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台灣娛樂1971 作者:得閒讀書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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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2013-9-23 02:24:0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7 915148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5 19:32
099【拍攝廣告】

  五部攝像機,上萬塊錢的膠捲,僅僅是為了拍一條廣告,這放在二十年後都有夠奢侈的。王梓鈞之所以要把方便麪廣告拍得那麼複雜,除了增強宣傳效果,還有就是找人來練一下手。

  他要弄電影工作室,總得有幾個用得順手的人吧。

  賴成英這種金馬獎名攝影就不用想了,不是王梓鈞能駕馭的,退而求其次,便找了賴成英的侄子陳坤厚過來。

  陳坤厚三十剛出頭,擔任攝像師助理多年,今年才開始自己掌握鏡頭。自從上次拍《彩雲飛》和王梓鈞有過關於攝像的交流後,他回去不斷地摸索,收穫頗大。這次王梓鈞一叫他說拍東西,他連價格都沒問就馬上答應了。

  拍攝場地王梓鈞早就租好了,就在國泰公司的片場。國泰現在處於半倒閉狀態,一大堆工作人員等着吃飯,無論是技術人員還是演員,其薪金都便宜到了極點。

  陳坤厚來到片場的時候,幫王梓鈞找來了幾個人攝影師和燈光師,都是他覺得還不錯的同行。這些人或者鬱鬱不得志,或者因為國泰面臨倒閉而工作無着落,反正混得很慘,一聽陳坤厚說有活幹,立刻屁顛屁顛地趕來。

  「這是張峰,這是劉篤揚……」陳坤厚逐一介紹着自己帶來的人。

  王梓鈞看了一下,發現沒一個自己有印象的。

  那些人在娛樂圈混,一眼就把王梓鈞認了出來。其中四十歲左右,留着絡腮鬍子的攝影師張峰問陳坤厚道:「導演呢?拍什麼片子?」

  「我就是導演。」王梓鈞笑道,「請大家來,主要是為了拍一個電視廣告。」

  「開什麼玩笑!」眾人譁然,他們剛還以為王梓鈞是演員。

  這個時候的廣告是什麼樣子呢?比如洗衣機的廣告,基本上就是一個家庭主婦手扶着洗衣機說:「XXX牌洗衣機,家庭主婦的最愛!」

  這種活專業的攝影師根本看不起,覺得只要是個人都能拍出來,沒半點技術含量。

  「陳坤厚,你拿我們開涮嗎?拍個廣告叫這麼多人來,神經病!」一個攝影師說着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梓鈞也沒去留他,對剩下的幾人說道:「一天100塊錢,想要走的可以離開。」

  現在的普通日工資才十多塊錢,100塊錢對於這幫子沒工作的「藝術家」來說,可謂是天價了,王梓鈞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閉嘴了。即便是清高者,也抱着混工資的心情留了下來。

  「你們有誰認識動作演員,就是那種能在鏡頭前比劃兩下的,替身演員也行。」王梓鈞問剩下的幾人。

  「拍廣告還要替身?」帶着副眼鏡的劉篤揚奇怪道。

  王梓鈞神秘的說:「到時候大家就知道了。」

  這些人都是片場的熟手,很快就招來了十多個龍套演員,王梓鈞見到其中一人,頓時笑了——居然是柯受良。

  「你好!」王梓鈞和他打招呼道。

  柯受良對王梓鈞印象特別號,主要是倒賣王梓鈞的海報和演唱會門票讓他小賺了一筆。

  王梓鈞又問這些龍套道:「會舞槍弄棒的練家子請舉一下手。」

  十多人裏,有三人把手舉起來。

  「做過武打替身的請舉一下手。」王梓鈞又說。

  又有五人把手舉了起來,包括柯受良在內。

  「很好,你們三個一會兒演反派1號、2號、3號,你們五個稍微比他們的戲份少一點,其他人就演普通的日本人,裝受傷裝死人。」王梓鈞說着派發着廣告劇本。

  在眾人看劇本的時候,王梓鈞請來的化妝師和場務人員也到了。

  一大堆浪人服裝和武士刀被搬運過來,看得一眾攝影師和燈光師傻眼:這是拍廣告嗎?

  陳坤厚拿着的是分鏡頭劇本,大致內容是霍元甲拳打眾日本浪人。幾乎沒有任何情節可言,就是霍元甲抱着一塊「東亞病夫」的招牌到日本人的道場去砸爛,然後把日本人狠揍一頓。只是後面還附着了一份關於鏡頭運用的說明,包括機位、角度、燈光、拍攝頻率……種種不一而足,精細到令人髮指。

  就在場務開始佈景,演員化妝的時候,王梓鈞說道:「這些拍攝思路只是我的一個想法,不可能做到完美,到時候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拿到劇本之後,已經沒有人輕視王梓鈞了,都在琢磨着王梓鈞寫出來的東西。

  王梓鈞也換了一條長衫,開始給演員們講戲,每個人每個動作都詳細說明。

  武術指導在香港那邊還處於摸索階段,台灣這邊就更加地匱乏了。對於王梓鈞設計的各種動作,這些龍套演員大都有些為難,覺得多此一舉。柯受良和另外一個叫做紀紹剛的年輕人卻非常感興趣,不停地問着王梓鈞各種問題。

  其實王梓鈞對於攝像和武指也是半瓶水,只不過上輩子拍戲見得多了,加上立志做導演,平時更加的關注,偶爾也向專業人士請教過,因此唬唬幾十年前的人還是小菜一碟。

  唯一的難題就是這些演員不會空手道和日本劍道,有人甚至根本就沒見過,很難演出日本武士的味道。王梓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做着矯正,自己親身演出來讓他們模仿。

  只見一羣手持着武士刀的日本人朝王梓鈞衝鋒過來,王梓鈞突然大喝一聲躍起,借助威壓凌空三連踢直接把幾人踢飛。

  「CUT!」兼職副導演的陳坤厚指着其中一人大叫道,「那個誰誰誰,你搞什麼,還沒踢到你就飛出去了。」

  那人不滿道:「以前都這樣演的,有什麼不可以?再說他踢得那樣重,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放心,我有分寸的。」王梓鈞解釋道,他一腳將人蹬得老遠,看似恐怖,其實力道早就卸下來了。

  「就是就是,」柯受良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從地上爬起來說,「我被踢飛了,被踢到的地方卻一點也不痛,只是屁股摔痛了而已。」

  「再來!」王梓鈞拍拍手說。

  眾人總算是見識到了王梓鈞的苛刻,稍稍的一點瑕疵他都不能容忍,必須得重拍過。而且有時為了畫面的流暢感,是整組鏡頭一起重拍,那膠捲浪費得連攝影師都心痛。幾分鐘的廣告,他們居然將近拍了一天,N機無數次,把攝像師和演員都拍得吐了。

  在此期間,王梓鈞一直在觀察所有人的表現,為自己即將建立的電影工作室物色人才。陳坤厚自然不用說了,還有攝影師張峰、劉篤揚,燈光臧青藍,演員柯受良、紀紹剛比較不錯,其他人都難堪大用。

  拍完之後,王梓鈞便拿錢結賬,讓這些傢伙走人,說已經全部拍完了。卻留下了陳坤厚、張峰、劉篤揚、柯受良、紀紹剛幾人,請他們到片場附近的酒店裏吃飯。

  一通酒喝下來,王梓鈞已經和幾人混熟,張峰實在忍不住問道:「我們今天拍了一天,真的就為了拍一條廣告?」

  陳坤厚說:「我猜梓鈞是借着拍廣告實驗他的攝像理念吧,反正今天我是受益良多。」

  蔵青藍說道:「這樣拍出來的片子,畫面絕對完美。」

  劉篤揚道:「完美倒是完美,若拍電影這樣拍,估計還沒拍完就破產了。」

  「說的也是。」陳坤厚遺憾道。今天他可是看花眼了,像什麼高中旋轉拍攝啊,超級慢鏡頭效果啊,震得他一愣一愣。

  王梓鈞哈哈笑道:「比我預想的要便宜啊,今天耗費的膠捲還不到5000塊錢。」

  幾人聽了直翻白眼。

  吃完飯後,王梓鈞叫住柯受良和紀紹剛:「我最近要拍一部電影,你們有沒有興趣?」

  「有,有,有。」兩人聽王梓鈞專門對他們說,自然不可能是龍套角色,這讓一直做替身演員的他們一陣欣喜。

  「那就這樣說定,到時候再聯繫你們。」王梓鈞說。

  為了演戲,柯受良和紀紹剛兩人都是租住的片場附近的民房。兩個年輕人回去之後,激動得睡不着。

  紀紹剛問:「你說他會讓我們演什麼,會是主演嗎?」

  柯受良打擊道:「美得你,能有幾句臺詞我就滿足了。你想啊,以王梓鈞今天表現出來的水平,加上他的名氣,拍出來的東西絕地會大賣。我們若是能在裏面露臉,甚至是有臺詞,以後接戲的機會可就多了。」

  「是啊。」紀紹剛一聽也想明白了,翻身爬起來,對着鏡子開始自己練演技。

  廣告還沒有拍攝完,第二天王梓鈞只請了陳坤重一人過來,直奔富豪酒店的廚房。

  廚房經過了精裝修,請來一位長相英俊的廚師,身上穿着乾淨整潔的廚師服。然後讓陳坤重不斷地拍攝廚師拉麪,下麪的鏡頭,最後端來一碗泡好的方便麪,在上面淋着牛肉汁。

  王梓鈞穿着長衫,一遍又一遍地吃着麪,頭上直冒熱氣,臉上滿是好吃的表情。

  「真搞不懂你,還真的是做廣告啊。」陳坤重見王梓鈞穿長衫吃麪才將昨天和今天拍攝的內容聯繫起來。

  王梓鈞笑着說:「過幾天你盯着電視看就知道了。」

  見王梓鈞說得神秘兮兮,陳坤重還真起了好奇心。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5 20:33
100【被當成電影教科書的廣告片】

  陳坤厚這些天跟着王梓鈞跑上跑下,幾乎完全是免費的。在剪輯室一坐就是一整天,死盯着王梓鈞指揮剪輯師剪片子,當廣告最終成型後,那種喜悅不亞於看到一部電影誕生。因為他經歷了完全不同於台灣現在的影片拍攝、剪輯方式的片子誕生,雖然它僅僅是一條廣告片。

  在看完剪輯的樣片之後,陳坤厚就一個人呆在家裏,將自己這些天的心得體會全部用文字整理出來。待賴成英到他家找到他時,陳坤厚鬍渣已經冒出了寸多長。

  「坤厚,你這些天在搞什麼?打電話叫你準備《秋決》的攝影也不來。」賴成英指着他的頭大罵道,「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跟吸大煙的一樣。」

  「舅父,我在研究電影鏡頭的特殊運用方法。」陳坤厚低着頭辯解道。他雖然已經到了而立之年,但從小跟着舅父學攝影的他,最怕的就是亦師亦父的舅父。

  賴成英道:「我看你是魔怔了,我承認你有些想法不錯,但完全不能用在拍攝上,沒有哪個兼職和導演會浪費財力和人力,去拍那種效果比普通手法好不了多少的片子。」

  陳坤厚心說:那可不一定。

  「好了,懶得說你!今晚一起去老白家吃飯,他馬上要拍一部電視劇,我推薦你去負責攝影。」賴成英說。

  賴成英口中的老白就是白景瑞,導演李行的好朋友,也是此時台灣的一線導演。兩年前他退出與國泰、國聯三足鼎力的中影公司,和李行一起合組了大眾電影公司。

  不過大眾電影公司現在規模並不大,結構也很鬆散,比如李行馬上要拍的這部《秋決》,就是以李行工作室的名義拍攝,最後交給大眾電影公司後期製作而已。

  說了這麼多,大家對白景瑞可能還印象不深刻。去年他執導的《家在台北》狂掃金馬獎,把歸亞蕾捧上了亞洲影展最佳女主角的寶座;即將上映的《再見阿郎》雖然叫好不叫座,但這部影片在之後的幾十年內,被港臺兩地多次翻拍電影、電視版本。

  白景瑞之所以在後世名氣沒李行大,是因為他將精力逐漸轉移到商業上面。曾在一年之內連續創辦四家公司,而且還都經營得不錯。

  王梓鈞到現在也就兩家公司,一個出版社,一個食品公司,還是甩手掌櫃,跟白景瑞比起來簡直弱爆了。

  賴成英帶着陳坤厚驅車來到台北白景瑞的家裏,到的時候李行也在。除了李行之外,白景瑞家裏還有個漂亮的女人,陳坤厚一眼就認出來,此人就是當下在港臺兩地都很紅的潘迎紫(不認識潘迎紫的小盆友自己彈JJ去),亦是即將拍攝的這部電視劇的女主角。

  「老賴來啦,快來坐。」白景瑞前額髮跡很高,光溜溜的,一張殺豬匠的臉看起來很兇悍。他指着陳坤厚給潘迎紫介紹道,「這是陳坤厚,大攝影師賴兄的高足。」

  「你好!」潘迎紫今年22歲,身上十足的青春氣息,一張俏臉明豔照人,握手的時候把不重女色的陳坤厚電得心跳加速。

  「哈哈哈,你這個白某人,天天就拿我開玩笑。」賴成英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就在桌上坐下。白景瑞的妻子還在做菜,賴成英就把白酒蓋子擰開了。

  白景瑞也是性情中人,見賴成英開了酒瓶,肚子裏的酒中立馬就被勾了出來,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李行道:「老李,快點過來喝酒,新聞有什麼好看的?」

  「就來了。」李行笑道,等最後一條新聞播完,他才站起來。

  還沒等李行挪動腳步,他的注意力再次被電視屏幕給吸引過去。

  只見電視上畫面一暗,出現一條石板街道,晚風的呼嘯聲出來,裏面還夾雜着風鈴和腳步聲,然後是兩隻腳出現的鏡頭裏。

  「快看電視!」李行雖然不清楚電視裏播的是什麼,但導演的直覺告訴他,眼下這玩意兒大有意思,至少其音響、燈光和鏡頭就在港臺電影圈子裏達到了巔峰。

  畫面突然切開,卻是一個身着長衫的人從長街走來,由於是逆光,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個人的剪影,他腋下似乎還夾着一樣東西。

  換面再次轉換,這次卻是拍的近景側身,攝影機鏡頭一動未動,那人從鏡頭前走過,一閃而逝,剛好讓人看清楚他腋下牌匾上的字——東亞病夫。緊接着鏡頭一拉,那人已經抱着牌匾走進了一個麪攤。

  看到這裏,賴成英瞠目結舌道:「這是什麼片子?這種流暢的效果,弄出來得多少個機位啊!」

  「五個。」陳坤厚低聲嘟囔着,只有他旁邊的潘迎紫聽見了,不禁疑惑地看了看他。

  「王師傅,一碗牛肉麪。」那人背對着鏡頭將牌匾放下,自始至終都沒讓人看清楚長相。

  「好嘞,一碗牛肉麪!」

  聲音傳來,電視屏幕上出現的卻是一雙大手在案板上和麪,轉後畫面非常突兀的一切,卻是開頭那人提着牌匾來到了「虹口道場」,連續幾個鏡頭突然閃進,男人像是縮地成寸一般進入道場。

  至此,除了陳坤厚之外,屋子裏所有人都看得一頭霧水。兩個金馬獎大導演、一個金馬最佳攝影,都被片子神乎其神的鏡頭和剪切給震住了,他們甚至忽略了其配樂也十分精彩。

  道場裏的日本人將來人團團圍住,那人將刻着「東亞病夫」的招牌一腳踩碎。

  「蹦!」一聲巨響,腳踩牌匾的畫面突然閃斷,卻是和麪師傅狠狠地將麪團砸在案板上,然後拿起來開始拉扯。

  潘迎紫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拉麪可以拉到這麼帥,那穿着一身功夫勁裝的拉麪師傅簡直就將拉麪弄成了雜耍,麪條在空中不斷地拋飛旋轉。

  「轟!」畫面回到道場,穿長衫的人一腳將一個日本人踢飛,突然凌空三連踢做掉兩個,身手探出抓住兩人手腕一扭,再放翻兩個……

  陳坤厚看得佩服不已,明明總共就十多個武打演員在拍,但利用機位和剪輯,那樣子好像是王梓鈞在數十人的圍攻下披荊斬棘一樣。

  道場和麪館的畫面相互交錯,各種拉麪、澆麪、吃麪、打人的鏡頭不斷地切換,但適應下來的幾人已經沒有了突兀感。

  「好麪,有力氣!」吃麪的人放下大碗,站起來夾着牌匾離開。

  這時白景瑞和李行終於看明白,原來這人是吃了麪去別人道場裏砸場子啊。

  片子終於到了高潮,穿長衫的開始與日本人的BOSS決戰,各種武打動作經過鏡頭的閃斷,看得人眼花繚亂,加上緊張的配樂,大有酣暢淋漓的痛快之感。

  只見那大反派被長衫人一拳擊出,背對着鏡頭倒飛回來。鏡頭被他遮得一黑,轉眼卻是長衫人一手托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麪,說道:「王師傅方便麪,正宗的中國味道!」

  「噗!」正在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的白景瑞,被最後那句廣告詞給雷得裏嫩外焦,一口酒噴得對面的賴成英滿臉都是。

  「搞什麼?居然是廣告!」賴成英擦掉自己臉上口水和酒水的混合物,破口大駡。

  李行看了下手錶,苦笑道:「這條廣告整整三分鐘,好大的手筆。」

  潘迎紫卻是指着電視說:「白導,剛才那個穿長衫的人最後露臉了,看着好面熟!」

  潘迎紫最近一年不斷地往返港臺兩地拍電視劇電影,每天只休息幾個小時,作為台灣人的她,居然不認識已經紅透歌壇的王梓鈞。

  「咦,那是王梓鈞。」李行這才反應過來。

  「這條廣告到底是誰拍的?好強烈的個人風格。」白景瑞問道。

  「我不知道。」賴成英搖頭說,卻見自己的徒弟一臉笑意,盯着電視直樂呵,不由道,「你笑什麼?」

  陳坤厚有些得意地指着電視說:「剛才的廣告,我是攝影!」

  「什麼?」幾人聞言一起轉頭看向他。

  ……

  王師傅方便麪的廣告在台視和中視兩家電視台同時播出,這時的電視廣告已經逐漸被商家重視起來,長達三分鐘的廣告片費用讓食品公司狠出了一次血。

  原本桑正華還對此頗有微詞,但當第二天銷售部的電話被打爆時,他才意識到他要發財了。

  與白景瑞、李行等人一樣,昨天晚上坐在電視機前等着看電視劇的人,都被那三分鐘的廣告片給勾起了興趣。

  裏面的武打場面在武術高手眼裏簡直就是在跳舞,極盡花哨耍帥之能事,加上拳拳到肉的真實感,給人一種看大片的感覺。

  對,把一條廣告片當大片看,這種神奇的事情王梓鈞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連續幾天,兩大電視台驚訝的發現,只要到了王師傅方便麪廣告的時間,收視率蹭蹭蹭地上漲。不少人晚上守在電視機前,就為了看那三分鐘的廣告。學校裏,特別是國小學生,更是以模仿廣告裏的武打動作和臺詞為榮,經常看到有小孩把對方打趴下,然後突然手一伸,裝逼地說:「王師傅方便麪,正宗的中國味道!」

  另外,王梓鈞的歌迷更是成為這條廣告的忠實觀眾,不少人打電話去電視台,要求台裏加播廣告,不然他們以後就不看台裏的節目了。這種可愛的威脅言辭,讓兩大電視台的負責人哭笑不得,聽說過觀眾打電話來要求加播電視劇和綜藝節目的,卻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求加廣告的。

  於此同時,各大報刊雜誌上開始出現關於王師傅方便麪的軟硬廣告,不斷地強調這是國人自己造的方便麪,不僅安全衛生,而且還有各種天南地北的獨特風味。

  倉庫裏的積貨迅速地減少,不少人根本就不是因為沒時間做飯才買方便麪來吃,而是單純地因為好奇,買來試試口味,一吃之下,味道果然不錯。(還有多少人記得小時候吃的方便麪味道,感覺比現在的好吃到不知多少倍。黃瓜、茄子、豬肉……好像這些吃的全變味了。我們至少享受過,90後的好悲劇,他們從小吃的就是飼料雞蛋和催熟番茄,從來沒嘗過番茄炒雞蛋的真正美味。)

  看着公司突然紅火起來,名義上擔任董事長的王梓芸對自己的小弟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為了補充知識,她報讀了專業院校,白天在公司跟着下屬學實際管理,晚上在夜校學專業理論,一時間,居然搞得比以前在紡織廠上班還累。

  除了方便麪的大賣之外,這條廣告片的播出很快就引起了影視界的高度注意。每天都有不少著名電影人坐在電視前,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分析着拍攝和剪輯手法。影視專業甚至有教授將廣告片錄下來,放到課堂上當範本講解。

  作為廣告片男主角的王梓鈞,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呆在家裏,他家的電話都被打爆了,都是打電話來詢問他廣告片主創人員的。

  於是乎,王梓鈞這段時間就成了乖學生,上課認真聽講,放學偶爾去接林清霞回家。但大多數時候是呆在圖書館裏,創作着小說和《喋血孤城》的劇本。

  9月18號的時候,王梓鈞收到瓊瑤送來的兩張電影票。

  他在這一世的螢幕處女作《彩雲飛》就要上映了,時間訂在9月20日。

  從前兩天開始,王梓鈞和林清霞擁吻的電影海報就開始在台灣各大城市氾濫,借着廣告片的高吸引力,王梓鈞出演的電影更讓人有了期待感,這讓本就火熱的瓊瑤劇更加引人關注。

  這年頭還沒有什麼首映式,香港那邊有個午夜場可以試水,台灣這邊則是直接上片。

  20日晚上,王梓鈞帶着副墨鏡拉着林清霞的手來到電影院外,發現這裏早排起了長龍。

  排隊的人幾乎是清一色的年輕人,其中很大一部份是情侶,這也是瓊瑤片的特點,主打年輕人市場,而且經常一來就是兩個。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5 21:10
101【彩雲飛上映】

  王梓鈞拉着林清霞的手一起進入「美麗都」戲院,將兩張票遞入檢票窗口,只見那檢票員隨手一掰,然後把撕掉票根的殘票遞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王梓鈞手裏拿回的兩張殘票居然都只有一個票角。

  經歷了兩輩子,王梓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撕票的。

  林清霞問:「怎麼了?」

  「沒什麼。」王梓鈞拉着她的手進入影院。

  進去之後,王梓鈞才想起問題所在,剛才的檢票員把自己電影票上的座位號都撕走了,自己該坐哪兒呢?

  「擦,只有隨便坐了。」王梓鈞和林清霞找了個靠中間一點的座位坐下。

  王梓鈞看了一下,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是拿着票亂坐的,怎麼會出現這種事?美麗都戲院可是台北數一數二的電影院啊,管理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吧。

  就在這時,王梓鈞身邊突然坐下來一個戴着帽子和墨鏡的女人。

  王梓鈞見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還沒等他仔細看,那女人已經取下了眼鏡,居然是瓊瑤。

  「陳姐,真巧啊,你怎麼來了?」王梓鈞驚訝道。

  瓊瑤笑道:「我的電影當然要來啊,只有在電影院裏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影片的好壞。」

  「那倒是。」王梓鈞想到了弄首映禮,可現在台灣的八卦娛樂雜誌都沒有幾本(只有《中視週刊》、《台視週刊》這種電視台屬刊物和一些報紙的文藝副刊),弄個首映有什麼用?

  要不,先弄一本專業娛樂雜誌?王梓鈞殘念的想。

  「對了,陳姐,這是怎麼回事?」王梓鈞拿出那兩張被撕得只剩一個邊角的殘票問道,「怎麼把座位號都撕了?」

  「這個啊,圈子裏的人都知道。」陳姐笑道,「你知道現在台灣製作發行一部電影,誰才是理論上賺得最多的嗎?」

  「當然是製片商,也有可能是院線。」王梓鈞想了想說。

  「不是,一部電影賺得最多的永遠是政府。」瓊瑤解釋道,「一張電影票的收入,政府直接提走30%的捐稅,剩下的才能給院線和製片商分成。你想想,無論院線還是製片商,都是要花成本的,而政府則是無本收入。」

  王梓鈞大驚,這樣說來,豈不是直接剷除了大投資大製作的土壤!

  你想啊,若是你電影成本100萬,票房500萬,結果還沒經手就被政府提去150萬,再分成的時候,製片商最多能分到100多萬,除去成本倒是還能賺個幾十萬。但若是1000萬投資的電影,票房2000萬,那麼首先被政府抽去600萬,製片商到後來最多能分到700到800萬,連成本都拿不回來。

  難怪台灣電影的主流一直是小成本文藝片,最終被港片趕超,原來還有個癥結出在這裏啊。

  簡直是土匪啊,屁事沒做,居然直接抽30%的票房!

  若是按自己的想法投資800萬拍《喋血孤城》的話,那不是杯摧到了極點,台灣本土票房至少得2500萬以上才能開始盈利!

  還好瓊瑤接下來的話讓王梓鈞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所以呢,製片商和院線就想出了這條對策——跑票!就是收一張電影票撕下大半,小部份返回給觀眾,然後再收一張電影票,又在原來那張票上撕下一角還給觀眾。這樣一來,一張電影票就能當成三四張來賣,政府只能提到1成左右的捐稅。」

  王梓鈞狂汗,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無論在哪個時候,中華民族都是具有高超智慧的民族。

  很快,電影開始了。

  螢幕上出現火鳥公司的字樣,王梓鈞飾演的孟雲樓坐車來到女主角涵妮的家中。

  「啊,好帥呀。」影院中的一些女觀眾在王梓鈞出場時齊聲驚呼,讓她們身邊的男朋友十分感冒。

  瓊瑤取笑道:「青霞,你可要把他看緊了,好多女人等着搶呢。」

  林清霞故作不屑地語氣說:「切,我才不稀罕呢,學校裏追我的男生可多了。」

  王梓鈞拿出爆米花分給身邊兩個女人,戳着她話裏的破綻道:「不會吧,你們女校還有男生?」

  林清霞笑道:「當然是從別的學校追過來的。」

  隨着電影情節的發展,涵妮在鋼琴的樂聲中出場,甫一亮相那温婉清麗的形象讓人十分驚艷。王梓鈞聽到自己後排的一個男生驚呼:「這個女演員是誰?好漂亮啊!」

  「你說誰漂亮,她比我漂亮嗎?」男生的女朋友不悅地質問。

  「你本來就沒人家漂亮好不好。」男生居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說什麼?」

  「我實話實說而已,不然等會兒找艾魯他們評評理。」

  「你居然連哄我都不願意,我以後不理你了。」

  「誒,你別走啊,電影還沒看完。」

  「你看你的女演員去吧!」

  王梓鈞聽着後面兩人的對話,笑着湊到林清霞耳邊:「看來我才要把你看好一點,你的魅力太大了。」

  林清霞有些不自信地說:「我真的漂亮嗎?可是我覺得自己好醜啊。」

  王梓鈞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那你就是可愛的醜小鴨,總有一天會變成美麗的白天鵝。」

  林清霞開心地笑道:「就算你是騙我的,我也很高興呢。」

  影片有了小高潮,林清霞飾演的涵妮在王梓鈞飾演的孟雲樓重回台灣後,居然已經死了。這下許多沒看過瓊瑤原著的觀眾就不滿意了,站起來破口大駡,許多人更是罵瓊瑤神經病,怎麼能把女主角寫死呢。

  瓊瑤聽到罵聲,只能躲在那裏苦笑,當然,能夠讓這麼多觀眾罵,也算得上是影片的一種成功了。

  好在很快出來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眉,才終於安撫了觀眾受傷的心靈。緊接着,觀眾的憤怒轉移到了阻止兩人愛情的孟雲樓父親身上,直到最後男女主角愛情勝利,相互擁吻,才報以熱烈的掌聲。

  王梓鈞感受着周圍人羣的情緒變化,不禁感歎:好可愛的影迷!這部戲若是放在幾十年後上映,估計一小半觀眾在親熱,一小半觀眾在打瞌睡,剩下的早已提前離場了,哪裏會看得這麼投入。

  在主題曲和幕後工作人員表出來之後,一些人已經開始離場。瓊瑤和林清霞削尖了耳朵去聽觀眾的評價,特別是林清霞,生怕有人說她演得不好。

  「涵妮怎麼能死呢?太可惡了,看得我都哭了。」

  「不是還有個唐小眉嗎?」

  「那怎麼能一樣?涵妮多温柔,多通情達理。而且她比唐小眉更漂亮。」

  「涵妮和唐小眉是一個演員演的好不好。」

  「涵妮就是更漂亮,長頭髮,又温柔又有氣質。不像唐小眉是短頭髮,還脾氣不好。」

  「我就更新歡小眉,多率真的女孩子。」

  「……」

  「喂,你們看沒看清楚,演女主角那個演員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啊,開始的時候沒仔細看,我也到處問呢。」

  「我好羨慕她啊,居然能和王梓鈞接吻,你說我也去當演員好不好。」

  「就你?」

  「我怎麼了,我很有演戲天賦的。」

  「我覺得那個女演員一定會紅,實在太漂亮了,我今後就是她的影迷。」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那個女的叫林清霞,是王梓鈞的女朋友。」

  「你說謊,王梓鈞怎麼可能有女朋友!王梓鈞是我的。」

  「少發花癡了,我暑假在香港過的,那邊早就鬧瘋了,雜誌報紙上到處都是,還有個小女生聽說這件事自殺殉情了。」

  「不會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小女孩多大?」

  「聽說才13歲,被王梓鈞玩弄過之後,想不通才自殺的。」

  「最後救回來了嗎?」

  「沒有,聽說吃了五瓶安眠藥!」

  「好可怕……」

  王梓鈞在一邊聽得面部肌肉抽搐,他七舅老爺的,香港那邊的八卦精神還真是強悍啊,都把他傳成什麼樣子了?

  好在關於他的負面新聞在台灣幾乎沒有,在看了這部電影後,死忠擁躉增加不少。畢竟以前只是出唱片,許多歌迷對他的聲音很熟悉,但卻只見過他的平面照片。經過電影中的化妝和打扮,他們才驚喜地發現原來王梓鈞比照片還要英俊。

  瓊瑤戲從來是不缺票房的,一般每部戲只有五百萬左右,特別火的也就六百多萬。但經過院線的反饋,統計出來第一周的票房就臨近百萬,第二周略有下降,但也有八十萬,照這樣下去,最終票房破七百萬大關是指日可待,這裏面絕對是王梓鈞的影響力作祟。

  只過了一個星期,瓊瑤果真沒有食言,分別送了王梓鈞和林清霞一個20萬的大紅包。這個舉動讓王梓鈞對她刮目相看,至少瓊瑤不像傳說中那樣貪財。

  王梓鈞本來名氣就大,這部電影給他帶來的變化並不大,也有一些人誇獎王梓鈞表演得很到位。

  影響最大的還是林清霞,影片熱映後,許多人,特別是男的,到處打聽電影的女主角。

  金陵女中的許多學生也看了電影,現在林清霞走在校園裏,很快就被人認了出來。關於她的閒言閒語也少了起來,不過還是有惡意中傷她攀上王梓鈞才出名的謠言。

  隨即而來的是各個製片商和導演的邀請,林清霞雖然堅持說自己現在正在學習,沒空去拍戲。可是那些製片商卻沒有氣餒,有些人居然直接衝到林清霞家裏,將錢硬塞到林清霞父母的手裏,然後留下劇本和拍攝時間、地點就離開。

  直到林清霞放學回家,一家人大眼瞪小眼,守着一堆錢不知如何是好。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5 21:17
102【台灣小康計劃】

  「出去,我女兒還在讀書,不會拍電影!」王梓鈞和林清霞在門外就聽到林父的怒吼。

  林清霞苦着臉說:「這些天家裏都被製片商煩死了,每天都有人找上門來。」

  王梓鈞撫摸着她的頭髮,問:「那你想不想接戲?」

  林清霞可愛地吐了下舌頭說:「有喜歡的劇本就想啊,拍戲其實挺好玩的,就是導演老罵我笨。」

  「你就是個小笨蛋。」王梓鈞想起她開始幾回拍戲木訥的表情就想笑。

  林清霞正要掏鑰匙開門,大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西裝男灰溜溜地出來,看到王梓鈞和林清霞眼睛猛地一亮,激動地說道:「終於見到兩位大明星了,我是秦風電影公司的製作人,想請兩位……」

  還沒等他說完,王梓鈞直接打斷道:「抱歉,最近沒空,請回吧。」

  那人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已經被王梓鈞不着痕跡的推到門外,順手把門關上。

  進入客廳,林父正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

  「梓鈞來啦,快坐,湯馬上就煲好了。」林母滿臉笑容地把王梓鈞拉到沙發上坐下,「快陪老頭子下會兒棋,他被那些人給煩透了。」

  林父和林母都是非常傳統的人,是一直反對林清霞做藝人的。暑假去拍《紅鬍子》的時候,林清霞一直瞞着家裏。後來拍《彩雲飛》,若非有王梓鈞這個男朋友照顧,林父林母絕對不會答應。

  林清霞乖巧地拿出棋盤擺上,然後幫父親捶着腿。

  林父不好意思再生氣,便和王梓鈞在棋盤上廝殺起來。對於女兒的男朋友,林父還是頗為滿意的,隔三岔五地就提着禮物上門孝敬,比自己兒子還知心。

  「梓鈞啊,你也不用常來看我們,學業要緊。」林父語重心長地說,「青霞不懂事,你以後要多照看一下。」

  「我會的。」王梓鈞點頭說。

  兩人一盤棋沒下完,大哥林成森就有些頹喪地回來了,將自己重重地摔到沙發上。

  「怎麼了?」林父問道。

  「車隊出了事故,賠光了。」林成森焦頭爛額地說。他最近一年在做貿易,說是貿易,其實就是跟人一起跑貨,僅有的幾個錢投進去,結果車子在南方遇到滑坡,投資全打了水漂。

  王梓鈞問:「大哥現在有什麼打算?」

  林成森有些頹靡地說:「能有什麼打算?隨便先找個工作糊口啊。」

  「我倒是知道王師傅食品公司現在缺人,大哥可以去試試。」王梓鈞說。

  「王師傅?就是那個賣方便麪的?那是大公司啊。」林成森說,「我雖然學的專業是管理,但沒有太多的實際經驗,怕是不好進去吧。」

  王梓鈞笑道:「那可巧了,他們那邊正好缺管理人才。」

  「你怎麼知道?」剛說完,林成森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說,「聽青霞說他們的廣告是你拍的,你當然認識那邊的人!」

  王梓鈞寫了個地址遞過去:「這是那邊的地址。」

  「好啊,我去試試。」林成森接過公司地址,興致卻也沒提起來。

  「快過來開飯了!」林母端着湯出來。

  房裏寫作業的林麗霞聽見喊聲高興地跑出來,聞着雞湯的香味說:「老媽好偏心,每次梓鈞過來都弄好吃的。」

  林麗霞表情很無辜的樣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快來吃個雞腿,瞧你可憐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家裏不給你飯吃。」林母笑着給女兒夾個雞腿。

  王梓鈞也將一個雞腿夾到林清霞碗裏,林清霞有些害羞地抬頭看了看,卻見全家人都盯着自己,連忙低頭扒飯,又是羞又是喜。

  林母突然說:「乾脆等青霞明年畢業,你們就結婚吧。」

  「媽,你說什麼呢?」林清霞急了,生怕王梓鈞聽了不高興。

  林父道:「早點結婚也好,青霞你什麼時候也去看看你王伯伯,不要不懂禮數。」

  王梓鈞一聲不吭,趴在桌上數碗裏的飯粒。

  ……

  隔日,林成森便按圖索驥來到王師傅食品公司。

  與林成森想像中不一樣,這裏只是台北市一棟普通的三層小樓,在外面看起來甚至有點老舊。

  這裏就是大名鼎鼎的方便麪公司?

  林成森走進去之後,才稍微有點確信。只見裏面的工作人員忙個不停,電話都成了熱線,不時有台灣各地的分銷商上門要貨。

  林成森敲響總經理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裏面傳出的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好,我叫林成森,是來應聘……」

  「你是青霞的大哥吧,」王梓芸站起來和他握手,「我是王梓鈞的姐姐,歡迎你加入,以後你就是公司的副總經理了。我什麼都不懂,希望你以後多費費心。」

  「……」林成森有種被忽悠的感覺。

  王師傅方便麪在台灣北部地區銷售火爆,庫存早就不足,兩個工廠正在加班加點的趕工。短短半個月時間,盈利達到了300多萬元,正計劃在中部和南部開設分廠。

  不過現在已經開始出現跟風的商家了,在看到王師傅方便麪的驚人利潤後,許多人眼紅得滴血,島內現在至少有十多家方便麪廠將要投產。

  方便麪本來就不是什麼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做起來來非常容易。北部還好些,市場份額基本上被王師傅方便麪給佔領了,可是中、南部還是半空白區域,很容易被其他品牌趁虛而入。

  王梓鈞做的是甩手掌櫃,可沒心情去管這些,他現在正糾結於拍攝電影的資金問題。

  由於和海山唱片公司五五分成,王梓鈞僅唱片的分紅就達到了500萬,演唱會又分得100萬。再加上炒股所得30多萬和寫小說十餘萬稿費、拍電影的25萬片酬,王梓鈞在這幾個月裏共賺到近700萬新臺幣。

  從一個窮學生到700萬的富翁,這放在當時可算是一個奇蹟。

  就在前幾天,有一本財經雜誌專門分析了王梓鈞的財富,不知道怎麼算出來有800萬財產。這一數據公佈出來之後,引起島內的一片譁然。

  在一個普通公務員只能拿到每個月500元工資的社會,一個大學一年級的學生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擁有近千萬的財富,這簡直就是個資產的奇蹟。

  一時間,王梓鈞被視為有為青年的代表,成為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不少家長都直接拿他當範本教育自己的孩子。

  另外一個積極影響就是,原本被視為賤業的演藝圈,有了王梓鈞這個正面形象(被政府認可)後,其社會地位正在慢慢為人們所接受。似乎,做藝人也並不差到哪裏去。

  被人稱為台灣最年輕富豪的王梓鈞,此時正在為錢而發愁。

  他發現自己手裏的錢根本不夠用。

  入賬雖然有700萬,可是擠垮日清、收購麪廠、組建王師傅食品公司一共花去他200萬元;組建出版社又去了幾十萬。這兩個公司雖然在迅速盈利,但同時卻在急速擴張,暫時一分錢都抽不出來。

  他現在手裏的現金不過只有400多萬元,離電影投資的預算還差一半。

  這些缺口找誰投資呢?鄭振坤已經拒絕了他,王梓鈞前兩天又找過瓊瑤,瓊瑤也不是很看好這部電影,婉言拒絕了,還勸他電影圈這趟書渾得很,若是想玩票,可以先弄一部幾十萬投資的小成本電影。

  發唱片撈金肯定不行,至少要等到明年年初,讓唱片市場再消化一段時間。難不成還真要去求洪小喬的父親?

  不管了,先把劇本寄出去審核再說!到時錢實在不夠就多開幾場演唱會吧。

  王梓鈞保險起見,沒有把劇本寄往台灣的宣傳部和文化局,而是直接寄給蔣經國審核。思來想去,王梓鈞祭出了大殺器——在劇本前面加了一些添頭:《台灣省消滅貧窮計劃綱要——小康計劃》草案。

  這份實施六年完成,使台灣貧民人數下降97%的小康計劃,按正常軌跡的話,要到明天6月才開始起草,10月向社會公佈並實施。

  而王梓鈞以前查小說資料的時候,正好下載了一份完整版的,甚至還附帶有小康計劃實施過程中暴露的一些缺點和補救措施。

  王梓鈞不敢玩得太過,對於缺點只是隱約地提了一下,不然他一個人都想完了,怎麼讓別人發揮?

  相信小蔣同學看到這份小康計劃後,多半會召見他。因為這份計劃就是蔣經國指示發起的,估計此時他腦袋裏已經有了一些考慮,但還沒有完全成熟。(蔣經國年輕時曾在贛南主政五年,其轄區內的官員叫公僕,修工廠、建學校、發展工農業、懲治貪腐,經濟發展迅速,當地人稱其為蔣青天。國民黨內一些人被觸動了利益,便傳言說贛南已經赤化,於是老蔣連忙把蔣經國調回身邊,贛南新政由此中斷。台灣小康計劃中的許多措施,都是蔣經國在贛南時的經驗,再聯繫台灣實際情況而制定。順便提一下,蔣經國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加入過中共,是鄧公的死黨,還在蘇聯當過幾年廠長。)

  王梓鈞把東西寄出之後,心中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冒險。但轉念一想,若是搭上蔣經國的線,今後至少十五年內,他在台灣都是絕對安全的,似乎又很划算。

  就在小康計劃和劇本寄出一個星期後,蔣經國派來的人終於找到了學校裏來。

  「王先生,蔣院長有請。」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6 03:38
103【小蔣召見】

  蔣經國的案頭正擺放兩疊文件,一疊是《台灣省消滅貧窮計劃綱要——小康計劃》,一疊是《喋血孤城》的文學劇本。

  蔣經國對《喋血孤城》的劇本一笑置之,這種拍黨國馬屁的愛國電影雖然不錯,但跟另一份文件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這份小康計劃的郵戳日期是一個星期以前的,經過蔣經國秘書的閱覽後,秘書拿捏不住,不敢怠慢便轉呈到蔣經國的桌上。

  蔣經國原本還沒放在心上,擱置了兩天後才想起來,拆開一看,頓時把他驚住了。

  在蔣經國當行政副院長之初,便在思索着這個問題,結合他以前主政贛南的經驗和台灣工作的一些實際,許多想法已經在他的腦袋裏形成。

  但眼前的這份小康計劃卻比他考慮得更全面具體,也更具有操作性:

  《台灣省消滅貧窮計劃綱要——小康計劃》明顯模仿美國「社區行動方案」,在實施時以村、里為社區單位,每一個社區必須組成一個社區理事會做為推動社區發展的總部,規定社區理事會也應有貧民代表參加。社區發展工作以「增加財富,消滅貧窮」為中心,先從社會基層單元「社區」做起,使每一社區皆臻於小康佳境。在具體做法上,按實際需要,以救助、安置、生產、就業、教育訓練等5類方法,分近程、中程、遠程三個階段分年分項實施。

  「找到這個文章的作者!」蔣經國看完後第一反應就是這樣!

  只是計劃的最後一段字讓他哭笑不得,弄出這麼個惠及全台灣中低層百姓的東西,居然只為了讓他將要拍攝的電影通過審核……

  王梓鈞?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蔣經國猛然想起來,上次在日本大使館外,那個中槍倒下的青年。

  「去把王梓鈞的詳細材料找來。」蔣經國將貼身秘書叫進來。

  兩個小時後,蔣經國把王梓鈞的資料看完,他對這個清華大學的學生愈發感興趣。

  從小混混到身家數百萬的青年俊傑,似乎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生力麪事件他也插手其中,這讓其整個人身上都籠罩着一層神秘的光環。

  「讓他明天早上九點鐘過來,我要見見他。」蔣經國吩咐道。

  ……

  王梓鈞接到通知後心中有些忐忑,問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的西裝男子:「請問閣下是?」

  「張禮諾,蔣院長的秘書。」那人卻也是對王梓鈞好奇得不行,只憑一份計劃書就得到蔣經國召見。這樣的年紀和才能,若是又得到蔣經國的青睞,那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得多多交流下感情才行。

  張禮諾?沒聽過啊,對於蔣介石的秘書,王梓鈞只知道宋楚瑜和馬英九兩人。

  「張秘書你好,還麻煩您親自跑一趟。」王梓鈞熱情地和他握手。

  「哪裏哪裏,王先生請吧。」張禮諾說道。

  蔣經國召見的地方不在行政院,而是他的私人住所七海寓所。

  王梓鈞從車裏向外看去,這地方清雅靜謐,確實是個適宜居住的好地方。只是除了大門口站着的那些明崗外,恐怕守備不止這點,王梓鈞老感覺暗處有人盯着自己。

  來到接待廳裏,王梓鈞終於見到這位一代偉人。

  是的,偉人。從擺脫貧困、發展經濟、解除戒嚴、民主改革,到兩岸互通,蔣經國次次都是大手筆。

  這位偉人在當行政院長期間,每年超過200次親自下鄉走訪,以瞭解地方實際需要。同時注重偏遠鄉村建設,落實水電及基礎醫療衛生建設,減少城鄉差距,使台灣的鄉村建設程度較進步。由於其作風親民,深受台灣民眾的好評。當他在台灣逝世的消息傳出,不少台灣民眾曾聞聲痛哭。今後幾十年中,在對以往幾位台灣領導人的民調中,他永遠是最受台灣民眾肯定的一位。

  蔣經國有點胖,臉很大,笑起來甚至有點憨氣。見王梓鈞來了之後,他隨口說道:「請坐。」

  「蔣院長好。」王梓鈞先是敬了個禮才坐下。

  「這個東西是你寫的?」蔣經國拿來計劃書,開門見山地問。

  「嗯,是的。」王梓鈞硬着頭皮回答。

  「我很奇怪,這裏面的許多東西,如果不是實地調查,是很難弄清的。」蔣經國說出自己的疑問。

  王梓鈞只得開始編故事:「是這樣的,上次保釣時間後,台大的許多學生自發組織去偏遠鄉村宣傳民族精神,我從他們口中得知了許多見聞,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經歷和查閱圖書館資料,結合美國的社區建設方案,最終寫出來的。」

  王梓鈞暗道僥倖:幸好自己寫的時候有些地方故意寫錯,然後又批註說自己並不怎麼清楚,有待實地考察,不然非得當白鼠解剖不可。

  「哦,只是這些就能寫出這份計劃書來?」蔣經國驚訝道,他倒是沒有懷疑是王梓鈞抄的別人的文章。這種分量的東西,沒人肯讓出來給別人佔便宜。

  「許多地方我也沒想明白,需要專門的人員去調研才能摸清情況,只希望這份計劃能對建設台灣有所幫助。」王梓鈞做出謙虛的樣子道。

  「不,不,已經很好了。」蔣經國說,「雖然有的地方眼光還不夠開闊,但卻給我很多啟示。小王,我叫你小王可以吧?」

  「榮幸之至。」王梓鈞心想大人物就是不一樣,一個稱呼居然還要詢問對方。不管蔣經國這種禮賢下士是不是裝出來的,但卻直接讓王梓鈞對其好感大增。

  接着蔣經國開始對小康計劃中的內容,逐條問詢王梓鈞的想法。王梓鈞在抄寫的時候就下了一番功夫,就自己對此僅有的知識,結合後世的一些觀點,搜腸刮肚地闡述。

  這些想法一些很幼稚,一些卻又十分超前,聽得蔣經國若有所思。

  「小王,你對台灣的前景怎麼看?」蔣經國突然問道。

  王梓鈞心中一顫,這玩意兒可不能隨便說,台灣馬上就要被踢出聯合國了,許多人都認為前途無亮。當下他避開政治,只談經濟:「我認為台灣的經濟發展前景十分利好。過去十年有蔣總統的英明領導,經濟基礎已經十分牢固,為下面的發展提供了有利條件,接下來的十年如果有您掌舵,一定會發展迅速。」

  蔣經國不滿意道:「別只顧着拍馬屁,說說具體的,說不出來的話,你的劇本我就給你攔下。」

  王梓鈞苦笑,對方居然拿這個來威脅他,當下硬着頭皮說:「我認為經濟的建設要分為幾點來抓,首先是農業,農業為社會穩定之本。現在的農民雖然不餓肚子了,但相比於工業來說,農業收入太低,致使農村收入低、農民收入低,我們姑且稱之為三農問題。因此台灣想要穩定發展,首先要發展農業,富裕農民,促使農業轉型,我個人認為應該要做到以下幾點:(1)廢除肥料換穀制度;(2)取消田賦附征教育費,以減輕農民負擔;(3)放寬農貸條件,便利農村資金融通;(4)改革農產運銷制度;(5)加強農村公共投資;(6)加速推廣綜合技術栽培;(7)倡設農業生產專業區;(8)加強農業試驗研究與推廣工作;(9)鼓勵農村地區設立工廠……然後是工業升級,將台灣現有的勞動密集型工業升級為資本和技術密集型工業,將初級、簡單的、低層次的、附加價值小而能源消耗大的加工裝配工業,升級到高級的、複雜的、多層次的、附加價值大而能源消耗小的高級加工裝配工業……」

  王梓鈞坐在那裏侃侃而談,蔣經國只是淡淡地笑着聆聽,一邊的秘書張禮諾卻聽得目瞪口呆。作為蔣經國的秘書,張禮諾接觸了不少這方面的東西,他發現王梓鈞所說的,有一部份跟蔣經國的想法完全一致,有些甚至比蔣經國想得還要全面,這年輕人腦袋裏裝的是什麼?

  其實王梓鈞只是說了一部份理論性綱領性的東西,關於具體一些的他提都沒提,比如關於美國今年的金融風暴對台灣的影響他就直接忽略了。美國經濟風暴現在剛剛開始,但台灣還沒什麼感覺,股市一直看漲。直到明年年末,台灣物價開始攀升,到後年年底,一年多時間物價上漲了66%,接下來便是股市暴跌,大量工廠紛紛倒閉……

  「記下來了嗎?」蔣經國突然回頭問自己的秘書。

  「啊!」張禮諾這才反應過來,拿起筆嘩嘩地記錄。

  王梓鈞心中感歎,這人眼力勁不行啊,難怪後世無名。

  蔣經國似乎是聽得入迷了,不時讓王梓鈞停了下,將他的觀點與自己的方法相互印證,許多內容居然不謀而合,隱隱有些知己的感覺。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談了一上午。

  蔣經國的妻子蔣方良上來提醒,蔣經國才意猶未盡地看了一下表說:「一起吃個便飯吧。」

  張禮諾有些羨慕地看着王梓鈞,收拾了自己的筆記出去獨自用餐。

  「方良,這位小朋友叫王梓鈞。」蔣經國介紹道。

  蔣方良微笑道:「我認識他的,台灣最年輕的富豪。」

  「哈哈,小王,你可真是大名鼎鼎啊。」蔣經國笑道。

  「蔣夫人好。」讓王梓鈞驚訝的是,蔣方良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而且一舉一動頗有名門貴婦的氣質。

  要知道,這位蔣夫人原名芬娜•伊芭奇娃•瓦哈李娃,是蘇聯一名鐵路工人的孤女,在來中國之前,並沒有見過什麼世面。

  桌上是普通的飯菜,五菜一湯,蔣經國提倡節儉,稱之為梅花餐,後來被許多官員「慕名效仿」。

  「小王啊,你現在在清華讀的是文學,畢業以後有沒有想過從政啊?」蔣經國夾着菜,看似隨意的一句話,讓王梓鈞心中一跳。

  「這個……」王梓鈞頓了頓說,「我個人還是更喜歡做文藝和經商,從政的話,只能看日後的機緣了。」

  蔣經國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不過黨還是要入的。不如我來做你的入黨介紹人吧。」

  王梓鈞張大了嘴巴:「啊……」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6 07:02
104【入黨】

  吃完飯,蔣經國又拉着王梓鈞開始談起來。

  王梓鈞腦袋高速運行,都是思索着如果將資料中經過歷史考驗的觀點,轉換成自己欠缺成熟的思想表達出來。考試考90分或許不難,難的是你以考90分的成績剛好考出60分,而且還不被人看出來是故意的。

  「小王,你回去把你今天說的這些都整理出來怎樣?」最後,蔣經國問道。

  「當然可以。」王梓鈞點頭說,又試探地問,「蔣院長,我的電影,您看?」

  蔣經國一把將劇本抓過來,笑問道:「怎麼想起拍常德保衛戰?拍台兒莊戰役不是更好嗎?」

  常德會戰和台兒莊戰役雖然都是國軍勝利,但常德會戰中期因為常德失守,致使正在參加開羅會議的老蔣顏面無光,談判籌碼降低,這是他氣得要槍斃余程萬的主要原因。另外,余程萬從倫理上來講確實也有過錯,讓部下抱必死之心,自己卻臨時改變主意突圍,在其他三個師長陣亡後,他這個師長獨活,作為最高統帥的老蔣不能不過問。

  這是老蔣的一塊心病,再加上香港那邊瘋傳余程萬是被老蔣派人刺殺的謠言,按正常渠道的話,通過審批的可能性很小。

  王梓鈞想了想說:「算是我父親的夙願吧。」

  「令尊是?」蔣經國問。

  由於王梓鈞的父親在會戰結束後養了大半年的傷,後來轉入其他部隊,當時戰亂中建制經常被打亂,好多時候來不及報冊就重新上戰場,因此王賢致的登記資料並不完整。

  「我父親是常德保衛戰最後突圍出來的83人之一。」王梓鈞答道。

  「這就難怪了。」蔣經國笑道,「你這個劇本觀點很正,我可以給你通過,不過要是最後拍得不好,我可要找你麻煩。」

  王梓鈞點頭說:「蔣院長放心,我準備投資800萬元,一定把電影拍好。」

  「800萬?一般的電影都要這麼多?」蔣經國對電影的成本不是很清楚,頓時大為驚訝。

  王梓鈞說道:「不是的,一般的電影投資只要幾十萬,多一點的一兩百萬,他們的票房也不過五六百萬。但我拍的是戰爭片,裏面的爆炸、戰壕、城牆如果想做真實一點,就必須花很多錢。」

  蔣經國認真地看了王梓鈞一眼,敢拍一部成本比別人票房還高的電影,也不知道他信心是從哪裏來的。

  王梓鈞有些遲疑地說:「目前台灣電影界還沒有專業的電影煙火師,拍攝過程中,我想請一些軍中的專業人員,不知……」

  蔣經國問:「你投資八百萬,足已經可以修建十個工廠了。現在台灣工業發展勢頭很好,為什麼不做實業呢?這樣還可以發展經濟,帶動人民就業致富。」

  王梓鈞正色道:「投資實業許多人都可以去做,但我覺得人民除了有物質財富外,還應該有精神財富可以享受。而且,恕我直言,現在民國的國際形勢不好,民眾信心不高,許多都在找機會出國,我認為應該有這樣一部電影來激勵人心。20多年前,我們可以擊敗不可一世的日本,現在的困難又算什麼呢?我還要將這部電影帶去參加亞洲影展、美國奧斯卡、歐洲的電影節,不僅讓台灣人記住國軍的功勞,還要向國際呈現國軍對世界和平付出的努力。」

  蔣經國微微地點點頭,被王梓鈞這麼一說,他都有點心動了。

  「還有就是,」王梓鈞繼續道,「我們可以通過電影、音樂、文學等藝術載體,不斷地向周邊國家和地區輻射,如果做得成功的話,會大大加強民國在亞洲乃至歐美的民間影響力。文化的潛移默化,可以增加他國人民對民國的認同感,而他國政府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這種認同感的影響……」

  接下來,王梓鈞又開始給蔣經國講解着關於文化侵略、文化傾銷,把後世米國、日本那套搬出來,說得蔣經國不斷點頭。

  蔣經國笑道:「照你這麼說,讓你去做實業似乎有些屈才了。」

  「愛好不同而已。」王梓鈞道。

  「聽你說得這麼厲害,那你就去試試看吧。我給你寫一份手書,你拿着它去軍隊裏找相關的人,借人借物不成問題。」蔣經國說。

  王梓鈞大喜,連忙摸出自己的筆來,從蔣經國案頭抓來一張白紙遞上去。

  「這筆不錯。」蔣經國瞟了眼派克金筆上的中正字樣,便在紙上刷刷寫起來,簽上他蔣經國的大名。

  「多謝蔣院長。」王梓鈞歡心地小心將其手書收好。

  蔣經國微笑道:「若是你的這部電影真如你所說,能做出影響來,可以免除你的捐稅。」

  王梓鈞心裏樂開花了,不用付三成票房的捐稅,只這一點就能讓其他電影公司眼紅到要死。不過這也很正常,電影捐稅本就是以文化教育建設的名義抽取的,若是王梓鈞能在文化這一塊做出國際影響力,那麼當局是非常划算的。

  等王梓鈞歡天喜地地離開,蔣經國也驅車去看望自己的父親了。

  老蔣前兩年出了次車禍,之後身體便跨下來,去年的手術因為宋美齡不相信本國醫生,結果生生耽誤了兩天才把美國醫生請來,手術結束後一段時間,老蔣甚至常常尿血。

  「來啦,快坐!」老蔣合上筆記本說。那些筆記本全是蔣經國的日記,老蔣讀了之後曾說自己兒子的才能大過於他,將黨國託付給蔣經國他很放心。

  蔣經國看到父親的樣子不僅暗歎了一口氣,兩個月前他的精神都要好得多,最近居然連多走幾步路都不行了,處理公務都是強打着精神在支撐。

  老蔣也知自己不行了,已經開始慢慢地將手中權力過渡給蔣經國,準備明年正式將其行政副院長之職扶正,總攬島內政務。

  「近日有何困難沒有?」老蔣問。

  蔣經國笑着說:「我今天見了一個有趣的年輕人。」

  老蔣在傭人的攙扶下走過去和蔣經國同坐一個沙發上:「說來聽聽,如何有趣了?」

  蔣經國便把王梓鈞的言論和觀點都簡單地說了一遍。

  「哦?那支筆居然到他手裏了!」老蔣微微有些驚訝,這筆還是當初余程萬入獄時,老蔣派人送去的。送筆而不送中正短刀,其中自然有些寓意。

  「這個年輕人倒是個可造之材,只可惜對仕途沒有興趣。」蔣經國道。

  老蔣說:「我倒是覺得他的想法不錯,文化若是能做好,勝過十萬支槍。」

  老蔣當年可是吃了共黨宣傳工作的大虧。

  ……

  王梓鈞離開七海寓所的第二天就被人找上。

  「王兄,你好啊。」那人三十來歲,一見面就哈哈大笑,熱情得想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您是?」王梓鈞問道。

  「鄙人汪敏淳,還請王兄跟我走一趟。」來人說道。

  「有什麼事情嗎?」王梓鈞心想難道蔣經國看出了什麼?

  汪敏淳笑道:「當然是好事!」

  王梓鈞被帶到仁愛路四段的一個房間裏,牆上赫然掛着一面青天白日旗。

  除了汪敏淳之外,沒有其他人。王梓鈞看着汪敏淳遞給他的東西,上面居然是國民黨入黨誓詞。

  「這算秘密入黨嗎?」王梓鈞感覺有些詭異,上輩子他加入過中共,這輩子又來加入國民黨。

  卻不知汪敏淳更加詫異,看王梓鈞的眼神都有些狐疑,因為王梓鈞的入黨介紹人居然是蔣經國……

  舉起拳頭,王梓鈞照着上面念道:「總理立承先啟後救國救民之大志,創造三民主義五權憲法之宏規,領導國民革命,興中華,建民國,於今全國同胞,皆能一德一心,共承遺教者,斯乃我總理大智大仁大勇之所化,亦即中國列祖列宗所遺天下為公大道大德之所感。今革命基礎大立,革命主義大行,而內憂外患,與革命之進展,同時加重。凡我同志,應知吾黨上對億萬世之祖宗,下對億萬世之後代,中對全國國民與世界人類,所負之責任,更千百倍於往昔。我總理深知國者人之積,人者心之器,國家之治亂,繫於社會之隆汙,社會之隆汙,繫於人心之振靡。又知往古聖人誠正修齊治平之一貫大道,與修身為本之唯一至德,為救國救民救濟全世界人類之無上要義,故不憚於遺教中,再四諄諄告誡。本大會懍於遺教之偉大深切,與國難之嚴重,更鑑於世界人類禍患之方興未已,確信自立為立人之基,自救為救人之始。特製為全黨黨員守則十二條,通令全體同志,一致遵行。務期父以教子,師以教弟,長官以教屬僚,將帥以教士兵,共信共行,互切互磋,親愛精誠,始終無間。人人能成為世界上頂天立地之人,斯中華民國成為世界上富強康樂之國,然後三民主義能實行於全國,弘揚於世界,千年萬世,永垂無疆之休。惟我負革命建國大責重任之全黨同志共守之。

  一、忠勇為愛國之本

  二、孝順為齊家之本

  三、仁愛為接物之本

  四、信義為立業之本

  五、和平為處世之本

  六、禮節為治事之本

  七、服從為負責之本

  八、勤儉為服務之本

  九、整潔為強身之本

  十、助人為快樂之本

  十一、學問為濟世之本

  十二、有恆為成功之本

  宣誓人:王梓鈞。民國六十年10月5日。」

  宣誓結束後,汪敏淳握着王梓鈞的手說:「王兄,今後咱們可就要以同志相稱了。」

  王梓鈞暗罵道:你才是同志,你們全家都是同志!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6 17:31
105【校園社團】

  有了蔣經國的認可,《喋血孤城》很快就通過了審批,不過王梓鈞現在可沒時間去弄電影。還有五天就是「雙十節」了,他被蔣經國抓壯丁,要在國慶晚會上演唱曲目。

  「雙十節」是為紀念武昌起義(辛亥革命,1911年10月10日)而設立的,是中華民國的國慶日。而今年,剛好是中華民國成立60周年,上個月已經進行了好幾次國慶閱兵的預演。

  還有幾天的準備時間,王梓鈞倒是不急。國慶晚會那種莊重場合也不會允許他耍太多花樣,最多伴舞做得震撼一點,他自己則只能在上面老老實實地唱歌。

  趁着這份清閒,王梓鈞本欲好好地休息兩天,結果他剛回學校就被堵住了。

  「王梓鈞學弟等等,我是學生會的會長江璐。」一個長頭髮的女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喊住路過的王梓鈞。

  王梓鈞看了下這女生,1米6左右的個頭,穿着一身清華大學的校服,瓜子臉非常清秀,鼻樑上幾點雀斑給人一眾鄰家小妹的感覺。

  「有什麼事嗎?」王梓鈞問。

  江璐緩了下氣道:「馬上要過雙十節了,學校舉行文藝匯演,希望王學弟到時候能夠參加?」

  「是10號的晚上嗎?」王梓鈞問。

  「是啊。」江璐期待地看着王梓鈞,生怕他拒絕。

  「抱歉,那天晚上我已經有演出了。」王梓鈞微笑着說道。

  「這樣啊。」江璐黯然道,雖然早預料到王梓鈞會拒絕,可是還是有些失望。

  王梓鈞問:「江會長還有什麼事情嗎?」

  江璐有些勉強地笑問:「既然這次沒空,那下下個月的梅竹賽,王學弟一定要參加哦。」

  「梅竹賽?」王梓鈞有些搞不明白這是什麼比賽。

  江璐解釋道:「就是我們清華和交大那邊的校際比賽,我們是梅,他們是竹。」

  「看時間吧,如果我有空的話,一定去參加。」王梓鈞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江璐說着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搜神記》說,「王學弟給我簽個名吧,我可是你的書迷哦。」

  《搜神記》在《武魂》上連載三期後,就把雜誌新人新書推薦的位置讓了出來。沒有繼續連載,而是直接發行精裝單行本,現在已經出版了80萬字。每一本上市的時候,都會引爆書店的排隊搶購高潮。

  他的《大唐雙龍傳》還有不少人拿來和金庸、古龍比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各有優點。但《搜神記》被定義為神俠作品,卻是港台地區獨一號的,現在已經開始有一些模仿作品問世,雖然質量都不怎麼樣,但一個嶄新的流派已經開始興起,王梓鈞也因此被譽為神俠小說開派宗師。

  王梓鈞簽上自己的大名,把書還給江璐。沒走幾步,再次被人纏上,這次卻是學校裏一個叫做「星光社」的搖滾社團拉他入社。

  「真是抱歉,我真的沒有時間參加。」王梓鈞說道。

  「沒事,你只要點頭加入就是,可以直接擔任名譽社長,不用管理事務。」這個叫高鵬的男生狂熱而焦急地說,「你不知道,我們社團裏所有的社員都是你的歌迷,你是我們的領袖,你就是台灣的搖滾教主。當初我們知道你來清華讀書,大家都高興地要瘋了……」

  王梓鈞被他的狂熱嚇了一跳,想了下說:「好吧,不過不需要擔任名譽社長,普通社員就可以。」

  「這怎麼行,你若是不肯當社長,誰有資格來當!」高鵬說道。

  王梓鈞拍拍他的肩頭說:「就這麼說定了,不然我不會加入的。」

  高鵬有些失望地說:「那好吧。」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擁躉,王梓鈞不能打擊太過,便說道:「正好我今天有空,去你們社團看看吧。」

  「真的,那太好了。」高鵬大喜過望。

  高鵬帶着王梓鈞來到音樂系的一間教室裏,一路上四處召集人馬,說王梓鈞要來社團。不到半個小時,便聚集了二十多人,有男有女,見到王梓鈞後都很興奮。

  王梓鈞既然來了,自然要做到底,乾脆一人來擁抱了一下。男生還好,僅有的幾個女的差點哭了,激動得不肯鬆手。

  「現在學校裏玩搖滾的多嗎?」王梓鈞問。

  「多啊。」高鵬介紹說,「不過我們音樂系的最專業,現在『星光社』一共有28人,有6支樂隊。我們自己也有原創,經常組織人手在酒吧駐唱,反應很不錯。」

  「哦,那來一首你們自己的歌怎麼樣?」王梓鈞道。

  「好啊。」高鵬說,連忙招呼人手弄出個樂隊,開始放聲唱起來:

  「追逐的腳步在迷茫中行走,

  我的旅途是叫做青春,

  四季的雲朵在生命裏飄蕩,

  綻放着絢爛的光彩火焰……」

  王梓鈞腳踩着拍子聽着,樂曲帶着點搖滾的味道,但其實跟普通的流行曲差別不是很大,似乎更靠近校園民謠。這個時候什麼朋克啊、重金屬啊在美國也剛剛興起,不可能傳到台灣來。

  唱完之後,他們便讓王梓鈞對這首歌進行點評。

  對於熱愛音樂的年輕人,王梓鈞自然不會去打擊。在狠狠地誇讚一番後,才稍微在細節處點撥了幾句,頓時迎來一陣崇拜的目光。

  「教主大人也來一首吧。」一個叫艾麗莎的女生笑着喊道。

  「別叫我教主大人,還是喊我的名字吧。」王梓鈞說着拿過吉他,「唱一首《飛得更高》,祝願大家以後前程無限。」

  聽到王梓鈞要唱新歌,所有人都齊聲叫好,紛紛圍攏過來。

  王梓鈞手指在琴弦上拂動,輕快的旋律從指尖流瀉而出:

  「生命就像,一條大河;時而寧靜,時而瘋狂。

  現實就像,一把枷鎖;把我捆住,無法掙脫……」

  略帶沙啞的歌聲,一收一放間,將束縛與自由很直觀的表現出來,讓「星光社」的社員們眼前一亮,削尖了耳朵聆聽。

  「這謎一樣的生活鋒利如刀,一次次將我重傷。

  我知道我要的那種幸福,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猛然而來的高音把圍得最近的聽者嚇了一跳,繼而卻是強烈地震撼。這種呐喊式的演唱比之前王梓鈞唱片中的任何一首都要勁爆,是一種年輕人特有的熱血和呐喊,很容易激起同齡者的共鳴。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翅膀捲起風暴,心生呼嘯……」

  「是王梓鈞在唱歌!」有人驚叫道。歌曲高潮的怒吼,將教室附近的學生都吸引過來,很快就把這裏擠滿。

  這種激人鬥志,且歌詞旋律俱都優美的歌曲,顯然是大學生們的最愛。就連其中一些不怎麼喜歡聽歌的人,也被那種呐喊的自由情緒給感染。

  「教主,教主……」等王梓鈞一首歌唱完,有崇拜者立馬喊起來,然後是一羣人跟着叫喊。

  「停停停!」王梓鈞舉起手壓住聲音,等他們停了才說,「別喊我教主,要不然警總得喊我去喝咖啡了。」

  「哈哈哈。」下面一片笑聲。

  「以後大家喊我的名字梓鈞就是,我們都是同齡人,都是朋友。」王梓鈞笑道。

  「梓鈞,梓鈞……」

  半個小時後,王梓鈞才滿頭大汗地從人堆裏擠出來。

  來到劉兆玄的辦公室裏,直接找了張椅子就靠在上面,看了看這裏沒其他人,才說道:「劉大哥,這次我可是來找您幫忙了。」

  「又有什麼麻煩事?」劉兆玄放下筆,笑駡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沒事不會過來。」

  「你看你說哪裏去了,我們兩是什麼關係?」王梓鈞死皮賴臉地說。

  「說吧,什麼事情。」劉兆玄道。

  王梓鈞說:「我準備拍一部戰爭電影,裏面有飛機投彈的鏡頭。劉大哥您父親是空軍司令,你看這個事情……」

  後世《喋血孤城》裏日軍投放勸降書是用電腦特效製作的,看起來那叫一個假,而現在王梓鈞連電腦特效都沒有,必須得實拍。

  「你又要拍電影?」劉兆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說道,「沒發燒吧。」

  「發什麼燒,我說真的。」王梓鈞撥開他地手說。

  劉兆玄搖頭說:「這個事情我可做不了主,飛機不是隨便能動用的。」

  「又不是要現役飛機,我拍的抗戰,你給我現在的飛機我還不要呢。」王梓鈞說着摸出蔣經國的手書,拍在桌子上說,「你看看這個是什麼?」

  劉兆玄不經意地拿起那張紙,看着內容還好,結果一掃署名,驚得差點把那張紙扔到地上。詫異道:「這東西你哪裏來的?」

  王梓鈞笑道:「偽造的。」

  劉兆玄信以為真,小聲道:「快拿去燒了,你不想要命了?」

  「哈哈哈……」王梓鈞笑了半天才說,「我的劉大哥,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絕對是蔣院長親自寫的。我拍的是愛國電影,被蔣院長看上了,所以讓下面儘量支持。」

  「真的?」劉兆玄追問。

  「當然是真的,你真當我不要命跑去讓人模仿蔣院長筆記啊。」王梓鈞道。

  劉兆玄看了他半天,突然給了王梓鈞一拳,笑道:「有你的啊,這都能弄到。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有了蔣院長的信,沒人敢不答應。」

汪峰《飛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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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kice 發表於 2013-10-6 17:51
106【雙十閱兵】

  「高點,高點,歪了,向左,對對對,再右邊一點,好,別動,就是這樣……」

  王賢致站在自家門前,指揮者兒子懸掛領袖蔣總統的畫像,房檐上還插着配上了花飾的青天白日旗。

  不惟王梓鈞一家如此,「雙十」節間,家家都是如此。大街上到處是橫幅和標語,以及各種裝飾物,很有一種節日的喜慶氣氛。尋常百姓的家裏,也要穿上最體面的衣服,將門廳打掃乾淨,恭恭敬敬地掛上「國旗」和「領袖肖像」,迎接「雙十」到來。

  這個時候最高興的還是小孩子,除了兒童節外,他們每年最快樂的就是過「雙十」。如果國慶日要上學,家裏就會早早地把校服的上衣漂白,褲子也要熨得筆挺筆挺,因為學校要集會,要穿最好的衣服,如果衣着不整潔,不僅同學笑話,還要被嚴厲批評。

  每個學校的黨部要開大會,還要舉行文藝表演。上午表演完,下午就放假,然後去大街上看各行各界的節日遊行。

  雙十節遊行或許是這時當局唯一鼓勵的遊行了,大家高舉着青天白日旗和國父、以及老蔣的畫像,高呼萬歲,以顯示自己對黨國的忠誠。

  入夜後,總統府前便會舉行焰火表演,持續時間可達一個小時。此時對焰火是有嚴格管制的,一年看不到幾次,國慶時全家人就擠在電視前面看,雖然基本上是黑白電視,但也覺得特別漂亮。

  後世的台灣人或許已經無法想像他們父輩當時感受,民進黨上臺多年的「去中國化」,不斷刻意地淡化雙十節影響,致使雙十節的喜慶氣氛也被沖淡,沒有了早先那種過年的味道。像阿扁在位的時候,每逢雙十節就是他最尷尬的日子,承認雙十得罪民進黨,不承認雙十又是否定自己的總統位置,實在是裏外不是人。

  最搞笑的是2007年的雙十節閱兵,外面寫的字樣是中華民國,阿扁內致辭卻是祝「台灣國運昌隆」,讓人搞不清到底是慶祝哪一國。就連綠營一些人都自相矛盾,比如秘書長陳唐山在典禮看臺上雙唇緊閉不願唱「國歌」,但後來卻又向「國旗」三鞠躬。阿扁在檢閱軍隊時,軍隊向他敬禮,作為三軍統帥的他卻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既不檢閱,也不回禮,搞得像個打醬油的。

  而在老一輩的台灣人心裏,雙十節隆重的儀式、鮮活的色彩,在那個物資尚不豐裕、政治為生活基本的歲月,地位非凡,已經成為他們珍貴的特殊回憶。

  「爸,一起去看閱兵式吧。」王梓鈞掛好畫像下了樓梯,拍拍手上的灰塵說。

  「不去,你自己去吧。」王賢致搖搖頭,轉身進屋裏去了。

  王梓芸歎息道:「爸又去擦相框去了,每年的今天都要去擦一遍。」

  王梓鈞問:「什麼相框?」

  「你忘了?床底下那些軍人的照片。」王梓芸道。

  「哦,我想起來了。」王梓鈞說着轉開話題道,「姐,一起去看閱兵式吧。」

  王梓芸說道:「我哪裏忙得過來,公司裏那麼多事情,你倒好,公司一建起來就甩手不管了。」

  「公司不是有青霞的大哥嗎?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王梓鈞誇讚道,「姐你今天特別漂亮,上街一定會迷倒一片路人。」

  王梓芸平時穿得很樸素,今天卻是盛裝打扮,帶蕾絲邊的百褶長裙,上身套着件可愛的小馬甲,頭髮燙得有些微捲,說不出的美豔動人。

  「你買這種衣服做什麼?外國電影裏的貴婦人才穿的,我穿着感覺難受死了。」王梓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王梓鈞揶揄道:「你穿着可以趕快給我找個姐夫回來。」

  王梓芸氣得打了他一拳:「你就這麼巴不得我早嫁出去?」

  「冤枉啊!」王梓鈞轉身逃開。

  王梓芸執意要去公司看看,王梓鈞只能單獨坐車來到中正區的「介壽館」(後被阿扁改名為「總統府」)。沿路已經來了不少市民,不過他們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觀看一點尾巴。府前典禮看臺上坐滿了政府邀請來觀禮的嘉賓,王梓鈞因為受邀演唱今晚的晚會,加上蔣經國隨口一提,也在觀禮台最外圍添了張板凳。

  見王梓鈞這個年輕人擠進來,那些貴賓紛紛側目,心想這個人是誰,難道是哪家的公子?也有一些人把他認了出來,對身邊的轉述着王梓鈞的身份,那些人頓時沒了興趣。一個沒有背景的愛國青年學生而已,或許是總統為了激勵人心才讓他坐到這裏,很快就會被遺忘的。

  老蔣今天精神抖擻,84歲的他攜着74歲的妻子宋美齡不停地朝下面揮手致意,隔三差五地還和外國友人談笑風聲,一點也看不出病痛纏身的樣子。

  大概九點多鐘的時候,閱遍儀式開始準備了。

  王梓鈞混在貴賓之中,有些無所事事,他僅僅是想來見識一下這個時代的閱兵式是什麼樣子而已。

  話說老蔣在台之年,幾乎每逢「雙十」,都要在台北舉行隆重的閱兵式,以謂「勿忘在莒」(意為收復國土)。1961年起,台灣當局秘密制定「反攻大陸」的「國光計劃」。那幾年,台灣的「雙十慶典」搞得更加隆重,還兵戎味十足,一副箭在弦上之勢。但在1964年的「雙十」,發生了受閱軍機油箱脫落,砸死三位圍觀羣眾、兩架軍機擦撞墜毀的重大事故,當局才取消了每年閱兵的傳統。

  王梓鈞望望天空,心想我該不會倒霉到被掉下來的飛機給砸死吧!

  升旗儀式開始,一隊儀仗兵捧着青天白日旗,在《三民主義歌》的音樂聲中踏步而來,在介壽館前升起「國旗」。在向「國父」和「國旗」敬禮後,老蔣宣佈閱兵式開始,坐着轎車從路邊的軍隊掠過,一路上「總統萬歲」的聲音不斷高呼。

  回到觀禮台,他拿着稿紙開始發言,將近半個小時,聲音洪亮,慷慨陳詞。站他背後的宋慶齡和蔣經國等人暗暗捏了把汗,生怕他突然支持不住當眾昏倒。

  接着是閱兵分列式,首先接受檢閱的是憲兵部隊。當他們踢着正步入場的時候,王梓鈞看慣了大陸的隊列行進,現在怎麼看他們踢正步都覺得彆扭。

  直到官校學生陣列以及機械化部隊入場時,王梓鈞差點崩潰,看過大陸60年閱兵式的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在小孩子的遊戲。特別是那些拖着炮彈的拖車,感覺連山西運煤的都不如。

  唯一有亮點的是美國B-52戰略轟炸機和KC-135加油機的飛行表演,此時「中」美之間還有協防條約,在中華民國閱兵典禮中,美國空軍依據協防條約派出部隊參加的。

  不過16天後,台灣就會被徹底地踢出聯合國,這算是最後的風光了吧。

  一支支部隊從介壽館前通過,不斷地高喊着「總統萬歲」、「中華民國萬歲」,老蔣作為三軍統帥,臉上始終保持一種嚴肅的微笑,不停地舉手還禮。

  直到閱兵式結束,老蔣和隨屬一起進入介壽館內,隨即藉故去了廁所。

  剛進廁所,老蔣就支持不住要栽倒,被身邊的副手連忙扶住給他餵藥。

  王梓鈞被請進貴賓宴會廳,看了半天,這麼多人裏他就認識兩個,一個是鄭振坤,另一個是洪小喬的父親洪建全。

  鄭振坤走過來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也進來了?」

  「我的鄭總,你可別看不起人,我怎麼就不能來?」梓鈞笑道。說着,他又給一旁的洪建全打招呼:「洪伯父你好。」

  洪建全心裏也直犯嘀咕,王梓鈞最近風頭大盛,可是吸引了不少眼球的。他對王梓鈞區區幾百萬的身家毫無興趣,只是對方才18歲便闖出了名頭,如今更是被當局邀請,成了閱兵式的貴賓,這就不容小覷了。

  當初洪建全從其舉止言語已經看出,王梓鈞日後的發展可能很好。但憑洪建全的經驗來看,他這個沒有背景的小子若想真正發達,至少也40歲以上。

  「哈哈,王兄,幾天不見可想死我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卻是那天給他主持入黨儀式的汪敏淳。

  「汪兄,你也好啊,幾天不見可是帥多了。」王梓鈞開着玩笑和他握手。

  汪敏淳指着他說:「你這是說反話呢,你可是咱們民國的萬人迷,我不能跟你比啊。」

  「這話哪裏說的,汪兄乃是腹有乾坤韜略,一般人不能比。」王梓鈞恭維笑。

  汪敏淳哈哈笑着,拉住他的手腕說:「走,那邊去,介紹你認識幾個朋友,咱們好好喝一頓。」

  等王梓鈞被汪敏淳拉去,洪建全才傻眼地問鄭振坤:「他怎麼認識汪家的人?」

  「我怎麼知道。」鄭振坤像個孩童一樣撇撇嘴,心裏想道:哪裏只是認識,看那樣子都成開得起玩笑的朋友了。

  洪建全遠遠地看到王梓鈞和一幫要員的公子談笑有加,心中頗不是滋味,頓時起了讓女兒從英國回來的心思。

  不過這種想法只是轉瞬即逝,女兒的未婚夫家裏上次雖然受到了牽連,但並未傷到筋骨,只是實力大損而已,已經不入他法眼了。只是礙於名聲,洪建全卻不能主動悔婚。

  而這個王梓鈞現在打入了高層子弟的圈子,正好可以彌補他在官面上的不足,倒是個做女婿的好人選,但真正的發展卻還有待考察。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7 21:46
107【倩女幽魂】

  經過旁敲側擊地詢問,王梓鈞才知道這位汪敏淳是日後的台灣情報局長汪希菱之子,目前是行政院內政部的一個低級幹部,但他還有個身份卻是在國民黨中央黨部行管委人事室任副職。

  這兩個職務不算高也不算低,但都非常有潛力,只是日後此人卻名聲不顯,想來是80年代被他父親犯案給拖累了。

  介壽館的大禮堂又被稱為介壽堂,是平時聚會和招待國際友人的地方,下面的席位只可容納四百多人。

  坐最前面的自然是軍政界的大佬和國際友人,靠後的就是請來的商界、文藝界精英。王梓鈞被汪敏淳拉去的太子黨羣體在禮堂的一角,位置還不如商業老闆們。

  不過這些人卻是大多傲氣十足,雖然他們大都舉止得體,也沒有惡語相向,但那骨子裏流露出的不屑,讓王梓鈞十分不爽。

  「王兄,這位是顧部長之孫顧曜長顧公子。」汪敏淳給介紹王梓鈞一個二十七八歲的英俊男子。

  顧祝同的孫子?那可得好好打好關係,這位國民黨的「軍中聖人」可是為蔣經國上臺保駕護航的輔國大臣。

  「顧兄,這是咱們台灣的青年俊傑王梓鈞。」汪敏淳介紹着王梓鈞的名號。

  「你好。」顧曜長主動伸手過來。

  「你好。」王梓鈞和他握手,感覺此人沒有架子,似乎人還不錯。

  不過沒聊幾句,王梓鈞就看出來了,人家嫌他戲子出身,似乎是不想深交呢,隱隱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轉了一圈,王梓鈞也認識了不少人,可惜沒一個能說上話的。汪敏淳拍拍他的肩頭低聲道:「王兄不必氣惱,那些人有眼不識金鑲玉而已。」

  王梓鈞看了他一眼,心裏不免有些好笑。汪敏淳想和他拉近關係,故意用這些公子哥的冷落來襯托其熱心,換個人估計都被他感動得掏心掏肺了,可這種心思又有什麼難猜的?

  汪敏淳和其父親家世並不深厚,其父是老蔣侍衛官出身,靠的是老蔣的親近賞識和自己的衷心升官。他自己呢,想要走父親的老路就得攀上蔣經國,而王梓鈞的入黨介紹人又正好是蔣經國,這就不由得他不多想了!

  能來這裏就餐的都是精明成熟的人,那種喜歡追星崇拜王梓鈞的官二代只能聚集一幫朋友在家自己玩。汪敏淳本想拉王梓鈞和這些人坐在一桌,可王梓鈞卻不想熱臉貼人冷屁股,再呆一會兒的話,不知道什麼冷嘲熱諷都來了。

  「梓鈞,這邊來!」鄭振坤朝他招手,又讓工作人員生生地多加了一個座位,讓其坐在他身邊。

  王梓鈞坐下來感歎道:「還是老闆你對我好啊。」

  「怎麼,在那邊吃癟了?」鄭振坤笑道。

  「癟都不給你吃啊,就打了個招呼。」王梓鈞笑道。

  這一桌都是台灣的著名商人們,倒沒幾人對王梓鈞抱有歧視,特別是王梓鈞現在和王師傅食品公司的關係被個別人查出來後,他們反有種欣賞和警惕的味道。

  「老鄭,你可真是慧眼識英才啊,在下佩服!」台玻的老闆恭維道。

  「哪裏哪裏,沾梓鈞的光而已。」鄭振坤笑道,雖說是五五分成,但他在王梓鈞身上至少賺了600萬以上,而且還有附帶的其他隱形收入,還增強了對新藝人的號召力。這才不過四個月而已。

  洪建全突然問:「阿鈞,聽老鄭說你準備拍一部電影,資金有些問題。」

  王梓鈞聽他的稱呼突然親熱起來,不覺有些好笑,點頭道:「是啊。」

  洪建全說:「我最近在籌辦一個投資基金,正找不到項目,有沒有興趣合夥?」

  「這您老就好想清楚了。」王梓鈞把自己的預想說了一下。

  聽聞王梓鈞要投資800萬拍電影,在座的老闆直搖頭,全都沒了興趣。

  洪建全想了下說:「800萬是不是有點多?我覺得300萬就已經很大了。」

  王梓鈞笑道:「300萬我自己還是能拿出來的。」

  洪建全思慮一番,還是沒敢投資。幾百萬對他來說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可若是投資失敗的話,那臉面就不怎麼光彩了。

  吃完飯後,其他人就可以隨意的聊天打屁,王梓鈞卻不得不去準備演出。

  晚會的總指揮就是當初王梓鈞歌唱比賽時擔任評委邱雪梅,昨天綵排時已經見過。

  「梓鈞快過來。」邱雪梅笑盈盈地和王梓鈞招手。

  王梓鈞有些詫異,因為這老女人平常都是板着臉,這次怎麼這麼和藹可親?

  邱雪梅心裏此時也是波瀾狂湧,幾個月前,眼前這個年輕人還只是一個唱歌有些青澀的學生,轉眼就成了島內婦孺皆知的名人。最讓的她驚訝的人,剛才臨時接到上面的指示——王梓鈞的《精忠報國》改為壓軸戲!

  這只有一個解釋能說得通,那就是王梓鈞攀上高層了!讓她仰視的高層。

  王梓鈞得知讓他壓軸,也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就釋然了,神在在地去參加最後一次綵排。

  參加演出的都是有資歷有名氣的藝人,也有一些來自軍中,演唱的歌曲必須是歌頌黨國的主旋律,便是音樂鬼才劉家昌都沒有在邀請之列。

  節目在緊張的排練着,在表情肅穆的大人之中,倒是有一羣幾歲大的小孩子成為點綴。

  王梓鈞閑來無事,就看着這些小孩子跳舞比劃,童心乍起,來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面前,裝出童聲問:「小朋友,你今天多大了?」

  那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看了下眼前的怪叔叔,奶氣地回答說:「4歲半。」

  「真可愛!」王梓鈞摸了摸她的臉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女孩退了兩步說:「我不告訴你,爸爸說不要陌生人說話。」

  王梓鈞大汗。

  女孩身後過來一個女人,似乎是她的指導老師。那女人摸摸小女孩的頭頂說:「大哥哥問你話,快過去告訴他。」

  小女孩有些不情願地走過來,撅着嘴說:「我叫王祖賢。」

  (王梓鈞聽了之後,宛若被天雷擊中,三魂出竅,直接載到在地。)

  以上是殘念。

  「你叫王祖賢啊,哥哥請你吃棒棒糖好不好。」王梓鈞誘惑道。

  「不要,我爸爸會買給我吃。」王祖賢沒有上當,反而撒丫子轉身跑了。

  王梓鈞苦笑着攤攤手,做人好失敗啊,連小女孩都騙不了。

  整整辛苦了一下午,王梓鈞早畫好了妝,和演員們一起用了工作餐後,便呆在後臺休息。

  天色漸漸暗下來,大家都來到介壽館外的廣場上,等待並不多見的焰火表演。

  「嗖……嗖……嘭!」

  一朵朵焰火升入台北市上空炸開,綻放出炫麗的光彩。

  「媽媽快看,放煙花了!」市區裏的小孩子紛紛跑到街上大叫,而大人們今晚也不會責怪他們,都默默地站在那裏,抬頭看着天空。

  焰火足足要放一個小時,不過台灣大多數人只能在晚一些的時候看電視台裏錄播的黑白畫面。

  比這還要絢爛的焰火王梓鈞都看爛了,不過此刻卻不由被其他人的情緒所感染。看見王祖賢和一幫小孩子高興地在那裏又蹦又跳,王梓鈞閑得蛋疼,居然真的去買來一包糖果,發給那十多個小孩。

  「哦,吃糖咯。」一羣孩子撲到王梓鈞身上,大笑着搶着糖果吃。

  王祖賢看到其他孩子的動作,也走了過來,王梓鈞撥開糖果說道:「啊,嘴巴張開。」

  「啊。」王祖賢果然啊着張大了嘴巴。

  「好萌啊。」王梓鈞心道,手拿着糖果塞進她嘴裏,順手把她抱了起來。

  王祖賢這次倒是沒有反抗,而是讓王梓鈞抱着,注意力全都放在天空的焰火上。

  「好看嗎?」王梓鈞問。

  「嗯,好看。」王祖賢點頭說。

  「我也要抱。」旁邊一個吃糖果的小男孩說道。

  王梓鈞伸手把他也摟了起來,一左一右地抱着兩個小孩子看焰火。

  焰火還沒結束,他們這幫演員就要回去準備登臺了。

  下面桌子上擺着水果香煙,一幫大佬圍坐在圓桌周圍,一邊聊天一邊看節目,而王梓鈞卻不得不傻呆在後臺。他的是壓軸戲,得等到天荒地老去。

  前面在唱着《黃埔軍魂頌》之類的歌曲,王梓鈞聽得直接睡着了,後來邱雪梅親自過來把他拍醒:「快起來準備,你馬上上場了!」

  「下面有請音樂才子王梓鈞上臺演唱,《精忠報國》!」

  音樂才子這個稱呼讓下面聊天的人都寫玩味,其他人上臺可都是直接稱呼歌手的。

  台下這些人,特別是坐前面的人,基本都不認識王梓鈞,只有個別看過他中槍的報道,不過也只記清了事件,沒有記住臉。

  他們一天到晚瞎忙,自然更沒有時間聽王梓鈞的歌。因此,當前奏中那萬馬奔騰的音樂響起,不少人都愣了下神。

  王梓鈞從後面走出,穿着一身中山裝,大吼着「狼煙起」。那豪壯的歌聲讓一些老將軍頗為激動,心道這才像能聽的歌,興致一來便隨口問身邊的人唱歌的是誰。

  坐在老蔣身邊那個美國空軍代表豎着大拇指用英文說道:「非常棒,想不到台灣也有搖滾音樂!」

  老蔣聽了之後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偏向一邊問蔣經國道:「你說的就是他?」

  「就是他。」蔣經國點頭說。

  王梓鈞唱得中規中矩,沒有夾雜一點花頭,一曲唱畢,坐在蔣介石居然率先鼓掌。這讓有心人一驚,隨即跟着附和叫好,卻不由自主地將王梓鈞記在心頭。
Nickice 發表於 2013-10-7 22:21
108【籌建影城】

  「雙十」過後,王梓鈞把心思都用到了《喋血孤城》的前期準備上。

  首先是拍攝點的問題,王梓鈞拿着蔣經國的手書一路暢通無阻,跑到地政等部門去搜集台灣古城的資料。

  拿到資料後,他又親自坐着火車挨個去轉了一圈,著名的台中府城和台南府城都不可用,只能在部份地方用於取景。直轉了大半個月,才將主要拍攝地定在嘉義、雲林兩座古縣城,和台北縣郊區的幾座山上。

  只是這些古城的建築風格都和常德城有很大區別,只能找佈景高手臨時改造了。不過如此一來,這些地方就只能拍大鏡頭,近景會很容易看出破綻。

  想到最後,王梓鈞還是決定自己花錢親自建一個城池。只是現在資金不夠,只能建主城門和幾段城牆,以及裏面部份的民居,預計300萬已經足夠了。然後就是買地,他不止是買建城的一小片地,而是準備買一大片,以後有了資金再慢慢擴建,最終建成一座影城。

  由於要投入大量資金拍戲,國聯片場是沒辦法和嘉禾競爭了。王梓鈞想打造自己的電影王國,那就必須要有自己的片場,一年修不了,咱把地買下來慢慢修,十年總該有點規模!

  影城選址王梓鈞最終鎖定到台北林口鄉,這地方是未來台北阿榮片場的所在,與王梓鈞讀書時的三重高中同在新莊。

  林口地區地廣人稀,交通不便,此時的開發率很小,買地皮基本等於白送,而且這裏有42%的地區是平坦的台地,十分適合建造影城。另外的地區是大片大片的美麗森林,是拍神話、武俠片的好地方。

  王梓鈞先是去註冊了一家「王氏」電影公司,然後申請買地皮建造影城,自然很快得到了批復。買地皮和造冊都十分順利,他一口氣買下兩千多畝土地50年的使用權,包含了台地和部份森林,費用居然只花了一百多萬元。不過這些地只能用於建設影城和拍電影,不能把山上的樹砍去賣木材,即便是發現了金礦,也得老老實實地上報政府。

  這些步驟跑下來,足足忙活了大半個月。

  就在這半個月裏,噩耗傳來,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了,成為可憐的「亞細亞孤兒」。

  王梓鈞回到台北,發現人們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坐着車在台北市轉一圈,會看到好幾處知識分子在靜坐。

  報紙雜誌上通篇是激憤與悲涼,大學生們開始熱議出國的問題,許多富豪也準備着將財產轉移到國外。

  島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與之相對比的便是李小龍的《唐山大兄》在香港熱映後,終於被台灣的片商引進。上映一個星期以來,幾乎場場爆滿,似乎人們在刻意逃避現實,都將注意力轉移到電影上面。每當李小龍飾演的華人鄭朝安暴打泰國猴子時,影院裏都是瘋狂地叫好,一些悲觀的人更是又哭又鬧。

  台灣當局似乎很淡定,只是用外交辭令抗議聯合國的決定,當然,當局能做的,似乎也只能是這些。

  王梓鈞現在手裏除了修建城池的錢外,已經所剩無幾了,本想再開幾場演唱會撈錢。誰知蔣經國居然派人來催快點開拍,王梓鈞打報告過去說自己沒錢了,結果第二天銀行的人就帶着一千萬貸款過來……

  突然有了這一千萬,王梓鈞出手闊綽起來,將常德城建造規模再次擴大到五百萬,去清華和台大找來研究古建築的專家和著名建築師,按照原常德城的模樣設計城池,直到十一月份,影城終於開工建設。

  影城的事暫時告一段落,王梓鈞又馬不停蹄去軍中尋找專業的爆破人員,最終拉起了一支十多人的隊伍。

  申請到炸藥和相關裝置後,王梓鈞便和他們在山裏一天到晚的搞研究。

  不是會玩炸藥就能成為電影煙火師,即便是後世的大陸,每年要拍堆積如山的電影和十多萬分鐘的電視劇,但真正有執照的煙火師卻只有十多個。大量半路出家的二把刀成了小成本影視作品的主流,以至於事故時有發生,最著名的就是SHE中的賽琳娜和俞灝明因為煙火師的失誤而燒傷。

  王梓鈞對煙火師的工作只是略知皮毛,多數停留在最終畫面效果上。而這些專業人員平時追求的都是殺傷力和穩定、精準性能上,不會研究怎麼爆出來好看。

  於是乎,王梓鈞就成了出題的人,提出一個要求後,一幫爆破專家就開始研究如果解決問題。

  整整三個月,王梓鈞都和這些人呆在深山老林裏面,一次次的實驗着爆炸效果。只這幾個月耗費的炸藥就是五十多萬元,都能拍一部小成本電影了。

  一臉鬍渣,頭髮裏滿是泥沙的王梓鈞此刻像個原始人一樣,趴在十多米外等着觀看這次的爆炸效果。

  遠處是模仿戰壕挖出的坑道,坑道裏插着數十個稻草人,而四周卻是做了幾十個爆點,準備模仿日軍大炮齊射的場面。

  這個實驗已經重複了十餘次,每次不是時間拿捏得不準確,就是炸藥威力太大,將坑道裏的稻草人震飛。要知道,這些稻草人在拍攝的時候可是真正的演員。

  「老哥,這次不會有問題吧。」王梓鈞小聲地問身邊的陳觀水。

  陳觀水四十多歲,退伍前是中校軍銜,軍中數一數二的爆破高手,因為玩炸藥弄掉了自己一隻手和半條腿,才拿着津貼回家養老。他在家每天閑得沒事幹,聽軍中的戰友說王梓鈞要招人玩炸藥,立馬就跑過來報名。

  幾個月下來,經歷過好幾次生死考驗,王梓鈞已經和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陳觀水靠在那裏抽煙,引爆的事情自然由其他人去做,吐了口煙霧才說道:「再有問題老子不幹了!你這小子也是要求高,居然還想弄什麼泡沫做的石頭,被炸藥炸飛了砸人,有必要嗎?」

  王梓鈞激他說:「你別覺得難度高,人家美國那邊的煙火師可是專業的,能控制爆炸的火焰衝到演員眼睛面前一公尺。」

  「你就吹牛吧。」陳觀水不屑道,「老子花了幾個月才能控制到一米以內,一公尺那簡直就是送死!」

  「陳老哥,你到我公司來做專業的煙火師怎麼樣?一個月工資兩千,拍攝時外帶津貼。」王梓鈞趁機說。

  陳觀水看了他一眼,問道:「能天天玩炸藥不?」

  「天天玩估計不行,煙火師的工作不只是爆炸,還有什麼煙霧、火焰、雪花等等場面,好玩的多着呢,絕對不比爆破難度低。」王梓鈞慫恿說。

  「讓我想想。」陳觀水看了一下表,朝遠處招招手。

  「轟轟轟轟……」很快地,數十個爆點連續起爆,遠處看起來就跟大炮齊射的場面沒什麼兩樣。爆炸掀起來的泥土不斷地打在稻草人的身上,但卻沒有絲毫損傷。

  「我們成功啦!」那邊的爆破人員舉手歡呼。

  陳觀水見了終於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陳老哥,考慮得怎麼樣?」王梓鈞問。

  「行,先試試看。」陳觀水點頭說。

  王梓鈞喜道:「那你就是我這部電影的副導演了,專門負責煙火師的工作。」

  陳觀水如果能夠加入公司的話,那麼眼前這些人有一大半都會留下來。在整個亞洲都還沒有專業煙火師的情況下,他們這些人絕對是一等一的人才。

  只是等自己電影紅了之後,恐怕會面臨挖牆腳的危險,必須要簽一份合約把他們套住。

  三個月的爆炸實驗,讓這些精壯的漢子都憋壞了,王梓鈞請大家到台北的夜總會裏好好地放鬆了一次,爽得這些傢伙哇哇直叫。那些可都是頂級的小姐,他們這些大頭兵哪裏享受過。

  一共十六人的隊伍,最後留下來十一個。這十一個人大多是退伍老兵,他們在軍隊是搞爆破的,退伍回來根本不能發揮用武之地,平時打工也就一個月兩三百塊錢的收入。

  王梓鈞直接將他們的工資提到每個月一千,外加拍攝時的津貼,讓這些退伍老兵大為感動。他們要養一家老小,只一千的工資就足以讓其為王梓鈞賣命。

  本來王梓鈞準備厚道點,只一次性簽他們三年的合同,結果最後居然一簽就是五年。

  王梓鈞心想:這可不是我黑心,是你們自己提出來的。

  眼看就要過春節,王梓鈞先是去林口的影城看了看,那裏城牆的主體已經基本竣工,民房也搭建了一些,再等一個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大包大包地買着東西提回家裏,王梓芸看着弟弟一臉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責怪道:「你這幾個月都在忙什麼,人都見不到。」

  「忙大事!」王梓鈞笑道,「咱們的食品公司還好吧?」

  王梓芸點頭說:「嗯,成森的能力很強,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就是現在島內有將近二十家方便麪公司,競爭很激烈啊。」

  王梓鈞盯着姐姐看了半天,突然笑道:「你剛才說——成森,什麼時候叫得這麼親熱,不會是……」

  「你說什麼啊!」王梓芸耳根子一紅,打了弟弟一拳,轉身回屋去了。

  王梓鈞撓撓自己的後腦勺,心想:老姐不會真的和青霞的大哥談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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