第十章 小巷遇襲
千鈞一髮之際,周碩左手向上斜舉,拼著挨了一下將那人的右手夾在了自己的腋下,右手在這人的下巴上一撐,哢吧一聲,這人便沒知覺的倒了下去。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整套應對甚至只是周碩身體的自然反應。驚魂普定,左右又是兩根哨棒掃了過來。周碩身上又挨了幾下,不禁又驚又怒。這樣的佈局顯然是蓄謀已久的行動,自己到汴梁的時間不久,怎麼就招惹了什麼仇家?
這兩人看也不看地上倒下的同夥,不喊不叫,只是一棍一棍的打過來,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只是在後世受過一點防身訓練的周碩情知不是對手,立刻連滾帶爬的向人煙稠密的方向逃跑。
一路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雨點般落下的哨棒,周碩強提著一口氣,總算從巷子裡跑了出來。聽著周圍人聲鼎沸的市場叫賣聲,親切的簡直熱淚盈眶。
“救命!救命!”周碩大喊中,被一棍打在了膝懷裡,腳步一個踉蹌,頓時跌倒在地上。
“什麼人,光天化日行兇,沒有王法了嗎!”
“哎呦,好漢別打,別打了!”
周碩抬眼望去,見追來的兩個人一個仍然向他跑來,另一個則第一時間將站出來路見不平的男子打倒在地,駭的旁人紛紛噤聲,不敢多管閒事。
周碩沒看兩眼,頓時又有哨棒加身。強忍著疼痛連滾帶爬的逃開幾步,嘴裡仍不停的大聲呼喊救命。
另一個人打了一番,見震懾了周圍的群眾,提著棍子也趕了過來,一時間棍影翻飛,打的周碩眼前陣陣發黑,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住手!”就在這時,周碩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這一聲大喊。
心中不由狂喜,果然身上頓時一輕,接著就聽到一陣呼喝和腳步聲,劈裡啪啦的一番交手之後,便又沒了聲音。
就在周碩遲疑不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被扶了起來,靠在了一處柔軟舒適的地方。
“這位小哥,你怎麼樣了?能說話麼?”
周碩勉強睜開眼睛,聚攏了眼光的焦點。但見蔚藍的天空做背景下,一位雲髻峨峨,明眸善睞,延頸秀項的美人兒正輕啟朱唇,皓齒內鮮呼喚著自己。這幅畫面當真美的宛若游龍在天,讓他渾然忘了自己的處境。
“你是……是你!”周碩忽然記起這女人不正是那天看地,從破觀裡出來的人嗎。原來是她救了自己,這是緣分嗎?
“哦!你是那天道觀的那個人!”女人眉毛一揚,恍然大悟的說道。
“是,周某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奴家姓吉。周公子不必客氣,感覺怎麼樣,能起身嗎?”
周碩活動了一下身子,感覺還行,便點了點頭道:“應該沒問題。”
吉小娘子聞言將他緩緩的扶起來,甫一站定,周碩被打的膝懷處一軟,又向一旁栽去。吉小娘子眼明手快的一拽,這才將他扶住。
周碩感激的笑了笑,說道:“麻煩姑娘了。”
將歹人追出一段路的吉寶這時回來,見了吉小娘子攙扶著周碩,眉頭一皺。走上前來,替了吉小娘子扶住了周碩,溫言道:“還是我來吧,小妹你快將行李收拾一下。”
吉小娘子應了一聲是,到一旁去收拾散落了的行李去了。周碩突然記起,尚有一人因為仗義執言而被打倒在地,連忙四下搜尋。果然見了一人哀聲連連的靠在一堵牆上。
“在下周碩,還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某家吉寶。”
“有勞吉恩公扶我一把,到那邊去吧。”
吉寶這才見了牆上尚半躺著一人,沉默的將周碩扶了過去。
周碩跳著腳在那人身前站定,拱手一揖到底,說道:“在下周碩,請教恩公大名。”
那人勉強站起來答道:“某家白芷陌,小哥不必多禮。”
“白恩公不畏暴徒,仗義相助,周某銘感五內。不知恩公寓居何處,周某也好登門拜謝。”
“小哥太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大可不必如此。”白芷陌扯著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何況某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恩公不要這麼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周碩從胸口摸出一卷錢引,塞在白芷陌的手中,說道:“這點錢只請恩公醫治身上傷痛,天色不早,在下還要趕緊回家以免老母惦念。萬請恩公留下地址,以報恩情于萬一。”
說完,周碩又摸出一緡錢引,當街喊道:“諸位中可有我這恩公的街坊鄰居?煩請幫忙將他送醫,一點車馬費不成敬意!”
周碩喊完,當即有人站出來領了這差事。隨後又打聽清楚了白芷陌的地址,這才目送著他被人攙著走遠了。
“可否請吉恩公送在下回家?實在是身體不良於行。”周碩鞠著躬向吉寶說道。
吉寶見周碩對白芷陌的恭敬心下對他觀感改善不少,於是點頭說道:“沒問題,你家住在哪裡?”
當周碩回到曹樓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周碩的母親焦急的渡著腳步,兩個婢女都被派到了客棧門口和路口等候。見到周碩一身是傷的抬進了院子,周母這才松下一口氣。
介紹過了情況,周母連忙讓婢女去準備茶食待客,自己道了個福,說道:“老身多謝兩位恩公救得小兒性命,寒家遠遷而來還沒有安定,有所怠慢萬請海涵。”
吉家兄妹二人連道沒有,表示招呼的已經非常周到了。
兩個婢女從外面端來了茶水點心,周母將她們留在這裡隨時伺候,告了一聲罪,這才轉身進了房間去看周碩。
周碩見母親進了房間,本待起身,又被按回了床。周母念叨著他:“才來汴梁幾天,怎麼這麼不小心就招惹了麻煩!別動,這裡疼不疼?這裡呢?”
周碩配合著做了一番檢查,周母松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沒有要害部位受傷,裝雲南白藥的箱子是幾號?快把鑰匙給我。”
周母拿了鑰匙和存貨的憑證,匆匆出了客棧,轉到後街進了曹樓貨棧。央人辦了開封條的手續,有夥計拿了燈籠帶她到了存貨的倉庫,然後將燈籠掛在了門口,便退了出去。
周母前後瞧了一遍,確定了倉庫裡沒人,這才揭了封條,用鑰匙打開了箱子。卻見這楠木箱子裡竟然還有一層箱子,銀亮的反光說明它是由金屬構成,箱鎖和箱體融為一體。周母將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呲的一聲箱子裡冒出一陣白氣,瞬間似乎連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金屬箱裡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列列的金屬罐,周母從木箱裡取出一雙厚厚的手套給自己戴上,借著燈籠的火光找到了其中一個金屬罐,將它拿了出來。
周母將金屬罐的蓋子緩緩的擰開,罐子裡的透明液體頓時沸騰了起來,大量的白色氣體開始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液氮。
周母用金屬箱子裡的鑷子從液氮裡面,夾出來一摞藥片。收好取出來的藥品,周母再將一切復原。招來等在外面的夥計,重新貼上了封條,取了新的憑證,又急急忙忙的轉回了曹樓客棧。
“吃藥,張嘴,啊——”周母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水站在周碩的床邊。
“媽,我還沒到那個份上呢。”周碩無奈的搶過藥吞下去,再把水拿過來喝了個乾淨。“對了,媽。剛才我想了一下,吉家兄妹來投親不成,現在恐怕生活正困難,你看他們連行禮都隨身帶著,說不定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如今又不知道惹上了什麼麻煩,不如把他們留下來保護咱們。”
“行啦,一切有媽在。這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養病。”周母說著接過水杯,將被子給周碩蓋好。
母子倆又聊了兩句,周母就從周碩的屋子裡出來,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轉到了客廳。
周母帶著歉意的笑容招呼起吉家兄妹二人來:“讓二位恩公久等了,老身這個兒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吉小娘子見到周母連忙站起身來,道了個福:“老夫人太客氣了,不知令郎現下如何?”
“傷的不重,現在已經睡下了。來,坐下說話。”周母和吉小娘子一起坐了下來,兩個婢女端來茶水,站到一邊。
周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關於這件事情,老身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地方,還要麻煩二位為我從頭敘述一番。”
“我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吉小娘子當即從頭到尾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敘述了一番,吉寶則只顧低頭喝茶吃果子,若是周母來問他,便只拿:沒錯,是,當時就是如此,這些話兒來說。
周母仔細聽了一遍,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如此還真是多虧了二位恩公,吾兒才撿回了這條命啊!大恩大德,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老夫人不要如此,我們兄妹本也不是為了施恩圖報,只要令郎身體康健就好。時候不早,就不多做打擾了。”吉小娘子給了吉寶一個眼色,吉寶連忙擦了把嘴,站起來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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