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宋科技指南 作者:胖周 (連載中)

mk2258 2013-9-1 09:52: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 7785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3:00
第二十章 化石為玉
    周碩再次檢查了紫明軒佈置的兩座熔融爐,確定沒有問題之後,一聲令下,就見紫明軒的夥計們從容的將燃料搬進燃燒室,整整齊齊的堆疊起來。

    周碩爬上熔融爐頂端,將準備好的氧化鋁粉末倒進進料口中。如果燃燒溫度能夠達到2050℃,那麼這些氧化鋁粉末就會變成液態,通過滴管滴落在成長皿的晶種上,冷卻之後就可以得到透明的人工藍寶石了。

    “開始吧。”周碩對著賈老朝奉嚴肅的點頭道。

    火種從觀察口送進燃燒室,點燃了火頭。周碩和賈老朝奉並一眾夥計,除了流下操作鼓風機的人手,紛紛退出這座偏院,接下來能做的就是等待兩座熔融爐裡的燃料燃燒完全了,與其留下來面臨炸膛的危險,不如離遠一些,等待最終結果。

    在不遠的另一處小院裡,周碩和賈老朝奉焦急的等待了兩個時辰,賈老朝奉更是將一壺茶煮成了白開水都恍若未覺,倒是起身上了七八次的廁所。

    一個夥計趕上來稟報道:“掌櫃的,周公子,爐溫已經冷下來了。”

    賈老朝奉蹭的站起身來,和周碩對視一眼。周碩微微點了點頭,道:“大概是成了,這就去揭開謎底吧。”

    兩人並一眾夥計,又回到搭建熔融爐的院子裡,當即有夥計手持鐵棍,勾開了結晶室的小門,將當初鑲嵌了晶種的結晶柱夾了出來。

    周碩和賈老朝奉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夾出來的結晶柱頂端。一根好像被烤的融化的蠟燭般形狀的、白色透明藍寶石晶體正靜靜的聳立在那裡,未經雕琢的藍寶石尚未顯現出它晶瑩璀璨的亮麗顏色,但卻無法阻止賈老朝奉那仿佛為世間最美麗事物所傾倒的眼神。

    “成了,成了!哈哈!”賈老朝奉如同一個孩童般跳腳高喊道。

    “快,把另一個爐子也打開!”周碩抿著嘴在一旁邊笑邊指揮夥計們打開了另一座熔融爐。

    無煙煤的燃燒值要比木炭底,燃燒情況也比較複雜,周碩對於使用無煙煤做燃料的熔融爐還有些擔心,趕忙命人取出了另一個結晶柱。

    另一個結晶柱上的藍寶石晶體結晶也很順利,讓周碩徹底松了一口氣。接著命令夥計們扒開兩個燃燒室的大門,一股熱浪呼的一聲湧了出來。

    待熱氣平復,周碩迫不及待的走進燃燒室查看起來。看到燃燒室內壁,周碩不由自主的皺起眉來,雖然有自己寫出來的耐火磚配方,但是看起來古代的工藝確實不過關。藍寶石雖然順利的燒制了出來,但是燃燒室內壁的耐火磚卻有很多都出現了碎裂的現象。

    相比起來,還是木炭的燃燒室碎裂情況比較輕。周碩思考了一下,大概是木炭的燃燒更加平穩的緣故,而且木炭的燃燒灰燼更少,這些上好木炭的雜質也少,含碳量更高,燃燒情況相對來說也不複雜。看來以後燃料還是要選擇木炭,周碩心裡下了決定。

    但是這樣的木炭本身價值就很高了,有機會的話還是要搞出氫氣來啊,周碩心下感歎。氫氣在氧氣環境下光是火焰溫度就能達到兩千八百度,融化氧化鋁毫無問題。不僅不用建造這麼麻煩的燃燒室,安全性也有保障。

    周碩出了熔融爐,拍了拍身上的煤灰,笑著拱手向賈老朝奉恭賀道:“恭喜紫明軒旗開得勝,這是大好的兆頭啊!”

    “呵呵,同喜,同喜!”賈老朝奉樂的合不攏嘴,急不可耐的抓住周碩問道:“不知道這剛玉的原料周公子能提供多少?”

    賈老朝奉到底還沒樂暈了頭,不至於做出向周碩打探原料配置的方法,雙方雖然是合作,但是紫明軒畢竟家大業大,周碩手裡怎麼能沒有點底牌?若是什麼都毫無防備的交出來,這就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傻了。這種人,就是賈老朝奉再方正的生意人,也要坑一坑的。

    “賈老朝奉放心,紫明軒要多少有多少。”周碩斟酌著語句接著說道:“但是在下有個想法,要和賈老朝奉商量一下。”

    “哦?周公子儘管直言。”

    “是,那我就冒昧了。”周碩拱手致意道:“這天下的錢財一家一戶是永遠也賺不完的,何況這剛玉所以貴重,就是因為稀有。一時的買賣利潤再高,又怎麼抵得上一世的生意?這剛玉的原料於我是不費什麼事情的,賈老朝奉需要多少,我都可以提供。但是希望紫明軒能夠考慮一下市場的承受能力,不要最後把生意做絕。”

    賈老朝奉點頭道:“周公子所言有理,是老夫有些得意忘形了。心中總想著能夠取得日盛齋執掌這東京城珠寶界的牛耳,反倒是沒有周公子看的清楚了。這生意啊,看來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

    周碩點頭應和道:“賈老朝奉能如此想最好,更何況我相信紫明軒終有一日是可以執掌汴梁珠寶行業牛耳的。有此秘法,紫明軒就是利於不敗之地,兵法有雲: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紫明軒現在要做的就是厚積薄發,觀敵自敗。”

    “說得好!厚積薄發,觀敵自敗!”

    周碩聽得身後有人,一轉身,見一個穿著大袖公服頭戴襆頭的官人正站在院門正中,大笑而來。

    賈老朝奉連忙介紹道:“此乃禮部王推官是也。”

    周碩連忙跪倒在地,默念心中不跪,跪也沒跪,逐大禮拜倒:“草民周碩,見過王老爺。”

    王推官等周碩拜過一拜,這才把他扶起來,笑道:“天下之大,果然能人奇士輩出,沒想到剛玉這樣鐘天地之靈氣的寶物也能人造出來。本來賈掌櫃來說,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尤其難得的是你剛才這一番話,比這奇術倒更是難得。”

    周碩順勢起了身,低眉順眼道:“不敢當大老爺的謬贊,一點愚人之得罷了。”

    “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可見你也是讀過書的嗎?可進過學?”王推官狀似和藹的問道。

    “回老爺話,在家鄉上過私塾,可惜生性愚魯,沒有考上功名。”

    “嗯——既然如此,可願意入國子監進學?”

    周碩心下明瞭,這是自己奇貨可居,入了王推官的法眼。一方面用監生的身份籠絡住自己,省的自己再尋別家合作。另一個也有探自己底的意思,如果真是個沒有什麼靠山的草民,還怕沒有手段讓自己把原料的制法吐出來嗎?

    周碩倒也不怕,徐主事這棵大樹雖然不茂盛,到底也能擋得住王推官的雨吧!

    索性就做出一副感動的模樣拜謝道:“多謝老爺抬舉,學生感激不盡!”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王推官將周碩扶起來,叮囑道:“明日將出身文字送到禮部來給我,不要怠慢了,知道嗎?”

    “是,學生謹記。”

    宋朝的國子監有作為官學最高領導和全國最高學府的雙重職能,七品以上官員子弟均可入學,這些學生就是監生了。宋後期雖然規定國子監最多只能招收二百人,但實際上監生的數量很少。大抵是因為國子監監生出身並不是官場主流,不僅得到官職困難,成就也很有限。所以除非是子弟實在太不成器,官宦人家總還是希望自家子弟能夠走科舉正途,這也是王推官願意推薦周碩入國子監的底氣所在。不然若是什麼緊俏的身份,卻也輪不到他區區一個推官拿來做人情。

    宋時推官這個職位和其他朝代比較不同,隸屬三司六部的推官並沒有唐、明時期斷獄判案的職能,大概只相當於辦公室主任那種高級的秘書人員。當然,既然是官,哪怕是秘書,那也是高級秘書。

    王推官沒有久留,過來露了個臉就匆匆離去了,當真很有領導風範。賈老朝奉興奮的拉著周碩,熱情的留他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約定了下次送來原料的數量和時間,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他回家。

    日盛齋的趙朝奉憤怒的將珍貴的官窯茶碗摔了一地,晚上紫明軒關了張,他的眼線才傳出來周碩煉製剛玉成功的消息,這讓他第一次憤怒的失去了控制。既憤怒于自己被周碩給耍了,更惱怒到了嘴邊的鴨子竟然被自己趕跑了!

    “這混蛋怎麼不辯解!他怎麼不辯解!”

    趙朝奉紅著眼珠子,瞪著那兩座熔融爐,怒吼道:“騙子!騙子!我日盛齋有什麼不好,非得去呵那賈老鬼的卵子!這秘法是我的,早晚得是我的!”

    趙朝奉轉過身去,對著身邊的人陰森的說道:“那小子今天騎的是白記的馬,去查,把這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查出來!”

    “是,只是掌櫃的,白記後臺可是梁師誠,恐怕不會賣我們這個面子——”

    趙朝奉怒道:“真是蠢貨,除了以勢壓人就什麼都不會了嗎?去拉交情,去收買,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給我把這個混蛋小騙子的情況搞清楚!”

    “是,是!小底這就去查!”趙朝奉身邊這人惶恐的應下來,心中不住腹誹,還不是你趙掌櫃的帶的頭,要說日盛齋最會以勢壓人的除了你還有誰?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3:01
第二十一章 和尚放債
    這一日轉過來,周碩準備好了出身文字,送上了禮部。[wWw.Guanm.cOm]可氣的是他巴巴趕到禮部衙門,竟然連王推官的人都沒有見到。只出來一個表情臭臭的胥吏將檔收走了事,當真是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氣的周碩深呼吸了半天,這才壓下了這股邪火。

    周碩不知道的是,這確實錯怪了王推官,非是他不願意見周碩,實在是衙門裡面是非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王推官和周碩之間的關係又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回過頭時候還早,周碩到了工地上,周母沖他招了招手,說道:“那白家也是挺可憐的,我聽你說那白家老婦人還有肺結核病吧?早上出門的時候取了盒異煙肼,你給送過去吧。”

    周碩應了是,正要出門,周母又叫住他,替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道:“你把吉小淵也叫著,如今露了財,什麼牛鬼蛇神都要盯上來,你自己也小心些。”

    周碩又點頭應道:“知道了。”這才轉身出去。

    出門轉了兩轉,周碩這才在一片空地找到了吉家兄妹。一露頭,就見吉小淵站在一旁,吉寶和一人正在場中呼呼喝喝的廝打,兩人拳來腳往,打的熱鬧非凡,吉小淵站在一旁也看的目不轉睛。

    周碩定睛一看,和吉寶廝打的原來是自家的護院賈貓。這賈貓真不愧是名字裡有一個貓字,動作敏捷靈活,閃轉騰挪之間動若脫兔靜如處子,總是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過吉寶的攻擊,卻又不離吉寶周身遊鬥。

    周碩再看那吉寶,一身腱子肉將衣衫撐的鼓鼓囊囊,動手之間剛猛無鑄,招式大開大合,雖然一時半會達不到賈貓,卻是穩穩的佔據了上風。

    見到自家護院能和吉寶打個不相上下,周碩也非常高興,於是只站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看他們比試,並不上去打擾。

    過了二三十個回合,賈貓漸漸氣力不支起來,眼見著即將落敗,周碩這才笑著上前道:“吉家大哥好功夫,真是讓人敬佩。”

    三人見到周碩,連忙收了把式。拱手為禮道:“見過周公子。”

    “見過少爺。”

    周碩回了禮,嘴裡連聲道著客氣,又拍了拍賈貓的肩膀,說道:“老賈不錯,這幾日府裡這麼平安,也多虧你上心了。再辛苦一段時日,等周府建好,再找些人來,就讓你做護院的領隊。”

    賈貓聞言高興道:“多謝少爺賞識,某敢不盡力?”

    周碩轉過身,又對吉小淵說道:“在下正準備再去白家探望,不知吉小娘子能否同行?”

    吉寶皺了皺眉,正要出言反對,吉小淵見了,隱蔽的打了他一下,這才說道:“周公子不必如此客氣,奴家力所能及之事,但無不可。”

    周碩聞言,情不自禁施禮笑道:“吉小娘子盛情,在下拜謝了。”

    吉小淵也笑著福了一福,回禮道:“周公子多禮了。”

    “開門!開門!”

    周碩和吉小淵走到白芷陌家的時候,正見一胖一瘦兩個光頭和尚在砸著他家的大門。

    “白芷陌!你欠了我們白一閣的債已經到期了,再不還就要收你的食鋪抵債!”

    “開門,快開門!再不開門就砸了你家的大門了!”

    周碩見狀,伸手一欄吉小淵,倆人悄悄躲在了一旁。

    兩個光頭和尚敲了半天的大門,卻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呸了一聲,狠狠的哼道:“窮鬼,以為躲著就沒事了?再有幾天收了你的鋪子,看你還能躲下去!”

    “我們走!”

    待那兩個和尚走遠了,周碩這才走出來,敲了敲白芷陌家的大門,喊道:“白兄,是我,開門呐。”

    咣當一聲,白芷陌家大門落了門閂,打開一個縫隙。白芷陌從裡面探出頭來,緊張的說道:“原來是周兄,快快請進。”

    說著,大門開了半扇,白芷陌側過身,將周碩和吉小淵讓了進來。白芷陌正要和上門,突然一隻手撐住了門扉,一條腿跨進了門。

    “喲,捨得開門了?”

    乒的一聲,白芷陌家的大門被踹的大開,兩個光頭氣勢洶洶的魚貫而入,怒道:“老爺們叫不開你的門是吧?白芷陌,你的麻煩大了,欠了白一閣的債,上天入地沒人能救得了你!”

    白芷陌連忙打躬作揖道:“還請兩位老爺寬量則個,如今老母重病在床,家裡頭實在是沒有餘財啊!”

    一個胖大和尚摸著光頭道:“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死債不消,這有什麼可說的!”

    白芷陌弓著腰,苦苦哀求道:“兩位老爺慈悲,實在是沒有錢啊!”

    “沒有錢?那就休怪老爺們拿了你的食鋪抵債了!”

    “老爺們行行好吧,食鋪是我母子二人的命根子,沒了可就要餓死了啊!”

    “沒錢?”胖大和尚忒忒笑道:“你們這些窮鬼哪個不是這麼說,是不是真的沒錢還要搜過才知道!”

    “不,不能進去!”白芷陌攔在屋門口,繼續哀求道:“家母還在臥床養病,就請兩位老爺高抬貴手吧!”

    胖大和尚抬腿將他踢倒在一邊,邁步正要進屋,卻冷不防被周碩同樣一腳踢了個四仰八叉。

    周碩之前本待冷眼旁觀,欠債還錢確實天經地義,哪怕周碩有心要替白芷陌接下來,卻也不方便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時候盲目插手。如果這兩個和尚是個不講理的,眼看周碩財大氣粗,生出來更多的貪念,那不僅是給自己找麻煩,恐怕還要給白家惹下禍患。

    但是這都有個前提,那就是萬事都有底線。周碩斷然不是那種衡量過厲害之後,能用小概率來說服自己對危害人命視而不見的人。誠然白家老母被這倆和尚闖進去驚嚇一番就此一命嗚呼的可能,並不是那麼大。但是看這倆和尚凶蠻的作風,誰知道會不會鬧出點別的事端來?

    周碩這邊一腳將這胖大和尚踹了個大跟頭,那瘦竹竿和尚頓時大怒,仗著自己身高臂長,一個大巴掌就向著周碩的臉上糊了過來。

    瘦竹竿和尚的手剛到半途,吉小淵一個小擒拿就將他胳膊別到了背後,瘦竹竿和尚哪受得了這個,吉小淵稍稍抬了抬手,瘦竹竿和尚頓時就覺得胳膊上這一根大筋簡直要被吉小淵扯斷了一般,半個身子都抽抽的疼。

    胖大和尚從地上滾了一圈站起身來,見得周碩手裡有幾下子,便不敢再耍橫,只是站在遠處放話道:“爾是何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無緣無故竟然行兇傷人?”

    周碩嗤笑一聲,這胖大和尚倒是嚴于待人寬於律己,這就忘了是自己先動的手了。當下說道:“你管我是誰,路見不平不行麼?”

    “呸!路見不平你幫他把債還了啊!”胖大和尚狠狠的看了白芷陌一眼,哼道:“白芷陌,你行,你真行,老爺我今天認栽,你就等著收鋪子吧!”

    “我——”白芷陌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   周碩給了吉小淵一個眼神,吉小淵放鬆了手上的力道,那瘦竹竿和尚連忙掙開了吉小淵的控制,跑出去老遠。

    “我們走!”胖大和尚拉了拉瘦竹竿和尚,瘦竹竿和尚眼含懼色的看了看吉小淵,這才灰溜溜的走了。

    “白兄不用擔心,萬事有我在。”周碩將白芷陌從地上扶起來,問道:“這兩個和尚是何來歷?我聽說宣和元年的時候朝廷就下令僧錄司,要天下和尚蓄髮穿道袍,怎麼又冒了兩個光頭出來?”

    “哎,周兄有所不知。”白芷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這兩個和尚是白一閣的僧人,白一閣是大相國寺的分道場,這幫僧人專以為人放貸為生。大相國寺乃是天下佛門的臉面,怎麼可能蓄髮易服,何況僧錄司裡面也是一群和尚呢?”

    周碩點頭道:“原來如此,不知道白兄方不方便將此事緣由說與我聽?”

    “有甚不方便,不過是日子過不下去,借了他們的高利貸罷了。”

    “不知借了多少?那食鋪又是怎麼回事?”

    白芷陌歎了口氣,答道:“因為老母病重,借了二十貫。如今快要到期,如果還不上,就要用我家傳的食鋪抵債!哎,活著不能伺母盡孝,若是再被人奪了食鋪,我死了還怎麼有臉去地下見白家列祖列宗,我真是不孝——”

    周碩聞言奇道:“食鋪?就是汴梁城街頭的地攤也不止這個價錢,臨街的鋪子最破也要百來貫啊!”

    “沒錯,雖然我白家的食鋪也不過就是沿街叫賣的一間小門面房,但是那二十貫的債,利滾利就變成了一百貫啊!”

    這是什麼世道?當官的犯罪不上刑罰,老百姓販私鹽要殺頭,慈悲的菩薩放債,無為的道士惑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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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賊禿潑皮
    周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爽快的說道:“白兄不必擔心,這一百貫我出了!”

    “這——”白芷陌張了張嘴,咽了口唾沫,到底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www.Guanm.com]

    雖然白芷陌和周碩相識尚淺,又蒙他救了老母一命,不說恩德,白芷陌自家也會覺得周碩並不欠了自家什麼。但以白家如今的行情,早就已經是窮途末路了。試問世上任一個人,有幾個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奢侈的尊嚴,拒絕別人好意的幫助?別說只是一些臉面,擺在白芷陌面前的哪怕是火坑毒藥,如今都要跳上一跳、闖上一闖!

    “餘,愧受了!”白芷陌雙手向前,鄭重的向周碩拜了一禮。

    “白兄說的哪裡話,快快請起。”周碩將白芷陌扶起身來,接著說道:“我也有老母在堂,家母常常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人和人交往,貴在交心。”

    周碩停頓一下,閉口組織了一番言語,這才接著說道:“錢財對我來說不過身外之物,我之所以幫助白兄,雖然感念白兄對我的救命之恩,卻大抵不只是因為報恩。而是因為我更敬重白兄的為人,更願意看到像你這樣的好人能夠得到好報。白兄當日能夠挺身而出,當然是高義,但更讓我感動的,卻是你不曾計較得失,不以自己的力量微弱而逃避道義!”

    周碩邊說,自己的眼睛就越亮。這一番話,與其說是說給白芷陌聽的,不如是說給自己聽的。想要明哲保身,一生榮華富貴,以他的能力何處不可去?偏偏到這天下最大的死地汴梁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周碩的神思不由的回想起過往,回想起這大宋朝的天下。從青州一路而來的路途上,西城括田所貪婪的官吏,風度翩翩卻漠視民眾生死的士大夫,流離失所的百姓,落草為寇的賊人。一邊是廣廈萬千,一邊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就是歷史上真實的宋徽宗年間。

    這是最好的時代,它屬於文人、大地主和官僚,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也是最糟糕的的時代,它屬於最底層的百姓,大宋朝用中國歷史上大一統王朝中最小的土地取得了最多的財政收入,在沒有玉米,沒有地瓜的年代裡卻生活著一億兩千萬人的人口,不抑制土地兼併,不官紳一體納糧當差。大宋朝這三個字沒什麼魔力,能夠憑空的變出財富來。

    積貧積弱,這是歷史上對宋朝的共識。

    即使如此,宋朝還是取得了中國歷史上最多的財政收入。因為宋朝擁有當時世界上最頂尖的手工業技術,以及遠超前朝的稅收種類。

    是的,這一切周碩都已經經歷過了。

    周碩尚且記得,穿越前看過的種種穿越文中,主角面對周遭的苦難陌生人,總有一個藉口掩飾自己的冷漠:“能救得了一個,能救得了他們所有人嗎?”,然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算計付出與得到的利益,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

    但這不是周碩想要的。都穿越了,還在錢財上斤斤計較,這簡直就像在大海裡做菜捨不得放鹽,森林中取暖捨不得燒柴一般。

    如果說周碩尚有什麼追求,那就是以自己的心意來改造這個世界。這需要勇氣,比白芷陌更需要不因為自己力量弱小就逃避道義,堅持自己理想的勇氣。

    人生在世,如果不必為吃穿住用行而勞碌,那就總還要有點更高的追求吧。

    周碩和白芷陌進了屋子,白芷陌將裡屋的門開了一條縫,讓周碩看了一眼,只見白母在床上躺下,正靜悄悄的睡著。

    白芷陌小聲的說道:“家母服了一劑安神的藥,剛剛睡下了。”

    周碩點了點頭,白芷陌小心的和上門,悄悄的退開了。

    三人回了正堂落座,周碩給白芷陌介紹道:“這位吉小娘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日多虧吉小娘子和吉大哥出手相救,前日老夫人中毒也多賴吉小娘子延醫送藥,當真是個女中巾幗。”

    白芷陌連忙起身拜謝道:“多謝吉小娘子相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白芷陌一拜!”

    吉小淵待白芷陌起身,連忙福了一福,答禮道:“奴家舉手之勞,當不得什麼。”

    周碩從懷中拿出一千緡的錢引,交給白芷陌道:“這錢你先拿去還給白一閣就是,一切還要以老夫人的病情為重。”

    白芷陌乾脆的收下這筆錢,點頭應道:“是,周公子請放心,這筆錢就算是我借的,一定抓緊時間還上。”

    周碩溫和的笑笑,突然想起什麼的問道:“不知道白兄的食鋪是經營什麼吃食的?”

    白芷陌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不過是些家常菜肴,並一些炙肉罷了。小本經營,勉強維持個溫飽。”

    周碩嘿嘿一笑,樂道:“我有一個秘法,可以從飴糖中提煉出糖霜,而且比現在市面上的糖霜還要白。我還有一個秘法,可以將酒液變得清澈透明口感綿純甘洌。我更有一個秘法,可以用來烤肉、烤蔬菜、烤蘑菇,烤出來的食物讓人欲罷不能。只要有這三種秘法,我相信白兄的食鋪一定能賓客盈門,財源滾滾!”

    吉小淵坐在一旁,聽得周碩的話語,心中驚訝的無以復加。

    “這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他家是批發秘法的不成?烤肉就不說了,還有水泥秘法,療傷秘法,這又冒出來一個糖霜秘法和釀酒秘法,還有當時的那個東西說不定也是一種秘法製造的,他究竟還會多少秘法?這些秘法難道都是他自己研究的麼?”

    吉小淵儘管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不露聲色,只聽白芷陌說道:“這些都是難得的好財計呀,蒙周兄仗義援手我已經感激不盡,如果周兄不嫌棄我的食鋪狹小破舊,我願意為周兄經營這筆生意。”

    周碩一擺手,哈哈笑道:“我可沒有興趣來經營這筆生意,只是聽聞白兄開得食鋪,而我正巧知道這些秘法,所以拿出來助你一臂之力罷了。若是讓我來做,斷斷是做不來的。”

    白芷陌聞言急道:“周兄做不來不怕,只當是你入股,到時將利潤分與你就是。”

    “不必,不必。”周碩仍是擺手道:“不是我自誇,賺錢的手段我是盡有的,這些不過是小道,我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

    “那,那——”白芷陌看起來手足無措,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邊正僵持著,白芷陌家大門突然發出轟然巨響,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白芷陌,給老爺我快快滾出來受死!”

    一個聲嘶力竭的喊聲從院子裡傳來,周碩三人緊張的站起身,對視了一眼。周碩沉穩的當先一人向外走去,吉小淵連忙跟在後面。

    周碩出了門來,見白家不大的院子裡此時已經站了三四個人,再望向門外,隱隱約約竟然也能看到一兩道人影。周碩心裡一緊,暗道恐怕來者不善,自己今天還是衝動了。

    不過周碩並不後悔,這些潑皮地頭蛇不會因為你有風度而尊重你,也不會因為你有錢就和你講道理。對於這些人來說,能夠順利交流的唯一語言就是拳頭。

    誰的拳頭大,自然誰就有道理。

    此時白家院子裡,正中一人正是之前被趕走的那個胖大和尚。許是人多膽氣壯,這胖大和尚混不見之前的灰頭土臉,反而滿面紅光、趾高氣揚。一手掐腰一手指前,一副標準的大茶壺姿勢,大刺刺的站在那裡。

    “喲,這不是‘路見不平’大俠麼。”那胖大和尚一變臉,怒道:“打了老爺我竟然不跑,真是好膽!師兄弟們,來呀,給他點教訓!”

    那胖大和尚說完,根本不給周碩開口的機會,平地裡一個縱身,身上袈裟嗚啦啦作響,就向著周碩猛撲了過來。打的主意就是一個趁著周碩一個不備,占了上風,好親手報了那一腳之仇!

    似這等人物,最是心胸狹窄,把面皮看的比命還重。周碩那一腳踢的實在漂亮,這和尚身上雖然沒什麼大傷,但卻結結實實的來了一個滾地趴,灰頭土臉的模樣當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周碩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還不及細細思量,下意識的從袖子裡扽出一把漆黑的棍狀物握在手裡,向著那胖大和尚就碓了過去。

    “劈啪——嗞”的一聲,那胖大和尚在周圍人不可思議的眼光中,竟然原路從空中倒飛了回去。劈裡啪啦的又從地上滾了幾圈,這次卻沒有再站起來,只是間或手腳滲人的不自然抖動兩下,就此沒了聲息。

    周碩悄悄的將那物事送回自己的袖子裡,皺了皺眉,用手在周身扇了扇,將那股烤肉般的味道驅散開。

    院子裡和那胖大和尚來的其餘幾個幫手,驚駭的看著周碩。那瘦竹竿和尚突然發一聲喊,“妖怪呀——”,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爭先恐後就待要走。

    周碩連忙喝道:“一個走的打一個,兩個走的打兩個!”

    這眾和尚果然不敢再動,就聽門外兩道腳步聲驚慌的漸行漸遠,院內的和尚們卻只老老實實的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周碩一指地上的胖大和尚,對瘦竹竿和尚說道:“把他扶起來吧!”

    那瘦竹竿和尚將胖大和尚從地上扶起來,見他嘴角流下的口水糊了一臉,又在那地上沾滿了灰土,形象之狼狽,這次真真的是一絲臉面也無了。

    周碩呵呵笑道:“這位老爺既然不會老實說話,那就不用說話了。”轉頭又板臉說道:“你們這夥賊禿,不好好在廟裡念經吃齋,偏學人放貸喝血尋釁滋事,非得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也不甘休!今天這道梁子老爺我接下了,明的暗的文的武的我都接著。但凡要是有人再來找白芷陌白兄的麻煩,我就取他的狗命!”

    周碩向白芷陌招招手,待他近前來,指著瘦竹竿和尚說道:“白兄且將錢還他,從此你們的帳就一筆勾銷!”

    周碩又對那瘦竹竿和尚喝道:“兀那和尚,將白家的借據交出來,我今日便放你們走!”

    瘦竹竿和尚手上哆哆嗦嗦的從那胖大和尚身上找出借據,和白芷陌手中的錢交換了,數也不敢數便揣在懷裡。

    周碩見這幾個和尚駭的如同癡呆了一般,簡直比見到奇形種還要不堪,也沒甚教訓他們的心思,揮了揮手,喝道:“滾吧!記住,以後不得再來白家騷擾!”

    眾和尚如蒙大赦,連忙手忙腳亂的竄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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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信了你滴邪
    “臥槽,剛才那是啥?”吉小淵震驚的在心裡非常不淑女的爆了個粗口。

    “周周周周周、周兄,你是人還是妖啊?”白芷陌說話的口齒都不利索了。

    周碩哈哈一笑道:“是人,當然是人。剛才我是用了道家的掌心雷給他點教訓而已,你們可不要說出去哦!”

    “掌心雷?!”白芷陌目酣神醉的看著周碩,羡慕的說道:“沒想到周兄竟然是有道的高人啊!”

    “一點小術而已,白兄不要太當回事了,不是什麼高深的能力。”周碩擺著手,謙虛的說道。

    “掌心雷?難道這世上真有這樣的能人異士嗎?”吉小淵在一旁心中嘀咕著,心中轉念又想到:“可是如果有這麼厲害的能力,為什麼當初在巷子裡被人襲擊的時候不用呢?難道……問題出在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色棍子上?”

    “這個周碩身上,真是處處透著怪異啊!”吉小淵默默的看著周碩的背影,心裡想道。

    “周兄放心,我對天發誓,今天發生的事情白芷陌一定守口如瓶!”白芷陌神情肅穆的發誓道。

    “哎,不必如此!”周碩將白芷陌的手壓下來,笑著說道:“我是信得過白兄的,發誓就不必了。”

    周碩轉過頭對吉小淵說道:“這樣,還請吉小娘子多擔待一下,我和白兄有些私話要說。”

    吉小淵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奴家在門外等候便是。”

    等吉小淵出了門,周碩這才在懷中拿了異煙肼出來,對白芷陌說道:“這是之前說過的,家傳治療肺癆的丹藥,服用方法我都寫在紙上了,白兄照方服用即可。”

    白芷陌親眼見了周碩把白母從砒霜中毒的必死病情中治好,當然更不懷疑他有能力治好肺癆,鄭重的接過藥包來,激動的說道:“周兄的大恩大德,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才好。”

    “白兄快別這麼說,我只是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是的,只是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但是古往今來,歷史上存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論是英雄還是普通人,有幾人敢說自己一生問心無愧?當然也有真問心無愧的,不過首先得喪心病狂罷了。可見周碩說的這四個字,分量有多麼重了。

    有那富人報恩,救命之恩也不過是一筆錢打發了,這人情債也就算是還了。何也?天下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有那富人或者有權勢的人,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就是救命之恩,又哪有那個閒情去給你噓寒問暖?給一筆錢,與其說是報恩,不如說是買個心安罷了。

    所以說,人情這東西,貴在交心,是不能算明賬的。要說周碩當初被救,白芷陌出了多大的力氣,明眼人都看得到。周碩兩救白母,又替他還債,還送他能讓食鋪興旺的秘方,這恩情也算是報了吧?

    人情不是這麼算的,從來人和人交往,都是加法。你來我往,這叫交情,越交越有情,這做人才算成功。要是存了還債的想法,這樣交往就是減法,欠你的還完了,減到零,從此是路人了。

    說白了,周碩這麼出力幫白芷陌,不只是為了報恩,更多是這個人值得交往。我交的是你這個人,就不怕吃虧,反正來日方長嘛。

    出了白芷陌家,周碩轉回到周府。正遇上姚道典上來稟報道:“稟老爺,地窖已經挖好了,老太君請您過去看看。”

    周碩眼前一亮,連忙道:“好,好,姚師傅辛苦了,這件事做得不錯。”

    姚道典彎腰答道:“這都是老爺指揮有方,小底不過是買點力氣而已。”

    周碩哈哈笑道:“姚師傅真是謙虛,好了,我們快走吧。”

    這地窖挖在後宅,整個後宅用水泥鋪平打好地基,水泥幹後堅若磐石。在主臥位置開了一個斜向下的走道,大概有十五米來深,下面是一片好大的地窖。地窖的周圍和地面都是用鋼筋水泥一體澆注,結構強度差不多都要趕上後世框架結構樓房的大樑了,不用水鑽和射釘槍,別想扣下來一塊泥灰。

    此時地窖的水泥已經幹透了,地面上的一應建築雜物也都已經收拾走,周碩趕走了想跟下來混個臉熟的僕從,推開兩扇鋼鑄的大門,自己一個人掌著手電筒就下去了。

    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周碩這才從底下走出來,興奮的和周母說道:“既然地窖已經建好,不如這就把貨物從曹樓貨棧取來,不然總是放在別人的地方上,實在不放心。”

    周母說道:“你可要想好,貨在哪裡,咱們便要住在哪裡,周府現在還沒有建好,你可不能嫌棄生活不方便。”

    周碩哈哈笑道:“不怕不怕,在家千般好在外事事難,曹樓再舒坦,也不如自己家自在。”

    “既然如此,那你就速去吧!”

    “好嘞!”

    周碩這就點了賈貓等一干七八個家人,匆匆出了城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周碩出城去取那寄放在曹樓貨棧的貨物,卻說那吉小淵回了周府,二話不說將那吉寶拉進了屋子,兩人關了門說起來悄悄話。

    吉小淵進門第一句話就把吉寶嚇了一跳:“我打算將我們的目的告訴周碩。”

    吉寶急道:“公主你瘋了嗎?我們的事情怎麼能告訴給他!”

    公主?這個吉小淵還是個公主?哪來的公主?老趙家的還是番邦的?

    周母手裡握著個對講機,聽著吉家兄妹的對話,心裡哼道:“我信了你滴邪,忍不住露出馬腳了吧?任你奸似鬼,還不是要喝老娘的洗腳水!”

    周母那是何等樣的眼光,就吉家兄妹這樣的,搭一眼八輩子都給你看出來。一早就知道這兩兄妹的來路有問題,別看兩人好像那吉小淵拿主意,其實這丫頭反倒沒有吉寶沉得住氣。吉寶看似魯莽,其實內心堅定,警惕性極高,什麼主意打到他身上,都要繞上兩三圈才能起點效果。於是就安排吉小淵和周碩多多接觸了幾次,果然就上鉤了。

    吉小淵對吉寶道:“父王已經被解來汴京,八月就要被處斬。可如今我們都還沒有什麼頭緒,難道就這樣坐著等死嗎?”

    吉寶不禁問道:“難道那周碩就有辦法救出教主嗎?”

    聽到這裡,周母心頭一過,這又是父王,又是教主的,還要被解送京城八月處斬,心中頓時明白了吉家兄妹說的是誰。不過,至少這吉小淵肯定是不姓吉了。

    “我看這人非常不簡單!”吉小淵點頭道:“這人身上的秘密數不勝數,我這幾天跟隨他……”

    吉小淵將自己瞭解到的關於周碩種種特異之處,一一道來。吉寶聽了,也非常驚訝,但還是說道:“這周碩身上果然有很多秘密,但這都是些旁門左道,還是不能說明他有辦法救出教主。”

    吉小淵也同意道:“沒錯,但誰沒事顯露自己有救欽犯的本事?我們做這件事,肯定不能從官面上找辦法,相反,這樣的民間奇人,才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吉寶沉吟了半天,這才說道:“不妥,先不說這周碩有沒有這個能力救出教主,就是退一萬步,他有這個本事,人家憑什麼幫咱們做這掉腦袋的事情?”

    吉小淵抿嘴強道:“無非威逼利誘罷了!”

    “嘿!”周母給氣的騰一下站起來,怒道:“還真撿回來兩隻狼啊!”說完,正要往外走,就聽對話機裡,吉寶說道。

    “斷斷不可!”吉寶急道:“我們救出教主唯一的儀仗,無非是出人意料,暗中動手。威逼利誘之下,周碩即使當場同意,怎麼知道過後是不是會反悔?這是找幫手還是找麻煩呢?一旦周碩心生不滿,我們反倒要耗費無窮心力來提防他!”

    吉小淵沉默了一下,狠道:“那我色誘他!”

    “色誘?!”

    周母和吉寶同時楞然。

    吉寶隨即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教主已經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我不能同意你這麼做!”

    周母臉色變換了一番,最後竟然笑著又坐了回去。

    “只是演戲而已,我——如果我做出有辱石家門風的事情,我願意一死謝罪。”

    “你!”吉寶將牙咬得咯吱吱直響,轟的一聲坐在椅子上,半晌這才勉強道:“是我衝動了,這也都是為了救教主,何況你還要受這麼大的委屈,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周母若有所思的冷笑道:“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沒想到竟然能親眼目睹這種苦情劇八點檔的劇情真實上演,正好借了你來讓我兒子知道什麼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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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工藝設計
    傍晚,周碩領了一隊挑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排出去老遠,挑著周碩從曹樓貨棧取出來的貨物,回了周府。

    將這些雇來的挑夫都打發了,周碩指揮著自家的家僕,將箱子一個個的扛進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地面已經鋪好了地板,宋代的居室裡地板相對來說是比較少見的。有錢的人家裡鋪設的是地磚,沒錢的人家則直接就是土地面。起居室裡面,則是在地台上面鋪設榻榻米。日本的榻榻米文化,就是在唐朝時候從中國流傳過去的。

    周碩鋪設的這些地板都是經過自然風乾之後刷了三遍桐油的檀木,這些檀木地板被安裝在水泥地面的木龍骨上,不僅可以有效阻隔地底潮氣,過上兩三百年,哪怕周家以後沒落了,等到中原的檀木資源耗盡,取出這些板子來,也盡夠不肖子孫們一輩子吃用了。所以周碩選用的檀木都是上等好料,厚度也足有五釐米之多,這和古代有錢人普遍的窖金行為都是異曲同工罷了。

    吩咐家僕們將貨箱小心的放置在預定的位置上,周碩將他們統統都趕了出去。整個地窖分為三層,說是地窖其實應該叫做地下室才對。以周碩的設計,這裡不僅能夠住人,而且還能住的很舒適了。

    牆面上是用水泥打底,再鋪上一層周碩從現代帶來的高分子防水布,最後外面鑲嵌的瓷磚。中國是陶瓷的發源地,很早就發展出了建築陶,在周朝的時候,人們就知道用粘土燒制的“瓦”來做屋頂,不僅結實美觀,而且防水。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中國陶瓷建材的利用也就到此為止,直到近代才由義大利人發明了瓷磚。

    牆裡早都已經預埋了陶管和銅管,電線已經穿好在陶管裡。周碩將一套車載蓄電池從貨箱中取出,安裝在預留好的基座上,最後合併上電閘,地下室內頓時大放光明。

    隨著電力的供應,換氣扇也工作起來,原本寂靜的環境下,頓時添加了一些輕輕的嗡嗡聲做背景音。

    周碩首先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將藥品保存櫃運轉起來,早一刻將這些現代社會生產的精細化工產品大爺伺候好,說不定以後就能多保一次命。

    雖然使用真空包裝來保存這些珍貴的藥品,但是液氮的溫度仍然在不斷的上升。氮氣的惰性和極低的溫度可以保證這些藥品擁有遠超設計壽命的保質期,保存櫃可以讓液氮始終保持在一個合適的低溫上,當然,地底的恒溫環境也很好的保護了這些珍貴的設備。

    這些藥品被放置在最底一層地下室裡,中間一層放置的是三軸數控加工中心和高溫馬沸爐等工業機器以及珍貴的原材料。最頂層被周碩用來放置電子產品和各種植物種子。

    周碩看著沒有燃料,尚且無法使用的發電機,撓了撓頭,歎氣的想到:“看來還得趕快煉出酒精來啊,不然連電都要沒有了。”

    周碩設計的供電能源有兩種,分別是酒精和沼氣。周碩希望自己帶過來的發電機在使用壽命用盡之前,能夠發展出使用普通燃料的外燃發電機,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使用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手搖發電機了。

    周碩設想了一下周府要養上這樣百來號的人形乾電池,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排成方陣腳蹬發電機,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慄。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趕快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行,這不是作死的節奏麼。”

    這些人裡一定會蹦出來一個叫做“尼奧”的救世主吧,一定的吧?

    周碩忍不住吐了個槽,來到大宋朝太久,都快忘了怎麼吐槽了。

    從地下室出來,周碩將家僕們召集起來,宣佈道:“今天周府立下第一條家規,地窖是整個周府的禁地,除了我和我娘任何人因為任何事都不能靠近,擅入的按背主做竊算,直接打成癱子!我寧可養他一輩子!聽明白沒有?”

    聽周碩說的嚴肅,眾人無不凜然,齊聲道:“是,小底們遵命!”

    周碩揮了揮手,讓眾人解散,唯獨將兩個鐵匠留了下來。

    這倆鐵匠,一個叫白慈媛一個叫白慈硯,乃是一對失散多年的親生兄妹!自小跟做鐵匠的爹學了一身的手藝,卻不小心惡了當地的豪紳,被害了個傾家蕩產不算,倆人的爹也被逼的慘死。

    做妹妹的白慈媛被賣身做奴,哥哥白慈硯一路輾轉花費了數年時間才在汴梁城找到了妹妹。相認之後抱頭痛哭一場,哥哥沒錢給妹妹贖身,倆人又沒辦法在這汴梁城立足,哥哥也只好和妹妹一起委身做了周碩的家僕。

    這白慈媛年齡不過十**歲,這在大宋朝窮人家孩子裡尚還不算是晚婚。十三四歲就結婚的,都是家境殷實的,苦哈哈們哪有那個講究的資本。

    別看這白慈媛是個女兒身,從小在鐵匠鋪裡嬉戲玩耍,給父兄做個下手。久而久之,這一身打鐵的手藝也學了個七七八八。更難得的是,她還有女性特有的細膩和耐心,有些水磨工夫,倒是比男人還強。

    周碩將他兩人留了下來,問道:“老爺我如今想打造兩個爐子,你們可能做得?”

    白慈硯憨厚的點頭應道:“這有甚難,做得。”

    周碩又問:“工具可齊備?”

    白慈硯點頭應道:“齊備咧,前些天打造那些鋼筋的時候已經置辦過了。”

    “那好,你照我畫的這些樣式,儘快打造出一套來,你來看……”

    周碩將酒精蒸餾器和烤羊肉串爐子的圖樣,給白慈硯看了。白慈硯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撓頭道:“老爺這第一個爐子,有些像是南邊那些用來蒸花露用的。就是不知道用什麼材料來打,若是用鐵料來做,時間上就要長一些,這些管子也很不好打。若是用銅那就快了,只是用銅價格可就貴的很了。”

    很多技術就是這樣,往往是兩項已經成熟的技術,金風玉露一相逢,頓時就勝卻人間無數了。宋代的酒家們也知道,酒放壞了再煮一下就又能喝了,這話又說回來了,酒還能放壞了,這不奇哉怪也麼?

    其實不然,雖然都知道古代酒度數低,但低到什麼程度,我們往往沒有概念。酒的發酵一般分兩個步驟,一是從澱粉轉化成糖類,二是從糖轉成酒精。現代社會我們都知道是糖轉化成了酒精,所以哪怕是自己家釀酒,撒上一堆白糖進去,釀出來的酒也能有十多度了。

    但是古代不行啊,古代的糖可是徹徹底底的奢侈品,比酒可貴多了,釀酒放糖這不敗家麼?可想而知憑藉那點果糖能頂什麼事?釀出來的不過是頂大天有個七八度而已。再加上古代過濾手段不過關,最後釀出來的成品都是帶著果渣的一壺濁酒,時間長了再發酵兩道,還不變醋了麼?

    所以,到了宋朝的時候,酒家們發現,如果酒有些酸了,那就再煮一煮。這一煮,酵母菌就被殺死了。好了,雖然酸了點好歹還能算是酒吧。

    所以說,煮酒這個技術宋朝是有的。

    至於蒸餾技術,早在漢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說到底,本來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宋朝的時候,南方盛產的天然香水花露水,就是花瓣泡水再蒸餾制得的。

    這兩種成熟技術結合在一起,就能生產出高度的蒸餾酒,只不過這層窗戶紙要一直到明朝才有人捅破而已。

    周碩爽快的答道:“用銅,之前打造銅管不是還剩下一些麼?不夠再去買就是了。怎麼樣?多久能做出來?”

    “是,之前打造的銅管還剩了不少下來,若是直接用這批管子,那就沒什麼麻煩事兒了。並這第二個圖樣裡的爐子,今天就能做好。只是這銅料還要再進一批,不然老爺再要用,可就沒有了。”

    “知道了,快去做吧!”周碩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除了蒸餾酒和烤羊肉串的爐子,還得有製作白糖的設備需要準備。像白芷陌家這樣的小食鋪,酒肉雖然好,卻不一定能賣的上價錢,總還得有些手段來聚攏人氣。白糖的甜度比紅糖要高上不少,以此製作的甜食肯定會大受歡迎。

    製作白糖需要將紅糖中的各種雜質過濾出去,明朝的《天工開物》裡記載,古人是使用黃泥水來過濾紅糖中的雜質的。做法是取出紅糖中的大塊,將其裝入漏斗狀的陶缸中,淋上一遍又一遍的黃泥水,使黑渣順孔流出。

    這樣黃泥水帶走了紅糖的雜質,上層的糖自然變白,最表面的一層,就是白糖。利用這種方式可以取出上層的白砂糖,中層的黃砂糖,下層的褐砂糖。這種褐砂糖比未經精練的黑砂糖好不到那去,但多少顏色淺一點,勉強比原材料好些有限。至於流出的黑色殘渣則稱為糖蜜,可用來釀造酒。

    周碩要做的也差不多,白糖工藝數百年來並沒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仍然是靠澄清劑來去除紅糖中的雜質,最多就是澄清劑從古代的黃泥水變成了石灰水而已。

    周碩在紅糖溶液中分兩次加入石灰水,這樣的混合汁在加熱到一百度之後冷卻,就會形成沉澱。沉澱上層的清汁就是白糖溶液了,而沉澱的泥汁過上幾遍活性炭,也會被過濾成清汁。將兩種清汁混合在一起,重複幾次這樣的步奏,就可以得到潔白如雪的白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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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情冷暖
    翌日一早,鐵匠兄妹就送上來打造好的蒸餾器和烤羊肉串爐子,熬制白糖的鍋、桶等物也讓木匠送了過來。周碩又叫上五個家僕,抬著這些家什就要出門。

    周碩正走到門口,被周母叫住了問道:“這大包小綹的是幹嘛去?”

    周碩答道:“這不是看白芷陌家生意不好,我琢磨著給他弄點特色產品,也多條路子不是。”

    周母啪的敲了一下周碩的頭,不爭氣的看著他道:“那白芷陌的老母親還臥床呢,你現在巴巴的去填什麼亂?”

    周碩摸了摸頭,哎呀一聲,這才回過味來,惱羞道:“倒是沒想到這點,果然還是老媽聖明!那就只好等幾天再去了。”

    “笨!”周母啪的一聲又敲了周碩的頭一下。

    “又打我,還不都是被你打笨的……”周碩含淚委屈的說道。

    說起來,周碩平常待人接物也算水準以上,為人處世勉強也算成熟穩重,也不是那種跳脫頑劣的性格,但偏偏和周母在一起的時候,大腦總是習慣性的罷工,明明**思考的時候挺聰明的人,不知不覺就變得好像小了十歲一般。

    周母伸手扶額,無力的道:“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長不大……行了,海梅啊!”

    周母身後的婢女海梅連忙上前答應:“老太君,海梅在這裡呢。”

    周母滿意的點點頭道:“嗯,你跟著老爺去那白家,到時候替那白芷陌好好照顧白老夫人,在外面不必自己家,不要讓人家挑出毛病來,知道嗎?”

    海梅福了一福,答道:“奴婢省得,一定盡心盡力,不會給周府丟人的。”

    “那就好。”周母吩咐完,這才對周碩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去吧,老大的人了,下次想問題一定要周全點。”

    周碩嘻嘻笑道:“要不怎麼說您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呢,我想的再周全也沒您一半穩妥。”

    周母佯怒道:“嬉皮笑臉,找打!”

    “走咯,哈哈,走走。”周碩輕輕避開周母打過來的手,連忙催促起僕役們再度啟程。

    到了白芷陌家門口,周碩舉手將僕從們都留在門外,將人都聚攏在一起小聲吩咐道:“白家老夫人還在臥床,二等不得喧嘩惹事,明不明白?”

    眾人連忙答應道:“是,小底們一定不打擾到白老夫人休息!”

    周碩點點頭,對吉小淵道:“這裡就有勞吉小娘子多多照應,若有人不聽話,吉小娘子儘管出手約束。”

    吉小淵福了一福,答應道:“奴家省得,必不令周公子擔心。”

    “這就好。”周碩親手拎了一樣從家裡帶來的補品禮物,其他的叫著海梅拎了幾樣,這才上前叫門。

    白芷陌開了門,見是周碩,連忙打躬作揖道:“原來是周兄,周兄大恩大德,切受白芷陌一拜!”

    周碩連忙上前將他扶起身,問道:“嬸子的病可是有起色了?”

    白芷陌笑面如菊花的答道:“有嘞,昨晚醒了一次,已是安穩下來了。”

    周碩聞言欣慰的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今兒來帶了點補身子的,正好給嬸子補補。”

    白芷陌感歎道:“今生從未聞重義如周兄者。”

    周碩臉上一紅,連忙謙虛道:“人之常情,何足掛齒。”

    周碩心想,確實都是些舉手之勞,換個人來了遇上這些事或許麻煩,但是對於自己來說真是沒什麼難度。

    白芷陌可以從自己受益的角度來考慮,覺得自己受了周碩天大的照顧,但是從周碩的角度來看,這個付出的心情真是不成正比。就好像當年包龍星他爹窮的時候,分了刑部尚書半塊餅,等到包龍星拿著這半塊餅求到刑部尚書門上的時候,刑部尚書還了他一百塊餅,這個恩義就能還完了?

    情和義值千金,人心自古有桿秤。實在不是周碩做了多麼偉大的事情,需要這樣翻來覆去的大驚小怪的去表彰。只是人心不古,如今的風氣卻是刻薄寡恩當道,自私自利的盛行,有情有義的被罵做傻子,翻臉無情卻是沙發果斷。

    只是周碩卻做不來成功人士那樣,只有我去占別人便宜,卻不能吃上半點的虧,更別說是把利益憑空的去分給無用的人。

    正是周碩還有那麼點良心,聽了這話才會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前日為白兄食鋪提到的三個秘法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不如今天就去實驗一番如何?”

    白芷陌聞言,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說完,白芷陌想到什麼,遲疑道:“只是,家母尚在臥床……”

    周碩哈哈一笑,心下佩服自家老媽神算,從容說道:“不妨,我今天專門帶了家母的婢女海梅來,可以讓她來照顧嬸子,海梅心靈手巧可是很得家母喜愛的。”周碩說完,對海梅招招手,說道:“海梅,來,見過白兄。”

    海梅款款上前,福禮道:“奴婢海梅,見過白公子。”

    白芷陌手忙腳亂的虛托一記,口中連忙道:“小娘子請起,請起。”又轉身對周碩道:“周兄,真是——哎!我白芷陌如今就是把這一百來斤賣給你了。”

    周碩心中暗笑,果然還是老媽識得人心,像白芷陌這樣的人,對他好上一萬分,不如對他母親好上一百分。賺了白芷陌這句話,周碩面上嚴肅道:“蒙白兄你我兄弟相稱,怎地能說出這麼生分的話來!”

    白芷陌滿臉想說什麼卻說不好的表情,嘴笨的說道:“反正我白芷陌從今往後對周兄沒二話就是了!”

    周碩終於還是抿嘴笑道:“好了,好了,我曉得白兄的一片心意就是。”

    隨後白芷陌囑咐了一番海梅,將家裡的佈置都講了,這才安心的和周碩去了食鋪。

    白芷陌這幾日事情不斷,食鋪早已沒人打理。周碩並家僕一眾人,抬著家什走街竄巷,到了白家食鋪。開了店面,一股黴味就竄了出來,險些將周碩嗆了一個大跟頭。

    白芷陌抱歉的苦笑道:“許是食材放壞了,容我先進去看看。”

    說完,從店面進了後廚。不一刻,捧了一盆爛成湯的爛菜葉子出來倒掉,回轉來抱赧道:“讓諸位見笑了。”

    “喂,白芷陌!那件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啊,一百一十貫,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

    周碩聽到說話聲,往旁邊一看,見是一個穿著長襟的花須老者正在和白芷陌說話。

    白芷陌拱手打過招呼,笑道:“不勞李老丈費心,我欠的那點錢已經還上了。”

    李老丈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哼道:“難道你這店已經賣了?還有人會比我開的價高麼?白芷陌,你母親臥床,古人尚知臥冰求鯉,你就不想讓她好吃好喝的過完這段日子嗎?”

    周碩皺眉,氣道:“你這老丈說的甚渾話,簡直為老不尊!”

    李老丈轉過頭看了看周碩,奇道:“你又是誰?我當年和白芷陌的老爹稱兄道弟,做長輩的說幾句實話怎麼了?那白嫂子患的是肺癆,治不好的,苟延殘喘而已。”

    周碩見他越說越離譜,簡直怒不可遏。白芷陌卻伸手安撫住周碩道:“多謝李老丈關心了,家母的病已經好了。”

    李老丈“哈”的一聲冷笑道:“肺癆還能治好?真是聽都沒聽說過!莫不是你白芷陌不孝,不管了,就想這麼看著白嫂子死了一了百了吧?”

    “李老丈我敬你是前輩,所以才願意和你好好說話。”白芷陌咬牙切齒道:“你卻屢屢為老不尊,出言詛咒家母,真TM拿自己當瓣蒜了是吧!”白芷陌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簡直是喊出來一般。

    李老丈吃了這一罵,臉色黑的像鍋底一樣,哼道:“白芷陌你這不孝人子,我要讓街坊鄰里都知道你這副惡毒心腸!”

    “不用你去造謠生事,我替你辦了。”周碩在一旁嗆聲道:“小底們,去,把街坊鄰里們叫出來做個見證,兀那老鬼,可敢跟我打個賭?”

    李老丈上下打量周碩一番,問道:“你是哪個?我自和小輩說話,哪裡跑出個你來?”

    周碩哼道:“就是區區不才在下,為白兄還了那一百貫的債,老丈你果然義薄雲天,對‘小輩’照顧的很了。”

    李老丈驚訝的看著周碩,沒想到白芷陌還真的遇上了貴人,竟然幫他還了那一百貫的債,這樣自己還怎麼圖謀白家的鋪子?惱羞成怒道:“多管閒事,你當誰都吃飽了撐得,隨便拿出一百貫的閒錢出來,扔給白家那個無底洞?”

    周碩皺著眉頭,這李老丈以老賣老,說話實在是難聽。說話髒也就算了,周碩也不是沒和滿嘴髒話的人交往過,都是些口頭習慣而已,哪像這個老頭一樣,說話毫無遮攔,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感受,當真是惡意滿滿。

    周碩當下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給這李老丈一個教訓,這種人給他吃點苦頭,周碩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我說這些呢,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周碩轉頭對白芷陌說道:“懇請白兄借鋪子一用,跟這個李老丈打個賭。”

    白芷陌乾脆的一點頭,答應下來:“沒問題,周兄儘管用。”

    “好!”周碩轉回頭,對李老丈說道:“看到了?我就用白家這個鋪子來和你打個賭,老丈你敢不敢賭?”

    李老丈眼冒綠光,本來還以為圖謀這鋪子沒戲了呢,沒想到啊沒想到,老頭竟然將餡餅掉到了自己的頭上!當下答道:“好,你說說,這個賭怎麼打法?”

    “你不是不信白家老夫人的病已經好了嗎?就以你家和白家的鋪子做賭,若白家老夫人的病真的好了,你家的鋪子就歸白家了,若白家老夫人的病沒好,白家的鋪子就歸你!”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3:14
第二十六章 古人不傻
    李老丈轉著眼珠子一尋思,這白家老娘們得的是肺癆啊,這事兒肯定沒錯,多少人都知道。古往今來這麼多年,肺癆可從來都是絕症,從來沒聽說誰還能治好的。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子,吃傻了?跟我打這個賭?事有反常就是妖啊,某非這裡面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情?不行,這個當不能上。

    可是……

    這小子把白芷陌欠下的債都還了,哪還需要賣鋪子了?就是要賣,看來也是賣給這小子了,這可如何是好。洒家我眼饞白家這鋪子饞了一輩子,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正所謂利令智昏那,這李老丈可不就是麼。人這一生總有面對一些東西做不到淡定的時候。就好像**絲遇上女神、女人碰上初戀一樣,牽扯到了,心也就亂了。

    總之這李老丈最後還是一咬牙,應下了這個賭約。沒辦法,白家過世的老爺子和這李老丈鬥了一輩子,人年紀大了,犯渾不講理說白了就是執念。李老丈就這一個執念,姓白的你死了這都不算完,我非得壓你一頭不可,壓不了你,我禍害了你兒子也是一樣!

    有那好事兒的街坊鄰里,聽了周府家丁的話,就出來看個熱鬧。周碩當即請大家做個見證,和這李老丈立了賭約。眾人看了個熱鬧,白芷陌做了個羅圈揖,定了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等白家老夫人身子骨恢復了,再來給大家道謝。

    周碩一行人這才進了屋,白芷陌將窗戶打開,門從裡面封上。太陽光照進來,將白家食鋪照的是纖毫畢現。周碩看了看白家食鋪的環境,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周碩來到大宋朝,還真沒看過幾個廚房。但是就看到的這幾個來說,還真是不敢恭維。不如後世廚房窗明几淨也就算了,在周碩看來簡直連最基本的衛生保障也沒有。

    牆是土牆,被油煙熏的油黑,開闔的裂紋輕輕一碰就劈裡啪啦的掉土。頂是茅草頂,大樑上是積年的老油煙!灶台是柴火灶,水缸是陶土缸,稻草柴火堆了一牆角,食材堆上蒼蠅嗡嗡響。這還是表面能看到的呢,這樣的廚房能沒有老鼠、跳蚤、蟑螂,寄生蟲?

    別看在後世他什麼都能吃的下,地溝油瘦肉精的葷素不忌,那都是眼不見為淨。反正打死周碩,他也不敢吃這種廚房裡做出來的純天然食品。

    “嘖!”周碩撮著牙花子,說道:“白兄你這後廚……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別介意,做出來的東西能吃麼?”

    白芷陌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問道:“周兄何出此言?廚房不這樣,還能什麼樣?我這手藝雖然不行,至少總還吃不死人吧。”

    周碩哈哈一笑,想到也就是吃不死人了吧。

    其實周碩還真是冤枉人家宋朝人了。白芷陌這食鋪說白了就是一路邊野店,來的也都是一些苦哈哈,或是沒媳婦的賴漢,這些人對食物和衛生能有啥挑的?正經講究的廚房,環境比現代差點也有限,他自己家的廚房,純粹是蒲流螢臨時對付事兒的。那真要講古人廚房裡的講究,洋洋灑灑的非講個七八章不可,這就是後話了。

    周碩一攤手,說道:“白兄你這環境不行啊,這樣吧,你先歇業幾天,咱們先把這鋪子裡收拾一下,新開張新氣象嘛。”

    “成。”白芷陌點著頭答應道:“一切都聽周兄的。”

    周碩於是指派了一個家丁,帶了話回府,要姚道典帶幾個得力的幫工過來改造白家食鋪。

    他這邊也不閑著,和剩下的幾個人先把蒸酒、熬糖和烤肉的爐子架了起來,將製作的方法手把手的交給白芷陌。

    時間過得飛快,白家食鋪經過一周的重新裝修,終於再次開張了。當然,古人是沒有一周這個概念的,幸好周碩如今也是因陋就簡,沒有現代裝修的那麼多說法,幫手的人又多,這才將白家食鋪在短短的七天時間裡裝修好了。

    白芷陌摩拳擦掌,熱切的看著越吊越高的牌匾,時不時的指揮著眾人將牌匾左右騰挪。刻著“白記食鋪”的牌匾旁邊,是白底黑字紅邊的懸掛店招幌子,從房頂上垂下來,側伸到街上。

    自從店內裝修好,周碩就再也不插手白記食鋪的後續經營問題了。如何開業,如何經營,如何宣傳,周碩都徹底的放手給白芷陌去做,一方面這店畢竟還是白芷陌的,周碩既不會去篡奪,當然也不屑去這麼做,九十九拜都拜完了,最後正是要坐實了這個人情的時候,就不要再去指手畫腳了。

    另一個理由說起來慚愧,其實周碩也沒有什麼經營的經驗。穿越前不過就是一個月賺個兩三千塊,勉強過活的**絲而已。最後是賣房子、騙信用卡什麼手段都上了,這才湊合個大一百萬,來做穿越資金。和攢錢買瑪莎拉蒂只需要三秒鐘的商業天才,那是沒法比的。

    周碩充其量最多就是在夜市裡烤過串,練過攤,賣過網站,做個策劃什麼的。要是說務虛,耳熟目染的也能勉強說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但是真要將一個店鋪交給他來經營,那還真是老鼠拉龜——沒處下嘴。

    所以周碩索性不去逞強,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觀看學習白芷陌是如何在大宋朝的環境下從事商業活動的。這也是他深入觀察研究古代商業行為難得的機會。畢竟再高明的經營手段,畢竟也還只是書本上的文字,總也有一個水土不服的問題。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哪些需要怎麼變通,沒有調查肯定就沒有發言權。

    白芷陌正忙著,街口呼啦啦就湧過來一群中年婦女。上來就將白芷陌圍住,白芷陌打眼一看,連忙打躬作揖道:“諸位姥姥來的好早,近來生意如何?”

    當頭一個中年婦女身上穿著翠綠的褙子,頭上插著銀晃晃的玳瑁釵,渾身上下透著股和藹可親的味道,拽著白芷陌說道:“小白哥,姥姥們可是來光顧你的生意了!還不快快把你那霜糖多多的拿出來與我們?”

    白芷陌聞言眉開眼笑的問道:“哦?看模樣諸位姥姥可是大發利市了!這霜糖吃的可滿意?”

    “滿意,滿意!”眾中年婦女嘰嘰喳喳的答道:“夫人小娘們可滿意咧,說是從未吃過這麼甜的糖,不僅甜,還白!又好吃又好看咧!”

    白芷陌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連忙將眾位姥姥迎進了食鋪裡。周碩在一旁看著,不禁問吉小淵道:“不知吉小娘子可知道這些姥姥都是做什麼的?”

    吉小淵抿著嘴,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周碩,說道:“這些都是走街竄巷的姥姥,大宅子裡的夫人小娘們等閒不能出門,這些姥姥就尋了各種新奇的物事,出入大戶後宅向她們出售。”

    周碩恍然大悟的想道:“原來如此,竟然是利用這些姥姥將霜糖販給了高門大戶,這簡直就是直銷麼!”

    誰說古人傻啊,太陽底下就沒有新鮮事。周碩心中暗道,幸好自己懂得藏拙,雖然生產力跟不上趟,但是古人在當前的技術條件下果然已經做到最好。這裡的商業手段和競爭程度自有一套規則,未必就不如後世的。

    白芷陌將眾位姥姥送走,一群半大的小孩又跑了過來,圍著白芷陌、伸著小手喊道:“白哥、白哥,要糖,要糖!”

    白芷陌呵呵笑著,從褡褳裡掏出一個紙包來,打開紙包原來是一顆顆顏色各異的水果硬糖。白芷陌揮揮手,對著這些半大小孩說道:“別急,別急,都有!來,排隊!”

    將孩子們大概排好,白芷陌拿出一塊糖,問打頭的孩子道:“吃了糖,要怎麼說啊?”

    那孩子眼睛一亮,馬上說道:“白記美酒清如水,炙肉能飄十裡香,這般美食何處找?麗景門外葫蘆巷!”
白芷陌笑著點點頭,將糖放在孩子的手裡道:“不錯,拿著,去玩吧。”

    就這樣不一會兒,白芷陌將一袋子糖都散光了,周圍的小孩子們呼啦啦的跑的沒了影子。邊跑,偶爾還能聽到清脆的童音在背誦著白芷陌遍的順口溜。

    周碩看了半天,又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啊,竟然還有這種做法。這個白芷陌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才啊!”

    誰說不是呢,這樣只需要幾塊糖而已,雇用小孩子在大街小巷裡傳唱白記的廣告,可不比沿街散發傳單什麼的有效多了嗎?畢竟這是古代,不僅紙張很貴,而且絕大多數人都不識字,傳單究竟有多少效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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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風起波瀾
    劈裡啪啦的爆竹聲中,白記食鋪終於再次開張營業了。

    周碩坐在靠門的位置上樂呵呵的看著門前忙碌操持的白芷陌,這些天食鋪改造白芷陌也沒有閑著,跟著周碩將烤肉的手藝學了個七七八八。

    此時白芷陌正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個蒲扇,一邊烤著羊肉串,一邊將香味扇開。口裡隨性唱道:“夏天熱,冬天涼,冬夏離不了這炙肉香。親朋好友來聚會,美酒烤肉話天常。更有霜糖白如雪,滋味比那蜜都甜。可賽王母的蟠桃宴,勝過老君的靈丹香。白記食鋪三件寶,清酒烤肉和霜糖……”

    周碩喝著小酒,聽著白芷陌的市井俚調,當真別有一番韻味。像這樣的唱詞,白芷陌能連著唱上一個時辰不重樣,詞韻悠揚而且唱詞還朗朗上口,可比後世市場上那震耳欲聾的吆喝聲好聽多了。

    羊肉串的香味隨著白芷陌的吆喝,很快傳遍了整條街巷。羊肉串的味道那是多麼霸道,白芷陌的烤爐前很快就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有那顧客在外面等的焦急了,大聲的喊道:“哎,店家,你這羊肉用什麼烤的,怎麼這麼香?”

    白芷陌就在裡面唱道:“上好的花椒八角和大料,陳皮肉桂加良姜,丁香木香親哥倆,同胞姐妹是大小茴香。客官問我怎麼調配,這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

    白芷陌俏皮的回答頓時惹起人群一陣哄笑,食鋪裡的座位很快就被拿到羊肉串的客人坐滿了。

    葫蘆巷的街口,這時正巧走來一個道士。只見這道士邊走邊唱道:“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這道士唱著唱著,突然嗅了嗅鼻子,眼前一亮,尋著味道就走了過來。

    那道士駐足在白記食鋪門口,大聲喊道:“哎,店家,這是何味道?快快與我來嘗嘗!”

    這時白芷陌跟前的客人都拿了自家的吃食進了店裡,白芷陌這才抽出身來。對這道士打個拱手笑道:“哎呀這位道爺,真不好意思,店裡客滿了。”

    這時徽宗皇帝在位,乃是難得的道教大興的年景,不僅世人多通道,而且道士的社會地位也很高。就是白芷陌這樣的民間市井,也知道遇上道士要尊稱一聲道爺。

    那道士鼻子嗅個不停,急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饞死我也!”

    白芷陌苦笑道:“對不住,真對不住,您看要不道爺您等會兒?”

    “這味道,真真一刻也等不得!其他的且不說,快與我幾串解解饞蟲!”

    “那道士,你來這裡做吧。”周碩突然高聲叫道。

    道士聞言眼前一亮,一抬道袍,跨過門檻,手抱太極張嘴樂道:“無量壽佛,承您盛情。”

    周碩拱手回禮道:“道士客氣了,剛才聽了你的唱詞,就知道道士是真有道行的,這一餐就算我請了。”

    周碩一口將酒喝完,站起來說道:“走吧。”

    “哎?這就走了嗎?”吉小淵奇怪的問道。

    “嗯,該看的都看過了。”

    白芷陌的經營手段周碩已經看的差不多了,在這邊耽誤了不少時間,自家建宅子的事情都已經耽誤下不少了。留下了幾個家丁在白家食鋪幫廚和跑堂,周碩和白芷陌打過招呼,馬不停蹄的就回了自家。

    有段時間沒有好好關注自家的建設進度了,周碩這才騰下來時間好好視察一番。

    雖然沒有周碩,但是周母畢竟還在家坐鎮,工程的進度並沒有落下。整個周府的四周已經建好了高高的圍牆,將宅基地包圍起來。圍牆上刷了白色的石灰,頂上蓋著瓦片,牆角鋪著防水的陶片,看起來古色古香,周碩第一眼看過去,就喜歡的不得了。

    第一進的正堂也已經即將完工了,周碩並沒有把新技術應用到這裡來,完全還是按照宋人的樣式設計製造。這裡畢竟是接待外人的地方,周碩還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過特立獨行。

    正堂的兩側是兩個月亮門,二進裡是周碩的書房和前宅家丁們的住處了,廂房裡周碩特別留出了一間改造成了浴室,並且定下家規,必須三天至少洗一次澡。

    有錢人的生活或許多姿多彩各個不同,但是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苦日子倒是都大同小異。這些家丁們以前都是社會最底層的苦哈哈,肯定是指望不上有什麼良好的衛生習慣。周碩不得不硬性的將檢查個人衛生定成制度,他們才會看在懲罰的面子上勉強遵守。

    曹樓集的曹樓,曹掌櫃的正在核算這個月的收入。看著帳房列出來的收入數字,當真是笑的合不攏嘴了。

    正在這時,一個小廝急匆匆走進來說道:“掌櫃的,小底有要事相報。”

    曹掌櫃心情很好,也沒有怪罪他沒有敲門,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口水,說道:“嗯,何事如此慌張?”

    “回掌櫃的,小底發現有人偷了我曹樓的烤肉秘方,竟然烤出一樣風味的烤肉,在汴梁街頭公然叫賣!”

    曹掌櫃聽到這話,刷的一聲站起來,怒道:“什麼人安敢如此!”

    不怪曹掌櫃如此震怒,從周碩手裡得了秘方之後,曹掌櫃經過精心策劃的宣傳,將曹樓烤肉的名氣很是打了出去。這曹樓是曹家家族的公中產業,但是曹掌櫃的作為經營者,是有分成的股權的。

    為了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曹掌櫃謊稱這烤肉方子是自己研製的。曹樓烤肉大賺之後,曹掌櫃憑藉技術入股大大的擴張了自己的分紅比例。等他發覺曹樓烤肉竟然出乎意料的大受歡迎之後,本想將烤肉方子從周碩那裡徹底買斷,卻發現周碩早已人去樓空了。

    可如今又出現了一家相同風味的烤肉,想來不外是周碩傳出去的,或者就是自家秘法洩露。但是不論如何,這肯定會極大的威脅到曹掌櫃的利益。

    曹掌櫃的臉黑如鍋底,緩緩的坐下來,眼神陰沉的吩咐道:“去把這家店的底給我查清了。”

    那小廝連忙應道:“是,小底這就去。”

    曹掌櫃揮揮手,讓他出去。那小廝走到門口,曹掌櫃突然將他叫住道:“你,嗯……再去查查那個周碩現今在何處落腳。”

    “小底知道了。”

    小廝退出了門,曹掌櫃的臉上陰晴不定的坐在椅子上,一天的好心情早就不翼而飛。

    “我叫蒲流螢,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這是我給自己起的名字,從被賣身為奴那天開始,我就決定放棄自己以前的一切。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疼我,不會再有人在乎我,我得為自己活著……”

    蒲流螢用冰涼的小手擦了把臉,原本白嫩纖細的小手如今已經有些骨節寬大,手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撲在臉上的涼水將蒲流螢眼裡的淚水混合掉,再也看不出來。

    如今周府還沒有建設完,後宅只是打了個地基,起了個框架而已。沒有那麼多女婢可以安置,所以現在整個周府很多庶務都被安排給蒲流螢,她每天的工作都非常繁忙。

    蒲流螢正刷刷的洗著衣服,身後突然摸過來一隻手,將她的嘴捂住,低聲道:“不許叫!不然要你的命!”

    蒲流螢驚恐的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腦袋裡“嗡”的一下,還沒有來得及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從身後轉了過來。

    那大漢對蒲流螢說道:“我把你的嘴放開,你不許叫,不然……”這人用匕首輕輕的頂了一下蒲流螢的脖子,接著說道:“明白了?明白就點點頭。”

    蒲流螢慌忙的點點頭,眼睛瞪的大大的,無辜的看著這個大漢。

    大漢把捂住蒲流螢嘴的手輕輕放下,嘿嘿笑道:“小娘子面皮不錯嗎,嫩嫩滑滑的。”

    蒲流螢垂淚欲滴,怯生生的說道:“你……你是何人,想要做什麼?”

    那大漢用匕首抵住蒲流螢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嘖嘖道:“娘的,這大戶人家連個洗衣服的婢女都這麼漂亮,洒家卻連個媳婦都沒,呸!真他娘的不公平!我問你,你家老爺在哪裡?”

    蒲流螢張大了嘴,身子微微顫抖著,帶著哭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婢女,等閒看不到老爺的。”

    “小娘皮不老實!”大漢手上加勁兒,匕首將蒲流螢脖子上的皮膚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涓涓的流了出來。“當洒家好糊弄是吧?闔府上下一共就四個婢女,你是管做飯的那個吧?”

    “我……我!”蒲流螢聽見這大漢這麼熟悉府裡的情況,也不敢再撒謊,只好說道:“是,我是負責做飯的。”

    “那你們老爺今晚在哪用得飯?你最後一次看到他又是什麼時候?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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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冷流螢
    “老爺的飯都是別人拿走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吃啊。”蒲流螢抹著淚說道。

    “不見棺材不死心啊你這是,起來,帶我往內宅走。”那大漢將匕首收在袖子裡,冷笑道:“路上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保准第一個拿你開刀。到了黃泉路上,有這麼漂亮的小娘子可以享用,洒家死了也值了。”

    蒲流螢絕望的站起來,心中充滿恐懼:“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嗎,父親,母親,我終於能去找你們,不用在這人間受苦了。”

    “磨蹭什麼,快走!”大漢將發呆的蒲流螢推了個趔趄,兇神惡煞的讓她在前領路。

    蒲流螢洗衣服的地方是三進的一個偏院,三進裡是前宅家丁僕役們居住的地方。穿過四進裡堆放雜物的倉庫和廚房,後面就是內宅了。內宅四周的院牆造的很高,一方面是為了防賊,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防止窺探。汴梁城裡的高層建築並不少,尋常的酒樓正店也都要有個三四層高,更別說周府附近還有繁塔這個制高點。

    前宅和內宅隔了一道高牆,只是在西側開了一個門。蒲流螢帶著那大漢穿過兩道月亮門,走過三四個小院子,這裡的施工還沒有完善,院子裡堆滿了木料和泥灰。這時天色已近稍晚,工人們或者回家,或者吃過飯已近歇下來,正巧是沒有什麼人的時候。

    蒲流螢在一個路口站定,怯生生的和這大漢說道:“不能再走了,往前就是內宅的大門,門前有個門房,裡面是有人值守的。”

    那大漢眼睛一轉,說道:“你只管走就是,到時便說我是國子監來送文書的。”

    蒲流螢這才繼續向前走,到了內宅的門房處,果然見賈貓正端坐在值房中。不知從哪弄了一疊茴香豆,正在自得其樂。

    見到蒲流螢走過來,賈貓站起身來打招呼道:“蒲小娘子,怎麼,有事?”

    蒲流螢福了一禮,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這才說道:“是,這位小哥是給老爺送國子監文書的,還請通報一聲。”

    “好,你稍待。”賈貓關了值房的見客窗,轉身進了內宅。

    不一刻,就見賈貓回轉過來,打開了內宅的門,說道:“蒲小娘子自帶他進去就是。”

    蒲流螢躊躇一番,突然道:“這……奴家手裡還有點活計沒有做完,賈小哥能代我送他一程嗎?”

    那大漢聞言一愣,伸手握緊了長袖裡的匕首,右腿微提,腳掌抓地,瞬間就做好了上前殺人的準備。

    賈貓攤手道:“我也要值班呢,老爺說了,蒲小娘子只管將他帶到一品居就行了。”

    蒲流螢臉色刷的就變白了,抿著嘴,應道:“那奴家這就去了。”

    賈貓送了兩步,笑道:“蒲小娘子慢走。”

    別了賈貓,向內宅走了沒多遠,那大漢突然暴起,扼住蒲流螢的脖子,怒道:“你想死嗎?嗯?想死我就成全你!”

    說完,那大漢手上一點點加力,蒲流螢嗓子裡發出“喝喝”的聲音,張大了嘴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只是臉色越來越紅。

    蒲流螢感覺簡直就是一支燒紅了的鐵圈,被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胸口悶的簡直想要伸出一隻手來,腦袋裡嗡嗡直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般。

    蒲流螢的意識在一點點的消失,這一生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的回閃。無憂無慮的童年,疼愛自己的爹爹,心靈手巧的母親,嬉戲,認字,女紅,一點點長大,訂親,未婚夫縣試案首,府試案首,院試案首,移情別戀……

    “當年你落魄時,曾經許下的海誓山盟呢?”

    “當面說是情同姐妹,轉過身來就搶走別人夫婿,你不會暗室虧心嗎?”

    “記住啊,人家姓冷,叫畫屏。”

    “爹,娘,不孝女兒來了……”

    過了片刻,這大漢才鬆開了扼住蒲流螢的手,蒲流螢如同風中的絲綢一般滑落在地,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眼中終於重新看到了亮光。

    大漢揪著蒲流螢的頭髮將她拽起來,看著她的眼睛冷哼道:“記住了,沒有下一次!”

    都說生死之間能夠改變一個人,蒲流螢從鬼門關上打了個轉,突然覺得自己心裡不再害怕了。

    “活著就是痛苦,死亡才是歸宿。”

    蒲流螢默念著這句話,緩緩站起來說道:“行了,殺了我你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

    大漢“嘿”了一聲,新奇的看著蒲流螢,說道:“小娘子夠味道,原來是喜歡粗暴的啊!”

    “呸!”蒲流螢向大漢吐了口唾沫,怒道:“男人的嘴裡果然吐不出象牙來!”

    蒲流螢和大漢離得太近,一口唾沫一點沒浪費的全噴到大漢的鼻尖上,大漢登時大怒,一拳打在蒲流螢的肚子上,哼道:“臭小娘,這麼野,洒家就教教你什麼叫‘乖’!”

    “呃——”蒲流螢彎腰的像蝦米,嘴裡吐出來的都是粘稠的胃液,眼睛卻堅定的望著大漢。

    大漢把拳頭在蒲流螢的眼前晃晃,說道:“看清楚了,再不聽話有你苦頭吃!”

    “走。”大漢鬆開手,將蒲流螢推了兩步,蒲流螢擦了擦嘴,默默的在前面帶路。

    內宅的建築由於採用了各種現代技術,建築的進度比較慢。到現在仍然只是打好了地基,建好了一個框架而已。唯有周碩安置現代設備的地下室出口,建好了一個院子。周碩將這裡命名為一品居,算是整個內宅的主建築。

    大漢驚奇的看著蒲流螢帶他走來的一路,堅硬的泥灰路面,和高大的磚石建築,這和大宋朝主流的建築風格截然不同,大漢興奮的攥緊了手裡的匕首,看來這筆買賣果然不假,拿到秘方非得再好好宰上那人一刀。

    蒲流螢將這大漢帶到一品居,裡面出來一個女婢。蒲流螢見了,認得這是周母身邊的慧敏,福了一禮道:“見過慧敏姐姐,人已經帶到了。”

    慧敏回了一禮,答道:“老爺讓你先進去,還請客人稍後。”

    蒲流螢心中松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可怕的男人了。連忙上前幾步,就要和慧敏進了一品居。

    “糟糕,這樣放她走,可能會暴露身份啊!可是不讓她走,有什麼理由?說不過去啊!難道現在就翻臉?正主還沒有見到,過早動手人跑了怎麼辦?”

    大漢心下焦急的好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心中一緊,想到:“不對,我可是國子監來的吏員,周家沒道理這麼怠慢我!不好!”

    大漢想到這裡,連忙飛身上前,就要去抓蒲流螢。蒲流螢被他撲倒,頓時尖叫道:“有賊人啊!”

    蒲流螢邊叫邊掄起雙臂,粉拳亂砸,掙扎著想將大漢推開。

    大漢掏出匕首,刀尖頂在蒲流螢的下頜上,將她拽起來。

    等他再抬起頭,三男兩女已經出現在院子中,將他遙遙圍住。

    周碩出現在一品居的門口,對慧敏道:“這裡危險,你先進屋去吧。”

    慧敏連忙福了一禮,轉頭進了屋子。

    目視著慧敏回了屋子,周碩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院子裡的大漢,問道:“閣下怎麼稱呼?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私闖民宅意欲何為?”

    大漢兇狠的盯著周碩,哼道:“你是周碩?”

    周碩點頭道:“不錯,正是在下。”

    大漢聞言,頓時猛的向他撲了過去。只見這大漢眼睛圓瞪,嘴角帶著瘋狂的笑容,手中揮舞著匕首。吐氣開聲,嘿道:“納命來!”

    但見周碩不慌不忙,從身後拽出一節黑色長棍,右手拇指一推,劈啪一聲,棍頭頓時爆出一朵藍色的電弧。

    只見周碩將這黑棍向前一送,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這黑色長棍終究是要比匕首更快接觸到敵人。

    那大漢心下冷笑,這一棍要速度沒速度,要力量沒力量,真是不知所謂。洒家就是這般不閃不避,讓你打上一千棍,能破了洒家的油皮麼?

    說時遲那時快,這大漢就打算這麼硬頂著沖過去,反正打上這麼一下也不疼不癢的。那黑棍僕一接觸大漢,頓時又發出“劈啪”一聲,空氣中就是一股烤肉糊鍋的味道。

    在大漢驚訝的眼神中,自己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形態,突然脫離了他的掌控。手舞足蹈的翻倒在地,從被黑棍接觸到的位置開始散發,全身上下如同億萬根鋼針紮進了身體,並且還在不住的攪拌!

    劇烈的疼痛頓時淹沒了他的神經,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漢,竟然毫無形象的“嗷——”的一聲,在地上打起滾來。
y0914168105 發表於 2013-9-9 13:17
第二十九章 科技的威力
    “又出現了,果然是他手裡那根棍子造成的!”吉小淵心裡興奮的想到。

    這大漢撲上來,再被電倒,一切都是電光火石一般。周碩手裡這根電棍,使用鋰電池充電,經過改造加大了電流的流量,比正規電棍高壓低流殺傷力要強上不少。

    然而電棍畢竟不是高壓電線,開發出來的目的並不是要用來殺人的。這種僵直的效果最開始也就是一兩秒鐘的時間,只要不再有電流經過身體,人就能很快的拿回身體的控制權。

    顯然這大漢也是一個猛人,意志力非常的高。竟然在短短的時間裡就通過了意志鑒定,重新取得了身體的控制。而這時,包圍圈的其他人不過才剛剛反應過來,畢竟周碩這退敵的手段也實在是太快了些,委實出人意料。

    這大漢雖然仍舊手腳酸軟,但看到四面都有人搶過來,情知這般最後肯定是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當下骨子裡的兇悍勁兒被啟動,讓他從身體深處又湧出一股力量來。

    大漢在地上順勢一滾,竟然順著來路滾回了蒲流螢的腳下,伸出粗細堪比蒲流螢大腿的胳膊拿住了蒲流螢的腳踝,用力一拽!蒲流螢頓時在驚叫聲中撲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大漢三下五除二將蒲流螢擋在自己身前,喝道:“住手!不然我殺了她!”

    這時賈貓和吉家兄妹三人已經離這大漢只有一步之遙,聞言頓時止住了腳步,拿眼睛看向周碩。周碩將電棍指向大漢怒道:“你這廝真是不知死活,放了人我還能饒你一條活路!”

    大漢恐懼的看了一眼周碩手裡的電棍,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色厲內荏的吼道:“讓開!都給洒家讓開!洒家爛命一條,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有種的上來試試!”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周碩可不想他傷了哪一個,聞言伸手讓眾人退開幾步。

    周碩知道和這種人沒什麼嘴炮好打,只能從利益出發:“好,我們不過去,你把人放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要是你敢傷了人命,我就叫你再嘗嘗剛才的滋味!”

    大漢聞言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用匕首挾持著蒲流螢從地上坐起來,怒道:“洒家爛命一條,爛命一條!有什麼手段,儘管招呼上來便是!”

    周碩頭疼的看著抿嘴欲哭的蒲流螢,心知今天是遇上徹底的亡命之徒了,忍住氣道:“好,你說個條件,想要多少錢?我都依了,咱們就做筆交易!”

    大漢聞言一愣,抓住蒲流螢不過是他自保的手段,原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在他心裡,周碩斷然不會為了蒲流螢花費多少心思。這樣一個丫鬟,身價不過百來貫而已,周碩家大業大,怎麼也不像是差這點錢的樣子。再說哪怕是見死不救,出了人命官府也不能說什麼。

    誰曾想周碩竟然願意給出贖金!這可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期,當即嘿嘿笑道:“我才不要錢,就是真金白銀,我這雙手又能拿走多少?我要你燒制剛玉的原料配方!”

    周碩聞言松了一口氣,有要求就好,只要能談判,事情就有解決的辦法。只是他還是想再爭取一下,不能讓這大漢覺得自己拿的太容易了,再生出更多的要求來:“我給你一千貫,你背後的主使能給你這麼多嗎?拿了這筆錢遠走高飛如何?”

    大漢只是搖頭,仍道:“洒家只要剛玉配方,休要再多講!”

    “兩千貫!或者你自己開個價,只要有的,我一定不囉嗦一句!”

    “洒家再說一遍,只要剛玉配方!你這人好不爽利,再聒噪洒家就先刮花了這小娘的面皮!”

    周碩裝出很肉疼的表情,勉強說道:“好,你不要動手,我給就是!”

    周碩轉頭對離自己最近的吉小淵道:“請吉小娘子去我書房裡,將書架上左數第三排,上數第四行格子裡的第一本道德經取來。”

    過不多時,吉小娘子面色詭異的手裡拿了一本道德經出來,交給周碩。

    你道吉小淵為何面色詭異?因為周碩書房裡用了一整面牆打造的書架上,堆放的滿滿的全是道德經。正所謂:如果你想藏起來一棵樹,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放進森林。周碩也一樣,會將自己腦海裡閃過的一些點子,記錄在一本道德經的字裡行間,然後再把它放在書架上。這樣除了周碩,別人除非翻遍每一本書的每一頁,不然就得憑藉逆天的運氣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周碩將書打開,翻開書,將一頁紙撕了下來,舉著說道:“秘方就在這裡,一手交人,一手交配方!”

    大漢懷疑的看著周碩,說道:“我怎麼知道配方是真是假?”

    “你說你想怎麼知道吧!”周碩無耐的反問。

    大漢眼睛一轉,說道:“把配方給我,再給我兩千貫錢做押金,配方是真的我就把錢還你!”

    周碩聞言氣的樂了起來,說道:“你當我是傻子嗎?這種條件我會答應?”

    “那你就當著我的面將配方製作一遍,這樣總行了吧?”

    大漢也是不得已為之,畢竟呆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不過又要配方又要錢的條件他自己也知道不靠譜,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周碩冷著臉點點頭,答應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看著周碩轉身走進一品居,蒲流螢好像自己在做夢一樣。

    自己的命竟然值兩千貫錢?這不是在開玩笑吧?就是最值錢的清倌人也值不上這些錢啊!好像那個什麼配方,竟然比兩千貫錢還值錢,老爺竟然願意拿這個配方換我的命。這,我不是在做夢吧?爹爹,娘娘,是你們在天上保佑我嗎?

    過不多時,周碩從一品居裡抱出來一個櫃子,櫃子後面還連著一個一根皮管子。周碩將這櫃子放在院子裡,說道:“你自己作死,可就怪不得我了,你以為知道了這個配方,你的主人還會留下你嗎?”

    聽了周碩的話,大漢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安,卻沒有阻止周碩的動作。

    說完,周碩將一塊明礬碾碎,均勻的灑在清水裡。一邊撒一邊說道:“看仔細了,這東西是明礬,將明礬撒在水裡,等明礬化開了,把清水撇去,剩下的浮沫上火燒,將水燒幹之後繼續加熱,直到這些浮沫變成白色顆粒,就是可以煉製剛玉的原料了。”

    周碩邊說邊做,將夾著皮管的一個夾子送開,櫃檯上的鐵嘴馬上響起“嘶嘶”的噴氣聲。然後周碩用火種湊近櫃面上的鐵嘴,鐵嘴前面的空氣突然“嘭”的一聲噴出一束天藍色的火焰來。

    這是周碩採集自家沼氣池裡出產的沼氣,製作的甲烷噴燈。雖然這個粗製濫造的甲烷噴燈能夠提供的壓力還很小,但是噴出的甲烷火焰溫度仍然輕易的達道了兩千零五十度以上。

    院子裡的眾人見了,齊齊嚇了一跳。大漢的臉色更是又難看了幾分,顯然是回想起來自己之前被電的遭遇。

    難道這人是個道家的法師不成?那棍子打來明明沒有什麼力氣,落在身上竟然讓自己痛不欲生,如今又不用柴火不用石炭,就能憑空生出火來!這火難道就是三昧真火不成,那剛才黑棍子,就是能發掌心雷的法器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別等他騰出手來,用什麼妖法害了自己的小命去啊!

    因為只是一個實驗,周碩就沒有放太多的材料。很快鍋裡的水蒸發乾淨,氫氧化鋁也氧化成了氧化鋁粉末。周碩將一個小坩堝傾斜的架設在火苗上,再將氧化鋁粉末撒在鍋裡。坩堝傾斜的一面下麵正對著一小塊剛玉晶種。

    花了一些時間做完這個實驗,周碩將最後的成品拿起來給那大漢看。

    大漢見固定在底座上的一小塊晶種,上面已經生長出一截透明的剛玉晶體。看到這幅畫面,大漢內心裡甚至憑空生出一股不真實的感覺,仿佛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突然就崩塌了。

    點石成金啊,這可是比點石成金還要值錢的剛玉!大漢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卻本能的感覺到這樣的技術,不是人間能夠擁有的。

    大漢那能夠挺得過電擊的意志,都已經不起作用了。這傢伙真的是人嗎?一種心慌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內心。如果真的有仙法,那是不是有神仙?如果有神仙,是不是真的有天庭地府?壞人不會真的要死後下地獄吧?不,不會的,這些都不過是奇技淫巧而已……

    大漢現在根本不敢看周碩的面孔,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就站在那裡,卻讓這大漢有一種花木蘭雜劇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會說人話的吊晴白額大蟲般的感覺。大漢說不好這種感覺,只是感覺打從自己見到周碩開始,這種不真實的違和感就一直環繞在他的心頭。

    這大漢的反應還算好的了,畢竟他的立場天然就敵視周碩,對這些反常的現象還能抗拒。周圍的吉家兄妹二人和賈貓,甚至都已經快要克制不住頂禮膜拜了!

    現在是徽宗末年,民間通道的人氾濫成災,神鬼傳奇有著很大的市場。君不見沸油鍋裡撈個銅錢,都能被無知的人拜成大仙。從科學知識的角度來看,這個時間點最有學問的人和文盲之間的差距不過是大哥和二哥而已。

    所以,對於這個皇帝帶頭搞迷信的時代,可以想見周碩身上的神秘現象,對旁人是多麼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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