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宋科技指南 作者:胖周 (連載中)

mk2258 2013-9-1 09:52: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7786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24
第十章 小巷遇襲

    千鈞一髮之際,周碩左手向上斜舉,拼著挨了一下將那人的右手夾在了自己的腋下,右手在這人的下巴上一撐,哢吧一聲,這人便沒知覺的倒了下去。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整套應對甚至只是周碩身體的自然反應。驚魂普定,左右又是兩根哨棒掃了過來。周碩身上又挨了幾下,不禁又驚又怒。這樣的佈局顯然是蓄謀已久的行動,自己到汴梁的時間不久,怎麼就招惹了什麼仇家?

    這兩人看也不看地上倒下的同夥,不喊不叫,只是一棍一棍的打過來,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只是在後世受過一點防身訓練的周碩情知不是對手,立刻連滾帶爬的向人煙稠密的方向逃跑。

    一路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雨點般落下的哨棒,周碩強提著一口氣,總算從巷子裡跑了出來。聽著周圍人聲鼎沸的市場叫賣聲,親切的簡直熱淚盈眶。

    “救命!救命!”周碩大喊中,被一棍打在了膝懷裡,腳步一個踉蹌,頓時跌倒在地上。

    “什麼人,光天化日行兇,沒有王法了嗎!”

    “哎呦,好漢別打,別打了!”

    周碩抬眼望去,見追來的兩個人一個仍然向他跑來,另一個則第一時間將站出來路見不平的男子打倒在地,駭的旁人紛紛噤聲,不敢多管閒事。

    周碩沒看兩眼,頓時又有哨棒加身。強忍著疼痛連滾帶爬的逃開幾步,嘴裡仍不停的大聲呼喊救命。

    另一個人打了一番,見震懾了周圍的群眾,提著棍子也趕了過來,一時間棍影翻飛,打的周碩眼前陣陣發黑,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住手!”就在這時,周碩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這一聲大喊。

    心中不由狂喜,果然身上頓時一輕,接著就聽到一陣呼喝和腳步聲,劈裡啪啦的一番交手之後,便又沒了聲音。

    就在周碩遲疑不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體被扶了起來,靠在了一處柔軟舒適的地方。

    “這位小哥,你怎麼樣了?能說話麼?”

    周碩勉強睜開眼睛,聚攏了眼光的焦點。但見蔚藍的天空做背景下,一位雲髻峨峨,明眸善睞,延頸秀項的美人兒正輕啟朱唇,皓齒內鮮呼喚著自己。這幅畫面當真美的宛若游龍在天,讓他渾然忘了自己的處境。

    “你是……是你!”周碩忽然記起這女人不正是那天看地,從破觀裡出來的人嗎。原來是她救了自己,這是緣分嗎?

    “哦!你是那天道觀的那個人!”女人眉毛一揚,恍然大悟的說道。

    “是,周某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奴家姓吉。周公子不必客氣,感覺怎麼樣,能起身嗎?”

    周碩活動了一下身子,感覺還行,便點了點頭道:“應該沒問題。”

    吉小娘子聞言將他緩緩的扶起來,甫一站定,周碩被打的膝懷處一軟,又向一旁栽去。吉小娘子眼明手快的一拽,這才將他扶住。

    周碩感激的笑了笑,說道:“麻煩姑娘了。”

    將歹人追出一段路的吉寶這時回來,見了吉小娘子攙扶著周碩,眉頭一皺。走上前來,替了吉小娘子扶住了周碩,溫言道:“還是我來吧,小妹你快將行李收拾一下。”

    吉小娘子應了一聲是,到一旁去收拾散落了的行李去了。周碩突然記起,尚有一人因為仗義執言而被打倒在地,連忙四下搜尋。果然見了一人哀聲連連的靠在一堵牆上。

    “在下周碩,還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某家吉寶。”

    “有勞吉恩公扶我一把,到那邊去吧。”

    吉寶這才見了牆上尚半躺著一人,沉默的將周碩扶了過去。

    周碩跳著腳在那人身前站定,拱手一揖到底,說道:“在下周碩,請教恩公大名。”

    那人勉強站起來答道:“某家白芷陌,小哥不必多禮。”

    “白恩公不畏暴徒,仗義相助,周某銘感五內。不知恩公寓居何處,周某也好登門拜謝。”

    “小哥太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大可不必如此。”白芷陌扯著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何況某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恩公不要這麼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周碩從胸口摸出一卷錢引,塞在白芷陌的手中,說道:“這點錢只請恩公醫治身上傷痛,天色不早,在下還要趕緊回家以免老母惦念。萬請恩公留下地址,以報恩情于萬一。”

    說完,周碩又摸出一緡錢引,當街喊道:“諸位中可有我這恩公的街坊鄰居?煩請幫忙將他送醫,一點車馬費不成敬意!”

    周碩喊完,當即有人站出來領了這差事。隨後又打聽清楚了白芷陌的地址,這才目送著他被人攙著走遠了。

    “可否請吉恩公送在下回家?實在是身體不良於行。”周碩鞠著躬向吉寶說道。

    吉寶見周碩對白芷陌的恭敬心下對他觀感改善不少,於是點頭說道:“沒問題,你家住在哪裡?”

    當周碩回到曹樓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周碩的母親焦急的渡著腳步,兩個婢女都被派到了客棧門口和路口等候。見到周碩一身是傷的抬進了院子,周母這才松下一口氣。

    介紹過了情況,周母連忙讓婢女去準備茶食待客,自己道了個福,說道:“老身多謝兩位恩公救得小兒性命,寒家遠遷而來還沒有安定,有所怠慢萬請海涵。”

    吉家兄妹二人連道沒有,表示招呼的已經非常周到了。

    兩個婢女從外面端來了茶水點心,周母將她們留在這裡隨時伺候,告了一聲罪,這才轉身進了房間去看周碩。

    周碩見母親進了房間,本待起身,又被按回了床。周母念叨著他:“才來汴梁幾天,怎麼這麼不小心就招惹了麻煩!別動,這裡疼不疼?這裡呢?”

    周碩配合著做了一番檢查,周母松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沒有要害部位受傷,裝雲南白藥的箱子是幾號?快把鑰匙給我。”

    周母拿了鑰匙和存貨的憑證,匆匆出了客棧,轉到後街進了曹樓貨棧。央人辦了開封條的手續,有夥計拿了燈籠帶她到了存貨的倉庫,然後將燈籠掛在了門口,便退了出去。

    周母前後瞧了一遍,確定了倉庫裡沒人,這才揭了封條,用鑰匙打開了箱子。卻見這楠木箱子裡竟然還有一層箱子,銀亮的反光說明它是由金屬構成,箱鎖和箱體融為一體。周母將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呲的一聲箱子裡冒出一陣白氣,瞬間似乎連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

    金屬箱裡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列列的金屬罐,周母從木箱裡取出一雙厚厚的手套給自己戴上,借著燈籠的火光找到了其中一個金屬罐,將它拿了出來。

    周母將金屬罐的蓋子緩緩的擰開,罐子裡的透明液體頓時沸騰了起來,大量的白色氣體開始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液氮。

    周母用金屬箱子裡的鑷子從液氮裡面,夾出來一摞藥片。收好取出來的藥品,周母再將一切復原。招來等在外面的夥計,重新貼上了封條,取了新的憑證,又急急忙忙的轉回了曹樓客棧。

    “吃藥,張嘴,啊——”周母一手拿著藥,一手端著水站在周碩的床邊。

    “媽,我還沒到那個份上呢。”周碩無奈的搶過藥吞下去,再把水拿過來喝了個乾淨。“對了,媽。剛才我想了一下,吉家兄妹來投親不成,現在恐怕生活正困難,你看他們連行禮都隨身帶著,說不定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我如今又不知道惹上了什麼麻煩,不如把他們留下來保護咱們。”

    “行啦,一切有媽在。這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養病。”周母說著接過水杯,將被子給周碩蓋好。

    母子倆又聊了兩句,周母就從周碩的屋子裡出來,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轉到了客廳。

    周母帶著歉意的笑容招呼起吉家兄妹二人來:“讓二位恩公久等了,老身這個兒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吉小娘子見到周母連忙站起身來,道了個福:“老夫人太客氣了,不知令郎現下如何?”

    “傷的不重,現在已經睡下了。來,坐下說話。”周母和吉小娘子一起坐了下來,兩個婢女端來茶水,站到一邊。

    周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說道:“關於這件事情,老身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地方,還要麻煩二位為我從頭敘述一番。”

    “我倆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吉小娘子當即從頭到尾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敘述了一番,吉寶則只顧低頭喝茶吃果子,若是周母來問他,便只拿:沒錯,是,當時就是如此,這些話兒來說。

    周母仔細聽了一遍,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如此還真是多虧了二位恩公,吾兒才撿回了這條命啊!大恩大德,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才是。”

    “老夫人不要如此,我們兄妹本也不是為了施恩圖報,只要令郎身體康健就好。時候不早,就不多做打擾了。”吉小娘子給了吉寶一個眼色,吉寶連忙擦了把嘴,站起來收拾行李。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4
第十一章 慈母威儀
    “別啊!”周母連忙抓住吉小娘子的手,說道:“你看怎地還帶著行李到處走?莫不是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今夜就先在老身這裡住下吧,一定讓你們賓至如歸。

    周母說完,回過頭去吩咐一個婢女趕快到前面的曹樓酒家叫上一桌席面,又讓另一個婢女將吉家兄妹二人的行李搬進了房間。

    “恩公若是執意要走,那就是瞧不起老身,要讓老身做個忘恩負義的人嗎?”

    “這……那好吧。不過老夫人也不要一口一個恩公了,我們兄妹姓吉,我哥叫吉寶,我叫吉小淵,便如平常般稱呼我們吧。”

    “好好,那老身叫你們吉小哥,吉小娘子便是。”

    曹家酒樓的專業素質當真不是說的,過不片刻一桌席面流水一般的送了上來,周母和吉家兄妹二人對坐了,相談甚歡。

    周母端起酒杯和吉小娘子敬了一下,和藹的問道:“你們兄妹二人怎會在此?”

    吉小娘子答道:“我兄妹二人來汴京尋親,奈何時間久遠遍尋不得,盤纏將盡,只得流落街頭。”

    周母笑道:“這卻好說,你二人若沒甚去處,不如就留下來吧。慢慢尋你的親人,不然將我這裡當家也是好的。”

    吉小娘子轉頭看了石寶一眼,羞道:“我二人非親非故,實在是不好意思麻煩老夫人。”

    “說得哪裡話!”周母佯怒道:“我兒救命之恩都不算有故,這是要讓別人戳我家脊樑骨嗎?”

    吉小娘子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母面露笑容:“不是這個意思便好,那此事就定下來了,在我這裡住下就是。”

    “如此,就叨擾老夫人了。”

    “不叨擾,不叨擾。”周母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來:“來,且再進一杯!”

    這一餐直吃到華燈初上夜露繁星,周母將吉家兄妹二人安排好了住處,又轉回到周碩的房間看了看他的傷勢。安排了兩個丫鬟輪流守夜,這才安心的回去睡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的床來,周碩活動了一番身子,仍然是渾身酸軟不堪。不由得皺了皺眉,當初穿越來前,他也有受過跌打治療的培訓,這一活動竟然驚訝的發現自己受的傷全都是不甚緊要的地方。身上雖然酸痛,卻不致命。顯然動手的人極有分寸,卻不知是碰巧還是有什麼圖謀。

    見周碩起身,和衣睡在床邊的丫鬟睡得極淺,便醒了過來。連忙拿了一件大氅來給周碩披上,周碩見她眼睛裡都是血絲,顯然是一晚上沒睡好的,便讓她自去休息,自己一個人走出了屋子。

    周碩平常便是個貪睡的習慣,一覺醒來早已經天光放亮。推開房門走到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男女呼喝聲。

    周碩定睛看去,只見院子裡一陣塵土飛揚,隱隱綽綽間兩個人影你來我往,拳來腳踢,當真好不熱鬧。

    “好拳腳!”周碩看到激動處,不由得大喊道。

    場中兩人啪的一聲分開站定,果然是吉家兄妹二人。周碩原當他二人只是會兩手防身功夫而已,沒想到竟然是身手俐落的功夫高手,當即熱情的說道:“賢兄妹真是好身手!不知道師從何方?”

    “鄉下把式而已,當不得誇獎。”

    吉寶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靦腆的說道。

    吉小娘子剛剛運動完,也是大汗淋漓,蒸的臉上兩朵紅暈容光煥發,卻不好意思像吉寶一般隨便的擦汗,當即告了聲退,低著頭回了屋裡。

    周碩拱著手說道:“還未謝過賢兄妹的救命之恩,周某慚愧。”

    石寶當即擺手道:“說的哪裡話,不過是舉手之勞,請周公子勿要再提。”

    周碩笑道:“好,大恩不言謝,不提便是。只是周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賢兄千萬見諒。”

    “周公子請說吧。”

    “賢兄妹二人是周某的恩人,按說不該提這樣過分的要求。但是周某來汴京城時日尚短,一則人地生疏,二則說不好意思的小有家財,每每行事提心吊膽。是以懇請賢兄妹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吉寶聽完,痛快的點頭道:“可以。”

    周碩一愣,心說這吉寶倒也真是痛快,連忙補充道:“如此周某真是感激不盡,賢兄妹請安心在此做客,但有需求只管吩咐便是。”

    “哪有說的這般麻煩,我兄妹二人也是流落天涯的人,周公子不必如此小意。但請有甚吩咐,直接說來便是。”

    周碩摸了摸頭,尷尬的笑道:“如此倒是我太客氣了,吉兄的灑脫真是令我佩服。當下確實有一件事情想拜託吉兄。”

    說著,周碩從腰上解下了一塊玉佩,交給吉寶:“周某身上傷痛未愈,不良於行。請吉兄持此玉佩,到那天咱們偶遇的破廟那裡,將我周家一干僕役和負責建房的蔣大匠召喚了來。”

    吉寶接過玉佩來,揣在懷裡:“周公子歇息便是,某去去就回。”說完,邁開大步而去。

    周碩見他行走間狼行虎視,從背影看去如同一堵山嶽一般,不禁感歎真是一條好漢!

    過了一個時辰,吉寶虎虎生風的回了來,身後果然跟著蔣大匠等一干人。周碩聽得動靜,披了大氅趕出來。這時身邊已經換了丫鬟,周碩當即讓她去請周母,自己先一個人管束了這些下人們站在院子裡。

    吉寶將玉佩還給周碩,周碩謝過了,請他自行去歇息不提。

    聽說主家被打,這些下人不論心裡怎麼想,至少表面上都表現的很義憤填膺。紛紛叫喚著要給不知名的混蛋們一些教訓,這讓周碩十分苦惱,畢竟生病的時候誰都會希望有一個安靜的環境。

    周碩獨自坐在院子裡的石頭圓凳上,也沒有精力來約束他們,只得等這些人吵夠了,這才把蔣大匠和姚道典兩個人叫過來,吩咐他倆坐在自己身邊。

    姚道典剛坐下,便拍著胸脯說道:“老爺要保重身體,工地上就交給我吧,一定不讓老爺操心。”

    周碩眼觀鼻鼻觀心,低哼了一聲。

    蔣大匠見此連忙道:“沒錯,東家安心養病要緊,工地上都是做熟了的,保管出不了什麼事情。”

    周碩這才抬起頭來,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等等吧。”

    “等什麼?”沒等兩人問出這句話,一陣腳步聲從一旁傳來。只見周母身後跟了一個丫鬟,正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周碩連忙站起來,介紹道:“娘,這是蔣大匠,這是姚道典。”

    蔣大匠姚道典二人連忙站起來施禮道:“見過老夫人、見過老太君!”

    這“太君”一詞本意是古代官員母親的封號,和小日本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宋末時候等級制度鬆動,市面上一切但以權勢而論。像地痞可以稱太保,衙役可以稱都頭,小吏可以稱相公,無他,只因這些人在小民面前倒是比這些稱呼原來指代的官員影響還要大上許多。

    “免禮吧。”周母端著手,面無表情的說道。

    蔣大匠二人謝過了周母,這才起了身。周碩在人群中又將賈貓喊了出來,讓他將院子裡這一干人等都整頓好,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一干人排好了隊伍,周碩見蒲流螢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一拍腦袋懊惱的想到。自己竟然將一個女孩子扔在一堆男人裡,想來她是要受了不少委屈的。連忙指著周母身邊說道:“流螢,你站過來,以後就聽我娘吩咐吧。”

    “是,老爺。”蒲流螢安安靜靜的福了一福,走過來站在周母的身邊。

    周碩站在桌子邊,讓丫鬟攙扶著,說道:“好了,老爺我身上有傷,就不多說了。從今天開始,爾等具要聽從我母親吩咐,哪個若要讓我母親操心,自己擔待著!若有那看老爺我平常好說話的,爾等大可試試看!”

    眾人見周碩說的認真,當即連道“不敢”,一時間又亂哄哄成了一片。

    周碩在丫鬟攙扶下,重又坐在石凳上,丫鬟送上來茶盞擺在桌子上。周碩端起來喝了一口,看了看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蔣大匠兩人,心下一轉,端著茶盞就回了自己屋子裡。

    周母兩手端著,水袖穩穩的垂在身前,一點也看不出站在一群男人面前有什麼緊張。

    周母眼光平淡的在眾人面上掃了一圈,哼道:“我兒心地總是好的,看看爾等這樣亂糟糟的成何體統!即便周府沒立家規,就連紀律都沒有了嗎?”

    周母聲調雖然不高,但語氣中的一股威儀頓時讓眾人安靜下來。

    蔣大匠二人這一番也沒什麼好搶的了,剛才不過是見周碩初來乍到,人手不足也沒什麼親信,把他勸住了,到時候工程上自然有無數方法好做手腳。社會上,請人做工若是監督不到位,這種事情也是難免。如今見周碩抬出了自己老母親,那一干陰私打算,自然煙消雲散。周碩離座回避,也是免了這二人的尷尬,當即老老實實的回去和眾人站好了隊伍。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4
第十二章 病中閒情
    “多餘的話就不說了,我們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家。但是醜話放在前面,既然工錢周家不會短你們一個銅板,就容不得爾等欺心妄為!

    咱們現如今是我既不認識你們,你們也不熟悉我。不過不要緊,從今天開始大可以慢慢磨合,磨合的好了,再來定下家規就是了。怎麼磨合呢?很簡單就是一句話:事事要請示,天天要彙報……”

    周母滔滔不絕的訓了半個小時的話,如今站在院子裡的僕從,除了蔣大匠以外,不過才二十三個人而已,周母一個人大可以管得過來,也就暫時不去設管家這一類的職務,一切都只是向後看罷了。

    有宋一代,女人的家庭和社會地位起伏非常的大。尤其是周母這樣生育了嫡長子的正妻,絕沒有後來人理解的三從中“夫死從子”那樣將“從”理解為服從的意思。正相反,若是夫君不幸先己而去,這樣的女人往往成為一個家庭實際上的大家長。所謂的“夫死從子”,正確的理解應該是從事撫養、教育子女的義務。至於說經營家中生計,指揮僕從工役這樣的事情當然就更不值一提了。

    訓過了話,周母將自己的兩個丫鬟留下照顧周碩。周碩見周母身邊便只得一個賈貓,又再央了吉寶作陪,兩人來路各不相同,這番一起護持了周母,周碩才放心讓周母領了這一干人等浩浩蕩蕩的回了工地。

    轉過來到了中午,宋人向來是一日兩餐的,怎奈周碩臥病在床無所事事,肚子反倒是餓的快了。叫了丫鬟去前面酒樓打問,過的不久就送上來一桌素食。

    沒吃的兩口,周碩把筷子一扔,不滿的叫道:“這叫啥菜,鹽水汆青菜嗎?真真是難吃死我也!”

    旁邊服侍的丫鬟勸道:“老爺稍稍忍耐些,身子骨要緊,病裡飲食還是要清淡一些。”

    “清淡個【嗶——】!”要說周碩本是脾氣老好的人,平時是頂討厭說話帶髒字的。不過人一旦遇上生病這樣的事情,心裡便要脆弱許多。再加上初來汴京城就遇上這樣莫名其妙的橫禍,怎麼能讓人心裡不窩火?

    “撤了,撤了!”周碩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這破地方,真是連口舒心飯都吃不上!”

    這倆丫鬟平常也是跟在周母身邊,周母對身邊人是個沒架子的,和周碩接觸倒是不多,當即說道:“老爺消消氣,身子骨要緊!想要吃什麼,但說便是。難道偌大的東京城還會沒有不成?”

    周碩咂了咂嘴,感覺這股邪火發作起來真是沒意思,光是家裡橫又頂的什麼用。不禁有些意興闌珊,嘟嚷了兩句又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如同烙餅一般,翻過來複過去的就是閑不下來。

    二女見了周碩的模樣,相視苦笑了一下,便知道自家這位老爺恐怕心病倒比身病還嚴重些。其實說起來,不過是周碩還不適應古代的這些生活習慣而已。現代社會生活節奏多快,娛樂手段又多種多樣,難得有無聊的時候。可是到了宋朝,每天也就是做得一兩件事,行動範圍不過一二裡地,早上和太陽一起起床,晚上和月亮一起入睡。

    休閒娛樂更是別提,詩詞歌賦看不上周碩,周碩也欣賞不得咿咿呀呀的宋曲。書也沒得看,遊戲也沒得耍,平常總算是有點正事做,這一閑下來頓時就怎麼都不順心了。

    躺了半天,周碩一個軲轆爬起來,喊道:“更衣,老爺我要出去走走!”

    丫鬟們連忙攔住他,說道:“老太君走時吩咐了,不可叫老爺出門的。如今行兇的人還沒有頭緒,到處亂走實在危險!”

    周碩蔔楞著腦袋,錘著床怒道:“這不行,那也不行,氣煞我也!”

    轉頭看到兩個丫鬟被他嚇的臉都變了色,終究還是心裡一軟,想到:“我這般對弱女子撒氣卻不是男子漢的作風,罷了,不讓她們為難便是。”

    於是周碩換了口氣說道:“好了,老爺我心情不好,你倆不要在意,我不出去便是,只在院子裡隨意走走吧。”

    二女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伺候周碩更衣不提。

    這曹家樓能在汴梁城闖出一點名號,倒也不是易得的。周碩租下這小院一共六間房子,四廂房二正房中間圍的一個小院子。院牆上綠瓦白牆,院中楊柳依依,石桌石凳石條路,真是一片好春光景致。周碩在這院子裡隨意走走,雖然是個大大的俗人,卻也感覺自己被薰陶出了幾根雅骨。

    轉了兩圈,周碩突然注意到右廂房窗下立著一個石槽,突然靈光一閃問道:“這是何物?”

    丫鬟笑著答道:“這是涮洗的石槽啊!”

    “哦?都洗些什麼?”

    “瓜果時蔬,也有時用來洗洗衣服。老爺平常倒是用不上,我們的短褐都是在這裡洗的呢。”

    周碩聽了,高興的說道:“原來如此,這卻是好,老爺我用起來就不擔心衛生問題了。”

    丫鬟聽的不明所以,不由問道:“不知老爺想要做什麼?”

    周碩搓著手說道:“正要拿它來解悶啊!你們倆有口福了,老爺我今天就重操舊業做個烤羊肉串給你們嘗嘗!”

    “烤羊肉串?老爺原來是做炙肉生意的嗎?”

    古代炙就是烤的意思,有成語膾炙人口,說的就是生魚片和烤肉是人人都愛吃的美味,由此可見烤肉在古代的受歡迎程度。周碩說起來也算是一把好手,當年在家鄉的夜市,從人民街躲著城管一路烤到雲飛街,因為攤位總是飄忽不定,被饕餮的食客在網上形容成了×市夜市的隱藏彩蛋一樣。

    周碩迫不及待的說道:“休要講這些旁的,速速去準備食材!”

    周碩指揮兩個丫鬟分頭去準備食材,一個去曹樓集上的藥店和香料鋪子買了茱萸和安息茴香,順帶買了一些木炭和竹筷回來。一個去曹樓酒店要了些蔬菜、羊肉、調料和酒。

    茱萸味香而辛辣,是辣椒在明朝傳入中土之前主要的辣味調料,不過宋的時候主要還是作為中藥來使用的。

    由於中餐裡調味和醃制食品都開始很早的原因,所以對香料的運用水準很低。中國從古代開始就搞不清各種香料,所以把很多都叫茴香(回香),最多前面加個定語,比如大茴香,小茴香,安息茴香等等。

    而安息茴香,實際上就是孜然,最早也是被作為中藥來使用。但是孜然的原產地在中亞,宋朝時候還是珍貴的舶來品,只能在專門經營香料的鋪子裡才有出售。

    幾乎所有的香料都經歷過一個從神壇走向世俗的過程。古時候人們常常在祭祀用的酒和肉中加入香料作為調味品,目的是為了防止祭品腐壞,增加祭品對於神的吸引力。後來,香料漸漸世俗化了,走下了神壇,搬上了貴族的餐桌,最後才進入了尋常百姓人家。起碼在宋朝,孜然還沒有普及到普通人的餐桌,尚且沒有人發現它作為美味的價值。

    材料都準備好了,周碩興高采烈的想要親自動手,卻嚇壞了兩個丫鬟。連忙以他身上有傷為由拒絕他從事任何體力勞動,周碩無法只好在一旁指揮起來。

    羊肉倒是揀了肥瘦相間的好肉,在拿過來的時候就改刀好了的大塊。但是茱萸、孜然和鹽就沒辦法直接用了,必須用石磨將這些材料粉碎成末才行。幸好這種小石磨古代算是家居用品,從曹家酒店借過來倒不麻煩。

    兩個丫鬟都是幹老了活計的,身手麻利的很,推磨穿串也不是什麼難事,中午還沒過,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這邊周碩也烤好了炭火,將通紅的木炭倒在石槽的底部,接過來兩個丫鬟穿好的大串羊肉,動作非常專業的烤了起來。說起來,相比起新疆羊肉串那種小串,周碩還是更中意過癮的蒙古大串。

    鮮嫩的羊肉在炭火的烘烤下,呲呲的冒出油來,周碩一手揮動一塊木板扇著風,一手將準備好的調味料均勻的灑在羊肉上面,烤肉的味道就漸漸與他的記憶重合起來。

    “哎呀,這味道好奇怪!”兩個丫鬟坐在一旁,嗅著鼻子。

    “真香,這羊肉味竟然一點也不膻!”

    兩個丫鬟正說著,對面的廂房門咯吱一聲打開個門縫,吉小淵鑽出個腦袋咽了咽口水,羞澀的一點點蹭了過來。

    “奴家見過周公子。”吉小淵到了一福,好奇的問道:“周公子這是在做什麼?”

    周碩嘿嘿笑著說道:“吉小娘子請坐,閑來無事,做點吃食自娛自樂而已。”

    這羊肉串的味道確實霸道,在現代人被養刁的味覺裡都能佔有一席之地,更別說是這些古代人了。吉小淵又怎麼會沒有注意到已經折騰了一中午的周碩?是以周碩手裡小扇子一扇,吉小淵本來就不是那閨閣秀女,香味加上好奇,頓時就坐不住了。

    不一會兒,羊肉串烤好,周碩將羊肉串遞給三女,一臉期待的說道:“來,嘗嘗我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要說起來周碩烤羊肉串更多的是鬧一樂,重溫一下久違的現代生活,給自己排解無聊倒是比排解饞蟲的成份更多。存了這樣的心思,自己吃多少倒是不那麼重要了。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5
第十三章 春日小聚
    三女接過羊肉串,抻著脖子擼下一塊肉,嚼了幾口。越嚼眼睛越亮,吃完一塊又吃一塊,吃的油乎乎的小臉眉飛色舞,也停不下嘴來。

    吉小淵吃的最快,一大串的羊肉串沒見怎麼動就都下了肚,連忙伸手叫道:“還要,還要!”

    一個女人當著男人的面說還要,男人能拒絕嘛?周碩笑的眼角開花,給她又挑了一串烤好的,問道:“滋味如何?”

    “好……好吃!”吉小淵嘴裡吃著羊肉串,含糊的答道。

    周碩自己也挑了一串,嘗了嘗。雖然為了照顧三個沒吃過辣的女人,茱萸放的少了些不怎麼夠辣,其餘的倒也有自己平常的八成功力,心底倒還算是滿意。

    三女吃過幾串,吃的是油光滿面滿頭是汗,稍稍滿足了一些口腹之欲,這才慢了下來。周碩怕她們吃的膩了,又烤了幾串蘑菇和蔬菜,刷上一層層香油和醬油,頓時又讓三人眼睛放亮。

    四個人吃的正高興,小院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叫道:“快找找,快找找,這味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掌櫃的,似乎是這裡!”一人在周碩小院的門前喊道。

    “沒錯了,是這裡,叫門!”

    啪啪啪,周碩小院的門環被拍響了起來,周碩撇了撇嘴,對一個丫鬟說道:“惠敏啊,去開門。”

    “哦。”被叫做惠敏的丫鬟依依不捨的放下竹簽,起身去開門。

    惠敏剛開了門,立刻從外面嘩啦啦的進來了一群人,這群人眾星拱月的圍著一個白衣中年人,白衣中年人嗅了嗅鼻子,不由問道:“這是甚味道,怎地這麼濃郁?”

    待見到周碩手持扇子坐在石槽旁邊,連忙走上來一拱手說道:“在下曹家酒樓掌櫃曹天民,冒昧前來打擾客官了,萬請恕罪。”

    周碩放下手裡的物事,站起來也是一拱手,答道:“不敢當,某姓周,單名一個碩。曹掌櫃的請坐,不知所謂何來?”

    卻道這曹掌櫃原來只是在屋中端坐,白日裡窗戶向來是打開迎接陽光的,便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起先還不留意,誰知道那味道就如同落地生根的野草一般,一點點勾引得他坐立不安。細品之下倒像是炙羊肉,一絲若有若無的鮮香氣味,卻沒有羊肉的腥膻。不然怎麼說這烤羊肉串的氣味真的是太霸道了,頂風都能飄出一裡地去。茱萸那淡淡的辣味飄來的時候,曹掌櫃便徹底坐不住了。

    曹掌櫃坐在惠敏讓出的石凳上,答道:“在下尋香味而來,斗膽請教客官,不知炙的何物,竟是如此美味?”

    周碩哈哈一笑,遞給他一串羊肉串:“雕蟲小技,沒想到驚動了曹掌櫃,不過是烤點羊肉解饞而已,當不得誇獎。”

    曹掌櫃手拿著羊肉串,先是觀察了一番,然後擼下一塊羊肉閉上眼睛細細品嘗。半天方才睜開眼睛,說道:“真是好手藝,羊肉外焦裡嫩,不腥不膻,關鍵是還有兩種吾從未嘗過的味道,其中一味似乎是茱萸,沒想到竟然還可以用來炙肉,食之開胃生津,滋味非凡!”

    “曹掌櫃太客氣了,喜歡就來一起吃吧。”周碩手下不停,轉動著羊肉串,倒也不怕這曹掌櫃的就在一旁觀看。

    “蓋聚物之夭美,以養吾之老饕。如此卻之不恭,打擾了!”曹掌櫃撫須笑道。

    曹掌櫃羊肉串一串還沒吃完,就聽院門口有人說道:“哦?賢侄這裡有客人?”

    周碩抬頭,見得竟然是徐主事親自登門,連忙起身迎接:“不知表叔到來,有失遠迎!”

    “不必如此客氣,聽蔣大匠說賢侄受了傷,怎地也不告訴表叔一聲。”徐主事拉著周碩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氣色還好,很是欣慰。

    周碩嘿嘿一笑,道:“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就是怕表叔惦念,卻忘了叮囑蔣大匠。”

    徐主事一板臉,哼道:“臭小子,當你表叔是外人嗎?”

    “哪裡的話,表叔每日多少大事,我這不是怕因為我給您添了亂麼。”

    徐主事氣惱道:“你表叔事多事少自己不知道,偏你知道。”

    周碩見徐主事這是真心關心自己,心中不由一暖,認錯道:“小侄錯了,不該辜負了表叔的一番心意。”

    “知道錯了就好,無事了多來表叔這裡走動走動,不要怕麻煩。”徐主事拍著周碩的肩膀,鼻子嗅了嗅,好奇道:“耶?這是什麼味道?”

    周碩笑道:“表叔來的正好,小侄是個閒不住的,這不是琢磨著逞點口腹之欲,排解一番寂寞。”

    “這是在炙羊肉啊!快快與我一塊嘗嘗!”這徐主事於吃上也有一番精進研究,不然也不會在家中常備火鍋這樣的新鮮吃法物事,如今鼻子裡聞得這重未嘗過的味道,便是有些食指大動。

    周碩依言挑了一串烤好的羊肉串交給徐主事,果然吃的他大呼暢快!

    “咳咳,老徐你這也別光顧著自己吃啊!後邊還有大活人呢!”

    說話間周碩這才發現徐主事身後還站著幾個人,一個人卻是要學了他水泥秘法的石灰窖張東家,他身後跟了一個和周碩差不多年紀大小的年輕人。這兩人旁邊則是一個身穿皂衣腰挎手刀的公人,便是這人在後面對徐主事不滿的叫起來。

    “喲,瞧我!光顧的吃了,竟然忘了介紹喬兄!怪我,怪我!”徐主事手裡拿著羊肉串,吃的滿嘴是油卻仍停不下嘴,嘴裡含混的說道。

    這喬兄也不客氣,上來便抓徐主事手中的羊肉串,急道:“介紹什麼的稍後不遲,且把你這老貨手裡的炙肉分與我一份!”

    “老喬你敢虎口奪食?”

    “洒家味道聞了半天,口水都流出來了,你這老貨連口肉都不舍,忒不講情義!”

    “二位長輩,二位長輩!”周碩連忙上前攔住,又取了一串烤好的羊肉串道:“別搶了,小侄這裡尚有許多,不虞短缺。”

    “好!好!”

    果真人以類聚,徐主事和這老喬能走在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看倆人吃東西的樣子就知道他倆的共同愛好是什麼了。

    幸好院子裡還有正常人,周碩安排好倆老小孩,連忙和張東家打招呼。

    “還勞煩張東家跑來一趟,真是慚愧。”

    “徒弟來看望師傅是應該的,可不敢當。”張東家說話著,把身邊的年輕人往前一推介紹到:“這是小犬,名昊焱的。快來見過師公。”

    張昊焱磨蹭了一番,這才不情不願的叫了周碩一聲師公。然後咬著牙突然跪在周碩面前,道:“家父年老,請師公恩准小子替父拜師!”

    張東家連忙將他拉起來,急道:“渾小子,你知道個甚!你拜師?張家是你能做主的嗎?你拜師有用嗎?”

    周碩略一思忖,便明白這不是張東家有意為之,不然也不會一句話就把拜師的關鍵點了出來。換了張昊焱拜師,張家的石灰窖又不是他的,燒出來的水泥憑什麼給周碩分成呢?

    說起來張東家一大把年紀了,周碩也是真不怎麼好意思收下這麼大的一個徒弟。若是能換了他的兒子,倒也不是不行。反正水泥配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能因此試探出張家的信用倒也是值得的買賣。

    周碩一擺手,攔住張東家的話頭,說道:“張小哥孝心我也是感同身受,說起來不過是個水泥的方子,咱們名為拜師其實和合作更像一些。既然張小哥是張東家的嫡長子,我又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反正之前也沒行過拜師禮,就這麼說定了吧。”

    “這,這……”張東家即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搞了這麼一個突然襲擊,也是真是沒想到周碩竟然這麼好說話,一時間頗有種“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的感覺。

    “不要這這那那的了,周某生平所好不多,唯獨最愛成人之美!再說此事本來就是當時我欠考慮了,張東家快請上座吧。”

    院子裡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吉小娘子抛頭露面的不免有些不太方便,早早的躲回了屋子裡。惠敏和海梅兩個丫鬟也早就已經沒有她倆坐的份了。雖然依依不捨的看著別人大快朵頤,也只得本份的在一旁服侍。這不是,見院子裡的石凳已經不夠人坐,連忙從屋子裡搬來了木椅,圍著石槽擺放在柳樹下。

    曹家酒樓的曹掌櫃驅散了自家的人手,這才讓院子裡安靜了一些。曹掌櫃的那是見識老了的人精,當下冷眼旁觀,便能看出來周碩不是個初來乍到沒有靠山的肥羊。

    這周碩的表叔顯然是個當官的,那個老喬看舉止打扮也是衙門裡的老公人了。後面這對父子倆名堂不大,但也是汴梁的坐地戶。這就足夠了,曹掌櫃的收起想要****的念頭。他是個老饕沒錯,但是同時他也還是一個商人。一個宋朝有官員背景的商人,他只會對同樣有背景的人才講公平。

    這倒也沒有什麼好指責的,這就是社會的現實,不論古今中外皆然。公平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只有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人群中才會存在公平。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5
第十四章 命也時也
    既然有曹家酒樓掌櫃的坐鎮,當即山珍海味、鮮果時蔬流水一般的送了過來。七個人在這午後的春光裡推杯換盞,饕餮的不亦樂乎。吃了一個時辰,肚子裡塞的滿滿的,半點也挪不動腳步了,一個個最後都躺在胡椅上成了半身不遂狀,這才宣告燒烤大會結束。

    兩個丫鬟將餐具撤了下去,又打掃了院子。眾人大太陽頭頂曬的暖和,肚子裡有吃食,周圍環境又乾淨整潔,手中捧著一杯香茶消食,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哎呀,承蒙周小哥款待,偷得浮生半日閑。只是還有個不情之請,還得請你成全。”曹掌櫃的偏著頭對著周碩說道。

    “相逢即是有緣,曹掌櫃但說無妨。”周碩如今心情非常之好,何況吃貨之間自然惺惺相惜,酒桌上那是最容易建立感情的。

    曹掌櫃的醞釀了一下情緒,儘量從一個老饕的角度出發道:“今日吃到這樣的美味,一想到以後可能吃不到了,心中就無限悲慘。還請周小哥看在同道之人的份上,教我這烤肉之法啊!”

    徐主事聽得,這才聯想到周碩之前對火鍋的改良,不禁暗道自己這侄兒對吃喝鑽研的這麼深,倒是有些紈絝的模樣。看來得尋個時機好好規勸他一番讀書向上的道理。不過徐主事轉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正牌子進士科出身,難免有些立場不足啊。且先讓我攪黃了他這筆生意,若是讓他憑此得利,這侄兒怕是要離正道越來越遠了。

    “不錯,不錯,這炙肉用料有芝麻、茱萸,雖然時人少有用茱萸入味的,但也不算奇特。只是有一味調料去腥開胃,卻不知賢侄是用了何物?”

    曹掌櫃驚訝的看了徐主事一眼,沒想到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正要和周碩討價還價,徐主事自己卻反倒不領情。要說這官兒不通人情世故也不像啊,怎地有錢卻偏偏不賺?

    周碩心中倒是沒有這麼多彎彎繞,一味調料而已,水泥的配方都能被他拿來試探人心,孜然什麼的真沒放在他的心上。

    周碩扶著肚子說道:“此物叫做孜然,也叫安息茴香。可以祛腥解膩,並能令肉質更加鮮美芳香,增加食欲。醫家偶有用它來散寒止痛,理氣調中,治療消化不良。”

    曹掌櫃這次是真的震驚了,雖然之前驚訝于徐主事給周碩拆臺,但是他也沒覺得周碩會把這一味最重要的調料說出來。哪知周碩竟然真的不假思索的直言相告!他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就不值一錢的嗎,還是說這其實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不可能!曹掌櫃心裡百思不得其解,這東京汴梁城天子腳下物華天寶,從來只有汴梁城有別的地方沒有,沒道理這樣的美味別的地方有,汴梁城卻不得與聞的!曹掌櫃絕對相信自己的職業嗅覺,這樣風味的烤肉絕對是天下獨一份!

    這樣的秘方,這人就這麼毫不在意的說出來了!他是傻,還是不在意?總不成真如他自己說的,最愛成人之美?曹掌櫃的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來來,我給你介紹!”徐主事拉著周碩的手,笑眯眯的和身邊的老喬介紹道:“這是你喬叔,家裡排行老四,你就叫喬四叔吧。”

    周碩團團的行了一禮,規規矩矩的喊了聲:“晚輩周碩,見過喬四叔。”

    所謂吃人嘴短,這位剛剛吃的酒足肉飽,自然擺出一副和藹長輩的樣子,伸手將周碩扶起身來道:“自家人,不需如此多禮。”

    徐主事在一旁介紹到:“你喬四叔是開封府的壯班都頭,雖然不是捕班的觀察,總也算術業有專攻。你便將遇襲的經過說一遍,做叔叔的總要讓你將這口怨氣出了!”

    “是!”周碩連忙將遇襲的經過詳細的說了給喬四聽,喬四邊聽又提出些細節問題讓周碩回憶,這般斷斷續續的說了有半個時辰,這才將經過說的清楚了。

    喬四撚著鬍鬚沉思一刻,逐問道:“賢侄來東京有多少時日了?仔細回想一番,可有結怨的仇家?”

    對於遇襲一事,周碩也是滿頭霧水簡直是禍從天降,不由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到得汴梁城後的所作所為,這才緩慢卻肯定的搖頭道:“小侄到這東京城,連一旬都沒怎麼會結下什麼仇家?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樣?老喬,可有什麼眉目?”徐主事在一旁急切的問道。

    周碩見徐主事關切之情不似作偽,心下不禁有些感動,暗道:這徐家雖然是門便宜親戚,翌日發達了,卻也不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片關心啊!

    “眉目有一些,就我看來,賢侄這番遇襲內情確實諱莫如深,或許是在不知不覺間擋了別人的路,才有這番遭遇。”喬四整理了一番言語,接著說道:“觀這夥人行動,是謀定而後動,極有章程的。行兇過程中亦是一言不發,拳腳之間配合默契,于旁人的心理拿捏的恰到好處。若說是挾憤報復,卻又似是而非,其中或許別有內情。”

    “這可如何是好?這班賊子翌日再來,總有防不住的時候,老喬你可得想個辦法。”徐主事心裡暗暗思量,周碩來汴梁城時日尚短,哪裡會有什麼仇家,這事八成還是要著落在那天自己家裡來的那夥子賊人身上。

    “你這話說的……”喬四大馬金刀的直起身子,一拍大腿哼道:“看著洒家的手段吧,管叫這班賊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好,好!”徐主事聽了喬四的話,老懷大慰。

    說完了正事,院子裡這一干人等吃飽喝足,附庸風雅的談天說地風花雪月了一番,見時候不早了這才欣欣然的散了。

    喧囂過後的汴京城終於在天光微亮的時候歸於沉寂,早起的鳥兒們在枝頭輕輕歌唱著。大公雞的叫聲一片片的響起來,勤勞的人們就得趕快為一天的生計開始奔波。

    白芷陌揉了揉眼睛,披起衣服趿拉著鞋子睡眼迷蒙的從床上站起來。推開門,昏暗的廳堂裡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坐在窗前的人影。白芷陌打著哈欠走過去,挨個推開廳堂裡的窗戶。一束束的陽光照射進來,頓時眼前亮堂了許多。

    “娘,大早上的坐在這幹嘛?是不是哪不舒服?我給你拿點藥去?”白芷陌將衣服披在白母的身上,坐在她的身旁抓著她的手說道:“早上天涼露重,別把病情加重了。”

    “我沒事,心頭悶,坐坐。”白母將衣服還給白芷陌,叮囑道:“娘心裡想,你老大不小了,總要有個媳婦照顧你,娘才放心!”

    白芷陌嘴角苦笑著說道:“現如今家裡的光景,連咱娘倆都活不起,哪有人家把閨女許配給我?兒子現在不想那麼許多,只要娘身體康健,苦日子總會過去的。”

    “傻孩子,傻孩子……”白母摸著白芷陌的臉,好半晌,從袖子裡摸出麻繩串起的一吊銅錢,交到白芷陌的手裡:“拿著,娘知道你喜歡前街的田家丫頭。拿了這個,去田家提親去吧。田家丫頭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能吃苦,會疼人,娘放心。”

    白芷陌手裡像燙了一下一樣,連忙將銅錢塞回到白母手裡,急道:“娘,兒子有手有腳的,怎麼能動你的棺材本?這不是寒顫我嗎?”

    “讓你拿,你就拿著!”白母將銅錢放在白芷陌的衣服袖子裡,抖落開衣服給白芷陌穿起來:“如今家裡全靠你一個,莫著涼了,快把衣服穿起來。”

    白芷陌默默的穿起衣服,心裡打定了主意,這吊銅錢便先放在自己這裡不動就是。至於田家妹子,哎,這都是命啊。白芷陌系上短褐的腰帶,緊了緊衣服,將這些都拋在了腦後。

    悶了一晚上的灶裡尚有餘溫,白芷陌為自己和母親盛了碗粥,加了兩塊鹹菜,母子二人就著晨光,呼呼的吃起了早飯。白芷陌再抬頭,見母親碗裡還有大半碗的粥,連忙催促道:“娘,快吃,吃完我收拾了,好早點去做活。”

    “娘胃口不好,你吃。”白母將碗推給白芷陌,眼神慈愛的望著他。

    “我吃飽咧!”白芷陌拍著肚子,裝作很勉強坐著的樣子說道:“娘也多吃些,這樣病才會好的快。”

    “我的病,我知道。好不了啦!昨晚上我夢到你爹了,他一個人在下面,寂寞啊!”

    “娘!”白芷陌皺著眉叫道:“說這個作甚,多不吉利的。”

    “有甚不吉利的,那是你爹。快把粥喝了,涼了不好喝的。”

    吃完飯,白芷陌收拾了碗筷桌椅,見母親還是坐在那窗前一動不動的發著呆,心裡不由得有些慌張的感覺,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心煩意亂的給白芷陌父親的牌位上了柱香,白芷陌心中默默祈禱了一番。天光大亮,顧不得多想,只得連忙出了門。

    走街串巷叫賣早點的聲音漸漸平靜了下來,通宵作樂的人們此時已經用過了早點,紛紛作了鳥獸散。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6
第十五章 白母苦衷
    周碩將養了幾天,本來也就只是一些皮外傷而已,又用了雲南白藥,好的自然痛快。這一日見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想起來那天還有一位因為自己受傷的人,心裡未免有些放心不下。便央了吉小娘子陪了自己去尋人。

    吉小娘子跟在周碩的後面兩人一路打聽,探得了白芷陌家的方向,徑直尋到了他家的門前。伸手敲門,門響了半天,卻不見動靜。

    正巧有街坊出得門來,見他站在白芷陌家門口,奇道:“你們來尋白家何事?”

    周碩拱手為禮道:“這位小哥有禮了,在下前些日子蒙白恩公救得性命,如今特來登門道謝的。”

    “哦,白小哥救得原來是你啊!”這街坊上下打量了周碩一番,點頭道:“不錯,果然是個懂人情的好漢子。白小哥家應該有人啊,他老母親得了病,平日都在家裡養病。可敲過門了?”

    周碩答道:“敲過了,等了半天卻也不見人出來。”

    “這倒奇了!”這街坊用力拍了兩下門,扯開嗓子喊道:“他白嫂子,在家嘛!來客人了,快快開門!”

    這人就這麼又敲門喊叫一番,見果然沒人出來,奇怪的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扁擔放在一旁,扒在土胚牆上,趁著脖子往裡面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嚇的他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面無人色兩眼發直,過了好一會這才一個軲轆爬起來,大喊道:“老嫂子,白大嫂!大事不好,快快與我撞門!”

    這後半句話,卻是對著周碩說的。

    周碩見他表情有異,也不及細想,連忙跟著他輪番撞起院門來。

    要不是古代講究一個遠親不如近鄰呢,聽到外面有動靜,白家這條街上的鄰居也紛紛從自家冒出頭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街坊被人拽住,只好耐下性子解釋道:“許是白家嫂子病犯了,我剛才扒牆見她倒在地上,叫門也是沒有反應!”

    眾人一聽這還得了,兩個還沒出門的棒小夥子連忙也加入到撞門的行列,你來我往,如同炮彈一般不停歇的砸在房門上。

    不得片刻,這大門終於不堪重負,轟然而開。眾人一個趔趄,稀裡嘩啦的倒了一地。周碩跟在後面也顧不得扶他們起來,就往白家屋子裡去了。

    周碩進了屋,果然見牆上窗戶洞開著,地上倒著一個花白頭髮的中年婦人。周圍一灘腥臭的嘔吐物,手腳還在輕微的抽搐著。

    周碩大聲向周圍的人問道:“誰知道白老夫人得的是什麼病?”

    “聽說是肺癆,哎呀,怎麼突然就病的這麼厲害了!”

    周碩心中奇怪,肺炎可也不是這種症狀啊!難道是……

    周碩連忙抓起白母的手,將她的手指甲沖著太陽光的方向抬起,果然見指甲裡有幾道橫豎的條路,心中頓時一驚,失聲叫道:“這不是肺癆發病了,是砒霜中毒!”

    “白嫂子這是何苦!”那最初發現不對的街坊也跪在一旁,聽到周碩的話,不禁痛哭道:“怎地就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呢!我可憐的白嫂子!”

    旁邊幾個街坊鄰居聽了周碩的話,也大驚失色。自打白母得了這個病,白家的家境就每況愈下,這本是窮人的宿命。若是沒病沒災,日子尚可對付。若是有了什麼小病,便自己忍著,或者自己好起來了,或者惡化。這都是窮人的命!挨不住了,也都知道早晚是這個下場的。可是如今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在眼前沒了,怎能不物傷其類?

    周碩拿起白母的手腕,手指放在脈搏上,驚喜的發現竟然還有脈搏!再試了試呼吸,雖然微弱,但是白母確實並沒有死去。不由得大叫道:“人還沒去,大家且住了哭聲,救人要緊!”

    眾街坊鄰居聽聞白母尚且沒死,都連忙擦了臉上的眼淚,紛紛道:“公子看起來就是個明白人,只要為了救人,儘管吩咐便是!”

    砒霜作為古代主要的毒藥,周碩穿越之前當然是有研究的。如今也不知道屋子裡的砒霜污染情況,當即指揮眾人,將白母從屋子裡抬到外面。

    雖說已經是春天了,外面的溫度也不低,幾個先一步的街坊還是痛快的拿出來自家被子鋪在地上,將白母放在上面。周碩也不客氣,連聲問道:“誰家有綠豆?快去煮水!誰家有雞蛋或者牛奶?誰家正有溫開水?還有鹽,快快準備了來!”

    眾人見他指揮若定,便都信服他。紛紛跑回家去按照他說的東西準備好,綠豆粥尚需要一些時間,但是淡鹽水和雞蛋都很快拿了來。

    周碩讓他們把雞蛋打破,將蛋黃和蛋清分離,用蛋清給白母灌了下去。蛋白質可以將還沒有吸收的砒霜混合並且保護胃黏膜,再用淡鹽水洗胃,最後周碩將白母擺成跪伏的姿勢,用兩根手指伸進白母的喉嚨催吐。

    這一套做下來,白母果然哇的一聲,將胃裡的東西嘩啦啦的吐了出來。周碩累的滿頭是汗也顧不得擦,如是幾次,直到白母的嘔吐物裡已經沒有什麼異物為止,這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號了號白母的脈搏,發現仍然若隱若現。周碩心中一驚,這顯然是中毒已深的症狀,已經不是催吐和綠豆解毒能夠治療的了。周碩心中一橫,這畢竟是一條人命,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看著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這時候是顧不得什麼秘密了。

    擦了把頭上的汗,周碩站起身來對周圍的街坊鄰里們說道:“有勞諸位在這裡照看一下,等綠豆粥好了先給白老夫人灌下去,我去請了大夫就回來!”

    眾人齊聲答應了,周碩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頭見吉小淵站在一旁,急忙叫上她一起向外面走去。

    走了一早上路,再加上這一番折騰消耗了周碩不少體力,邁過白家門檻的時候一不小心,一個趔趄向前倒了下去。

    “哎,小心!”吉小淵一把抓住周碩的手,將他扶了起來。

    “呼,多謝吉小娘子!”周碩呼出一口氣,驚魂甫定。

    “公子不必客氣。”吉小淵悄悄的鬆開扶住周碩的手,臉上有些熱熱的。剛才周碩救人的樣子全都落在她的眼裡,再聯想到周碩這幾天癒合的不可思議的傷勢,心中頓時若有所思。

    “時間緊迫,我們快走!”

    “好!”

    周碩和吉小淵兩人一路小跑,出了巷子正好是個橋頭集市。周碩見橋頭馬棚裡正拴了幾匹馬,轉頭問道:“吉小娘子可會騎馬?”

    吉小淵低頭沉思了瞬間,隨即答道:“會一些。”

    “那好,這些錢你拿著,去趙太丞家請最好的大夫來,騎馬去!記住,錢不是問題,要最好的!”周碩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卷錢引,塞在吉小淵的手裡。

    “好,我省得了,要最好的大夫!”吉小淵點著頭答應道。

    “馬倌,給我兩匹馬,人命關天!快點!”周碩一邊拍著馬倌的桌子,一邊將手裡的錢引抖的嘩嘩直響。

    “來了,來了!”馬倌顛顛的牽了兩匹高頭大馬來,周碩和吉小淵各領了一匹。p;  吉小淵一腳踩在馬鐙上,身子如同蝴蝶一般飛舞起來,周碩只感覺眼前一花。再看時候,吉小淵已經穩穩的坐在了馬鞍上面。

    “公子,我去了!”吉小淵拽過馬頭,一抖韁繩嘴裡發出一聲“駕!”,鞍下駿馬揚起四蹄,飛一般的就遠去了。

    周碩收回目光,一腳踩著馬鐙兩手扶著馬鞍,小心的爬上了馬背,雙腿一收,向著吉小淵相反的方向跑去。

    砒霜中毒在古代基本屬於不治之症,不然也不會在武俠小說裡頻頻亮相了。中醫對它也只能做到綠豆解毒這一步而已,要想救白母非得要二巰丙磺鈉這種特效藥不可。

    時間不等人,周碩一路騎快馬出了城,到了曹樓貨棧就往裡闖。還好貨棧的門子對他有印象,一把抓住了他的馬頭。

    “我說客官,您這不能隨隨便便就往裡闖啊!”

    周碩一打馬頭,胯下的駿馬稀溜溜一串叫喚,又往曹樓貨棧裡小跑了兩步,周碩焦急的說道:“哎,我這裡有人命關天的大事,有甚手續等我回來補辦就是!”

    “客官,客官!這不行啊客官!哎——”等門子再叫喚,周碩早就已經打馬跑遠了。

    周碩徑直到了曹家貨棧的庫房,匆匆開箱取了二巰丙磺鈉,再鎖好了藥箱。飛奔上馬,登時又是一騎絕塵而去。

    等周碩回了白芷陌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的人。周碩拴好了馬,撥開人群,快步進了院子裡。見吉小淵肅立在一旁,一個鬍子花白的大夫正在給白母號脈,知道這是請來的醫生了,便不說話只是站在吉小淵一邊旁觀。

    號了一會脈搏,那大夫站起身來剛要說話。忽然便聽得門外噗通一聲,一個身影連滾帶爬的竄了過來。

    來人在門檻處摔了一跤,也不喊疼,只是在嘴裡大喊著:“娘!娘——”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6
第十六章 芷陌救母
    周碩定睛一看,果然便是那一日仗義相救的白芷陌。只是如今這副摸樣,倒是比被人打了一頓的時候更加還要狼狽。

    白芷陌臉上的淚水混了地上的塵土早就成了一個大花臉,這時卻渾然不知。只是跪撲在地上,雙手扶著白母的肩膀,大聲的叫喚著。

    “娘!我是芷陌啊!你看看兒子啊!娘——”

    “我的娘!”白芷陌沖天大喊一聲,哏的一下突然向後倒去。幸好那大夫沒有離遠,從後面接住了他,猛掐他的人中,將他救醒過來!

    “小哥節哀,老夫人還未去世呢!”那大夫邊給白芷陌順氣,邊安慰他道。

    “哎呀!”白芷陌聽得這話,一個骨碌爬了起來,跪在地上磕頭道:“求大夫救救我娘,白芷陌給您叩頭了!”

    白芷陌家院子那是土地面啊,哪裡發的出什麼聲音?白芷陌咣咣的磕出響頭,那是純粹自己腦袋發聲罷了!

    那大夫連忙將他扶起來,說道:“非是老夫不盡力,令母中的是砒霜之毒,根本無藥可救啊!”

    “不會的,不會的!”白芷陌慌裡慌張的再要下跪,卻被大夫一把扶住,只得懇求道:“請大夫想想辦法,只要救得我母親性命,做牛做馬結草銜環,我也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大夫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我給老夫人針灸一番,看看能不能救醒,你們見上最後一面吧。”

    說完,大夫鬆開雙手,白芷陌如同渾身上下再沒有一塊骨頭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要說白芷陌也算一個漢子了,斷沒有自欺欺人的道理。事到如今,既然不能挽回,哪怕心中再怎麼絕望,仍然強撐起來,匍匐到白母的身邊,牽著母親的手,撫摸著她的白髮,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等待著大夫給白母施針。

    有街坊鄰里連忙拿來了油燈,然後退到一旁安安靜靜的觀望著老大夫為白母施針。

    這大夫的醫術確實高明,只見他幾針下去白母的呼吸便粗重了幾分,待他紮完,白母一呼一吸之間已經可以看到明顯的痕跡了。

    “小哥你要堅強,老夫人一時三刻未必能醒,可別讓她臨走了也要擔心你啊!”這老大夫早就見慣了生離死別,也知道這時候要怎麼安慰病人家屬,只一句話便讓白芷陌收住了哭聲。

    白芷陌將白母的手放回原位,默不作聲的給大夫叩了個頭,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可隨即便被新的淚水湧了出來。

    “哎!”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背起一邊的藥箱便向外走去。

    周碩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攔住,說道:“請老大夫開個藥方吧,總得盡人事聽天命。”

    大夫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站在請自己來的吉小淵身邊,便一點頭說道:“也好,那我就開個方子吧,不過,哎——”

    大夫從隨身帶的箱子裡取出紙筆,筆走龍蛇寫了個方子交給周碩道:“這方子也算聊勝於無,去我趙太丞家藥鋪抓藥熬湯,等老夫人醒來喂給她喝便是。”

    “是,多謝老大夫。”周碩回身將藥方交給吉小淵,說道:“還得麻煩吉小娘子,送老大夫回去,再將這湯藥取回。”

    吉小淵接過藥方,默默一點頭,當即向外走去。

    那邊白芷陌對周圍充耳不聞,逕自抱了白母轉回了內屋,眾街坊鄰里見狀,便也各自散去,有那關係好的便上前搭把手,勸慰兩句便也都回了自家。

    白芷陌見屋子裡就剩下了周碩一個人,站起來拱手說道:“今日多謝貴客援手,只是白芷陌如今實在無心招待,萬望海涵。”

    “白恩公不需如此。”周碩將他按回到椅子上,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我有祖傳的解毒靈藥,剛才已經取來,一定可以救得老夫人性命。”

    白芷陌聞言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自嘲的搖搖頭道:“公子不必誑我,世上哪來的能解砒霜之毒的靈藥。”

    周碩取出二巰丙磺鈉的藥片,說道:“此物就能,我先前不說,只是因為此物太過珍貴,不方便示之以眾。”

    確實,砒霜作為中國古代使用最廣毒性最強隱蔽性最佳的毒藥,簡直是毒藥中的萬王之王,殺人越貨的必備之物。真要是有這麼一顆可以解毒的靈藥,達官富人還不得搶破了頭皮。司馬懿,武大郎,光緒,拿破崙,死在砒霜之下的人何其多?誰不想給自己的生命加上一層保險。

    何況古人無知無畏,當然就比現代人更能接受不可思議的事情。白芷陌當下就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顆稻草,至少情況已經不能變的更壞了不是嗎?

    白芷陌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懇切說道:“請公子救我娘親一命,白芷陌無以為報,願意為奴為婢!”

    周碩連忙將他扶起來,說道:“恩公不必如此,你也救過我一命,咱們不說一命抵一命,也算是換命的交情了,怎麼會見死不救?”

    白芷陌被周碩扶起來,一抱拳動情的說道:“公子大恩大德,白芷陌沒齒難忘!”

    周碩扶著他的手臂,說道:“快別如此,救人要緊。”

    “正是,這便請公子救我母親!”

    周碩讓白芷陌找來碗筷和溫開水,然後將藥片磨碎,用水調勻了,撬開口齒給白母灌下。

    這一番折騰之後,過不多久吉小淵便拎著藥罐回來了。宋代的藥鋪不僅開方抓藥要在一家,連熬藥也得在一起,不然是一概不管售後服務的。病人和家屬到最後只能得到一堆藥渣,這也是宋代保護智慧財產權的無奈之舉。

    不知是針灸還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特效藥的效果果然獨特,過了一時三刻,總算白母的臉上有了血色,白芷陌自然是喜不自禁,周碩這一顆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裡。便對白芷陌說道:“白恩公今日不便,在下這就告辭了,翌日再來拜會。”

    白芷陌起身向周碩深深的拜了一拜,沉聲道:“公子勿要再客氣,這一聲恩公實是當不得。那天本來也沒有能幫上什麼忙,何況今日承了救母之恩,這樣的恩情已經無以為報了。”

    周碩聞言正色答道:“哎,白恩公此話差矣。在下今日不過恰逢其會舉手之勞,怎麼及得上白恩公當日冒著生命危險來拔刀相助?雖然都是救人,哪種更可貴,不是顯而易見嗎?”

    “這,總之公子還是不要如此稱呼在下了,如果不嫌棄,我高攀一聲,咱們兄弟相稱如何?”

    “那當然好,周碩見過白兄了!”說完,周碩向白芷陌作了一揖。

    白芷陌神色恭謹的回了一禮,也叫了一聲:“見過周兄。”

    周碩見白母似是已經無礙,心知此時不是做客的好時候,於是說道:“今天實在不是你我二人敘情誼的時候,白兄還是仔細照顧著伯母吧,我先告辭了。”

    白芷陌回頭看看躺在床上的母親,點點頭道:“大恩不言謝,我就不送了,過了今日等周兄再來,一定讓我好好盡盡地主之誼。”

    周碩後退一步,一拱手正色道:“自然,咱們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白芷陌重重的點頭回應。

    出了白芷陌家,周碩心頭不禁有些煩悶。有些事物總是遠觀的時候美好無比,挨近了看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其實人類五千年歷史,哪裡有什麼天堂樂土?太陽底下沒有稀罕事,看不起病又不願意拖累家人的,古今中外又少了嗎,大宋朝和它前面兩千年後面一千年,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皇恩浩蕩什麼的,歷史上最富有的朝代什麼的,真的和小民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這邊周碩心中有事,只是低頭悶走。卻沒注意身後吉小娘子美眸注視著他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說來周碩對白芷陌的作為本來讓她有些吃味的。不是嗎,自己兄妹二人才是救他的主力啊!結果這人倒好,雖然對自己也禮遇有加,但確實比不上對白芷陌的熱誠。但是今天的一句話讓她明白了周碩的思路:“恰逢其會的舉手之勞,怎麼及得冒著生命危險來拔刀相助?”

    再加上周碩身上傷勢好轉的速度和白母后來轉危為安的徵兆,吉小娘子心下漸漸留意了起來。

    左右時候還早,周碩和吉小娘子兩人商量一番,不如先去工地上看看,也是白母的一番遭遇勾起了周碩的心思。這幾日他抱恙在身,工地上諸事繁雜,可別累壞了自家老娘才是。

    兩人悠悠哉走了兩刻鐘,道路倒也好找。雖然是偌大的汴梁城,但只要抬頭往遠處一望,只管朝著高高聳立的繁塔走去便是。周碩心下對此那是極其得意的,這種感覺就好像後世在東方之珠或者大褲衩附近買了棟房子一樣,真真是夠臭屁的。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7
第十七章 寶石原料
    周碩正要拐進自家的街道,突然從拐角處竄出幾個人影來,激的他往後跳出了一米多遠。定睛一看,卻是虛驚一場。原來是幾個鼻青臉腫的人被人扔在了地上,這時節正有氣無力的呻吟呢。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憑你們這幾顆蔥就想占老娘便宜?瞎了你們的氪金狗眼!”

    周碩聽這聲音無比熟悉,驚訝的抬頭一看,竟然是自己老娘站在一眾僕役中間,做大茶壺狀大聲對這地上的幾個人叫駡著。

    見此情景,周碩不但不奇怪,反而撫掌笑歎:自己之前真是杞人憂天,哪怕是換了時空,自家老娘也依然是寶刀未老。

    周母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周碩拉扯大,二十多年又當爹又當媽,當真是腳踢南山幼稚園,拳打北海敬老院,沒有一點霸氣早就被生活給壓彎了。雖然周母自打周碩走上社會之後脾氣好了很多,無聊之下還學會了玩網遊,但是這麼多年社會上摸爬滾打遭遇過多少事情,又沒有男人撐腰,性格非得磨礪的比男人還堅韌,不然怎麼護得住這個家。

    如今再次見到自家老娘的颯爽英姿,周碩簡直激動的快要熱淚盈眶了都。狠狠得對地上的人補了幾腳,問道:“這幾個是什麼人,怎麼惹得母親生氣?”

    “幾個潑皮閑漢罷了,就想欺負咱們周家。”周母不屑的看了地上的幾個人一眼,瞬間變了個臉,笑道:“來來,兒子,給娘看看,身體可大好了?”

    “自然是好了,再養下去骨頭縫裡都要長蘑菇啦!”

    周碩母子二人說說笑笑間進了自家宅院,周碩一路見木材鐵料砂石水泥雖然堆積如山,卻碼放的整整齊齊不見絲毫髒亂,工人們也都各司其職井井有條,不禁感歎自家老媽果然寶刀未老,心底由衷的敬佩起來。

    隨意的走了一圈,周碩回頭見身邊沒再跟了什麼人,這才心疼的說道:“媽,這幾天你累壞了吧?”

    “去,臭小子,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關心你老媽!不過這點事情就累到,真當我老啦?”

    母子倆正說著貼心話,遠遠跑過來一個人,到了近處周碩一思量才想起來,這不是我那新收的代父拜師的徒弟張昊焱麼。

    張昊焱一路小跑著過來,行了一禮,喘了口氣這才說道:“見過師奶奶,見過師父!一會兒就要澆灌水泥地基了,大工們都在等著呢。”

    周碩驚訝的問道:“哦?這麼快水泥就已經燒制出來了嗎?”

    張昊焱恭謹的答道:“家父日夜趕工,已是燒制了一批水泥出來。”

    周碩聞言,興奮的笑了起來,拍著張昊焱的肩膀,說道:“快帶我去看看。”

    周碩交給張家的水泥配方,是後世普遍使用的波特蘭水泥配方,由英國建築工人約瑟夫?阿斯譜丁在1824年發明。波特蘭水泥用石灰石和粘土為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後,在類似於燒石灰的立窯內煆燒成熟料,再經磨細製成。整個過程基本上在宋朝沒有什麼需要跨越的技術障礙。

    實際上人類使用水泥的歷史很久遠,最早在羅馬時代,羅馬人就用石灰與火山灰混合得到了類似水泥的產物。這也是周碩把生產方法寫給張東家之後敢於不聞不問的底氣,如果做到這一步張家都不能**拿出成品,那合作就毫無意義了。畢竟周碩需要的是一個有能力的合作夥伴,而不是一個菜端上桌還需要手把手教怎麼吃飯的飯桶。

    周碩跟著張昊焱走了幾步路,就見地面上挖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大坑。坑底用碎石沙土打底,坑邊上一堆堆的水泥已經用水調好,就等周碩一聲令下,便可以填築地基。

    能夠在這個現場的,基本上都是和周碩簽了身契的家僕了。周碩雖然並不擔心技術外泄的問題,但是幾個請來的營造大匠都對水泥的效果有些懷疑,背後難聽的小話也很說了些,周母也就不怎麼再看得上他們,將這一干大匠和他們招來的小工都趕到了前面去。反正將要建築的周府大得很,總有地方能用得上他們。

    周碩對此倒也沒怎麼生氣,畢竟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一個是這些人畢竟是徐主事介紹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另一個對新生事物獲得認可總是要有一個懷疑的過程,哪怕是張家說到底不也是半信半疑麼,不然哪裡還輪得到張昊焱來代父拜師,師徒名份若是定下還能改?總是要看到這水泥的實際效果,張家才能下定決心拜師的。至於那些背後說小話的,周碩就更不看在眼裡了。

    隨著周碩大手一揮,這些家僕們揮舞起手中的鐵鍁,將坑邊的水泥刷刷的鏟進坑裡,周碩得意的看著這熱火朝天的場面,心中躊躇滿志——這塊地基不僅是建設一個家的開始,也是周碩在大宋朝安身立命的開始。

    看了一陣,周碩漸漸便覺得無聊起來,將這些家僕的工頭姚道典叫過來,吩咐了一番便自去了。他倒也不擔心幹的差了,畢竟宋朝的家僕可不是後世的裝修遊擊隊,幹的好不好全看主家上不上心。這些人夠膽就不好好幹好了,後面日子長了,惡了主家還不收拾死他們?

    周碩扶著周母進了工地上臨時搭建的小屋,蒲流螢連忙過來奉了茶。周母牛飲了一盞,這才長出一口氣。

    周碩見母親頭上又多了一些白髮,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就覺得自己都穿越了,竟然還要勞動自己母親這麼辛苦,真是太不孝順了。這就有心讓自家老媽多享享清福,像這建屋蓋房的瑣事自己能挑還是挑起來吧。

    兩人坐下歇了一會兒,周碩將今天白芷陌家發生的事情又和周母學了一遍,周母點頭道:“這事你做的好,莫說人家還救過你,就是萍水相逢也不能見死不救,這才不枉咱娘倆此間走一遭。”

    周碩點頭稱是,兩母子之間價值觀當然不會有什麼大的分歧。說起來,周母和周碩其實都有一些理想主義的思想,性格裡面重義輕財,在社會上吃過虧也得過好,要說值不值得的,那是真沒算過這筆賬。總之這輩子就這麼過來了,不想改也不會改。若是因為自家的秘密眼看著別人死在自己面前,這種事情是做不出來的。至於秘密會不會洩露,不如等洩露了再說吧。

    就這麼說了一會兒子閒話,又說道這工地上的千頭萬緒,周碩突然“啊!”的大叫一聲,一拍腦袋,懊惱的說道:“這幾日在家養病,卻把剛玉寶石的生意給忘了!”

    低頭一算日子,這紫明軒的那套設備應該已經做好了,周碩將蒲流螢叫進來,問道:“家裡可有明礬?”

    蒲流螢雖然是商人家的女兒,從小日子過得還算富裕,針織女紅灶頭廚藝管家算帳等等技能也是要從小學習的,如今工地上十幾個人的穿衣吃飯都要她來操心,說起來用的也算得力。

    當下蒲流螢答道:“回少爺的話,明礬可以用來淨水,廚下總是要備一些的。”

    周碩微微點頭,說道:“你去看看家裡還有多少明礬,撿上十斤來。”

    蒲流螢道:“怕是沒有這許多……”

    周碩大手一揮:“目下有多少,不夠的速速去買!”

    蒲流螢福了一福,應了聲是,從周母那裡支了銀錢,帶著周碩到了廚房裡將剩下的一點明礬指給他看,便匆匆的去了。

    周碩出了廚房四周看了一圈,確定了周圍沒人,這才將門嚴嚴的關上。

    他皺眉看了看大宋朝的鍋灶,磚砌的灶臺上鑲著一口黑亮的鑄鐵鍋,衛生環境實在不能讓人恭維,廚房裡不僅光線昏暗空氣混濁,油煙和廚餘垃圾也隨處可見。怪不得要說君子遠庖廚呢,估計君子們看過這樣的廚房環境,惻隱之心有沒有不好說,胃口肯定是沒了。bsp;   周碩將灶台前的窗戶打開,正好可以看見廚房外面的小院。周碩家裡的奴僕們都是新人,即使有些刺頭也都還在觀察主家的為人,到底不敢太過造次,這個時候正是幹活的時間倒也沒有人往廚房跑。

    用鐵鉤將爐膛裡的灰燼扒開,露出還在悶燒的火種,周碩小心的用易燃的枯草將火點燃,然後再一點點的加入木柴,這還多虧了周碩小時候在農村的生活經歷,不然燒火這樣的技能現如今的城裡孩子還真未必掌握的了。

    因為這樣的灶周碩也是第一次用,他也不敢燒的太多,左右填上了幾根柴火,見火力旺盛便停住了。再從水缸裡挑了水過來,倒在抬出來放在地上的鑄鐵鍋裡。

    東京汴梁城的用水,主要依賴幾條穿城而過的運河,運河裡每天洗涮走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詩形容道:君住運河頭,我住運河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喝你洗腳水!可見這水總之是不能伏岸大喝的。

    至於加熱只能消滅細菌,要說一些水中的混濁懸浮物是沒有辦法的,這時候就要用到明礬了。整個大宋都城東京汴梁數百萬人口,明礬是規模最大的手工業。大宋朝盛名第一的礬樓,就是由這麼一群明礬商人開發的,由此也能從一個側面看出汴梁城明礬用量有多麼巨大了。

    周碩抄起明礬灑在水裡,迅速的攪拌讓它融化在水裡。明礬裡的鋁離子和水產生水解反應,很快水裡就充滿了混濁懸浮的絮狀物。

    這些絮狀物就是氫氧化鋁的膠體,周碩不斷的添加水和明礬下去,靜置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些絮狀物便沉澱到了鍋底。周碩將絮狀物上層的水倒掉,將剩餘的水和氫氧化鋁坐在灶臺上,用火將水燒幹。

    氫氧化鋁受熱之後,漸漸的變成了一層層白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就是人工製作剛玉的原材料氧化鋁了。因為周碩使用的水是之前蒲流螢已經淨化過了,水裡的雜質已經很少,所以這些氧化鋁裡面倒是沒有太多的雜質。

    如是重複幾次,直到周碩將手頭的所有明礬全部用光之後,終於得到了一斤多一些的氧化鋁粉末。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7
第十八章 李代桃僵
    將制得的氧化鋁粉末收集起來,周碩和周母打了一聲招呼,正要出門卻被周母叫住了。(www.guanm.com無彈窗閱讀)

    “如今你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那吉家兄妹如何處置還得想個辦法。咱們家雖然不多兩張吃飯的口,卻不能這樣就算是報恩了。”

    周碩點頭道:“我知道了,但是這話由咱們問起總是不好,等我尋個機會,問問他二人有何打算把。”

    周母囑咐道:“不要魯莽,生了誤會就不美了。”

    “是,我會注意的。”

    周碩從周母那裡出來,向前門走去,正巧看到那吉寶正對著逐漸幹固的水泥發呆。笑著打了聲招呼道:“吉兄近來可好?傷癒之後還未曾向吉兄謝過救命之恩。”

    吉寶聞言,抬頭見到是周碩,行了一禮迫不及待的說道:“周公子客氣了,這幾日承蒙照顧,俺兄妹二人感激不盡。聽說這水泥是周公子所制?當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怎地這灰粉幹了之後竟然比石頭都硬?”

    周碩呵呵笑道:“這水泥裡和燒瓷一樣都加了粘土,和石灰用水和過之後便結合在一起,等水幹了也就無分你我了。”

    “原來如此,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吉寶若有所思,接著說道:“只是從來沒聽人說過這種做法,不知這法子可是公子想出來的?”

    周碩謙虛道:“卻也算不上是我想出來的,這法子是我從一個大食人那裡聽說過,西方有將石灰和火山灰混合使用的例子,我只是改良了一下,用粘土代替火山灰,再增加了一個入窯燒制的過程而已。”

    吉寶慨然道:“公子見微知著,真是讓人佩服。”

    “哪裡,一點上不得檯面的小道罷了。”周碩擺著手搖頭道,大宋朝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國計民生確實是小道來的。

    周碩好奇的反問道:“怎麼,吉兄對這方面也有興趣?”

    吉寶認真的點頭道:“有,很有興趣。周公子的水泥雖然只是工匠用來建房的材料,在我看來卻是足以改變天下的東西。人生四件大事衣食住行,如果此物普及開來,那麼房屋將更加寬敞廉價,城牆更加高大堅固,人民的生活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碩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吉寶一直以來的粗人形象很難讓人想到他竟然會發出這樣的看法,不過周碩也沒有興趣去挖掘別人的秘密,隨即將這件事放在了心底。笑道:“吉兄太看得起在下了,我還有事,先請別過。”

    吉寶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於感慨水泥的重要性,以至於露出了馬腳,拱手相送道:“周公子請自便就是。”

    出了工地,周碩尋路口馬棚租了匹馬,快馬加鞭趕到紫明軒。周碩拍馬剛趕到界身巷口,斜刺裡就跑出來一個人,伸手抓住了周碩的馬頭。周碩定睛一看,心裡隱約有個印象,似乎是那紫明軒的夥計。

    那夥計道:“周公子可叫小底好等,我家掌櫃日日遣我在此等候,快跟我走吧!”

    周碩抱赧道:“勞小哥久候了,家裡有些麻煩事耽擱,今日才閑下功夫來。”

    “公子來了便好,小底的些許抱怨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掌櫃的已經久候了,咱們快走吧。”這夥計說完,拽著周碩的馬頭便向那界身巷後的胡同裡走去。

    夥計帶著周碩走到這胡同的一道後門前,周碩皺眉道:“怎地你們掌櫃的就要讓我走這後門嗎?”

    那夥計打躬作揖道:“我家掌櫃說事情機密的很,走後門避些耳目,請周公子海涵!”

    周碩跳下馬來,左右張望一番,果然人煙稀少,只得道:“好吧,速速叫門。”

    那夥計依言上前拍響門扉,吱呀一聲,後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人家。這老門子也不和夥計說話,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就側過身讓開了一條一人通行的門縫。

    夥計前頭領路,周碩牽著馬跟著後面,一前一後的進了後門。

    進了紫明軒的後院,正是一座後花園。但見這後花園裡,小橋流水,奇石假山,鮮花似錦常青古樹,鶯鶯燕燕。遠處亭臺樓閣鱗次櫛比,雕樑畫棟,影影綽綽間遠近相應,當真人間勝景。

    有宋一代,人們對於園林的追求可謂是達到了最高程度,歷史上任何時期都不能與之相比。宋朝人對園林的癡迷到了什麼程度?這種程度以至於必須重新創造出一個新的等級來形容不可——亡國級。

    北宋的藝術家皇帝徽宗,因為喜愛園林,從政和七年也就是1117年動工,開始建造後來被稱為艮岳的皇家園林。艮岳初名萬歲山,後改名艮岳、壽岳,或連稱壽山艮嶽,亦號華陽宮。歷史上要一直到周碩穿越的下一年西元1122年,也就是宣和四年才完工。

    徽宗皇帝的諸多愛好裡,詩詞書畫也好,戲曲梨園也好,金石珠寶也好,尚還算是在北宋朝廷的承受範圍之內。唯獨這個園林,實在是取禍之道。徽宗為了艮嶽的建造派駐太監到南方搜集花石綱,生生逼反了方臘。禍亂了北宋財源的半壁江山,這才建好了艮嶽。

    可惜艮嶽建好,沒新鮮幾年呢,野蠻的金人便南下打到了開封城。艮岳被憤怒的市民們拆了當成石彈用投石車投出去砸了,珍禽野獸被當做口糧給宰了,歷史上堪堪能與之相比的恐怕也只有挪用海軍軍費建造的頤和園了。可惜後者一樣被八國聯軍燒了個乾淨,我大宋從這個角度看總還比我大清要強點,艮嶽畢竟是為抵擋異族侵略做出過貢獻的。

    當然,這話說的就好像日本和德國在二戰期間,犯下的罪行和投票給他們的公民們無關似的。徽宗對園林的癡迷除了自身原因,和當時整個社會的流行是分不開的。別的不說,東京汴梁城城牆內三線城市的面積擠一擠百萬人口還是裝得下的,哪裡還有城外九廂的事?無他,園林多而已。據當時文人的筆記等資料記載,僅叫得上名號的園林就有數百,現代北京的公園有數百麼?這還沒算沒什麼名氣的私家園林呢,還沒算上景色更美的佛寺道觀呢。

    閒話休提,且說周碩牽馬進了後花園,偌大的後花園裡也不見有旁的人在。那夥計幫周碩將馬拴在了馬樁上,前頭領路在林間小路上七扭八拐一番,這才到了一處偏院。

    偏院裡,只見一個老人家正等在那裡,周碩一打眼,卻驚訝的發現竟然不是賈老朝奉,不由奇道:“這,賈老朝奉人呢?”

    那夥計又作揖道:“公子請稍安勿躁,小底這就去請掌櫃的。”說著,又指向旁邊站著的老人道:“這是我們紫明軒請來的大匠師,您吩咐的東西,就是他建造的。”

    “公子請看這裡——”那老人伸手指向一旁。

    周碩順著他的手向旁邊看去,果然見到院子裡起了三個矮胖的半橢圓形建築物。

    周碩交給紫明軒的是滴管式的火焰熔融法藍寶石製造方法,原料使用氧化鋁粉末,氧化鋁粉末從上方的投料室經過滴管進入到燃燒室,被加溫到兩千多度的高溫變成液態,最後滴落在晶種上漸漸冷卻,這樣就可以得到和自然環境下產生的透明藍寶石一樣的產物了。

    這裡唯一的難度就是燃燒室的溫度,在未來,產生兩千多度高溫的燃料是氫氣和氧氣。現在,周碩必須利用古代的燃料嘗試得到這樣的溫度。

    周碩打算嘗試兩種種燃料。分別是石炭和木炭。石炭就是煤,這裡的煤是周碩特別叮囑的無煙煤,燃燒起來的火焰顏色必須是青藍色的。這種煤含有的“揮發分”最少,含碳量最多,發熱量則可以和焦炭相差仿佛。所謂揮發分,則是煤中的一些有機物在一定溫度下隔絕空氣加熱,分解出來的揮發物。而揮發分的產生會帶走熱量,所以如果想要爐溫升高到兩千度以上,必須使用揮發分含量少的無煙煤才行。

    燃料的選擇主要是考慮它單位時間內燃燒散發的熱量,因為想要讓溫度達到兩千多度,不是單純的堆積燃料就可以的,壓力和熱量缺一不可。如果壓力上不去,那就不會有高溫。壓力上去了,爐壁頂不住,那就得出人命。所以周碩不得不慎重。

    周碩和年老的大匠師一起鑽進了熔融爐,打開的門內首先是帶有鼓風機的蓄熱室,在這裡新鮮的冷空氣將和熔融爐裡灼熱的熱空氣進行熱量的交換。蓄熱的管道圍繞著燃燒室的週邊建造,周碩好像鑽進蝸牛殼裡一樣繞著走了一大圈,這才進入了燃燒室。

    燃燒室的內壁使用石墨和粘土燒制的耐火磚,搭建了厚厚的牆壁,這道牆壁將直接面臨兩千多度高溫導致的爐壓,直接決定了周碩生成藍寶石計畫的成功與否。

    如此檢查了兩個熔融爐,兩種不同的燃料釋放熱量的速度差異將導致爐壓上升速度的差異,以及雜質、成本等因素都需要考慮。

    周碩從熔融爐裡面鑽出來,正見到那夥計從院外進來,再見到他身後那人,周碩的眼睛不由的瞪了起來!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2:58
第十九章 先入為主
    那夥計身後跟著的分明是日盛齋的趙朝奉!

    “這是怎麼回事?賈老朝奉呢!”周碩驚道。

    那趙朝奉拱手施禮道:“周公子不要驚慌,聽我慢慢與你解釋。日盛齋雖然不知道你和紫明軒達成了什麼協定,但是我都可以做主加一倍的報酬給你,和日盛齋合作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周碩驚訝純粹是這件事太過突然,問話出口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當日在紫明軒這趙朝奉就不請自來,肯定是日盛齋在紫明軒內安插了間諜,顯然這個夥計就是間諜了。那趙朝奉在不知道自己和紫明軒究竟有什麼內情的情況下就做下這麼多佈置,連自己給紫明軒畫下的建築圖都弄到了手,真是手段非凡。

    那麼,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要不要和這個趙朝奉合作?周碩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中的這個人。那天見面趙朝奉目中無人的表現給周碩的感覺就是非常強勢的一個人,當然,他有這個底氣,想來任何人在一個行業內獨佔鰲頭的時候都要這樣意氣風發、順暢逆亡的。

    但是他做事的手段實在是讓周碩無法放心,尤其是使用商業間諜這件事情上,很難讓人相信這個趙朝奉是一個有商業操守的人,這樣一個強勢的,無所不用的人物,自己能夠在與他的合作中保護好自己的利益嗎?

    其實這也是古代社會商人人人都要面臨的一個問題,正經商人們往往把信譽和口碑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一個差評有的時候就會引起連環的災難。當然,奸商什麼時候都不會缺少,但往往奸商背後都站著商人們無法企及的靠山,不然生意又怎麼開得下去?

    正經是這日盛齋的趙朝奉如果真的是個奸商,哪怕是個做事不擇手段的人,自己回絕了他的要求,下面還有沒有什麼其他手段?萬一來個不為我用,不如殺之呢?

    周碩心裡一個激靈,這可不是胡思亂想。看這個臥底的夥計連自己的設計圖都偷得出來,可見這人非常得到紫明軒的信任,就是為了保守這個秘密恐怕也不會讓自己出去亂說。再者自己進門的時候可是左右瞧過的,連個目擊者的人影都沒有,到時候一刀結果了自己往樹底下一埋做了花肥,那就當真一了百了了。

    周碩當即點頭道:“趙朝奉如此盛情,我若不答應那就太不識抬舉了,一切就依趙朝奉的意思吧。”

    那趙朝奉當即笑道:“公子放心,我們的合作絕不會讓你後悔的。還得請你講講跟紫明軒合作的細節。”

    “這個……”周碩看了看趙朝奉身邊的那個夥計,再看看站在自己身後的老匠師。

    趙朝奉點頭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是。”

    周碩目送兩人出了院子,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不瞞趙朝奉,我有一門秘術,可以煉石成玉!紫明軒的賈老朝奉願意花五十萬貫買我這秘法,就不知道趙朝奉你是不是真的捨得一百萬貫了!”

    趙朝奉嘶的一聲吸了口氣,驚訝的問道:“煉石成玉?”

    周碩得意洋洋的笑道:“不錯,我的秘法可以把石頭練成剛玉!”

    趙朝奉瞪大著眼睛一聲不響的看了半天周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煉石成玉?煉石成玉!哈哈哈哈!”

    周碩色厲內荏的大聲道:“趙朝奉,你這是什麼意思,笑什麼,快別笑了!”

    趙朝奉哼的一聲止住笑容,厲色道:“老夫十三歲在珠寶行裡做夥計,幹了四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能煉石成玉!”

    周碩嗆聲道:“你沒聽說過就是不存在麼?”

    “有這種秘術你還需要賣麼?”趙朝奉用更大聲吼了回去,怒道:“你當我像那賈老匹夫一般老糊塗了不成?”

    “這,這……”周碩一副理屈詞窮的模樣,的確,如果一個人有點石成金的本事,當然是賣金子就好了,用得著把點石成金的手指頭賣掉嗎?

    當初若不是周碩引導著賈老朝奉自己說出了這個答案,而是周碩像現在這樣自己主動去推銷,大概也是一個被當做騙子扔出來的下場吧。

    “滾,滾!給我滾出去!你若是敢把在日盛齋看到的事情說出去,我就去報官把你這該死的騙子抓起來吊死!”

    “來人啊,把他給我扔出去!”

    院外頓時跑進來兩個如狼似虎的健僕來,兩人一手拎著哨棒,一手上前來勾住了周碩的肩膀就往外面拽。周碩一留意,見這二人身上的衣服果然與那紫明軒的不同,怪不得自己進來這一路上竟然一個下人也沒看見。定是為了引自己入套,都躲了開去吧!

    “哎,哎,我的馬,我的馬!”

    走到半路,周碩指著栓在馬樁上自家租來的馬喊道。

    “什麼你的馬,那明明是我家的馬!休要聒噪,否則仔細你的皮!”

    周碩急道:“我說錯了,不是我的馬,那是我從白記租來的馬啊!”

    兩個健僕對視一眼,一個暗道一聲晦氣,過去牽了馬韁。另一個也沒好氣的將周碩推推搡搡的趕出了後門。

    咣——

    周碩和他的馬被日盛齋的僕役從後門狠狠的推了出來。

    周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活動了一下被推搡弄痛的手腳,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詭笑,跳上馬背,大喊一聲:駕!滴溜溜的跑出了這條後門小巷。

    “掌櫃的,他不會亂說吧?”那夥計站在趙朝奉身邊擔憂的問道。

    “放心吧,他要是把你揪出來,我就戳破他是個騙子,他的下場肯定比你慘,他不敢說的。”趙朝奉坐在後花園的涼亭裡品著香茗,智珠在握的說道。

    “剛才被日盛齋的人給騙過去了,差點沒出來。賈老朝奉,那天接待我的一個夥計就是內奸!你可要替我除了這口惡氣!”周碩坐在紫明軒的貴賓室裡,惱羞成怒的說道。

    賈老朝奉放下茶碗,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不瞞周公子,這件事恐怕很難啊。”

    “這怎麼說?這種背主的夥計,打一頓送官不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哎,一言難盡啊。”賈老朝奉歎道:“日盛齋的趙朝奉是戶部趙員外郎管家的族弟,而趙員外郎是當今王宰輔的人啊。若是沒有靠山的人,打了也就打了。可如今王黼囂張勢焰,真是一言難盡……”

    “哦!”周碩聽到這裡,也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這才問道:“冒昧問一句,不知紫明軒背後是哪位?”

    賈老朝奉點頭鄭重說道:“你我兩家合作,這也是應該告知的。我紫明軒的後臺是禮部王推官,而王推官嗎,是王韶的族侄啊。”

    “啊!”周碩驚道:“王推官的大後臺難道是,童貫?”

    王韶都已經入土多少年了,就是他兒子王厚也沒有兩年好活,當然當不得能和王黼打擂臺的重任了。

    賈老朝奉點點頭,低聲道:“周公子知道就行了,還請不要到處去說。”
    周碩當然不會到處去說,童貫就是再大的威名,現如今都不可儀仗。去歲明教方臘造反,童貫領宣撫制置使之位領兵十五萬已經去南方平叛了。這個時間段雖然已經大致平定了叛亂,卻還要明年才能回來。回來之後雖然被封了太師又加三公,卻因為平叛前期逼著徽宗皇帝下了罪己詔,停了花石綱,差點大惡了皇帝。只得灰溜溜的致仕下臺。其後要到宣和七年收復幽雲才能再次在歷史書中出場。而這次最後的出場不僅敗掉了他身上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光環,更是將自己徹底釘在了奸臣的恥辱柱上。

    不得不說,對於童貫這個人,周碩的感情是複雜的。童貫在歷史上的確稱得上是作惡多端。但是作為一個太監,卻是難得的有魄力,有擔當。要說他壞的頭頂長瘡就下流膿,那恐怕不能服眾,一個佞臣是得不到軍隊尊重的,童貫不是李彥朱勔這樣純粹靠著向皇帝獻媚取得高位的人。但要說他是純潔的天使,童貫自己都要哈哈大笑。與其說童貫是奸臣,不如說徽宗要童貫做奸臣吧。

    如果放在明君在位的盛世,童貫不說是一代名臣,做個能臣還是沒問題的。

    “既然如此,這人怎麼處理就聽憑賈老朝奉的吧,我們還是正事要緊。”

    賈老朝奉喜道:“不錯,正事要緊,周公子要我們準備的物事都已經備好了,不如這就去試驗一番?”

    周碩點頭道:“正有此意,請賈老朝奉帶路。”

    “周公子,請!”賈老朝奉站起身來,蹭蹭兩步趕到頭前帶路。

    “您慢走,不急這一時三刻。”周碩上前扶住賈老朝奉,連忙道。

    “呵呵,老朽失態,讓周公子見笑了。”

    “哪裡話,足見賈老朝奉盛情。”

    ……

    兩人一路謙讓,到了紫明軒的一處偏院。

    周碩一見,果然如同日盛齋一般也修了兩座矮胖的熔融爐。心中不由嘀咕,看來這紫明軒這些時日並不好過,官面上的庇護一旦出現問題,就迅速的影響了下面人的信心狀態。而這人心一散,果然即使很平常的事情也就要就憑空生出許多波折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