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台灣娛樂1971 作者:得閒讀書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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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2013-9-23 02:24: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7 912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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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娛樂1971.jpg
【小說書名】:台灣娛樂1971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娛樂明星

【小說作者】:得閒讀書(其他筆名:王梓鈞)

【其他作品】:《邪王》 《我為神主》 《調教香江》


【內容簡介】:

  林清霞:我們很早就認識啦,高中的學校有在一條街上!

  鄧麗筠:梓鈞是我見過最有音樂天賦的人。

  古龍:小王酒量不錯。

  瓊瑤:我很喜歡他小說中的愛情。

  倪匡:我以為自己一小時寫4500字已經很快了,直到認識了王梓鈞……

  趙雅之:很感謝他把我帶進演藝圈。

  ……

  看了好多寫香港的、寫好萊塢的、寫韓國的重生小說,我來試試寫一下台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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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先聲名:小說內的錯字是作者寫錯的,我只會進行繁簡修正,原文章內容不會改。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6-9-18 17: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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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9-23 02:25
【序章】初來台北

  五月的戛納,就像一位明麗耀眼的純潔少女,讓人沉迷陶醉。蔚藍迷人的海岸線和法國南部明媚陽光下的棕櫚樹,是這位少女身上的紗裙與花冠,熱情中透出一種高雅氣質。

  夜幕降臨,人潮湧進豪華大廳裏,節慶宮前那長長的紅地氈顯得幾分寥落。霓虹閃爍,遠處Croisette大道上巨大的電影海報隱約可見。馬路上依舊徘徊着許多影迷,但比起白天的喧囂,此時總算安靜了許多。夜色裏間或夾雜着海浪與汽笛的聲音,風吹過棕櫚樹間,劃出道道美麗的音符。

  節慶宮裏,第六十六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閉幕式暨頒獎典禮正在進行。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即將頒發的是本屆最佳女演員大獎,讓我們看看這一屆的最佳女主角入圍的有:來自法國的《夏日挽歌》女主角……」隨着主持人的聲音,大屏幕上不斷出現着影片片段。

  「……獲得第六十六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的是——《風鈴》,呂珂!」

  掌聲與歡呼聲中,穿着一襲白色晚裙的呂珂走上台來,從頒獎嘉賓手裏接過獎盃,在鎂光燈的閃爍下,美得如同出塵的仙子。她高舉着獎盃,激動得掉下淚來,語無倫次地說:「能意外地獲得這一份榮耀,首先要感謝導演,多謝他……」

  「啪!」只穿了一條紅色褲衩的王梓鈞關掉電視,端起熱騰騰的泡麪,一屁股坐到電腦椅上。

  囫圇吞掉泡麪,王梓鈞意興闌珊地走走進浴室。

  「嘩嘩嘩……」

  任憑熱水沖刷着自己的身體,王梓鈞望着玻璃鏡中那張逐漸氤氳的臉。

  那是一張能嚇死活人的臉,猙獰的疤痕佈滿了整個頭部。有誰能想到,這張臉的主人,兩年前還是令無數少女瘋狂的偶像明星。

  沐浴液一遍又一遍地抹在臉上,王梓鈞使勁地揉搓着,像是要把那些疤痕全部洗掉一樣。

  王梓鈞穿着一條褲衩,望着外面三三兩兩的燈火,突然有種縱身從七樓跳下的衝動。

  自殺,他不是沒有試過,吃了兩次安眠藥,還割過一次腕,都莫名其妙地被搶救回來。

  所以,王梓鈞不僅活膩了,就連死都死煩了。

  回到臥室裏,王梓鈞隨手點開幾個網頁,呂珂獲獎的照片赫然醒目。看着那張掛滿淚水的純真臉龐,他忍不住厭惡地爆出粗口:「裝B的賤人!」

  八年前,王梓鈞從導演系畢業,雄心萬丈的他足足拍了兩年的小廣告。後來他死皮賴臉地到處求人,甚至倒貼錢,才終於有機會當上導演助理。又過了三年,混成副導演的王梓鈞,偶然間被拉去做一部電視劇的男二號,英俊的他一炮走紅。

  從小螢幕到大螢幕,從影視到歌壇,王梓鈞憑藉自己的努力成為紅透半個亞洲的偶像新星。

  就在前年,王梓鈞重拾自己的導演夢想,自導自演一部文藝片。女主角就是呂珂,亦是他拍拖一年的女友,還沒跨出校門就被他捧成二線明星。

  開機的第二個月,用於拍攝的別墅突然發生火災,王梓鈞拼死把呂珂救出去,自己卻全身60%深三度燒傷,一張臉即便植皮也無法復原了。

  住院的前幾個月,醫院裏記者、明星來探望者不知凡幾,讓王梓鈞感動得落淚。漸漸地,病房中再也看不見探訪者,那種長期的寂寞與壓抑讓王梓鈞選擇了割腕自殺,卻最終被搶救回來。

  大半年之後,王梓鈞從豪宅裏搬出來,銀行的賬戶裏只剩下幾百塊錢。那次火災不只是他受傷,演員和劇組人員一共死了三個。而最讓他憤怒的是,呂珂居然私自吞掉了他為劇組買保險的錢,那些保險合同都是假造的。

  死亡三人、傷數人,還有燒毀的拍攝器材、豪華家私、藝術品,以及電影前期投資,只賠償就把王梓鈞的積蓄賠個精光。

  特別是當知道他破相以後,那個曾經發誓愛他一輩子的女人——呂珂,居然再沒有來醫院探望過他。直到王梓鈞出院向朋友打聽,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傍上了一個國際知名導演,正在拍一部名叫《風鈴》的電影。

  深吸了一口10塊錢一包的紅塔山,王梓鈞努力地平復自己的情緒。他關掉娛樂網站,開始百度起關於台灣電影史的資料,以方便自己寫小說。

  是的,這就是他現在的工作,一個網絡寫手。

  當初雖然身無分文,但王梓鈞本身豪爽大方,結交了許多朋友。知道王梓鈞的遭遇後,不少朋友都提出幫他介紹工作、提供住所,可當時心灰意冷的他全部拒絕了,只向幾個知己好友借了些錢,扔掉自己所有的聯繫方式,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租房子住下。

  最初,他整天泡在網絡遊戲裏,偶爾也忍不住看一些娛樂新聞。直到有一天接觸到一本叫做《大亨傳說》的娛樂小說,王梓鈞就像是吸食鴉片一樣着迷起來。曾經的夢已破碎,他只能沉浸在虛擬的夢中YY。

  終於有一天,他提起筆來,寫下了自己第一本娛樂小說,居然半個月衝到了新人榜榜首。這本小說眼看着就要結束了,王梓鈞開始構思起下一本來。

  題材仍舊是明星娛樂,這是王梓鈞最熟悉的圈子。可是在網上一搜,他才發現這種題材都快寫爛了,大陸、港台、日韓、美國,哪一個地方沒被人寫過?從無聲黑白電影,到DV偽紀錄片,哪一個年代沒被人寫過?

  王梓鈞不喜歡跟風,於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尋找,終於發現:似乎沒人寫過台灣七十年代的娛樂圈。

  他開始搜集資料,資料一多,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沒人寫:第一,讀者熟悉的是八十年代以後的明星,七十年代的明星對他們來說非常陌生,寫了很可能撲街;第二,台灣當時的文化局跟現在大陸的萌化大神有一拼,別說七十年代,就連到了83年還出現過「削蘋果」事件;第三,社會環境太差,寫那時候的台灣娛樂就不得不寫黑社會,著名影視製作人吳敦接受採訪的時候就說過,他踏入娛樂圈第一個職務是導演助理,在自己劇組的演員被人搶走後負責帶人去搶回來;第四……

  資料越多,王梓鈞的心越涼,寫這個很可能會撲得很慘啊。又寫娛樂圈,又寫黑社會,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兩面的讀者都不討好。

  考慮了幾天,王梓鈞最終還是決定試試。雖然諸多弊端,但那個時代仍有許多亮點:台灣剛剛進入經濟飛速發展階段,台灣音樂生機勃發,台灣電影正在稱霸亞洲,林青霞、鄧麗君、古龍……這是一個瘋狂的時代!

  寫了兩個小時的大綱,外面天色已亮,王梓鈞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準備去睡覺。

  「啪!」王梓鈞的手不小心撞到那桶只剩下麪湯的方便麪。

  麪湯不住地流下來,「噠噠噠」地滴在鍵盤上,王梓鈞趕緊伸手扶住。慌亂中,滿是麪湯的手指直接按到電腦桌的電插板上。

  「滋……」火花亂竄,最後一團焦黑的王梓鈞倒在地上。

  王梓鈞的身體在地板上抽搐痙攣着,他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角泛起弧度詭異的笑容:「他媽的,這次終於死了啊。」

  ……

  「這個逆子,救他做什麼?救了他讓他出去砍人?林醫生,你別治了,這狗雜種死了才好。」一口純正的國語傳入王梓鈞的耳朵裏,王梓鈞頭有些發懵,自己難道沒被電死?

  王梓鈞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扭頭一看,床頭居然還掛着吊瓶。

  醫院嗎?誰把我送到醫院來的。

  「爸,你就別生氣了。梓鈞早有改過的,這次真的是別人來惹他。」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門口有一個20來歲的女人拉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進來。

  這女人面容清秀,素顏遮面,想來略加打扮會非常漂亮。不過她一身衣服雖然很乾淨,但明顯顯得老氣,像是九十年代從鄉下進城的村姑。

  女人放下手中的水果,見王梓鈞爭着眼,歡喜道:「梓鈞,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老頭臉上的關切之色一閃而逝,繼而是冷哼道:「你還醒過來做什麼,怎麼不去死!」

  「爸,梓鈞剛剛醒過來,你就別說這些話了。」女人拉住老頭,將他按在凳子上坐下。

  王梓鈞看着眼前這對父女,只覺得很親切,卻又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撐着手臂想要坐起來,手上卻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那女人連忙過來扶王梓鈞起來,靠坐在病床上,柔聲道:「梓鈞,小心你的手,醫生剛剛接好的。」

  手接好?

  難道被電擊了還造成骨折不成?

  「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吧,我給你削個蘋果。」女人笑着拿出袋子裏的蘋果削了起來。

  那老頭卻是冷着臉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

  王梓鈞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卻不知怎麼開口。而且這病房似乎太簡陋了吧,便是鄉下的衛生所都比這個病房裝修要好。

  房間裏很安靜,只剩下女人削蘋果發出的聲音。王梓鈞眼睛一掃,瞟到蘋果袋子下面的一張報紙,上面居然用的是繁體字。

  王梓鈞很好奇,遲疑着開口說:「那個,把報紙給我看一下好嗎?」

  女人將水果提開,把報紙攤在病床上擺好。

  民國六十年?《中國時報》!

  報頭的幾行字將王梓鈞雷得暈頭轉向,待到他仔細地看那報紙的內容,直接暈了過去,一個念頭突然升起來:老子,穿越了?

  「梓鈞,梓鈞,你怎麼了?」女人緊張地大叫着,「林醫生,快來看看,我弟弟又暈過去了。」

  ……

  幾天後,王梓鈞終於搞清楚,他果然穿越了,穿越到1971年的台北,靈魂附身在一個仍叫王梓鈞的十八歲青年身上。

  他的家中有一個哥哥叫王梓榮,一個姐姐王梓芸。父親王賢致是隨老蔣南撤的國軍下級軍官,一家人現住台北永和鎮的眷村之中。

  不過最讓王梓鈞哭笑不得的是,他的身份除了高中生外,居然還是竹聯幫戰鬥堂的頭目,諢號斑斕虎。這次住院是由於被三十多個幫派成員埋伏,造成左臂骨折,身上多處瘀傷和刀傷,腦袋被棒球棍砸了幾下,有些輕微腦震盪,要不是當時正好警察趕來,估計他早已經掛了。

  竹聯幫是什麼存在?最強盛時只正式成員就數萬,編外人員掛靠組織更是多不勝數,號稱天下第一幫,在日本、美國、歐洲都建立有多處分堂。

  不過眼下的竹聯幫雖然有統一台灣南北黑道的架勢,但悲劇的是竹聯幫的老大陳啟禮去年七月被捕,送去綠島監獄和李敖做了「同窗」。竹聯幫由於失去主心骨,被其他幫派聯手打壓得很慘。

  這次王梓鈞被人埋伏,亦是因為得罪的仇家太多,趁着竹聯幫失勢,落井下石的報復。

  而在王梓鈞父親的眼中,這個他口口聲聲要其去死的小兒子,還不是讓他最頭疼的,大兒子王梓榮比之更甚……

  王梓鈞的哥哥王梓榮,綽號鐵豹子,竹聯幫開山元老之一,位置坐到了豹堂堂主,曾經把老母親活生生氣死。當初13歲的王梓榮,放暑假在家替大人看孩子的時候,居然拉着年僅4歲的弟弟去參加竹聯幫成立大會。

  不過聽說他這個哥哥去年已經從良了,被人挑斷了腳筋以後,和自己的女人在西門町一帶擺攤賣魷魚羹。

  過了大半個月,王梓鈞身上的傷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左臂還打着石膏,不甚方便。在這期間,除了兩三個以往的小弟來看過他之外,居然沒有幫會大佬來問候。

  結合着腦袋裏殘存的記憶,王梓鈞後來才想明白:自己的老哥退出幫會大致是因為陳啟禮入獄後幫派陷入內鬥,一向重義氣的王梓榮不願看到兄弟相殘,才主動讓賢。可是他「退休」的時候已經是個殘廢,當老大的時候又傻得沒攢幾個錢,現在淪落到街上賣小吃,江湖地位完全淪喪。

  無權無勢的昔日大哥,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巴結大哥的弟弟。

  而竹聯幫赫赫有名的戰鬥堂,因為得罪的人太多,現在成為了主要打擊對象,個個連上廁所都小心翼翼,誰還有心情來看他?

  王梓鈞百無聊奈地呆在家中,每日受盡便宜父親王賢致的冷眼。他被三十多個幫派成員圍攻的事情已被學校知曉,加上三番五次的曠課和打架,再次被學校開除。

  這已經是他幾年來換的第五所學校了。

  某天,父親王賢致回到家中,突然說道:「明天你去恆毅高中念書。」

  「啊?」王梓鈞吃驚道,這些天他可是受盡了這個父親的奚落,難得會和他這麼客氣地說話。

  「就是新莊那所恆毅高中,你愛去不去。你跟你哥哥一樣,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好自為之吧。」王賢致一臉的蒼老頹喪,歎了口氣進屋,再沒有吱聲。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3 02:28
001【恆毅高中】

  恆毅高中是一所教會私立學校,建校歷史很短,坐落於新莊鎮上。

  新莊鎮就是後來的台北縣新莊市,居住的多是外來移民,區域經濟不太發達。王梓鈞走在其街道上,有種漫步80年代大陸小縣城的感覺。

  提着厚厚的行囊上車,他的左臂依舊打着石膏,不過已經不用時刻用繃帶選在脖子上了。

  人力三輪車快速地行使着,路過一所學校時王梓鈞的眼睛突然一亮——金陵女中!此時此刻,日後的萬人迷林清霞正在這所學校念高二。四年前,鄧麗君亦是從這所學校的初中部休學,專職從事歌唱事業。

  對於這所中學,王梓鈞當初查資料的時候可是久仰得很啊。

  「先生,恆毅高中到了!」車夫打斷了王梓鈞的沉思。

  到了?這麼快!

  王梓鈞有些無語,自己的學校居然和林清霞的女中在同一條街上,距離還不到兩公里,日後出門買瓶可樂估計都能碰上。

  王梓鈞拿着介紹信到校長室報道。這位有些禿頂的校長瞥了眼他手臂的石膏,也沒問什麼,便讓他去見某某老師辦手續。

  由於是寄宿,辦完手續後王梓鈞又去領到了宿舍的鑰匙。

  提着行囊,王梓鈞漫步在春日的校園裏,花香鳥鳴,讓他多日來的煩躁心情一下子得到舒展。看着那些打球、散步、看書的男生女生,王梓鈞發覺自己頹喪疲憊的心也活躍了起來。

  穿越不是想像中那麼令人興奮的,雖然王梓鈞穿越前父母早就因車禍過世,孑然一身沒有牽掛,但一下子突然回到了幾十年前,還是讓他有一些恐慌。

  七十年代的台灣雖然政治氣氛比大陸好許多,但因為發表了某種言論,個把人突然失蹤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同學,學生宿舍怎麼走?」王梓鈞攔住一個懷裏抱了一堆零食的小胖子。

  胖子大概身高一米六左右,肥頭大耳、皮膚白淨,眼睛虛虛地眯成一條縫。王梓鈞突然竄過來,把他嚇得往後一退,懷裏的零食也掉了一些下來。

  王梓鈞見他發愣,繼續問道:「同學你好,請問學生宿舍怎麼走?」

  此時已經開學兩個多月,小胖子見王梓鈞手裏拿着包袱,問道:「你是轉學過來的新生嗎?」

  王梓鈞亮了亮手裏的行囊,笑着說:「是啊,我叫王梓鈞。」

  小胖子見王梓鈞似乎性格不賴,也高興地說:「我叫孫希弼,我帶你去宿舍。」

  恆毅高中的校區並不大,很快就到了宿舍區,兩人才發現他們居然是室友。

  孫希弼很熱情地打開房門,收拾着裏面凌亂的雜物。

  宿舍裏是兩張雙層床,可以睡四個人,不過現在只住了兩個,其他的鋪位都堆放着東西。

  「梓鈞,你來了可真好,總算有伴了。」孫希弼殷勤地幫王梓鈞整理着床鋪。

  王梓鈞指着另一個鋪面說:「這不是還有一個同學嗎?」

  孫希弼停下來,警覺地看了一下門外,小聲地說:「這人是大湖仔,一學期就回宿舍一兩次。」

  王梓鈞點頭表示明白。

  所謂的大湖仔,即是台中那邊大湖幫的成員。

  一邊混社會一邊讀書,這個時候還是比較流行的。台灣黑道教父陳啟禮讀中學的時候,就是騎着單車去上學,等避過父母的耳目,就把單車一扔,搭火車去跟幫會的兄弟匯合。

  這時候的混混並不像日後那樣壞,他們最初走這條道並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出名,他們只是單純地抱在一起不受人欺負而已。

  隨着國軍南撤,幾百萬人突然塞到這個巴掌大的島嶼上,各種矛盾橫生。除了經濟問題外,最大的矛盾便是本地土着對外省人的敵視。

  陳啟禮晚年接受記者採訪時曾說:「當初我讀小學的時候,整個班級就我一個外省人。最開始是幾個本地學生欺負我,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就忍了,可是我性格比較硬,別人打我我就一定要打回來。於是後來發展到整個班級、整個年級的學生來打我。那個時候的放學鈴聲,對我來說就像是拳擊台的開賽鈴聲一樣,一響起來就是打架的開始。後來稍微大一點,我們這些外省學生便聰明了,經常一幫人抱成團,漸漸地就成了幫會……」

  所以說,除了傳統角頭外,台灣那個時候的幫會多是這樣無意識間起來的。幫會中人遍佈各行各業,有不少日後娛樂圈、科技界、政壇、軍隊、文壇的著名人物,都是幫會出身。以至於後來形成了台灣獨特的黑金政治,君不見一個台灣大佬死後,靈堂上最中央的花圈全是政商界、娛樂圈名人贈送?著名導演侯孝賢和四海幫前幫主蔡冠倫就是兒女親家;那個後來牢底坐穿的阿扁,80年代初不過是竹聯幫老大陳啟禮的辯護律師;就連台灣三大黑幫之一天道盟,都是阿扁在坐牢的時候為本地角頭策劃組建的。

  像後來的著名影視製作人吳敦(把賈靜雯捧紅那位,兩人曾經鬧過緋聞),轉行之前乃是竹聯幫總護法,除了陳啟禮,竹聯幫就他最大;又比如旅美太空博士王贛駿,這個第一位到太空操作自己設計的實驗載荷專家、唯一一位乘坐挑戰者號航天飛機的亞洲人,曾經就是竹聯幫和堂中人。而小說家古龍,成名前也是街頭太保,身上一身刀疤。

  好了,扯遠了,說這麼多其實是想說,台灣黑道正逐步地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寫本書必須提及這些事情。

  把床整理好之後,小胖子孫希弼拿出自己的零食,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骨折嗎?」

  「對啊,不小心摔的。」王梓鈞笑着說。

  「那可真是倒霉。」孫希弼從櫃子裏搬出一台半導體收音機,調了下頻率,收音機裏立即傳出甜美的歌聲。

  「……我們倆划着船兒

  採紅菱呀

  採紅菱

  得呀得妹有情

  得呀得郎有心

  就好像兩角菱

  也是同日生生呀

  我倆心相印……」

  這是,鄧麗君的聲音。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3 02:29
002【大漠英雄傳】

  若問王梓鈞喜歡哪個歌手,他一定會不做思考地脫口而出:當然是鄧麗君。

  鄧麗君的歌沒有後世歌手的繁雜旋律,也不帶那種快餐歌曲的浮躁,而是給人一種精神上的撫慰,讓忙碌的心靈得到休憩與安寧。

  「天籟之音!」王梓鈞躺在床上閉眼聆聽,一曲終了,由衷地讚歎。

  孫希弼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書,贊同道:「是啊,我認為鄧麗君是亞洲最好的歌手,我爸我媽還有我姐姐,我們全家都喜歡聽她的歌。」

  小子有眼光,王梓鈞心中讚歎,眼睛瞟到小胖子手中的書上,打趣道:「這麼用功,你成績一定很好吧。」

  孫希弼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書放下說:「這不是功課書,這是武俠小說。」

  「武俠小說?古龍的?」李曼問道,這個時候的古龍似乎在寫《歡樂英雄》、《流星蝴蝶劍》等書吧。

  「不是,是金庸先生的《大漠英雄傳》。」孫希弼說着又翻開看了起來。

  金庸寫過《大漠英雄傳》?我怎麼沒聽過。王梓鈞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平行空間裏去了。

  伸過腦袋去一瞧,發現裏面居然有郭靖、黃蓉,王梓鈞頓時無語了,這倒霉孩子看的是盜版吧,這尼瑪就是《射雕英雄傳》啊。

  孫希弼一解釋,王梓鈞才知道自己孤陋寡聞了,原來《射雕英雄傳》的最初台灣版本就叫《大漠英雄傳》。其原因嘛,自然是因為太祖爺爺寫過一首詞,裏面提到了成吉思汗射大雕,因此射雕二字被和諧了。

  金庸先生的小說最初被台灣禁了好多本,台灣讀者都是看盜版看過來的。至於原因嘛,比如《射雕》裏的東邪和桃花島隱喻台灣蔣家;《天龍八部》裏有這麼一段:王語焉見兩個人在打架,就隨口說:這是江南蔣家的名招「過往雲煙」啊!所以就杯摧了……

  諸如此類受到波及的倒霉孩子還很多。

  台灣有個作家叫陳映真,因為一些政治因素被抄家。警總人員從他家裏搜出一堆馬克•吐温的小說,就說:馬克吐温不是馬克思的弟弟嗎?你怎麼會有他的書!

  同理可證,當初很多馬克思•韋伯的書也都遭了殃。

  甚至連法國作家左拉也逃不了,明明是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翹楚,只因為這位外國作家姓名發音接近「左」,被打入左派,也成了禁書。

  王梓鈞一聽徹底無語了,河蟹神獸真是上天入地無所不在啊,老子都穿越了他老人家還跟着來。

  此時已經是傍晚,孫希弼躺在床上看了一陣小說,蹭起來道:「吃飯吧。」

  「好啊,在食堂嗎?」王梓鈞問道,他可是好久沒有吃過學生食堂了,怪想念的。

  孫希弼連忙搖頭,豪爽地說:「你第一次來怎麼能讓你吃食堂,咱們到外面下館子去。我請客!」

  王梓鈞見他一番好意,也就不好推辭,隨他去了。

  兩人來到校外的一家四川菜館,點了諸如回鍋肉之類的四川名菜,就開始喝起酒來。

  「梓鈞,我聽你口音,不是台灣本地人吧。」孫希弼隨口問道。

  王梓鈞回答說:「祖籍河北,隨軍南撤的。」

  其實上一輩子王梓鈞是四川人。

  孫希弼聽了一喜,叫道:「老鄉啊,我家也是河北的。來,為了這個,碰一杯!」

  「乾!」王梓鈞舉杯道。

  兩人幾杯酒下肚,氣氛就熱了起來。孫希弼就是個話簍子,一喝酒之後就說個沒完,從班上女生的內褲到社會上的幫派八卦,昏天黑地地扯個不停。

  「梓鈞,聽說了嗎,美國要把釣魚島讓給日本,那可是中國的領土!」孫希弼剛說完《神雕俠侶》裏郭靖的為國為民,突然話鋒一轉,談起了國際時事。

  「釣魚島?」王梓鈞突然想起,台灣七十年代轟轟烈烈地民間保釣運動已經拉開序幕了。

  「是啊,釣魚島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美國有什麼資格把釣魚島劃給日本?你不知道吧,前些天,就是4月10號的時候,美國華盛頓那邊2500名華人保釣大遊行。聽說楊振寧和李政道都參加了。」說着,孫希弼突然小聲道,「昨天我姐他們也遊行請願了。」

  「你姐?」王梓鈞驚訝道。要知道這時候遊行請願,比後世在大陸政府門口靜坐示威還危險,帶頭的直接當政治犯抓住,敢遊行的都不是一般人。

  這是個莫談國事的年代,你做八卦新聞做翻天都行,但一旦涉及政治,對不起,警總招呼。

  「我姐是台大的學生。」孫希弼得意道。

  難怪,台大的學生都是寶貝,也就他們敢「胡鬧」。

  王梓鈞當初查資料準備寫小說,記得大概今年六月份,還有一次規模更加龐大的請願活動,請願人羣從學生擴展到老師、學者,以及其他愛國人士。一些人甚至駕着船親自登上釣魚島,幾個《中國時報》的記者搶先登陸,在島上插上青天白日旗,石頭上刻下「蔣總統萬歲」。不過後來旗子被日方給拔了,又在東京還給了中國人。還的時候旗子是破的,中方說日本人把自己的「國旗」給撕破了,日方咬定是海風吹破的,兩邊人互相扯蛋個沒完。

  對於後世親日親美的台灣來說,這個時代真的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民族之魂旺盛燃燒。

  「對了。」孫希弼思維跳躍性實在太大,突然問,「梓鈞,還有幾個月就聯考了,你準備考哪所大學?」

  王梓鈞哪裏有什麼安排?他現在連繁體字都寫不全。

  拿張報紙來,通篇的繁體字他都認識。可一旦叫他書寫,不是突然忘記偏旁,就是寫成簡化字。呆在家養傷的一個月,王梓鈞不是什麼都沒做,而是翻着字典不停地練字,可是足足練了一個月,依然有許多時候要寫錯。

  前世三十年養成的書寫習慣,哪裏是個把月就能糾正的?

  「我啊,再看吧,我功課不是很好。」王梓鈞只好這樣說,反問道,「你呢,你想考哪裏?」

  「當然是台大。」孫希弼興奮地說。

  王梓鈞無語了,不知道是否該說這胖子自大。在這裏考台大,跟大陸考清華的難度沒什麼區別。

  前幾年台灣經濟困難,一個青年要是想要翻身農奴把歌唱,最佳的途徑就是考上台大;而考上台大後,因為台灣前途難測,許多人又選擇去美國。因此當時有句話,叫做: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

  王梓鈞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孫希弼閒聊着,突然發現飯館外飄過去一道熟悉的倩影。

  林清霞?

  王梓鈞整個人呆了一下,他敢確定,剛才從店外走過去的女孩子就是林清霞。黑色的學生制服,齊耳的短髮,臉上寫滿了稚嫩,但已經有了美人的模子。

  「怎麼了?」孫希弼見他發呆,奇怪地問。

  王梓鈞一笑,解釋道:「沒什麼,我在想畢業以後的事情。」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3
003【假洋鬼子】

  「起立!老師早!」

  「同學們早,請坐!」

  第二天一大早,王梓鈞就與孫希弼來到教室,開始了他這一世的學生生涯。

  教會學校的課程與普通學校不大一樣,比較重視外文,國文課反而相對較少。好在上輩子王梓鈞是影視歌三棲明星,滿世界到處跑,英文聽說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寫作差一點而已。

  而那些理科課程實在坑爹,上輩子王梓鈞就勉強及格,可過了那麼多年,知識早忘得乾乾淨淨。上課的時候聽着一個個貌似熟悉的理科詞彙,王梓鈞就像在聽天書一樣。

  裝模作樣的聽了兩節課,王梓鈞實在無法忍受,乾脆拿出紙筆開始練習硬筆繁體書法,繼續熟悉用繁體寫字。

  一邊寫,王梓鈞一邊思考着未來的發展。

  如今王梓鈞家裏的狀況不是很好。父親退伍前只是下級軍官,這樣的軍人在台灣至少數以萬計,政府不可能逐一安置。退役後一家人擠在永和鎮的眷村裏,父親靠替人理髮為生。

  而王梓鈞的大哥由於把母親活活氣死,因此被逐出家門,已經兩年多沒回來過了,聽說過得也不是很好。二姐是一個紗廠的工人,每個月工資就兩百多塊錢,活得也很辛苦。

  王梓鈞對這一家子並無多大感情,但這一個多月來,二姐對他的溺愛,他是完全看在眼裏的。而父親雖然一直是白眼相向,可是托關係把他塞進恆毅高中,恐怕是連棺材本都拿出來了。

  王梓鈞這個人心軟,看不得別人對他好,總要千方百計的回報恩情才會心中無愧。何況,父親和二姐的關心,讓初中就失去雙親的他再次體會到家庭的温暖。

  現在當務之急是賺錢,讓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的二姐不再那麼勞累,讓愈見蒼老的父親不再為生計而憂愁。

  作為竹聯幫戰鬥堂的頭目,王梓鈞這些年也攢了些錢。不過由於他出手大方,因此大多都花了,存起來的並不多,大概只有幾百塊錢,這點錢實在做不了什麼。

  上輩子王梓鈞的謀生手段不外乎導演、唱歌和演戲,後來又淪落為二線寫手,因此勉強可以加一個寫作。導演和演戲是不用想了,王梓鈞知道一個毫無背景的新人混出頭有多難。至於唱歌嘛,此時的台灣樂壇剛剛進入民歌時代,王梓鈞實在是沒把握後世那些經典歌曲能夠在此時火起來。畢竟領先時代10年會被譽為天才,可領先時代100年則會打入異端。

  那麼最具操作性的就是寫作了。

  傳統文學自然不行,政治環境太惡劣,後世台灣國寶級作家黃春明先生此時的著作常常徘徊在被封殺的邊緣。最賺錢又沒有風險的自然是寫武俠小說,臥龍生、司馬翎、諸葛青雲、古龍……這些人哪個不是靠寫小說賺得缽滿盆滿。

  確定了方向,王梓鈞立即考慮着該剽竊哪一本小說。

  其實剽竊哪有重生小說裏說得那麼簡單,幾十幾百萬字的書,那些細節誰記得下來?

  王梓鈞反復地回憶關於武俠小說的歷史,如果要剽竊的話,最好的選擇是黃易、温瑞安、九把刀等人的作品。介於現在的政治環境,黃易帶顏色的書直接排除,九把刀和日後思想偏激的網文直接排除,這些寫出來純屬找麻煩,估計還沒出版警總就找上門來了。

  那麼温瑞安嗎?此人雖被譽為武俠四大宗師,但王梓鈞不是很喜歡。温瑞安前、中期作品令人驚艷,後期作品純屬坑爹,這跟古龍剛好相反。

  要不寫《英雄志》?王梓鈞腦袋裏開始回憶着《英雄志》的情節。

  關於這本號稱「金庸封筆古龍逝,江湖唯有英雄志」的神作,王梓鈞學生時代看了不下十遍,後來也一直存在電腦硬盤裏。

  想着想着,情節逐漸清晰起來。王梓鈞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我的電腦:本地磁盤(C:)、本地磁盤(D:)……

  怎麼回事?

  王梓鈞點開D盤,發現那竟然是自己重生前用來碼字的電腦。硬盤裏裝着數百首歌曲,幾十部經典電影,還有各種劇本、小說和資料。

  尼瑪,這是重生有木有,怎麼變成了玄幻。

  (作者:本書有且只有這個金手指。作為合理黨,個人認為憑空剽竊小說純屬扯淡,隨便拉出一個武俠迷讓他先看一個星期《天龍八部》,再讓他默寫,你看他寫得出不。同時,王梓鈞的電腦裏不會什麼都有,僅僅是一些相關資料和喜歡的作品而已。)

  王梓鈞點開一個叫做「小說」的文件夾,很快找到了《英雄志》的電子書,不過立馬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孫曉這個死太監,一本《英雄志》寫了十多年還沒完本!王梓鈞現在急着用錢,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編結局?

  「好吧,重新找一篇。」王梓鈞開始不停地搜索,發現許多經典的小說都不能現在拿出來,比如夢入神機的所有作品,拿去出版社的話,絕對會被出版社的工作人員扔一臉。

  有了!

  王梓鈞激動地點開《搜神記》,這本具有傳統特色的神怪小說絕對能獲得認可。

  寫了一個下午,後面那個叫做文英的女同學用筆頭不斷戳着王梓鈞的背,小聲提醒道:「喂,老師問你話呢。」

  「啊?」王梓鈞一臉茫然地站起來,他根本不知道這老師問的什麼。

  王梓鈞無辜的表情引來全班哄堂大笑,講臺上那個穿着教袍老師臉色非常不好看,問道:「這位同學,你來說說,《出埃及記》中的以色列人,後來在埃及遭到了什麼待遇?神通過這件事,又告訴了我們什麼?」

  對了,教會學校嘛,這堂課是講的《聖經》。

  「呃,好像是成了奴隸。」王梓鈞想了想,有點不確定地說。

  至於神要告訴什麼,鬼都不知道。

  那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華人,英文名叫艾倫,一身教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大,脖子上的十字架不停地晃悠。

  艾倫老師幾步走到王梓鈞旁邊,拿起他寫了幾萬字的小說,皺眉念道:「《搜神記》?神農氏……」

  看了片刻,艾倫臉色驟變,連連手劃十字,口中念着「阿門」、「願神寬恕」之類的話,哆嗦地指着李曼罵道:「你,你竟然寫這些東西,你這是瀆神!出去,滾出教室!OUT!」

  怎麼回事?

  王梓鈞實在想不到這老師居然反應如此之大,看他激動的樣子辯解根本無效,抬杠更是圖惹煩惱,於是很光棍地站起來出了教室。

  「嘩!」艾倫顫抖着雙手將王梓鈞寫的稿子撕成粉碎,卻再也沒心情講課,拂袖而出。

  看着含怒離開的艾倫,全班的學生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王梓鈞寫了什麼,居然把老師氣成那樣。

  「快,拼起來看看。」一些學生撿起地上的碎紙片,七手八腳的拼起來粘在一起。

  「別擠,別擠,我給大家念就是。」孫希弼這胖子在最中間,差點被一堆人壓垮,連忙大叫道。

  「快念快念,到底寫的什麼?不會是艾倫和修女幽會的故事吧。」一個男生促狹地說道,招來一陣哄笑。

  孫希弼也很好奇,他撐着桌子,連忙念起來:「《搜神記》,《刹那芳華曲》: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里蒼穹,御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斗,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好詞!」一人喝彩道。

  「寫的什麼歪詩啊,難道是艾倫寫給誰的情書?」

  「放屁,艾倫那個假洋鬼子,平時說話都夾着英文單詞,哪裏有這麼好的文筆!」

  「那他發什麼火?」

  孫希弼見周圍嘈雜起來,連忙大聲說道:「別吵別吵,剛開始呢。這是題頭詩,《三國》、《紅樓》裏都有。」

  一些喜歡文學的學生眼睛一亮,顯然是這首詞已經將他們打動,紛紛道:「快繼續念啊,是小說嗎?」

  「咳咳。」孫希弼裝模作樣的清着嗓子,「楔子:正午時分,烈日當空,海風炎熱……」

  等到孫希弼把楔子念完,一些學生失望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有魔法,還有怪獸,怎麼不是武俠小說?」

  另一些學生則不滿道:「打什麼岔,我覺得很好啊,胖子快繼續念。」

  「第一章,神農使者……」這次足足念了大半個小時,學校放學大家亦不知覺,等到孫希弼念到龍女雨師妾出場,突然乍然而止。

  「怎麼不念了?」聽得入神的眾人連忙問道。

  這時候的娛樂遠不如後世豐富,基本就是小說和電影。去年黃俊雄的布袋戲(想來有讀者看過《亂世狂刀》)搬上電視,連演五百八十三集,最高收視率達到恐怖的97%。當時因為家家戶戶同時開機,導致許多地方電力不堪負荷發生大跳電。

  由此可知此時人們對於娛樂的渴求,像《搜神記》這樣不同於傳統劍仙和武俠小說的神作,怎麼會不吸引他們?

  「沒了……」面對大家渴求的眼神,孫希弼手一攤,無奈道。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3
004【台灣有瓊瑤】

  「林校長,我是Poler校董從America親自請來的,我有rights開除掉這個學生。是的,開除,kickout!」校長室裏,艾倫大聲咆哮着。

  林校長戴着厚框眼鏡,摸了摸自己的禿頂,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招呼艾倫坐下,才慢條斯理地問:「密斯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要開除誰?」

  「誰?他的name我忘記問了。對了,那是個Stranger。」艾倫說道。

  新同學,又是三年二班的。林校長突然想起昨天來報到的那個手臂打石膏的學生,頓時一陣頭疼,那是他朋友托關係插進來的,不知道怎麼第一天上課就把老師得罪了。

  「他做了什麼?」林校長問道。

  「他是個blasphemy,瀆神者!他竟然在我的聖經課上,寫什麼神農,這是褻瀆上帝。」接着,艾倫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述起經過。

  林校長聽得腦袋暈暈,搞半天就這麼一回事,心中直罵這假洋鬼子有毛病。見艾倫還在吵嚷着,他只得跑去把窗戶關好,慢慢勸解。

  ……

  王梓鈞前世經歷了那麼多,很多事已經看得淡了,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假洋鬼子的莫名其妙而憤怒。

  出了教室後,王梓鈞一個人在校園裏閒逛,眼角瞥到老師艾倫進了校長室。只聽裏面一陣咆哮,帶着閩南腔的國語中又夾雜着英文,甚至是美國俚語,說得又急又快,王梓鈞愣是一句都沒聽懂。

  王梓鈞不是故意要偷聽,而是那聲音實在太大。

  等他看過去的時候,校長已經把門關好,窗簾也拉上了。

  兩個大男人同處一室還關什麼門窗,搞基麼,王梓鈞惡寒地想。

  轉了大半天,直到放學,王梓鈞才回到教室,卻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圍着一大羣人。

  「我們的大作家回來了!」只聽一個聲音大喊道。

  王梓鈞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羣人全都朝自己湧過來,最前面一個又黑又瘦的眼鏡男伸一隻手過來,笑着說:「梓鈞同學你好,我是班長趙希,歡迎你加入三年二班。」

  「你好,王梓鈞。」王梓鈞不得不伸過手去,重新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方南。」

  「你好,我叫文英。」

  「你好……」

  一隻隻手伸過來,場面一陣混亂,好在上輩子他還當過幾年明星,這點情況簡直是家常便飯。王梓鈞帶着笑容不慌不忙地一一和這些人握手,心中卻是感歎:這個時代的學生好淳樸啊。

  「停,停,停!」孫希弼高舉他胖乎乎的雙手,大聲道,「我提議,大家一起去吃一頓,算是為梓鈞接風,飯錢我出。」

  「好!我要去!」一些學生叫囂着,而許多學生則是選擇了回家。

  王梓鈞看了孫希弼一眼,心想這胖子家裏至少也是個富商,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大方。但既然家裏有錢,又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所不怎麼出名的教會學校讀書呢?

  一起去吃飯的一共有十二人,八男四女。

  胖子足足叫了四輛計程車,直接拉到附近最好的飯店。

  王梓鈞身邊坐的是孫希弼,這廝的屁股頂普通人兩個,把他狠狠地擠到一邊,與另一邊的女生挨在一塊兒。

  王梓鈞認出這女孩兒就是坐自己後座那個,似乎是姓文,不過記不清名字了。

  女孩子很文弱,手裏拿着被撕碎的稿子,書包放在腿上枕着,非常害羞的樣子,臉紅得像個蘋果。她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王梓鈞見她有些尷尬,只有打破氣氛,指着拼接起來的稿子道:「多謝你幫我拼好,不然還要花時間重寫。」

  「不是我啦,大家一起粘起來的。」女孩手捏着稿子說。

  王梓鈞笑道:「那就麻煩你幫我向大家轉達謝意。」

  孫希弼突然插嘴道:「嘿,我說梓鈞,你可藏得真深。昨天居然裝不知道《大漠英雄傳》,自己卻偷偷寫小說,笑話我呢?」

  你去21世紀抓十個人來,九個半都沒聽過《大漠英雄傳》好不好!

  王梓鈞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做出求饒的樣子,打拱道:「好漢息怒,好漢饒命,小生不敢了!」

  旁邊那女孩子被王梓鈞的動作逗得撲哧一笑,卻聽孫希弼道:「算你識相,文英,一會兒我們把這傢伙灌醉。」

  「好啊,聽說文人都喜歡喝酒的。」沒了原來那分陌生和尷尬,那女孩也健談起來,開始聊起台灣的文學來。

  文英說得最多的還是瓊瑤,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王梓鈞只得附和點頭。

  「瓊瑤的作品我最喜歡《窗外》,你呢?」文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王梓鈞。

  「呃,」王梓鈞不清楚瓊瑤的哪些書現在已經問世了,怕說錯話,只好堵住口子說,「我沒看過瓊瑤的小說。」

  「你怎麼會沒看過瓊瑤的書?現在全台灣讀小說的有幾個沒看過她的書?」文英滿臉驚訝,就好像看見外星人一樣。

  王梓鈞尷尬地摸了摸額頭,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鄙視真的很無語。

  「主要是我對愛情小說不感興趣。」王梓鈞解釋道。

  文英聽了一臉遺憾,憐憫地說:「不看瓊瑤的書是你的損失,裏面有許多情節把我都感動哭了。」

  王梓鈞只得說以後一定拜讀瓊瑤的大作,女孩才滿意地作罷。

  對於瓊瑤,王梓鈞也瞭解一些,主要是前世做演員的時候,演過一部瓊瑤的戲,順便瞭解了一下瓊瑤這個作家。大致印象是:此人前期筆法稚嫩而飽含真情;中期成熟而追求突破;後期圓滿卻過度商業化。

  不過王梓鈞卻不敢說瓊瑤壞話,此時她的擁躉滿地走,說壞話小心被噴死。

  真正敢在公眾面前說瓊瑤壞話的人,恐怕除了李敖之類,就只有香港的亦舒了。有句話叫做「台灣有瓊瑤,香港有亦舒」,但亦舒被記者問及對瓊瑤的印象時,卻不屑一顧地回答:這個人(瓊瑤)不提也罷。

  亦舒言下之意,是頗看不起瓊瑤的。兩人寫的都是愛情小說,但瓊瑤的愛情是寫給小蘿莉和老媽子看的,而亦舒的愛情則是給成年獨立女性看的。

  最有趣的是,這兩個當紅女作家人生經歷卻是驚人相似。兩人都敢愛敢恨,一個十多歲就生下孩子,一個在高中同老師私奔;算上訂婚的話,兩人都是三結三離,最終才安定下來。

  既然想在台灣發展,瓊瑤卻是個不得不打交道的人。王梓鈞心中打定主意,什麼時候得和她見上一面。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6
005【竟然是她】

  飯店很快就到了,讓王梓鈞想不到的是,這家叫做「楓林閣」的飯店居然是日式建築。觀其年份,恐怕還是日據時期所建。

  走進飯店,裏面顯然經過了重新裝修,整潔而明亮,頗具現代風格。

  眾人要了一個包廂坐下,店中正播放着歐陽菲菲的《雨中徘徊》:

  雨中徘徊

  在雨中-找尋你

  找尋你的行蹤

  雨濛濛-燈也濛濛-行人也匆匆

  在雨中-身旁有樹影動

  今夜我要找到你來

  陪我訴說情衷

  在雨中-樹葉落

  風雨裏顫動

  大街上-小巷中-到處雨濛濛

  在雨中-我的心事也重重

  今夜我要找到你來

  陪我訴說情衷

  ……

  悠揚的旋律和極富個性的女聲飄蕩在空氣中,一個女孩子突然問道:「咦,這是誰的歌,這麼好聽!」

  一個叫做方南的陽光男生回答道:「歐陽菲菲的雨中徘徊。」

  「歐陽菲菲,沒聽說過啊。」大家奇怪道。

  方南脫下外衣,笑道:「她上過《羣星會》的。今年去日本發展了,這首是她第一張專輯裏的主打歌。剛剛上市,想不到台北也能聽到。」

  王梓鈞心中暗笑,這個歐陽菲菲可不簡單,堪稱日本最火的外國歌手。在旅日歌星裏,歐陽菲菲在日本歌壇創下的紀錄,直到幾十年後才由韓國籍歌手寶兒打破。這首《雨中徘徊》不出意外的話,會奪得日本今年的最佳新人獎。

  孫希弼點完餐問道:「方南,聽說你報名參加今年的歌唱大賽了,不準備考大學了?」

  方南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家裏逼我考,其實他們也清楚,我哪裏是讀書的料。還不如去唱歌,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王梓鈞打量了一下方南,此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看似消瘦,但外衣一脫,胸肌隆起,極為壯實。他雖然長得端正,但皮膚有些黑,此時的娛樂圈流行白面小生,恐怕做偶像型歌手是沒有希望了,只能靠唱功實力才能出名。

  孫希弼歎口氣說:「我們大家也好久沒聚過了,今天這頓飯,吃了認識梓鈞外,其實還有大家聚聚的意思。再有兩個月就是畢業考,過了就是聯考。以後的路有些人心中清楚,有些人還很懵懂,但不管怎樣,我們做了三年同學,以後無論到哪裏,混得怎麼樣,大家都是朋友。」

  高三的學生壓力不是一般大,被孫希弼這樣一說,大家感同身受。有個女孩子甚至掉起眼淚來,好似是生離死別一樣。

  班長趙希舉起杯子,站起來說道:「希弼說得好,大家永遠是朋友。來,為了友誼,乾杯!」

  「乾杯!」

  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倒影在酒杯之中,王梓鈞驀然發覺自己真的是老了。

  「梓鈞,起來!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孫希弼拉着一邊旁觀的王梓鈞站起來,一個杯子塞到他手裏。

  王梓鈞舉杯一碰,竟然有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衝動。

  年輕就是好啊,我現在有一個年輕的身體,為什麼一定要暮氣沉沉呢?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上頭,開始肆無忌憚地開起玩笑來,不停地爆料着對方的窘事,打鬧聲笑聲匯成一片。

  到要散場的時候,趙希提議道:「方南,你唱歌好聽,來一首《友情》吧。」

  如果說日後的學生聚會必唱周華健的《朋友》,那麼此時的台灣青年則是必唱林文隆的《友情》。

  此時的當紅歌手林文隆亦是從歌唱比賽中脫穎而出,他獨有的樸拙粗曠氣質,深得觀眾的喜愛。一貫的一件恤衫,一把吉他,一頂破破的牛仔帽,低沉渾厚的嗓音,在當時堪稱個性。

  「老闆,店裏有吉他嗎?」孫希弼跑出去把老闆叫來。

  「有,我馬上叫人拿來。」那老闆也是個好爽的人,很快讓服務員找來一把木吉他。

  方南接過吉他,調了一下琴弦。在彈唱的那一瞬間,整個人氣質大變,突然從青澀變得深沉起來:「友情,像泉水純情。友情,長流源源。友情,像美酒濃馨。友情,可會永久……」

  低沉粗獷而又帶着深情的嗓音,聽得王梓鈞精神一振。

  這傢伙是個實力派啊!

  王梓鈞上輩子也出過幾張唱片,不過都是經紀公司操作的。畢竟唱歌不是他的本行,雖然經過了專業訓練,但只能勉強算偶像歌手,稱不得真正的歌唱者。

  大家身上酒意正濃,隨着那歌聲身體搖晃着打起節拍,跟着唱了起來,幾個女生借着酒興哭得稀裏嘩啦。

  宴席散盡,一些人的眼眶紅紅的。孫希弼和方南一起去還吉他付飯錢,王梓鈞抽空去上了趟廁所,幾瓶啤酒下肚,膀胱早就憋壞了。

  站在洗手池前,王梓鈞盯着衣冠鏡裏那張臉,突然有種荒誕離奇的感覺。沒有燒傷的疤痕,沒有心死的頹喪,而是一種青春的朝氣。

  這一切,仿佛都是一場美夢,說不定哪個時候就會醒來,然後一切回復原樣。

  「放開我,流氓,啊……」突然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在外面響起。

  很快,只見一個渾身酒氣,滿臉通紅地青年捂着一個少女的嘴巴往廁所裏拉扯。那青年見廁所裏有人,居然也不怕,反而惡狠狠地怒視王梓鈞一眼,罵道:「看什麼看,幹你娘!」

  「我說,這位兄弟,用不着這麼下作吧。」王梓鈞沒有離開,亦不急着動手,反而非常隨意地掏出一根煙點上。

  關於王梓鈞的武力,我覺得應該向大家說明一下。

  王梓鈞前世因為拍武俠片,倒學過幾手花拳繡腿,但是表演尚可,實戰就不行了。可這具身體的主人作為竹聯幫戰鬥堂頭目,地位相當於洪門的雙花紅棍,身手豈是了得?

  他的便宜父親王賢致原是河北武師,練得一手少林拳法,後來在國軍五十七師「虎賁」軍中擔任武術教官。常德保衛戰後,王賢致靠着一身功夫保護師長余程萬突圍而出。余程萬被蔣介石治罪之後,王志賢又輾轉了數支隊伍,最後隨軍南下台灣。

  王梓鈞的哥哥王梓榮從小習武,得到了父親的真傳,這也是他能夠混成竹聯幫堂主的原因之一。但王梓鈞的拳法卻是學自其兄長,蓋因王賢致認為大兒子好狠鬥勇,便不再將拳法傳給小兒子。

  重生一個多月,王梓鈞已經將身體裏殘留的靈魂漸漸吸收融合,至少掌握了這個身體七成的武力。

  「唔唔……」被青年抱在懷裏的少女掙扎着想要叫喊,眼神可憐兮兮地望着王梓鈞,似乎是在乞求他的幫助。

  「咦?」王梓鈞見這少女的長相,居然和林清霞有幾分相似,難道是她的親人?

  突然,王梓鈞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林清霞的親生妹妹——林麗霞。


歐陽菲菲《雨中徘徊》:
編按:自己真的聽不慣,有興趣的人可以聽聽……
[Youtube]HuGl8i2xk_o[/Youtube]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7
006【古靈精怪】

  那青年本就喝醉了酒,肝火旺得很,王梓鈞神在在的動作顯然激怒了他。

  「他媽的,敢管天台幫的閒事!」青年直接把懷裏的林麗霞往旁邊一推,舉拳就衝王梓鈞的面門砸來。

  林麗霞被那一推之力摔倒在地,額頭猛撞在牆壁上,估計是撞擊力太大,一時間被撞懵了,竟然沒有馬上站起來。

  王梓鈞雖然左手打着石膏,但只憑單手就捏住那酒後本就稀鬆的一拳,踢膝頂到對方的腹部。心中卻想起關於對方兩句罵人口頭禪的笑話。上輩子他正在高雄拍戲,撞上了一件令人捧腹的官司:員工和老闆吵架,一個罵他媽的,一個罵幹你娘;最後檢察官認為「他媽的」指向性不明,「幹你娘」卻非常明確,因此對後一位罵人者提起訴訟。

  「咕咕咕……」水槽裏放滿了水,王梓鈞抓着那人的頭髮,將其頭按到水裏,耐心教育道:「暴力是不文明的行為,我最討厭暴力了。」

  那青年怒極大罵,口鼻中立即鑽進冷水,無數氣泡冒出。王梓鈞怕他嗆死,連忙把他的頭拖了上來。

  「去你媽,老子是天台幫……」青年一出水中,又開始罵起來,卻被王梓鈞按回水中。

  「天台幫嗎?」王梓鈞搜尋着記憶中關於天台幫的信息,卻原來是三重市的第一幫派,不過由於竹聯幫的入駐,地盤被壓縮不少,兩幫現在估計還處在火拼階段。

  「鷂子,搞什麼,老大叫做事了。」就在這時,廁所外一個聲音由遠及近,伴隨着腳步聲走進來。

  同伴來了?

  王梓鈞在那人進來的一瞬間,拉起青年的腦袋,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其身體就像一顆炮彈撞向來人。

  林麗霞額頭被撞了個大青包,暈乎乎地站起來,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不由自主地往外飛奔。

  兩個太保撞到一起,王梓鈞帶着林麗霞飛快地從兩人身邊離開。

  王梓鈞倒不是怕了兩人,而是幫派人中人很少單獨出動,不趕快走怕是要陷入羣毆。

  果然,兩人才跑出幾步,後面已經喊起來:「兄弟們快出來,有人砸天台幫的場子了!」

  一呼羣應,前面的房間裏頓時湧出來二三十人,一些人居然還拿着刀片。

  林麗霞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嚇得腳都軟了,根本跑不動。

  王梓鈞乾脆單手夾着她,轉身往後逃,閃身進了一個包廂。在食客的一陣驚呼中,從窗戶翻了出去,腋下夾着一人,就這樣從二樓往下跳。

  孫希弼等人付了錢正在樓下等着,卻見王梓鈞夾着個女的從天而降,頓時取笑道:「梓鈞,光天化日,入市強搶良家婦女,該當何罪!」

  「他跳窗戶跑了,快攔住!」緊接着,二樓不少太保跟着跳下來,一些稍後從大門中衝出,三十多人朝王梓鈞追去。

  孫希弼等人看得心驚肉跳,這些人手裏還拿着刀片、扁鑽、棒球棍之類的武器,難不成王梓鈞搶了幫派老大的女人?

  「計程車,計程車!」王梓鈞跑到馬路中央,瘋狂地將一輛車攔住。

  「嘎!」出租車緊急刹車,車頭都撞到了王梓鈞的膝蓋,司馬從窗戶裏伸出個腦袋,大罵道:「作死啊……」

  王梓鈞無視他的怒吼,蠻橫地拉開車門,後座上一個眼鏡男連忙說道:「車上有人了。」

  「下來!」王梓鈞順手就把那人拖到車外,再把林麗霞迅速地塞進去。

  那眼鏡男本來憤怒不已,卻見對面一羣太保提刀帶棍地殺過來,頓時嚇得尿褲子,撒丫子就跑了。

  「開車!」王梓鈞飛快地關好車門。

  不用他提醒,司機已經將車發動了,後面的太保見追不上,手中武器紛紛扔了過來。

  「嘭嘭嘭……」

  接着又是「嘩啦」聲響,車後窗的玻璃直接被砸碎,那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得欲哭無淚,直接把王梓鈞和林麗霞當成了小太保和小太妹。

  等安靜下來,經過驚險逃亡的兩人都是急促喘息,心中怦怦直跳。

  王梓鈞前世見過林麗霞本人,她比姐姐林青霞更瘦一些,身材也更加高挑,打扮起來也是個大美人。不過此時她才十四五歲,紅潤的小臉還帶着嬰兒肥,流海飄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蘿莉。

  「哈哈哈哈,好刺激。」經過了最初的恐懼,林麗霞突然瘋笑起來,似乎是把剛才當成了一次歷險。

  王梓鈞一陣無語,小妹妹你差點被人強X了也,用得着這麼興奮嗎?神經真夠粗大的。

  見她還在那一個人傻樂,王梓鈞忍不住問:「喂,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啊,我家呀,就在不遠啦,幾分鐘就到了。」說着,林麗霞非常豪爽地拍了一下王梓鈞的肩膀,說道,「謝啦!」

  王梓鈞一頭黑線,咬牙道:「我問你家的地址,不是問你家離這裏有多遠!」

  林麗霞撅嘴道:「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嘛,一點都不像小說裏救美後英雄的表現。」

  「OK,」王梓鈞突然意識到,和一個小蘿莉鬥氣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舉手妥協道,「那以小說裏的情節,我該有什麼表現?」

  「當然是……」林麗霞偷偷地瞟了他一眼,臉上居然帶着些許羞澀,突然語氣一轉,「不說了,你自己猜去。」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司機終於忍不住出聲了:「兩位到底要去哪裏,能不能先說一聲。」

  林麗霞似乎是被司機打擾了興致,張口一句山東話吐出來:「你揍繩麼地,啥也木要俺說!」

  司機停得一頭漿糊,問道:「你說什麼?」

  「哈哈哈,」林麗霞見那司機的反應,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好半天才說,「司機叔叔,麻煩你去XX街XX號。」(查資料查死我了,只知道林一家此時住在三重,卻查不到具體地址。)

  王梓鈞總算見識了這位林小姐的機靈古怪,問道:「你怎麼會山東話?」

  「我祖籍就是山東人啊,我爸常說山東話,從小都聽會了。」林麗霞說着湊過來看王梓鈞的校徽,驚訝道,「恆毅高中!離我姐的學校很近呀!」

  王梓鈞裝作不知,反問:「你姐是金陵女中的嗎?」

  「是啊,說不定你們還見過呢。」林麗霞興奮地說。

  「可能吧。」王梓鈞微微一笑,腦中又浮現起那天在四川菜館外面飄過的倩影。

  林麗霞拍着他的肩頭說:「喂,大英雄,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王梓鈞。」

  林麗霞突然搞怪地抱拳一揖,口中說着不文不白的臺詞:「王大俠你好,小女子林麗霞在此謝過救命之恩!」

  王梓鈞見她模樣搞笑,也回禮道:「哪裏哪裏,林女俠巾幗英雄,王某久仰大名。」

  司機把車停下,不耐煩地問:「兩位,還下不下車了?」

  「啊,這麼快就到了。」林麗霞驚訝地往外一看,突然吐出小舌頭,做賊一般地打開車門,偵查了半天,發現外面沒有異狀,才小聲地對王梓鈞說道,「喂,王大俠,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再見!」王梓鈞揮手道。

  「噓!」林麗霞作了個噤聲的手勢,指着後面的房子朝王梓鈞眨了眨眼。

  王梓鈞表示明白,用口型說道:「再見!」

  林麗霞下了車,滿臉帶笑地站在家門口看計程車走遠,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怎麼忘了留電話了。」

  這一拍不要緊,剛好拍到額頭的大青包上,痛得她眼淚稀裏嘩啦地流。

  院門突然打開,一頭短髮的林清霞小聲責怪道:「你怎麼這麼晚了才回來?全家人等你吃飯,爸都快發脾氣了。」

  林麗霞猛地撲到姐姐懷裏,嘴巴湊到她耳邊說:「姐,我喜歡上一個男生,怎麼辦?」

  林清霞一驚,低聲問:「怎麼回事?」

  「今天依琪拉我去楓林閣吃飯,沒想到她的朋友居然是小太保……」林麗霞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激動道,「姐你不知道,當時那些太保追過來的時候我渾身都沒力氣。他好有力量,一隻手臂就把我抱了起來,從二樓跳下去……啊,我的心臟都快爆掉了!」

  林清霞看了花癡狀的妹妹,笑駡道:「你就發浪吧!」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7
007【姐妹齊至】

  正午,微風搖曳。初夏的驕陽透過茂密的樹冠,在馬路上形成一個個光斑。

  兩道倩影出現在恆毅高中的校門前,前面一個少女迫不急待地招手:「姐,快一點!」

  後面的少女打趣道:「急什麼?急着去會情郎嗎,小心我告訴爸爸。」

  「姐姐,我的好姐姐,小妹不敢了。」前面的少女忙跑回去,抱着姐姐撒嬌討饒。

  兩人正是林清霞姐妹。

  此時距離上次飯店相遇已經大半個月了。林麗霞雖然平時是個瘋丫頭,可是心思頗重,將王梓鈞記在心裏後,好幾次想來找人卻又提不起勇氣,終於忍不住把姐姐一起拉來。

  林清霞挽着妹妹的手腕,兩人並肩走入校門,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頓時引來不少男生的注目。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把我瘋妹妹的心都勾走了。」林清霞低聲笑道。

  林麗霞羞赧地在姐姐腰間擰了一下,警告道:「見到他之後,不許和我搶。」

  林清霞亦不當真,覺得這只不過是小孩子一時興起而已,畢竟妹妹還有幾個月才滿十五歲,不可能和男生正式交往。

  「當時怎麼就忘了問他的電話。」林麗霞和姐姐在校園裏轉悠半天,苦惱地說。

  林清霞建議道:「要不去問問吧,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林麗霞眼睛一亮,拍手道:「對啊,他那樣出色的男生,在學校一定知名度很高的。」

  林清霞見她那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姐妹倆路過球場,一隻籃球「嗖」的飛過來,落到兩人腳邊。

  一個高大的男生跑過來撿球,籃球卻被林麗霞踩在腳下,一點也沒有歸還的意思:「同學,你認識王梓鈞嗎?」

  那男生反問道:「王梓鈞?你確定是王梓鈞?」

  林麗霞點頭說:「是啊,他就叫王梓鈞。」

  「哈哈哈,王大才子恆毅高中誰不認識,難道連金陵女中的女生都慕名而來了?」那男生壞笑着,突然扭頭朝對面的教學樓一聲大喊,「王大才子,金陵女中美女兩隻,慕名而來,以身相許,快下來接客了!」

  此言一出,球場上一片哄笑,不少人跟着瞎起哄,也附和着喊了起來。神經大條的林麗霞羞得面紅耳赤,而林清霞則是玩味地笑了,對王梓鈞的出現頗為期待。

  很快,教學樓三樓的陽臺上冒出個腦袋,大聲問道:「誰找我?」

  林麗霞見之大喜,連忙招手喊道:「王梓鈞,這裏!」

  「等一下。」王梓鈞很快跑下樓來。

  當一身潔白襯衫,露着乾淨笑容的王梓鈞來到她面前,林麗霞呼吸急促,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女俠,找我有什麼事啊?」王梓鈞手臂上的石膏早拆了,說話的時候,眼神卻看向旁邊的林清霞,朝她點頭一笑。

  「你好,我是麗霞的姐姐,林清霞。」林清霞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生確實有讓小女生牽腸掛肚的本錢。不過卻不是她的菜,她喜歡的不是這種奶油小生,而是成熟穩重的大男子。

  「你好!王梓鈞。」王梓鈞和她略一握手,發現自己的心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激動,朝姐妹倆笑着說,「涼亭裏坐坐吧。」

  三人並肩而行,林清霞姐妹發現一路上不時地有學生主動和王梓鈞打招呼,好奇道:「你在學校很受歡迎啊。」

  王梓鈞聳聳肩,他的《搜神記》已經傳遍整個校園了,出現了無數個手抄版本,就連許多老師都成了他的書迷。現在他每天至少得更新三萬字,不然就會被全校的師生唾棄。

  三人在亭中坐下,吹着微醺的南風,王梓鈞看着林麗霞的額頭,笑道:「壽星公,你額頭的大包呢?」

  「大壞蛋,又取笑我!」林麗霞摸着早已消腫的額頭,撅嘴道。

  林清霞看了俏皮的妹妹一眼,輕笑道:「王梓鈞同學一直在恆毅高中讀書嗎?我和朋友來過這裏幾次,沒見過你呢。」

  「叫我梓鈞吧(這種叫法只是顯得親切而已,比如『志玲』『杰倫』)。」王梓鈞掏出一支煙點上,才繼續說道,「剛轉學過來的。」

  林清霞不排斥男人吸煙,可是自己妹妹看上的高中生習慣性地抽煙讓她心生警惕,繼續試探道:「梓鈞的家在三重嗎?為什麼轉學到這裏呢?」

  王梓鈞朝林清霞了然地一笑:「你不用套我話,轉學是因為打架被開除了。」

  林清霞見王梓鈞回答得如此隨意,反而有些覺得不好意思,撩了一下耳側的秀髮,不知該說什麼好。心中卻想:原來也是個小太保,不能讓妹妹跟他在一起。

  林麗霞可不管這些,她坐到王梓鈞身邊來,希冀地問:「你明天有空嗎?我們去看電影吧。」

  這是女孩子該主動說出的話嗎?林清霞瞪了妹妹一眼。

  王梓鈞搖頭道:「沒空。」

  「你……混蛋!」林麗霞怒氣沖沖地扭過頭去,她鼓足了勇氣發出的邀請竟然被直接拒絕了。

  林清霞趁機坐過來,小聲警告:「別打我妹妹的注意,她才十四歲,小心我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

  王梓鈞亦壓低了嗓音道:「我對還沒長開的小女生沒興趣,我倒是覺得姐姐挺不錯。」

  林清霞被言語調戲後面色微紅,立刻反擊道:「我也對沒長開的小男生沒興趣。」

  「喂,你們說什麼呢?」林麗霞轉頭過來,看見姐姐和王梓鈞竊竊私語,頓時心生警惕。

  王梓鈞笑道:「沒什麼,我在跟你姐姐解釋,明天確實沒時間。」

  「哼,明天週末,你有什麼事情?」林麗霞不快道。

  王梓鈞看了林清霞一眼,說道:「明天我要去參加『中視歌唱比賽』,不知道兩位美女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歌唱比賽?」林麗霞眼睛一亮,當即大喊道,「我要去!」

  參加歌唱比賽還是上次聽方南他們說起,王梓鈞才決定報名的。這大半個月,除了寫書外,王梓鈞都一直在練習唱歌,畢竟好幾年沒開過嗓了,好在這輩子天生嗓音不錯,唱起來還算湊合。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4 18:37
008【夢想啟程】

  1971年5月1日,週六。

  一大早,林清霞就被妹妹從被窩裏拉起來,慌忙地打扮着出門。

  林母端着煎雞蛋,差點被飛奔而過的姐妹倆撞倒,忙問道:「還沒吃飯呢,你們一大早上哪去?」

  「去郊遊。」林麗霞拉着姐姐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大哥林成森打趣道:「打扮得這麼俏,怕是去談戀愛吧。」

  林母一聽,立即有了話題,將煎蛋放下,語重心長地說:「成森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帶一個女朋友回家讓我們看看?」

  林成森沒想到引火燒身,抓起一隻煎蛋塞到嘴裏就往外跑,嘴裏囫圇地說:「媽,我還有事,先走了。」

  林母搖頭歎息:「沒一個省心的。」

  林父抱着一個茶壺從臥房裏走出來,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閑操什麼心?」

  林母瞪了老伴一眼:「就你是老好人。」

  ……

  王梓鈞抱着把吉他,和孫希弼在校門口等着,看了一下錶,已經快九點了。

  遠處,林家姐妹一路打鬧着跑過來。

  林清霞今天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臉上不施粉黛,純潔美麗得如同一朵出水的蓮花。而林麗霞則穿着一件粉色襯衫搭配簡約的米色長褲,尤其凸顯她纖細的腰肢和修長的雙腿,渾不似一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蘿莉。至少從身高上,林麗霞已經長到了姐姐的額頭那麼高。

  孫希弼眼睛都看傻了,流着口水問:「這就是昨天來找你的那兩個女生?」

  「是啊。」王梓鈞點點頭。

  「行啊,你小子。哎,我說,你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分我一個如何。」孫希弼搓着手,以無比銀蕩眼神看着王梓鈞。

  王梓鈞被他那眼神噁心到了,順手推開:「一邊玩泥巴去!」

  林麗霞笑着跑過來,在王梓鈞面前顯擺地轉了幾圈,問道:「梓鈞,我今天漂亮吧。」

  「還不錯。」王梓鈞由衷地說,如果說林清霞是一朵盛開的白蓮,那她妹妹此時只能算一個花骨朵。

  林麗霞氣得跺腳:「人家打扮了好久,竟然只是還不錯!」

  王梓鈞朝林清霞攤攤手,意思是說:你看,我沒招惹你妹妹吧,是她自己黏上來的。

  林清霞捏緊拳頭,蹬了他一眼:我看你這是誠心的,欲擒故縱。

  就在兩人進行着超時空心靈感應的時候,一身牛仔裝的方南氣喘吁吁的跑來:「抱歉,抱歉,起床晚了!」

  卻見四人奇怪地看着他,方南疑惑地檢查自己的衣着,自言自語道:「衣服沒穿反啊!」

  王梓鈞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又指了指他一身牛仔裝和帽子,調侃道:「也不怕捂出痱子。」

  「這個,為了藝術……」方南尷尬地笑着,別看他外表挺硬漢的,可是面對林家姐妹卻羞澀得不敢說話,反倒是孫希弼這個胖子侃侃而談,把姐妹倆逗得呵呵直笑。

  這個時代台灣有許多歌唱比賽,影響最大的要屬「歌林之星」歌唱大賽,堪稱台灣樂壇七八十年代的造星機器。不過嘛,統治台灣樂壇十多年的歌林唱片公司今年剛剛成立,「歌林之星」大賽要到後年才會推出。

  王梓鈞和方南報名的比賽名叫「中視歌唱大賽」,是台灣三大電視台之一的中國電視台舉辦的。

  初賽兩人早已在三重市通過了,今天是去台北市參加復賽。

  叫了兩輛出租車,林麗霞一上車就纏在王梓鈞身邊,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都是些小女生之間的趣事,聽得他直打瞌睡。

  無聊之下,王梓鈞只得順手拿起車座上一張前兩天的報紙打發時間,沒想到頭條居然是一張巨大的遺像:民國前外交部長宋子文先生,於24日晚在舊金山去世,享年77歲。

  文章最後對宋子文的一生作了這樣的評價:「宋故院長熱愛國家,於北伐、抗戰與勘亂諸役,或主持政府度支,或折衝於國際垓坫,或主持中央與地方政務,皆有重大貢獻。」

  王梓鈞讀完之後不甚唏噓,世事變幻,想當年縱橫政壇的宋家,如今亦是日薄西山。任你宋子文生前如何風光,結局也不過是吃飯不小心被食物噎死。

  王梓鈞不禁想起了宋家姐妹的大姐——宋靄齡。宋慶齡曾對她的大姐宋靄齡作了這樣的評價:「倘若大姐是個男人,委員長恐怕早就死了,她在15年前就會統治中國。」

  兩年後,「宋家王朝」掌舵人宋靄齡去世,將標誌着一個顯赫家族的煙消雲散。

  「喂,看什麼這麼入神,人家跟你講話都不聽。」林麗霞生氣地拿掉王梓鈞手上的報紙,小臉氣鼓鼓地煞是可愛。

  王梓鈞從書包裏拿出一沓稿紙,問道:「你看小說不?」

  「看啊。」林麗霞點頭道。

  王梓鈞把稿紙扔給她,說道:「這是鄙人的作品,跪求女俠雅鑑。」

  「看你可憐,本姑娘勉強看看。」林麗霞驕傲地拿過稿紙。

  呼,終於清靜了!

  王梓鈞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給林麗霞的自然是《搜神記》。這次他動身,除了參加歌唱比賽外,另一個任務就是將稿子投出去,順便拜訪一位大家——古龍。

  林清霞坐在前座上,發現一直喋喋不休的妹妹突然安靜了,奇怪地回頭看去。後座上的兩人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在親熱,王梓鈞正靠在座位上打盹兒,而林麗霞則捧着一疊稿紙在認真地閱讀。

  「你在看什麼?」林清霞好奇地問。

  「搜神記,梓鈞寫的。」林麗霞將看過的稿子分給姐姐,眼睛卻一刻不離開紙面,這聚精會神地勁頭與她瘋癲時完全相悖。

  林清霞接過稿紙,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只看了幾行腦袋就發暈了。

  可能許多人不知道,大美人林清霞早年是有閱讀障礙的,她自己都承認過:讀一張紙片都覺得費勁,拍電影背臺詞的時候,經常讓別人念給她聽才能記住。

  林清霞偷偷地掃了一眼那堆稿紙,暗暗咋舌:那麼多,怕是有幾十萬字吧,看來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人們往往對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非常推崇,就像搞文字的特佩服搞技術的一樣。有閱讀障礙的林清霞從小就崇拜作家,不知不覺中,王梓鈞居然借着一沓稿紙,初步改變了林美人對他惡劣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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