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黑色紀元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成)

 
radpig 2013-10-16 17:56:2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3 2372597
zoollyork 發表於 2014-12-30 23:26
第五百六八節 陷害


亨格瑞不無尊敬的把錢袋送到蘇浩面前。

    蘇浩看了他一眼,從錢袋裏取出十塊金幣,把錢袋遞還給亨格瑞。

    五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面面相覷,緊張地僵立在那裡。他們不明白蘇浩為什麼要這樣?如果這就是診金,真的是遠遠乎意料之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對待不同事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你們身上都有着及其善良、高尚的品質,這就是我們身為人類的驕傲。你們願意為了自己的隊長付出一切,我當然也要竭盡所能為你們提供幫助。這些錢,就當做是我請你們喝酒。”

    蘇浩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微笑着說:“別忘了,我們都是僱傭兵。”

    亨格瑞等人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那裡,滿面感激,默默注視着坐在沙上的蘇浩。

    有那麼幾秒鐘,他們忽然覺得蘇浩是真正如神一般的存在。這種感覺當然是在互相對比前提下產生的。如果沒有屠夫賽斯此前的傲慢與漫天要價,蘇浩救人的舉動也不會收到如此強烈效果。

    對蘇浩而言,第三階段世界完全是一片陌生。

    人類的感激心理必須要在某種特定環境下才能產生。肯森與何東就是這樣的例子。在雪夜木屋的環境裡,誰也不會覺蘇浩在救治肯森與何東的時候,偷偷摻入了一滴自己的血。黑色顆粒很快在他們體內蔓延開來,肯森與何東的主體細胞卻沒有產生抗拒意識,而是在大腦的作用下,以前所未有的包容態度,接納了這些外來者。

    認同,是轉化“工蜂”的要前提。

    當這種思維概念進一步強化,也有自內心產生出對蘇浩的尊重意識。

    儘管肯森與何東與蘇浩接觸時間不算長,可是經歷了那個充滿死亡危險的夜晚,所有人都看到蘇浩奮不顧身從狼口下救了他們,甚至獨力擊殺了多達十幾頭黑暗生物,無論作為戰士還是拯救者,蘇浩都得到了二十二小隊所有成員的認可,就連肯森與何東也變成了“準工蜂”。

    蘇浩當時之所以接受喬天宇的條件,答應成為僱傭兵來到木葉鎮,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

    他不知道究竟能用什麼方法才能重返紅龍世界,重返地球?他只能在這裡建立一個新的“蜂群”,才能確保對亞特蘭蒂斯人等問題足夠強大的追索力量。只要有了第一個,後續更多“工蜂”出現都不是問題。就像當初在地球上,“蜂群”同樣是由弱小變得強大。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機會。

    莫邢馗雖然重傷昏迷,可是人類大腦並不會處於睡眠,而是仍有很少一部分保持與外界接觸,接收外來信息的基本能力。他不會完全聽到、看到五十七小隊與屠夫賽斯之間的糾紛,也無法清除感覺到蘇浩的施救。但這些事情多多少少會在莫邢馗大腦皮層留下印象,一旦醒來,通過其他人的口述言傳,立刻就會變成及其深刻的烙印。

    人與人之間都存在着相互聯繫和影響。亨格瑞等人對莫邢馗非常忠心,這種態度同樣可以反過來,由莫邢馗影響到他們身上。只要莫邢馗順利轉化為“工蜂”,五十七小隊所有成員被轉化的機率也就成倍增加。當然,想要把奄奄一息的莫邢馗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能量藥劑。在二十二小隊成員沒有完成轉化以前,這種藥劑仍然是蘇浩獨有的秘密。他必須封鎖自己的手術過程,阻斷傳播。

    亨格瑞等人當然不明白內情。他們只知道隊長還活着。屠夫賽斯和蘇浩都說過莫邢馗需要輸血,前者也就相當於間接為後者做出了證明。蘇浩故意規定了檢驗和抽血所需時間,賴利並不清楚其中的究竟,只是嚴格執行了蘇浩的命令。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為,蘇浩抽取自己的血,救了莫邢馗。

    “無論您有任何要求,我們都會服從。”

    這一刻,亨格瑞代表了所有五十七小隊的成員,鄭重其事的宣佈:“您將是我們最尊敬的人,永遠的朋友。”

    賽斯還是頭一次覺得日子這麼難過。

    半個多月過去了,沒有一個病人上門。

    這種情況此前從未生過,僱傭兵完全依靠戰鬥才能活着,獵殺黑暗生物已經成為他們唯一的生存技能。有拚殺,就有死亡和受傷。前者是專屬於神靈看管的事務,後者就必須通過醫生才能獲得解脫。一直以來,賽斯在木葉鎮上的生活都很滋潤。因為自己在這裡是絶對的醫生壟斷者。現在,卻出現了一個該死的競爭對手。

    關於那個叫做蘇浩的小子,已經成了木葉鎮上的傳奇。

    賽斯偷偷跑到二十二小隊的駐地附近,遠遠看過蘇浩幾眼。

    那就是一個連毛都沒有的年輕人。很英俊,很漂亮,可是這種只有娘兒們喜歡的傢伙,為什麼偏偏是個醫生?最令賽斯難以接受的,是蘇浩僱傭兵的職業。尼瑪,既然是僱傭兵,就好好殺你的黑暗生物賺你的錢,為什麼一定要跑到老子的地盤上橫插一腳?搶飯吃對你的究竟有什麼好處?你難道不知道嗎,身為同行,最忌諱,也是最招人痛恨的,就是為了爭奪顧客竟相壓價。

    莫邢馗被治好了,這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鎮子。

    賽斯從未仔細深想過這件事情背後的諸多問題。他只是一個獸醫,粗淺懂得一點點基礎醫理。賽斯想當然的認為,如果換成自己,一樣可以把莫邢馗治好。區別在於自己沒有得到足夠的錢,而那個叫做蘇浩的小子卻搶走了自己的病人。

    整整一千枚金幣啊

    就算沒有金幣,能有貝拉那麼個漂亮妞晚上暖被窩也是好的。現在,一切都長翅膀飛了。

    賽斯並不覺得自己貪婪,這是真正的把死人變成活人。一千金幣一條命根本不貴,你可以去帝國內域看看,那些貴族豪門哪個不是把活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他們每年花在各種保健品和藥物方面的錢,多達億萬金幣。相比之下,老子一千金幣的要價又算的了什麼?

    生活的確是多姿多彩,賽斯是一個非常看重現實的傢伙,他知道詛咒沒有任何效果,自己不是巫師,也沒有朝着玩具偶人身上扎針,導致詛咒對象頭疼致死的神奇本身。除了浪費口水,對自己也毫無益處。於是,賽斯非常幹脆的回歸了原來的平靜生活,只是在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忍不住還是會想起蘇浩那張充滿可憎微笑的臉,惡狠狠地罵上幾句。

    賽斯很快察覺了生活中的變化。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賽斯像往常一樣走出屋子,去鄰街的店舖裡買麵包。就在路過水井旁邊的時候,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從斜刺裡衝出來,重重滑到在賽斯腳下。

    在這個季節,地面上的積雪差不多已經溶化。地面非常潮濕,很滑。水井周圍又是人來人往的區域,雖然現在不是早晨最的熱鬧時候,地面卻被潑灑了很多水,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把地面踩得到處都是泥漿。

    那個小王八蛋就是從自己側面方向撲過來,“吱溜”一下倒在地上。那姿勢很優美,就像腳下踩到香蕉皮那麼順滑。小混蛋臉上黑噗噗的,可能是剛從哪個煙囪裡鑽出來。像這樣的小鬼,木葉鎮上很多。有些是爹娘都在,有些是爹死娘還在,要不就是死人與活人之間的關係顛倒過來。還有些更慘的,不是爹死娘改嫁,就是爹娘很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是覺得娃娃難養一走了之?還是乾脆被黑暗生物抓走當成了點心?

    賽斯不喜歡孩子。這種執着的想法,從他還在帝國農場工作的時候,就已經根深蒂固。那時候賽斯曾經喜歡過農場裡的一個擠奶女工。兩個人偷偷好上了,千不該萬不該是那個女人不該懷上賽斯的種,還用這個當做籌碼,威脅賽斯一定要儘快結婚,否則女工就會邀約幾個哥哥,把當時還不是胖子的賽斯活活打成胖子。

    賽斯驚恐萬狀,他趁人不備,把那個女工扔進了飼料粉碎機。農場裡養着幾萬頭牛,每天消耗的草料及其龐大。區區一個人塞進飼料粉碎機,出來以後就變成一坨一坨,混合著草料的鮮紅團塊。奶牛們仍然吃得很開心,並不因為飼料裡添加了外來物質而感到反胃。賽斯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喂了牛,那些母牛長得很壯,往後一個多星期裡,產出的牛奶不僅數量多,蛋白質和脂肪含量也特別充足。

    從那以後,賽斯就特別討厭孩子。

    賽斯誓:他從未動過那個滑到自己面前的孩子一個指頭。

    那個小混蛋就這樣跑過來,摔倒。正常情況下,賽斯應該會捂着肚子,指着那個小倒霉蛋狂笑一通。然而,沒等笑聲從喉嚨裡出,旁邊巷子裡已經衝出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手裡拎着比賽斯胳膊還粗的棍子,嘴裡噴出火山般的怒吼。

    “你敢欺負我兒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沒等賽斯有所反應,棍子已經劈頭蓋臉亂砸下來。壯漢的實力與賽斯差不多,賽斯卻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打架與殺人完全不同。當年幹掉那個女人的時候,賽斯是用繩索先將她勒至窒息,然後再下手。現在,對方根本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掄起棍子砸人,賽斯除了躺在地上像鬼一樣痛哭嚎叫,什麼也做不了。

    最令人生氣的,還是那個自己滑倒的小王八蛋。很多人過來圍觀,小混蛋開始抹着眼淚哭,指着正被痛打的賽斯,抽抽噎噎地說:“我好好的走在前面,他偏說是我擋了他的道,然後就用力推我後背,還用腳踩我。嗚嗚……嗚嗚

    賽斯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棍。他感覺腸子絞在了一起,疼得厲害。儘管如此,賽斯仍然無比憤怒的想要開口反駁。可是,就在他準備張開嘴巴的一瞬間,那個小王八蛋居然側過身體,弓着腰,指着屁股上,讓所有圍觀者看個清楚。

    那裡有一個清晰的鞋印。泥巴很新鮮,顯然是剛剛印上去不久。賽斯猛然睜大了雙眼,他怎麼也不明白,小王八蛋屁股上的鞋印為什麼與自己鞋底的紋路相同?全部都是網格狀,而且還那麼清晰?

    區別當然是有的,賽斯的腳印要比着略小一些,沒有小王八蛋屁股上的那麼大。然而,圍觀者根本不會在意,也不可能察覺其中的微妙差異。當滿面怒容的壯漢扔下棒子,拎起賽斯一條大腿的時候,所有人只看到了相同紋路的印記,即便是原先有所懷疑的人,也瞬間變得義憤填膺。

    “該死的胖子居然欺負小孩,揍他往死裡打”

    “這個肥雜種從來就是毫無良知,沒有愛心的廢物。前幾天有人重傷,他竟然要人家一千個金幣的診費,還要求對方吧一個年輕女孩送給他做小老婆。這傢伙根本不能算是人,而是一頭人形野豬。”

    “好好走在路上欺負孩子幹什麼?死胖子一定是心理變態,酒吧裡的女人都說他很可怕,玩法花樣繁多,唯獨關鍵時候使不上力氣。就他那尺寸,就連讓女人懷孕的機會也沒有。自己弄不出娃娃,就嫉恨別人家的孩子,所以見了以後就要欺負。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賽斯被打得很慘,如此大的動靜,又是在小鎮的繁華地帶,當然會引起秩序維持人員注意。當他們走進人群的時候,痛苦不堪的賽斯感覺看到了希望,他呻吟着伸出手,希望得到幫助和解脫。

    維持人員都是從特別挑選出來的僱傭兵。戰鬥力強悍,很少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然而,即便是維持人員,也必須遵從大部分鎮民的意願。類似帝國警察詢問情況的流程必不可少,很多人也主動走出來,說明當時的情況。令賽斯恐懼的是,這些人當時根本不在現場,卻把自己推到孩子的每個細節說得一清二楚。天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看到的?難道這幫傢伙就跟在自己身後?

    “就是這頭該死的胖豬。他給了那孩子一記耳光。鬼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然後一腳踢上去,那小孩當場倒在地上大哭。”

    “那孩子手裡拿着一顆糖,肥雜種賽斯把糖搶過去吃了,孩子當然不答應。兩個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瞧瞧他那種肥胖的身體,完全可以把人活活壓死,區區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他站在這裡又打又踢的,就像是在玩沙包遊戲。實在太慘了,實在看不下去。”

    “賽斯是個變態,我親耳聽見他誘騙這個孩子,說是要帶孩子去他屋裡玩,還說要給孩子糖吃,但是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這小孩很聰明,當時就要跑去喊人,賽斯不想事情洩露,於是抓住孩子的頭,一邊打一邊踢,拖着人往井口方向過去。我看他就是想要把人扔進井裡殺人滅口,如果不是正好有人從這裡經過,說不定現在這孩子已經死了。”

    這些說法一樣比一樣恐怖,一件比一件可怕。賽斯躺在地上,張大了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從未想像過,簡單的一件事情,居然衍生出如此之多的版本。

    那個小王八蛋的確是自己滑倒的,老子不過是碰巧從這裡經過。為什麼所有人都把屎盆子往老子腦袋上扣?真覺得我胖就好欺負嗎?

    儘管各種說法都存在着明顯偏差,只要靜下心,很容易就能察覺出其中的問題。能夠成為維持人員的僱傭兵都不是傻瓜,這點最基本的判斷能力當然有。可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站在那裡旁觀。

    聚集在現場的民眾越來越多,過了好幾百。最初的說法,已經被迅傳播開來。孩子一直在哭,渾身濕漉漉的髒水本身就容易引起同情。即便圍觀者當中也有對賽斯印象不錯的傢伙,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幫他說話。就這樣嗎,一傳十,十傳百,巨大的輿論漩渦很快形成,維持人員只能是站在旁邊看著,讓賽斯不至於當場被活活打死。

    正義這種東西,從來就是隨着人數多少不斷產生變化。五十九和六十的區別在於簡單的“一”,然而這種關鍵誰也無法逆轉。加入人多的一方,你就代表着光明。據理力爭成為人少一方,你就是墜入黑暗的魔鬼。

    當圍觀者漸漸散去,賽斯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他簡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走回屋子,又是怎麼開門進去的?感覺整個人像是死掉了一樣,遍體鱗傷,骨頭也斷了好幾根。更糟糕的是,那個該死的小混蛋居然趁亂衝着賽斯撒了一泡尿,弄得賽斯渾身上下惡臭不堪。
zoollyork 發表於 2014-12-30 23:31

第五百六九節 逃離


賽斯沒有多想,一直以為這是孩子父親糾集其他人針對自己的陰謀。也許,自己曾經在治療問題上怠慢過他們,也可能是診金和藥費上的糾紛。但不管怎麼樣,只要以後多多注意,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問題遠比賽斯想像的更加嚴重。

    幾天後,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賽斯像往常一樣開門營業。就在他準備伸個懶腰,好好享受難得的冬日陽光的時候,一個老女人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

    “昨天晚上你沒給錢,現在就必須把欠賬結清。兩個銀幣,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糾紛很快開始,老女人的聲音很尖,她不顧一切扯着嗓子亂叫,引來了數圍觀者。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賽斯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掐住老女人的脖子,將整個人拎着往外扔。老女人重重摔倒,又哭又鬧,很多人圍上來詢問,老女人趁機說了很多賽斯昨天夜裡在床上的表現。什麼氣喘如牛,什麼床板幾乎都被壓斷,什麼短粗疲軟站不起來……總之,沒有一句聽起來像人話,更像是一篇用來形容軟體動物蝸牛的實驗範本。

    老女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着:“他說好完事以後給錢,結果現在賴賬”

    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老女人的話,當場質疑:“那你怎麼放他離開?你應該當時就把他拖住,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鬧?”

    老女人的理由相當充分:“他給我吃了點藥,說是玩起來會更加舒服。結果我一覺就睡到了現在。”

    這就不由人不信了。賽斯本身就是醫生。配藥這種事情從來只有醫生才會。用藥使人麻醉,然後趁機逃走,還不用給錢,這的確是肥雜種賽斯的作風。

    老女人繼續哭訴,在已經被很多人相信的事實上,又增加了一塊沉重的砝碼。

    “其實也沒多少錢,不過兩個銀幣而已。我承認我的確當時開價是高了點兒,可他也沒有還價啊我原本以為遇到一個挺不錯的有錢主顧,沒想到居然變成了這樣。我吃這晚飯我容易嗎?”

    如果老女人討要的錢太多,那麼這件事情本身就很荒謬。她不是什麼絶色,臉上皺紋不少,這種貨色的酒吧裡很常見,最多不過十個銅板就能上手。當然,在這種事情上,吧女從來都是漫天要價。不要說是兩個銀幣,就算比這再醜的女人,也敢喊出五個銀幣,甚至更高。客人只要不是腦袋進水的蠢貨,肯定會當時開口落地還錢。何況,老女人自己也說了,賽斯壓根兒就沒有還價,而是摟着自己直接進了房間。

    賽斯在錢的問題上一向很貪婪,這是木葉鎮所有人的共識。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起帶頭,人群裡突然飛出一塊石頭。有了帶頭人,幾個看不下去的男人立刻撲過去,抓住賽斯一頓亂打,怒吼着要他立刻拿出錢來。

    激起眾怒這種事情非常可怕。你永遠法想像,那些站在自己對立面,把自己看做永世惡人的傢伙究竟會做出什麼?賽斯發現自己的嘴巴和舌頭徹底失去了作用。並不是說它們喪失了發音功能,而是自己說出的話根本沒人相信。哪怕賽斯賭咒發誓,用最惡毒的字句表明決心,甚至咬破嘴唇咆哮着自己絶對沒有碰過那個老女人一個指頭,卻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騙子”

    “肥雜種”

    “不要臉的吝嗇鬼”

    “這種廢物竟然和我住在一個地方,而且還是我的鄰居?尼瑪,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老子寧願與黑暗生物作伴,也絶對不會跟你這種混蛋做鄰居。滾你給老子現在就滾”

    數的石塊狠狠砸過來,賽斯身上和臉上到處都是淤青和紅腫。尤其是他的面頰,還留有鞋印之類的骯髒痕跡。

    當賽斯連滾帶爬逃回自己屋子裡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沾滿了濃痰,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污物。錢袋也不知什麼時候不翼而飛,裡面足足有二十多個銀幣,也許是被誰趁亂拿走,或者乾脆就是落在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手裡

    諸如此類的事情,接下來又發生了好幾起。

    要麼是一個老太婆突然跑到賽斯面前,大喊大叫着說是賽斯為她看病開錯了藥,弄得她現在渾身痠疼。

    要麼是某個女人氣勢洶洶的站出來,說是賽斯摸她的屁股。

    還有比這些事情更可怕的。就在昨天,賽斯的小診所裡來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們表現的很曖昧。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直言不諱賽斯就是自己的女朋友。這種說法把賽斯兩隻眼睛幾乎驚得瞪出眶外,不等他開口反駁,幾個壯漢已經一擁而上,拽手抱腿攬腰抓屁股,三下兩下把賽斯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當壯漢們獰笑着走過來的時候,賽斯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從那天起,賽斯就對外推說自己得了嚴重的痔瘡,不方便走路,就連坐著也覺得困難。

    木葉鎮就這麼大,數萬居民雖然很多,可是想要從中發現,並且尋找某些秘密,倒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麻煩。當賽斯咬着牙齒,忍痛拿出一大筆錢,託人私下打探消息之後,終於發現,所有這些事情背後,都存在着五十七小隊的影子。

    賽斯並不懼怕僱傭兵。他是醫生,如果有人想要對付自己,就必須掂量一下在灰色地帶得罪一名醫生的後果。

    然而,現在的情況與過去完全不同。木葉鎮上出現了另外一個醫生。賽斯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很多人都把自己當做眼中釘和肉中刺。他們非是看在自己是醫生份上,即便想要動手,也必須掂量一下小鎮失去了醫生的嚴重後果。現在,這種形保護已經隨着另外一個醫生的出現被徹底打破。

    難怪身邊出現了如此之多的可怕事件。

    難怪老子最近總是遇到莫名其妙的麻煩。

    難怪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人跟老子作對。

    情況肯定還會變得比現在更糟。賽斯很清楚這些僱傭兵的手段。他們通常是把人玩弄得死去活來,榨乾最後一絲價值,最後才下狠手,了結你的性命。

    既然有兩個醫生,那麼醫術不精,人品不好的那個肯定要被淘汰。僱傭兵除了獵殺黑暗生物,還喜歡殺人放火。賽斯當天徹底得罪了五十七小隊,也有很多人把他的卑鄙行徑看在眼裡,看到前因就能聯想到後果,賽斯簡直不寒而慄。

    弄明白事情真相的賽斯一秒鐘也沒有多想,連夜收拾金銀細軟,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木葉鎮。

    逃亡這種事情通常不會發生在白天。賽斯不是那種腦子壞掉的白痴,他很清楚,在上次漫天要價那件事情上,自己把五十七小隊得罪得究竟有多麼慘。那幫僱傭兵肯定不會放過自己,他們就像一群該死的貓,躲在暗處不斷戲弄自己,直至活活玩殘,玩死。

    凌晨三點多鐘,正是夜最深沉,睡眠最足的時候。賽斯一直心驚肉跳等待着這個時間。這大概是他在帝國農場學到最管用的知識之一。賽斯把早已準備好的各種物件搬上雪橇,躡手躡腳打開房門,低聲吆喝着雪橇狗,朝着小鎮城門方向偷偷駛去。

    半夜離開小鎮這種事情很少見,守衛多少也知道點兒賽斯與僱傭兵之間的過節。平心而論,他其實不願意就這樣白白放走賽斯。可是看在賽斯拿出來那個鼓鼓囊囊錢袋的份上,猶豫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按下了開啟城門的電鈕。

    夜很冷,而且起風了。呼嘯的寒風夾雜着肅殺與冰冷,從蒼茫黑暗的大地上瘋狂掠過。

    賽斯趕着雪橇狗在雪原上疾馳。他不停地甩着鞭子,雪橇狗今天吃了四頓肉食,很飽,力氣很足。儘管如此,半夜趕路仍然不是雪橇狗喜歡的事情。它們迫於鞭子的威力,沿著大路狂奔。

    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賽斯安裝在雪橇座位上的應急燈。那點光芒在黑黝黝的夜里根本照不了多遠,如果不是憑藉道路周邊幾處標記性的枯死大樹多少還有印象,賽斯恐怕早就已經迷路。

    突然,雪橇狗發出一陣比癲狂的咆哮。它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停下腳步,巨大的慣性使雪橇法挺穩,朝着毫阻攔的正前方轟然駛過。突如其來的變化,使賽斯徹底驚呆。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眼睜睜看著雪橇從猝不及防的兩頭狗身上碾過,壓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可怕痕跡。

    “走啊你們這些該死的狗雜種,快給老子走啊”

    賽斯用力很抽着鞭子,儘管人很肥胖,手上的技術卻也沒有生疏。鞭子甩得又準又狠,鞭梢不斷從狗群身上掠過,帶起一片憤怒咆哮與慘嚎。可是不管賽斯如何努力,哪怕他迅速拿出匕首割斷了兩條已經死去雪橇狗脖頸上的皮帶,仍然法阻止混亂的狗群,也沒能使它們重新恢復原先的秩序。

    在應急燈光線籠罩的範圍內,很快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都顯露出令人心悸紅色的男人。肩膀寬闊,留着整齊的鬍鬚和短髮,外表看上去就像忠厚老實的鄰家大叔,目光也很沉穩。暗紅色來源於他身體表面的鎧甲,非常厚重,卻絲毫不影響活動。

    幾個面貌兇狠的黑暗戰士圍在男人身邊,從不同方向構成防護圈。儘管賽斯是個膽小鬼,對於黑暗世界瞭解不多,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仍然覺得驚恐萬狀,差一點兒沒被活活嚇死。

    “天啊是……是黑暗生物,是黑暗生物”

    賽斯雙眼瞪大,瞪着從黑暗深處徐徐走來的這群人形怪物,聲嘶力竭地喊叫着。他終於明白雪橇狗為什麼停止向前,也終於明白選擇今天晚上逃走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然而,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後悔藥,賽斯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起擺在旁邊座位上,最為貴重的一個小皮包,以令人驚訝的敏捷動作從雪橇上跳下,轉過身,朝着自己的來路,也就是木葉鎮方向不要命的狂奔。

    面似忠厚的紅盔甲男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在雪地上搖晃肥胖身軀艱難奔跑的賽斯,輕輕吐出幾個字:“抓住他。

    賽斯不是戰士,充其量不過是個平民。尤其是在寒冷的夜幕下,想要在雪原上逃走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不過幾分鐘時間,他已經被兩名身材細瘦的黑暗戰士抓住,提拉著肩膀,重新拖了回來。

    雪橇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賽斯為了這次能夠順利出逃,準備得還算充分。攜帶最多的東西莫過於食物,雖然幾乎都是味道一般的硬餅乾,卻是用賽斯從市場上淘回來的軍用品。這玩意兒富含營養,只需要一塊就能吃飽。當然,軍用品也有其特殊獨到的生產設計理念,為了防止士兵在不必要的時候總是聯想起食物,硬餅乾口味被設計得很糟糕,如果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恐怕沒人願意把這種東西當做主食。

    所有雪橇狗都被殺了。它們一直在狂吠,賽斯逃跑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它們。可憐的狗群被皮繩牢牢束縛着,儘管它們用牙齒狠狠啃嚙,卻法在短時間內咬斷繩索。黑暗戰士顯然不願意狗群的叫聲引來更多麻煩,它們直接衝進狗群,抓住雪橇狗的喉嚨,將它們一只只活活捏死。

    一隻被暗紅色鎧甲覆蓋住的手憑空出現,搭上了賽斯的肩膀,把他從幾名黑暗戰士中間拉了過來。

    賽斯滿面驚恐地看著對方。憑他的經驗,不難看出這名身穿紅甲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一名黑暗世界的高級騎士。論戰鬥力還是進化能力,都是賽斯必須仰望的可怕存在。而更可怕的,還是那些賽斯曾經聽過,關於黑暗生物的恐怖傳說。

    它們吃人。

    它們喜歡把新鮮人血當做飲料,就像人類的酒一樣。

    它們尤其喜歡處女。當然,不是出於性別生理需求方面,而是認為處女非常乾淨,相當於未經污染的純天然綠色環保食品。

    “嗖————”

    暗紅色盔甲的手腕部位,突然出一根鋒利的硬刺,不等賽斯發出尖叫,刺尖已經斜着劃破他的面頰,帶走一滴尚且帶有餘溫的血。

    中年紅甲騎士把帶血的尖刺舉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然後閉上雙眼,仔細分辨着其中的味道。

    “沒錯,這個肥胖的傢伙的確是人類。”

    紅甲騎士慢慢睜開眼睛,臉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居然有人類在這個時候選擇外出?而且還是一個人?如果是僱傭兵或者獵人,倒也勉強可以解釋。像你這種看上去就是養尊處優的傢伙,為什麼要跑到鎮子外面?”

    不等賽斯回答,紅甲騎士繼續自言自語:“你的血有些酸,不是很甜。我不喜歡這種味道,就算是骯髒的老鼠,血味也要比你甜美得多。這是恐懼產生的特殊味素,沉澱的時間很長,超過五個鐘頭,也許更久。呵呵真令我好奇,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迫使你必須現在離開那個鎮子?”

    紅甲騎士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古怪,彷彿嗓子被捏住,低沉而沙啞,帶有說不出的詭異氣氛。

    皮膚被劃破的感覺很糟糕,賽斯卻被旁邊的黑暗戰士牢牢捏住肩膀,法發出聲音。直到紅甲騎士問話,黑暗戰士才冷哼着,緩緩鬆開鐵鉗般的手。賽斯如同解脫般站在原地晃了晃,沉重地呼吸着,隨即摔倒。

    “再,再不走,他們會,會殺了我。”

    論回去木葉鎮,還是留在這裡,都是死。賽斯已經想通了這一點。然而,他仍然想要嘗試着看看,這些黑暗生物似乎很好說話,它們的表現顯然沒有僱傭兵們說得那麼可怕。至少,自己現在還活着,還在與那個身穿紅色鎧甲,看起來是領隊的傢伙談話。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有幾個傢伙跟我有仇,我不得不這樣做。”

    “說具體些,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嗯我是個醫生……”

    紅甲騎士在詢問賽斯方面表現的很有耐心。幾分鐘後,賽斯的故事僅僅開了個頭,紅甲騎士已經聽出後面應該還有很長的內容。他古怪地笑了笑,命令黑暗戰士迅速收攏雪橇,帶著已經冷硬的雪橇狗和各種物件,離開大路,朝着荒野上轉移。

    黑暗生物也有自己的營地。那是距離木葉鎮幾公里遠的一處山凹。

    賽斯被凍得直打哆嗦,黑暗生物們卻表現的很是耐寒。面對紅甲騎士的興趣,賽斯結結巴巴說出了一切,從最初與五十七小隊結惡,直到後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災難,一字不漏。

    它聽得很專心,不時插進話來,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瞭解。賽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樣?按照他的理解,尤其是從僱傭兵那裡得到的知識,黑暗生物應該憎恨人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與自己交談。
zoollyork 發表於 2014-12-30 23:38
第五百七十節 雌性



“也就是說,你其實不是什麼好人,充其量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傢伙。你惹上了不改惹的人,他們要殺你報復,所以你連夜逃了出來,是這樣嗎?”

    紅甲騎士顯然沒有為別人留面子之類的概念。儘管賽斯很想否認,也認為被一個黑暗生物嗤笑,的確是一種恥辱。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陰沉着臉,默默點了點頭。

    “事情其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多想想好的方面,讓自己變得高興,要微笑和快樂,不要總是哭喪着臉。”

    紅甲騎士“格格格格”笑着,溫和地拍了怕賽斯的肩膀。

    他的動作很是古怪,賽斯自己也覺得很不適應。對方畢竟不是人類,而是人類的死敵。好吧就算黑暗生物當的確存在着對人類抱有好感,想要發展雙邊友誼的特殊個體,恐怕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

    賽斯並不覺得自己有好運。他覺得紅甲騎士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就連笑聲也有些肆無忌憚,卻帶有明顯被壓制過的痕跡。具體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賽斯自己也不清楚。可不管怎麼樣,至少這些黑暗生物沒有表現出敵意,對自己也還算不錯。

    “你可以叫我拉絲美塞斯。”

    紅甲騎士再次伸手,摸了摸賽斯肥厚的臉。賽斯感覺對方的手指冰涼,有種說不出的膩滑,根本沒有對方看上去實際年齡應有的粗糙。

    “聽著,我可以給你一個賺錢的機會。”

    拉絲美塞斯的語氣變得帶有寬慰成分:“儘管我不是人類,但我卻對人類的某些物件很感興趣。如果願意的話,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賽斯頓時來了精神,這也意味着自己不用死,不用成為食物:“什麼交易?”

    “我想要一瓶朗姆酒、一瓶陳年白蘭地、一件最新款的女式套裙、一把指甲刀、一把……”

    拉絲美塞斯林林總總說了十幾樣,雜七雜八,沒有明確的分類,從食物到日常用品都有。賽斯有些奇怪,可是想到對方不是人類,而是黑暗生物,也就變得釋然。他努力記住拉絲美塞斯所說的每一個字,腦子裡再也沒有恐懼,思維意識完全被有生存保證的發財想法填充。

    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光在嘴上說說,拉絲美塞斯從旁邊的黑暗戰士手裡接過一個錢袋,解開繫繩,賽斯看到裡面裝滿了亮閃閃的金幣。

    黑暗世界與人類帝國之間的貨幣通用。最初,黑暗世界非常抵制來自帝國的貨幣,後來逐漸發現自己其實也可以從賺取足夠的好處,也就按照帝國款式發行不同規格貨幣,幣值也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這些是訂金,如果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還可以得到同樣數量的酬金。”

    拉絲美塞斯笑得有些詭異,絲毫沒有年男人應有的穩重。有那麼幾次,賽斯甚至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紅甲騎士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一個酒吧裡常見的舞女。因為無論說話風格還是動作,拉絲美塞斯都顯得過於嫵媚。

    賽斯忽然聯想起那些在木葉鎮上闖進自己家的大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低下頭,飛快接過錢袋,取出一塊金幣,塞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口。

    金屬不是很硬,邊緣留有咬過清晰的槽痕。

    沒錯,這的確是黃金含量很足的金幣。

    拉絲美塞斯臉上依然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怎麼樣,我沒撒謊吧?”

    賽斯的情緒隨着這句話變得亢奮起來,使勁兒點着頭:“您是一位尊貴的黑暗騎士大人。我願意為您效勞,您的任何語言對我來說就是命令,我必須服從。”

    “哈哈哈哈,我喜歡你這個肥胖的傢伙。”

    突然,拉絲美塞斯發出一陣無比得以的大笑,它再次揮動手腕鎧甲上的尖刺,從賽斯另外一邊面頰上划過,再次以相同的動作,把沾有血液的尖刺送進嘴裡,慢慢品味。

    “不錯,很不錯。”

    拉絲美塞斯舔着嘴唇,眼眸深處釋放出陰森邪惡的目光:“血的味道變得好多了。沒有酸味兒,比剛才更甜,只是粘稠度稍微稀了點。不過,與味道比起來,口感上的差異可以得到彌補。”

    聽到這裡,賽斯感覺笑容完全凝固在臉上,皮膚瞬間繃緊,就連喉嚨裡也彷彿充滿了尖鋭的冰渣,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清楚的記得,就在此前,拉絲美塞斯曾經對自己的血發表過一番言論。說是因為恐懼的緣故,味道變得很糟糕

    “大腦的血液的控制效果非常明顯,尤其是受到負面情緒影響的時候,總會有很多激素融入血液,產生許許多多不良影響。”

    拉絲美塞斯用細長的舌頭舔着金屬尖刺,臉上露出譏諷的神情:“我喜歡甜美的鮮血,鬆軟的鮮肉。你太緊張了,也過於恐懼。這種情緒應該在很長時間裡都困擾着你。我很挑食,我從不選擇那些生活困苦的人類窮鬼。他們連飯都吃不飽,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辛苦快樂。這就跟你們人類養豬是一個道理。必須讓豬感覺衣食無憂,才能躺在豬圈裡快樂的生活,肆無忌憚的吃東西。生活在恐懼的豬根本長不大,總是瘦弱不堪,吃到嘴裡也沒什麼味道。哈哈哈哈我就喜歡像你這樣肥胖的傢伙,脂肪的味道比鮮肉更加美妙,我必須讓你變得高興起來,使你的血液變得不那麼酸,緊縮的肉也變得鬆弛。可惜的是,你不是女人。否則的話,油脂和奶水可以用來提取乳酪。知道嗎,我上個月就弄到幾個健康的產婦。她們的味道棒極了,現在想起來,我都會忍不住流口水。”

    賽斯忽然感覺非常難受,胃裡一陣陣泛起強烈的噁心。他努力控制住想要嘔吐的欲望,恐懼而震驚地連聲發問:“難道你不怕我再次恐懼嗎?你,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對於人類食物的調味,是一種非常高雅的藝術。”

    拉絲美塞斯再次大笑起來:“你的喜悅能夠瞬間沖淡恐懼,然而過於快樂的你,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美食。我需要你再次變得恐懼,時間卻不用太久,不超過十分鐘就行。這樣,你的血液不僅僅只是味道甘甜,還會帶有輕微的略酸。就像甜膩的糖果,還有新鮮的甜橙。相比之下,當然是後者更富營養,更受人喜歡。其的原因很簡單,甜橙帶有一定酸度,酸甜適,而且溫熱的人類血漿,才是最美味的飲料。”

    說著,拉絲美塞斯偏過頭,用手腕上的尖刺在頸部輕輕一划,頭皮頓時破裂開來。賽斯萬分驚恐地看著拉絲美塞斯撕開頭皮,先是露出一頭棕紅色的長髮,然後是雪白細膩的肌膚。順滑的長髮沿著肩膀兩邊散落下來,掩映着年輕美麗的容貌,只是兩邊眉梢實在太尖了,彷彿兩根橫生的刺,釋放出濃烈的殺氣。

    賽斯此前的想法沒錯,它的確是個女人,黑暗生物的雌性。

    拉絲美塞斯把手指塞進嘴裡,取下用作偽裝的牙套,露出一口尖利森白的牙齒。

    賽斯慘叫一聲,在強烈的求生意識驅使下,轉身就想逃走,幾名早就有所準備的黑暗戰士一擁而上,將他狠狠摁倒。這一刻,黑暗戰士也表現出比此前更加可怕的殘忍。它們“嘿嘿嘿嘿”冷笑着,其一個甚至用舌頭不斷舔着賽斯的臉,濕膩膩的感覺非常糟糕,彷彿一條蛇在臉上不斷爬動着。

    拉絲美塞斯走了過來。她的嘴唇很薄,儘管身上包裹着厚重的鎧甲,卻可以猜測出被遮擋在其的曼妙曲線。這種骨感類型的女人賽斯非常喜歡,此刻卻怎麼也無法產生出類似的感覺。他不斷尖叫,被黑暗戰士用力摀住嘴唇,臉膛憋得一片紫色,只能發出驚恐到極點的“嗚嗚”聲。

    “你很蠢,非常貪婪。怪不得就連你的同類都要唾棄你。”

    拉絲美塞斯從旁邊的黑暗戰士手接過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在細長的手指之間靈活轉動,不無憐憫地說:“沒想到你居然會相信我之前說過那些關於興趣的話。難道你不明白吧?我們從不喝酒,卻不是你們人類想像的那種飲料。我們用人血釀酒,只有最年輕的處女,才能釀出最醇美的白蘭地。”

    就在賽斯睜大雙眼,腦子裡滿是絶望的時候,拉絲美塞斯忽然想起了什麼,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對著一名黑暗戰士捏了個響指,後者會意地點點頭,拿過來一本類似小型通訊器的裝置。拉絲美塞斯伸手在按鍵上點了幾下,巴掌大小的顯示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的頭像。

    “即便是黑暗生物,也必須遵從規則。”

    拉絲美塞斯把微型屏幕拉近,用俏麗森冷的眼睛盯着賽斯,認真地問:“我可以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認識這個人嗎?”

    黑暗戰士的手已經鬆開,賽斯感覺就像是從窒息死亡線上被拉了回來,大口喘息著,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恢復過來。

    他再也不會相信拉絲美塞斯。這個女怪物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憎的騙子。它的確很漂亮,非常性感,嘴裡卻沒有一個字是真的。賽斯發誓,自己寧願相信一頭母豬會飛,也絶不願意相信這個吃人的女惡魔。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麼辦?

    這裡可不是木葉鎮,旁邊那些長着獠牙的黑暗戰士兇狠殘忍。看得出來,它們早就期待着能有自己這個新鮮的活人當做宵夜主菜。也許,這正是它們為什麼會等候在大路上的真正原因。這些黑暗雜種沒有能力攻入木葉鎮,只能潛伏在小鎮外圍,藉機狙殺落單的人類。就像黑暗獵人和僱傭兵在荒野上狙殺它們一樣。

    賽斯又看了一眼微型屏幕。

    他的確認識這個年輕男人。準確的說,認識可能談不上,只是見過,而且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英俊到令人必須詛咒的臉。

    木葉鎮上只有兩個醫生。都是那個叫做蘇浩的該死僱傭兵,他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意,害得自己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如果叫罵和詛咒能夠殺人,賽斯相信,蘇浩已經被自己殺死了數萬次,屍體也被燒成飛灰。

    不過,蘇浩雖然可惡,卻畢竟是人類。如果可以的話,賽斯更願意通過詛咒殺死面前的這些黑暗生物。

    拉絲美塞斯非常精明。它看到了賽斯眼的驚訝和猶豫,單憑這一點,拉絲美塞斯就肯定賽斯認識自己此行的重要目標。

    沉重的錢袋再次擺在賽斯面前,拉絲美塞斯解開鎧甲,蹲下身子,把飽滿的胸脯湊到臉上滿是鮮血的賽斯面前,聲音變得甜膩柔媚,令人心神蕩漾。

    “告訴我,你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胖子賽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不知道為什麼,神情也變得冷靜下來。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拉絲美塞斯,語氣空洞地嘲諷:“就算告訴你,我還不一樣是死?老子反正都要變成你們的食物,想吃就現在下手。再過一會兒,老子的肉都會變成酸的。說不定,還會拉出一大泡屎。嘿嘿嘿嘿那種東西,你他瑪的吃得下去?”

    拉絲美塞斯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非常豐富。它響起一陣輕笑,柔媚的聲音裡帶著誘惑:“只要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就能活下去。我保證。”

    賽斯目露凶光,冷冷地搖着頭:“如果老子相信你,才是真正的愚蠢。你這個不要臉的女騙子,變態的怪物,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老子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

    拉絲美塞斯的面容變得有些陰沉,卻仍然帶著如牛奶糖般無法劃開的甜膩笑意。它從一名黑暗戰士手裡接過背包,取出一個小布袋。當它的手從袋子裡拿出來的出後,掌心裡多了幾顆形狀類似茨菇,表面顏色卻顯得發黑的奇怪物件。

    “我喜歡男人,尤其喜歡從他們身上留下點兒紀念品。”

    拉絲美塞斯用細長的手指拈起一顆黑色“茨菇”,湊到神情慌亂的賽斯眼前,媚笑着說:“這是一個你們人類的拳擊選手。他很強壯,味道也很不錯。我最初沒想過要把他當做食物,而是非常高興的邀請他到床上享受快樂。他的拒絶讓我很生氣,除了這點紀念品,他連骨頭都被我的寵物屍人嚼得粉碎。”

    “這是一個很有天分的舞蹈家。他很勇敢,也很蠢。被抓住的第一時間,他就咬斷舌頭自盡。這種特殊表現,的確給了我留下紀念品的理由。我把它用鹽醃起來,再注入一點兒防腐劑,再加上一些別的調料,就能長久保存。需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當做零食點心。”

    “還有這個,是一名帝國士兵。他老老實實聽從我的命令,卻在身上藏了一枚炸彈。結果,自己被炸得稀巴爛,我只找到這麼一點點還算是完整的身體殘片。”

    賽斯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完全是因為恐懼產生的效果。

    他當然可以認出那些一塊塊黑乎乎的“茨菇”究竟是什麼東西。那是人類男性的第二生命,是最為重要,不可分割的部分。

    拉絲美塞斯冷俏的眉毛高高挑起,視線焦點一直在賽斯身上來回打轉:“我聽說胖子的那玩意兒很小,黑暗世界卻不是這樣。放心吧我是個具有特殊癖好的黑暗騎士。你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胖子,我只要你身上的相同部位,而你,只要把那裡割下來,就能一直活下去。”

    這番話使賽斯聽得目瞪口呆,心跳不斷加速,臉色也變得一片血紅。

    “不要不要這樣”

    突然,賽斯像是殺豬般的驟然發出尖叫:“我告訴你,全都告訴你”

    莫邢馗的頭髮和鬍子都有些花白,身體卻很健壯。即便是在受傷的時候,也並不懼怕寒冷,總是穿著一件精簡的無袖皮背心,把粗壯結實的胳膊露在外面。

    “你應該注意保暖,這樣對你的傷勢恢復沒有好處。”

    從莫邢馗醒來的第一天,蘇浩發出了這樣的勸誡,卻毫無效果。直到現在,每次來蘇浩這裡換藥,莫邢馗仍然還是同樣的裝束。

    “我得感謝你救了我的命。不過,想要憑藉這一點,就要求我改變習慣可不行。”

    莫邢馗說話語速很快,果斷而單刀直入,動作協調,一看富有控制力,嚴肅而敏捷。

    對此,蘇浩總是報以無言的微笑。

    只有肯森、何東與莫邢馗才知曉其的秘密。強烈的感激心理支配着大腦進行轉換,雖然三個人只是“準工蜂”,服從意識卻毫不亞於真正的“工蜂”。蘇浩沒有忙於在兩個小隊其他成員身上實施血液注射,而是通過莫邢馗,讓五十七小隊調換到二十二小隊旁邊的駐地。這樣,在外人看來,兩個小隊的關係融洽。可實際上,已經完成了合併。 本帖最後由 zoollyork 於 2015-1-3 00:07 編輯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1 21:12
第五百七一節 神父



只有肯森、何東與莫邢馗才知曉其中的秘密。強烈的感激心理支配着大腦進行轉換,雖然三個人只是“準工蜂”,服從意識卻毫不亞於真正的“工蜂”。蘇浩沒有忙於在兩個小隊其他成員身上實施血液注射,而是通過莫邢馗,讓五十七小隊調換到二十二小隊旁邊的駐地。這樣,在外人看來,兩個小隊的關係融洽。可實際上,已經完成了合併。

    蘇浩從三名“準工蜂”身上分別抽取了少量血液。雖然是液體,細胞記憶卻並不亞於肌肉本身。也只有這樣,蘇浩才不會引起懷疑。

    對於目前身處的這個世界,蘇浩瞭解得越發清楚。

    然而,還有存在着一些他法明白,也充滿疑惑的部分。

    其中,最令蘇浩難以理解的,就是這個世界上居然沒有飛機?

    帝國擁有強大的磁能動力大砲,擁有靈活便捷的磁能懸浮車,甚至擁有裝甲厚重,威力十足的磁能戰車。毫疑問,在能量的轉換和使用方面,第三世界已經遠遠超出了蘇浩原先所在的時空。然而問題就在這兒:儘管人類帝國的能量運用已經超越了電力基礎,進化到更加先進的磁能與晶石能源,擁有種類繁多的地面運動機械,卻唯獨在航空方面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蘇浩沒有見過磁能飛艇。從肯森和莫邢馗等人的記憶當中,他“看到”了一艘比龐大的紡錘形物體。這種飛艇異常結實,能夠承受巨大的電壓和氣流,即便是暴風雨天氣,也可以來往自如。然而,即便是這種空中巨獸般的存在,仍然要迫於颶風的威脅,不得不在極端惡劣天氣時停飛。

    搜遍了三個人的細胞記憶,蘇浩也沒有找到太空、宇宙之類的相關內容。尤其令他迷惑不解的是,第三階段世界的人類,似乎並沒有“地球”的概念。論肯森、何東還是莫邢馗,都認為腳下這片大陸是孤立存在的,只是被一條形的線分為兩塊。那邊屬於黑暗生物,這邊屬於人類。

    這不合邏輯。

    如果是平面,為什麼會有白天與黑夜?

    為什麼會有冷暖交替?

    還有,我們頭頂上那片天空到底是什麼?

    蘇浩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並非毫收穫。

    他在莫邢馗等人的細胞記憶當中,找到了一句意義晦澀的話。

    “只有當光明與黑暗徹底融合的那一天,神恩才會真正普降大地。”

    里爾和貝拉結婚了。

    這是他們多年以來的願望。五十七小隊其他三個人都知道里爾和貝拉之間的秘密,卻誰也沒有點破。理由很簡單:僱傭兵很少在同行之間尋找伴侶。充其量不過是一夜情,或者生理上相互需要。論男女,選擇結婚對象都是在僱傭兵以外的行業。畢竟,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好得多。何況,戰場上每一秒鐘都充滿危險。那種時候,自己都顧不過來,那裡顧得上別人?

    里爾和貝拉是被肯森和莫邢馗等人促成的。對他們而言,莫邢馗相當於父兄一般的存在,肯森也是僱傭兵當中說話頗有份量的人物。還有另外一層重要因素,就是蘇浩。他那種出神入化的醫術令人歎為觀止,里爾和貝拉親眼看到奄奄一息的莫邢馗重新活了過來。在他們看來,只要有蘇浩這麼個醫生在隊伍里,也就意味着生命有了保障。

    結婚,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僱傭兵結婚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在木葉鎮這種荒僻人稀的地方,出了節日,最值得高興的事情,莫過於婚禮。當然,全鎮數萬人同時參加婚禮肯定不現實。里爾和貝拉也沒有太多錢用於額外開銷。按照以往的做法,都是在小鎮上的教堂舉行婚禮,孩子們會負責把消息迅速傳開。居民和僱傭兵本來就是相互依存才能在這種邊緣地帶生活下去,自然不會顧忌什麼。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帶著自家做好的一份食物,擺在教堂外面實現放好的桌子上。這就相當於婚慶典禮的入場捲了,你可以在那裡自由品嚐其他人帶來的食物,餡餅、糖果、烤肉、滷汁拌飯、蔬菜沙拉,或者是什麼別緻可口的小點心。新郎新娘通常是負責酒水,出於財力方面的考慮,也許只是參加婚禮的每個人只有一小杯。但數量關緊要,重要的是,他們都希望得到祝福,人們也可以趁此機會得到更多快樂。

    蘇浩一直想要瞭解更多關於第三階段世界的詳細情況。里爾和貝拉的婚禮就是最好的機會。帶著旁觀者與實際參與者的雙重身份,蘇浩滿懷興趣的跟着里爾一起忙碌。他們在各個酒吧裡進進出出,詢問啤酒、葡萄酒和白蘭地的價格。每當里爾與酒吧老闆們爭論,想要使價格變得更加便宜的時候,蘇浩總是安靜地站在旁邊,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切

    第三階段世界的語言系統與地球相似。準確地說,應該是源於中文發音基礎,語法和結構與中文非常類似的語言體系。蘇浩最初覺得很吃驚,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尤其是在紅石城的時候,對於當地語言也就有了越發深刻的理解。蘇浩發現,這裡的語言也摻雜了部分類似地球英文的成分。比如“我們”這個,第三階段世界的發音有些偏向於英文的“”,可如果換了是比較正式的場合,發音緩慢,不需要那麼快的時候,聽起來就像是帶有濃重鼻音,頗為含糊的中文“我們。”

    至於寫,這是另外一個讓蘇浩覺得匪夷所思的領域。

    那是一種與古漢語非常相似,卻有着顯著區別的文字。有偏旁筆畫,也有字體的間架結構,卻並非地球上日本文或者韓文之類衍生出來的寫法,而是與中文有着很大同向性,卻完全迥異的另類存在。

    比如“天”這個字,第三階段世界的寫法,最上面的一橫,變成了一個“X”。又比如“木”字,第三階段世界取消了中間的筆畫橫,又把下面的左撇右捺反嚮往上,變成一種斜向延伸的特殊字形。

    第三世界的人類很講究寫時的筆鋒,這一點與地球完全相同。他們也衍生出極具特色的法審美觀。不過,真正能夠把字寫好的人不多,雖然肯森和莫邢馗都是傭兵隊長,在文字寫方面卻一塌糊塗。蘇浩在小鎮上的學校裡,看到過幾次教師在黑板上寫。有人寫得很好,真正是做到了字形如畫。

    對於蘇浩,木葉鎮上的居民已經很快熟悉起來。

    有了肯森和莫邢馗這樣的例子,很多受傷的僱傭兵都把蘇浩看做是這裡最好的醫生。事實也是這樣,蘇浩連續做了幾次手術,成功率百分之百,接受治療的傷者都明顯感到蘇浩與屠夫賽斯的不同。這個英俊中帶有一點點憂鬱氣質的年輕人醫術精湛,而且不會像賽斯那個混蛋一樣死要錢。蘇浩也是沒有明碼標價,同樣也是隨便對方,能給多少就收多少。可他絶對不會把話埋在心裡,而是爽快微笑着面對每一個人。

    木葉鎮上並不缺乏藥品,只是缺少熟悉藥理,指導病患合理使用的醫生。這裡的居民大多身強體壯,就連感冒之類的病症也很少見。由於常年寒冷,很多人患有風濕,蘇浩的建議也很簡單:多保暖,沒事的話最好不要擅自使用抗生素。儘管只是微不足道的提醒,人們卻因為這種口頭上的關懷,迅速接受了蘇浩的存在,也很快改變了對這個陌生僱傭兵的印象。

    正因為這些,當蘇浩陪同里爾在酒吧裡講價的時候,自然受到很多人尊敬。

    這已經是里爾走進的第四間酒吧。

    老闆是個神情陰鷙,只剩下左眼的中年男子。白天,酒吧裡幾乎沒有什麼客人,蘇浩和里爾直接坐到吧檯上,老闆一個人站在櫃檯後面擦拭剛剛洗好的杯子。看見兩個人進來,沒有說話,只是隨便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里爾這個棕色頭髮的男人雖然還不到三十歲,卻因為風霜摧殘使得皮膚鬆動,平添了不少皺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加顯老。

    “嗨奧斯丁,我要結婚了。”

    僱傭兵說話從來都很直接,里爾也是如此。他與酒吧老闆之間顯然很熟悉,只是先前一直與別人反覆爭論着價錢問題,顯得有些精打采。

    “你可不是第一個來告訴我消息的人。”

    神情陰冷的酒吧老闆奧斯丁的態度有些冷淡,不緊不慢擦拭着杯子。他抬起頭,用獨眼看了看坐在里爾旁邊的蘇浩,緊繃的麵皮頓時變得鬆緩,露出一絲非常難得的笑意。他停下手裡的活計,拿起一個剛剛擦拭過的杯子,轉身從後面的酒櫃上拿起一瓶威士忌,用力拔着瓶塞,轉過身,帶著以沙啞的聲音對蘇浩說:“醫生,我得請你喝一杯。”

    蘇浩連忙抬起手,做了個虛掩住杯口的動作。看著不太理解的奧斯丁,蘇浩笑了笑:“給我一杯水吧我只是暫時陪着里爾出來走走,說不定回去以後還會有病人等着我。至少在白天,我得保持清醒。”

    奧斯丁不再堅持。他放下手裡的威士忌,理解而滿意地輕點着頭,表情雖然同樣陰冷,目光卻帶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尊敬:“您是個好人。好吧這一杯我就暫時替您存起來,什麼時候想喝,就什麼時候過來。我這裡永遠都歡迎像您這樣的客人。”

    停頓了一下,奧斯丁把獨眼轉向里爾,語氣也變得帶有幾分調侃意味:“你這個臉上寫滿了快樂的傢伙,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里爾並不因為奧斯丁的怠慢而發怒。在此前的幾家酒館,他已經感受過與剛才相同的待遇。對於蘇浩得到優待,里爾很有些羡慕,卻也很高興身邊能有這麼一個人陪着自己。他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寫滿了所需酒水的單子,鋪開,遞給奧斯丁,認真地說:“我要結婚了,能給我點兒優惠嗎?”

    奧斯丁的獨眼目光鋭利,他低着頭,仔細看著清單上的各個項目,然後古怪地笑笑,把單子遞還給里爾,抱緊雙臂斜靠在身後的酒櫃上,意味深長地說:“我是你找過的第幾個人?第二個?還是第三個?”

    里爾當然能夠聽懂對方話裡的潛台,很是奈地聳了聳肩膀:“你是第四個。”

    奧斯丁削瘦的臉上露出頗為好笑的表情,也帶有幾分淡淡的,也是善意的譏諷:“你應該從前面幾個人那裡得到了相同答案。木葉鎮很小,不是什麼繁華的大城市。我們的價格都一樣,不可能讓步太多。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實際情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給予你的最大優惠,應該是百分之十五,是這樣嗎?”

    里爾猶豫了幾秒鐘,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

    奧斯丁鬆開手臂,重新拿起抹布擦拭酒杯,淡淡地說:“我也是這個價。”

    片刻,他又補充道:“論你問誰,論你走到哪一個酒吧,其實價格都是一樣的。我知道你想省下錢來把婚禮操辦得更好,也許你想要給貝拉買上一件不錯的禮物,但情況就是這樣,不是我們不肯照顧你,而是這價格已經到了成本底線。再往下,那就不是幫助,而是白送了。”

    里爾有些懊惱。他把捏在手裡的清單慢慢揉緊,在手心裡用力搓成團,很不高興地嘟囔着:“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好吧是我想得太多了,也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結婚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奧斯丁以過來人的口吻教訓丨着里爾:“你要的酒數量太多。如果換在帝國內域,經營者肯定喜歡你這種大客戶,價格也會更加便宜。可是你忘了,這裡與外界的貿易往來只能算是一般。尤其是酒,必須從其它地方運來。大家都是熟人,誰也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你。能幫的我們都會幫,但為了這個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肯定不行。”

    蘇浩坐在旁邊笑着,友好地拍了拍里爾的肩膀:“你可以多準備些果汁和肉湯,那東西很容易弄,也不用花什麼錢,孩子和老人都很喜歡。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喝酒,沒必要把大家弄得醉醺醺的。貝拉肯定想要一個熱鬧快樂的婚禮,而不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醉鬼,把整個鎮子變得到處都是臭烘烘的嘔吐物。”

    奧斯丁衝著蘇浩翹起大拇指,讚許地附和道:“在這件事情上,你應該多聽聽醫生的意見。他是專業人士。瞧瞧你開的這張單子,數量多得足以把所有人都活活醉死。如果我是你,就會把單子上列出來的項目和數量縮減三分之二。聽著里爾,結婚是一件大事。絶對不是把一個女人抱上床睡覺那麼簡單。你會有孩子,也許不止一個。你得多準備些錢,孩子就是你前世欠債的債主。你會發現他的胃口比你還大,他會以“母親”的名義和你爭搶同一個女人。你得好好考慮這些方面,那才是重點。如果你願意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可以適當的再給你點兒優惠。”

    里爾有些垂頭喪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奧斯丁的建議相當中肯,自己也多少達到了目的。繼續閒扯了幾分鐘,里爾從椅子上站起,衝著奧斯丁打了個招呼,打算離開。

    面冷心熱的酒吧老闆問道:“你現在要去哪兒?”

    里爾的胳膊已經搭上了蘇浩的肩膀,朝着大門方向走去,偏過頭,隨口回應:“去教堂,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

    神父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服飾很難簡單,卻很於淨。頭髮修剪得整整齊齊,面頰上的鬍子應該是早晨起來剛剃過,眼窩深邃,衣服上沒有地球上最為常見的宗教十字,卻有着一個極其複雜,據說是屬於皇家徽章的團形圖案

    第三階段世界同樣要做彌撒,時間卻並不侷限於每個週末。這裡宗教制度很寬鬆,並不規定所有人都必須信教。當蘇浩和里爾走進教堂的時候,空曠的大廳裡只有寥寥幾個人正在祈禱。其中就有一個是里爾的熟人,同樣微笑着向他打着招呼。

    即便是身份再尊貴的人,在木葉鎮這種地方也會變得普通。神父從宣講台上走下來,聽清里爾的來意,非常高興的答應了他想要在教堂裡舉行婚禮的請求。簡單的寒暄過後,神父的注意力也轉移到蘇浩身上。

    “很高興認識你,醫生。你已經成為了這裡的傳奇人物。也許有一天,我還會因為傷病而不得不乞求您的照顧。呵呵皇帝的光芒雖然普照大地,卻總還有着被黑暗陰影遮擋住的地方。”

    第三階段世界沒有神靈,宗教信仰的最高神祇就是皇帝本人。這一點,與在紅龍星球的時候,孟奇創立的教廷很是相似。

    看著眼前這個身體壯實,與其說是神職人員,不如說是戰士的神父,蘇浩也笑了:“我們都有自己的能力範圍。尤其是在與皇帝光輝的溝通方面,我顯然不如您那麼優秀。木葉鎮雖然地處偏遠,我們卻仍然享受着來自皇帝的庇護,不是嗎?”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1 21:16
第五百七二節 光輝



看著眼前這個身體壯實,與其說是神職人員,不如說是戰士的神父,蘇浩也笑了:“我們都有自己的能力範圍。尤其是在與皇帝光輝的溝通方面,我顯然不如您那麼優秀。木葉鎮雖然地處偏遠,我們卻仍然享受着來自皇帝的庇護,不是嗎?”

    聽到蘇浩話裡涉及到“皇帝”,神父臉上頓時顯露出嚴肅認真的表情。他不斷地點着頭:“是的,皇帝指引着我們走向光明。只有展開火焰的雙翼翱翔在清晨的天空,你才能瞭解戰鷹。只有用狂怒的尖嘯向敵人宣判死亡,你才能瞭解憤怒的真諦。只有用毀滅之火吞噬擋在前面行路上的一切,你才能瞭解火龍的力量。但只有走過了這一切道路,然後回頭注視的人們,才會真正理解皇帝的偉大。他是我們的庇護者、引導者,也是世間唯一的神。”

    不知道為什麼,當這段話從神父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蘇浩總覺得,神父身上似乎釋放出一種肉眼看不見的微光。那也許並非是實質性的東西,或許只是蘇浩自己的感官錯誤,但總有那麼一剎那,蘇浩真實感受到了微弱的力量存在

    類似的情況,在二十二小隊外出,在雪原木屋遭遇狼人的時候,蘇浩就有過體會。

    當時,他聽見肯森等人呼喊着“為了皇帝”、“光芒與我同在”之類的口號。儘管聲音不是很大,這些僱傭兵身上卻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增加了及其微弱的力量。

    蘇浩的感覺不會錯,釋放開的思維意識也探測到相同的能量立場。那種情況,就像是一個溺水瀕死的人,突然得到了某種力量,又多了幾秒鐘在水裡掙扎苟活的時間。雖然對改變困境無法起到任何效果,但是不可否認,微弱的力量增幅的確存在,尤其是在戰鬥的時候,很可能成為改變戰局的微妙因素。

    事後,蘇浩曾經就這個問題詢問過肯森,也在肯森等人的血液當中反覆搜尋。答案完全出乎蘇浩的意料,無論肯森的回答還是細胞記憶,都顯示出“我們相信皇帝”這樣的內容。

    也是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蘇浩開始對第三世界的宗教產生了興趣。

    “我也需要得到您的幫助。”

    蘇浩微笑着對神父說:“木葉鎮上沒有書店,這大概是遠離文明世界最令人遺憾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從您這裡借閲一本《福音書》。”

    神父花白的眉毛微微有些晃動,他注視着蘇浩,目光中充滿讚賞:“能不能問一句,你為什麼想要這個?”

    蘇浩的回答很誠實:“我不明白什麼是信仰。我想要瞭解,想要從書中尋找答案。”

    “信仰就是皇帝本人。他會在你最絶望無助的時候,化身為一束光明,照亮籠罩在你身邊的黑暗領域。”

    神父認真地解釋:“書籍只是一種傳播渠道,字面上的東西很難被真正理解。我在這裡負責傳教,但真正的信仰者究竟有多少,我其實很清楚。皇帝是唯一的主宰,很多停留在表面上的東西,往往會演變為遮擋住視線的障礙。沒有信仰,人類會迷失方向。失去善念,我們就會墜落黑暗深淵。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區別只是一條線,變化才是真正的永恆存在。它們會變成我們,我們也會變成它們。我們需要信仰,需要為迷惘的心靈尋找那束指引自己靈魂的光。”

    蘇浩微微有些愕然。

    他的目光越過神父,看到了神父背後,也就是豎立在教堂大廳中央牆壁上的塑像。那是一個身穿金黃色厚重盔甲,及其威武、森嚴,渾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充滿力量感的男人。他的右手握有利劍,左手舉着一把口徑粗大的槍式武器。整座雕像由上自下俯視着,儘管知道那只是沒有生命力的普通擺設,蘇浩還是從塑像臉上看到了仁慈與兇狠,憐憫和殘忍。

    那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東西,卻在同一個男人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融合得如此完美,令人無可挑剔,最終形成一種足以震懾靈魂的無言之力。

    不知道為什麼,蘇浩從雕像上看到了一絲熟悉。那是皇帝的塑像,面容神情分明是另外一個人。他距離自己很遠,蘇浩完全陌生,也有一種非常溫和的暖意。

    神父看到了這一切,他微笑着,目光中充滿了洞悉世情的智慧。神父轉過身,走到宣講台側面的立櫃前,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封面已經破舊,邊角微微有些褶皺的《福音書》,遞給蘇浩。在這一刻,神父的表情無比鄭重,也充滿欣慰。

    “皇帝與我們同在。相信你的眼睛,相信你的靈魂,相信你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那束光存在於我們的腦海深處,它從未遠離過我們,只是我們從未發現它,也沒有察覺到它的痕跡。”

    賽斯回到了鎮上。

    他一個人獨自從雪原上走回來。步履蹣跚,渾身上下都是污垢。看上去,應該是從雪橇上摔下來,正好落到了某個骯髒的積水坑裡。

    守衛城門的士兵已經換班,對於深夜離開的賽斯,士兵換班的時候就已經向上面做過交代。因此,賽斯站在城門前,很是引起了一陣驚訝。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昨天晚上走的那麼匆忙,早知道還不如呆在家裡暖暖和和睡一覺。對了賽斯,你的狗呢?還有雪橇?”

    “該不會是發生什麼意外了吧?”

    各種言論和猜測都有,賽斯卻表現的冰冷而沉默。他的目光呆滯,衝著守衛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可不管怎麼樣,賽斯畢竟還是人類,屬於木葉鎮上的居民。簡單的詢問雖然沒有得到回答,衛兵們還是放開道路,讓賽斯進入。

    賽斯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沿途,很多人看到了他。各種不同的目光在賽斯身後聚集,周圍傳來雜七雜八的議論聲。內容無非是關於賽斯的人品,或者此前賽斯遭遇的種種不幸。總之,沒有什麼善意的字句,要麼充滿鄙夷和譏諷,要麼就是恨怒與冷漠。賽斯對此充耳不聞,只是機械地邁動腳步,有幾個頑皮的孩子一直在賽斯身前身後來回跑動着,不時從地上抓起積雪團成雪球,狠狠扔過來,砸得賽斯臉上和身上到處沾滿雪團。

    剛走進屋子,賽斯立刻關上房門,上了鎖。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屋子裡也沒有潛伏者後,賽斯慢慢走進內屋,再也沒有了動靜。

    賽斯回來的消息,沒有引起太多關注。如果換在平時,去而回返的賽斯肯定在小鎮上引起重視。至少,五十七小隊的隊員絶對不會放過他。然而現在,里爾和貝拉的婚事,成為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婚禮感興趣,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種熱鬧。

    王麗就是屬於後一種群體。

    她已經四十歲了。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在夜場酒吧裡泡着。一方面是喜歡刺激,另一方面是想要從男人身上尋找維持生活的金錢。那時候賺錢可是要比現在簡單得多,人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王麗雖說算不上漂亮,卻也在年輕時候算是活力四射,加上曼妙的身段,很多男人都會心甘情願為她花上大把的鈔票。

    煙草、酒精、毒品、毫無規律的作息時間……這些東西是女人最大的敵人,它們在王麗臉上早早刻畫出細密的皺紋,吞噬着皮膚上最光滑最白淨的優質成分。現在,除了暗黃與色斑,皮膚已經變得鬆弛。王麗不得不塗抹大量粉底進行遮掩,也只能選擇天黑以後再出門。至少,在缺少光線的環境下,她看起來還多少算是有那麼幾分吸引力,可如果走得太近,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到她臉上厚厚的粉底。

    每天晚上這個時候,王麗就會從屋子裡走出來,在附近的街道上晃蕩。

    她從不去酒吧。那裡雖然男人多,也容易接到生意,酒精和汗水卻會破壞自己的妝容。即便是在外面談好了價錢,只要暴露出臉上的真實面容,誰也不會心甘情願拿出那麼多錢給一個老婦。砍掉一半都還算是好的,說不定還會分文不給,臨走的時候狠狠痛扁你一頓。

    天氣很冷,穿著短裙吊帶站在外面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王麗冷的直打哆嗦,她拚命抽菸,想要從煙霧當中得到一點點暖和庇護。這種想法肯定是錯誤的,也不可能成為現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踩着高跟鞋來回走動,使身體保持運動狀態,多多少少從流動的血液裡得到一絲熱量。

    “該死的婚禮”

    “那對該死的狗男女,該死的僱傭兵。”

    “老娘詛咒你們永遠不得好死,男的當天晚上就得馬上瘋,女的最好是被黑暗生物抓走活活幹死。”

    儘管只是低聲咒罵,卻也實在過於惡毒。這的確是王麗的真實想法。里爾和貝拉的朋友很多,朋友的朋友往往也會因為結婚這個緣故被邀請過來。儘管還沒有結婚,僱傭兵們卻以這個理由,在酒館裡通宵達旦的慶祝。畢竟,木葉鎮上實在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不需要里爾花錢,人們已經把他未來的婚禮當做現在的下酒菜。

    男人都去喝酒,光顧王麗的男人自然也就成倍縮減。她的確有理由不滿和抱怨,換了任何人,都會做出相同的舉動。

    黑黝黝的牆邊,慢慢走過來一個黑色的人影。

    他的動作很慢,低着頭,好像是在思考着什麼,以至於影響到腳下的速度。短短不過五、六十米的距離,足足走了好幾分鐘。尤其是在牆壁和屋子陰影的遮擋下,憑藉肉眼視力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存在。王麗也只是黑影走到近前,差不多三米左右的位置,才被嚇了一跳,看出對方原來是屠夫賽斯。

    “嚇死我了。你怎麼走路那麼輕?話也不說一句。”

    雖然很是惱怒,王麗卻沒有像潑婦一樣當街喝罵。這是她由來已久的習慣,特別是在晚上,每個男人都有可能成為自己的主顧。就算真的要罵,也必須確定對方沒有那方面的興趣,不準備在自己身上花錢,罵起來才會越發肆無忌憚。

    陰影籠罩住賽斯的大半個面孔,只有包括左眼在內很少的一部分,暴露在遠處射來的光線中。他的身體略微朝前傾斜,一言不發,只是從口袋裏掏出某種物件,遞了過去。

    一枚銀幣躺在賽斯掌心裡,釋放出充滿誘惑力的金屬光澤。

    王麗夾住香煙的手指僵住了,她側着身子看了賽斯一眼,視線焦點很快距離到銀幣上。儘管很想做出一副神態高傲的表情,王麗卻因為寒冷瑟瑟發抖,甚至無法保持鎮定。

    她每次的價格只是五個銅板。即便是在收入情況最好的夏天,一整晚收入也只是四十個銅板。一枚銀幣是什麼概念?這意味着在未來幾個星期,就算沒有任何收入,自己也可以過得很舒服。

    王麗很有些看不起賽斯,當然是因為此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她知道賽斯在莫邢馗那件事情以後,在周圍居民眼中已經成為卑鄙老鼠一樣的存在。跟這種男人做生意,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影響。可是,看在錢的份上,誰又管的了那麼多?

    想到這裡,王麗深吸了一口氣,挑釁式的翹起一根手指,一邊緊張地觀望四周,一邊以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急促地說:“一個銀幣,一次?”

    這無異於獅子大開口。王麗不是笨蛋,她很清楚賽斯目前的窘境。這頭肥豬肯定是憋不住了才過來找我。換了是別的女人,恐怕不會提供服務。所謂“物以稀為貴”就跟現在的情況差不多。當然,如果賽斯想要討價還價,王麗也有足夠的把握,從這個肥雜種身上狠狠宰一刀。

    賽斯沒有拒絶,他沉默着點了點頭,轉過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腳步依然很慢,彷彿那是兩塊沉重的金屬。

    走進屋子,王麗以最快的速度關上房門。她沒有開燈,賽斯也沒有做出類似的舉動。這讓王麗很滿意,她就只喜歡在黑暗中辦事,只有這樣,才會讓客人保留看到自己時候的最佳印象,而不會看見粉底脫落之後的鬆弛皺紋。

    “你的床在哪兒?我們最好快點兒,我的時間不多,如果你想要感覺更舒服的話,就必須加錢。我說的一個銀幣一次是指……嗚……嗚嗚……”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背後撲來,硬生生扼住了王麗的後頸,把她剛到嘴邊的最後幾個字活活塞了回去。

    王麗想要大聲尖叫,喉嚨裡卻連喘息的動作也無法繼續。她感覺自己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固定住,一隻手抓住脖頸,一隻手扣住下巴,把自己的頭顱,乃至整個上身朝後翻。

    這動作在短短幾秒鐘內已經完成。從側面看,王麗的身體向後彎曲,形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字母“C”。

    木屋窗戶上鑲嵌着玻璃,室內外不同溫差使玻璃表面顯得模糊,卻無法阻擋遠處的燈光。就在這種完全相反的角度,王麗看到了被淡淡光線照亮,面孔變得清晰的賽斯。

    他的臉色一片灰白,眼睛雖然睜着,卻沒有正常人應有的黑色,而是一片令人驚恐的死白。

    是的,剛才王麗根本沒有注意賽斯的眼睛。他一直低着頭,眼皮也半眯着。如果不是在光線充足的地方,無法看出其中的問題。

    王麗無法發出聲音,她感覺到一縷難以言語的冰寒,正沿著自己的脊椎向上攀升。

    只有死人的眼睛才會變成這種模樣。

    賽斯已經死了?

    他是一個死人?

    一具屍體?

    極端的恐懼瞬間剝奪了王麗的全部思維能力,似乎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她完全是在生物本能的驅使下拚命掙扎,瘋狂扭動着腰部和雙腿,想要從這種極其可怕的環境裡掙脫開來。然而,扣住頸部與下頜的力量太大了,儘管王麗想盡方法,在賽斯身上到處亂抓,把尖利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肉,賽斯依然不為所動,保持着近乎凝固的僵硬狀態

    然後,王麗看到賽斯肥大的肚皮在蠕動,覆蓋在表面上的衣服“嗤啦”一下從裡面被撕開。他的腹部一片破爛,裡面探出一個頭部碩大,類似人類嬰兒,卻有着明顯差異,四肢俱全的怪物。它不哭不笑,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滿面驚恐的王麗,令人毛骨悚然。

    王麗一臉駭然。

    她本能的認定,這個剛剛從賽斯肚子裡鑽出來的怪物,是一頭黑暗生物。這差不多是第三世界人類的慣性思維,任何無法分別類別的非人類生物,都會被歸於黑暗群體。

    大頭怪嬰像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它盯着王麗看了很久,似乎是想要把那張面孔上的每一個細節牢牢刻在大腦深處。它默默地注視着她,直到王麗覺得渾身的血都湧上頭頂,神智幾乎失常的前一秒鐘,大頭怪嬰才張開嘴,露出兩排異常尖鋭、鋒利的牙齒。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3 00:00

第五百七三節 福音


“皇帝帶領着我們走向光明,任何企圖挑戰皇帝權威的人,都將視作異端和魔鬼。他們被誘惑,永遠墜入黑暗。儘管他們曾經高貴過,也被沾染了骯髒污穢的血。這種偉大的力量至高無上,只有擁護者和信仰者,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名聲和勇氣會引起嫉妒和猜疑,只有皇帝是永遠不可能被質詢的神靈。在他的面前,我們必須膜拜。在他的面前,我們必須仰望。帝皇的意志必須得到服從,這是引領我們擊敗黑暗,永遠佔據光明的唯一憑證。”

    蘇浩的聲音很輕,也很清晰。帶有男性磁力的聲音非常悅耳,火焰晃動的節奏與音節相互伴隨。肯森與何東坐在沙發上,維摩爾和賴斯坐在火爐對面。他們沉默着,安靜地聽著蘇浩誦讀篇章字句。無論任何人,都感受到一股充滿力量,似乎正在撞擊思維與心靈的波動。

    房間裡顯得安靜祥和,人們腦子裡再也沒有其它繁雜的念頭。柔和動聽的誦讀聲,把黑夜裡的寒冷驅除了不少,除了舒適與安寧,還有一種令人震撼,或者應該說是畏懼的力量。

    讀完這一頁,蘇浩慢慢合攏書本,陷入長久的沉思。

    他確定,第三階段世界的宗教,不僅僅只是普通意義上的思維毒品。無論地球還是紅龍星球,宗教只是麻醉信仰者的一種方式。可是在這兒,每次讀到,甚至是聯想起“皇帝”兩個字的時候,蘇浩都會產生出一些非常微妙,也極其莫名的感覺。那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蘇浩感覺自己似乎觸摸到一個神秘世界的邊緣。可如果真要說出其中究竟,又顯得空虛而迷茫。也許,正如神父所說的那樣:光明,會一直引導着我們。

    “我們算不上是真正的信仰者。”

    隊長肯森的神情顯得平和,他看了一眼蘇浩:“在這裡,很少有真正意義上的信徒。我們幾乎不去教堂,只是聽過幾次神父的佈道。他告訴我們,遇到危險,或者戰鬥的時候,一定要在心裡默念,或者把“皇帝”這個詞直接喊出來。我們會得到幫助,得到救贖。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存在。”

    維摩爾點了點頭:“力量很模糊,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實存在的東西?還是我自己的危險時候的本能反應?說真的,與其相信皇帝,不如相信自己。邊緣地帶本來就充滿了生死,僱傭兵誰也不會知道明天將要面對什麼?我只相信自己的夥伴。當然,如果喊叫或者思考真有用處的話,恐怕鎮子上的信徒也就成倍增加。至少,神父的教堂不會像現在這麼破舊。”

    蘇浩仍然在思考。

    肯森與維摩爾的話,分別代表了兩種對宗教截然不同的理念。它們的出現並不奇怪,也合乎邏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蘇浩覺得這本《福音書》與自己產生了某種共鳴。

    長時間沉思,使思維觸角漸漸發散開來。這不是蘇浩的主動意願,而是思維能量在無意識情況下的本能釋放。等到蘇浩從沉思中清醒,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他驚訝的發現,來到這個世界後一會被禁錮在狹窄範圍內的意識觸角,竟然擴大了足足一倍。現在,完全籠罩了二十二小隊駐地附近的所有建築,探測半徑超過一百五十米。

    在漫長的黑夜,壁爐意味着溫暖和光明。沒有人知道蘇浩此刻的真實感受,包括肯森在內,所有人都覺得陷入沉默的蘇浩正在思考。其實,二十二小隊的隊員們何嘗不是腦子裡充斥了太多想法。他們不相信神,然而這本《福音書》裡的內容,卻讓他們感到溫暖。並非是源於火焰作用於肉體,而是那些字句內容對心靈的撞擊,對大腦思維的震盪。即便是性格最沉穩的隊長肯森,有那麼幾秒鐘,也跟隨蘇浩誦讀書頁的聲音,陷入對神聖偉大力量的崇拜與感悟。

    “我並不信仰皇帝。”

    肯森身子慢慢前傾,雙手杵着膝蓋,兩隻手掌在嘴唇下方漸漸合攏,若有所思的低聲輕語:“信仰和相信,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像我從不相信那些帝國貴族一樣,對於皇帝這種距離我們太過遙遠的人物,我很陌生,談不上什麼崇拜感,甚至沒有絲毫尊敬。”

    里爾和貝拉坐在一起,兩個人相互簇擁着。對於肯森的話,貝拉顯得很是贊同,她攏了攏零亂的頭髮,語調有些冷寂:“當我在街頭流浪的時候,皇帝沒有給我送來衣服和食物。當我餓得實在受不了,衝進麵包店裡偷了一塊麵包的時候,我只看到了警察,還有那個叫囂着要把我皮剝下來的麵包店老闆。他們給我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課:暴力和野蠻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管用的方式。儘管我一直在哭,一直哀求,希望他們能夠放了我,我也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在麵包店裡幫傭作為補償,可是沒人聽到我說的這些話。我被送進了問題少年管教所。一個多星期以後,又被轉送到當地的帝國監獄。”

    “並不是所有警察都是壞人。看管我的獄警就是這樣。他偷偷告訴我;按照正常程序,像我這樣的盜竊罪,而且還尚未成年,應該在問題少年管教所接受強制輔導。不幸的是,我進去的那天,剛好是貴族慈善日。按照慣例,貴族們往往會在問題少年當中,挑選一個自己負責接濟,給予幫助的對象。據說,這是皇帝從很早以前就定下來的規矩,只是到了現在,執行起來已經變味兒。一個七十多歲,臉上滿是皺紋,據說是患有麻風病後遺症,年齡足夠做我曾祖父的老雜種看中了我。他花了一筆錢,動用了關係,把我從未成年名單上抹掉,直接送進了帝國監獄。”

    賴利有些好奇:“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這件事?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板着指頭算算,差不多快十年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有些事情說出來不見得就有多好。我甚至根本不願意去想起它們。”

    貝拉輕輕地搖着頭。看得出來,她的眼睛裡帶有淡淡的悲傷,還有失望和痛苦。

    “我和一群重刑犯被關在一起。你們當然明白重刑犯是什麼意思。那時候我只有十五歲,一個特別強壯的女人把我當成了她的寵物。我每天都必須逗她開心,食物也必須分給她一半。我就是在那裡學會了格鬥,學會了如何用槍。那些女人在這方面比很多男人都要厲害。她們知道人體的所有要害部位,知道如何用最簡單的辦法殺死一個人。監獄裡沒有什麼娛樂,人們都用聊天來消磨時間。當她們七嘴八舌爭吵着怎麼樣才是殺人最佳方法的時候,我總是蜷縮在牆角裡,一動不動安靜的聽著。都說社會是個大染缸,那裡也是最好的學校。雖然前後只呆了不到五個月,我卻已經成為那裡成績最優秀的畢業生。”

    里爾伸出胳膊,緊緊摟住貝拉,偏過頭,用嘴唇和下巴在貝拉柔軟的頭發表面來回摩挲,輕聲低喃:“你應該早點兒告訴我這些,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們每一個人。”

    貝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用棕色的眼眸注視着里爾:“我當然相信你。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有很多個晚上,我都會夢見那個被我用牙籤刺穿喉嚨的老貴族。他養了一條很大的黑色獵犬。我悄悄殺死了那條狗,剝下狗皮。殺死老貴族的那天夜裡,我披上狗皮,借助偽裝逃出了莊園。那是我人生中最為恐懼的時刻。我感覺自己已經完了,一旦被警察抓住,或者被莊園裡的其他人發現,根本就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那個時候,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祈禱,沒有任何神靈的名字可以作為祈禱對象,我只能對著皇帝乞求。他當然不會聽見我的聲音。能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我自己的力量,還有運氣。”

    維摩爾從口袋裏取出香煙,在人群裡順序散發着。僱傭兵們各自把香煙點燃,默默地吸着。貝拉的故事對他們產生了觸動,事實上,幾乎每個僱傭兵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他們往往是把故事埋藏在心底,很少,甚至根本不會像貝拉這樣說出來。

    “那些當兵的就很相信皇帝。”

    維摩爾吐出一口濃烈的煙霧,斟酌着字句:“我見過他們戰鬥,那種場面的確氣勢驚人,很容易對旁邊的人造成影響。你會不由自主想要加入他們,或者是拿起武器和他們一起戰鬥。我就是因為這種緣故,才成為了僱傭兵。沒辦法,當時我不符合帝國士兵的選拔資格,力量和體質都不達標。那種極其狂熱的場景一直刺激着我,我甚至沒辦法從腦子裡消除這一切。他們怒吼着“皇帝萬歲”,扛着戰旗。你絶對不會懷疑他們會戰敗,只會認為勝利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因為他們有信仰,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傭兵隊長肯森的聲音深沉而平靜:“他們相信皇帝,能夠從皇帝身上汲取力量。這是教士們的說法。儘管誰也沒有見過皇帝,卻並不影響他們內心深處堅定的信念。其實,就戰鬥力和體質而言,我們與帝國士兵區別不大,維摩爾和賴利甚至還超過了帝國軍隊的選拔標準。可是在戰鬥中,尤其是面對黑暗生物的時候,我們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帝國正規軍。他們可以通過戰吼來提升能力,那種慷慨激昂的聲音,能夠引導頭腦中的信念,產生出具有實質效果的能量立場。這也是教士們常說的:只要擁有忠於皇帝的信念,就能碾碎一切。”

    蘇浩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慢慢掠過,又在每一個人身上緩緩停留。

    貝拉的故事當然是真的。肯森與何東也不會撒謊。如果他們的敘述沒有問題,那麼關於信仰,就真的很令人費解。這已經不同於地球上以神靈最思維進行麻醉的宗教形式,而是一種可以⊥信仰者真正感受到存在的無形力量。可問題是,僅僅只通過大腦思維,難道真的能夠與所謂“皇帝光輝”產生聯繫嗎?

    僱傭兵們不可能在這方面給予蘇浩更多幫助。這已經涉及到更深層次的諸多問題。就算是木葉鎮上的神父,恐怕也無法做出回答。他只是一名最低等級的神職人員。儘管小鎮居民們都把他叫做神父,他卻不是接受帝國教廷冊封,真正意義上的神父。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教士。

    就在蘇浩再次陷入沉思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一縷淡淡的思維意識,正從緊閉的房門外延伸過來。

    這種無形的能量觸角蘇浩非常熟悉。在地球與紅龍星球的時候,高階“工蜂”之間經常以思維進行彼此聯繫。這種交流方式比語言更加高級,也能使對方更加透徹理解你的個人思維。用通俗的話來說,你相當於鑽進了別人的大腦,看到了對方願意為你開啟,也能夠被你看到的一切內容。

    這縷思維意識能量很淡,也很笨拙。當然,這是針對蘇浩自己而言。他在控制思維意識方面已經非常純熟,尤其是分析方面,能力和效果無人能比。這縷思維意識能量的釋放和延伸方式非常粗劣,如果以數字為例進行比較,它是“1”,那麼蘇浩就是“100”。

    這股意識陰冷而潮濕,它在屋子裡肆無忌憚地游動着。彷彿一條無形的蛇,在每個人面前來回盤曲,不斷吐着蛇信,挑釁般的露出獠牙,卻無法被人們看見。

    蘇浩立刻分辨出,這是有人在外面運用着思維能量進行遠距離探測。蘇浩很驚訝,這還是自己來到第三階段世界後,首次發現有類似的能力出現。這種層面的能量運用,顯然遠遠超出了二十二小隊僱傭兵們的理解範圍。蘇浩沒有聲張,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意識迅速擴張,從不同方向包圍了這縷思維意識能量,進而探查到更多的相關信息。

    釋放思維意識的人,就隱藏在屋子外面十多米遠的陰影裡。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面容有些模糊,卻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女性。

    里爾和貝拉的婚禮如期舉行。

    即便是以木葉鎮居民的眼光來看,婚禮也算得上是非常隆重。二十二小隊拿出了全部家底,為里爾和貝拉置辦了相當不錯的典禮。在神父的祝福下,多達上千人見證了這一幕。當里爾把貝拉摟在懷裡擁吻的時候,現場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呼喊、口哨和歡笑。

    肯森在周圍的居民當中頗有聲望,在他的號召下,婚宴變得異常豐盛。按照慣例,這其實就是各家各戶拿出部分食物,擺在條形長桌上相互取用的過程。類似的婚禮以前就舉辦過,但無論是食物數量還是種類,都遠遠比不上這次。在熱鬧和歡快氣氛的感染下,又有更多人參與其中,教堂內外都變得人聲鼎沸。

    夜幕很快降臨。歡慶現場也從教堂轉移到各個酒吧。儘管里爾訂的酒數量不是很多,大家卻對此表示理解。每個參加婚禮的人只能分到一小杯,人們也自掏腰包繼續喝個夠。在酒精的刺激下,小鎮上到處都迴蕩着對新人的祝福。

    “為了美麗的貝拉,乾杯”

    “為了里爾乾杯,他是我們當中最棒的小夥子。”

    “別忘了還有醫生,我們得為他的健康乾杯。否則,我們的健康就沒人負責。哈哈哈哈”

    在今天晚上,蘇浩成為除里爾和貝拉之外,最受人尊敬的對象。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向他頻頻舉杯致意,還有很多僱傭兵邀請他喝上一杯。這當中肯定不會所有人都對蘇浩抱以尊敬,有相當一部分只是想要拉攏,或者熟絡彼此之間的關係。畢竟,隨着肯森和莫邢馗的康復,蘇浩的名字已經被小鎮居民們廣泛認同。在這裡,只要得到醫生的庇護,就意味着更多的安全保障。

    從教堂返回二十二小隊駐地,必須經過奧斯丁的酒館。

    蘇浩被一群僱傭兵推攮着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單獨坐在一張酒桌旁邊的鎮長王虎,以及隨時與他形影不離的雅各布。

    桌子上擺着一盤應該是剛切開不久的香腸,醬紅色的短面圓片上,泛着令人饞涎欲滴的油光。一隻肥美的火雞臥在盤子中央,金黃色的背上插着餐刀。雅各布把幾片剛剛切下來的烤肉在餐盤裡平擺開來,又拿起一條烤麵包放在上面,揮動餐刀靈活地切着麵包片。在刀口的另一邊,倒下的麵包片剛好可以吸滿肉油,變得香味越發濃郁,口感十足。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4 00:57

第五百七四節 敏鋭


桌子上擺着一盤應該是剛切開不久的香腸,醬紅色的短面圓片上,泛着令人饞涎欲滴的油光。一隻肥美的火雞臥在盤子央,金黃色的背上插着餐刀。雅各布把幾片剛剛切下來的烤肉在餐盤裡平擺開來,又拿起一條烤麵包放在上面,揮動餐刀靈活地切着麵包片。在刀口的另一邊,倒下的麵包片剛好可以吸滿肉油,變得香味越發濃郁,口感十足

    從蘇浩走進酒吧的時候,王虎的眼睛就沒有從他身上挪開。儘管蘇浩並不喜歡這個傢伙,卻不得不承認,王虎的確是木葉鎮上最具權勢的人物。

    作為必不可少的尊敬,蘇浩舉起裝滿啤酒的闊口杯,遠遠衝著王虎舉了舉。只是,這種禮節似乎沒有收到應有的效果。所有人都看見王虎先是點點頭,然後低聲對旁邊的雅各布吩咐了幾句,雅各布從座位上很不情願的站起,朝着蘇浩走了過來。

    “鎮長大人請你過去坐一下,順便喝杯酒。”

    雅各布的邀請讓人無法挑剔,緣由也合情合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毫不掩飾眼睛裡的嫉妒,或者應該說是羡慕。蘇浩看見雅各布的牙齒咬得很緊,就連面頰兩邊的咬肌也不斷鼓凸着,牽引着兩邊太陽穴上的血管不斷凸顯。

    議論聲有些熱烈的僱傭兵們忽然變得有些低潮,望向蘇浩的目光也變得曖昧而閃爍。一個與蘇浩關係不錯的傢伙,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無憐憫地嘆了口氣。酒吧老闆奧斯丁則抬起頭,緊張隱晦地衝着蘇浩使了個眼色。雖然誰也沒有發出聲音,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很充分。

    蘇浩不由得聯想起,自己剛剛來到木葉鎮報導的時候,在鎮長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

    他本能的想要拒絶,於是婉拒的話語脫口而出:“今天我已經喝得夠多的了,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一個真正的醉鬼。”

    說著,蘇浩友好地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湊近他,小聲地說:“能幫我個忙嗎?有個病人還等着我。你也知道,人忙起來就容易忘事。萬一我喝太多回去,錯手把他的血管切斷,或者弄錯了手術具體位置,麻煩可就大了。”

    雅各布眼閃過一陣驚訝,森冷的目光略微變得柔和,卻仍然顯得冷漠。他想了想,很不情願地搖搖頭,側過身子,把通往王虎餐桌的道路讓開,冷冷地說:“你最好還是過去一下。在這裡,沒人可以違背他的意志。”

    “意志”這兩個字,頓時讓蘇浩產生出無比強烈的厭惡和反感。

    他思考了幾秒鐘,離開幾十個僱傭兵聚集的熱鬧吧檯,朝着王虎的餐桌走了過去。雅各布緊跟其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貼在一起,彷彿蘇浩是他的獵物,隨時可能逃走。

    王虎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本就顯得窮凶極惡的臉上泛着油光。不知道是出於炫耀,還是真的不怕冷,他的皮袍敞開着,露出極其結實的胸肌,還有沿著腹部線條整齊排列的塊狀肌肉。一條寬大的皮帶繫住了褲子,褲襠間的部位顯得尤其挺凸。王虎半斜着身子仰靠在椅子上,過於長大的身體和椅子之間顯然不成比例。蘇浩甚至懷疑,那把椅子究竟能夠在這個巨漢沉重的身軀碾壓下撐住多久?也許,結果仍然是不可避免變成一對散碎的木塊。

    “我一直想要約你出來好好喝一杯。”

    王虎的手指骨節很大,被他吸入肺裡的煙氣,又帶著強烈口臭猛然噴發出來。他大喇喇地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非常欣賞地看著蘇浩的臉,問:“你喜歡喝什麼酒?”

    蘇浩側身坐下,用手指彈了彈還剩下一半啤酒的杯子,語調平靜:“我酒量不大,能喝完這些就不錯了。還有病人等着我,喝得太多,容易誤事。”

    在燈光下,蘇浩的皮膚顯出象牙般的柔潤光澤。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尤其是從吧檯方向散射過來的光線,從蘇浩身後映照過來,使他呈現出一種強壯與柔和綜合產生的特殊美感。在身體邊緣,稍稍凸起的形狀就像浮雕,淺淺的影子勾勒出輪廓,自然而華麗。

    王虎感覺喉嚨有些乾燥,他抓起桌子上裝滿威士忌的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粗豪無比地哈哈大笑起來。

    “去他瑪的病人。別去想那些廢物,這裡每天都有人死,總有些不長眼的傢伙會主動撞上來。我得承認,你在這裡做得不錯,很多人都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雅各布坐在旁邊。這句話使他剛剛平復下來的心再次變得火熱,望向蘇浩的目光也如刀子般鋭利,充滿刻骨的憤怒。

    蘇哈對王虎的話不置可否,他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迅速轉換着話題:“打擾別人進餐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今天是里爾和貝拉的婚禮,為了他們,的確值得喝上一杯。”

    說著,蘇浩舉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後示意性地笑笑,欠了欠身子,打算站起離開。

    “別急着走,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王虎顯然不願意就這樣放過蘇浩。他把雪茄扔在地上,抬起腳狠狠踩熄,臉上露出無比邪惡的笑容:“有件好事情,我想你應該很有興趣。”

    蘇浩停下了動作,側着身子傾聽。

    “我也沒有想到天宇少爺會給這裡派來一個醫生。如果他早點告訴我,我會為你安排更好的住處。”

    王虎盯着蘇浩,目光在他身上各個部位肆無忌憚來迴轉動:“二十二小隊那幫傢伙的住處簡直就是個豬窩。又髒又亂,而且從不打掃。我聽說醫生都有潔癖,我給你在鎮長官邸旁邊安排了一個房間,你可以今天晚上就搬過去。”

    蘇浩平靜地笑了,他帶有磁性的聲音雖然十分悅耳,語氣卻是冰冷而機械,王虎就像聽著一台機器在說話:“抱歉我覺得現在的住處挺不錯,也沒想過要搬走。我和肯森隊長他們相處很融洽,沒必要換來換去。”

    王虎看著蘇浩,忽然莫名其妙狂笑起來,他嘴裡噴着帶著濃重臭氣的熱風,一直吹到了蘇浩的臉上。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把話說得那麼死。”

    王虎的臉色瞬間改換,變得殘忍而猙獰:“我是個寬宏大量的人,通常都會給人一、兩次機會。醫生,你來這兒的時間不長,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是很瞭解。木葉鎮可不是帝國內域,這裡沒有警察,只有僱傭兵。誰的拳頭大,在這裡就能說話算數。我最近一直在學着明人的方式說話做事,但現在看來這很愚蠢。至少,我現在說的話你就不放在眼裡。看來,我還是得回到以前的老辦法,乾脆一些,直接一些。”

    他從椅子上緩緩站起,高大的身體瞬間充滿了令人恐懼的強烈威勢。力量和氣場迅速擴散開來,很多僱傭兵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往這個方向,也有不少人慢慢聚集過來。有的人幸災樂禍,也有的人憂心忡忡,但誰也沒有站出來勸阻,也沒有想要參與其的意思。

    王虎眼燃燒着兇狠的火焰,語氣變得冷酷且絲毫沒有商量餘地。他抬起手指着蘇浩,如同獵人宣稱對獵物擁有權一般低吼:“老子看上了你的屁股。在這裡,沒人能拒絶我。口頭上的狠話誰都會說,實際做起來就完全是兩回事。要麼服從,要麼拒絶。別以為他們管你叫做“醫生”,我就會有所顧忌。你可以現在就脫下褲子,在這裡讓老子爽個夠。或者按照我剛才說的,今天晚上就搬進我指定的房間。我建議你最好選擇後一種,那樣做,對大家都好。”

    聲勢赫赫的大聲咆哮的確效果顯著,酒館裡頓時雅雀無聲,就連吧檯後面的電子音樂,也被人悄悄關掉。所有眼睛都聚集在蘇浩和王虎身上,前者面無表情如同雕塑,後者裂開大嘴,露出整齊泛黃的牙齒。

    王虎從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非常滿足地大笑着,把鑰匙衝著蘇浩拋了過去,嘴裡喊道:“你最好主動點兒,否則我……”

    “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驟然響起,空氣頓時瀰漫開濃烈的硝煙,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噼裡啪啦掉落下來。當人們的目光看清楚那是些散碎金屬破片,也就是王虎剛剛扔出來那串鑰匙的時候,注意力也隨之轉移到蘇浩身上。

    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槍。款式特別,槍管粗大。這東西一直裝在蘇浩大腿側面的皮套裡,屬於改裝過,槍管被鋸短的近戰武器,威力卻很強大,原木搭建的酒吧屋樂也被轟出一個大洞,強烈的冷空氣從外面灌進來,吹散了狂熱與張揚,帶來了早已被忘記的清醒。

    看到這一幕的人,臉上紛紛變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僱傭兵和酒客們開始竊竊私語。

    “他什麼時候拔的槍?我怎麼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

    “速度實在太快了,想要做到這一點,至少需要三階以上的進化體質。見鬼,醫生不是二階進化人嗎?究竟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我的感覺錯誤?”

    “看見那把槍了嗎?那是黑暗殺手才有的特殊裝備。它原本應該沒這麼短,款式更像是我們常用的霰彈槍。槍管鋸短的確是便於攜帶,可這樣做很危險,射程也被縮短到稍不留意就會造成自傷的程度。那把槍改造得太多了,後座力強得可怕。我是沒辦法使用這種武器,隨便扣下扳機,恐怕連骨頭都會被震碎。”

    “我的天,蘇浩這個傢伙,真的是醫生嗎?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強大,如此暴力的醫生。難怪老肯森他們那天晚上還能活着回來。隊伍里有這麼一個人在,想死都難。”

    蘇浩安靜地站着,毫無閃避,迎着王虎如刀般兇狠的目光,視線和身體沒有分毫動搖。過了好幾秒鐘,才從衣袋裏摸出一顆顯然是手工製成的特殊子彈,用力壓進彈倉,把手槍插入皮套。

    迅速掃視一圈周圍,視線焦點再次返回到王虎身上,蘇浩用低沉而富於磁性的聲音問:“剛才你說過,誰的拳頭大,誰就能說話算數?”

    王虎睜大雙眼,沒有回答,只是慢慢脫掉身上的皮袍,冷笑着,雙手不斷互握,從指關節部位發出清脆的炸響。

    雅各布站在旁邊,右手握住了斜插在腰上的槍柄。他的目光沒有剛才那麼兇狠,也少了很多敵意,只是仍然顯得森冷。

    “我不一定打得過你,可在我死之前,一定會拖着你一起死。”

    蘇浩安靜地闡述着事實:“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把你弄死。沾有毒藥的針頭,或者是藥性猛烈的毒性氣體噴劑。我承認,你的力量很強,但我的速度比你更快。我當然不會像白痴一樣站在這裡做你的靶子,只需要一把手術刀,就能切斷你肩膀與手肘之間的韌帶。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意味着什麼。從發號施令的大人物,變成人人都可以過來踩上一腳的殘廢,其的區別很大。別忘了,我是個醫生,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王虎僵住了。

    他立刻咆哮起來:“你敢威脅我?”

    蘇浩再次拔出手槍,槍口對準王虎那張無比猙獰的臉。

    儘管已經成為注意力焦點,仍然還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蘇浩的動作。人們只看到他站立,以及槍口對準王虎之後的場景。可越是這樣,圍觀僱傭兵和王虎心裡的寒意就越發沉重。

    王虎忽然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蘇浩是這樣一個硬茬,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四方,提出剛才的那些條件。

    沒錯,蘇浩的屁股的確很誘人,無論形狀還是白淨程度,都要遠遠超過自己原先喜歡的雅各布。然而,為了區區一個男人把命搭上,這種交換顯然很不值得。就在前後思量這短短的幾秒鐘裡,王虎已經判斷出蘇浩沒有撒謊:他的確力量不如自己,而他的速度也遠比自己快得多。強悍的肌肉固然可以擋住部分攻擊,切割皮膚,切斷韌帶之後的可怕場景,卻令王虎不寒而慄。“從戰士變成殘廢”這種狠話誰都會說,可如果這種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就真的是得不償失,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懼。

    人們看著蘇浩收起槍,轉身從酒吧大門走了出去。那種強悍無比的震懾力,直到蘇浩背影消失在黑暗深處,還久久未能散開。

    直到過了近半分鐘,已經走遠的蘇浩才聽見,從身後酒吧裡傳來王虎不甘心的憤怒咆哮,以及桌椅板凳被用力砸碎的響聲。

    地面上仍有積雪,腳踩上去,發出“吱吱咯咯”的摩擦聲。

    蘇浩顯得心事重重,緊皺的眉頭一直沒能舒展開來。他似乎是在擔憂與王虎產生衝突之後的諸多問題,又好像是在考慮着未來的出路。他不斷搖頭嘆息,精神也有些恍惚,就連路上偶遇的熟人與他打招呼,也幾乎沒有察覺,只是在走過去之後,才恍然想起,轉過身子,隨便應付了兩句。

    二十二小隊的駐地沒有平時那麼熱鬧。屋子裡雖然亮着燈,壁爐裡的火焰卻只剩下少許餘燼。蘇浩敲了敲門,肯森過來把門打開。看到滿面憂慮的蘇浩,肯森顯得很是意外。

    “怎麼,遇到什麼事情了?”

    “我們可能有麻煩。”

    蘇浩用力跺了跺腳上的積雪,抬腳跨過門檻,嘴上回應着:“王虎那傢伙給我出了個難題,他要我……”

    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同時,蘇浩突然拔出槍,以令人不可置信的速度轉身,朝着身體左側大約十度角的方向扣動扳機。動力巨大的彈頭脫膛而出,在黑暗形成一道瞬閃即逝的流光,朝着被鎖定的目標筆直射去。

    木葉鎮上的房屋都是沿著街道兩邊建造,蘇浩射擊的方向正好位於二十二小隊對面的屋子。距離大約二十米,屬於一位獨居的老僱傭兵。

    就在蘇浩拔槍射擊的同時,肯森也從房門背後抓起事先擺在那裡的兩支突擊步槍,把一支扔給蘇浩,自己端着槍,邁開健壯的腿腳衝到對面屋子前,一腳踢開門板,朝着蘇浩射擊的方向連續幾個點射。

    賴利直接從二樓窗口跳出來,手裡握著口徑粗大的霰彈槍,朝着那個方向連續猛射。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可三個人的動作配合默契,彼此之間的射擊節奏密切,毫不拖泥帶水,也沒有任何遲滯感。無論肯森還是賴利,臉上都沒有絲毫驚訝,似乎事情原本就該是這樣。

    建造屋子的材料雖然是原木,卻無法抵擋進化人強大的力量,以及連續射出的彈頭。蘇浩直接掄起拳頭砸碎了牆壁,當他衝進屋子的時候,對面二十二小隊駐地樓樂也射下一道強光束,把黑暗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那是一盞臨時架設的大功率探照燈。燈座背後,隱約可以看到何東的身影。就在外面街道更遠一些的地方,十幾個手持近戰武器或者槍械的人影,把通道兩頭徹底封死。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4 22:13
第五百七五節 設計



燈光下,一個女人從腰部被炸成兩截。她的左腿從膝蓋位置完全斷開,斷腿斜躺在牆角的位置,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血痕拖在地面上,前後距離大約兩米。這是蘇浩和賴利的功勞,前者一槍打斷了腿,後者連續兩槍打碎了骨盆,炸斷了腰。

    在強烈的光線照耀下,王麗昂起頭,露出無比猙獰,兇狠怨毒的森白麵孔。

    她聲嘶力竭地尖叫着:“騙子你們欺騙我竟敢欺騙我”

    就在里爾和貝拉婚禮的前一天,蘇浩已經察覺到屋子外面有窺探者存在。

    他不認識王麗,卻並不妨礙思維意識判斷出那是一個女人。

    窺探者一直待到半夜才悄然離開。確定周圍沒有第二道探測意識存在後,蘇浩才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肯森等人,並且連夜制訂了三套具有針對性的反擊措施。

    蘇浩不知道窺探者究竟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要對付自己?

    不過,這些問題不難猜測出答案。

    蘇浩在第三階段世界的歷史一片空白,前後經歷不過是紅石城和木葉鎮。赫爾曼已經死了,如果喬天宇想要對付自己,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弄到木葉鎮這麼麻煩。那麼,剩下來的唯一可能,就是曾經為了一塊藍色晶石而結怨的“雷霆”公司。

    這種推斷很快被蘇浩否定。“雷霆”公司遠遠不如黑暗獵人公會那麼強大。既然在紅石城他們都拿自己沒辦法,自然不會把問題拖延到木葉鎮來解決。因此,這方面的威脅可以不用考慮。

    蘇浩也想過窺探者可能與鎮長王虎有關。他知道自己過於英俊的外表,在很多時候的確會成為矛盾聚合體。然而,對於王虎這個人,鎮上居民大部分評價都很不錯。喜歡男人這種愛好固然很變態,王虎本人在僱傭兵當中的支持率卻很高。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感興趣,只會直來直往,而不是採取這種狂般暗中窺視的卑劣手段。

    既然人類這邊的危險隱患全部排除,問題焦點就只能指向黑暗世界一方。

    黑暗殺手蘇子明說過,海森家族為了報復,對蘇浩開出了相當豐厚的獵殺賞格。那縷被蘇浩察覺的思維意識能量也帶有濃烈的黑暗成分,兩相比較下來,蘇浩確定:這應該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黑暗殺手。

    二十二小隊和五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分頭行動。

    維摩爾和賴利負責在城內打探消息。城門守衛對屠夫賽斯當天去而又返的事情記憶猶新,也有好幾個人看到賽斯回到屬於他的木屋。維摩爾當即拿出錢來,買通幾個孩子在賽斯門口叫囂咒罵,還把糞便潑灑在門上。人們看到了屋子裡有人影在晃動,那也許就是賽斯本人,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王麗的失蹤引起了注意。重點在於,她平常的站街地點,距離賽斯的居所不遠。那天晚上有兩個相同職業的女人看到王麗與男人攀談。儘管陰影擋住了賽斯的面孔,肥胖的身軀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前後幾件事情聯繫起來,蘇浩最終確定:對方的目標,就是自己。

    做出這種判斷,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因素。

    蘇子明說過:黑暗世界對於食物的選擇非常特殊。黑暗生物喜歡英俊的男人,還有美貌的女人。

    毫無疑問,蘇浩屬於那種味道特別鮮美的大餐。

    王麗的臉上滿是怨毒,用極其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蘇浩。

    與過去,準確地說,應該是與前段時間相比,王麗顯得漂亮了許多。她的頭髮柔順細長,不再像從前那樣幹燥稀疏。皮膚也變得柔潤光滑,眼角的皺紋消失了很多,額頭與面頰顯得緊繃,皮肉也不在鬆弛。她穿著一條非常暴露,也符合職業要求的短裙。腿部和腰部雖然被炸斷,歪躺在地上那只套着高跟鞋的腳卻頗為誘人。腳趾細長,足踝與小腿之間的曲線幾乎完美,如果不是破裂的腹部流淌出太多髒血和腸子,斷開部位能夠與身體重新連接的話,單是憑藉曼妙的身體曲線,就很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她的上半身同樣充滿誘惑。衣服太短,也太小,幾乎無法包裹住過於飽滿的胸脯。很多血肉碎末濺在王麗臉上,顯得滿是令人心悸的鮮紅,還有各種散發着濃烈腥味的污垢。一條被彈片割開的傷口從頸部貫穿了右邊面頰,皮肉從內部翻開,反捲着,不斷滲出血液,光是看看,就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肯森從突擊步槍上拔掉射空的彈匣,迅速換上一個新的。他的目光自始至終也沒有離開過王麗的臉,手中剛剛換過彈匣的槍,也重新對準了王麗的眉心。

    “你不是王麗。說,你到底是誰?”

    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使房間裡所有人都覺得驚愕。包括蘇浩在內,紛紛把目光投注到肯森身上。

    肯森見過王麗。

    那還是六年前,肯森沒有現在這麼老,不是隊長,二十二小隊成員也不是現在這些人。肯森和其他僱傭兵一樣,都喜歡喝酒,沒有任務,經濟上也還算寬裕的時候,都喜歡在酒吧裡通宵達旦的狂歡。他們會在短短幾天內花光口袋裏的每一個子兒,然後又拿起武器,在荒野上獵殺黑暗生物,周而複始重複着單調而刺激的生活。

    那時候的王麗還算年輕,人也長得不錯。肯森和她睡過幾次,甚至動過想要與這個女人結婚,不再做僱傭兵,好好過日子的念頭。然而,王麗比肯森想像中要貪婪得多,她在男人方面顯得很隨便。當肯森無意中看到王麗與五、六個男人在屋子裡糾纏,混亂不堪的場景後,肯森就徹底斷絶了類似的心思,也不再光顧這個女人。

    六年前的王麗已經頗顯老態,眼前這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卻要比她年輕得多。其中的差別,也許只有肯森才能看得出來。

    她的兩條胳膊軟軟地垂着,似乎已經失去了作用。身上的衣服幾乎被鮮血浸透。王麗的面孔不斷抽搐,顯得極為痛苦。她默默注視了肯森幾秒鐘,緊繃的嘴唇開始彎曲,露出一絲極其明顯的譏諷。

    “原來你就是那個被她拋棄的廢物。沒有錢,沒有膽量,在那種事情上也沒有別的男人強悍,怪不得她不要你。哈哈哈哈”

    肯森的臉色微微一變。儘管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王麗,可是這些話從對方嘴裡說出來,仍然深深刺痛了肯森的心。一團火焰頓時在肯森大腦裡熊熊燃燒,他用力咬着牙,本能的想要扣動扳機,卻被站在旁邊的蘇浩抬手攔了下來。

    蘇浩右手拎着槍,左手抓住王麗的頭髮,將其整個人從地面上拖起,高高懸空,然後鬆開手指,無法控制身體的王麗直接落下,重重栽倒。她的身軀劇烈顫動着,臉上表情也顯得尤為痛苦。

    “雖然你不是她,但中樞神經產生的作用仍然還在。你也許暫時還不會死,卻會疼痛,這就夠了。”

    說著,蘇浩抬起腳,漫不經心地踩住王麗腹部拖出來的半塊肝臟,用厚重的靴子狠狠踩碾。地面上散開一堆黑紅的黏漿的同時,王麗的雙眼也陡然睜大,嘴唇張開,喉嚨深處發出如同鬼嚎般的慘叫。

    她原本的確是有逃走的機會。

    這具身體雖然不屬於自己,可是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王麗接連吃掉了兩個女人。大量鈣質與營養的吸收,使身體各個部位都得到強化。雖然遠遠不如真正的戰士,卻已經保證了足夠的堅硬與柔韌度。

    王麗相信,沒人會發現自己的存在。

    計劃是周密而詳細的。她已經詢問到二十二小隊的駐地,找到了蘇浩這個目標。海森家族開出的賞格的確令人動心,拉絲美塞斯,也就是王麗卻對蘇浩本人更感興趣。

    賽斯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其實,他從雪原返回木葉鎮的那個晚上就已經死了。儘管身體仍能活動,也只是四肢與關節部位仍然保持着柔軟和活力。他不會思考,沒有意識,完全就是被拉絲美塞斯控制的傀儡。木葉鎮的防衛力量及其強大,即便是拉絲美塞斯想要進來,也必須付出及其慘重的代價,而且也不一定會成功。通過偽裝進行滲透就要容易得多,尤其是通過死亡的賽斯把王麗騙進小木屋以後,拉絲美塞斯就得到真正能夠用作自己主控的女性身軀。

    它也可以選擇男人。然而人類的思維就是如此奇怪。他們認為女人都是弱者,是天生就應該被保護的弱勢群體。對於這種觀點,拉絲美塞斯舉雙手贊成。可是,黑暗世界的概念與人類完全不同。無論雌性還是雄性,弱者就是強者的食物,性別差異不會對食用者造成任何影響。

    在木葉鎮,女性外表就是一種掩護。

    拉絲美塞斯的戰鬥力遠遠不如黑暗殺手蘇子明。然而,爭鬥勝負的最後結果,往往不是按照個人力量強弱進行劃分。拉絲美塞斯擁有一些非常特殊,即便是在黑暗世界,也極其罕見的技能。她獵殺過很多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對手,其中甚至還有兩名人類“將”級強者。正是因為有了這種令人讚嘆的戰績,拉絲美塞斯才決定潛入木葉鎮,以最直接,也是成功機率最大的方法,獵殺蘇浩。

    當然,還有更加安全穩妥的做法。那就是選擇蘇浩身邊某個熟人為對象,佔據身體,將他騙出城外,在預設的伏擊圈內將其滅殺。

    拉絲美塞斯不喜歡這種做法。它認為這不符合殺手的藝術。殺人,尤其是獵殺一個外表及其俊美的人類,應該使用更加優雅的做法。何況,海森家族只需要蘇浩的頭顱,拉絲美塞斯完全可以佔據蘇浩的身體。有了照片和完整屍體的相關信息記錄,即便是把蘇浩的身體製成肉乾,在黑暗世界仍然可以賣到極其昂貴的價格。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白天,拉絲美塞斯沒有察覺到任何意外。

    里爾和貝拉的婚禮如期舉行,這是幾天以來,木葉鎮上被人們傳得沸沸揚揚,最為隆重的一件事。就在昨天晚上,拉絲美塞斯也親耳聽到僱傭兵們談論着今天的婚禮儀式。儘管拉絲美塞斯的思維探測意識遠遠不如蘇浩,也沒有進化出詳細判斷對方身份的能力,卻仍然感受到蘇浩當時就在屋子裡。

    拉絲美塞斯一直在尋找下手的最佳時機。

    整整一個白天,它都躲在暗處默默觀察。拉絲美塞斯看到了蘇浩在教堂裡忙碌,看到他與其他證婚人一起走上宣講台。應該承認,身披婚紗的新娘貝拉真的很漂亮,屬於黑暗世界頗為搶手,貴族也願意付出大筆金錢的高級食品。然而,有了蘇浩這個更具吸引力的目標,拉絲美塞斯當然不會舍大取小。它尾隨着蘇浩,看到他在酒吧裡與王虎起了衝突。出於安全考慮,拉絲美塞斯距離酒吧很遠,只是模糊看到了裡面的紛爭,卻並不清楚實際發生了什麼。然後,拉絲美塞斯看到蘇浩憤憤不平的從裡面走出來,一直回到了二十二小隊駐地。

    拉絲美塞斯確定蘇浩沒有發現自己。它曾經裝作是路上的行人,故意與蘇浩迎面相向,滿面怒火的蘇浩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顧低着頭朝前走。拉絲美塞斯深諳心理學,知道那個時候蘇浩的怒火尚未消退,而人類在那種時候的神經反射速度極快,對於危險的判斷能力也要比平時高得多。當蘇浩推開房門,與肯森交談的一剎那,拉絲美塞斯知道自己的機會可能來了。它實現已經悄悄佔據了二十二小隊對面的這幢屋子,殺死了屋主。只有這樣,才能在蘇浩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最近的距離,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發起致命一擊。

    蘇浩轉身射擊的一剎那,拉絲美塞斯感覺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渾身冰涼。

    那是一種如同無形繩索般的思維能量,其中夾雜着在思維空間具有決定性力量的精神波動。拉絲美塞斯釋放出的思維意識剛剛與之接觸,立刻入摧枯拉朽般震得粉碎。拉絲美塞斯感覺腦子裡像是有無數輛重型戰車碾過,導致中樞神經系統遭受永久破壞。這種損傷根本無法彌補,它不同於肉體傷口。雖然也可以自行修復,卻需要大量時間。也許,長達好幾十年。

    距離太近了,拉絲美塞斯無法閃避,對方的攻擊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它只能眼睜睜看著強烈的精神波動入利箭般插入自己大腦,帶著堪比地震般的劇烈幅度,在中樞神經系統各個部位之間來回絞殺。這一過程極其痛苦,拉絲美塞斯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雙手抱頭,在地面上痛苦不堪的來回翻滾。就在這種比死亡更加難以忍受的時候,蘇浩轉身朝自己開槍,那個該死的老男人肯森也衝了過來。然後,是一個手持霰彈槍的小子,還有探照燈,還有從遠處跑過來,全副武裝的其他人。

    只要不是傻瓜,都會明白自己落入了精心設置的陷阱。

    儘管腿腳已經失去,拉絲美塞斯卻毫無恐懼,雙眼種釋放出機械般的冰冷,兇狠無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蘇浩。

    這一刻,這個人類男子顯得更加美味了。在黑暗世界,“鮮美”的概念並不僅僅侷限於相貌。外表美麗,內在粗俗的傢伙,最多也就只是黑暗平民覺得好吃。貴族就更注重食物外表與內在雙方面的優秀品質。蘇浩已經證明了他擁有智慧,甚至還有如狐狸般的狡猾,該下手的時候堅決不失時機,制訂計劃充分而毫無遺漏。

    這是人類當中的傑出代表,也是被黑暗世界所看中的絶頂珍饈。

    拉絲美塞斯牙齒磨得“格格”直響。它恨不得把蘇浩一口吞掉,卻什麼也做不了。

    蘇浩以同樣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它,朝前走了半步,把手槍對準拉絲美塞斯的左肩,聲音低沉地問:“說,你是誰?你偽裝成人類的目的是什麼?”

    拉絲美塞斯正在努力掙脫王麗身體的舒服。這是它逃命前必須做的準備。

    它佔據了王麗的身體。賽斯抓住了王麗,拉絲美塞斯的特殊技能是“精神分裂”。當然,這可不是人類理解的那種腦科病症,而是一種從黑暗生物本體內部產生的強大思維個體。它的外形像一隻蜘蛛,體積約莫有拳頭大小。平時,它蜷縮成一團,外部包裹着類似子宮的一層薄膜,附生在拉絲美塞斯心臟對面偏後,與脊柱緊貼的位置。需要用到的時候,拉絲美塞斯就用刀子之類的鋭氣割開皮肉,將其釋放出來。

    它相當於拉絲美塞斯的另外一個大腦。尤其是在外放使用的時候,必須負載着拉絲美塞斯本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思維能量。正是因為擁有這個相當於分身一般的特殊存在,拉絲美塞斯才能夠控制賽斯,實施計劃。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5 15:29
第五百七六節 反上



對於這個附生在體內的特殊器官,拉絲美塞斯管它叫“嬰兒”。

    它有眼睛,有嘴巴和牙齒,就連消化和吸收系統也一應俱全。這些特殊的獨立構造,保證了“嬰兒”能夠在惡劣環境下獨自存活,或者面對危險的時候,可以躲藏在敵人難以現的位置,直到拉絲美塞斯本體帶領大隊人馬抵達。

    拉絲美塞斯的思維探測意識能力一般。很多時候,它都要依靠“嬰兒”來完成類似的任務。至於控制賽斯和王麗,則屬於“嬰兒”自身固有的特殊寄生能力。它鑽進了賽斯的喉嚨,沿穿破食道進入顱內,在大腦底部,也就是腦幹與左、右腦葉片群集的核心位置,迅生長出多達十餘條附生神經,通過這種方法,將自己與寄生者融為一體,進而產生控制的效果。

    拉絲美塞斯非常討厭賽斯肥胖臃腫的身軀。它原本想要通過賽斯,另外尋找一具更加優秀的身軀,卻從賽斯大腦皮層裡“看到”了很多關於這個胖子的記憶。拉絲美塞斯不得不小心行事,否則,剛剛回到木葉鎮的賽斯,恐怕真有可能被怒火尚未熄滅的五十七小隊成員活活打死。

    控制王麗也是基於相同的辦法。拉絲美塞斯只是把“嬰兒”從賽斯身上轉移到王麗體內。王麗雖然很老,卻可以通過短時間大量進食的方法獲取營養。“嬰兒”在其體內的寄生程度也就更深一些。

    拉絲美塞斯從未在其它黑暗生物身上見過類似的特殊技能。它是一個變異的黑暗騎士。據說,人類當中,也存在着類似的變異情況。只不過,他們的變異技能不是“嬰兒”這種分身,而是控制火焰、空氣,甚至是冰塊之類令人匪夷所思的強大手段。

    對於變異者,無論黑暗世界還是人類,都對敵方擁有這種人物感到深惡痛絶。歷次大戰,先擊殺的目標,都是對方的變異個體。因為一旦得到強大,以及足夠的時間,變異者會迅成長為難以匹敵的最可怕存在。作為同一陣營,當然是絶對的福祉。可是作為敵人,那絶對是一場災難。

    人類與黑暗世界都在努力尋找變異個體。即便是擁有疑似變異的對象,也會被雙方收入各自的訓練營加以培養。這種做法當然值得肯定,效果也很明顯。然而,敵對方也能夠以此鎖定變異者,在其尚未強大以前,實施暗殺。縱觀歷史,兩大陣營有大量變異個體被殺,都是基於相同的理由。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拉絲美塞斯才一直隱藏自己的“嬰兒”,從未向黑暗議會進行申報,獨自遊走在荒野。

    它寧願永遠都是一個黑暗殺手,也不願意入選訓練營,成為人類殺手瞄準鏡下被鎖定的目標。

    “不想說是嗎?”

    蘇浩眯起了眼睛:“那麼,你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話音未落,他已經扣動扳機。粗大的槍口噴射出巨大的咆哮,瞬間壓過了周圍的一切音節。就連旁邊的木質牆壁也被震開,飛散出許多細小的木屑。拉絲美塞斯肩膀上猛然爆開一團血花,殘剩的上半身從地上彈了起來,又重重落回原位。不等它口中出尖叫,蘇浩已經掉轉方向,把槍口對準它的另外一條胳膊,看也不看,又是一槍。

    血珠如雨般噴濺,在周圍籠上一層淡淡的紅霧,霧氣中還有不斷飛出的肉碎這些肉碎是如此的細微,以至於它們是在紅霧映襯下,飄飄蕩蕩地緩落下來的。

    拉絲美塞斯的慘叫聲變得沙啞,王麗的喉嚨已經被劇烈慘叫震裂,破爛不堪的身體無法揮作用。按照拉絲美塞斯原先的想法,是借助雙臂揮最後的力量,在眾多圍觀者不注意的情況下,猛然撐住地面向上彈起,藉機使佔據王麗腦部的“嬰兒”乘機跳上屋頂脫困。蜘蛛形狀的外表,是拉絲美塞斯在長時間戰鬥過程中不斷演化產生,也是適合在複雜地形,以及各種情況下靈活行動的基本外觀。

    拉絲美塞斯做夢也沒有想到,蘇浩居然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它躺在血泊裡拚命掙扎,雙眼卻一直沒有從蘇浩身上離開過。也只是到了現在,拉絲美塞斯才真正感覺到,海森家族開具的賞格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拿到。這個人類不僅僅只是美味的食物,更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他竟然可以看穿自己的心思。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自己?

    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蘇浩偏過頭,朝旁邊看了一眼。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拉絲美塞斯看到了手持戰斧的五十七小隊隊長莫邢馗。

    蘇浩從莫邢馗手裡要過戰斧,在手裡掂了掂,線條優美的嘴角浮出一絲嘲笑,斧頭在手中轉了個圈,朝着王麗披頭散,滿是血污的腦袋斜向劈去。

    他看穿了我

    他看穿了我

    拉絲美塞斯從未覺得像現在這麼絶望。它猜到了蘇浩的想法,他知道我在這個女人的腦袋裏。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諸多佈置只是為了想要捉活的。他明明可以一槍打爆頭顱,卻自始至終也沒有這樣做。直到廢掉寄生女人身上的四肢,才實施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難道不是嗎?他揮舞斧頭的力量不算太大,這種程度的力道,最多只是把頭顱劈開,卻不會傷及柔軟的內容物。

    確定了這一點,拉絲美塞斯的絶望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聚集在周圍的所有人都看見:就在蘇浩手中戰斧揮舞到一半的時候,奄奄一息的王麗突然張開嘴,噴出一團淺褐色的莫名物質。那東西迎着戰斧筆直撞了上去,被鋒利的斧刃當場劈開,在空中濺出腥濃惡臭的液體。

    拉絲美塞斯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俘虜。即便是“嬰兒”,那也是自己身體最為重要的一部分。比起以後可能遭遇的種種折磨,它寧願選擇自殺。

    維摩爾端着槍走過來,臉上的戒備絲毫沒有放鬆。他把槍口對準被劈成兩半的“嬰兒”,用腳尖輕輕碰了碰,眼睛裡滿是疑惑:“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從未見過。”

    肯森算是僱傭兵裡的老資格人物。他低下頭,拔出匕,用刀尖慢慢撥弄着“嬰兒”殘骸,深邃的目光在“嬰兒”醜陋的五官上來回打量,搖搖頭,語調深沉地說:“也許是某種從未見過的黑暗生物。它們的生命形態實在太多了,說不定,也可能是某種變異個體。”

    “變異個體”四個字剛一出口,頓時在所有圍觀者當中掀起驚濤駭浪。

    “隊長,真的是變異個體嗎?”

    “喂,肯森,你可別亂說。這東西可能是我們從未見過的異類,可要說是變異個體,也太荒唐了吧?它只有這麼大一點兒,連爪子都沒能進化出來。按照帝國官方的說法,變異個體都是極其強大的存在。隨便一個,就可以把我們這個鎮子徹底推平。怎麼可能會是這種軟不拉幾的小玩意兒?”

    “反正我是從未見過這種黑暗生物。它居然會潛伏在人體內部,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它會鑽進我們的腦子,控制我們的行動?”

    “應該就是這樣。瞧瞧這個可憐的女人,死得真慘。唔,這應該是她的胃,這裡面是什麼?她剛吃下去沒多久,尚未消化的晚餐嗎?哦……我的天啊這是人類的手指,她,她竟然吃同類的肉?”

    嘈雜和混亂很快變得平復下來。敢生活在木葉鎮這種地方的人,對於恐懼和死亡都有過心理準備。肯森指導着蘇浩把“嬰兒”殘片收攏,裝進一隻樣本收集箱。這些東西看起來噁心,卻可以當做戰利品上繳,從帝國軍隊或者官方研究機構那裡換到很不錯的價錢。人類與黑暗世界的戰爭永遠不會停止,想要擊敗對手,在戰鬥中佔據更多優勢,就必須全面、詳細的瞭解黑暗生物。

    當他們做完這些事情的時候,派去調查情況的其他小隊成員也回來了。他們在那幢木屋裡找到了賽斯的屍體,還有那兩個被吃掉的女人殘骸。

    二十二小隊的駐地比平時熱鬧了許多,莫邢馗等人一直沒有離開。即便是在戰術方面最為自負的亨格瑞,以及公認的勇猛黑人戰士庫克莫克,全都聚集在蘇浩身邊,神情熱切的問個不休。

    “你究竟是怎麼現那傢伙的?它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你怎麼知道它躲在哪兒?真是太神奇了。”

    “王虎那個變態恐怕還會繼續刁難你。哥們兒,你在酒館裡那一槍簡直絶了,無論度還是準頭,全都無可挑剔。你得好好教教我,以後遇到眼睛長在腦袋上那種女人的時候,我也可以拔出槍,讓她明白什麼叫做男人的力量。”

    莫邢馗沒有打擾沉浸在興奮與激動中的手下,他深深地看了蘇浩一眼,目光隨即轉向肯森。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跟你商量。”

    “哦,是什麼?”

    “把我們兩個小隊合併在一塊兒,你覺得怎麼樣?誰來擔任隊長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們都需要一個高明的醫生,也需要一個優秀的戰術指揮官。”

    拉絲美塞斯的臨時營地距離木葉鎮大約二十公里。這裡同樣也是一個破敗的廢墟,卻只剩下一小片殘垣斷壁。從殘留的痕跡判斷,即便是在原先最興盛的時候,也只有十幾幢屋子,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村子。

    拉絲美塞斯一直在嘔吐。

    它像煮熟的蝦一樣弓着身子,蜷縮在地面上,嘴裡大口噴着鮮血,卻沒能吐出別的東西。暗紅色的鎧甲表面沾滿了血水,顯得更加閃亮,卻被隨即而來的泥土和灰塵覆蓋,變得髒污不堪。

    “嬰兒”是拉絲美塞斯身體的一部分。它的死亡,直接導致拉絲美塞斯大腦神經過半數以上的感知細胞瞬間崩潰。這種破壞效果非常可怕,甚至要比拉絲美塞斯本體直接遭受傷痛還要嚴重得多。

    拉絲美塞斯沒有第二種選擇。它只能控制着“嬰兒”在那種時候自殺。否則,一旦被那些人類抓住,肯定還會有種種惡毒的刑訊等待着自己。“嬰兒”太脆弱了,它最為強大的能力就是控制人類。即便是非常輕微的針扎,也會讓拉絲美塞斯感覺痛不欲生。導向性神經和感知細胞同為一體,“嬰兒”受到的傷害,相當於直接作用於拉絲美塞斯本體大腦。自殺,只是暫時慘痛的重傷。如果“嬰兒”被抓住,導致連續不斷的遭受折磨,拉絲美塞斯遠在二十公里外的本體也會徹底崩潰。

    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嬰兒”雖然死亡,卻也直接切斷了與本體大腦的聯繫。來自神經意識的折磨雖然難受,最多也只是持續三十個小時左右。只要熬過這段最艱難的時間,拉絲美塞斯的大腦又會漸漸恢復,進而在原來的部位,生長出另外一個“嬰兒”。只是預計的康復時間比較長,至少需要好幾個月。

    拉絲美塞斯一直在拚命咳嗽,強烈的嘔吐感也由此產生。它的臉色慘白,張開的嘴唇怎麼也無法合攏。咽喉每一次聳動,都會從口鼻之間噴出一團血水。她不斷尖叫着,卻總是被不斷湧上來的鮮血打斷。

    這些血來自拉絲美塞斯體內。肺部已經被連續不斷的咳嗽所破壞,咽喉與食道內壁也出現大面積破裂。它掙脫開上身的鎧甲束縛,雙手在胸口來回猛抓,皮膚破開,鮮紅的液體在白膩肌膚表面來迴流淌。這種自傷看上去真的很瘋狂,卻是拉絲美塞斯用以緩解大腦劇痛的唯一辦法。如果不是用這種辦法得到神經緩衝,它恐怕自己會被慘痛的細胞崩潰活活折磨得瘋。

    黑暗生物們在廢墟裡支起帳篷,裡面的這一小片空間,是屬於拉絲美塞斯的私人領地。就在它痛苦不堪,在地上來回翻滾的時候,帳篷入口被掀起一角,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黑暗戰士。

    它是一個雄性。跟隨在拉絲美塞斯身邊的所有黑暗戰士,全部都是雄性。

    黑暗戰士穿著款式簡單的緊身服,顯得精明幹練。它注視着躺在地上無比痛苦的拉絲美塞斯,慢慢躬下身子,以極其優雅的動作,單腿下跪,用充滿憂慮和熱誠的口氣說:“需要我給你什麼幫助嗎?千萬不要客氣,這原本就是我選擇追隨您需要付出的義務。”

    黑暗戰士伸出手,小心翼翼攀上了拉絲美塞斯的肩膀。上半身的鎧甲已經被掙脫,露出一大片的肌膚。儘管氣候寒冷,黑暗生物卻天生不懼這些。它在拉絲美塞斯身上來回撫摸着,感受着那種異樣的光滑和柔軟,臉上表情也變得精采非凡,微微張開嘴,露出兩顆異常粗大、尖鋭的獠牙。

    拉絲美塞斯臉上呈現出病態的青白,血痕從嘴邊延伸下來,一直擴散到整個胸口。它神情呆滯地看著這名黑暗戰士,劇烈喘息着,眼眸深處卻釋放出無比痛恨的殺意。

    在黑暗世界,雌性是一種擁有特殊地位的存在。黑暗生物彼此之間的爭鬥,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爭搶屬於自己的雌性。蘇子明淡出之所以接下海森家族的賞格,出了想要獲得爵位,更重要的,就是海森家族許諾:只要拿回蘇浩的腦袋,就能得到一名海森家族的處女。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黑暗雄性都是單身。雌性大多是被黑暗貴族壟斷,大部分低階黑暗戰士注定無法與雌性交配。貴族權威是不可動搖的,擅自搶奪屬於貴族的雌性,只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然而,生理上的慾望,以及思維上的執着,都決定了黑暗戰士必須得到生理釋放。很多黑暗生物選擇同類作為釋放目標,也有相當一部分選擇成為雌性的追隨者,默默等待着能夠有那麼一天,成為雌性身邊的雄性寵物。

    拉絲美塞斯是一個雌性。而且,還是一名非常強大的變異個體。儘管它很好的掩飾着自己的異能,聚集在身邊的追隨者仍然多達上千。當然,拉絲美塞斯只會選擇力量比自己弱小的二階黑暗戰士作為隨從。即便是時刻緊跟在身邊的精英護衛,也從未突破過這一等級限制。否則,那就根本談不上什麼追隨,而是拉絲美塞斯直接淪落為一群高等級黑暗戰士,甚至是騎士的玩物。

    儘管痛苦不堪,拉絲美塞斯仍然以殘存的思維意識判斷出,這是一名剛剛跟隨自己不久的低階黑暗戰士。換在平時,自己一爪就能擰斷它的喉嚨。現在,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對方粗糙的手掌在自己身上肆意撫摸。尤其是在經過某些特殊部位的時候,更是特別用力。

    反正,拉絲美塞斯的慘叫和痛苦已經持續了很久,並不在乎這點輕微刺激。
zoollyork 發表於 2015-1-6 23:40
第577章 勝者



它的褲子中央凸起了一大團,尺寸及其驚人,顯然已經膨脹到了極限。它毫不掩飾身體上的變化,嘴上說話的語氣雖然恭敬,雙手卻在拉絲美塞斯的下身鎧甲上飛快遊走。不過半分鐘時間,暗紅色的鎧甲就被全部剝光,露出毫無遮擋的身體。

    “我一直在等待着您召喚我侍寢的機會,但您從未看中過我。”

    黑暗戰士把拉絲美塞斯用力扳過來,將兩條胳膊狠狠甩開,抱住修長的雙腿死命分開。這股力量實在太大了,拉絲美塞斯感覺自己下面幾乎要被活活撕裂。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蓋過大腦的劇痛。

    它緊緊趴在拉絲美塞斯身上,伸出舌頭在光滑的肌膚表面來回亂舔,嘴裡不斷說著:“我等得太久了,我知道你和很多強壯的傢伙都發生過關係。可為什麼從未選擇過我?我保證會是一個好丈夫,我會把一切都獻給你。無論你需要什麼,我會千方百計幫你弄到。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你卻連看我一眼的興趣也沒有。我想你應該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那幫該死的傢伙正在為了爭奪交配權而拚命。我可不會把力氣白白浪費在那種事情上。我現在就要你,你是我的。”

    拉絲美塞斯感到無比強烈的眩暈,頭疼得幾乎要炸開,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也沒有。

    它當然知道自己的那些近衛究竟在幹什麼?

    從“嬰兒”自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四十分鐘。在這段時間裡,那幫該死的雄性黑暗戰士一直在鬥毆。隔着帳篷,拉絲美塞斯可以清楚聽到外面的叫罵聲,以及拳頭撞擊身體之後發出的慘叫。它們都是追隨者,也絶對服從自己的命令。不過,這種情況不會永遠持續下去。黑暗世界本來就是強者為尊。比如現在,自己身受重傷,這些混蛋非但不會給予幫助,反而卻為了交配權你爭我奪,打得不亦樂乎。

    拉絲美塞斯感覺心裡有一團無比熾熱的狂怒火焰正在燃燒,卻只能壓抑着,無法釋放出來。它冷漠而無比痛恨地注視着趴在身上的黑暗戰士,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用力咬緊牙關,任憑它在自己身體內部肆意衝撞。

    一旦我得到恢復,就立刻殺了這頭骯髒卑鄙的雜種。

    “你沒機會殺我。”

    黑暗戰士看穿了拉絲美塞斯腦子裡的想法,陰狠猙獰地低聲笑道:“只要幹你一次就足夠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像我這種等級的黑暗戰士,根本沒有親近雌性的可能。這次機會我絶對不會放過,你瞧,我已經進去了。很多人都會羡慕我,外面那幫傻瓜肯定想不到我們正在交合。尊敬的拉絲美塞斯大人,我知道你一貫心狠手辣,我會主動躲得遠遠的。你的影子會一直停留在我心裡,我永遠不會……”

    不等它把話說完,一個身材如蠻牛般強壯,混身上滿是血痕與傷口的黑暗戰士大步走進帳篷,正好看見這一幕,片刻震驚過後,嘴裡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怒吼。

    “混蛋!你究竟在幹什麼?”

    拉絲美塞斯感覺一根很長的棍狀物從身體裡被狠狠拔出,連帶著趴在身上的黑暗戰士,被後面進來的那個傢伙一把拎起。拉絲美塞斯當然認識它,那是自己的近衛隊長克雷,也是所有追隨者當中最強悍,實力卻偏偏不如自己的黑暗戰士。

    新一輪的爭鬥立刻爆發。

    克雷打贏了外面的所有競爭者,也付出了幾乎被活活殺死的慘重代價。它怎麼也沒有想到,當自己信心滿滿,懷着極大的優越感,走進帳篷的時候,卻目瞪口呆看到一個卑鄙無恥的傢伙,正趴在屬於自己的戰利品身上來回蠕動。

    這與直接把口痰吐到臉上有什麼兩樣?

    拉絲美塞斯是我的追隨對象,是老子的戰利品。

    狂怒意識在戰鬥中可以轉化為力量,恥辱則是最好的體能催化劑。嚴格來說,黑暗戰士之間的能力差異其實不大,克雷也只是相當於二階體質的頂峰。它及其兇狠的掄起爪子,直接插進黑暗戰士肩膀,抓住鎖骨,將整個人懸空提起,在空中轉身,輪了個一百八十度的空翻,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和野蠻,狠狠砸向地面。

    廢墟的地面非常堅硬,那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遺留下來的混凝土層。黑暗戰士的後腰首先墜地,發出清脆的骨裂聲,然後是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

    克雷像瘋子一樣掄起拳頭一陣猛砸,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又張口對準黑暗戰士頸部狠狠咬下去。滾熱的血水如噴泉一樣湧出,濺得克雷臉上到處都是,塗滿了整個胸口。

    “該死的廢物,我要把你串在棍子上烤熟,你就是老子今天的晚餐。”

    咆哮出這句豪言壯語的同時,克雷把奄奄一息的黑暗戰士重重提出了帳篷,遠遠落在外面,就像踢出一隻形狀怪異的沉重麻袋。

    拉絲美塞斯的痛苦絲毫沒有減緩。它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用迷離的目光看著逐漸走近的克雷。儘管很憤怒,想要拒絶,卻沒辦法發出聲音,即便是在怒吼,聽起來也只是一聲微不足道的呻吟。

    這聲音對克雷而言,代表着另外一種意思。

    它站在拉絲美塞斯面前仰天狂笑,隨後惡狠狠地撲過去,發出巨獸般粗重的呼吸。

    與前面卑鄙的佔有者一樣,這種興奮與幸福是克雷長時間以來無比期盼的結果。它此刻就是一座瘋狂噴發的火山,雙手死死掐住拉絲美塞斯的肩膀,衝擊力量之大,毫不亞於拉絲美塞斯頭腦正在承受的痛苦。克雷絲毫不顧拉絲美塞斯的感受,也從未考慮過雌性與雄性之間的區別,它無法控制自己,用非常放肆的目光看著拉絲美塞斯。當衝動與亢奮達到極致的時候,甚至張開大口,露出獠牙,從拉絲美塞斯雪白的肩膀上,狠狠咬下一塊帶皮的肉,在嘴裡肆意咀嚼。

    拉絲美塞斯雙眼中噴射出熊熊怒火。它在心裡狠狠詛咒着身邊的每一個追隨者。那種屈辱感簡直無法言語,這些黑暗戰士僅僅只是二階,在黑暗世界,根本就是螞蟻和蛆蟲一樣的存在。可就是這些骯髒的雜種和垃圾,竟然一個個騎到自己的頭上?

    是的,這就是黑暗世界的規律。

    但不管怎麼樣,我絶對不會接受這幫傢伙成為我的配偶。我只需要最強大的雄性。等到我恢復的那一天,你們統統要死。

    還有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男性人類,是他讓我承受這種極端的痛苦。他必須陪葬,必須為之付出代價。無論海森家族會不會如約支付賞格,我都要擰下他的腦袋,殺光木葉鎮的每一個人。

    ……

    當莫邢馗從地下車庫裡推出一輛重型摩托的時候,蘇浩只覺得眼皮跳了跳,心裡頓時產生出毫無預兆的驚訝。

    他從未見過這種款式的摩托車。

    輪胎極寬,很厚,發動機外麵包裹着厚厚的裝甲,車身很長,超過地球上的同類產品兩倍還多。底盤很高,也很重,駕駛者必須以脊背幾乎與地面垂直的坐姿才能抓住握柄,正前方甚至還有厚重的擋風玻璃。顯然,速度不是這種機車的特點,安全防護才是核心。

    莫邢馗掀開原本應該是摩托車油箱位置的金屬蓋板,當着蘇浩的面,塞進去一顆白色晶石,原本退到盡頭的能量指針很快開始朝着右邊的數值不斷攀升。莫邢馗看了一眼能量計數器,用力拉開防護擋板,機車兩側頓時彈出兩塊足以抱住駕駛者腿部和膝蓋的裝甲。當莫邢馗忙於檢查機車各個部位運行狀況的時候,亨格瑞和里爾已經從屋子裡搬出一挺重機槍,架在機車左後位置的射擊平台上。

    庫克莫克這個黑人對蘇浩的印象很不錯。他友好地拍了拍蘇浩的肩膀,微笑着問:“怎麼,你以前沒見過這玩意兒?”

    蘇浩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摩托車當然見過,只是從未見過這種型號。”

    “這可是我發明的改裝版本。”

    亨格瑞為重機槍架座擰緊最後一顆螺絲,從機車旁邊站起身來,,用手指彈了彈重機槍管,不無得意地說:“在荒野上狩獵,最麻煩的就是屍人。那種該死的生物數量眾多,而且總是成群結隊。密集火力可以把它們打得七零八落,即便是一顆白色晶石的能量,也足夠摩托車維持很久。只要有一輛這種機車,加上配合密切的隊友,幹掉它們就跟在地上撿起金幣那麼簡單。”

    蘇浩笑了笑,沒有說話。

    亨格瑞說的輕描淡寫,實際情況卻遠遠不是這樣。

    蘇浩很清楚屍人的可怕之處。對於這一點,亨格瑞倒也沒有誇大其詞。屍人的確是只有成群結隊的時候最為恐怖。它們並不愚蠢,儘管幾乎沒有視覺能力,卻可以根據聲音和氣味改變行進方向。即便是擁有這種改裝機車,稍不注意仍然會落入屍人的包圍網。一旦被牢牢裹住,不要說是獵殺,就算想要突圍,也會變得極其困難。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維摩爾已經從車庫裡推出另外一輛摩托車。它的外形與莫邢馗的那一輛差不多,只是裝甲防護面積更小,腿部沒有設置保護,底盤更高,駕駛者的控制角度要比前一輛傾斜得多。

    賴利拎着兩桶燃油走了過來,維摩爾打開油箱。當他們把燃油灌進油箱的時候,蘇浩發現車體側面還有另外兩個附加油箱。這保證了摩托車可以行駛很長一段距離,足夠跑到目的地。

    晶石能量在第三階段世界已經大規模使用。可是,在遠離帝國內域的邊境地帶,仍然有很多早已被廢棄的舊式機械在使用着。它們大多以油料或者電力驅動。這並不奇怪,貧窮富裕兩種東西總是並存,有奢侈者就有清貧者,前者可以肆無忌憚隨便浪費,後者卻對每一樣東西都做到物盡其用。就像地球舊時代的勞斯萊斯與國產微型車,前者是富人的身份象徵,後者在某種程度上卻是一個家庭最為重要的財產。可是就實際功能而言,兩者都是完全相同的交通工具。

    氣候正在逐漸轉暖,大部分積雪已經融化。在未來的幾個月裡,所有雪橇狗都會失業,也會迎來一年當中最為輕鬆舒適的日子。荒野上的土地也會由潮濕漸漸變得乾硬,每當這種時候,不同型號的機車就代替了雪橇,成為木葉鎮居民最為常用的交通工具。

    兩種不同款式的摩托車蘇浩都試了試。也許是出於對古老地球的記憶,他更喜歡維摩爾的燃油機車。在鎮子裡來迴轉了幾圈,蘇浩已經完全掌握了駕駛技巧。當然,這種說法也不完全正確。畢竟,在地球和紅龍星球,蘇浩都接受過系統的機械操作訓練。不要說是區區一輛摩托,就算是比這複雜萬倍的宇宙巡航艦,他也可以憑藉中央操作系統,依靠機器人的幫助,獨自控制起飛。

    僱傭兵們看著蘇浩穿上厚厚的皮袍,戴上護目鏡,背上裝有“嬰兒”殘片樣本收集箱的背包,翻身騎上摩托車。莫邢馗衝著他笑笑,抬起胳膊,翹起大拇指,做了個示威性的動作,大聲叫到:“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蘇浩的嘴角微微上翹,用力擰了擰油門,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回應:“你肯定能得第一。不過,是倒數的那個。”

    ……

    兩輛改裝摩托一前一後駛出了木葉鎮,朝着北面的帝國軍駐防區開去。

    沿途到處是大片大片的黃色,在太陽照耀下泛着光。這是土壤從融化後積雪下面顯露出來的顏色,蘇浩非常喜歡,這讓他有種穿越千年的感慨,以及對目前所處世界的陌生。

    道路非常破舊,雖然鋪設過瀝青,卻早已龜裂,變成一條顏色灰黑,表面佈滿裂紋的硬化物質。它根本看不到頭,悠長彎曲直插天邊。公路兩邊是土黃色的山丘與戈壁,墨綠色的樹林與山石混雜,形成一片片間隔的色塊。在更遠的地方,一座座雪山忽隱忽現,在湛藍的天空下如朵朵白雲盛開。陽光將這一切點染成金色,蘇浩的心一下子變得無比遼闊。機車一路前進,沿途看不到一個人影,彷彿置身於一部只屬於自己的公路電影裡,在蒼茫的景色之間肆意揮灑人生。

    蘇浩覺得這很像是自己在地球電影裡看到過,關於自然風光之類的景區紀錄片。他很清楚,這裡不是地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種回到家的熟悉感。

    從太陽初升到日落,暮色漸漸籠罩大地。整整三天時間,當光明從這個世界上緩緩消退,一切重新回歸黑暗的時候,兩輛保持着時速150公里的機車才終於駛入帝國國防軍441師駐地。

    這裡是一個真正的戰爭堡壘。夜色使蘇浩無法從遠處看到駐地景觀,直到駛近,他才覺得心臟彷彿是被重鎚狠狠砸了一下,看著眼前的景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即便他曾經是皇帝,也見識過地球上無比龐大的基地市,仍然被眼前這具戰爭機器初步展現的輪廓所折服。

    到處都是帶有濃重戰爭風格的軍事建築。外觀根本談不上美感,非常粗糙,金屬底色異常明顯,牆壁無一例外均為鋼混結構,最外層設置了厚厚的裝甲。拱形的建築頂部能夠有效抵抗衝擊,有幾座特別巨大的半圓形建築尤其引人注目。按照莫邢馗的說法,那裡面設置有威力巨大的遠程電磁炮,以及專門在近距離使用,殺傷力驚人的火藥型臼炮。

    一艘機翼寬大的重型飛行器正從城市內部徐徐升起。機腹下方和地面上,到處都是散射的指示燈。這艘飛行器翼展超過兩百米,機身雖然厚重,卻在這種長度明顯不成比例的對照面前顯得狹小。機翼兩側的螺旋槳多達八對,起飛時釋放的能量尤為驚人,氣流和火光遠在十幾公里外也能看見。

    “非常震撼不是嗎?呵呵,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就跟你現在的樣子差不多。”

    莫邢馗摘下護目鏡,轉身看了看停在旁邊,臉上滿是震驚表情的蘇浩,又把目光轉向正在上升的重型飛行器,不無感慨地說:“那個時候,我只有十一歲。我從未想過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這還是帝國軍普通型號的空中飛艇,還有體型更大,更堅固的型號。尤其是那些貴族專用的私人飛艇,光是外表上就能判斷出來。它們非常豪華,也只有有錢人才配得上使用它們。”

    是的,這的確是一艘飛艇。蘇浩終於看清了:機翼上方正在鼓起一個個整齊排列的氣囊,整條機翼很快變成了前窄後款的特殊格局。這種飛行外形就像是地球上的水上飛機,有着特殊加固過的起落架,並不注重靈活性,飛行速度及其緩慢,但就運載力而言,已經達到極其驚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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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p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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