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 極度屍寒 作者:全雨 (已完成)

 
mk2258 2013-11-4 20:55: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2 130011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07:11
第十九章 葬身

    克明的精神繃的緊緊的,在這片詭異的荒地,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隱藏著致命的危險。對於莫名出現的黑影,他不敢大意,急忙放緩了腳步轉過臉去尋找那個黑影的蹤跡。沒費多大功夫他就看到了那個黑影,就默默的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隱藏在一堆人頭後面。

    克明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的問道:「是誰,誰在那裡?」

    黑影默不作聲的向前走了兩步,讓克明看清了他的樣子。克明頓時大驚失色。藉著朦朧的夜色,他看到黑影分明就是號稱去吸引屍鬼注意的劉雨生!他穩了穩心神,故作不滿的說:「怎麼是你?你不是說去挑釁那個怪物嗎,怎麼它追著我不放,你卻跑到這兒來了?」

    「大家心照不宣吧,到這份上了還裝,有意思嗎?」劉雨生冷笑著說。

    克明眼角斜了一下,屍鬼被拋的遠遠的,連個身影都見不到,他放下心來,一臉驚愕的說:「先生你說什麼呀?什麼心照不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劉雨生見他嘴硬,也不反駁,只是看著他冷笑。克明被劉雨生看的心裡有些發毛,但又怕屍鬼追過來,不敢再耽誤下去,只好硬著頭皮說:「先生,不管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想咱們之間一定是有所誤會。現在那隻怪物對我緊追不捨,咱們是不是先離開這裡,等出去之後我再給你好好解釋,你覺得如何?」

    「嘁,我懶得跟你廢話,今天你是走不出去了,認命吧。」劉雨生冷冷的說。

    克明臉色一變,語氣有些生硬的說:「咱們無冤無仇,你不願意救我的朋友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跑來為難我?怪物害死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等下它追上來,我固然難逃一死,難道你就能有好了?」

    劉雨生拍了拍手,假假的說:「好演技,真是好演技,你不去做演員真是虧了。」

    克明皺了皺眉頭,又把怒氣強忍了下去。劉雨生神秘莫測,他不敢貿然翻臉,不過這麼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屍鬼跑的快著呢,說不定馬上就會追上來。他對劉雨生拱了拱手說:「先生,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還有急事,先走了。告辭!」

    克明轉身正要走,劉雨生在後面不冷不熱的說:「別著急,我給你看樣東西,看完了再走不遲。」

    劉雨生從身後撈出一塊捲起來的布,扯開後從中噗通掉出一個東西。克明本來不想搭理劉雨生,只想盡快的離開這裡,但是當劉雨生把身後的布扯開之後,他忽然感到一陣悸動,彷彿那塊布裡的東西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地上的東西,眼神充滿了驚恐。

    劉雨生扔到地上的,是一具屍體,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身上的皮肉就像是被某種野獸啃噬的亂七八糟,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穿的衣服也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碎步,染了大量的血液沾到了屍體上。屍體的頭皮被啃掉了半邊,露出了帶著血絲的顱骨,一個眼眶黑洞洞的,本應在其中的眼珠子掉在了外面,和幾根肉筋一起連在腦袋上。

    這具屍體是如此的淒慘,相信換了誰來都認不出其身份,但是克明卻有種強烈的直覺——那就是他自己!那就是他自己的屍體!他顫抖著慢慢走到屍體旁邊,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屍體的頭顱,但是他的手從屍體上穿了過去,如同穿過了一個影子。

    克明呆住了,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這時候劉雨生聲音飄渺的說:「你已經死了,地上就是你的屍骨。我以大通靈術和辛苦積攢的陰煞為引,強行召喚了你的魂魄,所以你才能不等頭七就能回魂,現在想起來了麼?」

    隨著劉雨生的話,一幅幅記憶的畫面紛至沓來。

    克明彷彿看到了他之前陷在人頭陣中,無數的人頭圍著他不停的撕咬,他的血流個不停,染紅了大片的草地。這樣痛苦的折磨不知道過了多久,人頭終於不再啃他的肉了,可是他一隻獨眼絕望而恐懼的望著天空,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個時候劉雨生出現了,他站在克明的屍體前面,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動作,然後把克明的屍體用一塊布包了起來。他開始念叨咒語,隨著咒語聲響起,克明虛幻而脆弱的身影慢慢從地上飄了起來。他灑到克明的影子上一些奇怪的粉末,然後又貼了一道符在克明身上,於是克明的影子漸漸凝固了。

    看到這裡,克明已經徹底明白,他是被劉雨生給利用了。更讓他感到怨恨的是,他竟然已經死了?他恨毒了劉雨生,但仍舊有一點搞不明白,既然劉雨生之前欺騙了他,那麼現在又來告訴他真相,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是對劉雨生的怨毒不會因此稍減半分,克明怪叫著就衝向了劉雨生,他要用劉雨生的命來給自己陪葬!他的臉色因為怨毒變的發青,他的身形在告訴前進的過程中開始變的詭異,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死人之後,屬於亡魂的本能已經開始覺醒了。

    越接近劉雨生,克明的身形就越發虛幻,似乎已經不再是實體,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本來看上去正常的身體正在產生變化,身上開始血肉模糊,所有的皮肉都在碎裂、脫落,一隻眼珠子也掉了出來,血淋淋的掛在臉上。這樣活脫脫的惡鬼誕生記,換做一般人來早就被嚇死了,不過克明遇到的不是一般人,劉雨生可是世間少有的大通靈師!

    克明的雙手變幻成了一雙白森森的骨爪,寒光閃爍,看上去威力至大,似乎能生生把人頭抓破一個窟窿。他舉著爪子向劉雨生頭上抓去,僅剩的一隻眼睛變的血紅,嘴裡怨毒的說:「劉雨生,下來陪我吧!」

    劉雨生面露不屑,伸手取出一根柳枝,「啪」的一聲抽在了克明身上。就這麼一根不起眼的柳枝,一下就把克明整個抽飛了出去,克明掉在地上吱吱叫喚了兩聲,身子似乎都被打的縮小了三分。劉雨生隨手把柳枝扔到地上,淡淡的說:「柳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分,在我面前,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

    克明神情怨毒,面部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看上去陰森恐怖之極。他見劉雨生扔下了柳枝,低頭趴下來如同野獸一般喘著粗氣說:「劉雨生,你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不錯,我知道。」劉雨生說。

    「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克明怪笑著說,「因為有一個幕後黑手向我告密,說你勾引了小靜。你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劉雨生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克明來找自己的麻煩是因為徐靜,但這裡面還牽扯到別的人他就不知道了。是誰在針對自己?劉雨生想了想,冷笑著說:「我不想知道,不論是誰想對付我,他都不可能隱藏一輩子,早晚有一天會跳出來的。你覺得,我這樣的神通,會輕易被暗算嗎?」

    克明嘴裡嘟囔了兩句,發出一些莫名的音節,劉雨生傾了下身子問道:「你說什麼?」

    克明忽然長身而起,渾身上下的骨骼都飛散出來化作骨箭,急速的刺向劉雨生。他嘴裡大聲喊著:「我說你給我死來!」

    劉雨生沒想到克明會來這一手,他的注意力都被克明所說的幕後黑手所吸引,隨後又被克明假裝低聲說話給蒙騙了。面對著飛來的骨箭,他似乎束手無策,而且這些骨箭速度極快,他根本就來不及躲避。

    「噗嗤……」

    一陣沉悶的響聲,所有的骨箭全都扎到了劉雨生身上,這些骨箭力道非常大,深深的刺透了劉雨生的身體,把他活活紮成了一個刺蝟。克明瘋狂的大笑起來,身上的碎肉因為劇烈的抖動而掉落了不少,他怨毒的說:「劉雨生,你有神通又能怎麼樣?明槍易躲,你躲不過我的暗箭!新死之人魂魄虛弱,我一定會吞噬了你,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劉雨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驚訝,又像是在好笑,但是唯獨沒有痛苦。他輕輕搖了搖頭說:「屍鬼喜歡吸食新鮮魂魄,這個過程很痛苦,你慢慢享受吧。」

    隨著劉雨生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忽然開始變淡,變的發黃,身上的骨箭也慢慢消失不見。最後他被夜風吹的飄了起來,在半空中晃晃蕩蕩的落下來之後,就變成了一張被扎破了的黃紙——竟然是一個替身!

    克明發出憤怒的嘶吼,但是沒等宣洩心中的怒火,一種奇異的感覺蒙上了他的心頭,他身子一頓,慢慢回過頭去,只見屍鬼正靜靜的站在他身後。屍鬼的八個腦袋不知什麼時候又補齊了,十六隻血淋淋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克明,所有的腦袋都發出了吱吱的叫聲。

    克明渾身一顫,身形就像個影子一樣開始慢慢淡化,但是沒等他消失,屍鬼忽然發出一陣尖嘯!它的八個腦袋全都掉落在地上,從鼓囊囊的肚皮上鼓起來一張血盆大口,這大口一張,頓時一股絕強的吸力把克明凌空吸了過去。

    一聲慘叫之後,荒野恢復了平靜……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07:12
第二十章 鬼巢

    屍鬼把克明吸到肚子裡之後,肚皮上的那張大嘴打了個飽嗝,似乎頗為滿足。它身子晃了幾下,地上掉落的腦袋就重新飛了回去,紮在了爪子上。它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吱吱叫著返回了老巢。人頭陣沒有了屍鬼的驅動,也漸漸飄回了原地,這裡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劉雨生鬼鬼祟祟的從一處陰影下走出來,仰頭看了看天,有些著急的說:「這貨今天吃了這麼多人,怎麼還不睡覺?」

    「它肯定是回老巢消化這些魂魄去了,」老鬼如同一點鬼火一樣飄蕩著說,「那些魂魄只是暫時困在它的肚子裡,還要花功夫消化的,我要是它的話,也得回自己老巢幹這件事。在外面萬一受了陽煞,就算不會有什麼大礙,總歸是不美。」

    劉雨生贊同的點了點頭說:「你說的沒錯,這麼一來,咱們還得跟著去它的老巢走一趟?」

    老鬼有些怯懦的說:「雨生啊,能不能你自己進去?這頭屍鬼這麼厲害,它吸食亡魂你也見到了,簡直兇猛無敵。我要是跟著一起進去,會不會被它給吃掉?」

    「屁話!」劉雨生皺著眉頭說,「有我在怎麼會看著你被它吃掉?再說你不進去,我怎麼找你的屍骨?沒有你的屍氣感應,難道要我耗費陽壽?」

    「耗費一點陽壽怕什麼呀,反正你在下面威風大,就算死了也跟活著沒區別。」老鬼小聲的說。

    劉雨生被氣笑了,他咬著牙惡狠狠的說:「少廢話,趕緊給我走!再過一會兒天都亮了,到時候就算找你的屍骨也來不及帶走了。」

    老鬼被劉雨生懟了兩句,不敢再偷奸耍滑,只好小心的跟在他身後,嘴裡自然是嘟囔個沒完,劉雨生只當沒聽見。一人一鬼沿著屍鬼的足跡,不多時就來到了之前的破舊瓦房,也就是屍鬼的老巢。劉雨生隔著老遠打量了一番,疑惑的說:「怎麼回事,這貨身上的屍煞不見了?」

    老鬼猥瑣的探著鼻子嗅了一會兒,也大惑不解的說:「是啊,這不對勁。難道它已經把所有的魂魄都吸食了,從附身的屍骨上面分離了出去,所以才會把屍煞都隱藏起來?」

    劉雨生對老鬼的話不置可否,因為據他所知,屍鬼看上去把魂魄吸到了肚子裡,其實那些魂魄只是被它困了起來。要想把這些魂魄全都消化掉,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並不容易,從屍鬼捉住克明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它絕對不可能完成。

    令人疑惑的是,如果屍鬼並沒有吸食魂魄陷入沉睡,那麼它的屍煞哪裡去了?那天長日久積累下來的無邊屍煞,怎麼可能說感覺不到就感覺不到了呢?

    老鬼對屍鬼有著本能上的畏懼,屍鬼之於亡魂,就像貓之於老鼠,是天敵一般的存在。在亡者的世界,屍鬼這樣專門吸食其他魂魄的怪物,就像自然界的成年眼鏡王蛇,堪稱是食物鏈的頂端。老鬼跟屍鬼打個照面都會渾身僵硬,更別提讓它跟屍鬼作對了,所以一見情況不對,它就打起了退堂鼓。

    「雨生,要不咱們還是撤吧,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老鬼搖頭晃腦的說,「這只屍鬼明顯已經有了靈智,我怕它會在裡面設下陷阱。」

    劉雨生撇了撇嘴,不屑的說:「老鬼,你也太沒出息了,都死過一回的人了,再死一回又能怎麼的?瞅你嚇的那樣,尿都快嚇出來了。還說什麼屍鬼有神智,你這不是放屁嗎?它要是有神智,早就出去禍害生人了,幹嘛還呆在這荒地裡?」

    劉雨生說的在理,老鬼頓時為之語塞。的確,屍鬼喜歡食人魂魄,這片荒地不知多少年才會有人來一次,它如果有神智的話,肯定早就出去害人了。怎麼說也是積年老鬼,幾次三番的被劉雨生鄙視,老鬼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它發了狠的說:「好,既然如此,今天老夫豁出去了!裡面就算是個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

    劉雨生裝模作樣的拍了拍手,調笑道:「好漢子,此處有掌聲……」

    老鬼被劉雨生激出了勇氣,一人一鬼不再開玩笑,準備了一番,就悄悄的鑽進了屍鬼的老巢。屍鬼的老巢裡遍地腐屍,腥臭之氣熏天,捂著鼻子也沒用,嗆的人直流眼淚。所幸老鬼對此毫無感覺,它看著難受的不行的劉雨生,得意的說:「嘿嘿,小子,知道做鬼的好處了吧?老夫根本聞不到這裡的味道。」

    劉雨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老鬼別廢話,他從兜裡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裝著藍瑩瑩的液體。他把瓶子打開,小心翼翼的用手接了一滴藍色的液體抹到鼻孔下面,等了一會兒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後怕的說:「他媽的這貨多少年沒洗澡了?」

    老鬼頓時無語,屍鬼還洗個毛的澡啊,當它是貓貓狗狗嗎?它看著劉雨生手裡的小瓶子,羨慕不已的說:「小子,這就是亡者淚嗎?這麼珍貴的寶貝,你就拿來當香水用?敗家子兒啊!暴殄天物!」

    「滾你個蛋,」劉雨生生氣的說,「你以為我想這麼浪費?這寶貝用來續命,一滴多活一天。為了你個老東西的事情,我又少活一天,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再胡說八道我用柳枝抽你。」

    老鬼訕訕的笑了笑,沒再說話。劉雨生收好了小瓶子,看著牆角堆積如山的屍骨,有些震驚的說:「奇怪啊,這貨究竟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屍骨?難道這裡以前是一個亂葬崗?」

    老鬼沒有接劉雨生的話茬,愁眉苦臉的說:「這麼多屍骨,可要了老夫的命了,這可怎麼找啊?」

    「小蝌蚪找媽媽你圍著甲魚轉什麼圈?跟我裝王八孫子?」劉雨生不客氣的罵道,「你哪來的命?趕緊散了陰氣,看哪塊能跟你的陰氣融合無間,那就是你的骸骨。」

    老鬼不情願的說:「這裡的骸骨腐爛已久,而且跟我幾乎沒有任何感應,我的屍骨就在屍鬼身上。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吧,咱們直接去找屍鬼的真身如何?」

    劉雨生想了想,堅決的說:「不行,你的骸骨雖然在屍鬼身上,但據我觀察並非全部,這裡肯定還有零碎的。為了保證萬全,你先把這裡的搜集起來。萬一等下有什麼變故,屍鬼身上的那些骸骨不取也罷。」

    老鬼無奈的歎了口氣,孤零零的頭顱忽然爆碎開來,化成一陣煙霧。這煙霧飄飄蕩蕩的籠罩了一片骸骨,有靈性的在其間穿梭來去,並且時不時的有一絲煙霧鑽進了骸骨裡面,隨後又飄了出來。劉雨生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心裡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裡是屍鬼的老巢,屍鬼困了幾個新鮮魂魄,必定要回來吸食。可是這間破舊的瓦房不大,只有三十幾個平方,空空蕩蕩的一眼就能看個遍,劉雨生和老鬼進來之後搞出那麼大動靜,卻不見屍鬼出來阻止,它去哪兒了?

    屍鬼老巢裡的骸骨堆積如山,老鬼幻化成的煙霧要想把每一塊骨頭都檢查一遍,耗費的時間可不是一星半點。劉雨生見它速度太慢,不禁有些著急,催促道:「老鬼,你能不能快一點?反正你日子也不長了,那些陰氣留著有什麼用?」

    煙霧激烈的變幻了幾下形狀,顯示出老鬼心情頗有些激動。不過它也知道劉雨生的擔心有道理,所以幻化的煙霧慢慢收縮集中到了一起,然後又「彭」的一聲爆裂開來!這次爆炸的聲勢比起之前那一次要大的多,它幻化的煙霧範圍也擴大了許多,不過看上去有些稀薄,看來已經是盡力了。

    儘管老鬼已經拼了老命,但劉雨生仍舊不滿意,他皺了皺眉頭,從兜裡掏出一個染血的鉚釘,有些心疼的說:「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一定得快點啊。」

    劉雨生咬了咬牙,一下子把染血的鉚釘扔到了老鬼幻化的煙霧當中。煙霧歡快的奔騰起來,一眨眼就全部鑽到了鉚釘上,鉚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融化,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煙霧似乎瞬間變的精神起來,重新幻化出老鬼的形象,而且是手腳俱全的樣子。幻化出來的老鬼吹了個口哨,得意的說:「老夫跟你求了那麼多次,你都捨不得給我,想不到今天竟然拿出這寶貝來了。」

    劉雨生臉黑的像鍋底,冷冷的說:「今天我拿出來的寶貝還少麼?奶奶的褲襠都快賠掉了。老鬼你要是再耽誤下去,信不信屍鬼來了我直接逃命?」

    老鬼見劉雨生說話不像是開玩笑,知道他心情不好,不過也能理解,任誰連著被掏家底,心情都不會好。它不敢再得了便宜還賣乖,老老實實的重新化成一片煙霧。那個染血的鉚釘不知道是什麼寶貝,老鬼融合之後陰氣大增,這次幻化的煙霧一下子覆蓋了所有的空間。

    過了一會兒,老鬼興奮的說:「找到了!」

    劉雨生面色一喜,沒等他做出反應,地下忽然拱起一個大包,一陣「吱吱」的怪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07:12
第二十一章 章魚

    老鬼被地上的變故嚇到了,哧溜一聲縮成了一團,轉身就想飛走,但是猶猶豫豫的又捨不得地上的骨頭。劉雨生見狀沉聲道:「帶上屍骨先走,我來擋住它。」

    「可是……」老鬼欲言又止。

    劉雨生死死盯著鼓脹的土包,頭也不回的說:「放心吧,它奈何不了我,別讓我的家底兒都白費了,快走!」

    老鬼神情有些詭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臉色由青轉黑這麼來回變了幾次,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它化成一股黑煙,捲起地上幾塊骸骨呼嘯著飛走了。似乎感覺到老鬼的離開,地上的土包開始劇烈的震動,一隻尖尖的爪子「唰」的一下從土裡伸了出來。

    劉雨生見老鬼已經帶著它的屍骨離開,神色平靜的走過去把房門關上,然後貼了幾張符紙在上面。做完這些之後,他死死盯著鼓起來的土包,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章宇的外號叫章魚,人如其名,很形象。他是應屆畢業生,找工作受盡了白眼,最後在遠離市區的一家工廠找了份保安的工作。一個大學生做保安,還得起早貪黑的巡邏,辛苦就不說了,那種懷才不遇的憋悶簡直要人命。不過現在經濟不景氣,就業率不高,各行各業都很蕭條,他能有一份工作已經算好的了。他有不少同學,畢業許久到現在還在家裡啃老呢。

    章魚所在的工廠,離t市有十多里路,挨著一條國道。凌晨5點,他像往常一樣從工廠宿舍裡爬起來,在國道上跑步鍛煉身體。他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從來沒有因為工作的不如意而抱怨過,他每天堅持鍛煉身體,有空就會讀書,真是一個很努力的好孩子。

    工廠挨著的國道是307國道,平時這條路上的車輛就很少,凌晨就更是黑暗而又寂靜,甚至聽不到一聲狗叫。章魚在路上默不作聲的跑步,他已經習慣了這條路上的蕭條,不過今天注定了要讓他大大的驚訝一回。他跑著跑著,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道黑煙,以極快的速度席捲了過來!

    這道黑煙絕對不是什麼汽車尾氣,更不是龍捲風之類的東西,看上去鬼氣森然,讓人不寒而慄。章魚從沒見過速度這樣快的一道煙霧,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他感到有點不太托底,看著逐漸接近的黑煙,往日裡聽老人們講的種種傳說不由得浮上了心頭。

    傳說半夜至凌晨這段時間,是鬼趕路的時間,亡者遊蕩而生人退避,有的鬼魂因為種種原因趕路遲到了,就會化成黑煙加快速度。章魚看著由遠及近的黑煙,越發感覺到這就是老人們口口相傳的惡鬼趕路,他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站到路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引起了這位趕路的亡者的注意。

    黑煙不一會兒就飄到了章魚跟前,他模糊之中似乎看到黑煙當中席捲了幾塊骸骨,這讓他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伸出中指放在嘴邊,狠狠心一口咬了下去,頓時鮮血流了出來。他把流血的中指點在自己的額頭正中,閉著眼說:「橋歸橋,路歸路,陰陽相隔,爾等自去!」

    黑煙呼嘯著從章魚身邊飄了過去,帶起的勁風刮的他臉皮生疼,那種陰森的寒氣侵入到他身體裡,讓他感到渾身戰慄。所幸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黑煙很快就飄蕩著去的遠了。一陣「桀桀」的怪笑聲由大轉小,隨著黑煙的遠去慢慢消失了。不知過了多久,章魚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著已經恢復了平靜的國道,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他也沒心情鍛煉身體了,轉身就向廠區跑去。

    章魚一邊跑,一邊在心裡嘀咕:「怪事,平時天天在這裡跑步,從來沒遇到過鬼趕路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就在章魚跑到離廠區不遠的地方,忽然身後遠遠的傳來一陣「咣當、咣當」的響聲,聽上去就像是一列火車開了過來,仔細聽的話,又像是鐵匠鋪裡打鐵的聲音。他現在猶如驚弓之鳥,有點什麼動靜都一驚一乍的,忽然聽到這種聲音,頓時緊張的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轉身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

    這一眼看過去,章魚立刻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他看見遠遠的一個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在307國道上飛馳。之所以用飛馳這個詞兒,是因為這個人騎自行車的速度太快了!簡直比一般的汽車跑的還要快!而那種奇怪的打鐵聲,就是從這輛飛馳的自行車上傳出來的。

    東邊已經冒出了彩霞,看樣子太陽很快就要升起來了。章魚看著飛速靠近的自行車,心裡有點幸災樂禍。跑這麼快的自行車,不用說車上的人也不是人,只怕又是一隻趕路的亡魂。想不到現在的鬼也開始使用交通工具了,不過騎這麼一輛破舊不堪的車子,實在是太小家子氣。難怪這隻鬼著急趕路,要是太陽出來了它還沒到地方,不得被照的魂飛魄散嗎?

    章魚自認為膽子大的離譜,事實上他的心理素質的確過硬,剛才見過一道疑似惡鬼的黑煙,現在又見到一隻騎自行車的鬼,他卻一點都不害怕了。他隨手把剛才咬破的手指擠了擠,使鮮血重新又流出來,然後熟練的把手指貼到額頭上,閉著眼睛說:「橋歸橋,路歸路,亡者遊蕩生人退避,爾等且自去!」

    本來飛馳的自行車在經過章魚的身邊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車上的鬼「咿」了一聲,似乎頗為驚訝。章魚沒想到剛才還管用的法子現在不好使了,也不知道這鬼停下來是什麼意思,他緊張的大聲念道:「生人已退避!亡者且自去!」

    自行車上的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天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兄弟,你阻了鬼路,身上沾了陰氣,也叫中邪。最近幾天如果做噩夢的話不要害怕,只需寧心靜氣多曬曬太陽,自然就會好起來的。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來人民醫院找我,我叫劉雨生。」

    章魚只以為這是惡鬼想要害他,緊緊閉著眼睛,根本不理自稱叫劉雨生這個人的話。他聽老人說過,趕路的鬼其實看不見生人,正如生人看不見它們一樣。但是如果生人能見到鬼了,千萬不要和它們說話,不然的話就會被鬼纏身,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自行車上的人見章魚不理會他,也不生氣,哈哈笑了兩聲,蹬上自行車轉眼去的遠了。章魚站在原地,猶自緊閉著雙眼正氣凜然的念叨:「生人已經退避,爾等速速趕路……」

    大清早的連著見到兩隻鬼,章魚不禁在心裡大叫晦氣,不過他聰明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世間流傳的鬼故事,大多是在胡編亂造,講故事的人根本不曾見過真正的亡魂。如果有人真的見到鬼,然後又把自己見到的亡者的事講出來,他的下場一定很淒慘。這其中緣由就在於,鬼這種事,沒遇到的時候盡可以隨便說,但是遇到之後一定要三緘其口!否則的話萬一提到的鬼有所感應,那麼就一定會出事。

    可能是因為見到鬼的緣故,章魚一整天都無法集中精神,總是恍恍惚惚的。幸好他的工作美其名曰巡邏,其實也只是到處閒逛而已,因此一天下來倒也沒處什麼事。到了晚上,他回到工廠宿舍,洗漱之後躺到床上,腦子裡不由得響起了那個騎自行車的人說的話:「兄弟,你阻了鬼路,阻了鬼路……」

    迷迷糊糊的,章魚覺得自己睡著了,但他的精神似乎還在醒著。他的靈魂脫離了身體,飄蕩在半空,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睡的呼嚕呼嚕的。這時候他看到宿舍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黑影躥了進來,這個黑影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二話不說就砍在他的身上!

    章魚眼看著那個黑影用大砍刀把自己的身體砍成了一塊一塊的,鮮血流的遍地都是,整個宿舍都被染紅了!可是他卻做不出任何的反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砍死!那個黑影把章魚的身體砍成了無數的碎肉塊,然後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章魚的靈魂笑了笑。

    章魚被這陰森恐怖的笑給嚇到了,他張開嘴使勁尖叫:「啊!」

    「啪」的一聲,宿舍的燈被人打開了。跟章魚同宿舍的工友睡眼惺忪的喊道:「章魚,醒醒,快醒醒,做噩夢了嗎?」

    章魚被刺眼的燈光照的回了魂,他一身冷汗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個夢而已。他後怕的鬆了口氣,抱歉的對工友說:「是啊,做噩夢了。對不起啊,打擾你休息了,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燈關掉了,宿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當中,章魚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剛才的噩夢實在太逼真了,他似乎感到了那種砍刀入肉的痛苦,甚至聞到了血腥味。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可怕的夢,難道真的如那個騎自行車的人所說,這是中了邪?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07:13
第二十二章 煮肉

    因為做了可怕的噩夢,章魚一整晚都沒有再睡覺,不是睡不著,是他不敢再睡了。噩夢裡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懼,他實在不想再體會第二遍。

    仗著年輕身體好,再加上平時鍛煉身體打下的底子,一晚上不睡覺對於章魚來說本來並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但是因為噩夢失眠的這一晚上熬過去,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那是一種源自於靈魂深處的疲倦。白天工作的時候,他一整天都懶洋洋的如同夢遊,整個人憔悴的就像一個臥床多年的半身不遂患者,即便如此,他也強撐著一整天都沒有合眼。

    章魚的同事對於他身上發生的變化,雖然也感到很奇怪,但是詢問了兩次之後,也就都沒有放在心上。章魚平時身體倍兒棒,體檢也從來沒查出過任何問題,大家都以為他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一天過去了,轉眼又到了晚上,章魚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難眠。

    他不想睡覺,生怕再次做那個可怕的噩夢,但是那種極度的疲倦感襲來,不知不覺中,他就進入了夢鄉。

    章魚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好像是在荒無人煙的大山裡,他正走在一條崎嶇的小路上。小路周圍有濃郁的青色煙霧繚繞,讓人根本看不清路的兩邊有什麼。他茫然的在路上走,機械的邁著步子,沿著小路一直走啊,走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一直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章魚忽然隱約聽到有人在哭,微弱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霧氣裡傳來出來。他循著聲音慢慢走過去,發現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女孩兒蹲在地上哭泣。小女孩兒的臉隱藏在霧裡,看不清她的相貌,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哭的很傷心。

    「小妹妹,你在哭什麼?你家裡大人呢,怎麼也不管你啊?」章魚溫柔的問道。

    小女孩兒只是低頭哭泣,根本不搭理章魚。他站在一旁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見小女孩兒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好挨著她坐到地上,低聲安慰道:「小妹妹,你不要哭了。有什麼傷心的事情,你說出來好不好?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小女孩勉強止住抽泣,頭也不抬的說:「你真的願意幫我嗎?」

    她的聲音很奇怪,不像一般的小女孩那麼清脆,倒有些類似於七老八十的老太太。<ww。ieng>章魚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之後肯定的說:「當然願意,只要我能幫到你,我一定幫。你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傷心?」

    小女孩兒抬起頭來,章魚看到她青白青白的臉,黑色的瞳仁幾乎佔滿了整個眼眶,看上去沒有一點眼白。她面無表情的對章魚說:「既然這樣,我很熱,又很疼,你替我一會兒吧。」

    章魚不知道小女孩兒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疑惑的問道:「為什麼會又熱又疼呢?我要怎麼替你?」

    小女孩兒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生硬的笑容,然後臉上的皮開始脫落,隨後全身的皮肉都開始一塊一塊的往下掉,露出慘白的骨頭。她那沒有了皮肉的下頜還在一張一張的說話:「來吧,來替我你就知道了。」

    章魚被小女孩子這詭異而又可怕的樣子嚇到了,渾身如同篩糠一般戰慄,他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鬼!」

    「滋滋……」

    四周響起了這種奇怪的聲音,然後章魚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他重新恢復了知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鐵盆裡。鐵盆很大,裡面有半盆水,水的溫度有些低,他泡在水裡,覺得渾身冰涼。他試圖從水裡爬出來,可是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後赫然發覺,他竟然變成了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他的手腳短小而肥胖,儘管非常努力的掙扎,但根本就不可能從盆裡爬出來。

    章魚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十分驚恐,他張開嘴想要說話,可是從嘴裡發出的聲音卻是咿咿呀呀的童聲,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不過聽到他折騰水盆的動靜,盆外面出現了一個大人的臉,是一個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

    女人皺著眉頭摸了摸章魚的小腦袋,嘀咕著說:「寶貝,你在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呀?媽媽聽不懂你的話哦。」

    章魚使勁的揮舞著手臂,想引起女人的注意,他用力的拍打著盆裡的涼水,濺起的水花砸到了女人的臉上。女人一臉的恍然大悟,她驚喜的說:「哎呀,我的寶貝是嫌水太涼啦?寶寶真乖真聰明!還知道跟媽媽告狀啦。哈哈,寶寶不要鬧,你聽媽媽說,熱水器壞了。媽媽在盆下面點了炭火,一會兒水就會熱了,等水熱了媽媽就給你洗澡,不要著急好嗎?」

    章魚著急的哇哇大叫,可是女人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轉身離開了。章魚無奈的閉上嘴,仰頭看著四周,希望能發現點對自己有幫助的東西。鐵盆很大,而且是被懸空架起來的,章魚的腦袋勉強能從鐵盆裡露出來一點點,他的視線根本無法越過鐵盆的邊沿。他試圖扶著盆沿站起來,可是努力了半天,手腳根本不聽使喚。在水裡掙扎了半天,章魚累了,他現在是一個站都站不起來的嬰兒,力氣小的可憐。小娃娃的瞌睡來的快,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章魚似乎聽到了那個女人在說話,他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女人接了個電話,似乎在電話裡和人爭吵的很激烈,言語中多次提及狐狸精、小三之類的詞兒。過了一會兒女人啪的一聲把電話摔到了地上,然後就聽見她奪門而出的聲音,「咣當」一聲門響之後,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

    以章魚的閱歷,他可以判斷女人一定是接到了丈夫不回家的電話,這麼著急跑出去,八成是捉姦去了。可是這樣慌慌張張的出門,把自己的孩子扔到水盆裡,可見這個女人有多粗心。想到這裡,章魚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妙,女人出門了,那麼家裡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一個站都不站不起來的嬰兒,被放在了一個鐵盆裡,鐵盆裝滿了水,聽那個女人剛才所說,鐵盆下面還燒了炭火?

    章魚瞬間感到渾身毛骨悚然!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個樣子,豈不是要上演一出天大的悲劇?果然是想什麼就來什麼,他剛想到了這個最壞的結果,馬上就感到了水溫在上升。水的溫度在一點一點的升高,本來有些冰涼的感覺,現在卻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章魚真希望水溫一直冰涼下去,他寧願被凍僵也不想讓水變熱。可是事與願違,水的溫度一直在上漲,雖然緩慢,但卻非常穩定。他開始用力的掙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撞向鐵盆,可是鐵盆紋絲不動,看樣子是做好了加固的措施。

    掙扎了半天仍舊沒有任何效果,這時章魚感到水的溫度已經開始有些發燙,他滿臉的焦急,嘴裡發出淒厲的尖叫,可是寂靜的房間裡只有他的回聲。

    水越來越熱,那是死亡的溫度。

    章魚感到一陣絕望和恐懼,他仍然想努力的爬到盆外面去,可是鐵盆已經被燒的發燙,他的小手扒在上面,立刻被燙出了很大的水泡。他坐在盆裡,屁股上也已經感到一陣火燒火燎的痛苦,他在水裡使勁翻騰著,嘴裡不住的尖叫著,可是沒有任何效果。

    水的溫度仍舊在不停的上升,而房間裡一直也沒有人來。那個粗心大意的女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似乎根本已經忘記了放在水盆裡的寶寶。

    水已經被燒的冒泡了,咕嘟嘟的湧起水花。章魚此時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一個人活活被水煮死,世間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嗎?他身上的皮膚開始一塊一塊的鼓起來,然後鼓起的水泡在他痛苦的亂抓之下破裂,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他抓破、抓爛。他的皮肉開始發白,那是被煮熟了的白,而且皮肉被煮的開始融化,幾乎可以清晰的見到裡面的骨頭。

    他的嗓音開始沙啞,他的動作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漸漸沒了聲息,只有鐵盆裡的水依然在咕嘟嘟的冒著水花。

    許久之後,鐵盆下的炭火似乎燒光了,鐵盆裡的水也漸漸冷卻了下來。可是其中的小生命,卻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房門「咣當」一聲被踹開,那個大大咧咧的女人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她急急忙忙的走到鐵盆邊上看了一眼,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失魂落魄而又聲嘶力竭的喊道:「我的寶貝女兒,你怎麼了啊?」

    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大大的鐵盆裡,飄蕩著一塊塊的骨頭,還有一些油花花的東西,好像是內臟。鐵盆裡的小寶寶,竟然活活被煮的融化了,所有的皮肉都被煮成了油,只剩下小小的骸骨在鐵盆裡飄蕩。

    就在那個女人哭的天昏地暗的時候,鐵盆裡小小的骸骨突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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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餃子

    「啊!」

    章魚大叫了一聲,翻身坐了起來,想起夢中的情景,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了看窗外,天色發白,時間已經是清晨了,一個噩夢做下來,竟然就過了一個晚上。

    連著兩天都做這樣的噩夢,傻子也知道有問題了,章魚不禁開始懷疑那天早上遇到叫劉雨生的人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難道那個劉雨生不是一隻鬼?他說的中邪,確有其事?章魚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個念頭甩出去。那天早上的情景實在太詭異,這個劉雨生的話根本不可信,說不定是一隻惡鬼在給他下套。

    可是,接二連三的噩夢,又讓章魚心裡充滿了恐懼。噩夢當中要麼被分屍,要麼被活活煮熟,這樣恐怖而又慘烈的下場,他絕對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仔細斟酌了半天,章魚做出了決定,他要請假一天到人民醫院去會會劉雨生,看看這個劉雨生到底是人是鬼。如果劉雨生是鬼的話,那麼結果也不會再壞到哪裡去,反正像現在這樣的噩夢一直做下去,他早晚得被活活嚇死。如果劉雨生是人的話,那麼就一定是有神通的人,在章魚身上發生的種種異象,或許他會有法子解決。

    章魚去請假的時候,把保安隊長給嚇了一大跳。他滿臉青黑的胡茬子,眼窩深陷雙目無神,憔悴的就像一個吸毒多年的癮君子。保安隊長再三追問,直到確認章魚不是染上了毒癮才放過了他,准了他一天的事假。

    章魚帶上所有的積蓄,又偷偷在腰間別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做好這些準備之後,就在國道上搭了一輛貨車直奔t市。到了t市之後,他奢侈的打了一輛的士,沒過多久就到達了人民醫院。

    人民醫院永遠是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好一副熱鬧景象。章魚毫不停留的往裡走,門口的保安還以為他是來看病的人,根本不攔他。的確,他現在的形象,怎麼看都像是個垂死的病人。

    走進醫院之後,章魚犯了難。那個自稱劉雨生的人雖然說他在人民醫院,可是卻沒說他具體在醫院哪個科室,他是醫生還是護士?是後勤或者是行政?章魚在醫院裡四處逛了逛,看到了一塊醫院的告示牌,不過仔細找了半天,上面全是各式名醫,沒有任何關於劉雨生的資料。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逕直走進了醫院的服務大廳,隨手攔住一個工作人員問道:「您好,你們這裡有一個叫劉雨生的人嗎?」

    被攔住的工作人員是一個很瘦的女人,她本來正一臉職業式假笑的看著章魚,可是一聽到劉雨生的名字,頓時臉色一變,慌裡慌張的說:「什麼張雨生劉雨生,沒聽過。」

    瘦女人轉身離開了,章魚感到十分疑惑。他能看得出來這個瘦女人是認識劉雨生的,不然不會有那種不正常的反應,可是提到劉雨生的名字她就畏之如虎,這又是為什麼呢?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向服務台,客氣的問另一個工作人員:「你好,我找劉雨生,請問他在哪裡?」

    接待章魚的人眉頭皺了皺,有些厭惡的說:「他在死人堆裡,你去太平間找他好了。」

    說完不理章魚的反應,這個人又扭過頭去一臉不屑的說:「什麼人吶,馬屁拍的叮噹響,死人都不忌諱了?」

    聽到確實有劉雨生這個人,章魚就已經鬆了一口氣,只要確實是個人就好。至於這個劉雨生似乎有且怪異,這都不是問題,有什麼能比中邪更可怕的事呢?他依舊禮貌的謝過了接待員,然後問明了通往太平間的道路,轉身就離開了服務大廳。

    人民醫院的太平間很有名,一度傳說這裡鬧鬼,雖然在劉雨生來了之後,所有鬧鬼的傳說都消失了。但是這裡曾經死過一個叫馬林的學生,那個學生後來被證明是驚恐過度導致心肌梗塞而死,他自己膽子小,怪不得別人。可是他死的莫名其妙,還是給太平間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通往太平間的路上寂靜而陰森,跟醫院其他地方的熱鬧形成了極大的反差,章魚快走到太平間的時候,身上忽然感到一陣涼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他站在太平間門口,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啊?門沒鎖,自己進來吧。」

    章魚推開門走進去,只見這個外面掛著太平間牌子的地方,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恐怖。房間有十幾個平方大小,裡面放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另外還有幾張簡易的木板床,上面鋪著乾淨的白色床單。沒有見到一具屍體,章魚輕輕鬆了口氣,他對著坐在桌子一旁的年輕人說:「你好,請問你們哪位是劉雨生?」

    坐著的人正在低頭吃餃子,用快餐盒盛著的,一盒大約20個那種。他頭也不抬的說:「什麼你們我們的?這兒就我自己,你看我像當科長的料嗎?劉科長還沒來,你坐著等一會兒吧。」

    章魚愕然的看了看站在桌子旁邊的中年人,中年人對他熱情的笑了笑,用手指著吃餃子的年輕人的腦袋搖了搖,意思是他頭腦不太清醒。章魚做出了個瞭然的表情,然後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中年人直直的盯著桌上的快餐盒,不停的在嚥口水,章魚看他可憐,同情的說:「你想吃餃子?我給你買一份行嗎?」

    坐著的年輕人抬起頭來不耐煩的說:「我這不是在吃餃子呢嘛?還用得著你買?我說你囉嗦個什麼勁兒?想拍劉雨生的馬屁你儘管拍,少來煩我!」

    章魚被這人一連串的話懟的滿臉通紅,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他畢竟是初來乍到,雖然看不慣這個年輕人囂張又小氣,只顧自己吃餃子,不管別人的感受。不過那個中年人自己都沒鬧,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中年人見章魚為他說話,感激的衝他笑了笑,然後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章魚見狀無奈的點了點頭,坐在椅子上點起了一根煙默默的抽了起來。一時間太平間裡十分寂靜,只有那個年輕人吃餃子的聲音,他吃起東西來看上去香極了,嘴裡「吧唧吧唧」個不停。中年人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年輕人大約是吃飽了,快餐盒裡好像還剩了幾個餃子,他用塑料袋包起來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裡。這時候他才有空打量了一下章魚,嘴裡嘖嘖有聲的說:「嘖嘖,你這個人真是的,病入膏肓了吧?不去前面找醫生,你找劉雨生有什麼用?他雖然是個科長,可卻不是個大夫,難道它能治你的病?」

    章魚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非常不好,而且聽他的口氣和劉雨生似乎還有些不對頭,因為就懶得搭理他。年輕人見章魚不說話,也不自討沒趣,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了起來。一旁的中年人似乎等了很久就在等這一刻,他見年輕人睡著了,立刻著急忙慌的扒開垃圾桶,把年輕人吃剩下的餃子全翻出來,一口一個狼吞虎嚥了下去。

    章魚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中年人卻絲毫不以為意,他吃完了餃子,滿足的抹了抹嘴唇,轉身走進了裡面的冷凍室。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房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章魚站起來,看著進來的男人沒有說話。在沒有確認是不是劉雨生之前,他不好隨便跟人打招呼。幸好他沒有胡亂套近乎,進來的人上去拍了拍那個年輕人的腦袋說:「嘿,二程,醒醒。這人誰啊,怎麼在這兒坐著?」

    被叫做二程的年輕人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看著來人說:「小王你來啦,這人是來找劉科長的,劉科長不在,我就讓他在這兒先等等。你來接班吧,我可就先走了。」

    二程站起來就走,小王看著垃圾桶皺著眉頭說:「我不是跟你交代過了不要在這裡吃飯嗎?尤其是別剩飯!你怎麼拿我的話當放屁?」

    二程頭也不回的說:「你就使勁巴結姓劉的吧,這事兒也是他交代的吧?嗎的,我就偏不聽!有能耐讓他扣我工資。」

    二程放完狠話,瀟灑的離開了。小王無奈的歎了口氣,收拾了一下,對章魚歉意的笑了笑說:「您好,您是來找劉科長的?慢待了還請別介意啊。」

    章魚擺了擺手說:「沒什麼慢待的,是我來的倉促了。」

    「您找劉科長有什麼事?」小王猶豫了一下說,「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章魚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說:「不方便。」

    小王呆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起來,隨後又問了些其他的問題。這個小王是個很善於交際的人,比那個二程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章魚不自覺的就跟他聊了不少。二人話說的正高興,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

    小王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慇勤的上前招呼:「劉科長早,您可算來了,這位客人是找您的,已經等了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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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又見死人飯

    劉雨生看了一眼章魚,隨意點了點頭,然後對小王說:「你去前面一趟,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

    太平間一向是個獨立的部門,這裡的人走到哪兒都讓人覺得晦氣,哪會有人要小王幫忙?劉雨生這麼說不過是想讓小王暫時離開一下,他和章魚有話要單獨說。小王心思剔透,立刻心領神會,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臨了還輕輕的把門給帶上了。

    劉雨生就是欣賞小王這一點,夠機靈,會來事兒,所以他才會提點小王,不至於讓他惹上陰禍。章魚見小王走了,站起來有些侷促的說:「您好,我姓章,叫章宇。章魚的章,宇宙的宇,不過我的外號就叫章魚,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劉雨生微笑著伸手請章魚坐下,他坐到章魚的對面問道:「做噩夢了是麼?」

    章魚緊張的點了點頭,有些後怕的說:「是的,這兩天每天都做噩夢,很可怕的夢。那天您路過的時候說我是中邪了,請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把你這幾天的經歷詳細的跟我講一講,」劉雨生安慰他說,「不要怕,儘管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包括你噩夢裡的情形,越詳細約好。人們總會覺得有些夢非常可怕,因此不願意提及,甚至下意識的去迴避。其實只要你認真的去面對,比如說把你的夢當做玩笑話多講幾遍,也就不會害怕了。」

    章魚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

    「當然不能,」劉雨生搖了搖頭說,「讓你把事情經過複述一遍,你就不會那麼害怕了。但是你中的邪,不會因此而放過你,具體怎麼做,還要看你夢裡究竟遇到了什麼。」

    章魚猶豫了一下,夢境當中發生的事情實在太恐怖了,他連想都不願意想,現在要讓他詳細的講述一遍,心裡自然有些抗拒。不過他看著劉雨生鎮定的坐在那裡,一臉的微笑,不知怎麼就覺得有種輕鬆的感覺,似乎幾天來一隻纏著他的那股「氣」消散了許多。想起劉雨生那天早上的種種神奇之處,章魚越發相信眼前的人是一個有神通的高人,既然他要求自己把夢境講述一遍,那麼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早上遇到您之前,曾經有一陣黑風從我身邊刮了過去,」章魚鼓起勇氣回憶道,「那陣黑風,聽老人們說是鬼在趕路,您當時也經過了那裡,是不是真的有一隻鬼在趕路?」

    劉雨生正了正神色,點頭說:「是的,你也算有些見識,那陣黑風的確是一隻惡鬼在趕路。我當時路過那裡,其實就是為了追這只惡鬼。」

    「你一定是有神通的高人,是傳說中的通靈師嗎?」章魚激動的說,「那只惡鬼怎麼樣了?您是不是把它抓住了?」

    「沒有,它很狡猾,逃掉了。」劉雨生遺憾的搖了搖頭說。

    「哦,」章魚失望的低下頭,然後又站起來充滿希望的說,「通靈師大人,您可以一定要幫幫我啊!既然您能降魔抓鬼,那一定能幫我的對不對?」

    劉雨生哭笑不得的說:「什麼大人小人啊,叫我雨生好了,沒那麼多規矩。自從你來我就在幫你啊,我不是告訴你了讓你講出夢裡遇到的事情嗎?你這左打岔右打岔的是怎麼個意思?」

    章魚神色有些尷尬的坐回到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我也叫您劉科長吧,我太緊張了,腦子有些糊塗,你別介意。」

    「好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劉雨生溫和的說,「任誰第一次見到通靈師,都會下意識的有些防備,畢竟鬼這個東西,沒有親眼見過誰都不願意相信。不過,你現在應該相信我了吧?那把刀能扔掉嗎?」

    章魚被說破了心事,不禁滿面通紅,他伸手從後腰處把水果刀拿出來往旁邊一遞:「給,您替劉科長收起來吧。」

    在章魚旁邊,站著那個偷吃垃圾桶的餃子的中年人,他不知什麼時候從裡面的冷凍庫裡走了出來,站在章魚身邊默不作聲。劉雨生把小王指使走了,卻沒有管這個中年人,可見此人一定是劉雨生的親信。章魚也不是傻子,怎麼會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竅?所以他故作大方,為表信任,乾脆把防身的刀拿出來遞給了身邊的中年人。

    本來章魚覺得這麼做應該沒問題,可是他把刀往中年人手裡一遞,劉雨生立刻面色大變,他「騰」的一聲站起來指著中年人問道:「章魚,你能看見它?」

    章魚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劉雨生,納悶兒的問:「是啊,他又不是透明的,我能看到他這有什麼奇怪的?」

    劉雨生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中年人見狀呲牙咧嘴的笑了笑,伸手想去接章魚的刀子。可是他的手從刀子上穿了過去,就像一個影子劃過一樣。章魚頓時被這一幕給嚇呆了,他拿著刀子哆哆嗦嗦的指著中年人說:「你……你是人是鬼?」

    中年人咧開大嘴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從嘴裡噴出了許多血淋淋的塊狀物,落到地上發出「彭、彭」的聲音。章魚凝神看去,只見中年人吐出來竟然是一個個的餃子!囫圇個的餃子,面皮一點都沒有破,只是上面沾滿了暗紅的血液,而且在餃子中間還夾雜了一些奇怪的如同動物內臟一樣的東西。

    章魚被刺激的乾嘔了兩聲,他揮舞著水果刀大聲尖叫道:「啊!滾開!你是什麼東西,滾開!快滾開……」

    中年人好奇的看著章魚手裡的刀子,動作十分呆滯,似乎根本不明白那是什麼。眼看章魚就要發瘋,劉雨生冷哼了一聲說:「夠了!不要鬧了,人鬼殊途各不相干。他既沒有餵你死人飯,你要是敢害他,我一定收拾你!」

    中年人發出一陣無聲的冷笑,嗖的一聲消失不見了。章魚惶恐不安的搖頭四顧,緊張的渾身直哆嗦。劉雨生走到他身邊,不顧他的掙扎奪過了他的刀子,然後在他耳邊大聲吼道:「呔!魂歸來兮!」

    章魚本來幾乎失去了理智,大喊大叫的快要發瘋,被劉雨生一聲大吼給叫醒了過來,他驚魂未定的說:「劉科長,那個人是誰?他……他是人嗎?他怎麼會是那個樣子?」

    「它不是人,是一隻食死鬼,」劉雨生淡淡的說,「專門吃死人飯的鬼,吃飽了就會害人,誰餵它它就害誰。」

    章魚瞪大了眼睛驚懼的問道:「什麼是死人飯?」

    「就是剩飯咯,尤其是隔夜的剩飯,」劉雨生有些不屑的說,「有的人吃過飯不刷碗,剩下的飯既不倒掉也不熱一下好好保存起來,這剩下的飯就會把亡魂們吸引過來。亡魂會替人把剩下的飯吃掉,這種飯就叫死人飯。」

    「知道它會害人,你怎麼不把它收了呀?」章魚抱怨道。

    劉雨生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把它收起來?不過現在鬼門關未開,不能放它去投胎,所以暫時把它困在這裡。話說回來,那些剩死人飯的,死有餘辜,你可千萬別這麼幹。」

    章魚聽話的點了點頭,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倆人沉默了一會兒,劉雨生疑惑的問:「什麼情況?你來幹什麼來了?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章魚這時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原因,被那個食死鬼給打了岔子,倆人竟然都忘了最初的目的。他這個時候對劉雨生已經非常信服,畢竟又親眼見到了一隻惡鬼,所以當即毫不猶豫的說:「劉科長,您讓我講這幾天的經歷,我現在就詳細的講給您聽,保證一個字都不落下。」

    隨後章魚就把這兩天經歷的事情給劉雨生講了一遍,包括他夢裡被人活活砍死又慘遭分屍,以及他變身成了嬰兒被活活煮成了人油的事。劉雨生在一旁時不時皺起眉頭,臉色十分嚴肅,等章魚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完之後,他眉頭緊鎖,嘴裡嘀咕著:「不對勁,不應該,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

    章魚不知道劉雨生看出了什麼問題,他緊張的看著劉雨生小心翼翼的問道:「劉科長,您聽出什麼來了?哪裡不對勁?什麼不應該?」

    「全都不對勁,全都不應該!」劉雨生鄭重的說,「照你所說的樣子來看,你的確是中了邪。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是路過的鬼所帶來的一股邪風迷住了你的心竅,所以你才會噩夢不斷。」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按理說如果只是種了風邪,你最多做幾天噩夢,然後大病一場,最後總會好起來的,對你的性命並不會有太大的妨礙。可是現在,你卻已經是死氣纏身,活不了幾天了!」

    一句話石破天驚!章魚被嚇的魂不附體,渾身抖的如同篩糠,他哆嗦著問道:「劉科長您別嚇唬我啊,您是說我會死是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劉雨生皺著眉頭說:「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問題,但我還沒有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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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弔錢

    章魚懷著一線希望問道:「劉科長,會不會是您看錯了?」

    劉雨生苦笑了一聲說:「我倒希望是我看錯了,事實上真正看錯的人是你。你要是看不到食死鬼就好了。」

    「為什麼會這樣?我看到它就得死?」章魚難以置信的問道。

    「不是你看到它就得死,」劉雨生同情的說,「是因為你快要死了所以才能看到它。」

    他揮手止住了章魚的話頭,接著說:「你先聽我說,yin陽相隔自古皆然,生人和亡魂兩不相干這是天地至理。但是yin陽世界相間,總有許多人們無法理解的現象。譬如見鬼這種事,一般來說只有三種人可以做到。一種是小孩,小孩子生下來之後天門未關,靈光不昧,所以眼中yin陽不分,經常可以見到稀奇古怪的東西。第二種就是有神通的人,譬如通靈師,有yin陽眼,可以見到亡魂。而第三種人……」

    劉雨生沉吟了一下,看著章魚慎重的說:「第三種人就是馬上要死了的人,這種人因為壽命將盡,死氣纏身,即將和亡魂成為同類,所以可以看到鬼。有的老人見到死去多年的父母,當天夜裡就死掉了,原因就在於此。」

    章魚嘴巴張的老大,眼神驚恐的望著劉雨生說:「劉科長,你是說我壽命將盡,所以才能見到鬼?」

    「沒錯,」劉雨生歎了口氣說,「食死鬼在這裡已經呆了有些時ri,可是在這裡工作的小王和小張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它。你一來就能看破它的真身,如果不是因為你快要死了,那是因為什麼呢?難道你也有神通法力?」

    章魚越想越害怕,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拉住劉雨生的褲腳苦苦哀求道:「劉科長,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裡窮困潦倒全靠我一個人的工資養活,我要是死了,那不是死一個人,會餓死一大家子的!」

    劉雨生哭笑不得的把章魚拉起來,無奈的說:「行了,不用跟我來這一套。你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小?就你那點工資夠自己花就不錯了,養活個屁全家。」

    「啊,你是怎麼知道的?」章魚被劉雨生一句話透了底,震驚莫名的問道。

    劉雨生不屑一顧的說:「你也知道我是通靈師,通靈師不僅僅是可以見到鬼而已,堪輿風水算命看相這些學問我也會一點的。你的小指第一節上有一個十字指紋,一看就知道是獨身主義者,不喜歡婚姻生活。而且你的婚姻線由很多條縱支線構成格子狀,這些格子紋什麼時候消失,才說明你結婚了。」

    章魚對劉雨生的判斷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更堅定了他向其求助的決心,他從兜裡掏出一把票子來,厚厚的大概有上萬塊。他把錢全都放到桌子上,恭敬的對劉雨生說:「劉科長,這是我全部的積蓄,我知道這些不算多,但總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請您一定要收下。您是有神通的高人,一定要救我一命啊,我求求您啦!」

    劉雨生面無表情的把錢推了回去,淡淡的說:「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如果我為了錢幫人驅邪捉鬼,那麼還會在這裡工作?道外之人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你收回去吧。你放心,既然那天早上我遇到了你,就算咱們有緣,你的事我一定幫你擺平。」

    雖然劉雨生長相很普通,不過這番話一說出來,還真有種得道高人的模樣。章魚見他是認真的,只好訕訕的把錢收了回去,然後忐忑的問:「劉科長,我這事兒,到底應該怎麼做啊?」

    劉雨生沒有說話,擺手示意章魚坐著不要動,他則默默的走進冷凍庫,過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根結實的柳枝。章魚不知道劉雨生要幹什麼,納悶的看著他拿著柳枝走了過來,這時他用柳枝冷不丁的一下子抽到了章魚的背上!

    章魚哎喲一聲捂著背就躥了起來,嘴裡嗷嗷的叫喚個沒完,劉雨生在一旁無奈的說:「別蹦躂了,根本就不疼你叫喚什麼?」

    章魚停了下來,懷疑的摸了摸背上被抽到的地方,果然一點都不疼。他驚訝的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變成殭屍了嗎?」

    「你鬼片看多了,」劉雨生哭笑不得的說,「柳枝可以打鬼,也可以去煞驅邪。我手裡的柳枝用牛的眼淚塗抹過,又在廟裡受了許多年的香火,用來驅除你身上的風邪最為管用。看上去我是打在了你的身上,其實是打在了邪煞上,所以你才不會痛。」

    章魚張嘴還要說些什麼,劉雨生用柳枝一下抽在了他的頭上,把他的話憋到了肚子裡。劉雨生不耐煩的說:「好了,什麼都不要說,我需要專心。」

    章魚生怕劉雨生受到打擾驅邪的時候不盡力,果然再也不敢說話。劉雨生在他身上來回抽打了數十下,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氣,最後把柳枝扔到一邊,皺著眉頭說:「不妙,不妙啊。」

    章魚不知道劉雨生話裡的意思,但沒得到允許又不敢隨便開口,急的抓耳撓腮好不難受。劉雨生不管他的感受,圍著他轉了幾圈自言自語的說:「風邪已經驅淨,死氣卻依然糾纏不休,難道還有其他的惡鬼?」

    章魚忍不住插嘴道:「劉科長,到底怎麼了?」

    「別擔心,沒什麼大事,」劉雨生冷靜的說,「柳枝已經把你的風邪驅逐乾淨,但是在你中風邪的時候又引來了其他的惡鬼糾纏,所以你才會被死氣纏身,陽壽損耗大大加速。」

    他考慮了一下,慎重的說:「唉,只是我分身乏術,不然一定去你的宿舍看一看,那裡百分之百有一隻邪祟在作惡。」

    章魚一聽就急了,他大聲說:「劉科長,活神仙!你不能不管我啊!您有什麼事兒絆住了,為什麼不能去抓那只邪祟?」

    劉雨生皺了皺眉頭說:「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你放心吧,既然我插手了,就一定不會半途而廢。你等著。」

    章魚見劉雨生面se莊嚴的走進冷凍庫,過了一會兒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張紅se的剪紙走了出來。劉雨生嚴肅的說:「你把這個拿回去貼在床頭,每天早晚各拜一次,不出三天一定會誅邪退避神清氣爽!切記到時候一定要給我還回來。」

    章魚見他說的慎重,小心的把剪紙接過來,疑惑的問道:「劉科長,就這麼一張紙就能管用嗎?可以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劉雨生冷笑了一聲說,「你太小看這寶貝了!何止能救你一命,這張弔錢是我祖傳的寶貝,簡直是鎮邪的聖物。只要你把它貼到床頭,那麼無論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有這個寶貝在手,你都可以去做通靈師了。」

    章魚半信半疑的打量著手裡的紅紙,看上顏se鮮紅,圖樣十分猙獰,除此之外就普普通通,再沒有其他特異之處。他有些不相信這麼一張剪紙就能有那麼大的作用,於是試探著問道:「劉科長,這怎麼看都是一張剪紙,您為什麼說它是弔錢啊?難道只有這一個法子,有沒有更靠譜一點的法寶?」

    劉雨生見章魚不相信自己,頓時不高興起來,他淡淡的說:「弔錢又叫倒有,古時候叫吊虔,本來是一種刑具。那時候用幾片白紙蓋住受刑者的腦袋,用一個磨盤在受刑者的胸口碾壓,直到受刑者五臟都被壓成血汁為止。而受刑者蓋頭的那張紙早就被染成紅se,染紅之後,再剪出鎮宅神靈的模樣,就成為了鎮邪的聖物。」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給你的這張算起來也是古董,已經有許多年的歷史,是我劉家祖傳的寶貝。如果不是因為我實在脫不開身,是絕對捨不得把它借給你用的,既然你不想用,那就還給我吧。」

    章魚躲過劉雨生伸過來的手,像保護命根子一樣把那張弔錢藏在懷裡,高聲喊道:「劉科長,我知道錯了!這個寶貝我一定按您說的拿回去貼到床頭早晚供奉,只要邪風退走了我立刻給您還回來。」

    章魚興沖沖的帶著弔錢回去了,一臉的躍躍yu試。劉雨生把弔錢形容的如此神奇,他巴不得趕快拿回去試驗一下。等他離開了之後,太平間裡飄起了一陣藍瑩瑩的光,老鬼孤零零的腦袋慢慢浮現了出來,跟它一起冒出來的,還有一把黑漆漆的油紙傘。

    「小子,你這麼做有傷天和啊,對一個通靈師來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些?」老鬼莫測高深的說。

    劉雨生黑著臉沒有理它,慕婉兒從油紙傘裡掉了出來,冷冷的說:「他本來就心狠手辣,害死個把人算什麼。」

    劉雨生皺了皺眉頭質問道:「少在那兒說風涼話,我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你們誰能靠近那個人?老鬼你能嗎?還是慕婉兒你有這個本事?那個人煞氣盈野,又是天生的yin命,yin年yin月yin時出生,老鬼要想報仇,除了我這個法子,你們誰有其他辦法?」
mk2258 發表於 2013-11-9 07:14
第二十六章 被抓

    老鬼和慕婉兒被劉雨生懟的無話可說,因為那個人確實太強大了。它們兩個,一個是積年老鬼yin氣鼎盛,一個是新生血鬼怨氣沖天,換做任何一個人來都能無聲無息的害死,可是對那個人,它們卻沒有一點辦法。

    劉雨生見它們倆沒話說,冷哼了一聲說:「你倆真是吃飽了撐的,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演戲,有意思嗎?這事兒說起來全是因為老鬼,我出工出力累死累活圖的什麼?你們就這麼報答我?」

    慕婉兒「嘁」了一聲,十分不屑的說:「誰不知道誰啊,你要是有這份熱心腸,裡面那十幾個冤死鬼就不會賴著不走了。」

    劉雨生一時語塞,轉移話題道:「你懂個屁,我只不過是借章魚的手把我通靈師的身份傳到那個人耳朵裡而已,他雖然被我利用,但是少不了一場富貴。皮肉之苦肯定要受一些,但我料定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就因為這個說我狠毒,不嫌太過了嗎?」

    老鬼飄飄蕩蕩的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的說:「好啦,大家就不要爭論這個問題了。小子,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劉雨生想了一下,認真的說:「老鬼你去找我舅舅,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等你到了之後自然會有安排。慕婉兒你去跟著章魚,就按之前說好的,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捧起來,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通靈大師!我會讓舅舅通過他的人脈關係來配合你,你不用幹別的,做好你的本份就行了。切記,速度一定要快!」

    慕婉兒嘟著嘴嘀咕了兩句,劉雨生也沒聽清它說的是什麼,兩隻鬼慢慢走到牆邊,融化進去消失不見了。劉雨生等太平間恢復了平靜,拿起電話撥通了馬大慶的號碼。

    「雨生,是你嗎?」馬大慶聲音低沉的說。

    「是我。舅舅,那件事做的怎麼樣了?」劉雨生問道。

    「已經做好了,現在就等老鬼過來。不過,你這個計劃真的有必要嗎?何必去招惹那個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馬大慶猶豫著勸道。

    劉雨生沉默了一下說:「舅舅,不是我去招惹他,是他主動來找我。再加上老鬼的原因,對上他我根本沒有選擇。你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麼?那些事背後都有他的影子。而且,我估計jing察已經快要來了,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卻不知根本瞞不過小寶的眼睛。」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一定全力配合你,舅舅的命都是你給的,沒什麼好說的,」馬大慶堅決的說,「不過,老四的事,你看出什麼來了麼?為什麼讓我把屍體還給他老婆?」

    劉雨生沉默了一下,低聲道:「舅舅你把屍體還給他老婆之後,派人盯著她,看她是怎麼處理的屍體,等有了結果再來告訴我。我懷疑老四的死,跟惡鬼沒有任何關係,倒像是被人謀殺,而且他的魂魄被封印了起來。弄不好這是一個同行做的,總之事情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難道不是剛子回來了嗎?它已經和怨靈合體這麼久,為什麼還沒有出現?」馬大慶疑惑的問。

    「剛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老四的死跟它沒有關係,我查過老四的屍骨,沒有一點yin煞之氣。舅舅你放心,有我給你留下的那些東西,就算剛子回來也奈何不了你。等這件事情忙完了,我會把剛子和老四的事一起解決的。」劉雨生安慰的說。

    馬大慶想了想,覺得劉雨生說的在理,也就不再糾纏這些事,他問道:「那麼接下來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因為我的緣故,你可能會被jing察帶去詢問,那套房子在jing察眼裡是疑點,」劉雨生冷笑著說,「舅舅你到時候只管裝糊塗,不要替我出頭,無論他們做出什麼樣的判斷,你都不要管。」

    「這樣的話,你會不會有危險?」馬大慶關心的說。

    「不會的,我會帶上小寶護身。」劉雨生冷靜的說。

    自行車上的小鬼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是馬大慶卻知道它的底細,劉雨生帶上它,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他正準備再叮囑劉雨生幾句,可是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劇烈的撞擊聲以及桌椅倒在地上的響聲。隱約中他聽到電話那頭有人說:「劉雨生,我們懷疑你跟多起謀殺案有關,現在正式逮捕你!」

    馬大慶皺了皺眉頭,立刻掛上了電話,臉上神se木然,看不出喜怒。

    人民醫院又出大事了,掌管太平間的劉雨生被抓了起來。據說當時市裡最厲害的重案四組出馬,七八個全副武裝的漢子踹破了房門衝進去,一舉控制住了正在打電話準備逃跑的劉雨生。

    關於劉雨生的罪名,眾說紛紜。有人說他是個殺人犯,而且是個連環殺手,已經殺了好幾個人;有人說他是個器官販子,偷盜太平間裡的人體器官出去賣;還有更離譜的說法,說他根本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妖怪,太平間的屍體已經被他吃掉了一大半。

    各種傳聞如同雨後chun筍般冒出來,越傳越離譜,越傳越邪乎。奇怪的是趙院長對此不置一詞,儘管劉雨生都被jing察抓起來了,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事件的當事人,則被關進了市局的審訊室,每天都要接受訊問。

    沈海山是重案四組的組長,他是t市公安局的重點培養對象,對破兇殺案很有經驗。這個人正氣凜然,嫉惡如仇,而且she擊和擒拿格鬥樣樣jing通,如果不是因為xing子太過執拗,相信現在早已經進入了高層。

    沈海山對於劉雨生的案子非常感興趣,因為這個案子裡的疑點實在太多了。他像往常一樣來到審訊室,撈了個椅子坐下,看著面前的年輕人說:「劉雨生,已經第三天了,你不打算說點什麼?」

    劉雨生抬起頭來,一臉的憔悴,眼窩因為長時間沒有好好的休息而深深的陷了進去。他苦笑了一聲說:「你讓我說什麼呢?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被抓到這兒來。」

    「嘴硬是沒有用的,」沈海山嚴肅的說,「我們講究的是證據!11月17號那天晚上你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很清楚!」

    劉雨生迷茫的搖了搖頭,愁眉苦臉的說:「我真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到底幹什麼了?」

    「哼!」沈海山冷哼了一聲說,「那天晚上你和王克明、岳忠山、宋虎以及泰岡山五人一起去了市郊的一片荒地,結果第二天早上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回來。而他們四個人全部失蹤,有人在荒地附近見到了他們的汽車,經過搜查,已經找到了王克明的屍體。其他的三個人下落不明,現在正在搜索當中。你那天晚上究竟幹了什麼,現在想起來了嗎?」

    劉雨生皺起眉頭喊冤道:「冤枉!我根本不認識你說的什麼克明和忠山,也不知道誰是宋虎誰是泰山,更別提和他們一起去什麼荒地了!」

    「我們有證據!」沈海山拍了一下桌子說,「有人親眼見到你和他們一起去的荒地,而且我們在那裡找到了你的自行車痕跡!人證物證都有,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是去過一片荒地,不過我不知道跟你說的是不是同一片。我去那裡是為了祭拜親人!我有親人的墳墓在那裡,在他的忌ri我去燒幾張紙,這有什麼錯?至於你說的那些人,我根本沒有見過!」劉雨生堅決的說。

    沈海山盯著劉雨生的眼睛,希望能從中發現破綻,但讓他失望的是,在劉雨生的眼睛裡他什麼都看不出來。他聲se俱厲的說:「劉雨生,你要想清楚,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以為你死不張嘴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知道嗎?」

    劉雨生聳了聳肩,無奈的說:「有證據您就告我好了,反正我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問您,您是干jing察的,見多識廣。您看我這小身板,憑什麼能一個人幹掉四個,自己還毫髮無損?難道他們四個都是泥捏的嗎?」

    沈海山被劉雨生問的語塞了一下,他疑惑的原因就在這裡。劉雨生身材普通,而且肌肉並不發達,怎麼看都不像是身懷絕技的人,他能悄無聲息的幹掉四個年輕小伙子,這確實有些說不通。不過沈海山敏銳的發現了劉雨生話裡的問題,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劉雨生!你還不老實交代!我剛才明明說的是只找到了王克明的屍體,其他三個人下落不明,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四個都死了的?說!」

    劉雨生臉都快皺成了包子褶,他無奈的說:「jing官,我就是打個比方,希望您能客觀的看問題。我哪兒知道他們死沒死?我巴不得他們都活著,這樣好能證明我的清白。」

    沈海山定定的看了劉雨生一會兒,坐到椅子上冷冷的說:「狡辯!看來不見棺材你是不落淚,你給我一個解釋,許大鵬為什麼要送你一套房子?還給了你一張一百萬的卡?他是不是買兇殺人?」
mk2258 發表於 2013-11-13 08:11


第二十七章一米二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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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中是t市的一所普通高中,校址在郊區,沒什麼亮點,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這的全封閉式教育。學校有宿舍樓,男女生分開來住,還有專門的教師家屬樓。

    因為遠離了市區的喧囂,所以學校每到夜就顯得特別的寂靜,昏暗的路燈被風一吹,忽明忽暗的特別嚇人。學生們晚上在宿舍很少出來,大多用夜壺解決生理問題,寧願忍受著那種騷臭味,也不願意獨自去廁所。教師的家屬樓離學生的宿舍樓有一段距離,偏巧這段距離黑燈瞎火,路燈壞了修,修了又壞,總之就沒有亮的時候,所以老師們也很少去學生宿舍查房。

    男生宿舍有四層樓,每層都有廁所和水房,而且每一層都有一個單獨的小房間,麵住著管理員。雖然學校的老師並不怎麼來宿舍樓查房,但是學校在每層都安排了一個管理員,這也算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宿舍管理上的缺失。

    嫋仁是高二的學生,住在男生宿舍三零四號。他有個奇怪的外號叫一米二,聽上去似乎是因為身高的原因所以才會有一個這麼挫的綽號。事實上他這個外號確實和身高有關,不過不是因為他太矮,而是因為他太高了。

    嫋仁的具體身高是——210厘米,也就是二米一。他個子雖然很高,不過體格有些偏瘦,打籃球也並不怎麼擅長。最重要的是他膽子很小,這麼高的個子竟然經常被矮他兩個頭的同學欺負,所以同學們戲稱他為一米二。嘲笑他是身體上的巨人,心靈上的矮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嫋仁又被同學捉弄了。他打的飯菜被人偷偷灑了大把的鹽進去,雖然吃到嘴鹹的發苦,可他還是強忍著把飯菜都吃光了。他的家庭條件並不好,個子高飯量也大,捨不得浪費每一粒糧食。因為晚飯實在太鹹,他不得已隻好喝了許多的開水來解渴,到了夜熄燈之後,問題來了——他憋的厲害,想要尿尿。

    可是同學們都還沒有睡熟,嫋仁不敢起來尿,他怕驚動了別人。

    在三零四宿舍,嫋仁是最沒有尊嚴的一個人,他得給同宿舍的男生們端茶倒水洗衣服,還要負責倒夜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空有一副好身板,卻膽小怕事,懦弱到了極點,如果他敢大著嗓門說上一句話,相信都不會有人敢這麼對他。人善被人欺,馬善則被人騎,他的懦弱和善良,帶來的就是這樣的後果。

    直到夜深人靜,同學們都睡著了。嫋仁悄悄爬起來,從床下拿出夜壺方便起來,因為水喝的太多,而他這一泡尿憋的時間又太久,所以尿起來激情四射,嘩嘩直響。正當他尿的盡興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奇怪的響聲,聽上去像是穿皮鞋走在路上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嫋仁立刻把小弟弟收了起來,慌亂之中灑了一身的尿。他的膽子實在太小了,門外的動靜聽起來像是宿舍的管理員在巡視,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引起管理員的注意。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靜的夜晚,清脆的皮鞋聲在走廊響個不停,帶起了陣陣回聲。嫋仁一動也不動,大氣都不敢出,直到皮鞋的聲音漸漸去的遠了,他才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這個時候尿意早就被嚇回去了,他對著夜壺努力了半天,始終也沒能尿出來,無奈之下隻好重新躺倒床上。

    一陣困意襲來,嫋仁剛閉上眼睛,那個奇怪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啪嗒、啪嗒、啪嗒……」

    似乎是管理員走到過道盡頭又走了回來,啪嗒啪嗒的聲音在三零四門口停頓了片刻,嫋仁覺得似乎有人在門口向張望。他身子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過了多久,啪嗒啪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嫋仁被這個聲音弄的煩惱不堪,腦子胡思亂想了許多,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一米二,一米二!」

    嫋仁被人從睡夢中搖醒,睜開眼睛發現身邊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嚇了一跳,猛的一下就要坐起來,不料一頭撞在了上鋪的床板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你幹什麼?小心點,是我!」

    人影開口說話了,嫋仁才發現原來是上鋪的同學安森。安森見他清醒了,不耐煩的說:「起來去把夜壺倒了,嗎的不知道是誰這麼多尿,竟然尿滿了!」

    安森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很有威力,他就是欺負嫋仁最狠的那個人,嫋仁對他畏之如虎。嫋仁不敢反抗,連拒絕的話都沒有說,慢慢爬起來穿上褲子,隨便披了件外套拿起夜壺就準備出去。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又響起了那種奇怪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嫋仁身子僵住了,拿著夜壺一動也不敢動。安森不耐煩的說:「楞著幹什麼?還不去?外麵肯定是管理員,你去倒夜壺他不會管的。」

    嫋仁呆了一下,哆嗦著說:「管理員平時隻在熄燈之前巡視一遍,今天他怎麼一直在過道走來走去啊?我剛才沒睡的時候就聽到他的腳步聲,到現在他還在走來走去……」

    嫋仁說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加上黑咕隆咚的環境,顯得特別陰森。安森冷不丁的被他這麼一說,給嚇的渾身一哆嗦,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惱羞成怒,他使勁推了嫋仁一把說:「滾你嗎的,你敢嚇唬我?管理員巡視宿舍太正常了,你管他幾點睡覺?他愛巡視幾遍就巡視幾遍。你他嗎的去倒夜壺,再不去小心我揍你!」

    安森個頭不足一米七,對著兩米一的嫋仁放狠話,顯得十分可笑。但是嫋仁就是怕他這一套,被他一嚇,立刻聽話的拿著夜壺開門走出了宿舍。安森罵罵咧咧的重新躺到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嫋仁卻在宿舍門口打著哆嗦,眼神充滿了恐懼。

    十四中的男生們養成用夜壺的習慣,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宿舍樓的走廊,一到晚上就顯得特別陰森恐怖,而且走廊連個亮光都沒有,隻有盡頭的廁所有一盞昏暗的15瓦的小燈泡。這樣的環境下,別說膽子小的,膽子大的都不敢在走廊走上一個來回。

    更可怕的是,據說宿舍樓曾經死過人,就死在走廊。經常有人半夜聽到走廊發出奇怪的聲音,男生們從來不敢夜出門的原因,就在於此。

    嫋仁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隱藏在暗處偷偷的觀察著他,他拿著夜壺哆哆嗦嗦,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聽說過宿舍鬧鬼的事情,而且天生的膽小讓他根本不敢獨自經過走廊,可是如果他不去把夜壺倒掉,等待著他的,可能是比見鬼更可怕的羞辱和折磨。

    走廊依舊漆黑而寂靜,嫋仁傻傻的在宿舍門口站了半天,他心在激烈掙紮,在猶豫。他想把夜壺偷偷倒在走廊,反正走廊一直都很潮濕,多幾泡尿應該不會有人發覺吧?但是,萬一被人發現了呢?可是,如果把夜壺倒到廁所去,他又實在沒有勇氣走過長長的走廊。

    就在嫋仁左右搖擺的時候,走廊的盡頭忽然又響起了那種奇怪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嫋仁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把夜壺倒到廁所去,但不是一個人去。他要跟管理員打招呼,跟管理員一起走過去。管理員或許會不高興的臭罵他一頓,嫌他不好好休息,但無論如何,都比被宿舍的那幫混蛋侮辱要強的多。

    「啪嗒啪嗒」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嫋仁心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平時懶散的管理員為什麼今天變的這麼勤。大半夜了不睡覺,來回的巡視宿舍,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他覺得管理員平時是一個很和善的人,或許會樂意給他壯壯膽子也說不定。

    近了,更近了。腳步聲已經走到了離嫋仁不遠的地方,可是嫋仁的瞳孔卻開始放大,那是因為極度的恐懼所導致的。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在走廊走來走去的,竟然隻有一雙皮鞋!

    嫋仁本來還以為是走廊太過黑暗的緣故,他根本看不清迎麵走來的管理員的身影。可是直到腳步聲走到了他跟前,他還是什麼都看不到!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雖然還看不清楚所有的東西,但近在咫尺的人怎麼會一點都看不見?

    這個時候他低下頭去,就看到了讓他驚恐到極點的一幕。在他的麵前,有一雙孤零零的皮鞋!「啪嗒啪嗒」的聲音,就是這雙皮鞋發出來的!皮鞋上麵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主人!

    皮鞋慢慢的靠近嫋仁,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嫋仁渾身僵硬,他恐懼到了極點,甚至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皮鞋越來越近了,已經觸碰到了他小腿!

    嫋仁一直都是膽子比兔子還小,但是在這樣令人渾身冰涼幾乎喪失知覺的時候,他卻爆發了。他怒吼一聲,一腳踢開了貼到身上的皮鞋,轉身就要推開宿舍的門闖進去。可是宿舍的門不知何時被人從麵反鎖上了,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都推不開!

    被嫋仁一腳踢開的皮鞋在地上翻滾了幾個圈,然後發出了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動物在啃咬骨頭。嫋仁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勇氣因為宿舍的門被反鎖而消磨殆盡,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眼睛閃著恐懼的光。

     
mk2258 發表於 2013-11-19 17:17
第二十八章摔死

安森被一陣鬧鈴聲驚醒,他胡亂嘟囔了兩句,磨磨蹭蹭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蹬了兩下床板,大聲喊道:「一米二,一米二!把我的鞋拿上來!」


平時對安森的話奉如聖旨的一米二,今天不知怎麼了,半天都沒有搭理他。他等了一會兒仍然不見一米二把鞋拿上來,頓時氣呼呼的從上鋪爬了下來,下來之後頓時傻眼了——裊仁根本就不在床上。


安森皺著眉頭,敲了敲鋼製的床架,把宿舍其他同學都叫醒了之後問道:「你們誰見一米二了?」


其他人迷迷糊糊的,都說沒有見過,安森想了想,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他穿好了鞋子,走到門口拔掉門栓,猛地拉開宿舍的門大聲喊道:「一米二!」


門外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宿舍其他的人都像看傻瓜一樣看著安森,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安森尷尬的笑了笑,心裡惱怒的想著:「該死的一米二,跑哪兒去了?活該我把門鎖上讓你回不來,凍死你個王八蛋!」


學校裡的生活是很枯燥的,ri復一ri重複著同樣的事。清早起床,時間一到,男生宿舍裡的鬧鈴聲此起彼伏。安靜了一晚上的宿舍樓,像是突然活過來了一樣,開始喧鬧個不休。男生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一起趕到學校的cāo場集合,這是十四中的校規,每天早上起床之後都要在操場裡按班級點名、跑步。


偌大的宿舍樓,不多時就人去樓空,隨著一樓的管理員「吱呀」一聲關上鐵門,宿舍樓重新恢復了那種陰森的寂靜。

操場裡黑壓壓的站滿了學生,女生們嘰嘰喳喳的從遠處的宿舍樓趕過來和男生們匯合,各班級的班主任都在點名。安森和宿舍裡的同學找到了自己班級的隊列,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了之後他就開始四處張望,張望了半天之後,他失望了。


那個一向安靜的站在隊伍最後排的大高個子,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不知道去了哪裡。安森搖了搖頭,努力的使自己不去想一米二的事情。不就是反鎖了門沒讓他回來嗎?難道他還能死掉不成?這麼大個活人,說不定是上哪兒睡覺去了。


可是在安森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夜裡彷彿聽到過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當時以為那是在做夢。真的是做夢嗎?


一直到早上跑完,一米二都沒有出現。但是根本沒有人在乎,他的存在感弱到了極點,除了班主任念叨了一句之外,大約就只有安森還惦記他的下落了。


兩米一的大個子,活的卻像一個透明人,同班的同學甚至都不記得他的名字。一米二成績普普通通,沉默寡言,他總是默默的走在隊伍的最後一排,很少跟人交流。這樣一個人,是死是活又有誰會在意呢?


高二的教室分佈在三、四、五樓,安森他們的高二六班在五樓靠著樓梯的地方。早上有兩節課,一節英語早讀和一節數學課,時間飛快的過去了,轉眼就到了放學的時候。一早上一米二都沒有出現,也沒有人問起他,彷彿他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只有安森心裡隱約感到不安,他雖然總是欺負一米二,可卻是最瞭解一米二的一個人,他從未見過一米二逃課,不論什麼時候。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還沒有走出教室,同學們已經一窩蜂的衝了出去。留給他們吃早飯的時間並不多,學校的食堂又太小,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很有可能會遲到,不然就會挨餓。安森擠在人群裡,默默的往樓下走,走到四樓轉角的時候,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什麼?是一米二嗎?


安森看到在三樓走廊上站著一個高大而瘦弱的人,那個人就那麼默默的站在那裡,身邊無數的同學經過,彷彿都沒有看到他。安森覺得有些眼花,他揉了揉眼睛,頓時被嚇了一跳。站在那裡的人,赫然正是一早上都不見的一米二!


可是一米二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神情木然,兩眼血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就那麼直直的站著,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安森嚥了口口水,揮揮手喊道:「一米二!」


一米二木然的抬起了頭,看著安森傻傻的笑了一下。安森覺得毛骨悚然,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笑的這樣陰森,他呆了一下,罵罵咧咧的說:「臭小子跟我裝神弄鬼玩失蹤,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說到這裡,安森忽然愣住了。因為一米二忽然不見了,就那麼莫名其妙的,沒有一點徵兆的消失不見了。安森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一米二真的不見了!他站立的地方似乎留下了什麼東西。安森跌跌撞撞的擠開身邊的同學,疾步跑到三樓,走到一米二出現過的地方,看到那裡安靜的擺放著一雙皮鞋。


安森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他指著皮鞋大聲喊道:「這雙鞋是誰的?誰見一米二了?」


周圍的同學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安森,對他的行為非常不理解,一個男生好心的笑著說:「同學,別玩惡作劇了,這裡哪有什麼皮鞋?哪有什麼一米二啊?快去吃飯吧,不然要遲到了。」


人群呼呼的下了樓,三樓轉眼就只剩下安森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他被那個男生的話給嚇到了。哪有什麼皮鞋?哪有什麼一米二?皮鞋不就好好的放在這裡嗎?他們為什麼看不見?一米二剛才就站在這裡啊,他們為什麼看不見?


安森覺得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是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他努力的讓自己的眼神從皮鞋上挪開,準備邁步離開這裡。可就在這個時候,皮鞋忽然自己動了起來!


皮鞋彷彿被無形的繩索拴住一樣,像提線木偶一樣在走廊裡走來走去,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安森嘴巴張的老大,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眼神驚恐的看著沒有主人自己會走的皮鞋,渾身都開始哆嗦。


皮鞋在走廊裡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了下來,就停在離安森不遠的地方。他伸出手摀住自己的嘴,用力的一口咬下去,劇烈的疼痛讓他恢復了行動能力。他哆嗦著,慢慢靠著墻從皮鞋旁邊繞了過去,眼神一直緊緊盯著這雙詭異的皮鞋,一刻也不敢放鬆。


皮鞋突然晃了一下,從裡面汩汩的流出了大量的鮮血,暗紅而粘稠的血液瞬間就流滿了整個走廊,並慢慢向安森逼近!安森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他猛的大叫一聲,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身後似乎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有什麼東西追在他身後,就貼在他的耳朵後面。


平時總有些學生不吃早飯,以省出時間來多學習一會兒,他們隨便吃一個饅頭就對付一頓。可是今天不知怎麼了,教學樓出奇的安靜,無論安森叫的多麼大聲,始終沒有人出來看上一眼。安森跑的非常快,從三樓一路尖叫著跑下了一樓,在他衝出樓道的那一刻,忽然有一個東西重重的從天而降!


安森被突然掉下來的東西嚇的停住了腳步,他定睛看去,頓時覺得一股涼氣從頭躥到腳。掉下來的哪是什麼東西?分明就是一米二!一米二不知從多高的地方摔了下來,整個人都摔扁了,腦袋裂開來像個爛西瓜,幾根折斷的肋骨穿透了後背露出半截骨刺,一條腿以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血肉模糊之中隱約可見碎裂的骨渣。


「啊!啊!啊……」


安森瘋狂的大叫,雙手捧住頭使勁的揉搓頭髮,一臉的不敢置信。他沒想到一米二竟然死了,而且是這樣一種殘酷的死法。這讓他難以接受,他尖叫著,尖叫著,忽然,一米二碎裂的腦袋動了一下。安森頓時呆住了,一種極度的恐懼讓他渾身僵硬。


一米二的腦袋已經碎裂成了好幾塊,其中一塊帶著眼珠子的碎塊晃了幾下,突然對著安森眨了眨眼睛!安森「啊」的大叫一聲,扭頭就跑!他不顧一切的跑,絲毫沒注意腳下,跑著跑著他竟然被一塊翹起來的地磚給絆了一下。


安森用的力氣是如此兇猛,以至於他被絆住之後整個人都凌空飛了起來,然後甩了一個拋物線狠狠的落到了地上。


因為速度太快力氣太大,安森在半空中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調整。他落地的時候,是脖子先著地,他的頭高高的仰起來,脖頸整個斷掉。他的屁股壓在腦袋上,腰部被對折了一下,脊椎骨穿破了肚皮露了出來,他的兩條腿像做瑜伽一樣,平平的支在後背上,兩隻腳丫子正耷拉在眼前。


即使已經被摔的這麼慘,安森還沒有死去,他的嘴角不斷的湧出鮮血,手指還在不停的活動。他的眼睛裡滴出血淚,嘴唇一抖一抖的,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最終,他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鮮血開始肆意的流淌,很快就染紅了大片的地磚,安森的屍體孤零零的倒在地上,兩隻眼睛至死都沒有閉上,充滿了不甘和恐懼。


他,究竟想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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