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 極度屍寒 作者:全雨 (已完成)

 
mk2258 2013-11-4 20:55: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30036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2 06:32
第二十六章 睡覺

    安塵兩眼死死盯住沙華石,精神一陣恍惚,不由自主的就伸出右手摸了上去。觸手的感覺冰涼,不過並不讓人難受,反而有種舒適的感覺,就像撞傷了敷上冰塊一樣。安塵疲倦到極點的精神,在摸到沙華石的那一刻得到了緩解,他舒暢的喘了口氣,整個人趴在了石頭上。

    “嘶!”

    指尖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安塵吸溜著舌頭一咕嚕從石頭上爬了起來,可是他人爬起來了,右手食指和中手指卻粘在了石頭上!他小心的拽了兩下,手指紋絲不動,跟沙華石粘的嚴絲合縫。石頭上的紅光越發妖媚,安塵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指在不停的往外流血,流出的血液直接融入到了石頭當中。他焦急的用力去拽手指,想把手指和石頭分開,可是無論他怎麼用力,手指始終都和石頭粘在一起,仿佛長在了上面。

    血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安塵感到大腦一陣眩暈,那是驟然失血過多的症狀。這麼耗下去,他很快就會被這塊詭異的地獄之石吸乾血液,變成人乾。

    “我不能死!”安塵在心中咆哮著,他有不能死的理由,他有強烈的信念支持,那在地獄中輪回的哥哥,還等著他去拯救。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兩根手指伸直,猛的--往前一摁!

    “啪啪”兩聲,手指骨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斷裂了,食指和中指的前段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往外彎曲,白森森的骨頭茬子戳破了皮肉露了出來。饒是如此,那斷掉的指節仍舊和沙華石結實的粘在一起,斷裂的傷口滴出的鮮血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流的更歡了。

    安塵渾身汗出如漿,他強忍那幾乎令人暈厥的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的往後一躥!那連著的皮肉就此斷開,兩根手指齊齊少了一截!

    “啊!”

    安塵忍不住痛苦的叫出了聲,他哆嗦著翻開背包,從裡面拿出急救醫療包。用繃帶把手指上的傷口緊緊的包紮了起來。人可以對別人狠。但捨得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有誰能有這樣的決斷,發現情況不對,立刻自斷手指!

    要知道這不是傾家蕩產的賭徒用菜刀把自己的手指砍斷那麼簡單,菜刀鋒利,一刀下去骨肉分離,痛是之後的事了。可是安塵卻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兩根手指骨頭摁斷。然後強行把皮肉扯開,這其間要忍受的痛苦,真的令人難以想像!

    安塵是迫不得已,他的槍在逃亡的過程中早已經打光了子彈成為廢鐵,為了減輕負重扔掉了。他那把鋒利的軍刀,刺在了那個布娃娃一樣的怪物胸口。從此再也沒能拿下來,到現在還在那怪物身上卡著。在痛苦和活下去之間二選一,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活下去。這樣野蠻的把兩根手指弄斷確實讓人痛不欲生,但再如何“痛不欲生”,也比血流乾死掉強的多。

    兩截斷下來的手指在沙華石上抽搐了幾下,皮肉當中的血液被吸幹之後,轉眼變成了一堆黑灰。安塵後怕不已,轉身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他要離開這個詭異的大石頭。離的越遠越好。雖然身上傷痕累累、精神困頓不堪、再加上流血過多導致的極度的虛弱感,讓他真想就此躺下。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他明白,如果睡下去,真的就再也不用醒過來了。

    不說那吸血的怪石頭,就說那個不知何時就會突然出現的布娃娃怪物,任何一種危險,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了安塵的小命。他就像一隻螞蟻,掉落到翻湧的激流當中,雖然他站在了一片樹葉上,可誰知道樹葉什麼時候被浪花打翻呢?說不定一個漩渦,就把他徹底吞噬了。

    安塵步履蹣跚,早沒了當初的敏捷,他如今的狀態,甚至還不如一個**十歲的老頭。但是他依然在堅持,他的精神,他的信念,他強大的心理素質,在這一刻展露無疑。歷經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逃亡,面對的是無盡的濃霧和未知而可怕的怪物,前路迷茫,根本沒有任何希望可言。面對這樣的情況,換做其他人相信早就被逼瘋了,就算不瘋狂也早已徹底崩潰,自殺才是最好的選擇。

    “呵呵……”

    令人恐懼的聲音再次出現了!就在安塵身後不遠處!!!

    安塵頭也不回,依舊頑強的往前走,不想腳下一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伸出手在地上爬呀,爬呀,努力的想要離身後的怪物遠一點。他從來沒想過放棄,他要活下去。

    一隻裂開了無數傷口但又縫合的密密麻麻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安塵的腳,把他下半身提起來,就那麼拖拉著往回走去。安塵表情木然,兩眼呆滯的望著地面,兩手仍在徒勞的掙扎著。但他虛弱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抗拒身後強大而又可怕的怪物?

    “還是要死了嗎?”安塵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絕望,但同時又有一絲輕鬆,“這樣折磨人的逃亡,終於可以結束了,哥哥,我雖然不能復活你,但卻可以下來陪你了。”

    緊繃的精神,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徹底放鬆了。一陣深深的疲憊感襲來,安塵雖然是被怪物抓住腳踝拖拉著前行,但卻呼呼大睡了過去。就算他的臉被地上的石板磨蹭的破了皮,血了呼啦的露出裡面的肉,他都沒有醒過來,他實在是太困了。

    睡夢中的安塵並沒有聽到隨後傳來的聲音,如果他還醒著,一定會十分驚訝,因為說話的人是吳窮。

    “屍鬼!你玩夠了吧?這個人我還有用,留他一條命給我帶走。”吳窮慢悠悠的現身出來,堵住布娃娃的路說。

    “呵呵!”布娃娃一樣的怪物發出急促的聲音,顯得十分憤怒。吳窮冷笑一聲,抽出兩張符紙來搖晃著說:“你最好想清楚,你都未必能擺平我,我後面可還有一個大通靈師!”

    “呵呵!”布娃娃一樣的怪物把安塵扔到地上,臉上的傷口開始開裂,裡面冒出了一股股的黑煙。看樣子它不想跟吳窮談判,而是想動手。吳窮雖然話說的很猖狂,但是真正面對這個怪物的時候絲毫都不敢大意,他神色凝重,全神貫注的盯著布娃娃。

    屍鬼和血鬼一樣,都是生來就強大無比,只不過一個是冤魂融合血煞,另一個則是怨鬼融合屍煞。血煞和屍煞都是大凶大惡之物,尋常人沾染一絲就會煞氣沖腦當即斃命。吳窮在劉雨生面前表現的老實巴交,那是因為劉雨生比他更強大,比他更狠毒,其實作為一個血鬼,他也是凶厲之極的邪物。

    像個布娃娃一樣的屍鬼裝腔作勢了一番,渾身的黑氣彌漫,把整個身體都包了起來,躍躍欲試的想動手。不過正如吳窮對它充滿戒心一樣,他對吳窮也十分防備,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那個大通靈師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出現,幽冥路上眾多厲鬼加在一起都不敢跟劉雨生炸刺兒,屍鬼也有些心中揣揣。

    吳窮看出了屍鬼的色厲內荏,他放鬆下來,指著安塵的背包說:“別說我沒提醒你,那裡面有上好的人肉乾,是從活著的處女身上割下來,經過煙熏加工,新鮮味美,比這個人身上的肉好吃的多。他中了你的屍毒,渾身都臭了,你確定你要吃他?如果你確定的話,那麼我就把背包拿走。”

    屍鬼沒有眼皮的眼睛放出一陣紅光,身上的黑氣收斂了一下,伸出一個爪子迅速的把安塵身上的背包搶走了。隨後黑煙當中響起了“刺啦、咯吱……”等等怪聲,屍鬼竟然把肉乾帶著塑膠包裝一起塞到嘴裡大嚼起來。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2 16:34
第二十七章 悔恨

    “呵呵!”

    屍鬼似乎只會發出這一種聲音,不過從聲調的變化還是能聽出來它很興奮,看來當初吳窮製作的人肉乾味道真的不錯。

    吳窮伸出手抓住安塵的另一隻腳,慢慢把他拖到了自己身邊,過程中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屍鬼。能這樣解決問題最好,真的打起來他固然不怕屍鬼,但這具軀殼可就要徹底報廢了。到時候血祭大陣缺了祭品,劉雨生一定饒不了他。

    幸虧安塵意志堅定,背包裡的肉乾他吃的很仔細,還剩下很多。屍鬼吃的十分過癮,腳下的人被拽走,它只是搖了搖頭哼唧了兩聲,並沒有其他過激的反應。吳窮把安塵背起來,轉身就走,離開屍鬼之後不禁松了口氣。他掏出兩張柚子葉在眼睛上擦了擦,仔細認准一個方向加速跑了過去。

    幽冥路上迷幻而又危險,即使強如血鬼慕婉兒,也不敢隨意亂走。如果不是有劉雨生給她的引路符和這能看穿迷幻的柚子葉,她根本找不到安塵的下落,更別提帶著安塵去神廟了。

    曦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塊平坦的空地上,旁邊是亂七八糟的坑坑窪窪。眼前的景象十分眼熟,他想了一會兒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神廟入口嗎?自己明明已經走回了幽冥路,為什麼又出現在了這裡?難道,是被劉雨生抓回來的?

    想到自己可能落到了劉雨生的手裡,曦然猛的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戒備的打量著四周。四下裡空無一人,不見劉雨生的身影,也沒有安塵,沒有曲然然,沒有幽珀。只有遠方天際虛幻的神廟,放出無量的金光,把一切映襯的神聖而美麗。

    曦然皺了皺眉頭,試探的喊道:“劉雨生?劉大叔?然然?安塵?有人在嗎?有人嗎……”

    空曠而孤寂的平地上。連個回聲都沒有。曦然的聲音就像水遇到了海綿,被空氣吸收的涓滴不剩。他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越是平靜,隱藏的危險就越發致命。他認准了通往幽冥路的方向抬腿就走,他要離開這裡,哪怕回到那個充滿了厲鬼和惡魔的幽冥路上,也不能在這裡呆著。

    可是往前走了幾步。曦然發現不對勁,無論他怎麼走,都只是在原地打轉!是鬼打牆嗎?用這麼點小伎倆就想困住我?曦然冷笑一聲,認准一個方向走了一會兒,然後轉了一個90度的直角彎,再走一會兒。又轉一個90度彎,如此不停重複之前的動作。不知轉了幾個圈之後,他發現情況沒有絲毫的好轉,他仍舊站在原地未動。

    曦然臉色沉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寒芒。雖然這裡的一切在神廟的幻影映襯下都顯得那麼神聖,但他深深的感覺到了那無處不在的邪惡,這裡不分白天黑夜,永遠都是那樣金光閃閃。而隱藏在其中的邪祟就可以堂而皇之害人,不懼被發現。

    曦然並不懼怕一般的邪祟厲鬼,他怕的是劉雨生。怕的是肖寶爾逃走之前所說的血祭大陣。血祭大陣究竟有多可怕?不知道血祭過程的人,是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偏偏曦然知道,因為他不僅學過血祭大陣的佈置方法,甚至還親自主持過一次小規模的血祭。

    通靈師的強大,曦然深有體會,儘管他沒有和劉雨生正面交手,但劉雨生帶給他的壓力,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大,就算神秘的聖仙,也沒有讓他如此恐懼過。

    一定要離開這裡!說什麼也不能淪為血祭大陣的祭品,那種非人的痛苦,想一想就令人覺得渾身發冷。曦然定了定神,慢慢趴到地上,瞅准了旁邊的窪處,開始挖一條淺淺的坑道。鬼打牆只在平地有效,如果轉90度角走幾圈不能破解的話,那麼就在地上挖一個坑道,從坑道裡一定能爬出去。當然,坑道得和鬼打牆範圍之外的窪地有所聯繫,不然這個坑道根本挖不直,會在原地挖出個圓圈來。

    曦然從父親的身上學到了許多。一條路如果走不通,就換另外一條路,不要擰著勁兒不知變通。這話是誰說的?是父親嗎?曦然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他的父親,心中頓時充滿了悔恨。

    如果不是曦然的年少無知,父親怎麼會被人抓到貪污受賄的把柄?怎麼會身敗名裂?又怎麼會含恨自殺?而在父親死後,曦然的世界徹底崩塌了,他的人生信念也隨之被踐踏了個粉碎。以前哄著他讓著他敬著他的人,都開始厭惡他躲著他甚至嘲諷他,以前養尊處優的生活,變的窮困潦倒,疼愛他的母親看他的眼光也變的冰冷。

    為什麼呢?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曦然此前不知問過自己多少次。

    父親貪污受賄,應該是一個壞人吧?曦然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就是要有理想有道德嗎?站在道德的標杆上,揭發父親的罪行,他這是大義滅親,不應該受到人們的尊敬嗎?不應該受到人們的表揚嗎?那個口口聲聲為了父親好,為了曦然好的檢察官,在從他手裡得到證據之後,為什麼就銷聲匿跡了呢?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一天到晚偷偷圍在曦然身邊,給他講正義的故事,給他灌輸道德的理念,為什麼對曦然拒而不見?

    人們看向曦然的眼光充滿了懷疑和鄙視,一個連自己父親都出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得到別人的信任呢?就算他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依舊難掩吃裡扒外的事實。他的父親待他如同掌上明珠,他是父親的心頭肉,從來要月亮不給星星,他的一切要求父親都會滿足。

    他就是這樣回報疼愛他的父親的?偷到父親貪污的證據,交給一個虛偽的、滿嘴正義實際上只為了自己升官的偽君子。他的父親,死于自殺,但歸根結底,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他不是那麼傻,不去信守那所謂的正義和道德,不去偷父親貪污的證據,不把它交給那個人,事情會怎樣發展下去?父親雖然有些權勢,但離位高權重還差得遠,就算貪污受賄,不過是為了讓家人生活的更好一些。社會這個大染缸,清清白白的人能活得下去嗎?如果沒有那個卑鄙的偽君子,曦然的父親不會有任何事,因為他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做,只不過他恰恰成了犧牲品,成為了別人升官路上墊腳石。

    如果再給曦然一次機會,曦然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再那麼傻了。他會第一時間把那個人的行為告訴父親,讓父親從容的收拾那個卑鄙的小人。他會努力的維繫父親的權威,他會努力的維持這個幸福的家。他要讓媽媽可以一直享受那樣每天美容、健身、購物的快樂生活,他會尊重父親的每一個決定,而不是整天為了可笑的正義和父親吵嘴。

    至於那些所謂的在父親貪污受賄事件上的“受害人”,管他們去死!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為了一幫不相干的外人,去和自己的至親吵嘴生氣,為了所謂的道德就大義滅親,導致自己落得個眾叛親離窮困潦倒的下場,這事兒想想就覺得愚蠢!

    可是人生不能倒帶,曦然沒有機會重來一次了。他的父親從二十層高的樓上跳了下去,摔的面目全非,鮮血染紅了大片的地板,他的父親,至死都不能瞑目。收殮屍體的時候,曦然總覺得父親一直在看著他,那眼神充滿了疑惑。

    是啊,他應該感到疑惑。為什麼自己的兒子,要幫著外人來害自己?死了固然是一種解脫,但那令人痛苦的疑惑,要帶到靈魂當中去。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2 16:35
第二十八章 相聚

    曦然把頭深埋在土裡,眼眶裡的淚珠滾落下來,混合了泥土粘在臉上,那是悔恨的淚水。

    他檢舉父親之後,再也忍受不了人們的質疑和嘲笑,更忍受不了母親冰冷而失望的眼神,他獨自一人偷偷離開家,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可以逃避別人異樣的眼神,卻逃不過自己心中的內疚,他日復一日被悔恨折磨。那後悔有多深,對那個偽君子的恨就有多痛,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要去殺了那個人,殺了那個瞞哄他檢舉父親的無恥之徒!可是天生的懦弱和內心的良知,讓他始終沒能下定決心。

    與其這樣痛苦的活下去,還不如一了百了。曦然想到了死,死亡,或許是唯一能讓他得到解脫的辦法吧?可是就在他爬到樓頂上準備跳下去的時候,他遇到了聖仙。

    強大而神秘的聖仙告訴曦然,死亡並不是唯一的終點,人就算死去,靈魂依然活著。鬼,並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當曦然質疑的時候,聖仙召喚了他父親的靈魂,他看著面目全非的父親,痛哭失聲。父親眼神呆滯,歎息了一聲就離開了,他伸出手去想抓住父親的手,可是卻抓了個空。

    死人真的可以復活嗎?難道做錯的事真的可以有機會去彌補?雖然理智上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曦然寧願被欺騙。他要讓父親活過來,他要親口對父親說一句對不起!他接受聖仙的訓練,開始為聖仙做事,當他手上一次又一次沾染上無辜的鮮血,他的良知漸漸泯滅,瘋狂的恨意佔據了他的理智。

    在一個下著暴雨的夜晚,曦然找到了當初哄他檢舉父親的那個人。他當著那個人的面奸殺了他的老婆和女兒,把那個人剛滿四歲的兒子活活摔死,還把那個人的老母親扔到了鍋裡給煮成了人油。看著那個人充滿怨毒和仇恨的眼神,曦然忽然覺得一陣茫然。

    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正義?立場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結果也就截然不同。曦然沒有一點兒報仇雪恨的快感。反而感到一陣陣的噁心,他噁心自己。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的這麼瘋狂,殘殺無辜的人也能下得去手,而且手段還那麼毒辣。

    可是想到父親的死,想到母親迅速蒼老的容顏,憔悴的神情和斑白的鬢角,想到人們的質疑和嘲笑。想到那些年吃過的苦,曦然神情木然的擰斷了那個偽君子的腦袋。

    仇人授首之後,曦然感到了巨大的空虛,唯有復活父親是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唯一的動力。這時他得到了聖仙的授意,要他組織一些人前往鬼山探索神廟。當到了鬼山之後。一切都在聖仙的預料之中,莫名出現的通靈大叔,詭異的幽冥路,輝煌的神廟……

    可是聖仙從沒提過,這個危險的通靈大叔,要用他們做祭品來舉行血祭大陣。曦然覺得這一定是聖仙疏忽了,人無完人,他不可能事無巨細的都算到。事到如今。曦然唯有努力的逃走。他就算死在幽冥路上,也不會留在這裡做血祭大陣的祭品。絕不!

    曦然擦乾了眼淚,不顧滿臉的泥土,跪在地上用手使勁挖了起來。劉雨生既然是大通靈師,驅使幾個鬼打牆算得了什麼?但他一定想不到,曦然對鬼打牆有很深的瞭解,他知道最少七種破解的辦法。一種不行就再換一種,總之他是不會放棄的。

    埋著頭挖了半天,曦然忽然停住了。他眼前出現了一雙腳,穿著破破爛爛的登山鞋的腳,他呆了一下,恐懼的渾身顫抖起來。是劉雨生出現了麼?如果他不在這裡,還有逃走的希望,如果他回來了,成為祭品的命運豈不是再也無法逆轉?

    “嘿嘿,懂的不少嘛,還知道挖坑破解鬼打牆。”一個聽上去十分彆扭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曦然驚訝的一咕嚕爬起來,大惑不解的問:“吳窮?怎麼是你?你沒有死?那是安塵嗎?他怎麼了?”

    站在曦然面前的,正是神秘失蹤的吳窮,他肋下夾著一個人,可不正是安塵。曦然驟然見到吳窮和安塵,沒顧上考慮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激動的說:“不管你怎麼活下來的,快幫我逃出去!你從外面伸一根棍子來給我抓住,拉我出去,快!這裡非常危險,那個劉雨生扮豬吃虎包藏禍心,如果我們不快點離開,都得成為他的祭品!”

    吳窮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聽了曦然的話之後根本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乾站著。曦然著急的說:“我的話你聽到沒有?還不快幫忙?這是一個高級鬼打牆,但防內不防外,只要你幫忙,我馬上就能出來!”

    “出來做什麼呢?”吳窮怪聲怪氣的問道。

    曦然沒有注意吳窮的語氣,情急之下他根本沒發現吳窮的怪異,他焦躁的歎了口氣說:“唉,你這是怎麼了?情況緊急啊,出來做什麼?出來自然是逃命!難道你還想留下來跟那個劉雨生鬥一鬥?別做夢了,他是個大通靈師,根本就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再說我們還發了血誓,跟他對上縛手縛腳,只有死路一條!”

    吳窮仰天打了個哈哈,身子佝僂起來,夾著安塵慢慢走到了曦然身邊,對著他詭異的笑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忽然軟倒在地。曦然目瞪口呆,蹲下去瘋狂的搖晃吳窮的身體,嘴裡大喊大叫:“你他嗎的瘋啦?不想活你倒是把我救出去之後再來送死啊?**你祖宗的,你還把安塵帶進來,到底安的什麼心?”

    曦然平時總是一副穩重的樣子,如今破口大駡,確實是被逼的急了。吳窮被他搖晃了半天,慢悠悠的睜開眼,虛弱的說:“別搖了,再搖我就要死了。”

    “你他媽死了活該!”曦然痛恨的說,“我讓你救我出去,你不救我也就算了,還自己走進來。這可是一個高級鬼打牆!你以為出去很容易嗎?是你自己要死,還怕別人搖?”

    吳窮苦笑一聲,有氣無力的說:“你還沒看出來嗎?剛才根本不是我。”

    曦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你是說,剛才你被附身了?”

    “這麼明顯的事,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吳窮喘著粗氣說。

    “完蛋了,”曦然慘然道,“我們都陷在這裡,劉雨生也不見人影,一定是去對付然然和九姐了。早知如此,當時就該和寶兒聯手對付這個劉雨生!現在寶兒逃走了,我們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你是怎麼被抓到這兒來的?”吳窮低聲問道。

    曦然垂頭喪氣的說:“不知道,我本來和安塵在一起,幽冥路上突然出現許多怪物,我和他就走散了。後來我被一隻怪物抓到,那只怪物……”

    說到這裡,曦然眼裡閃過一絲驚恐,他顫抖著說:“那只怪物凶厲非常,我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它折磨我許久,後來我暈了過去,再後來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被鬼打牆困了起來。”

    “什麼樣的怪物?怎麼折磨你的?”吳窮疑惑的問道。

    曦然不自覺的屁股緊了緊,乾咳了兩聲應付道:“是一隻很可怕的怪物,反正就是折磨我,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安塵是怎麼回事?他身手最好,我以為他能逃出去,沒想到……”

    吳窮見曦然不想多說怪物的事情,也就沒有再問,他嚴肅的說,“附到我身上的是一隻血鬼,是劉雨生的幫兇。雖然我的靈魂被壓制住,但我的知覺還在,我能感應到她的一舉一動。她似乎對我們的行蹤瞭若指掌,很輕鬆的就找到了安塵。不過幸好安塵被她帶了回來,不然一定被吃掉了。”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6:44
第二十九章 血眼

    曦然苦笑著說:“我倒寧願出去被吃掉,你以為被帶回來是什麼好事?苟延殘喘那麼一點點時間,接來下卻要被當成血祭大陣的祭品!”

    “什麼是血祭大陣?”吳窮冷不丁的問道。

    曦然被問的一愣,這才想起吳窮並不瞭解血祭大陣的可怕,吳窮在聖仙一系只能算個週邊的嘍囉,很多事情都沒有接觸到。他猶豫了一下說:“本來這種事情不應該告訴你,不過我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就說給你聽也無妨。血祭大陣,是選取活人當做祭品才能開啟的一個陣法,一旦大陣開啟,就能從修羅地獄借來無邊血煞,威力可以毀天滅地!”

    “當然這只是傳說而已,”曦然頓了一下接著說,“能毀天滅地的大陣早就失傳了,我估計劉雨生的血祭大陣,就是要用我們當做祭品,借來血煞把神廟守護者幹掉,他好取走佛骨舍利。”

    吳窮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臉上青黑之氣彌漫,看上去就是一個垂死之人。他冷冷的說:“血祭大陣必須要活人才能開啟?要多少人?”

    “這個我不知道,大陣的威力越大,需要的祭品就越多。但主持大陣的人越厲害,對祭品的需求也可能降低。至於究竟需要幾個人,我想最少也要三個人吧。”曦然不確定的說。

    吳窮慘笑一聲,嘴角流出一絲黑血,他無力的說:“我被附身太久,生機全被陰氣腐蝕,就算不被血祭。也活不了多久。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了斷。死的痛快些,倒少受些罪。”

    曦然聽了吳窮的話心有戚戚然。他深知血祭大陣的可怕,作為祭品的活人要承受的痛苦,簡直讓人難以想像!他咬了咬牙說:“我們不能放棄,你想辦法把安塵弄醒,我再找找出路。再厲害的鬼打牆也有破綻,我就不信我們出不去!”

    “出去了又能怎樣呢?就算離開了這個鬼打牆,往前走是無盡的神廟幻境,往回走是危險的幽冥地獄,早晚都是個死。”吳窮灰心的說,“而且劉雨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現在不死,等他回來只怕想死都難了。”

    想到劉雨生的手段,曦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不死心的說:“吳窮,你聽我說,劉雨生想把然然和九姐抓回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九姐身份非同小可,就算不是劉雨生的對手。也不會束手就擒。我們一定還有機會,神廟的幻境是劉雨生說的,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依我看一分也信不得!我們從這裡逃出去,就直奔天邊那座神廟。就算死。我們也得死到路上去,不能讓劉雨生得逞。”

    吳窮被曦然說的有些心動,他掙扎的爬到安塵身邊。拍了拍安塵的臉喊道:“安塵,醒醒。快醒醒!”

    安塵呼呼大睡,如同一頭死豬。無論吳窮如何搖晃他,始終都沒有半點反應,他實在太疲倦了。曦然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食指,狠狠心一口咬了下去。暗紅的血液歡快的流了出來,曦然忍著疼用手指蘸著血在額頭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看上去畫的像是一個眼睛的形狀,但又沒有瞳仁。他彎腰抱起安塵,閉上眼對吳窮說:“你拉住我的衣服,我帶你出去!”

    吳窮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顫巍巍的抓住曦然的衣角。曦然深吸一口氣,嘴裡念道:“借我血眼,識破虛妄,我以我眼為誓,今後我所見即你所見,我所有即你所有。給我開!”

    曦然額頭上的圖案就像活了過來一樣,詭異的動了一下,如同一隻眼睛眨了眨。那紅色的血漸漸消失,在他的額頭上多出一個青色的眼睛圖案,活靈活現與人眼一般無二。可是他自己的雙眼,閉緊的眼皮下流出了黑色的膿血,看上去可怖之極。

    青色的怪眼放出一道光,照亮了曦然身前的空地,吳窮在後面看的分明,本來空空如也的地上,竟然有一個用香灰灑成的大圓圈。他們三個人全都處在圓圈的範圍之內,曦然的腳印在大圓圈中間踩出了無數的小圓圈,他一直都在繞來繞去,難怪走不掉。

    曦然低聲道:“跟緊我!”

    他一馬當先的抱著安塵走了出去,吳窮慢慢的跟上,這次很順利的走出香灰圈,沒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走出來之後吳窮頓時眼前一亮,原來在圈裡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出來之後灰濛濛的天空不見了,亂七八糟的窪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金黃色的天空,金黃色的大地,一切都是金黃色的,遠方的天際,一座恢弘的神廟矗立在空中,散發出無盡的光芒。

    吳窮神思恍惚,一瞬間仿佛自己置身佛堂之中,周圍有無數的和尚在念經。他正要仔細聽聽和尚們念的是什麼,耳邊傳來一個惱怒的聲音:“吳窮!快跟上!你在發什麼呆?”

    吳窮被驚醒了,他搖了搖腦袋,看了一眼天際的神廟,心中充滿了疑惑。曦然依舊閉著眼睛,他的兩隻肉眼徹底廢了,眼眶漆黑一片,中間鼓起了膿包。他對此毫不在意,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卻對路況瞭若指掌,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招呼吳窮:“快跟我走,我們去神廟!”

    吳窮猶豫了一下,強提精神跟了上去。三人沒走幾步,忽然一把漆黑的油紙傘從半空中飄落,從傘裡冒出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來。這個女人長的像個洋娃娃,很漂亮,皮膚很白,個也很高挑。可惜,她的頭被雙手抱在胸前,無頭的身總在不停的飄蕩。如此熟悉的出場,可不正是神秘的血鬼慕婉兒?

    曦然跟吳窮見到慕婉兒,立刻擺出了戒備的架勢。慕婉兒的頭搖搖晃晃的飄到曦然跟前,嘴巴一張一合的說:“咿?竟然是血眼術?你能狠下心來把自己兩眼都廢掉,是個人才啊。”

    曦然額頭的青眼慢慢閉合,再睜開的時候變成了血紅色,他有些緊張的說:“你就是那個血鬼?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沒想怎麼樣,我只想找回我的屍骨,”慕婉兒的頭做了個鬼臉說,“可是要想找回屍骨,我就得幫劉雨生的忙。他想讓你們留在這裡,直到他回來,那麼你們就得老老實實的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曦然聲音轉冷道:“他想讓我們留下做祭品,你這麼說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慕婉兒眼睛瞪的老大,長髮飄飄的腦袋“嗖”的一下躥回到她自己的手裡,擰巴擰巴安到了脖上。她搓了搓手說:“好重的殺氣,如果我說沒得商量,你是不是打算動手?”

    “通靈師我們對付不了,但未必對付不了你!”曦然冷冰冰的說,“你看我的血眼術!實話告訴你,我學過血煞靈術,對你有極大克制。反正不是你自己的事兒,何必那麼盡心盡力?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勸你不要把我逼急了。”

    慕婉兒身飄起來,慢慢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她浮在空中若隱若現,不屑的說:“那倒真要見識見識你的神通。”

    曦然伸出食指,指尖一滴鮮血慢慢冒了出來,這滴血不似人血,看上去晶瑩剔透十分漂亮。他的手擺了個如同蓮花一般的姿勢,正要發動血煞靈術,這時吳窮突然開口說話了。

    “我看你跟劉雨生根本不是一條心,何不放過我們?如果你一定要把我們留下,說不定我會把你背著劉雨生做的那些事都告訴他。別忘了你附到我身上的時候,我雖然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我的靈魂還有知覺,你所見即我所見。”吳窮有氣無力的說。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6:44
第三十章 信任

    慕婉兒明顯愣了一下,她身子飄落到地上冷冷的問道:“你說什麼?你看到什麼了?”

    吳窮正要說話,慕婉兒突然臉色一變,厲聲道:“都給我去死!”

    她雙手一抖,身影化作一道黑煙,猛的躥過來把曦然等人牢牢的捆了起來。曦然本以為吳窮真的拿住了慕婉兒的把柄,心想著要是能談攏最好,要是能策反這個兇狠的血鬼,那就更好了。沒想到慕婉兒說翻臉就翻臉,他的血煞靈術根本來不及施展,就被慕婉兒給拿下了。

    慕婉兒變化的黑煙看似虛幻,但捆起人來如有實質,曦然和吳窮勉強掙扎了一下,黑煙紋絲不動,還越綁越緊。兩人放棄了徒勞的抵抗,任由慕婉兒把他們扔回了那個鬼打牆的陣法當中。曦然跌落到地上,不滿的問吳窮:“你知道她的什麼秘密?看她的樣子根本蠻不在乎。”

    吳窮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道:“靜觀其變,這個慕婉兒跟劉雨生絕對不是一心的。她曾經去過那個神廟的幻境邊緣,拿了一個……”

    吳窮剩下的話沒能說完,他保持著張嘴說話的模樣呆住了,手指著幽冥路的方向。曦然正聽到緊要關頭,見吳窮忽然停下不說,不禁十分不爽的問:“拿了個什麼?你倒是說啊!”

    吳窮仍舊傻乎乎的不說話,曦然皺了皺眉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也呆住了。只見遠處的幽冥路上濃霧翻滾,一個人影由遠及近慢慢走了過來。這個人看上去十分的清純靚麗,麻利的登山服把她的身材襯托的凹凸有致。真個是魔鬼身材天使面孔。

    曦然瞬間失魂落魄的喃喃道:“然然?怎麼會這樣?”

    從翻滾的濃霧中走出來的人正是曲然然,她神情呆滯兩眼無神。走路的時候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仿佛失去了靈魂。她的衣衫淩亂,身上多處走光,胸前露出大片雪白,讓人見到就不由自主的心生邪念。曦然大聲的喊道:“然然!然然!你怎麼了?劉雨生那個畜生是不是欺負你了?”

    曲然然對曦然的大喊大叫不理不睬,她直愣愣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鬼打牆旁邊不動了。濃霧仍舊翻滾個不休,片刻之後又一個人影在其中若隱若現,等這個人從濃霧裡走出來。曦然和吳窮異口同聲的喊道:“九姐?”

    在曲然然之後出來的人,正是一直顯得非常神秘的幽珀,她和曲然然一樣神情呆滯,兩眼直愣愣的盯著前方。雖然精神狀況有些不大對頭,不過她仍舊保持了那副乾淨整潔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纖塵不染。

    幽珀走到曲然然身邊,也站住不動了。曦然頹然的坐倒在地,灰心的說:“完了。徹底完了。我以為九姐能從劉雨生手裡逃出去,最起碼也能拖延一點時間,想不到她這麼不濟事。我們六個人除了肖寶爾,其餘一個也沒能逃走。劉雨生太狠毒了,這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啊!”

    吳窮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可是一張嘴就咳出一口黑血。頓時把他要說的話給噎了回去。他吐出的黑血中有一些硬塊,看上去像是腐爛的肉。好巧不巧的正落在安塵的臉上。安塵呼嚕呼嚕睡的正香,被吳窮這一下給鬧醒了。他噌的一下蹦起來擺了個戒備的姿勢。

    “曦然?吳窮?怎麼是你們?我怎麼在這兒?”醒過神來的安塵看清了眼前的人,頓時驚訝的問道。

    曦然和吳窮相視苦笑,搖了搖頭都沒有跟安塵說話,而是一起把手指向了幽冥路的方向。幽冥路上的濃霧仍舊在翻滾個不停,許久之後,又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手裡拿著一把砍刀,看上去很普通,個頭不高,身材有些消瘦,屬於那種扔到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平凡貨色。

    可是見到這個人出現,眾人的反應都很激烈。曦然咬牙切齒,兩眼幾欲噴火,吳窮神色驚恐,似乎十分畏懼。安塵渾身顫抖,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他一字一頓的說:“劉、雨、生!”

    最後從濃霧裡走出來的人,自然是久違的大通靈師劉雨生。他從幽冥路上走出來之後,回頭甩了甩胳膊,翻滾的濃霧立刻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把砍刀收起來,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黑漆漆的油紙傘往空中一拋,口中喝道:“還不進去!”

    油紙傘違背了物理規律,就那麼停滯在半空,慕婉兒的身影從油紙傘旁邊浮現出來,一臉不情願的說:“幹嗎這麼著急把我關起來?下面的事我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你什麼忙都幫不了,”劉雨生淡淡的說,“我馬上就要打開神廟的大門,開啟血祭大陣。到時候血煞沖天,如果你還在外面,難保不會有意外。幽冥路上的厲鬼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傢伙都在神廟當中被寶塔鎮壓著,一旦取走佛骨舍利,我恐怕最多只能自保,顧不上你了,還是躲進去安全些。”

    “你說的都是廢話,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慕婉兒憤憤的說,“我又不是泥捏紙糊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吃了我,我幹嗎非要你保護?你把我關起來,一個人又要開啟大陣,又要準備祭品,你能忙得過來嗎?到時候寶塔崩壞,妖魔四散,要是不能恰巧趕在幽冥路關閉之前逃走,你就得一輩子陷在這裡了!”

    劉雨生猶豫了一下,仍然搖頭道:“我自己能應付,大不了重開一道五鬼搬運之門逃出去。”

    “你瘋了?幽冥路關閉在即,你取走佛骨舍利,縱然寶塔毀掉,那些妖魔也只能和幽冥路一起落入森羅地獄。可是如果你開一道搬運之門,萬一有妖魔跟著你闖入人間,到時候你何止罪孽深重?只怕天譴也為時不遠了吧?”慕婉兒震驚的說。

    劉雨生沉默了,他知道慕婉兒說的不錯,寶塔下鎮壓的妖魔隨便跑出去一隻,都是一場天大的浩劫!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經過末法時代,現在的通靈界人才凋零,夠資格稱得上通靈師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打著通靈師名頭的騙子。寶塔下鎮壓的妖魔,放在幾百年前,跑出去就是個死,無數積累外功的通靈師會蜂擁而至把它撕成碎片。可是現在,恐怕通靈界死上一大半都未必能填平這個大窟窿。

    慕婉兒見劉雨生有些心動,於是緊跟著又說:“你擔心我身上的血煞和血祭大陣互相應和,這個不是問題,把你的隱煞符拿來貼一張在我身上好了。劉雨生,我真的只是想幫忙,你忘了之前跟你說的話了麼?你這個人就是太多疑,難怪沒有朋友。你得嘗試著去相信別人,不如就從我開始怎麼樣?你想想,就算我想對你不利,在這裡我能做些什麼?難道我能吃了你不成?身為一個大通靈師,你拿出點自信來行不行?像個男人那樣威武霸氣!”

    劉雨生被慕婉兒說的一愣一愣的,好像他如果不留著慕婉兒幫忙,就不是個男人。他低頭想了一會兒,抬起頭冷冷的說:“好!慕婉兒,來到這鬼山之後我就一直選擇相信你,如果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我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切,我早就死了!”慕婉兒不屑的說,“你少廢話,時間不多,趕緊開始吧。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你先把這個帶上!”劉雨生掏出一張符紙說,“沒有這張隱煞符,你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越幫越忙。”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6:44
第三十一章 浮屠

    既然允許慕婉兒留在外面幫忙,劉雨生就隨手將那把油紙傘放到了一邊,他走到空曠的土地上,猛然灑出一大把香灰。香灰在空中飄飄蕩蕩,看似漫天飛揚,其實攏成了一個圓形,落到地上之後,恰恰把曦然等人給圍了起來。

    劉雨生慢慢走到香灰化成的圈裡,對跟在身後的慕婉兒說:“把鬼打牆撤了吧。”

    慕婉兒答應一聲,沒有多問,只是張嘴用力一吸,一道肉眼可見的黑氣從曦然他們身邊飄了起來,落到了慕婉兒的嘴裡。曦然頓時感覺眼前一亮,似乎有什麼東西改變了,但仔細看時,又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劉雨生!你這個畜生,你把然然怎麼了?我跟你拼了!”曦然怒吼一聲,沖上去就要跟劉雨生動手。

    曦然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劉雨生的對手,他也不是頭腦發熱了亂來,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劉雨生既然想用他們做祭品,那麼在血祭大陣開啟之前,就一定會留著他們的性命。這個時候不管曦然做什麼,都不會有生命危險,可能會吃點苦頭,但跟小命比較起來,吃點苦算得了什麼?曦然賭的就是這一點,他要趁劉雨生不敢下死手的機會,來個破釜沉舟!

    曦然的動作看上去十分愚蠢,如同一個鄉下莽夫低頭向著劉雨生的肚子上撞了過去,但是他的手指不知何時被再次咬破,上面一滴晶瑩剔透的鮮血正在散發出妖異的光。血煞靈術!曦然竟然已經悄悄準備好了血煞靈術,假裝衝動。實則是要給劉雨生來個致命一擊!

    就算劉雨生是大通靈師,有高級的陰靈護身。但血煞靈術非同小可,尤其曦然跟隨聖仙苦練許久。他指尖的這滴藍色血煞威力極大,專門汙人靈力。劉雨生中了曦然這一招,性命固然無礙,但通靈術一定大受影響,最不濟也得需要些時間驅除身上的血煞。這樣一來留給曦然的機會就大了,要知道幽冥路關閉在即,如果不能在那之前打開神廟並取走佛骨舍利,大家都得葬身森羅地獄。

    曦然的動作雖然隱蔽,借助身體的遮掩使得手上的血煞不易被人察覺。但既然是血煞靈術,就一定瞞不過身為血鬼的慕婉兒。可是慕婉兒面無表情,似乎對曦然的小動作一無所知。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話說來話長,但實際上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曦然就一頭撞到了劉雨生的肚子上。不出他所料,撞到劉雨生身上,就像撞到金剛石一樣,把他的腦袋撞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之際。曦然猛地伸出手拍向劉雨生,口中大喝:“給我死來!血煞……”

    曦然的“靈術”兩個字尚未吐出口就憋了回去,說出來的變成了一聲淒厲的“啊”!因為劉雨生手中就像變魔術一樣多出一把普通的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刀削斷了他的手。他的手掌齊腕而斷。鮮血噴射而出,掉落在地上的手掌壓在那滴血煞上,不多時就腐爛成了一灘黃色的屍水。

    劉雨生冷笑一聲道:“區區血煞。讓你得逞又能奈我何?本來還想多留你一會兒,既然你自己求死。就別怪我狠心了。”

    曦然抱著手腕大聲慘叫,鮮血噴湧根本就止不住。劉雨生右手轉了一個半圓,摸出一把紅色朱砂來,迎面灑向他,口中大喝:“定魂!”

    曦然立刻老實了,神情呆滯兩眼無神,跟曲然然和幽珀的表情一般無二,儘管他的手腕還在不停的流血,他卻毫無知覺。劉雨生打了個響指,冷冷的說:“準備浮屠,我要開門!”

    慕婉兒呆了一下問道:“浮屠在哪裡?”

    “在傘裡”劉雨生不滿的說,“你天天住在那兒,裡面有什麼東西你都不清楚嗎?”

    慕婉兒尷尬的笑道:“嘿嘿,這個倒真是不曾注意,裡面的滋味不好受,我一進去就睡覺。”

    “別廢話了,快去取來,不能讓曦然的血浪費掉。”劉雨生皺著眉頭說。

    “可是,慕婉兒猶豫著說,“你在傘上下的封印我解不開,怎麼取?”

    劉雨生無奈的扔出一張符來說:“拿著這個去就行了。還說留下來幫忙呢,你這算幫的哪門子忙啊?”

    慕婉兒化作一陣青煙,跐溜一下飄到油紙傘旁邊又現出身來,她拿著符紙對準黑傘晃了晃,然後伸手把黑傘抱在了懷裡。黑傘沒有任何異動,慕婉兒往傘裡掏摸了半天,取出一個黑色的小塔,高興的說:“在這裡了!”

    “快拿來!真墨跡!”劉雨生催促道。

    慕婉兒飛快的把黑色小塔遞給劉雨生,後者把塔放在香灰圈的正中心,然後將曦然流血的手腕放了上去。大量的鮮血滴在黑色小塔上,塔身迅速由黑轉紅,全部變紅之後又重新變為黑色,如此往復迴圈了七次之後,黑色的小塔終於徹底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一級浮屠。

    曦然手腕上早已經不像開始的時候流血那麼兇猛,幾乎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他面色蒼白,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流乾了,饒是如此,他的表情依然呆滯,仿佛流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血。

    劉雨生看著浮屠變色,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說話,一直老老實實的安塵和吳窮卻在這時突然大叫一聲,一起沖了過來。安塵飛身而起,一腳踢向劉雨生的腦袋,吳窮則慢慢悠悠的走向了紅色浮屠。

    “我纏住他,你把那個東西毀掉!”安塵大聲喊道。

    曦然剛開始襲擊劉雨生的時候,就想讓安塵和吳窮一起行動,但安塵為求穩妥,並未同意,吳窮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實在沒有力氣殺人。安塵的殺手本質讓他凡事都要冷靜,不能衝動,沒想到耽誤了這麼一下,曦然就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全身的鮮血活活被抽幹,曦然的淒慘遭遇讓安塵和吳窮兔死狐悲,而劉雨生對紅色浮屠的重視,讓安塵意識到,那個東西可能就是此行最大的關鍵。只要毀掉它,神廟的大門就無法開啟,血祭大陣就不能舉行。或許到時候還是難逃一死,劉雨生憤怒之下必定殺人洩憤,但無論如何,就算死也不能讓敵人痛快,更不能淪為敵人的墊腳石!

    劉雨生對安塵的拳腳毫不在意,輕描淡寫的就承受住了。安塵不同于肖寶爾,肖寶爾身上有鬼胎附體,又有通靈術加持,所以她能對劉雨生造成傷害,而且連綿不絕的攻擊甚至讓劉雨生毫無還手之力。但安塵說到底只是個普通人,雖然身手很高明,可是殺人的手段只是針對普通人有效,對付劉雨生這樣的大通靈師,實在力有未逮。

    吳窮慢慢靠近紅色浮屠,劉雨生冷哼一聲道:“攔住他。”

    慕婉兒答應一聲,把自己的頭摘了下來,化作一道黑風,一下子把吳窮卷了起來拋飛在半空中。吳窮本來半死不活,竟然被嚇的精神起來,在天上哇哇大叫。劉雨生擋住安塵的手刀,冷冷的說:“別玩了,時間不多。”

    天空的黑風呼嘯,把吳窮卷到地上,分出幾道黑氣躥到了他的口鼻之中,他立刻呆住不動了。安塵全神貫注的進攻劉雨生,對吳窮不管不問,儘管徒勞無功,但他沒有放棄。他的字典裡沒有放棄這兩個字,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成功,這是他的人生信條!

    劉雨生面對安塵密不透風的攻擊,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隨即轉過身去留個後背任由安塵拳打腳踢,他取出一張符紙向後一扔,口中大喝:“定魂!”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6:58
第三十二章 秘密

    安塵落了曲然然的後塵,神情呆滯的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吳窮雖然沒有被劉雨生施展定魂術,但他的身體早在慕婉兒附身的時候,就已經被陰氣腐蝕的不成樣,如今奄奄一息,幾乎只剩最後一口氣。他別說給劉雨生搗亂了,就連喘口氣都顯得十分困難,遑論其他。

    最慘的就是曦然了,不僅被定了魂失去行動能力,還被劉雨生活活放乾了血,渾身慘白如同一個白癜風患者。

    劉雨生輕輕鬆松收拾了安塵,臉上卻沒有一點得意,他沉著臉摸出兩根純白色的石墨,開始圍著血紅色的浮屠畫一些莫名其妙的符號。一個正三角形,對著一個倒三角形,外面再畫上無數的圓圈,還有許多的不規則的圖案,讓人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去形容。

    鬼畫符不是個簡單的活兒,劉雨生下手如風,很快就在紅色浮屠周圍畫滿了符號。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深吸了口氣,伸手按在浮屠頂端,口中念道:“安納塞隆,愛娜呼呼,萬劫窟撒……”

    慕婉兒在一旁眼睛都不眨一下,結果越看越糊塗。地上的圖案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六芒星陣,也就是西方傳說中的魔法陣,劉雨生念誦的咒語,就更像西方的詛咒一類的東西。他可是個大通靈師啊,這完全不是一個系統的玩意兒,他是怎麼搞到一起去的?

    劉雨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看他駕輕就熟的模樣,難道除了他還是一個高級的驅魔人?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樣,確實不像在亂搞。不過。這明顯的不科學啊!通靈師和驅魔人幹的都是降妖除魔抓鬼辟邪的事兒,聽上去似乎沒什麼不同。其實差了十萬八千里遠!不僅僅是因為理念上的不同,更因為二者本質上的差異。

    劉雨生古怪的咒語念誦的越來越快,地上的浮屠隨著咒語聲放出妖異的紅光,這紅光由弱及強,漸漸的籠罩了所有的符號。在紅光最強盛的一剎那,劉雨生停下念咒,猛然一巴掌拍在浮屠上!只聽哢嚓一聲,浮屠碎裂成了幾塊,它冒出的紅光瞬間開始回縮。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所有的紅光縮到浮屠上之後,凝結成為一個紅色的點。這個點開始的時候微小到肉眼根本看不清,隨後逐漸變大,直至擴張到一人多高,紅點已經變成了一個詭異的黑洞!

    劉雨生看著黑洞,眼裡閃過一絲興奮,他伸出雙手插到黑洞當中,然後往外用力一拉,口中大喝:“現身吧。神廟!”

    黑洞如同一塊畫布,被劉雨生用蠻力給生生撕破,隨著他的雙手用力,黑洞後面的世界漸漸顯現了出來。那是一座恢弘的神廟!跟天際的幻影一模一樣。金碧輝煌,充滿神聖和純淨的氣息。劉雨生瞪大了雙眼,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大聲喊道:“給我開!”

    “嘩啦啦!”

    一陣碎玻璃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仿佛有一扇門被打開了。那詭異的黑洞被劉雨生扯開一個大口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眾人猛然間失去了知覺,或許是一剎那。或許是很久,他們所在的這片空地,忽然變了樣,就像所有人一下被傳送到了另外的時空一樣。

    這個變化的過程並不愉快,起碼給吳窮的感覺是這樣的。他覺得就像坐上了一輛時速300的跑車,而他並沒有繫安全帶,更糟糕的是路況還不太好,所以他剛恢復了知覺,就哇哇的嘔吐了起來。陰氣腐蝕了他的身體機能,他的嘔吐物吐了一半,又因為劇烈的咳嗽嗆了回去,將腐爛的喉管卡住了。

    劉雨生見到四周變幻的景象,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劇烈的咳嗽。轉過頭來看時,只見吳窮滿臉漲紅的捂著喉嚨,眼看就要被嗆死了。劉雨生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拍了拍吳窮的背,先給他捋順了氣,然後在他的頭頂、肩膀兩側分別敲了一下。

    被劉雨生這麼隨手拍了幾下之後,吳窮感覺不僅氣兒順了,就連精神也好了許多。他喘了兩口粗氣問道:“劉大叔,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要我們死嗎?”

    劉雨生冷冷的說:“你怎麼知道我是在救你?”

    吳窮愣了一下說:“剛才如果不是你,我一定被嗆死了。而且你拍了我幾下之後,我感覺好很多。劉大叔,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來這裡尋找佛骨舍利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殺人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對不對?通靈師是不會濫殺無辜的!”

    “哈哈哈……”

    劉雨生仰天長笑,半晌之後說:“小樣兒,你學過點心理暗示就想來催眠我?真真的關公面前耍大刀,實話告訴你,你們一個也活不了,但不能現在死。你被血鬼附身之後,生機被陰氣腐蝕,我強行點開了你的三光激發你僅剩的陽氣,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沒有幾天好活了。”

    吳窮額上青筋暴起,神情忽然變的十分瘋狂,他咬牙切齒的說:“為什麼是我們?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一定要致我們於死地?別以為我會束手就擒任你利用,我就算死,也不會按你的計畫去死!”

    他說完嘴巴一緊,作勢準備咬舌自盡!劉雨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吳窮呆了一下,鬆開牙齒假模假式的說:“我要吞舌自盡!就算死我也不做你的祭品!”

    劉雨生不屑的說:“你倒是咬啊,這麼多廢話。連舌頭都不伸出來,你倒是死一個給我。”

    吳窮聞言雙拳緊握,似乎正處在爆發的邊緣,不過隨後他頹然的歎了口氣說:“好吧,被你看穿了,我確實不想死。劉大叔,我只有一句話,我能不能不死?難道你不需要個幫手嗎?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你殺人要沾染因果,對通靈術的修行不利啊,不如讓我替你去殺?”

    吳窮本來就沒想死,他的瘋狂和變態,都是表像而已。咬舌自盡不過是用來試探劉雨生的把戲,別說他沒有咬下去,事實上就算他咬斷了舌頭,也不會死。

    傳說中的咬舌自盡,絕不是電視裡演的那樣牙一用力,嘴角流點血就算完事了。要想咬斷舌頭自盡,首先得使勁把舌頭伸出來齊根咬斷,這樣剩下的部分就會堵塞氣管,導致人窒息而死。這個死法極其痛苦,死相比吊死鬼還難看。

    還有一種可能是只咬斷舌尖,因為舌頭含有豐富的血管,而且舌頭在嘴裡,不能用壓迫血管等方法止血,所以能讓人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但吳窮的身體已經如同風中殘燭,生命之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現在的精神不過是迴光返照,是劉雨生激發了他體內殘存的陽氣導致的。就算他咬斷舌尖,也只能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卻無法失血過多。因為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停滯,根本就不怎麼流動了。

    劉雨生正因為瞭解吳窮的身體狀況,所以對他假作自殺的舉動不理不睬。吳窮發狠也好,哀求也罷,劉雨生都毫無反應,對他來說,吳窮已經是個死人了。吳窮見劉雨生不動心,咬了咬牙低聲道:“劉大叔,我有一個大秘密要告訴你!你不要相信那個女鬼,它……”

    “時間到了!”慕婉兒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大聲打斷了吳窮的話,她大有深意的看了吳窮一眼,後者頓時感到渾身發涼。

    劉雨生面無表情,不知吳窮的話他聽清了沒有,或許是聽到了假裝聽不到?他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伸出食指點起靈火,頭也不回的對慕婉兒說:“把陣圖揭開!”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7:00
第三十三章 大火

    慕婉兒飛起在半空,從身上竄出無數道黑煙,這些黑煙紛紛落到地面上,然後鑽了進去。詭異的片刻平靜之後,地面如同大火燒開的鍋一樣,轟轟隆隆的開始震動。仿佛有一隻巨大的怪獸正從地下往上鑽,生生拱起了一個大包,泥土從上面簌簌的落下來。

    這樣的場面持續的時間很短,說話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大地恢復了平靜。慕婉兒收回了那些黑氣落到地面上,身影顯得模糊不清,看樣子消耗巨大。

    眾人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片荒蕪的空地,但在劉雨生神神叨叨的念咒施法之後,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打開了神廟的大門。眾人眼前多出一座巨大的神廟,大家就站在神廟的門前。這神廟與天際的幻影一模一樣,金碧輝煌,神聖而古老。

    神廟門前是一片大理石鋪就的廣場,慕婉兒一番動作之後,廣場被破壞的一塌糊塗。大理石全都碎成了渣,地上多出許多坑坑窪窪,仔細看去可不正是劉雨生之前一直在忙活的那些圖案?

    劉雨生甩下吳窮,往前站了兩步,冷笑道:“心魔大幻術!幻境疊著幻境,果然高明。可惜死人終究是死人,看我破了你!”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劉雨生腳踏七星,手臂如同抽風了一般胡亂揮舞,不過嘴裡總算吐出了幾句還算正常的咒語。讓人一聽就知道他施展的是通靈術。一遍咒語念完,劉雨生額頭見汗。他停下來喘了口粗氣,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神廟大門。

    神廟恢弘大氣。古老莊嚴的氣息撲面而來,不時有悠揚的鐘聲響起,似乎在嘲笑劉雨生。鐘聲仿佛在訴說,他在這裡就像一個跳樑小丑,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而沒有意義的。劉雨生面不改色,休息了一下,掏出一大沓符紙,一下子撒的遍地都是。他踩了幾張符紙在腳下,正要開口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吳窮突然不聲不響的沖向了神廟大門!

    劉雨生眉頭一皺,抖手甩出兩根墨線,直溜溜的繞到吳窮身邊把他給纏了個結實。吳窮被纏的動彈不得,一咕嚕摔倒在地,他狀若瘋狂的大喊:“劉雨生,我真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你身邊的女鬼它……”

    吳窮的秘密再一次被憋了回去,因為纏住他的墨線猛的一緊,直接把他勒的暈了過去。劉雨生把吳窮捆起來之後就繼續念咒,這次有了無數的符紙加持。咒語很快有了效果。神廟大門忽然開始劇烈顫抖,牆上的金粉簌簌的往下掉,不一會兒原本金光閃閃的大門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宏偉的大門化成灰燼,門後的世界也顯露出來。哪裡是什麼古老莊嚴的神廟。分明是不知道被掩埋了多久的火災現場!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和火燒煙熏的留下的痕跡,無數屍體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儘管已經被燒焦了。但仍舊能看出他們生前痛苦的掙扎。

    一座圓形的小塔靜靜的矗立在一間破敗的大殿正中,周遭如同人間煉獄。唯獨它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淨土。小塔通體雪白,晶瑩剔透如同羊脂玉一般。讓人看上去就想把它據為己有。

    劉雨生大踏步的走到小塔跟前,伸手摸了上去。他的手觸及小塔的一剎那,一陣天旋地轉,時光回溯。劉雨生似乎回到了當年那個香火鼎盛的神廟當中,四周人流穿梭如織,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微笑著看著他。忽然他聽到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隨即許多人跟著大聲呼喊,上山進香的婦女慌張起來,跪倒在地只知磕頭,似乎在求佛祖寬宥。懵懂無知的幼兒開始哇哇大哭,嬰兒啼哭聲,犬吠聲,中間夾雜著力拉崩倒之聲,還有火爆聲和呼呼的風聲。千百人淒厲的呼救聲就像利箭一樣,直刺劉雨生的心窩。

    劉雨生神色一變,猛地縮回了手。聲音消失了,周圍仍舊是一片斷壁殘垣,沒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沒有熊熊燃燒的大火,沒有呼呼的風聲,沒有哇哇大哭的孩子,也沒有千百個呼救的人。但劉雨生知道,剛才的一切並非單純的幻境,而是曾經實實在在的發生過。

    當年為了這座寶塔,鬼山上曾經活活燒死幾千人,他們的冤魂終日不散,都被鎮壓在寶塔下面。歷經多年的互相吞噬,早已成就無邊的凶煞厲鬼。隔著寶塔都能感覺到那種刺骨的寒意,那是讓人恐懼的仇恨和凶戾!

    劉雨生眼神一凝,雙手一錯,手心頓時燃起藍色的火焰,雖是熊熊跳躍的火苗,但給人一種極寒冷的感覺。這道藍色火苗也算是他壓箱底的本事,名叫通靈陰火。通靈師整日與鬼和煞打交道,身上難免沾染陰氣,每日以純陽水洗滌自身,把洗出來的陰氣搜集起來,加上護身的陰靈就能煉製此火。

    這個火說起來作用不大,溫度極低,不能燒任何東西,但在護身上有些妙用,能防止一切有惡意的煞氣侵襲。劉雨生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抱住白玉寶塔,寶塔靜靜的沒有反應,但他的手心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音,那藍色極寒的火苗,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

    “起!”劉雨生吐氣開聲,一把將寶塔抱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最初畫下的大陣裡。他把寶塔安放在大陣正中的一個卍形符號上面,放穩之後趕緊收手,手心的火苗恰恰在此時熄滅,寶塔上反襯出一道白光,一下打在他的手上!

    劉雨生“哎喲”一聲,急忙甩了甩手,只見他手心處裂開了好大的口,鮮血正不停的流淌。想不到這寶塔威力如此巨大,要知道劉雨生身上有高級陰靈護體,豈是一般鬼煞能傷的?他只是抬了寶塔一下,就得出盡手段,饒是如此還受了傷。想來自從老和尚化作守護陰靈之後,寶塔就已經開始進階了,不然不可能如此威猛。

    “把人擺好,然後貼上隱煞符走遠一點!”劉雨生沉聲對慕婉兒說。

    慕婉兒再次化成無數道黑煙,把曦然等人卷起來,按照劉雨生說的方法把他們都擺在了寶塔周圍。曦然、安塵和吳窮三個男人擺成一個正三角形,幽珀和曲然然則一個在三角形的外面,一個在三角形的裡面。做好這些之後,慕婉兒二話不說,貼上劉雨生給她的那道符,化作一陣黑風飛走了。

    劉雨生取出四根墨線,把曦然等人都纏了個結實,然後擺了個手勢喊道:“回魂!”

    從眾人身上飛起數道符紙落入劉雨生手裡,原本神情呆滯如同僵屍一般的曦然等人漸漸都甦醒了過來。

    “這是哪兒?我們這是在哪兒啊?哎喲,誰把我綁起來的?混蛋!是誰?”曲然然醒過來就掙扎著大呼小叫。

    幽珀冷冷的說:“劉雨生,這就是你說的沒有惡意?你把我們都綁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曲然然這才發現,所有人都被綁住了,唯有劉雨生是自由的,他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顯得十分陰森。曲然然帶著哭腔說:“大叔,這是怎麼了?你不是說你不會害我們的嗎?幹嘛把我們綁起來?”

    “然然,不要跟他說話!”曦然厲聲道,“這個人喪心病狂,他要把我們全部血祭!”

    “不會的!大叔不是壞人,一定不是這樣的。大叔,你說話啊,然然不想死,然然不想被血祭!大叔,你說話啊……”曲然然又驚又怕的痛哭道。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07:01
第三十四章 殺人

    劉雨生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十分詭異,把曲然然給嚇的愣住了。他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拿出那把斬鬼刀狠狠的敲在了寶塔上面。

    “當!”

    明明刀身敲在白玉寶塔上,但響起的卻是悠揚的鐘聲,鐘聲雖然清悅悠揚,傳到人的耳朵裡卻變的淒厲而又尖銳。曦然等人聽到鐘聲忍不住痛苦的掙扎起來,這鐘聲就像可以殺人的超聲波一樣,讓他們的耳朵一陣劇痛。

    鐘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在場的人除了劉雨生依舊平淡如水,其他人全都耳膜流血,痛苦的幾欲昏厥。安塵和曲然然、幽珀相對來說還好一些,畢竟他們三個之前並沒有受傷,雖然劇痛難忍,但性命大抵是無礙的。曦然和吳窮就慘了,曦然一隻手斷掉,差點被劉雨生放乾了身上的血,他虛弱到了極點,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掛掉。吳窮則是被陰氣腐蝕的不成樣子,這殺人的鐘聲響起,他們兩個人不僅耳膜流出黑血,就連眼睛、鼻子、嘴巴裡都不停的往外流血,眼看就要一命嗚呼。

    劉雨生見狀皺了皺眉頭,曦然和吳窮關係到血祭大陣,現在還不到他們死的時候。他揮舞斬鬼刀在白玉寶塔周圍連砍七七四十九下,頓時在寶塔周圍出現一個真空的漩渦,那些殺人的聲波從寶塔中傳出來,就被漩渦吸走,再也不能傷害到別人。

    寶塔持續響起鐘聲,徒勞無功的響了半天,才慢慢停止。劉雨生把刀收起來。對著寶塔說:“我佛慈悲,這裡有世間最苦難的人需要你搭救。何不出來現身相見?”

    劉雨生對著個死物說話,偏偏神色鄭重。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曦然等人都被他的動作吸引了,隨著他一起緊緊盯著白玉寶塔,想知道寶塔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半晌過去了,寶塔紋絲不動,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劉雨生微微一笑,走到曦然身邊指著他說:“這個人的血裡充滿了背叛和悔恨,他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對父親的愧疚讓他發瘋。他殘殺過二十七個無辜的人,每殺一個人他的愧疚和悔恨就深上一分。他終日活在痛苦當中。”

    曦然神情慘然,劉雨生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無言以對。劉雨生離開曦然,走到對面的吳窮身邊,指著他說:“這個人命運多舛,悲慘的身世和境遇使得他的血液裡充滿了暴戾和血腥。他在虐殺仇人的時候得到了無比的快感,為了這種變態的幸福感,他一共虐殺了十七個處女。他把這些女子的皮活活剝下來,並把她們的肉做成肉乾。終日以此為食。不過就算如此,他依然得不到真正的快樂,他的母親和妹妹臨死前淒慘的模樣總是縈繞在他眼前,那是他一生的遺憾。”

    “嘔……”安塵聽到劉雨生的話。忍不住乾嘔起來。難怪吳窮丟下的肉乾味道奇特,他從來沒吃過這樣好吃的肉,照劉雨生的說法。那些豈不全都是人肉?

    “這個人,”劉雨生指著不停乾嘔的安塵說。“他堅忍不拔百折不撓,對他唯一的哥哥有情有義。他哥哥莫名死亡。為了讓他哥哥在黃泉路上不寂寞,他殺死了幾百個人來給他的哥哥陪葬。嗯,這個人殺人的理由很正當,不過他曾經為了活下去,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表面上漠視一切,其實對那個朋友的愧疚從來不曾消失。”

    劉雨生把曦然、吳窮和安塵挨個說了一遍,然後圍著白玉寶塔轉了個圈,對著塔尖說:“這三個人都是有大罪孽在身的惡人,他們的業力因果糾纏不休,跳到三途河中都洗不清,他們是身在迷途的羔羊。但同時他們心中皆有愧疚,這樣的三個人,豈不正是接掌神廟得到你傳承的最佳人選?”

    寶塔依舊紋絲不動,不過塔身泛起白瑩瑩的光暈,光暈一圈又一圈的擴散開來,不停的在曦然、安塵和吳窮身上掃過。劉雨生眼裡閃過一絲精光,不動聲色的繼續道:“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通靈界人才凋零,就連能闖過幽冥路的人都沒有幾個。你等了近千年,可曾發覺來尋找你傳承的人越來越少?此山已經成為名符其實的鬼山,山中邪祟遍地,煞氣彌漫,尋常人等進山必死無疑。我帶他們來尋找你的傳承,如果你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要再等一千年。甚至於,你會永生永世在此沉淪不得解脫。怎麼樣,還捨不得出來見一面嗎?”

    白玉寶塔一陣搖晃,從塔尖上冒出一股白煙,凝結成一個老和尚的模樣。老和尚單手合十道:“人無利不往,鳥無蟲則不飛,大通靈師,你想要什麼?”

    劉雨生躬身對著老和尚的影子施了個禮,恭敬的說:“老法師睿智,我家中有人重病,需得借你一塊佛骨舍利。用完必定歸還,不會耽誤你鎮守幽冥,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阿彌陀佛,老衲的舍利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借給大通靈師原也無妨。但此塔下鎮壓的無數妖魔日益凶戾,如果佛骨舍利少了一塊,它們又趁機造反,那該當如何?”老和尚一臉慈悲的說。

    “老法師,這尊寶塔經過你多年鎮守,早已生出靈性,威力大至不可思議,幾個邪魔算得了什麼?而且我借了你的舍利,自然願意為鎮守妖魔出一份力。我可以貢獻十八道天雷鎮鬼符,埋在寶塔周圍以策萬全。不知道老法師意下如何?”劉雨生殷切的說。

    老和尚愁眉苦臉的說:“大通靈師,不是老衲不通情理,實在是你的要求強人所難。不知你家中誰人病重?得的是什麼病?老衲生前學過一些醫術,或許能指點你一些治病救人的門道。”

    劉雨生臉色一沉,冷冷的說:“老法師說來說去,不過是擔心你的外功受到影響,到時候無法化虹飛去,羅漢果位無望。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卻只惦記自己的功德,這算哪門子慈悲?”

    “哈哈哈,”老和尚爽朗的笑道:“大通靈師,我看你命裡劫煞、孤辰雙格並存,此乃命犯天煞孤星之兆。有此大凶之兆,你家裡當真還有親人存活?”

    “好膽!”劉雨生怒喝一聲,隨即冷笑道:“看來老法師是執意不肯與人方便了?也罷,既然你不肯借我佛骨舍利,我就替你把這些陷入苦海沉淪的罪人給徹底解脫了。”

    他右手一抖,斬鬼刀已經出現在手中,寒光閃爍個不停,一股強烈的殺機爆發出來。老和尚的幻影如同波紋那樣晃蕩了一下,他面無表情的說:“大通靈師要替天行道,只管動手就是。”

    劉雨生眼神一凝,幾步走到安塵身後,斬鬼刀揚起,“哢嚓”一聲,乾淨俐落的砍掉了他的頭。安塵無頭的屍身劇烈的顫抖、掙扎,脖子上的血噴出兩米多高,灑的到處都是,恰恰濺了吳窮一頭一臉。吳窮想不到劉雨生說動手就動手,一下子就砍了安塵的腦袋,他胸口激烈的起伏,口中呼呼直喘粗氣,緊張到了極點。

    一刀砍斷安塵的腦袋之後,劉雨生不顧身上被濺了滿身的血,他一手握緊斬鬼刀,一手扶起安塵的屍體,就像殺豬那樣“哢嚓哢嚓”兩下,安塵的無頭屍身頓時整齊的分成了兩片。斬鬼刀何其鋒銳,將安塵連人帶骨的砍斷比快刀切大蔥還要暢快。
feghong 發表於 2015-10-13 22:00
第三十五章 分屍

    “啊!啊!啊……”

    曲然然見到安塵被分屍這血腥無比的一幕,頓時大聲尖叫起來,一直古井無波的幽珀眼裡也罕見的露出一絲凝重。劉雨生如同一個冷血屠夫一樣,把人當成畜生那樣砍頭分屍,這實在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能幹出來的事情。偏偏他臉上的表情還若無其事,可見殺人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稀鬆平常。

    地上被染紅了好大一片,安塵的血不停地流淌,誰也沒注意到這些血液正沿著一個神秘的軌跡形成一個古怪的圖案。

    劉雨生把安塵分成兩片的屍體隨手扔到白玉寶塔下面,冷冷的說:“老法師,這個人體魄強健心志堅毅,而且殺人最多。關鍵是他心中有著強烈的牽掛,本是接受你傳承的最佳人選,可惜,可惜。”

    老和尚高唱了一聲佛號,低眉垂目默不作聲,仿佛對劉雨生的所作所為全不在意。劉雨生冷笑一聲,提著刀走向吳窮,吳窮奮力的掙扎,但根本掙不脫那根看似脆弱實則堅韌的墨線。他看著如同魔神一般的劉雨生,失魂落魄的搖著頭說:“劉大叔,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你聽我說,那個跟你來的女鬼她……”

    “哢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吳窮步了安塵的後塵。他這個“天大的秘密”,到死都沒能說出口,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劉雨生就是不讓他把話說完。吳窮的頭顱沖天而起,飛出去老遠才掉到地上。不同于安塵的頭那麼堅硬而有彈性,他的頭掉在地上。如同一個大西瓜,“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沒有紅白相間的腦漿和熱血。吳窮的腦袋裡全是黑漆漆的像污泥一樣的東西。腦殼摔碎之後,這些黑泥一樣的東西見風就化,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原地只留下一蓬髒兮兮的頭髮。吳窮失去了腦袋的屍體像一隻被割破喉嚨的雞那樣,抽搐了幾下就沒了動靜。他的脖上沒有像安塵那樣噴出幾米高的鮮血,只有粘稠的黑色汙血緩緩的從傷口處流出來。

    吳窮的身體早就被陰氣腐蝕的成了一個空殼,劉雨生硬開了他的三光,才使得他能堅持到現在。如今一刀砍斷了他的頭,三光湮滅。整個人都要化成飛灰了。劉雨生冷血到極致,絲毫沒有猶豫,提起斬鬼刀“哢嚓哢嚓哢嚓……”一通亂砍。

    吳窮的屍體被分成了八塊,腐爛的頭顱算一塊,兩條胳膊,兩條大腿,兩條小腿還有一個無頭無肢的人棍。劉雨生把這些髒了吧唧的散發出惡臭味的殘屍堆到一起,抬頭對老和尚說:“這個人生吃人肉,所以陰氣腐蝕了他的生機。但他的怨念業力都很強大,雖然比不過之前的那個人,但接受你的傳承也算綽綽有餘,可惜。可惜。”

    “阿彌陀佛!”老和尚的佛號更加響亮了,他的表情變得十分疾苦,似乎正在為吳窮的死感到心痛。

    劉雨生不做停留。邁開步走到曦然跟前,獰笑道:“這是最後一個人選。如果他死了的話,你這尊寶塔恐怕就要找兩個姑子來繼承了。哈哈。神廟變成姑子庵,倒也算的一樁逸事。”

    他指著曲然然和幽珀說:“你看,知道你十分固執,姑子的人選我都給你找好了。這兩個人一個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天真爛漫不通世情,另一個飽經滄桑看破紅塵,心機樣貌都是上上之選。我把她們找來,就是想讓你知道,我來這裡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過了我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老法師你一定要考慮清楚,究竟是借一塊舍利給我,還是永生永世在此沉淪不得解脫?亦或者,我把這兩個女人留下來,將你的神廟變成姑子庵?”

    “劉大叔,然然不想做姑子!然然不要出家!”曲然然帶著哭腔說。

    “閉嘴!”劉雨生冷冷的呵斥道。

    曲然然驚恐的抿著嘴不敢說話了。她一輩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今天這樣血腥的場面,對劉雨生實在是怕到了極點。這樣一個冷血的屠夫,非人的變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將是她永遠的噩夢。劉雨生把手中的刀揮舞了一下,作勢要像曦然脖上砍去。

    曦然失血過多,虛弱的奄奄一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吳窮和安塵死狀那樣慘,他也是心有戚戚然,儘管說句話都很困難,他還是用微弱的聲音道:“劉雨生,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會纏著你的!”

    劉雨生手中的斬鬼刀劃過一道弧線,眼看就要落到曦然的腦袋上,聽到他這句話之後,猛的停在了空中。斬鬼刀的刀刃堪堪劃過曦然的皮膚,只差毫釐就要砍破他的脖頸。

    “唔,變鬼?哼哼,”劉雨生冷笑著說,“我倒把這茬忘了。老法師,我手中這把刀不敢說削鐵如泥,但也算神兵利器,但它厲害的不只是這些,它有個響亮的名頭叫斬鬼刀!煞氣沖天,殺人滅魂,是為斬鬼!”

    老和尚眉毛一揚,眼睛猛的睜開了。劉雨生陰森森的說:“被這把刀殺死的人,魂魄跟隨屍體一起消散,別說投胎,連鬼都沒得做!老法師,你想等我走了之後施展聚魂術,用寶塔為他們塑金身,算盤打的很好。可是斬鬼刀下從無亡魂,殺死的魂魄消散在天地間,你有本事召喚這些散落的靈魂碎片?”

    “阿彌陀佛!”老和尚白眉飛揚,兩眼圓瞪著說,“大通靈師好煞氣,好心機!這些人本來死有餘辜,不過這樣死在你的手裡,實在太過殘忍。天煞孤星的命格已經如此兇險,你還這樣倒行逆施,不怕遭天譴嗎?報應不到你身上,也會報應到你的親人朋友身上,大通靈師,收手吧!後悔還來得及。”

    老和尚說話的時候吹胡子瞪眼,但語氣十分誠懇,讓人覺得他真是一個有道高人。不過劉雨生不為所動,他冷笑著說:“老法師忒瞧不起人,事到如今還要耍這些小把戲,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誰不知道誰啊?你若是真有慈悲心腸,當初就不會故意施法顯靈,引得數千人前來祭拜,更不會故意讓寶塔現出寶光,使人心因為貪婪而生變。若不是你做下的種種,何來這無邊的厲鬼冤魂讓你鎮壓?你又何來無邊的功德?可惜天不遂人願,你用盡心機不惜犧牲幾千條人命,最後自己卻被困在了這裡不得解脫。”

    劉雨生說一句,老和尚的臉色就苦上一分,待劉雨生把話說完,他的臉已經成了一個人形苦瓜。別人一見到他這張臉,第一印象肯定只有一個大大的“苦”字。老和尚雙手伸展,做了個降魔的金剛手勢,苦著臉問:“大通靈師言重了,但不知你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謬言?老衲一心只怕生靈塗炭,甘願在此忍受業火,不為功德,只為心安而已。”

    “嘁!”劉雨生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既然如此,那老法師你就繼續在這裡呆著吧。我把最後這個人也殺死,這就帶著兩個姑子下山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家中的親人生老病死都是自取,我也不怪你。”

    他把斬鬼刀一揚,就要用力砍下去。眼看曦然也要變成一個無頭死鬼,說不定還要慘遭分屍,忽然一聲炸雷般的佛號在劉雨生耳邊響起,把他震了一個趔趄。

    “阿彌陀佛!大通靈師且慢動手,老衲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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