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台灣娛樂1971 作者:得閒讀書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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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2013-9-23 02:24: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7 912968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1:39
049【保釣運動】

  王梓鈞到古龍那裏呆了一下午,與古龍、于東樓談論一些關於會刊的問題。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寫了兩萬字《大唐雙龍傳》的稿子,讓古龍轉交雜誌社,才心情愉悅地回到學校。

  「梓鈞,快走,要出大事了。」剛回到宿舍,就看見胖子孫希弼慌慌張張地準備着東西。

  王梓鈞走過去問:「出什麼大事了?」

  「明天美國和日本要正式簽訂文書,把整個琉球羣島(包括釣魚台)移交給日本。現在我姐他們正在開會,準備明天大遊行!」孫希弼急匆匆地說,「今晚我就過去準備標語啊這些,跟我一起去吧。」

  王梓鈞被他稀裏糊塗地拉出宿舍,才問道:「你們遊行經過批准了嗎?」

  「批准了,蔣院長(蔣經國)親自批准的。」孫希弼催促道,「放心,絕對是合法的。」

  「你等一下,我先去打個電話。」王梓鈞說完跑到宿舍樓下的電話機前,撥通了鄭振坤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鄭振坤的笑聲:「怎麼,才一天的時間,就準備還我那100萬了?」

  「不是,鄭總,你聽我說。」王梓鈞急道,「台大的學生明天要保釣大遊行!」

  「你說什麼?你確定?」鄭振坤嚴肅地問。

  「是真的,蔣院長特批的。」王梓鈞說着進入正題,「你看我們的唱片能不能在五天內全面發行,這可是個大好機會啊。」

  鄭振坤道:「你是說借這場愛國的東風?」

  「是啊,我們的專輯叫《精忠報國》,一定要把兩首愛國歌曲作為主打。然後以忠黨愛國、維護祖國領土完整為噱頭,一定會大火特火的。」王梓鈞說道。

  「你讓我想想。」鄭振坤的聲音在電話裏停頓了一下,立即說道,「我馬上讓手下的員工加快進度。你要隨時關注遊行的情況,不過別把自己牽扯進去。我再去問問上面的人,疏通一下關節。如果可行的話,就照你的想法做。如果有問題,恐怕這張唱片我們得緩兩個月再發了。」

  「行,我會隨時關注情況的。」王梓鈞想了想說,「鄭總,我們可以讓人複印幾千份《精忠報國》和《中國人》的歌詞,明天是個免費宣傳的機會。」

  「好,不過要不要發,明天見機行事。你那邊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就報我的名字。」說完,鄭振坤就把電話掛了。

  王梓鈞舒了口氣,心想:我是不是有些卑鄙?居然利用同胞的拳拳愛國之心來推廣我的唱片!

  一路上孫希弼飛快地催促着計程車加速,兩人很快就到了台大外的一間公寓。公寓裏「台大學生保衛釣魚台委員會」剛剛開完會。

  「姐,這就是我同學王梓鈞。」孫希弼把王梓鈞帶到一個皮膚細膩,但體型卻有些微胖的女生面前,「這是我姐孫希憐。」

  「你好!」

  「你好!」

  王梓鈞與公寓裏二十多個大學生一一握手。從他們的眼神與表情中,王梓鈞能看到一種屈辱、憤慨和熱血,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王梓鈞就已經被他們身上的情緒所感染。

  這二十多人裏,王梓鈞居然見到了一個熟人——馬英九。

  開完大會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大家都餓得饑腸轆轆。

  有人下樓去買來一大箱生力面(方便麪),卻被幾個激進分子給砸了:「抵制日貨,不准吃日本的垃圾麪!」

  「抵制日貨!」

  「抵制日貨!」

  很快,那一大箱方便麪全成了大家發洩的對象。

  生力麪是日清公司和台灣一家食品公司合作推出的,也是目前台灣市面上唯一的方便麪,不過因為是日本風味,賣得不是很好。王梓鈞突然想,或許可以投資給姐姐辦一個方便麪廠,宣傳語就叫「中國人自己的方便麪」。

  發洩一通,大家也沒有心思吃東西了,都餓着肚子開始寫標語。每人拿出來各自準備的白紙、廢舊報紙,甚至是家裏偷出來的床單,在上面用毛筆書寫着大字。

  一個叫王曉波的台大研究生獨自起草《對日抗議書》和《對美抗議書》,寫好之後,讓一個毛筆字寫得最好的本科生抄一遍。

  那個叫陳安西的學生先是在一張白紙上寫,大家覺得不太正式。於是有人去文化用品店尋找,最終買了兩張結婚簽名薄,把封皮拿掉後,就在中間的空白部份寫上兩份抗議書。

  一個個黑色的毛筆字烙在那大紅色的精美紙張上,果然有點國際化外交書的味道。抗議書寫完後,又寫了一份《告全國同胞書》,結尾是——國亡了,同胞起來呀!

  王梓鈞讀着上面的文字,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寫完標語,大家開始分頭行動。

  王梓鈞、孫希弼和那個叫做王曉波的台大研究生一組,負責鼓動其中一棟宿舍樓的學生參加遊行。

  動員行動開始非常順利,王曉波進入一間宿舍後,只說幾句話,立即就得到了呼應。那些學生自發得跟在後面,幫着做其他人的動員工作。

  不過大家的行動很快就遇到了阻力,一個教官將王梓鈞等人堵在一間宿舍裏,語重心長地說:「馬上期末考了,大家還是讀書吧,好好的準備考試。我看遊行的人數夠了,其他人就不必去了!」

  孫希弼怒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遊行人數怎麼會夠,我看釣魚島一天不收回來,遊行的人數就永遠不夠!」

  「對,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所有人一起大喊。

  那教官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

  又動員了幾個宿舍之後,一羣教官走進來,其中一人指着王曉波的腦袋,用囂張至極的威脅語氣說:「剛從軍方傳過來的消息,明天一定不能去!上面已經有了指示,明天誰主張遊行就逮捕誰!」

  這話威力極大,頓時震住了絕大部份的人。

  被逮捕了就是直接關綠島監獄的份,那裏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王梓鈞暗中觀察着眾人,只見人人都憋着滿腔的怒火,卻畏於壓力不敢說話。孫希弼這個剛才還吼得起勁的胖子,現在已經駭得額頭流汗。

  宿舍樓裏一片死寂,彼此都能聽到對方心跳和呼吸的聲音。

  「報告教官,我主張遊行,請逮捕我!」終於,一個學生推開身前的人擠了出來。

  王梓鈞記得,此人叫做杜學域,是個留學台灣的韓國華僑。

  「報告教官,我主張遊行,請逮捕我!」

  「報告教官,我主張遊行,請逮捕我!」

  「……」

  有了一個人出頭,所有人都站了出來。

  所有人往前走了一步,就像一堵偉岸的城牆,把一眾教官逼得不斷後退。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1:53
050【我是中國人】

  當天晚上,沒有住學校宿舍的人全都搬到了外面幾間小公寓。

  在撥打電話後,不斷地有人加入進來。直到晚上12點,幾間小公寓已經擠進了七八十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也不分男女了,人挨着人,打着地鋪睡在一起。

  可是憤怒與亢奮之下,幾乎沒人能睡着,於是就開始討論着明天的遊行。有人說如果遇到軍隊鎮壓該怎麼辦,有人說如果他們真被關進綠島家人肯定會很傷心,有人還說期末考試結束後要開船去駐守釣魚島……

  六月的天氣,到了凌晨依然沒有退涼,兩台電扇吹着可憐的細風,所有人都被汗水打濕了衣褲。

  王梓鈞枕着自己的手腕,眼睛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心中被一種悲壯的情緒填滿。

  上輩子父母在初中出車禍去世以後,他和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直到上大學,奶奶也去了。

  他一直沒什麼追求。賺錢?不餓死就行。人生理想?當導演算是半個吧,那也只是一種情感的寄託。

  感情似乎要看得重一些,與朋友交往他寧願吃一些虧,也要儘量避免矛盾摩擦。愛情也是儘量維持,所以當呂珂背叛他後,他才會那麼憤怒。只是當時他已經厭倦了,就算讓對方聲名狼藉又如何,自己也不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這一世呢?父親、哥哥、姐姐,還有僅相處過幾天的大嫂,都是他的親人,他應該負起自己的一份責任。

  只是再大一些的追求,可就真的沒什麼了。

  此刻躺在一羣熱血青年中間,王梓鈞感覺自己體內某一塊血肉正在燃燒。似乎,除了賺錢之外,他還應該在這個世界做一些什麼!

  「明天該唱什麼鼓舞鬥志的歌呢?」黑暗中,有人發問。

  另一人回答:「抗戰歌曲是不允許唱的,唱《綠島小夜曲》吧,歌頌我們美麗的台灣。」

  「不行,《綠島小夜曲》太柔軟了,我們要唱激發鬥志的豪邁歌曲。」

  「梓鈞,你專門為遊行寫一首歌吧!」不遠處,孫希弼突然說道。

  「這裏有人會寫歌嗎?」有人問。

  孫希弼自豪地答道:「當然會,梓鈞是這次中視歌唱大賽的冠軍,他唱的歌全是自己寫的。」

  「我想起來了,先前忙着遊行的事情居然沒認出來!」馬英九起來開了燈,找來紙筆說,「大歌星,現在能創作出一首嗎?」

  「我想想。」王梓鈞接過紙筆,想了一會兒,動筆畫着譜子,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

  寫完之後,馬英九看了歌詞,喜道:「好詞,可我們不懂看不懂曲譜,你先唱一遍吧。」

  王梓鈞看了看馬英九,此時的小馬真是個帥哥啊,細皮嫩肉,清秀無比,放在基情四射的後世,絕對會被人認為是受受。

  「這首歌的名字叫《我是中國人》。」王梓鈞盤腿坐着,開始開口唱起來: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傳統思想

  帶領我們的腳步

  八年艱苦的抗戰

  證實我艱毅的民族

  不到最後的關頭

  決不輕言戰鬥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同胞受苦河山待複

  我會牢牢記住

  我不管生在哪裏

  我是中國人

  不論死在何處

  誓做中國魂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統一中華完整國土

  ……」

  當王梓鈞唱到第二遍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開始輕輕地跟着唱起來。一遍接一遍地唱下去,有人唱得輕聲嗚咽,有人唱得豪氣頓生。但無可否認,這首歌在這個奇妙的時刻唱起,有了一種奇妙的作用,它感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在場的幾十人,有一大半將成為政治、文化、科技、商界的精英,這個夜晚,將是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我提議,這首歌可以成為保釣會的會歌!」王曉波突然道。(王曉波,日後的台大哲學系教授,島內「統派」代表人物。)

  「我贊成。」馬英九舉手道。

  「我也贊成!」

  「我也贊成!」

  「……」

  王梓鈞笑了,這或許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所做過的最有意義的事情。

  當天晚上,學生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歌,除了《我是中國人》,唱得最多的是岳飛的《滿江紅》。公寓的其他住戶接連被歌聲吵醒,在知道他們是台大保釣學生之後,便無言地各自回去了,沒有任何人抗議。

  人們在歌聲中不知不覺地睡去,又在響亮的鬧鐘聲裏醒來。

  今天天氣很好,不冷不熱,偶爾還吹起一陣微風,是個遊行的好天氣。

  王梓鈞跟隨着眾人在台大集合,學校估計怕是大家沿途鬧事,居然還派了巴士來接送。無奈聚集的人數太多,起碼有一兩千人,車根本不夠裝。

  遊行的第一站是美國大使館,有經濟條件的紛紛表示自己出錢坐車去。

  只見浩浩蕩蕩的車隊從台大出發,一路上其他車輛紛紛讓道。

  到達美國大使館之後,王梓鈞下車打出自己寫的標語,是撕公寓床單寫的——「日本人滾出釣魚島!!!」

  「抗議!」

  「美國無權把釣魚島移交給日本!」

  「中華民族萬歲!」

  「……」

  很快,學生代表組成的安全隊和政府的軍警開始維持躁動的遊行隊伍。

  只見一個學生跳上花台,手中拿着擴音器,念起了用結婚簽名薄寫成的《對美抗議書》:「……釣魚島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釣魚島上至今還居住着中國的漁民。美國無權也不可以把中國的領土隨便給別國!你們今日的行為,以後將自食苦果……日本領土擴張後,軍國主義會再度復活,美國人民會因為你們今天的決定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使館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幾個西裝革履的美國官員走出來,開始和學生代表交涉。

  那張結婚簽名薄寫成的抗議書,在念完之後整齊地折疊起來,交到美國大使的手裏。

  美國大使接過抗議書,看了下它的紙張材質,用流利的漢語幽默地說道:「我想這恐怕是我收到的最特別的外交書函。」

  「我希望這樣的書函永遠不要出現!」遞交抗議書的學生說。

  美國大使聳聳肩道:「對此我也無能為力。」

  遞交抗議書後,一千多人的隊伍舉着各種標語,浩浩蕩蕩地朝日本大使館行去,開始了真正的遊行。

  「八年艱苦的抗戰

  證實我艱毅的民族

  不到最後的關頭

  決不輕言戰鬥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統一中華完整國土

  ……」

  口號喊累了,便由王梓鈞領唱,昨晚那幾十人一起低唱着《我是中國人》。低沉的歌聲匯成豪壯的怒吼,亦成了遊行的集結號,路上不斷有人加入他們的隊伍。

呂方《我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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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2:30
051【受傷的總是我】

  遊行隊伍從美國大使館走到日本大使館,一路喊着口號,唱着愛國歌曲,足足行進了兩個小時。

  除了少數知識分子外,大多數市民都只是觀望,這年頭隨意遊行集會是要獲罪的。也有一些小商販自發地送來飲水和食物,以表達自己的心意。最牛的一人送來幾十個鐵皮喇叭,在遊行隊伍裏到處分發。

  路邊上,兩人穿着大學生服的年輕人正望着這一切。

  「習田,真的要動手嗎?這樣做組織會很被動的。」其中一人小聲地問道。

  那個叫做習田的年輕人沉聲道:「佐助君,請振奮起來吧。日本赤軍從來不怕犧牲,我們的困難只是暫時的。」

  佐助說:「不,我並不是怕犧牲,而是反感無謂的犧牲。去年劫持客機的命令,完全就是一個錯誤,它讓我們過早的暴露出來了。」

  「佐助君,你錯了。」習田糾正說,「去年的劫機事件證實了我們的能力,也證實了聯合赤軍和赤軍派的軟弱,只有我們才是真正的國際主義戰士!現在是關鍵時刻,如果可以冒充右翼分子在台造成混亂,就能離間台美日三方面的關係。也可以激起台灣島內的民族情緒,從而讓自民黨的施政策略擱淺,然後社會黨和日共就會趁機發難。這樣就離我們的革命目標更近一步了……」

  佐助看着紅光滿面的習田,搖頭歎息:「習田,你想得太完美、太天真了。你所描繪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試試看。」習田堅定地說,然後裝成學生的模樣混進遊行隊伍,舉手高喊,「中華民國萬歲!」

  遊行的隊伍停留在日本大使館前,學生代表拿着擴音器宣讀《對日抗議書》,直到抗議書念完,大使館依舊緊閉着大門。

  遊行的學生憤怒了,開始有人抓起石塊砸大使館的玻璃,治安隊趕緊上來勸阻。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王梓鈞深處在隊伍之中,跟隨周圍的同伴一起高唱着《滿江紅》,唱着唱着,喉嚨就哽咽起來。要說,他一直表現都是個很理性的人,卻常常在某些時候變得感情用事。

  「中華民族萬歲!」

  「蔣總統萬歲!」

  鄭振坤站在一家酒店的樓頂,一邊抽着雪茄,一邊觀察着事態的變化。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停留在遠處的街口。

  車內後座上,一個剃着光頭的老人透過玻璃,默默地看着這一幕。

  「建豐啊,民心可用,但也要可控,不能讓某些人利用了。」老人告誡身邊的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點頭說:「父親教訓得是。」

  「你想做的事情,放心地去做,不要畏首畏尾!」

  「我會做好的。」

  兩人對話的過程中,只見遊行隊伍一個青年突然跳上車頂,就像是樂隊指揮一樣揮着手,口中唱道:「……我不管生在哪裏,我是中國人,不論死在何處,誓做中國魂,忍無可忍的時候,我會挺身而出,統一中華完整國土……」

  雄壯的歌聲傳到車裏,老人突然一笑,說道:「這個年輕人,歌唱得還是不錯地。」

  ……

  習田和佐助混在遊行的人羣中,他們將一個書包交給身邊的大學生,說道:「同學,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我要去上個廁所。」

  「行,你們快去快回。」那人笑着將書包掛在自己肩上,渾沒感覺到危險的來臨。

  習田和佐助慢慢往人羣外退出,走進原處一家冷飲店中,等待着那「書包」的爆炸。

  等了近五分鐘,兩人預想中的爆炸聲卻沒有傳來。

  佐助小聲問:「那東西你在哪裏買的?」

  習田急道:「我找本地幫派買的材料,自己製作的,可能是計時器出故障了。」

  「計劃撤銷吧。」佐助說,「快去把書包要回來,別被發現了。」

  「只有這樣了。」習田買了一包冷飲,和佐助漸漸地走了回去。

  「同學,真是謝謝你,來吃一根冰棍。」回到原處,佐助討過書包笑着說。

  習田正準備離開,卻見一個青年站在車頂指揮着,無數人跟着他一起高唱着愛國歌曲。

  這人就是他們的學生領袖吧,習田心想。

  鬼使神差中,習田退到一輛汽車後面,摸出身上那把自製手槍,悄悄地瞄準那個唱歌的青年。

  「嘭!」

  一聲槍響,車頂上那個青年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隔王梓鈞最近的學生,很快就發現他背上開始冒出鮮血,紛紛大喊:「有人中槍了!」

  那槍聲夾雜在雄壯的歌聲中,並不是非常明顯,大家都不知道是從哪裏打來的。

  佐助心中一驚,知道是習田忍不住動手了,他立即大喊道:「警察開槍打人了,大家快跑啊!」

  「轟!」原本還有秩序的遊行隊伍突然亂起來,有些膽小的更是慌不擇路地逃跑,但更多人則是憤怒地朝王梓鈞圍過去。

  王梓鈞只覺得背上一痛,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這是重生以來第幾次受傷了?王梓鈞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哪個穿越者有我這麼慘!

  資料裏沒說這次遊行會有人開槍啊!

  我死不了吧?我一定不會死!我是穿越者,我永遠不會死的!

  王梓鈞撐着身體勉強站着,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胸口火辣辣地痛。他四下一掃,朦朧中看見遠處一個年輕人正慌忙地後退。暗中衝出十多個便衣大漢,突然撲出來將那人按在地上。

  「噗!」王梓鈞嘴裏突然吐出一口血沫,然後猛地往後倒去,落在人羣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遠處那輛車很快被七八個大漢圍起來。

  車中,老人面色冷靜如水,卻讓副駕駛室裏那個穿着中山裝的男子心中發毛。天啦,居然在總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情,看來自己的官算是當到頭了。

  「回去。」老人冷冷地說道。

  轎車緩緩地發動,悄無聲息地離開,但整個台灣接下來的三個月,卻刮起了劇烈的風暴。

  大陸、日本、美國、蘇聯、歐洲……無數情報人員受了無妄之災。

  一天以後。

  一個身着軍服的將官來到老人面前,遞上一分材料:「報告總統,那兩個兇手已經確定了是日本人。但無論怎麼審訊,他們都咬死自己是自民黨的情報員。」

  「不用問了,肯定是自民黨的對手做的。」老人拿起資料隨便翻了一下,問道,「那個中槍的學生調查清楚沒有?」

  「已經查清了。中槍的學生叫做王梓鈞,不是台大的學生,而是恆毅高中高三2班的插班生。民國四十二年出生於中和鄉,父親是國軍軍官,現在理髮為生,母親是小學教員,已於四年前去世。他有一個大哥叫王梓榮,曾做過竹聯幫豹堂堂主,有一個姐姐王梓芸,現在是紡織廠的女工……」

  「你說他以前是幫會中人?」老人問道。

  「是的,王梓鈞曾是竹聯幫的戰鬥成員,不過已於兩個月前退出幫會。恆毅高中的校長和學生對他評價都不錯,一個月前他參加中視歌唱大賽,獲得冠軍,現在簽約海山唱片公司,準備出一張叫做《精忠報國》的唱片……」

  「幫會……精忠報國……」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2:47
052【決不讓步】

  省立台北醫院。

  手術室外的過道上,擠滿了前來看望的學生。一些原本沒有參加遊行的人,聽到消息後,也都趕來為王梓鈞祈禱。

  當然,也有相當一部份人把怒火轉移到日本人身上。日本大使館的窗玻璃已經全碎了,軍警們幫着追查還有可能出現的兇手,也顧不得去阻攔學生們的發洩行為。

  廣播台與電視台的記者在得到上面認可後,當即派記者前來。緊接着是中國時報、聯合報、東方日報(台灣日報前身)、台中日報等一系列本地報紙,派出的記者把醫院堵得水泄不通。

  美聯社、法新社等外國通訊社本來將焦點聚集在東京的美日簽約儀式上,但在得到槍擊消息後,也立即組織記者前來。

  洪小喬聞訊一刻不停地趕來,卻在樓下擠不進去,急得心焦火燎。

  「別着急,那小子命硬得很。」鄭振坤走到洪小喬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肩頭安慰道。

  時間一點點過去,卻不見裏面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不久,當局派來警察維持秩序,將裏面的人都勸說出來,聚集到醫院樓下,又在門口拉了一條警戒線。

  「嘎……」一輛計程車緊急地停下,車門打開後,一個老人飛快地從車裏衝出來,他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的女人。

  正是王梓鈞的父親和姐姐。

  「你不能進去!」警察把焦急的王賢致攔下。

  王賢致怒道:「我兒子在裏面,你們攔着我做什麼?」

  警察一怔,小心翼翼地問:「你的兒子是?」

  「王梓鈞!」

  「麻煩你稍等,我向上頭請示一下。」警察不敢怠慢。

  鄭振坤走過來說道:「王老哥你別急,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王賢致回頭一看,卻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疑惑道:「你是?」

  「我是梓鈞的老闆。」鄭振坤道。

  「你就是鄭老闆,多虧你打電話來,謝謝你,謝謝你!」王梓芸拉着鄭振坤的手鞠躬感謝。

  這時剛才那警察回來說:「上面有命令,只有直系親屬才能進去。」

  「我是他姐姐。」王梓芸說道。

  王賢致父女倆兩人通過警戒線後,洪小喬也想進去,那警察攔住問道:「你也是他姐姐?」

  洪小喬想也沒想就說:「我是他女朋友!」

  「不行,只能是直系親屬。」警察板着臉說。

  王賢致父女倆在警員的陪同下守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了十多分鐘,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醫生,我弟弟怎麼樣了?」王梓芸急忙問道。

  醫生摘下口罩說:「手術非常順利。病人肺部被擊傷,不過幸運的是,由於手槍威力不大,並沒有造成肺部穿孔。」

  「呼。」王賢致長舒了一口氣,隨即激動地說,「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消息傳到樓下,頓時引來一片歡呼沸騰。

  鄭振坤臉上露出笑容,對身邊的秘書交代道:「立即重新去做宣傳資料,就以『民族英雄』為賣點,我三天以後要看到唱片在全台灣發售。」

  「是,老闆,我馬上去辦。」

  聽到王梓鈞脫離危險後,一些人選擇了離開,大概還有一百多人站在樓下等他醒來。

  記者們經過允許進入醫院大樓,卻無法採訪到傷者,只能問主刀醫生一些具體情況。

  「你採訪我可是問對人了,我和梓鈞是同宿舍的同學……他當然很愛國,我們平時說起釣魚島的事情,梓鈞總是特別的憤慨。」孫希弼面對幾個記者開始胡吹了,「就拿昨天來說吧,遊行的消息是我告訴他的,當時我們就決定了一定要為保護釣魚島盡自己的一份力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就恨為什麼中槍的不是我,作為中華民族的一份子,絕不畏懼帝國主義子彈……」

  ……

  三重埔,林清霞家中。

  林清霞咬着筆桿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翠綠的樹葉,心煩意亂。

  為什麼總是忘不掉那個人?

  他現在是大歌星了,又怎麼看得上你這個黃毛丫頭?那個才華橫溢的神秘女郎,才是他真正的良配。

  可是,林清霞一想起妹妹的話就心痛得難受——姐,我今天見到那個可惡的傢伙和洪小喬一起吃晚飯,還有說有笑的,難怪他出名之後就不來找我們玩了!哼,那個洪小喬也不是什麼好女人,狐狸精一個,真是一對姦夫淫婦!

  「喵……」一隻貓從窗外的樹上跳進來,落在林清霞的作業本上,猛地把她從思緒中驚醒,外面傳來母親斥責的聲音:「麗霞,別看電視了。還有一個星期就期末考了,快去復習!」

  「媽,那些功課我都會了,考試有什麼難的?」林麗霞不耐煩道。

  「新聞有什麼好看的,快去寫作業。」

  「哎呀,我知道……啊,姐,你快出來!」林麗霞突然驚叫道。

  林清霞正和那隻貓咪玩着瞪眼的遊戲,渾身慵懶不想動彈。

  突聽林麗霞喊道:「姐,那個傢伙中槍了!王梓鈞中槍了,現在躺在醫院裏。」

  「什麼?」林清霞猛地站起來,把桌上的貓嚇了一跳。

  「又有誰中槍了?」林父戴上眼鏡從書房走出來。

  「……今日上午10點07分,日本大使館前發生槍擊事件……正在高唱愛國歌曲的保釣學生王梓鈞遭到某國右翼分子槍擊,目前還在昏迷之中……」

  電視畫面上是無數學生在樓下等候手術消息的畫面,緊接着是截取的幾段採訪,包括主刀醫生和王梓鈞的父親、姐姐,還有孫胖子的。

  「欺人太甚!美國人欺人太甚!日本人無恥之尤!」軍人出身的林父看了新聞拍着桌子大罵道。

  林母看着電視上王梓鈞的證件照片,感歎道:「哎喲,這不是上次那個冠軍嗎?這麼俊的一個小夥子,怎麼就被人用槍打了呢?」

  坐在沙發上呆呆看着電視的林清霞突然站起來往外跑,林麗霞急忙問道:「姐,你去哪兒啊?」

  「去醫院!」門外傳來林清霞的聲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等等我,我也要去!」林麗霞穿着拖鞋追了上去。

  林父林母搞不清狀況,連忙喊兒子跟在兩姐妹後面。

  新聞播完後,往常的娛樂節目取消了,一個光頭老人當着諸國記者的面,斬釘截鐵地說:「寸土片石,絕不讓步!」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3:02
053【唱片狂賣】

  王梓鈞睜眼醒來,看到的是父親和姐姐疲憊而焦急的臉,就如同剛剛重生到這個世界時一樣。

  「你別動,也別多說話,醫生說你傷了肺部。」王梓芸按住他的肩頭說。

  「水。」王梓鈞說話的聲音有一點嘶啞。

  王賢致站起來,默默地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女兒,才開口說道:「這一次你做得好,像個男人,比以前被人砍十刀都強。」

  王梓芸埋怨道:「爸,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房門打開,洪小喬抱着一束鮮花進來,後面跟着的是鄭振坤。

  「你醒了?」洪小喬欣喜道,找來一個花瓶將鮮花插上。

  「真漂亮,真是辛苦洪小姐了。」王梓芸似乎對洪小喬非常喜歡,對王梓鈞說,「梓鈞,洪小姐可是一直守在這裏呢。」

  「醫生說你肺部損傷很小,對以後唱歌沒什麼影響。」鄭振坤走到病床前坐下,小聲說道,「這次你可賺大了,那天我站在樓頂,看見抓住開槍者的那些秘密士兵,絕對是上面的人。外面十多家媒體的記者剛走不久,要不是醫生攔着說你現在還不能多說話,恐怕他們全都衝進來了。」

  上面的人?難道是……

  不過既然那麼多媒體來採訪自己,肯定是有人想借題發揮了。王梓鈞不會天真到認為自己中了一槍,就入了某人的法眼,給生生捧成民族英雄。

  王梓鈞閉上眼睛,翻動着腦袋裏並不太豐富的資料,開始慢慢地推敲起來。

  老蔣在遷台以後,靠着手下的軍隊和威望強行站穩腳跟,用三民主義建設台灣,以「統一」和「反攻」的口號來維持自己的統治。而到了1971年,日本不斷增加對台援助,但卻與美國一起鼓吹「台獨」和「一中一台」,暗中資助當初在土改運動中的利益受損者和一部份親西方人士。這股力量極大,大到老蔣察覺後不敢直接大開殺戒,而是一邊虛張聲勢地吼着「誰敢台獨我要誰的腦袋」,一邊暗中地使用各種手段分化打壓。

  而大陸那邊,4月份與美國開始乒乓外交,據情報人員說,基辛格有可能下個月訪華,為尼克松訪問大陸打前哨。美國似乎已經有徹底拋棄台灣的意思。

  此時的局勢,對於老蔣來說,可謂是內外交困。

  關於釣魚島事件,參加過抗戰的那批老國民黨是有極大情緒的,多次在立法院質問外交部。這些人是維繫老蔣統治的基礎,他們的情緒不得不照顧。而借着這次槍擊事件,老蔣可以用強硬態度向外界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利用搜查敵方分子的手段,在民族大義之下,名正言順地解決一些人。

  而王梓鈞被槍擊,不過是老蔣行使手段的一個藉口而已。

  琢磨了半天,王梓鈞決定不再去想這種煩心事,困倦之意來臨,便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一片。

  病房裏鄭振坤已經走了,卻多出了幾人。

  自己的大哥大嫂正受着父親的白眼,縮在病房的一角沉默不語。林清霞姐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因為擔心王梓鈞的傷勢,林清霞與洪小喬雖然察覺到對方的特殊存在,卻沒有爭風吃醋的意思,反倒是林麗霞不斷地找洪小喬的茬。

  除了孫希弼姐弟外,病房裏還站着一個青年,和林家姐妹長得很像,應該是她們的哥哥吧。

  「梓鈞你醒了,先喝一碗粥吧。」林清霞和洪小喬同時去拿床頭那個保温壺,王梓芸反而被擠到了一邊。

  王梓芸退到父親身邊,小聲笑道:「爸,看來你不愁找不到兒媳了。」

  ……

  槍擊事件的那天晚上,各大報社紛紛加班加點,印刷着上頭發來的指示文件,同時還有一些吹捧王梓鈞的槍手文章。

  第二天,這些報紙被發送到各個機關、工廠以及街頭售賣點。許多嗅覺靈敏的人讀出了兩個意思:第一,最近幾個月最好夾着尾巴做人;第二,這個叫王梓鈞的青年要發達了。

  而鄭振坤則用錢開路,在各種雜誌(由於報章,台灣的報紙只有寥寥數家,但雜誌卻多得數不清)上刊登關於王梓鈞的事蹟。以近似於知音體的方式,描述一個軍人之後,如何錯入幫派,如何改過自新,如何發憤圖強,如何報國受傷的經過,令人聞之潸然淚下。

  一時之間,王梓鈞這個名字一刻不停地出現在人們的眼前,在識字人羣中幾乎達到了無人不識的地步。

  文章最後,還配有《我是中國人》的歌詞,以及王梓鈞首張唱片的發售日期——1971年6月20日。

  一張張巨大的音樂海報貼滿了大街小巷,海報上是一個精壯的男子裸背,背上刻着「精忠報國」四個血紅大字。

  海報上配着一行行小字:「倒在血泊中的民族英雄,他是一個音樂天才,他被擊傷肺部,他可能永遠無法唱歌,這有可能是他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唱片……」

  懸念式、悲情牌、愛國論……這張海報一出,立即勾起了許多人購買慾望。

  海報畫面是早就已經拍好,但文字內容卻是鄭振坤讓人重新做的。王梓鈞看到那些文字的第一眼,就有種扔鄭振坤一臉的衝動,這廝太無恥了,居然詛咒他以後不能唱歌!

  6月20日下午一點。

  鄭振坤的秘書衝進他的辦公室,急匆匆地喊道:「老闆,接到各地的電話,第一版20萬張已經全部賣完了。」

  「什麼?一上午就賣完了?」鄭振坤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這可只是在台灣銷售,就連鄧麗君等一線歌手都只能賣三五萬張,能在本土賣到十萬張已經頂天了。原本鄭振坤還以為借着愛國的東風,至少兩三個月才能把着20萬張唱片賣完呢。

  「是啊,全賣完了。」那秘書說道,「今天剛剛發貨,一些政府機構直接團體購買,好多真正的歌迷現在排着隊卻買不到。」

  「原來是上面的威力。」鄭振坤想着這兩天鬧得雞飛狗跳的搜查行動,那些傢伙不是買歌來聽,恐怕是買護身符來貢着的吧。

  不過不管怎麼,反正唱片賣出去就行了!

  「快,讓工廠把其他工作全部停下來,全力灌《精忠報國》!」

  「老闆,我已經通知了。」秘書又拿出一張清單,「這上面是香港的唱片公司,他們打電話來說,希望能引進這張唱片。」

  「香港?」鄭振坤想不明白,香港那邊怎麼會找他買國語歌。
Nickice 發表於 2013-9-29 23:13
054【名揚】

  自昨天王梓鈞的20萬張唱片賣出以後,現在你無論走在台北的哪條街上,聽到的不是《精忠報國》就是《大約在冬季》。反正那張專輯裏的十首歌挨個輪着放,舞廳裏、咖啡館、音像店……幾乎已經聽不到其他歌手的聲音。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首先自然是歌本身好聽,那種突破時代的震撼讓人百聽不厭。其次就是由於政府的搜捕行動,雖然已經刻意隱秘了,但仍傳出許多風聲。因此在選擇放歌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被當局認可了的這張《精忠報國》。

  由於有軍人和公務員的大量購買,唱片很快售罄,黑膠工廠裏忙得手忙腳亂,根本來不及灌第二批。鄭振坤的商人本質發揮到極致,開始印刷關於王梓鈞各種海報售賣,居然也賺個盆滿缽滿。

  其他唱片公司的老總眼紅得要死,早知道他們當初就答應王梓鈞提出的條件了,羨慕嫉妒恨啊。

  「海報,海報,王梓鈞的唱片海報!數量有限,先買先得,欲購從速!」傍晚的西門町,一個青年開着輛機車停在路邊上,從車上抓起一堆紙使勁地大叫。

  青年的身邊很快就圍了一羣人,有人問道:「多少錢一張?」

  「兩塊錢!」青年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這麼貴,王梓鈞的唱片才賣25元!」

  青年拿起海報一翻,拍着背面說:「看到沒有,這後面有十首歌完整的歌詞,賣你兩塊已經很便宜了。」

  「哇,真的有歌詞,我要一張!」一個少女拿着錢往前擠。

  「給我來十份!」有人吼道。

  青年被眾人擠得差點站不穩,只能大喊道:「別擠,都有都有,賣完了我再去進貨!」

  半個小時後,青年手中的一千張海報就賣完了,換成一沓厚厚的台幣。正當他準備發動機車離開的時候,一個戴着眼鏡的少年抓住他的手臂說:「你還有海報嗎?」

  青年點頭說:「有啊,不過你明天再來吧,我還沒去進貨。」

  少年撓了撓頭說:「我不是要買,我就是想抄一份歌詞。」

  「不買?」青年氣道,「你逗我玩呢,要歌詞自己蹲音像店聽去。」

  少年有些尷尬地說:「我從高雄過來,身上的錢花完了。」

  青年看了他兩眼,問道:「你高中沒畢業吧?來台北做什麼?」

  少年說:「我在電視上聽了王梓鈞唱歌,想來台北拜他為師。」

  青年哈哈大笑:「你夠傻的,還拜人為師!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少年說:「我叫羅大佑,17了。」

  「看你的樣子,一天沒吃飯了吧。」青年拍拍機車的後座,說道,「上來,大哥帶你去吃飯!」

  羅大佑見他如此熱情,心裏有些懷疑,不過一想到自己沒什麼可騙的,就一跨腳坐了上去。

  青年發動機車飛奔起來,那速度快得就是能超脫地心引力,羅大佑一驚,說道:「能不能慢點?」

  「膽小鬼!」青年放慢速度,問道,「翹家的小子,吃完飯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吧。」

  「謝謝!」羅大佑離家半個月,確實想回去了。

  青年把羅大佑扔到一家麪攤上,丟下兩百塊錢就回到了車上,機車「嗖」的一聲飊射而出。

  羅大佑沒想到他突然走了,連忙拿起錢在後面追着高喊:「喂,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還你。」

  「我叫柯受良,錢你不用還了!」青年在機車急速行駛中,抬起一隻手朝後面揮了揮,很快就消失在街頭。

  ……

  6月22日,香港,夜。

  金庸正埋頭寫着《鹿鼎記》,妻子朱枚拿着一張唱片進來,放入唱機中,說道:「你聽聽這個。」

  「是什麼東西?」金庸發下筆發問。

  「台灣那邊,王梓鈞的歌。」朱枚說。

  「就是台灣當局鼓出的愛國英雄?」金庸從妻子手中拿過唱片的包裝盒,上面是一個刻着「精忠報國」的裸背。

  「咚咚咚……」戰鼓的聲音從唱針與唱片的摩擦中發出,黑膠唱片遠超磁帶和CD完美的音質,讓人身臨其境,如同置身於古代的戰場。

  金庸被那突如其來的鼓聲嚇得手都抖了一下,除了戲曲唱片,還沒見過哪首歌裏敲鑼打鼓的,而且還是戰鼓。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捲,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賀!」

  金庸手裏拿着的包裝盒不知什麼時候掉到地上,呆滯的說:「好雄壯的歌!」

  朱枚又拿出幾本雜誌說:「這是那邊寄來的,聽說發起武俠協會的也是他,這篇連載的《大唐雙龍傳》也是他寫的。」

  「他發起的武俠協會?」金庸實在無法將愛國英雄、歌手和小說家這幾個身份聯繫在一起,迫不及待地開始讀起關於王梓鈞的生平事蹟。

  那些雜誌上極盡吹捧之能事的文章,都是鄭振坤找人寫的。關於王梓鈞的事蹟,幾乎都是真的,但熟悉王梓鈞的人見了,卻又覺得全是假的,端是神韻非凡。

  那寫文章的人也是一副好筆桿子,看到王梓鈞唱着《我是中國人》中槍倒下的時候,一把年紀的金庸居然有掉淚的衝動,看得是熱血沸騰。

  這天晚上,好奇的金庸反覆的聽着唱片,將王梓鈞的小說看完,大呼過癮。激動之下,金庸提筆寫下一篇人物評論:「武穆忠魂在,文山浩氣存……」

  第二天,無數香港人翻開《明報》,準備看今天更新的《鹿鼎記》。誰知拿到明報後,第一眼就看到頭版頭條十個大字,居然是金庸親自動筆寫的評論。

  誰這麼牛?讓金庸激動成這個樣子,居然將其比作岳飛、文天祥。(作為一個文人,金庸有時候確實很衝動,幹出許多荒唐事來。咳咳,名人咱就不評論了,免得被金迷噴。)

  關於王梓鈞的報道,其他香港的報紙這兩天只是略微提到有個青年在遊行時被槍擊,但大多數的目光還是集中在台當局那裏。金庸這篇評論簡直就是點了一把火,相對於政治來說,絕大多數的小市民更喜歡看的是八卦。

  於是乎,各大報小報、期刊雜誌,紛紛搜集起關於王梓鈞的一切資料。有直接轉載台灣媒體的文章,亦有人編出王梓鈞在混幫派時的愛恨情仇故事,更有報紙言之鑿鑿地說,王梓鈞之所以改邪歸正,是因為心愛的女人為他而死,傷痛之下,大徹大悟……

  王梓鈞的唱片還沒賣過來,人已經在香港火得不行了。

屠洪剛《精忠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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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9-30 00:03
055【羅大佑來投】

  王梓鈞現在不知該感到幸福,還是應該感到痛苦。

  半個月過去,他已經可以下床隨意行走了。洪小喬大學順利畢業,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把婚期拖到明年,每天下了班就來醫院看他。而林清霞呢,放暑假以後,有時拉着妹妹來,有時自己一個人來醫院。

  還好,大多數時候一個是傍晚來,一個是白天來。不過當有人早到,或者有人晚走的時候,就會讓王梓鈞處於很尷尬很蛋疼的局面。

  比如現在。

  林清霞剛剛去外面買了一份晚飯回來,進門就撞見洪小喬。

  洪小喬從保温盒裏小心地端出一碗湯,笑着說:「這是我煲了一下午的豬肺湯,聽說很潤肺的。」

  「謝謝!」王梓鈞笑道,對於洪小喬的「賢惠」他實在有些吃不消。好在他現在有了「愛國英雄」這一護身符,暫時不怕她家裏人給自己使絆子。

  林清霞聞着煲湯的香味,感覺自己手中的普通飯菜似乎有點拿不出手。

  王梓芸看着兩女,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她上去拉着林清霞,接過其手上的飯盒,笑着說:「哎呀,青霞快坐,你看都累出汗了。」

  洪小喬也頗有些尷尬,畢竟是她在後面插了一腳進來。放下煲湯後,洪小喬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王梓芸把洪小喬拉住,按在床邊坐下說:「洪小姐你累了一下午,怎麼剛來就走,快歇歇。」

  哎,我的老姐啊,你搗什麼亂,嫌我不夠頭大麼!王梓鈞躺在病床上一陣無語。

  兩女對坐着,有意地不提及那方面的話題。

  林清霞開口道:「梓鈞,周老師讓我明天去劇組試鏡,說有一個配角很適合我。」

  「很好啊。」王梓鈞心想,林大美人終於要走入螢幕了。

  「我會認真學演戲的。」說着,林清霞看似無意地瞟了洪小喬一眼。

  洪小喬莞爾一笑,說道:「梓鈞,我決定下一期節目就把帽子摘掉。他們家不想讓我在電視上露面,我偏要以真面目示人。我看宋家怎麼辦!」

  「也好,呵呵。」王梓鈞打着哈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這兩個女人說的話看似毫不相關,卻是有意無意地在步步緊逼啊。王梓鈞退無可退,只好閉上嘴巴,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王梓芸亦是為難不已,兩個女人這些天對於戀愛之事隻字未提,只是默默地來醫院照看王梓鈞,似乎是約好了一樣。在她看來,無論是洪小喬還是林清霞,都是萬裏挑一的好女人,又温柔又漂亮,實在是難以選擇。

  曾經王梓芸老是為自己的弟弟擔心,怕他像大哥那樣找一個太妹回來,連家門都不能進。現在倒是放心了,只是數量上卻有些多。

  或許,等弟弟有錢了可以搬到香港去,就是不知道洪小喬大家閨秀,會不會同意梓鈞娶姨太太。

  (香港到1972年才完全廢除《大清律》,在此之前娶姨太太是合法的,比如賭王那幾位。)

  「王先生,外面有個叫羅大佑的學生想見你。不知道您要不要見他?」終於,一個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說話的是上頭派來保護王梓鈞安全的便衣。這幾個便衣已經在外面守了半個月了,安全局的頭頭們摸不清老蔣的意圖,不敢怠慢,便抽派人手到醫院來加強防務。

  「羅大佑?」王梓鈞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心頭一驚,莫不是羅大佑知道自己剽竊了他的歌曲,從21世紀追殺過來了?

  「額,讓他進來吧。」王梓鈞想想羅大佑穿過來的幾率不大。

  羅大佑在便衣的注目下進到病房裏來,他的身上已經被搜查好幾遍了,衣服也點髒的。但那標誌性的眼睛和瘦長的臉,王梓鈞還是一眼就把他認出來。

  「你好!」羅大佑見到自己的偶像,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他本來拿了柯受良的錢準備回家的,誰知當天晚上遇到小流氓,差點沒把他內褲給扒了。

  幸好這些天流行王梓鈞的歌,羅大佑就跑到歌廳酒吧裏去毛遂自薦,居然成了一個酒吧的駐唱。唱了近半個月,除開花銷,羅大佑終於把回家的路費給掙到了。但一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都沒達到,回去心有不甘,於是打聽到醫院的地址前來。

  「什麼?你想拜我為師!」王梓鈞聽了羅大佑的來意,哭笑不得,這次他這個李鬼卻是把李逵給糊弄成弟子了。

  「啊,不行就算了。」羅大佑灰心道。

  王梓鈞見他那樣子,連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我也只有18歲,怎麼有資格做人的老人?要不你拜周老為師吧,做我的師弟怎麼樣?」

  羅大佑好像是從天上掉到地上,又突然被彈了上去,反正整個腦子都暈乎乎的。這些天他在酒吧駐唱,把王梓鈞的十首歌細細琢磨,愈發感受到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鼓點的妙處,佩服得簡直五體投地。

  本來就沒有報任何希望的羅大佑,現在居然一下子成了偶像的師弟,他差點沒高興得瘋掉。

  「師兄好。」羅大佑連忙問候。

  「別,老師收不收你還要看你自己。」王梓鈞笑道。

  羅大佑心想:周老收不收我做弟子無所謂,我要學的搖滾他又不會,只要能跟着你學習就可以了。

  王梓鈞以一種鴕鳥心態,不敢和兩個女人多說話,而是和羅大佑聊起了音樂。羅大佑還是個剛剛接觸搖滾的粉嫩新人,王梓鈞將前世的經驗和這一世的體悟揉在一起說出來,他只有坐在那裏乖乖聆聽的份,偶爾能發問一次。

  王梓鈞只覺得頗為怪異,上輩子他似乎也遇到過這種情形。那是參加台灣的一個音樂活動,羅大佑、李宗盛等人在那裏高談闊論,自己這種二流歌手只能坐在旁邊老實聽着,現在居然完全反過來了。

  林清霞和洪小喬同處一室,時間一久也感覺到頗為難受,紛紛藉口有事先離開。

  等兩女一走,王梓芸來到王梓鈞身邊,小聲問:「你到底選哪個?」

  「姐,你別問了好不好,我為了這事,現在腦袋都快爆了。」王梓鈞一臉苦笑。

  王梓芸笑着說:「要不你多賺點錢,移民去香港,然後把她們兩個都娶回咱們王家?」

  王梓鈞聽了這話不覺咽了咽口水,老實說,姐姐描繪的情形,實在太有誘惑力了。

  ……

  醫院外,林清霞悵然地走着,突然聽後面的洪小喬喊道:「林小妹,我們找地方談談好嗎?」

  林清霞點點頭,她也不想這樣下去了,整個人壓抑難受得會瘋掉,直接退出好像對大家都好,也不用讓梓鈞為難。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4-2-4 11:46 編輯

Nickice 發表於 2013-9-30 00:16
056【離去】

  「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漫漫長夜裏,未來日子裏

  親愛的你別為我哭泣

  前方的路雖然太淒迷

  請在笑容裏為我祝福

  雖然迎着風,雖然下着雨

  我在風雨之中念着你

  ……」

  咖啡廳裏,飄蕩着舒雅的歌聲。自王梓鈞的十首歌出了以後,軍隊必唱《精忠報國》,夜總會演唱頻率最高的則是《往事隨風》,而咖啡廳一類的安靜地方,則永遠是播放《大約在冬季》。

  這首曾伴隨80後長大的經典歌曲,現在成了無數具有小資情調者的最愛。

  瓊瑤在最新一期的《皇冠》雜誌上如此評價《大約在冬季》:它就像一劑鮮豔的劇毒將我毒倒,它就像一朵美麗的罌粟讓我上癮……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癡迷於一個男人的聲音,沒有它的伴隨,我對着雪白的稿紙簡直無法動筆,我躺在床頭將無法入眠……

  隨着瓊瑤的夢囈式推薦,無數還未聽過王梓鈞歌的少女,紛紛搶購唱片,將王梓鈞的海報貼滿整個臥室。

  林清霞坐在洪小喬對面,手中攪着糖匙,好幾次想說自己放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口。

  洪小喬有長長的秀髮,精緻的小臉,高雅的穿着,美麗的首飾,完美的身材,富有的家世,而自己呢?土得像個醜小鴨,自己有什麼好和她爭的!

  林清霞越想越傷心,聽着那歌聲,就仿佛是在唱自己——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

  洪小喬呆呆地看着遠處唱機上轉動的唱片,回頭時正好見林清霞一滴清淚掉到咖啡裏。

  「擦擦!」洪小喬遞過去一方絲帕,笑道,「傻孩子,哭什麼?怕我搶你的心上人嗎?」

  林清霞沒有接她的手帕,而是用手把臉上的淚痕擦去,頭也抬了起來。

  「放心吧,我過幾天就去英國念書了,沒有兩三年不會回來。」洪小喬笑着說。

  「真的嗎?」林清霞有些難以置信,她剛才都已經徹底絕望了,卻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機。

  「當然是真的。我可比他大三歲,把他當弟弟看呢。」洪小喬說,「等我在節目上把帽子摘掉,和我的歌迷見面以後,我就會去英國。這件事你可別告訴梓鈞。」

  「嗯。」林清霞點頭答應,心頭卻完全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前些時候洪小喬的表現,怎麼可能只是姐弟之情。

  「洪小姐……」

  林清霞剛剛開口就被洪小喬打斷:「叫我姐姐吧,家裏就我最小,我可是好希望能有一個妹妹。」

  「小喬姐,」林清霞輕聲道,「其實你不用這樣……」

  「呵呵,傻小妹,」洪小喬笑道,「我家裏逼我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前些時候只不過是把梓鈞當成擋箭牌而已。」

  林清霞搖頭說:「還是要謝謝你。」

  洪小喬問:「你和梓鈞怎麼認識的?」

  「那天我妹妹回家……」兩個女人消除了芥蒂,林清霞便把她和王梓鈞認識的經過講了出來。

  「哈哈哈……」洪小喬嬌笑道,「原來看上他的女孩子還不少,居然還有你妹妹。」

  林清霞聽她一說,才想起最近妹妹似乎都不跟她一起到醫院來了,想來是什麼都明白吧。

  唱片仍在旋轉,暗淡的燈光下,兩個女人不時的發出笑聲。

  ……

  十天後,台北松山機場。

  洪小喬拖着行李箱,不時地回頭張望。

  「走吧,小喬。」洪龍敏拍拍妹妹的肩頭。

  洪母嘴裏念叨着:「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論相貌、論材質、論修養、論家世……俊傑有哪點不好?你非要跟躲瘟神一樣躲着他!」

  洪小喬冷笑着反問:「是不是人好的我就非得嫁啊,那整個台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你!」洪母氣得不行,「有哪一家的公子能有他合適?你也不為你爸爸想想。」

  「你們是嫁女兒還是做買賣?賣到宋家能賣個好價錢吧!」洪小喬賭氣地拖着行李疾走。

  洪小喬的嫂子簡靜惠趕緊追上去,勸道:「你也別怪爸爸和你哥哥,他們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為什麼我反對了,他們都逼着我嫁出去?我真的是醜到沒人要了嗎?」洪小喬氣得哭聲質問。

  「好了,好了,這不是在幫着你悔婚嗎?」簡靜惠低聲說,「把婚事先擱一年半載,再找個機會推掉。不過這期間你千萬別回台灣,洪、宋兩家都是要面子的。你哥都幫你想好了,半年之後在英國幫你做一份絕症的證明,宋家應該不會抓住不放的。」

  「真的?」洪小喬望着嫂子。

  「嫂子騙你幹什麼?」簡靜惠笑道,「說真的,那個王梓鈞可真是不錯呢,聽說總統親自誇過他。」

  洪小喬聽了這話,瞬間就明白了,什麼出國躲婚都是假的。自己的老爹是拿不定主意,在觀察事態發展呢!

  宋家這次在肅查搜捕中,傳聞好像是牽涉到什麼。父親為了避嫌,便迫不及待地要讓自己離開,同時又有些看好入了當局法眼的王梓鈞。

  只是,若是自己回來之後,王梓鈞還只是一個小歌星,家裏絕對不會同意自己嫁給他。而若是王梓鈞借着這一次發達了,說不定他們會千方百計地把自己推出去。

  呵呵,洪小喬一臉苦澀,說了半天,自己在他們眼裏,還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只是他們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把王梓鈞讓給其他女人了。

  那麼等待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呢?

  等自己從英國回來,若是宋家躲過這一劫,自己還是得嫁出去的。若是宋家被牽連衰落,那麼一定還有李俊傑、張俊傑在等着自己……

  這就是身在富家的無奈!

  飛機慢慢地爬升,洪小喬望着窗外漸漸變小的台北,緩緩地閉上眼睛。她從包裏摸出一張唱片,像是尋求温暖一樣抱在懷裏。

  再見了!

  ……

  就在上一期《金曲獎》節目裏,神秘女郎洪小喬終於摘下帽子。那美麗的容顏戳破了無數惡毒的流言,讓她的歌迷歡呼雀躍。

  這一天,當人們再次打開電視時,看到的卻是另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大家好,我是《金曲獎》新的主持人張玲。神秘女郎洪小喬因為去英國留學,以後的節目將由我……」

  「我們要洪小喬!」第二天,中視大樓下,無數忠實洪迷憤怒的吼叫。

  而對這一切,正在醫院裏無聊寫小說的王梓鈞卻一無所知。

齊秦《大約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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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9-30 00:47
057【王師傅方便麪】

  「師兄,你看我寫得這首歌怎麼樣?」羅大佑拿着一張紙飛快地跑進來。

  王梓鈞收拾好這些天寫的小說,這才把歌接過來,看的時候眉頭時疏時皺。

  「怎麼樣?」羅大佑緊張地問。當初王梓鈞答應認他當師弟,結果到現在為止連周藍萍的面都沒見過,反而被介紹到光輝樂隊那邊去廝混了二十多天。

  這二十多天裏,羅大佑在樂隊裏學到了不少東西,除了創作搖滾歌外,還學會了電吉他和鍵盤。

  「怎麼說呢?」王梓鈞指着五線譜說,「這幾段旋律非常有意思,是閃光點,老馮他們幾個肯定創作不出來。」

  羅大佑聽了心頭暗喜,誰知王梓鈞繼續評論道:「但你的副歌部份實在是太平淡了,我完全看不出能表達什麼?還有,我覺得你應該繼續回去讀書,你的歌詞寫得非常差勁。」

  羅大佑由喜到悲,笑容直接退化成苦澀,表情頗為怪異。

  王梓鈞笑着揍了他的胸口一下說:「哭喪着臉做什麼?你第一首歌寫成這樣已經非常了不起了。暑假過完就回去讀書吧,到大學裏有的是時間玩音樂。」

  「哦。」羅大佑仍情緒不高。

  王梓鈞也沒什麼地方好教他的,只看羅大佑這首處女作,此人絕對是個音樂天才,只是缺少閱歷而已。

  「這樣吧,」王梓鈞見他悶悶不樂,忍不住激勵他說,「這首歌你拿回去修改,明年這個時候再來找我。如果進步明顯,我推薦你進唱片公司。」

  「真的?」羅大佑眼睛一亮。

  「我騙你做什麼?」王梓鈞心裏琢磨着,要不要組建一個唱片公司呢,這樣似乎有些對不起老鄭啊。

  一個月的時間,王梓鈞的唱片只在台灣就賣出四十多萬張,刨開成本和稅金,純利潤近七百萬。其他地區的銷售情況還沒統計出來,不過按慣例來看,其利潤比本土只高不低。即便是粵語歌獨霸天下的香港,這些天王梓鈞的唱片也賣斷了貨。

  這些成績一傳出,整個東南亞歌壇都被震動了,從而再次促成新一輪的唱片熱賣。像大馬、新加坡等地,一張王梓鈞的唱片已經被炒到500多台幣(折合),依然供不應求。倒是讓當地的印刷廠狠狠地賺了一筆,大肆盜印帶有歌詞的王梓鈞音樂海報售賣,緩解了當地華人對國語唱片的狂熱需求。

  (當年鄭鎮坤到吉隆坡參加商展,運一萬張在台灣僅售15元台幣的國語唱片過去,每張售價5元馬幣(約合台幣100元),居然在一周內被搶購一空。這些唱片在大馬當地售價最高曾達到17元馬幣(折合台幣300多元),這也是鄭振坤將海山的重心從香港移到台灣的主要原因。)

  鄭振坤面對如此恐怖的唱片銷量,數錢數得手抽筋的同時,心中不免有些後悔,若是當初把王梓鈞提出的條件再壓一壓,起碼又是一兩成的利潤啊。

  按照五五分成的協議,現在王梓鈞賬戶上已經有三百多萬到賬,扣除借鄭振坤的一百萬,依然是個小款爺。

  王梓鈞的父親、姐姐和哥哥嫂嫂陸續趕來。王梓芸埋怨道:「怎麼不多住幾天,醫生說你還需要休養!」

  王梓鈞伸了伸胳膊腿,說道:「再住下去人都生銹了。我昨晚對着鏡子看了的,背上的手術傷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真是管不着你。」王梓芸笑道。

  有老父在,王梓榮夫婦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默默地提着王梓鈞換洗的衣服,準備下樓。

  羅大佑這些日子經常到醫院來,早和王梓鈞一家人混熟了。見吳曉珍手裏抱着一沓稿紙,還拎着行李,他連忙說:「嫂子,我幫你拿吧。」

  王賢致沉聲道:「幫什麼幫,讓她自己拿!」

  父親頗為不近人情的一句話,卻讓王梓榮夫婦大喜過望,他終於承認這個大媳婦了。

  吳曉珍這個凶名在外的血鳳,此刻像是得了獎勵的小孩子,歡喜地抱着東西跟在自己的男人身後。

  上了車後,王梓榮坐在王梓鈞旁邊,小聲地說:「梓鈞,這次可多虧你了,不然你嫂子還不知道哪年可以進家門呢。」

  王梓鈞笑道:「爸嘴硬心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讓大嫂這兩天勤快點,幫爸錘錘腿、揉揉肩什麼的,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省得。」王梓榮得意地笑道。

  汽車啟動,王梓鈞下意識地回頭看看,醫院門口只有羅大佑在揮手再見,而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心頭不免有些空蕩蕩的。

  今天他出院,林清霞沒有來,是因為她在劇組有戲。但洪小喬似乎好幾天都沒來過了,這反而讓王梓鈞感到有些失落。

  ……

  車行至永和鎮,王梓鈞一家剛下車,便有不少街坊鄰居圍上來:「喲,是梓鈞回來了,你這次可為咱們長臉了。」

  「是啊,報紙上都誇了的。」

  「梓鈞啊,你這回是不是要進機關了?」

  「進機關做什麼?人家是大歌星。」

  「……」

  王賢致感覺自老伴兒死後從來沒有這麼舒心過,嘴一咧開就再也沒合攏過,他拱手四面作揖道:「各位街坊鄰居,這些年承蒙照顧。為慶祝我兒子出院,今晚大家都到家裏來吃宴席,誰也不許帶禮金!」

  「哈哈哈,看來這個王老實是發財了!」眾人大笑。

  大人們說笑着散去,一幫半大小孩子卻圍了上來,纏着王梓鈞要簽名。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些小孩,王梓鈞回家把姐姐拉到一邊說:「姐,你把你那個工作辭了吧。」

  王梓芸道:「怎麼能辭了呢?老闆人很好的,為了照顧你我請了大半月的假,他都白給我薪水。」

  「我的傻姐姐,他白給你薪水不是因為他人好,而是因為你弟弟是政府承認的英雄。」王梓鈞忍不住笑道。

  「那我辭了工能幹什麼?」王梓芸問道。

  王梓鈞說:「我唱歌有了點錢,想投資辦一個生力麪工廠,你來做廠長怎麼樣?」

  「不行不行,」王梓芸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什麼都不會,怎麼能做廠長?」

  「什麼都不會可以學啊!咱們先去招一個會的人做你的助手,你一邊做一邊學就是。」王梓鈞開導道。

  王梓芸有些意動,遲疑道:「我怕自己學不會。」

  「我姐姐那麼聰明,怎麼學不會?」王梓鈞拍着馬屁道。

  王梓芸笑道:「我哪有你聰明?要不讓哥哥嫂嫂來管工廠吧,他們都是有見識的人。」

  「他們?」王梓鈞想起哥哥平靜的眼神中隱藏的那種桀驁,搖頭道,「他們都不是能安定下來的人!至少不是現在。」

  王梓芸擔心地問:「哥是不是又……」

  王梓鈞沉默地點點頭,不知道這事是對是錯。

  「好了,別多想了,哥不會有事的。」王梓鈞安慰道,「姐,現在有個非常重要的工作要交給你來做。」

  「什麼工作?」

  「就是搜集台灣各種人羣吃面的口味,咱們在生力麪裏面加入這些口味的料包,像什麼麻辣牛肉麪啊,酸菜肉絲麪啊……絕對能熱賣!」王梓鈞拍着手說,「名字嘛,就叫王師傅方便麪!」

齊秦《往事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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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9-30 21:21
058【又見名人】

  說做就做,王梓鈞第二天便請來幾個不同菜系的大廚,用以研製各種風味的調料。做好之後,便直接加在當前市面上買來的生力麪之中,然後端着這些麪到街頭上請人試吃評價。

  王梓鈞對方便麪的生產一竅不通,於是親自去「台灣際食品公司」,準備用高薪把負責方便麪生產的中層管理者挖一個過來,幫忙引進生長線和搭建公司框架。

  國際食品公司的方便麪生產工廠在台北縣的一個郊區。王梓鈞和王梓芸來到這裏時,沒有想像中的機器轟鳴,廠區裏有些冷清。不時有工人走動,臉上卻沒有大公司員工那種激情。

  這是個非常詭異的現象,要知道現在是台灣經濟騰飛的初始,幾乎每個工廠都是熱火朝天的,生產的商品根本不夠賣。

  「你們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走過來問。

  這人穿着廠裏的工作服,身上沾了許多麪粉,但戴着副眼鏡,不像是普通的工人。

  王梓鈞看這工廠冷清的樣子,立即改變了原來的策略,開門見山地說:「我想辦一家生力麪廠,是來貴廠考察的。」

  「你想建麪廠?」那人驚訝道。

  王梓鈞道:「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那人苦笑着四處指指:「你看廠裏這個樣子就知道,做生力麪絕對虧本。我勸你還是改做別的吧,現在台灣生力麪的銷售狀況非常不好,倉庫裏堆滿了成品麪賣不掉。我們公司的上層早就想扔掉這一塊生意了,只是由於工廠是和日本人合辦的,日清公司那邊一直堅持才沒有關掉。」

  王梓芸一聽,立即悄悄地拉弟弟的衣服,小聲道:「梓鈞,我看還是算了吧,人家大公司都在賠本。」

  王梓鈞卻是聽得眼睛一亮,如果情況是這樣的話,自己直接把這個完整的工廠、設備和員工買過來就是。不過必須得抓緊時間,因為資料上顯示方便麪似乎在這個時候的台灣暢銷過一段時間,後來由於經營不善才倒閉的。

  以日本人在商業上的精明,恐怕很快就會想到改變口味吧。

  王梓鈞不敢耽擱,讓姐姐自己坐車回家,他一個去了國際食品公司的總部。

  在等了半個小時後,王梓鈞順利見到國際食品公司的老闆桑正華,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子。

  「桑老闆你好!」王梓鈞主動起身道。

  「果然是少年英雄,」桑正華握着王梓鈞的手笑道,「一聽是王老弟來公司,我馬上就趕過來了。我女兒可是你的歌迷,待會兒可要求你一個簽名。」

  「榮幸之至!」王梓鈞笑道。

  寒暄一陣,桑正華忍不住問:「不知王老弟今天來敝公司有什麼指教?」

  「我聽說您老手下的生力麪廠似乎頗不景氣啊。」王梓鈞感歎說。

  桑正華摸不着頭腦,問道:「王老弟的意思是?」

  王梓鈞道:「不知桑老闆有沒有想過把工廠賣掉?」

  「你想買?」桑正華吃了一驚。現在台灣飛速發展,投資什麼都賺錢,他早想抽手做別的了,只是沒人願意買而已。日本人倒是對生力麪的前景抱有信心,但他們卻不肯出手買自己手裏的股份,因為日本總公司那邊進軍美國市場失敗,研製的杯裝麪又受到市場的冷遇,根本沒有過多的心思來管台灣這邊的業務。

  「是的,不知道現在桑老闆手裏有工廠多少股份?」王梓鈞問。

  桑正華打着哈哈說:「王老弟,你這是在我身上割肉啊。生力麪雖然現在不好賣,可是前景還是很好的,我暫時還不想賣。」

  王梓鈞笑了笑,直接站起來準備走人,說道:「既然桑老闆不肯割愛,那就只能告辭了。我還準備把您倉庫裏的貨全買了呢!」

  「什麼!」桑正華再也坐不住,站起來拉着王梓鈞說,「王老弟你剛才說要把倉庫裏的存貨都買走?」

  「是啊,只不過桑老闆不願意賣。」王梓鈞遺憾地說。

  「哈哈,王老弟真是見外了,」桑正華搭着王梓鈞的肩膀,笑着說,「走,我們吃着飯細聊。」

  ……

  王梓鈞坐在車上,眉頭緊皺。那個生力麪廠日本人佔有六成的股份,要想拿下工廠,就必須讓日本人鬆口。而從桑正華的口中,他也瞭解了日清公司那邊的窘境,這正是一個台灣本土方便麪發展的良機。

  最初王梓鈞只是想辦一個廠讓姐姐過得充實舒適一些。可當瞭解到具體情況後,他才意識到,如果經營得當,做方便麪絕對能做成一個食品大鱷。因為現在島內完全沒有競爭對手,日清公司又陷入危機自顧不暇。

  自己出錢建工廠嗎?這樣一來,等自己的產品火了之後,日清公司回過神來,只要生產新的料包往倉庫裏堆積如山的方便麪裏一放,就能把自己擠得頭也抬不起來。只有把對方的工廠變成自己的才可以。

  看來要行非常手段才可以!

  「司機,去中山北路!」王梓鈞終於做出了決定。

  富豪酒店。

  「虎哥好!」

  「虎哥好!」

  進入酒店後,不斷有人恭敬地問好。通過口口相傳和雜誌上的報道,幾乎所有小弟都已經熟知王梓鈞的事蹟。王梓鈞現在已經成了不少小太保心中的偶像,甚至連其他敵對幫派的都有。

  要知道這些太保除了不務正業外,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在義氣和忠勇上更為甚之。比如陳啟禮在1981初復出江湖時,當着媒體記者面說出的那句話,當真是驚天動地——「我寧願共產黨統治,也不要台灣讓台獨拿走」!

  王梓鈞這個出身幫派的「愛國英雄」,自然順理成章地得到許多太保的認同。

  「雪姐,我哥呢?」王梓鈞找到曼娜問。

  曼娜拉着王梓鈞,對着一羣舞小姐驚呼道:「哎喲,你們看這是誰來了?」

  「啊,是王梓鈞!」

  一羣鶯鶯燕燕尖叫着跑過來把王梓鈞圍住,一邊要着簽名一邊動手動腳,嚇得他連忙大呼:「別摸,傷口還沒好乾淨!」

  「哈哈哈哈……」看着王梓鈞的窘態,那些舞小姐個個得意地笑起來。

  好不容哄走了這些女人,王梓鈞滿頭大汗地說:「雪姐,你可害死我了。」

  曼娜呵呵笑道:「我難得認識一個明星,怎麼也得炫耀一下吧。」

  王梓鈞汗顏,正要說話時,卻聽見舞池那邊傳來尖叫聲:「啊!不要……」

  「嘩……」只見一個舞女的衣服被撕下一大塊,露出雪白的胸部。那舞女驚得花容失色,用手捂着胸不斷後退,而她對面卻是個醉醺醺的男人在銀笑着步步緊逼。

  曼娜臉色一變,連忙跑過去堆着笑勸道:「魏局長,您要小姐樓上多着呢,下面的舞小姐不賣身的。」

  「滾開!老子,看……看上的就是她!」男人吐着酒氣,一把將曼娜掀開,朝對面的舞女撲過去。

  王梓鈞把差點被掀得摔倒的曼娜扶住,問道:「這人什麼來頭?」

  「中山區衛生局的副局長,官不大,卻難纏的很。」曼娜厭惡道。

  「我來吧。」王梓鈞說,衛生局對於酒店這種服務業來說,確實比較難纏,但自己卻沒什麼顧慮,處理完走人就是。

  「喂!」王梓鈞走過去拍着那個魏局長的肩頭。

  「滾……滾……」魏局長迷糊地回頭罵道,卻見一隻拳頭在眼前不斷放大。

  「轟!」魏局長眼冒金星,鼻血亂飊,搖搖晃晃地就倒在地上。

  四面圍觀看熱鬧的客人轟然叫好,這一拳實在漂亮。

  「你居然敢打魏局長!」兩個明顯是魏局長同伴的男人憤怒地指着王梓鈞,等看清王梓鈞長相時,卻是心頭一驚。

  老蔣無意中說的一句話,再加上後面的動作,已經讓王梓鈞的大名傳遍了台灣的「軍公教」系統。在許多不明底細的中下級公務員心中,王梓鈞是直接被掛到中央紅人的高度,哪裏敢惹?

  兩人連連說着抱歉,扶着昏迷的魏局長就狼狽地退走了。

  王梓鈞脫下自己的襯衣扔給那舞女,說道:「先遮一下吧。」

  那被撕破衣服的舞女感激地把襯衣穿上,連連說道:「謝謝,謝謝!」

  「舉手之勞,不用……額,你是林鳳嬌?」王梓鈞像是吃飯被噎住了一樣,目瞪口呆地說。

  「你認識我?」林鳳嬌迷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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