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豪門 小說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結]

   關閉
酷爺 2013-11-18 09:38: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1 2252355
cchjames 發表於 2013-11-25 19:54
第20章 偷王之王


招待達爾喀活佛的聯歡會,在活佛下榻的“德雲”酒店舉辦。

主辦方是宗教管理局。

蕭凡出席了這個聯歡會。

一般來說,局裡舉辦的活動不會通知蕭凡去參加。這麼多年來,蕭凡只是在宗教局掛個名,每年在宗教局上班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可能都不超過十天。以至於現在,整個局裡恐怕只有局長秘書老王才知道宗教局還有一位名叫蕭凡的享受副處級待遇的幹部。

老蕭家的大牌子,值得這個臉面。

只有像今天這樣的聯歡會,局長才會特意讓老王通知蕭凡參加。

原因無他,在於達爾喀活佛的身份太敏感了。達爾喀活佛此番是秘密赴京,名義上他是高原的活佛,事實上早已出國。此番是作為某位同樣居住在國外的首領大喇嘛的特使,秘密到首都來進行會晤的。

達爾喀活佛在高原宗教體系裡的地位,不算太高,屬于“法王”級別的。不過因為他追隨首領大喇嘛的時間很長,極得首領大喇嘛的信任,經常作為大喇嘛的特使,與各方政治勢力進行秘密會晤。

對此,官方也非常謹慎。

達爾喀活佛一直由宗教局出面接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外事部門和內政部門的重要領導露面。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包括宗教局費局長都如履薄冰。

這個時候,費局長自然想起了蕭凡。蕭凡出席這個聯歡會,基本上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在聯歡會上露個面,和達爾喀活佛握個手就行了。

費局長需要蕭凡給他做個見證,萬一今後有什麼誤會,蕭凡可以成為他的證人。宗教局一個享受副處級待遇的年輕幹部,在高層大佬眼裡,什麼都不算,和空氣差不了多少。但老蕭家嫡長孫這個身份非同小可,任誰都不敢輕視了。

這麼多年來,費局長一直很關照蕭凡,在為他保持幹部身份的同時,給了他百分之百的自由。關鍵時刻,蕭凡自也要給費局長幫點忙。

但只有蕭凡自己知道,他之所以推遲趕赴江漢省的行程,專程跑來參加這個聯歡會,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德雲酒店”是宗教局的定點酒店,按照四星級標準建造的,在目前的首都,談不上最豪華,自然也談不上不入流,中上水準吧。宗教局每有宴席,酒會,都選在德雲酒店舉辦。

今天的聯歡會,實則就是個酒會。

達爾喀活佛不禁葷腥,也不忌酒,這是他們的教義允許的。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教義和戒律有很大的區別。

蕭凡老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與達爾喀活佛握了手,寒暄幾句,便端起一杯清茶,坐在酒會大廳的一角,臉帶微笑,慢慢品茶,看著場中的一切。

這一回,辛琳沒有站在他的身邊。

在一切類似的場合,辛琳都不會公開露面。

像這樣帶著明顯政治意味的酒會,規矩還是比較嚴的,大家都帶著假面具,言談之間,彬彬有禮。和一些盛大的外交酒會比較而言,在這樣的酒會上,就有一些獨特的情形很難看到。

比如說——小偷!

對的,就是小偷。

越是盛大的外交酒會,出席的外交人員越多,“小偷”就越多。是真的偷東西,直接從人家的口袋裡往外掏,被偷的人永遠都不會發現,而且會製造機會,讓人把東西偷走。

多數“小偷”都是衣冠楚楚,儀表堂堂的外交官。

說白了,就是在交換情報。

今天這個酒會,和那樣的場合不同,無需用這樣的方式來進行情報交換,所以也就不會有“小偷”。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蕭凡一杯茶尚未喝完,小偷就出現了。

一個真正的小偷。

現在的身份,是酒會的服務人員,看上去三十幾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西裝革履,打扮得齊齊整整,手裡端著一個托盤,在人群中穿梭來去,方便客人們取用托盤裡的酒漿飲料。

這位服務生個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的樣子,長得還算周正,只是表情略略有點生硬。但這無所謂,不會有人去在意一個普通的服務生是否笑靨如花。托盤子的姿勢十分瀟灑,動作流暢,托著酒水在人群裡繞行,輕巧如燕,絕不會磕到碰到客人,“業務”嫻熟無比。

蕭凡嘴角浮起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

他果真來了。

偷王之王——諸葛映徽!

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諸葛映徽偷不到的東西。只要他想偷,哪怕你把東西藏在全世界最昂貴的保險櫃裡,外加十二重防護,在諸葛映徽面前,都形同虛設。

他一定能把你的東西給偷走!

當然,這是江湖傳聞,未免有誇大之嫌。但能有這種傳聞,本身就已經證明瞭諸葛映徽“偷技”的高明。否則,怎麼人家不去傳聞別人,偏偏要傳聞他呢?

有關諸葛映徽的傳聞,遠不止這麼一點,多得很。

比如諸葛映徽自己,就絕不承認自己是“偷王之王”,不敢當。

諸葛映徽說,在義大利,還有一位高手,“竊技”在他之上,那個外號叫做“上帝之手”的義大利佬,才是真正的偷王之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偷界”第一高手。諸葛映徽曾經和他切磋過,甘拜下風。所以,諸葛映徽自稱諸葛將軍。

這個典故,出自古龍先生的小說《楚留香傳奇》。楚香帥號稱“盜帥”,是小偷之王,盜中之帥;書中還有一位“偷界”高手,“竊技”僅次於楚香帥,號“李大將軍”。

諸葛映徽便自認大將軍,“竊技”第二。

但誰都不信。

反正也沒人見過那位“上帝之手”,鬼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或許壓根就是諸葛映徽自己杜撰的,作為自己臆想中要超越的對象。

所謂高處不勝寒。

在東方,至少還沒有人見過“竊技”更在諸葛映徽之上的傢伙。

對於能夠在某個領域達到登峰造極境界的人,蕭凡都會高看一眼。不管怎麼說,這就是能耐。至於“偷王之王”是不是值得贊賞,那就另當別論了。

蕭凡知道,諸葛映徽今晚上一定會出現,他是沖著達爾喀活佛隨身攜帶的那卷密宗“聖經”下卷而來的。

達爾喀活佛隨身攜帶的這卷“聖經”下卷,非同小可。據說是密宗大活佛宗喀巴大師當年明悟大道之時所手書的心得感悟,分為上下兩卷,被奉為密宗黃教的聖物之一。

達爾喀活佛攜帶這卷經文赴京,是為了表示誠意,允諾可以交由宗教局復印一份,作為研究之用。而“聖經”上卷,則沒有提起。宗教局的領導,自然也不會提這個話題,以免引起不快。

諸葛映徽現在偷東西,完全是因為興趣。

這卷經文,可以算得是一個很不錯的目標。

他偷這卷經文,絕不是為了賣錢。一個人擁有了“偷王之王”這樣的外號,如果還要為錢而煩惱的話,簡直就是個白癡。但白癡是成不了“偷王之王”的,所以,這是個悖論。

諸葛映徽此番出手,只是想要滿足自己的某種玉望。

盡管酒會也有一定的安保措施,畢竟達爾喀活佛是首領大喇嘛的特使,人身安全必須得到保障。卻沒人想到,活佛隨身攜帶的“聖經”會成為竊賊的下手目標,不然安保措施還會再提高一個等級。

但那也不會有作用的。

只要諸葛映徽來了,這卷“聖經”就已經可以算是他的囊中之物。

蕭凡品著清香四溢的茶水,臉帶微笑看著個子矮小的“服務生”在不經意間來到正在和費局長聊天說話的達爾喀活佛身邊,看著他從活佛身上輕輕松松地取走一個黃色封皮的經卷,順手再將一個同樣顏色同樣體積的“經卷”放回去。

“偷天換rì”在瞬間完成,動作宛如行雲流水一般,堪稱“賞心悅目”。

原來無論那樣“工作”達到最高境界的時候,都會讓人賞心悅目。

達爾喀活佛,費局長以及周圍的客人,沒有任何人察覺諸葛映徽的小動作。

諸葛映徽得手之後,甚至沒有馬上離開酒會現場,而是端著盤子繼續穿梭于人群之中,直到盤子裡最後一杯飲料被一位女士取走之後,囂張至極的“服務生”才一手翻轉玩弄著托盤,瀟灑地離開了會場。

諸葛映徽如果特別留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在他離開之前,蕭凡已經先一步走了。

偷王之王才不會去關注這樣一個宗教局年輕的小幹部。

很快,他就腳步輕盈地出現在了德雲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不過這個時候的諸葛映徽,早已換了服飾,一身合體的阿瑪尼男裝,右手甩著一串車鑰匙,不徐不疾地向地下停車場的一角走去,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如果不是個子比較矮小,身材太不起眼,此刻的偷王之王,也算得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了。

在他身上,絕對看不到一絲一毫小偷的猥瑣氣息。

只有偷王之王的“王者風範”。

有一句話經常掛在諸葛將軍的嘴邊:做小偷,也是可以很有風度的。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6 16:26
第21章 雪域刀王

  偷王的良好心情,在走到自己車門前被破壞了。

  諸葛映徽開過來的是一台十分普通的捷達車,在德雲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完全不顯眼,基本上保安人員誰也不會去關注這樣一台普通的小車。

  做偷王,很多時候其實和做「特工」是一個道理,無論外貌,行頭還是其他方面,表現得越普通越平凡越好,越容易「完成任務」,也方便安全撤離。

  一些電影電視劇裡,在公開場合執行外勤任務的特工人員男的帥呆女的靚死,除了導演腦殘,再沒有別的任何解釋。帥氣的男特工和靚麗的女特工不是沒有,有,而且很多。但他們執行的是「勾引」任務,不是殺人放火。

  捷達車的門鎖被人弄了手腳。

  這個不用偷王的水準,任誰都能一眼就看出來。是那種「暴力型」的破壞,直接把門鎖和車門都給整變形。

  諸葛映徽知道有點不對頭了。

  他把捷達車停放在停車場的一個角落,轉過彎就有一扇緊急疏散門,略遠的地方還有另一條通道。絕沒有哪一個高水準的竊賊會將自己置於只有一條出路的絕地。

  諸葛映徽瞬即將車鑰匙收起來,打算從那扇緊急疏散門撤離。

  他的決心很果斷,動作也很敏捷。

  但是,依舊慢了一步。

  等他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人,正慢慢向他走來。

  一個喇嘛。

  大約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黃色的僧袍,短髮,赤足,個子瘦高,手臂奇長,手掌特別大,臉上皺紋縱橫,像是用刀子在臉上硬生生雕刻出來的,如同懸崖峭壁上的雕塑一般,滿是風雨歲月的滄桑。喇嘛的表情,也猶如冰冷的岩石,硬梆梆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感」,冷森森。

  喇嘛的步子不快,每一步都很堅實。儘管他打著赤足,但每一步落下,聽在諸葛映徽耳裡,卻隱隱有雷鳴之聲。

  因為這個喇嘛的出現,本來顯得有幾分悶熱的地下停車場,一下子變得涼颼颼的,似乎周邊的氣溫驟然間降低了好幾度,彷彿向諸葛映徽走過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雪山。

  每接近一步,氣溫就變冷一分。

  「雪域刀王?折勒乾布?」

  諸葛映徽良好的心態終於被破壞得一乾二淨,雙眼猛地眯縫了起來,射出銳利的光芒,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他聽說過這個人。

  首領大喇嘛身邊第一侍衛,密宗黃教第一高手,雪域高原第一勇士!

  江湖人稱「雪域刀王」。

  威名遠颺!

  「丹增多吉。」

  雪域刀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和他的外貌一樣,冷冰冰硬梆梆,沒有絲毫暖意,更不帶絲毫情感。

  丹增多吉。

  藏傳佛教護法金剛!

  「我知道。折勒乾布是大家對你的尊稱,你們民族最偉大的英雄……」

  諸葛映徽瞬間便恢復了冷靜,臉上又露出那種滿不在乎的笑容,手腕一翻,手裡便多了一截黑黝黝的短鐵棍,大約一尺長短。

  折勒乾布是雪域高原著名的大英雄,傳說在遠古時期,折勒乾布為了保護貧苦牧民,單人獨騎,手持一柄藏刀,向橫行霸道的牧主、頭人開戰,終因寡不敵眾,流盡了最後一滴血。為了紀念這位傳奇英雄,藏刀被稱為「折刀」。

  雪域刀王武勇過人,威名震動全藏,便被人尊稱為折勒乾布。

  「嘿嘿,沒想到為了對付我,連你都派出來了,我諸葛將軍還真有面子。」

  眼見得雪域刀王一步步逼近,諸葛映徽反倒露出了笑容,身子卻微微躬了起來,擺出了全神戒備的姿態。

  他知道沒必要再去另外兩條通道碰運氣了。

  既然丹增多吉在這裡等他,連他的車鎖都破壞掉了,怎麼可能再給他留下另外兩條逃生之路?

  別看諸葛映徽笑語晏晏,似乎渾不在意,實則已經在暗暗叫苦。在此之前,對於丹增多吉他是久聞大名,卻不曾見面,更不曾交手。不知道這位名動雪域的刀王,到底強悍到了何種程度。

  但諸葛映徽一點都不想去試探。

  雪域刀王是名符其實也好,是虛有其名也好,都跟他諸葛將軍不相干。他只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偷到手,拿回家去慢慢鑑賞把玩,才不願意幹「拚命」這種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事情。

  那是莽夫才幹的事。

  偷王之王靠的是智慧!

  不過面對雪域刀王的步步緊逼,偷王的智慧這一回怕是不大管用了,還真得拚命才行。

  單憑丹增多吉這股氣勢,似乎也不大像是浪得虛名之輩。

  丹增多吉在三米外停住了腳步,冷冷地逼視著諸葛映徽,那冰冷的眼神,令得諸葛將軍暗地裡打了個寒顫。

  尼瑪,這傢伙真的是用冰塊雕出來的麼?

  「偷王,把真經上卷交出來!」

  丹增多吉緩緩說道。

  「什麼真經上卷?沒有啊。你找錯人了!」

  諸葛映徽聳了聳肩膀,很無辜地說道,心裡頭暗暗叫苦。

  糟糕糟糕!

  原來這些混蛋早就知道真經上卷是被自己偷走了,那麼這回所謂的真經下卷,肯定就是個套,特意擺好了等他上鉤的。自己就像個笨蛋一樣,傻乎乎地掉進了人家設計好了的陷阱之中。

  「交出真經上卷,自己切下右手拇指,你走!否則,死!」

  雪域刀王冷冰冰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擠進諸葛映徽的耳朵裡,刺得他腦仁一陣陣生痛。

  「喂,你真找錯人了,真經上卷我真的沒拿……」

  偷王之王還在狡辯。

  開什麼玩笑?

  交出真經上卷倒也罷了,自斷右手拇指,那不是要他自廢「武功」麼?沒有了右手拇指的諸葛將軍還算什麼偷王之王?連最普通的門鎖都打不開,連最下等的小毛賊都比不上了!

  諸葛映徽一句話沒說完,丹增多吉就動了,寒光一閃,右手之中多了一柄短刀,烏黑的刀柄,雪亮的鋒刃,長約三十公分,在地下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閃耀著冷酷的光芒。

  下一刻,丹增多吉一步跨出,瞬間就到了諸葛映徽跟前,手中折刀在半空中帶出一串影子,閃電般切向他的頸動脈。

  「王八蛋!」

  諸葛映徽嚇了一大跳,身子悠忽向右躲閃,同時揚起手裡的短鐵棍,向折刀迎了上去。

  這混蛋那麼狠,半點假借也無,說打就打!

  「噌」!

  空中爆出一溜火星。

  「我靠!」

  諸葛將軍一聲大叫,身子趔趄著退了好幾步,只覺得虎口劇痛,右臂一陣陣發麻,短鐵棍差點就脫手而飛。

  果然不愧是雪域刀王,這短刀上附著的勁力實在驚人。感覺上,剛才諸葛映徽不是和一柄尺長的短刀對抗,而是被狼牙棒當頭砸了下來。

  聽說丹增多吉這個流派的頂尖好手,為了鍛鍊自己的膂力和耐力,會大冬天的下到雅魯藏布江的瀑布之下去練刀,以血肉之軀和自然之力進行直接對抗,不住錘煉自己。

  以前,諸葛映徽對這個傳聞嗤之以鼻。

  那不是練功,那是自虐!

  現在看來,這個傳聞很有可能是真的。

  諸葛映徽雖然並非以武功高強而聞名,但身為偷王之王,全世界縱橫來去,手底下若沒有幾分真本事,十個諸葛將軍也早就死翹翹了,焉能活到今日?

  敢拿著根破棍子就跟雪域刀王放對,可見這賊人對自己也是相當自負的。

  丹增多吉一刀既出,沒有半分遲滯,如影附形地貼了上來,手中短刀如流星經天,再次劈了下來,比剛才那一刀速度更快,勢道更猛。他個子比諸葛映徽高了一個腦袋,手長腳長,壓著諸葛映徽打,單從體型上看,如同老鷹抓小雞一般。

  「操,那麼狠!」

  諸葛映徽嘴裡小零碎不斷,手上卻也並不含糊,死命抵擋。

  不過這一回更慘,他直接被劈得撞上了另一台汽車的尾箱,短鐵棍差一點就真丟了。

  「喂,大個子,停手。你現在殺了我也沒用,真經上卷真沒帶在我身上,誰他媽會把那樣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是不是……哎呀……尼瑪……」

  驚叫聲中,諸葛將軍的手臂上已經多了一道口子,昂貴的阿瑪尼立馬被鮮血染紅了。

  「我操!大個子你玩真的?老子跟你拼了!」

  諸葛映徽大呼小叫,揮舞鐵棍,拚死抵擋。

  「……哎呀……尼瑪……」

  「尼瑪」之聲,不絕於耳,每一句「尼瑪」出口之前,諸葛將軍身上必定要先飈出一道鮮血,頃刻之間,就被砍得遍體鱗傷,阿瑪尼變成了血衣。

  這還是因為要從他手裡拿到真經上卷,丹增多吉手下留情,不然第七刀就割斷了他的頸動脈。偷王之王不免要陰溝裡翻船,在德雲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住手!尼瑪,快住手!老子把真經上卷交給你還不行嗎?**還打……」

  偷王之王終於抵擋不住,準備投降了。

  丹增多吉手腕一抖,停了下來,雪亮的刀鋒上,鮮血一點點滴落,雙眼死死盯住諸葛映徽,伸出了左手。

  「拿來!」

  「操!算你狠,老子認倒霉……」

  諸葛映徽臉色蒼白,呼呼地喘了幾口大氣,嘴裡嘀咕著,伸手到上衣口袋裡去掏東西。

  丹增多吉目不轉睛地盯住了他。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6 16:28
第22章 大黑貓

  「給你!」

  猛地裡,諸葛映徽手一揚,白芒耀眼,卻是三枚銀針直射丹增多吉的面門,緊接著一聲輕響,一團煙霧在兩人中間爆裂開來,瞬間就將諸葛映徽的身子完全遮住了。

  「哼!」

  一聲冷哼,丹增多吉大袖一甩,三枚銀針盡數收去,刀光一閃,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筆直射過驟然騰起的大團煙霧,向前殺去。

  「我靠,你變態啊!」

  便這麼緩得一緩,諸葛映徽已經閃身去了十來米外。

  原本也沒指望三枚銀針真能傷到號稱刀王的雪域第一勇士,只是諸葛映徽危急關頭使出來的金蟬脫殼之計。

  通常來說,都很管用。

  對手一般都會手忙腳亂好一陣,有這麼點功夫,足夠諸葛映徽逃走了。打架他不是丹增多吉的對手,論到跑路,偷王可不怕刀王!

  誰知丹增多吉壓根就不去理會他的煙霧彈裡是否有古怪,直接便從煙霧之中殺了過來。

  諸葛映徽只聽得身後呼嘯之聲驟起,百忙中扭頭一看,雪亮的折刀離自己的脖子已經不過數步之遙。這一下,諸葛將軍當真是亡魂大冒。

  這傢伙也太變態了,悍不畏死啊。

  當此之時,饒是偷王之王智計百出,也已來不及採取任何應對措施,只能眼睜睜看著閃耀著死亡寒芒的折刀,帶著冷森森的氣息,直奔自己柔嫩的脖頸刺來。

  一聲嬌斥。

  便在這個時候,又一道耀眼的寒芒由天而降,越過諸葛映徽的頭頂,直奔雪域刀王。

  「噌噌……」

  一連七下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連綿不絕地響起。

  雪域刀王連退七步,岩石般冷硬的臉色終於變了,雙眼猛地一眯,死死瞪住了不遠處的妙齡女郎,身材苗條,婀娜多姿,潔白如玉的小手之中,一柄極薄極細的軟劍指向雪域刀王,悠悠地顫動不已。

  「你是誰?」

  丹增多吉冷冷問道。

  被人連攻七招,自己連擋七刀,居然騰不出手來還擊一招,儘管對方是突襲出手,這種情形對於雪域刀王而言,依舊是前所未有的。

  雪域高原第一高手立馬意識到自己遇上了真正的對手!

  和偷王之王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放過他!」

  辛琳不答丹增多吉的話,淡淡說道。

  「不可能!」

  丹增多吉冷哼一聲,深深吸一口氣,胸口僧衣鼓蕩起來,慢慢舉起手裡的折刀,滿臉凝神戒備之色,完全不是剛才對諸葛映徽時的輕鬆。

  辛琳閉上嘴巴,不再說話,軟劍已經停止顫動,筆直向前,指住了丹增多吉。

  變起俄頃,諸葛映徽也瞠目結舌,不明所以。

  天知道這個救星是從哪裡殺出來的?

  更不知道人家為什麼要救他。

  不過有一點,偷王是明白的——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諸葛映徽身子一躬,從一台小車上一躍而過,向那條較遠的通道衝去,在那裡,他還留了一台備用的小車。

  偷王之王一動,雪域刀王也動了,一聲低吼,手中折刀揮舞如輪,徑直向辛琳殺去。

  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諸葛映徽跑掉。

  追回宗咯巴大師手書經文上卷,是首領大喇嘛給他下的死命令。完不成這個任務,他就不必回去了。被大喇嘛責罰,倒在其次,關鍵是雪域刀王丟不起這個人!

  密如珠玉落盤的刀劍交鳴之聲再度響起,一開始還節奏分明,下一刻就連了起來,變成一個「噌——」的長音,再也分辨不出他們到底交手了多少回合。

  「他媽的,都是變態!」

  聽著這刀劍交鳴的恐怖聲音,諸葛將軍心底裡一股寒氣悠忽騰起,忍不住恨恨地罵了一句。

  敢情剛才丹增多吉還沒有盡全力。

  不然,他就不是渾身到處往外滴血,而是脖子上開一個大口子,咕嚕咕嚕往外冒血了。

  且不管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是不是能擋得住丹增多吉,眼下偷王逃命要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一台黑色的豐田轎車之前,伸手打開車門,一屁股就坐在了駕駛座上。

  「我靠!你是誰?」

  下一刻,諸葛將軍又跳了起來,瞪大了雙眼,驚駭莫名地盯住了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名年輕男子。

  以偷王之王眼神的犀利,上車之前居然沒有發現副駕駛位置上早已坐著一個人。

  不對!

  這車裡好像還不止坐了一個人。

  緊接著,諸葛映徽只覺得後腦處涼颼颼的,本能地察覺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似乎自己只要一有異動,後邊那個人會隨時出手取了自己的性命。

  諸葛映徽不敢回頭,匆忙中瞥了一眼後視鏡。

  尼瑪!

  鬼影都不見一個!

  但那股危險之極的氣息,卻實實在在,感覺刀子已經頂在自己的後脖頸之上了。

  「你……你剛才也在酒會現場,我見過你,你是……」

  諸葛映徽不敢亂動,眼珠子猛轉,忽然想了起來,自己確實見過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宗教局的幹部,還和達爾喀活佛握手說了兩句話。

  蕭凡就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諸葛先生,我要是你,就會先離開這裡再說。」

  聲音輕柔,令人沛然如沐春風,彷彿他倆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好。」

  諸葛映徽咬著牙,點了點頭。

  也不知為什麼,儘管蕭凡斯文安靜,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戾氣,諸葛映徽卻感到頭皮發麻,沒來由的緊張萬分,對蕭凡說出來的話,破天荒的沒有出言反駁。

  諸葛將軍就是這麼個性格,雪域刀王砍得他血肉模糊,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口子,他也照罵不誤。在迪拜七星級大酒店豪華無比的酒會上,政界要人,名流巨賈雲集,諸葛將軍風度翩翩,穿梭其中,和石油大王舉杯喝酒,跟世界名模調情說笑,不露絲毫破綻,儼然一方巨富。但在最骯髒混亂的貧民窟,也一樣能看到偷王之王的影子,和一群販夫走卒混在一起,喝最劣質的燒酒,吃最辣的火鍋,指天罵地,誰也看不出來他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唯獨這個斯文柔和的年輕人,卻給他如此巨大的壓力。

  他媽的,活見鬼了!

  諸葛映徽在心裡嘀咕一句,手下卻是半點不遲疑,利索地啟動車子,靈活無比地開出了地下停車場。

  雖然他的武功比不上丹增多吉,要害之處還是嚴嚴防護住了,受的都是皮外傷。只是流血有點多,得趕緊想辦法止血才行。

  豐田轎車離開德雲酒店,駛進了另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居然裡德雲酒店並不太遠,大約就是十來分鐘的車程。

  兩人從車裡下來,不遠處就是電梯。

  諸葛映徽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現在渾身往外滴血的恐怖樣子,嚇壞人不說,立馬就會引起關注。從地下停車場的電梯直上自己居住的房間樓層是個不錯的主意。

  剛剛從車裡一下來,黑影一閃,諸葛映徽嚇了一跳,往後連退兩步。

  被人砍得血肉模糊,強如偷王之王,也有點風聲鶴唳了。

  「靠!」

  待得看清楚了,諸葛將軍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竟然是一隻老大的黑貓,從汽車後座直射而出,準確無比地鑽進了蕭凡的懷裡。尖尖的耳朵豎了起來,綠瑩瑩的大眼睛瞪住了諸葛映徽,張開嘴,「喵」地一聲,朝諸葛映徽呲了呲牙。

  四顆獠牙白森森的,好不磣人。

  諸葛映徽情不自禁又退了一步,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再次升騰而起,和他才上車時的感覺一模一樣。毫無疑問,剛才讓他感到極其危險的,就是這只大黑貓。

  尼瑪,老子縱橫江湖二十多年,竟然差點被一隻貓嚇得尿褲子?

  諸葛映徽幾乎就要破口大罵!

  大黑貓從蕭凡懷裡探出來一隻爪子,五枚利爪悠忽彈出,黑黝黝的,鋒利無比。大黑貓綠瑩瑩的眼睛繼續逼視著諸葛映徽,像是能聽得懂他的話,正在向他示威。

  蕭凡淡淡地說道:「諸葛先生,黑麟的脾氣不大好,你最好不要惹火它。」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用一隻貓來威脅我?」

  諸葛映徽怪叫起來。

  雪域刀王的折刀都沒嚇住老子!

  別以為我現在渾身滴血,就真的喪失了戰鬥力。只要不是再碰到雪域刀王那樣變態的對手,一般的壯漢,三五個還真不放在偷王的眼裡。

  蕭凡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威脅,這是忠告。黑麟的殺傷力,是你意想不到的。」

  看著黑麟異乎尋常的碩大身軀,再看看它那超過一寸長的利爪,諸葛映徽嚥了口口水,難得地沒有再反駁。

  諸葛映徽不是沒有見識的人,這種大黑貓的殺傷力,有時候真的超過了凶悍的大狗。貓的動作,可比狗敏捷得多了。

  「這,好像是狸花貓?最純種的!」

  收起了和黑貓敵對的心態,諸葛映徽開始從技術角度來對這大黑貓進行評價,嘴裡嘖嘖讚歎。

  狸花貓是華夏國的本土貓,純黑的很少見,純種更少見,這種純種的黑色狸花貓,極其罕見,在一些愛貓人士眼裡,簡直價值連城。

  「偷王果然好眼力。」

  蕭凡微微一笑。

  大黑貓也將爪子收了回去,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不再搭理諸葛映徽。

  「靠,什麼好東西老子沒見過?」

  諸葛映徽又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和蕭凡一起走進電梯。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9 10:26
第23章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諸葛映徽在這個酒店開的房間在三樓。

  估計這是諸葛映徽自認的安全高度的極限,也就是說不借助任何工具,他直接跳下去也不會受傷。當然,這是諸葛映徽,換一個人的話,也許就摔得腦漿迸裂了。

  三樓也有八九米那麼高。

  幸好從停車場到房間,都沒碰到其他人。

  「老兄,貴姓大名?」

  一進門,諸葛映徽便問道,眼裡閃爍著好奇的神色。

  丹增多吉在停車場等他,說得過去,人家本來就是設個套給他鑽。這斯文沉穩的年輕人和那個很突兀地殺出來的女孩,卻不知是什麼來路。

  蕭凡笑笑,答道:「蕭一行。」

  諸葛映徽住的這個房間,是很普通的標準間,設施一般。這很符合偷王的「行業風格」,儘量普通,不顯山不露水,更不顯擺。

  「蕭先生……」

  蕭凡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說道:「諸葛先生,你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雖然都是皮肉傷,但流血太多,身體會變得很虛弱的。」

  「好,那就請蕭先生稍候。」對蕭凡這個提議,諸葛映徽並不反對,轉身就進了衛生間,剛進去又探出頭來,笑著說道:「蕭先生,你就不怕我從衛生間跑掉嗎?」

  蕭凡一笑,說道:「不擔心。」

  諸葛映徽便朝他豎起大拇指。

  等諸葛映徽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人,正是那個出手救他的女郎。蕭一行坐在椅子裡,已經泡上了熱茶,女郎安安靜靜站在他的身側,平淡如水,絲毫都看不出來,就在不久前,她剛和雪域刀王那樣一等一的猛人交過手。看上去,不但沒有受傷,連衣服都整整齊齊的,頭髮一絲不亂,彷彿她一直就站在這裡,哪也沒去過。

  諸葛映徽又換了一套衣服,不再是阿瑪尼,而是很普通的服飾。既然行蹤已經敗露,再穿著名牌服裝招搖過市,就不是那麼合適了。

  除了臉色略顯蒼白,諸葛映徽倒也沒有其他的異常,一點都看不出他剛剛被人割了七八刀,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口子。行走江湖二十多年,獲得「偷王之王」的偌大名氣,諸葛映徽的生存能力和應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悍。

  見到辛琳,諸葛映徽微微一怔,說道:「這麼快就甩掉刀王了?」

  辛琳淡然說道:「要殺他不容易,只要脫身的話,問題不大。」

  諸葛映徽再一次豎起大拇指。

  這兩位都不是一般的牛人!

  偏又如此年輕,怎麼看都不會超過三十歲。江湖上奇人異士不少,但這般出類拔萃,連雪域刀王都無可奈何的角色,可不多見。

  「蕭先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今兒救我,相信絕不會是為了行俠仗義。我諸葛映徽就是個壞人,你行俠仗義也犯不著救我。想要我做什麼,直說……哎,有言在先,如果是國安的人,那就免了。你儘管把我抓起來,我不會答應任何條件的。」

  儘管面對一個可以與雪域刀王比肩的高手和一位更加深不可測的牛人,諸葛映徽依舊硬氣得很。自來特立獨行,本事超群的傢伙,都有自己的原則,輕易不會改變。

  他不與國安合作,也有說的過去的原因。諸葛映徽一直自詡是純粹的江湖人,按照江湖規矩行事。江湖人如果扯上了秘密行動,那就說不清道不明了。會逐漸被同道排斥。

  「諸葛先生……」

  蕭凡剛一開口,就被諸葛映徽打斷了。

  諸葛將軍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辛琳,嘴裡驚「咦」一聲,叫道:「好高明的易容術。這位姑娘,你是何門何派的傳人?嘖嘖,這麼高明的易容術,就算是我諸葛某人,也見得不多……」

  說著,連連搖頭,像是十分感嘆的樣子。

  蕭凡不由失笑,這位「偷王之王」真是個妙人,這當口,還有心思探究易容術。

  辛琳淡淡說道:「你還是先關心你自己的處境吧。」

  諸葛映徽一拍腦門,說道:「對對,你看我,總是為了這些事情耽擱正經事……好吧,蕭先生,有什麼條件,提出來聽聽。」

  「諸葛先生,我們不是國安的人。宗喀巴大師悟道之時手書的經文上卷,請拿出來吧,我想看看。」

  蕭凡品著茶水,不徐不疾地說道。

  「你也是為了這卷經文來的?靠!我告訴你吧,這卷經文對於他們密宗黃教來說,當然是無價之寶。在我眼裡,啥都不是。那經文,我琢磨了半天,一句都沒看懂。蕭先生,你要不是佛教徒,我勸你還是算了吧,拿著沒用。我要是你,還不如要點有用的東西……我估摸著,我的『贖金』肯定不便宜。既然被你逮住了,你儘管獅子大開口。這世界上,我拿不出來的東西,還真是不多。」

  諸葛映徽腦袋一揚,挺傲氣的樣子。

  這話倒也不是完全吹牛,就算他現在拿不出來,也能給偷到手。

  「偷王之王」的大名,難道是白叫的?

  「諸葛先生,我要經文。」

  「靠,你可真死心眼。得,我知道了。你不宗教局的嗎?搞不好你還真能看懂那東西……好,我把經文給你。」

  諸葛映徽手一揚,手裡便憑空多了一個黃色絹帛包裹著的捲軸。黃色絹帛的花紋顏色,和他剛在達爾喀活佛身上盜取的捲軸一模一樣。

  「接著。」

  揚手朝蕭凡丟了過去。

  站在蕭凡身側的辛琳上前一步,皓腕探出,抓住了那個捲軸,仔細驗看過後,才遞給蕭凡。

  諸葛映徽的雙眉微微眯縫了一下。

  瞧這個架勢,辛琳好像是蕭凡的「貼身丫鬟」。丫鬟都這麼了不得,單挑雪域刀王丹增多吉,絲毫不落下風,那這姓蕭的年輕人,到底是何種身份?

  宗教局的一位普通幹部,任誰都不可能這麼大牌!

  蕭凡不理會諸葛映徽的驚詫,慢慢打開包裹在外的黃色絹帛,裡面原來是一個小小的圓筒狀器物,再打開這個圓筒,一卷黑黝黝的皮革製品就掉了出來,入手十分柔軟,是上好羊皮硝制的。

  蕭凡就在手裡,緩緩展開了羊皮卷。

  羊皮卷最上方,是一位僧人的坐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根據密宗黃教經卷記載,這是宗喀巴大師證道之時擺出的姿勢,寓意: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以一己之力開創大教,宗喀巴大師確有這樣的資格。

  之後是密密麻麻的手書經文,字跡非常潦草。辛琳只瞄了一眼,頓時便有些頭暈,隨即扭過了頭不再看。

  諸葛映徽便嘿嘿一笑。

  看不懂經文的人,看來不止他偷王一個。

  這又漂亮又武藝高強的女孩,也一樣看不懂。

  但蕭凡顯然能看得明白,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臉色凝重,神情專注,偶爾嘴裡還會輕輕念叨一兩句,看樣子已經完全沉浸於經文之中。

  關於宗喀巴大師證道之時的手書經文,密宗黃教並非沒有譯文傳世。但譯文是譯文,原著是原著,區別極大。譯文出自後世高僧的銓敘,不免帶有後世高僧自己的觀點,也就是說,譯文經卷已經不能代表宗喀巴大師的「道」!

  至少是不能完全代表,加上了後世高僧的「道」。

  經文不長。

  一卷小小的羊皮上,能寫下多少字?

  蕭凡卻足足看了半個小時,然後慢慢合上羊皮卷,雙目微閉,再默想了片刻,才睜開眼睛,將羊皮卷裝進圓筒,轉手交給了辛琳。

  「好啦,經文已經給你了,我可以走了吧?」

  諸葛映徽拍拍手,站起身來,說道。儘管有些肉疼,偷王卻也知道,面對這樣兩位牛人,想要拿回經卷那是不可能的了。況且,說好了這是感謝人家出手救他的報酬,也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諸葛先生,稍安勿躁。」

  蕭凡微笑著擺擺手,穩穩地坐在那裡,沒有半點要結束談話的意思。

  諸葛映徽也不坐,雙手抱胸站著,眼望蕭凡,說道:「蕭先生,你是不是覺得這酬勞還有點不大夠?沒關係,你說,我儘量滿足你的要求。不管怎麼說,我自己覺得我這條命還是很值錢的。你多要點報酬,完全應該。不算你趁火打劫。」

  語氣帶著三分調侃。

  這位偷王,還真是個「打不死的程咬金」那樣的脾性。

  蕭凡笑著說道:「諸葛先生,這卷經文,我不要你的,只是暫時由我保管三個月。三個月內,你拿三柱完整的『長春香』來交換。我會把經文還給你!」

  「什麼?」

  蕭凡的話尚未落音,諸葛映徽已經跳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經文你拿去好了,也不用還給我。用三柱『長春香』來交換經文,虧你想得出來。這經文我拿著一點用都沒有,給你給你,我不要了。咱們兩清!」

  蕭凡也不生氣,眼神平和地望著諸葛映徽,微笑著說道:「諸葛先生,不是用三柱『長春香』來換經文,是用三柱『長春香』來換你偷王之王的一條性命。或許我這麼說,諸葛先生能明白一點。」

  諸葛映徽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和銅鈴一般,死死盯住了蕭凡。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9 10:30
第24章 草原巨擘

  「你什麼意思?」
  死死盯了蕭凡一會,諸葛映徽問道,聲音前所未有的冷。

  蕭凡淡淡說道:「三個月之後,沒拿到『長春香』,我會去找丹增多吉。用你的腦袋換經文上卷。諸葛先生,你自己也說過,你不是什麼好人。」

  我救你,當然有目的,我又不是濫好人,勞神費力,不圖回報。

  諸葛映徽頓時語塞,稍頃,嚷嚷道:「為什麼一定是『長春香』?你換別的東西吧。我告訴你,我肯定不去草原,我才不去招惹孛兒帖赤那那個瘋子!那頭野狼會把我大卸八塊……不不,喜歡把人大卸八塊的不是白狼,是那頭東北的虎王……孛兒帖赤那會把我五馬分屍!我不去!」

  諸葛映徽將腦袋搖得像撥郎鼓似的,瞧他的神色,倒也不像是完全作偽,是真的比較害怕他嘴裡說的那頭野狼。

  孛兒帖赤那是蒙古語,漢語「蒼狼」之意。

  「你有選擇嗎?」

  辛琳忽然插口問道。

  「剛才,如果我不出手,你還能撐多久?」

  「切!惹不起老子躲得起。大不了洗手不幹,我跑深山老林裡去躲起來,看那個喇嘛到哪去找我!」

  諸葛映徽叫道,堅決不肯答應去偷「長春香」,在他看來,似乎蒙古的孛兒帖赤那比雪域刀王丹增多吉還要讓他感到恐怖。

  蕭凡輕輕說道:「偷王,你躲不了。既然我找到了你,從今往後,不管你躲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還是那句話,三個月,三柱長春香,我把經文還給你。不然,我就把你的藏身之所告訴丹增多吉,讓他拿你的腦袋來換經文。沒拿到經文,這位密宗第一高手不會回去的。」

  「你吹牛!」

  諸葛映徽冷笑起來。

  他是真不信。

  身為偷王之王,找東西那是第一強項,同樣的道理,躲藏的本事差不到哪裡去。太多人給他做示範了,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當作一件價值連城的國寶藏起來。

  蕭凡微微一笑,右手微動,就佔一課。

  「諸葛先生,你在首都的落腳點,東北方向五公里,門牌號碼最後一位數是七,對吧?三天前,你在鐵門市,七天前,你在明珠!」

  「還需要我給你更多的提示嗎?」

  「你,你,你跟蹤我?還敢說你不是國安的人!」

  諸葛映徽一怔,隨即叫道,樣子似乎很氣憤。

  蕭凡搖頭,淡然說道:「諸葛先生,要知道你的行蹤,不一定要跟蹤。就好像你偷別人的東西,不一定要跟主人家照面。在你的行業,你是第一。但這並不表示,你對別的行業都很瞭解。這世界上有很多現象是你理解不了的。」

  「我不是第一,第一是『上帝之手』,我是第二!」

  諸葛映徽馬上更正,神色鄭重。

  辛琳秀眉一蹙,說道:「你話真多!」

  答應就是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男子漢大丈夫一言而決。東拉西扯,推三阻四,真以為本姑娘不能收拾你?

  諸葛映徽猶豫起來,似乎對蕭凡的話,有些將信將疑。這個年輕人,總是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也許真的有些古怪的法門,可以查探到他的行蹤。

  一想到這點,諸葛映徽便渾身不自在。

  試想一位偷王的行蹤,時時刻刻在別人的「監控」之中,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看得出來,這人說得出辦得到,真要是讓丹增多吉第二次找到,絕對不會再有今天晚上這樣的好運氣。為了拿回經文上卷,雪域刀王會毫不遲疑地將他的腦袋割下來。

  「好吧,我還有兩個問題。」

  諸葛映徽重新坐下來,說道。

  蕭凡點點頭。

  「第一,你為什麼要『長春香』?據我所知,那玩意兒只對道家修真之士有用。」

  諸葛映徽疑惑地問道。

  所謂「長春香」,著實名頭老大。

  據說是當年長春真人丘處機西遊,成吉思汗禮敬全真大德,按照丘處機給的方子,命人煉製出來的安神香。長春真人丘處機為全真道掌教教主,宋金末年天下道教領袖,道教龍門派祖師,元世祖敕封為「長春演道主教真人」。

  當其時,蒙古鐵騎縱橫天下,成吉思汗富有四海,為表現自己對長春真人的誠意,所煉製的安神香,選用的俱皆是最上等的藥材,在長春真人嫡傳弟子,繼任全真道掌教真人,通玄大師李志常親自指點下,耗時七七四十九日方始製成。

  故號「長春安神香」。

  這批安神香製作數量極其有限,當時長春真人自用一部分,帶走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留在了成吉思汗撒馬爾罕行宮。

  近千年過去,「長春安神香」早已成為傳說,是不是還有極少量存於世,都不得而知。不過江湖傳言,在蒙古巨擘孛兒帖赤那手裡,還有極少的「存貨」。

  孛兒帖赤那,漢名白狼,據說是當年成吉思汗侍衛統領的後人,歷代為蒙古皇室的侍衛重臣。孛兒帖赤那縱橫草原二十餘年,號稱內外蒙古第一**(勇士),威名遠颺。

  蕭凡讓諸葛映徽去蒙古第一勇士手裡盜取「長春香」,難怪偷王之王要大搖其頭了。

  雪域刀王固然勇悍無比,畢竟追隨著首領大喇嘛在國外生活,威名不顯,只有諸葛映徽等江湖上頂尖兒的角色,才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而且丹增多吉在國內是一個人行動,沒有什麼幫手。相對而言,諸葛映徽要對付他,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白狼和丹增多吉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孛兒帖赤那在蒙古草原的威名,如日中天,手下健兒無數。諸葛映徽要盜取「長春香」,勢必要深入草原,深入白狼的老巢。在那個異域狼窩裡,到處都是閃著綠光的狼眼,一著不慎便滿盤皆輸。只要諸葛映徽暴露了行蹤,絕對有死無生。

  搞不好真會給脾氣暴躁的狼王給五馬分屍了。

  蕭凡微笑說道:「諸葛先生,這個你就不必問了,總之我用得上。記住,你只有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後,我必須拿到長春香,一天都不能耽擱。」

  話語輕柔,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語氣。

  「好,第二個問題。既然你能隨時找到我,為什麼要假手丹增多吉?我不給你去偷長春香,你直接找我的麻煩不可以嗎?犯得著把經文交給丹增多吉?那經文既然你能看得懂,也許對你有用。」

  諸葛映徽隱隱覺得,蕭凡也許和宗咯巴大師是同類型的人。

  蕭凡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放下,說道:「諸葛先生,我不喜歡殺人。殺人有干天和,有傷陰德。」

  「呵呵,偽善!」

  諸葛映徽毫不客氣地說道。

  「偽善?也許吧。不過因果循環還是有的,自己動手和假手他人,有區別。」

  蕭凡也不生氣,隨口解釋了一句。

  諸葛映徽撇了撇嘴,表情很是鄙視:「得了,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的傢伙。想吃肉又不肯殺豬,君子遠庖廚啊……好,我答應你了,我去給你偷長春香。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請講。」

  「長春香到手之後,咱們一手錢一手貨,兩清。你要是再跟蹤我,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諸葛映徽忽然惡狠狠地說道,死死盯住了蕭凡。

  辛琳撇了撇嘴,沒吭聲。

  蕭凡很鄭重地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經文你還給丹增多吉吧,對你來說,經文只是個玩具,記錄你的輝煌成績罷了。對他們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就算你躲過了丹增多吉的追殺,他們還會派更多的人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諸葛映徽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了幾下,嘿嘿一笑,說道:「多謝你好言相勸,要是那大個子喇嘛不上來就拿刀子砍人,跟老子說幾句好話,也許我就還給他。不然,今天這八刀之仇,我遲早要還給他的。」

  蕭凡笑笑,沒有再勸。

  畢竟這是偷王之王與雪域刀王的過節,他沒必要摻和進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相運程。

  「我拿到『長春香』之後,怎麼找你?你留個聯繫方式吧。」

  「這就不必了,只要你一拿到長春香,我會知道的,到時候我通知你。」

  蕭凡微微一笑,很篤定地說道。

  諸葛映徽又深深地打量他幾眼,點了點頭:「很好。兩位,生意談完,你們請吧。」

  蕭凡微笑起身,辛琳緊隨在後,向門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蕭凡又扭頭提醒了一句:「諸葛先生,我建議你也不要逗留太久,馬上離開這裡,還有五分鐘,客人就要上門來拜訪了。」

  「什麼?」

  諸葛映徽有點莫名其妙。

  蕭凡笑笑,不再多言,舉步出門。

  五分鐘之後,諸葛映徽坐在豐田車裡,透過車窗玻璃遠遠看到四位身穿制服的國安警察走進了酒店大堂。諸葛映徽趕緊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剛好五分鐘?真他媽的邪門了……」

  偷王之王滿臉疑惑地搔了搔頭,眼裡閃過一抹畏懼之色。 本帖最後由 酷爺 於 2013-11-29 10:32 編輯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9 10:32
第25章 祖宅風水

  上午,一台掛著江漢省省會三江市大牌號的普通捷達小轎車,靜悄悄地駛入羅州縣一處小山村。從三江市到羅州縣有高速公路相通,一路車行甚速。在羅州縣城下高速之後,也有一條高等級公路直通紅山村。一大早從三江市啟程,三個小時左右,蕭凡和辛琳就趕到了紅山村。
  這是蕭老爺子的祖籍所在地。

  蕭凡換了一套棉麻襯衣和休閒褲,依舊是黑色布鞋,辛琳也是很樸素的休閒裝扮,斜背一個挎包,黑麟邁著悠閒的步子,跟在蕭凡腳邊。

  捷達車停在村口不遠處的一處樹蔭之下。這是蕭凡在三江市一家車房租的小車。每次去外地,蕭凡都喜歡租車自己開,不大願意讓司機送。

  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

  沒有人在意這兩人一貓。紅山村和普通的行政村略有不同,這裡的村民真的見過大世面。誰叫這裡是蕭老爺子的故居呢?時不時會有一些大官到村裡來慰問,道路也修通了,經濟發展得很不湊。

  這一切,自然是拜蕭老爺子所賜。

  蕭老爺子在中央可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地方上的領導幹部,自然要對蕭老的家鄉表示足夠的關心。前些年,蕭湛還在江漢省副省長任上之時,曾經回過一趟紅山村,表示希望看到老家的父老鄉親都過上富裕的生活。

  羅州市和羅州縣兩級班子的主要負責同志,將蕭副省長這番話記得牢牢的,絲毫不敢怠慢。隨著蕭湛職務步步高陞,加上老爺子身體康健,威望如日中天,省市縣三級領導幹部對紅山村的建設和發展都十分關注,給予了不少的政策扶助和資金傾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漢省屬於老蕭家所領導政治派系的「後花園」,大派系許多重要人物多數都有江漢省的工作經歷。

  一些頭腦活絡的村民,趁機搞起了農家樂等小型的休閒娛樂場所。

  就事論事,紅山村山清水秀,確實也具備了休閒旅遊的基本條件,是郊遊踏青的好去處。何況紅山村出了蕭老爺子這樣的大人物,個別比較講究這些東西的官員,時不時會到紅山村來轉悠一下,沾沾靈氣。當然,多數時候是微服而來。

  蕭凡來過紅山村兩次,一次是很小的時候,陪著爺爺回故鄉看看。當時大動亂剛剛結束,老爺子重新走上重要領導崗位,回老家看看鄉親們,順便祭祖。第二次則是四年前,蕭凡自己來的,一個人帶著黑麟,悄悄地來悄悄地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現在是第三次回老家。

  兩個人靜靜走在整齊的柏油馬路上,蕭凡偶爾會指點一下,和辛琳說上幾句話。辛琳神色依舊淡淡的,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每次蕭凡和她說話的時候,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便會格外明亮。這種細微的變化,也不知蕭凡注意到了沒有。

  兩人這種情形在外人看來,略顯古怪。說他們不是戀人,又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在這樣的鄉間公路上比肩而行,不是小兩口出來郊遊踏青又是什麼情況?說他們是戀人,卻又始終保持著那麼一點距離,從不靠得太近,更沒有普通戀人之間拉手攬腰,相互打鬧的親熱。

  當然,一般人也不會觀察得那麼仔細。

  人家是不是戀人,關你什麼事?

  「迦兒,你看,前邊就是我家的祖宅。」

  在一處不大不小的池塘之前,蕭凡停住了腳步,微笑說道。

  這祖宅是典型的舊時代農家院落,堂屋,正房,廂房,橫屋一應俱全,單門獨棟,與隔壁鄰居大約相距有十米左右,背後是一座小山包,山上樹木鬱鬱蔥蔥,一片蒼翠,精緻頗佳。

  辛琳微微頷首,說道:「背山面水,是個好地方。」

  蕭凡就笑,望了她一眼。

  與無極門相比,七妙宮是典型的江湖流派,並不研習風水堪輿命相卦理,辛琳如此說法,顯然是受了蕭凡的影響。

  和無極門第六十四代掌教在一起朝夕相處三年,辛琳耳濡目染,卻也學到了不少有關風水堪輿的知識。當然都只是皮毛。

  辛琳俏臉微微一紅,眼波流轉,扭過頭去,嘴裡輕輕嘀咕了一句。

  「看什麼看?看了三年還是這個不咸不淡的樣子……木頭!」

  這句嘀咕,蕭凡自然是聽不到的。

  此番跟蕭凡一起回老家,辛琳沒有施展易容術,以本來面目示人,黛眉如畫,臉頰嬌嫩,清純中帶著三分嬌媚,宛如圖畫中人。

  「豈止是背山面水那麼簡單……你看整個老宅的佈局,方方正正,八卦方位一角不缺,齊整得很。背後山勢延綿起伏,為明龍之勢,老宅正建在龍脊正中的龍穴之上,面南背北,北高南低,負陰抱陽……這都是上佳的風水地氣。」

  蕭凡便多解釋了幾句。

  其實也就和辛琳在一起的時候,蕭凡會如此耐心地進行解釋。

  他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很多時候甚至是惜言如金。

  辛琳輕輕點頭,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聽得十分認真。

  蕭凡微笑著說道:「我很懷疑,當初給我曾祖父看地基的是個極高明的風水大師。」

  蕭凡年幼的時候,曾聽爺爺提起過老家的事情,這棟祖宅,是蕭老爺子的父親建起來的,據說當時在村裡,蕭家還算是「有產階級」,比較富有。當然,那個年代農村的所謂富有,也是相對而言的,只是比一般人家的日子稍微好過一點,豐年略好,勉強能自給自足,遇到災年,一樣吃不飽飯。

  所以蕭老爺子也曾說過,那時節許多貧苦農村的所謂地主,其實也是「苦地主」,比一般人比較會過日子,從牙縫裡擠出來一點錢財,慢慢匯聚起來,買了幾塊地。和普通農戶一樣,日出而坐,日落而息,不辭勞苦。饒是如此,蕭家也還遠遠夠不上地主的資格,最多算是個富裕中農的水準。

  辛琳扁扁嘴,說道:「那時候,你曾爺爺也拿不出多少錢來請風水大師看宅基地吧?」

  蕭凡不由失笑:「說得對,也許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來的。」

  現在蕭家祖宅已經無人居住,但養護得很好,土磚牆上明顯能看到新粉刷的痕跡。蕭凡知道,這是紅山村集體做出來的決定,已經做好了修故居的準備。

  老爺子還在世,故居紀念館肯定是不能搞的,這是中央的規定,老爺子絕不會帶頭違反。但這不妨礙老家的父老鄉親做類似的準備。一旦老爺子壽終正寢,這故居立馬就會建起來。

  現如今,名人效應不容小覷,靠著名人故居熱炒旅遊景點,從而大發旅遊財的地方不在少數。紅山村的頭頭腦腦們,也算很有超前的眼光了。

  祖宅雖然無人居住,卻有人看護。

  兩人接近祖宅,馬上就有一位三十餘歲的年輕漢子上前來詢問,態度倒是很和氣。蕭凡辛琳儘管衣著樸素,氣度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城裡來的,和普通農村青年男女不一樣。

  蕭凡微笑著向這位老鄉解釋,自己是羅州市的幹部,仰慕蕭老爺子的赫赫聲名,帶著女朋友一起來老爺子「故居」瞻仰的。

  聽蕭凡直言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辛琳白皙的臉頰上浮起兩朵嬌豔的紅暈,自也不否認。

  年輕漢子一聽,頓時顯得很高興。

  「故居紀念館」尚未修建,就有城裡人專程過來瞻仰,是好事啊。等這紀念館一搞起來,來的人就會更多了。

  於是這位年輕漢子便親自領著兩人參觀祖宅,還一邊給兩人做介紹,顯得十分熱情。並自我介紹說他是村裡委派的「保衛幹事」,和另外兩個年輕人專門負責保衛蕭老爺子祖宅的安全。

  蕭凡隨口問道:「蕭大哥,平時來這裡參觀的人多不多?」

  「啊,暫時還不是很多,隔幾天就會有人來瞻仰吧。有時候是縣裡市裡的大領導……」蕭姓漢子是個實誠人,如實答道:「不過等以後故居正式搞起來之後,來的人肯定會很多的。」

  蕭凡微笑搖頭。

  這是等著他家老爺子過世呢!

  不過蕭凡自也不會和這樸實的本家漢子去計較這個。人家也不是詛咒蕭老爺子,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矩。畢竟老爺子已經八十幾歲,大限不遠了。

  祖宅不大,蕭凡卻足足在裡面轉悠了二十來分鐘,才向本家大哥誠摯道謝。出門之後,又圍著祖宅外邊轉了一圈,微微頷首。

  這個動作略有點奇特,蕭姓漢子也沒有干涉。

  他對這斯文有禮的小兩口很有好感。

  「怎麼樣?」

  離開祖宅,辛琳低聲問道,神情頗為關切。

  蕭凡搖頭。

  「祖宅挺好的,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眼見一系列異象出現在祖父,父親和弟弟身上,蕭凡強行卜卦,冒著天機反噬的巨大風險進行推演,卦象顯示,西南大凶,隱隱指向老蕭家的祖地。吳碩昌在他們離開之時,也明白提醒過,天機突變,有可能是陰功祖德方面出了問題,西南方有異象。

  於是專程趕回祖籍地查勘。

  「走,去祖墳看看。」 本帖最後由 酷爺 於 2013-11-29 10:37 編輯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9 10:36
第26章 祖墳驚變

  蕭家祖墳裡祖宅距離不近,差不多有六七里地。不但由羅州縣通往紅山村的公路是養護得很好的高等級公路,紅山的村內公路也修得不錯,柏油路面,四點五米車道,可容兩車並行。

  不過蕭凡和辛琳沒有再返回村口去開車,安步當車走過去。

  別看他倆都是一副城裡人養尊處優的模樣,這麼幾里地還真不放在眼裡。誰又能看得出來,這兩位都是身懷絕技的頂尖高手?

  兩人順著山道,慢慢向一座山崗上走去。

  整座山都是一個巨大的墳場。

  這是整個紅山村的祖墳,也就是老蕭家的祖墳山。過去一兩百年,蕭姓族人在紅山村繁衍生息,基本上整個紅山村都姓蕭,只有極少數的外來戶。

  蕭凡要去看的祖墳,是他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合葬地。

  祖墳山脈是從祖宅那邊一直延綿過來的,從遠處看,就是一條昂首騰飛的巨龍。這座祖墳山,正是龍頭所在的位置。蕭凡的曾祖父和曾祖母,正葬在龍頭中間位置。站在祖墳所在地,背後是延綿向上的山坡,正面則是相對較為陡峭的崖壁,視野開闊,山腳下一條河水,蜿蜒向前,像條玉帶一般,半環繞著整座祖墳山。

  蕭凡四年前專程返回紅山村,仔細查勘了祖宅和祖墳的風水地氣。

  古代有句話,叫做:頭風水(祖墳),二屋場(祖屋),三命運。

  更有甚者,甚至指出「生者命從葬者定」。

  《無極術藏》以《無極九相篇》為主,但對風水堪輿之術也有非常詳細的描述,鑽研精深。無極門歷代掌教祖師無一不是風水堪輿的高手,無極門下走出去的高士人傑更加不少,江湖歷練之後返回師門叩拜師尊,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將行走江湖的所見所聞,詳細記錄在冊,呈交給掌教真人,由掌教真人詢問清楚明白之後,去蕪存菁,珍而重之地記入《無極術藏》的相關篇章之中。

  上千年積累下來,《無極術藏》篇幅極為繁浩。儘管因為年代久遠,無極門也經受過好多次戰火洗禮,不少篇章散佚,但保存下來的仍然為數不少。特別是蕭凡的師父「止水祖師」這數十年四處搜尋,找回來不少散佚的《無極術藏》篇章,加上止水祖師本身在相術風水上極其高深的造詣,《無極術藏》的篇幅又漸漸充實起來。

  只可惜《無極術藏》最重要的核心篇章《無極九相篇》最後三篇:天人篇,長生篇,造化篇散佚的時間太過久遠,止水祖師窮畢生之力,也未能找回片言隻語。

  三年前,老人家不顧百歲高齡,毅然再次踏上江湖雲遊之路,就是想要盡自己最後的努力,將這最要緊的三篇相法找回來,就算不能找到完整的篇章,能訪尋到一些線索也是好的。

  據《無極九相篇》總綱記載:天人相可以相周天萬物;長生相則相術者本身,專修長生之道,修煉大成者可堪破生死大劫;至於造化相,一旦修煉大成,則可掌控萬物,指定乾坤,擁無邊法力,參造化奧妙,掌無極大道。

  當然,這也僅僅是書中所載,千餘年來,無極門儘管人才輩出,卻從未有人修煉到天人境。因為天人篇已經十不存一,甚至連天人境的入門基礎輪迴篇也散佚不少。輪迴境修煉不能臻於大成,便難以修習天人境。至於長生篇和造化篇,完全就是傳聞,只剩下《無極九相篇》總綱上寥寥數語的記載,全篇散佚殆盡,一個字都不剩。

  蕭凡如今已將輪迴境修煉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以此為基,風水堪輿之術,亦堪稱大成。

  四年前回家查勘祖墳風水,頓時便對老蕭家如今的興旺發達了然於胸。

  曾祖父和曾祖母正葬在飛龍龍頭之處,祖墳風水之好,無以復加。再加上祖宅的風水也是絕佳的龍穴,他和蕭天兄弟二人皆顯露出天子命相,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這裡風景倒是很美。」

  辛琳環顧四周,微笑說道。

  她對風水堪輿畢竟所知有限,看不出太多的名堂。但女孩子喜歡美妙景色,一路行來,青山綠水環繞,自也感到心曠神怡。

  蕭凡微笑點頭,再往前走了十來步,卻忽然停住了,雙眉猛地蹙了起來,柔和的臉上瞬間籠罩了一層寒霜。

  辛琳很少在蕭凡臉上看到這種神情,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怎麼啦?不對?」

  「嗯……」

  蕭凡輕輕點頭,雙眼直視祖墳所在地,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此處離蕭家祖墳已經很近,大約不到兩百米。

  遠遠看去,蕭家祖墳和蕭凡四年前所見完全不一樣,已經用水泥和石塊建成了一座小小的墓園,將蕭凡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合葬之墓圍在中間。

  這種情形,各地墳山倒也十分常見。用水泥石塊將祖墳裝飾一番,方便後人祭拜。

  蕭家祖墳這種變化,在普通人眼裡,自然是美奐美倫,墓園前還雕刻了一對石首守墳,威風凜凜的,很合老蕭家大富大貴的身份。一般人家,可修不起這樣又漂亮又氣勢凜然的墓園。

  但在蕭凡看來,整座祖墳的風水地氣已經被破壞殆盡。四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墳地儘管沒有修葺過,顯得有些雜亂,卻隱隱瑞靄蒸騰,生吉之氣環繞,富貴氣息十足。現在一眼看去,卻只見一股凶煞之氣自墓地中衝天而起,整座祖墳都被這股凶煞之氣覆蓋,如同一口黑黝黝的鐵鍋倒扣下來,嚴絲合縫,將所有生氣吉氣全都阻隔在外。

  蕭凡站在原地,仔細察看半晌,這才繼續向前,越離得近,凶煞之氣便益發濃郁,等蕭凡終於走到墓園入口處,這股濃得化不開的凶煞之氣,甚至圍繞著他翻滾起來,竭力想要鑽進他的體內。

  這股凶煞之氣似乎能「辨識」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墓地主人的嫡系血親!

  蕭凡一聲冷「哼」,真氣運轉大周天,渾身衣服驀然鼓蕩而起,一股更加強大的浩然之氣猛地迸射而出,圍繞他身周翻轉的凶煞之氣像是遇到了剋星,與蕭凡身上迸射而出的浩然之氣甫一接觸,立即倒轉回去,像是開了鍋的水,沸騰起來。

  辛琳俏臉變色,立即後退三步,雙手在胸前急速畫圈,一股勁力也鼓蕩而出,堪堪抵住了蕭凡身上噴湧而出的澎湃真氣。不過纖巧的身軀一連晃了好幾下,彷彿狂風暴雨之中的一葉扁舟。

  和蕭凡形影不離三年,蕭凡全力施展時,浩然正氣的威力到底有多麼恐怖,辛琳早就熟知。饒是蕭凡這股恐怖勁力不是直接衝著她來的,她只是受到波及,也已大感難耐。

  無極門第六十四代掌教傳人,其實力之強,只有更在她聽聞之上。

  深不可測!

  更讓辛琳吃驚的是,看上去,蕭凡似乎也很不輕鬆——雙手捏訣,腳下踏著天罡七星方位,圍繞著墓園正中兩座凸起的墳塋,一步一步轉著圈子,每一步踏下去,整座墓園似乎都在輕輕震動,嘴裡唸唸有詞,臉上寶光飛速流轉,顯然已經全力以赴。

  四周凶煞之氣沸騰翻滾,竭力與蕭凡的浩然正氣對抗,卻是一點點地往外退卻,越來越難以接近蕭凡的身子。

  原本很悠閒跟在蕭凡腳邊「閒庭信步」的大黑貓,此刻站在墓園的水泥圍牆上,碩大的身子彎成了一張弓的形狀,脖頸處烏黑的毛髮一根根豎起,嘴巴緊閉,四隻腳掌上鋒利無匹的利爪都已探了出來,閃耀著冷森森的黑芒,雙眼大瞪,死死盯住了兩座墳塋的上方,似乎那裡有什麼凶神惡煞,正在和它對峙一般。

  辛琳聽蕭凡提到過,黑麟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遠遠超過辛琳和他朝夕相處的時間,大約在他七歲的時候,黑麟就來到了蕭凡的身邊,迄今已超過二十年。

  七歲,正是蕭凡開始跟止水祖師學藝的年齡。

  這只大黑貓,赫然是蕭凡的本命靈寵!

  蕭凡三圈堪堪轉完,凶煞之氣已經逐漸退到了墓園的邊緣地帶,卻還在拚命扭曲掙扎,似乎絕不甘心就此敗退,糾纏在一起,翻滾愈烈,似乎正在漸漸積蓄力量,準備拚死反擊。

  來到墓園正中,蕭凡停住腳步,也死死盯住墳塋的正上方,雙手捏劍訣,左手劍訣搭在右手手腕之上,嘴裡念訣之聲驀然加快。

  「疾!」

  蕭凡一聲爆喝,右手劍訣直直向墳塋正中點出。

  一股烏黑濃郁的凶煞之氣猛然從墳塋中衝出,瞬即幻化成一張猙獰的鬼臉,儘管十分模糊,看上去卻凶厲無比,張開大口,就要向蕭凡撲來。

  那些在墓園外邊翻滾扭曲的凶煞之氣也在此時向蕭凡猛衝而來。

  便在此時,黑影一閃,黑麟如同離弦之箭,閃電般撲向那張猙獰恐怖的鬼臉,利爪揮舞,黑芒急閃,鬼臉驀然受到重擊,在黑麟的利爪之下,頃刻間四分五裂,再也無法成形。

  蕭凡一掌平推而出,勁風呼嘯,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辛琳連忙又向後退了三步,剎那間被呼吸都感覺不暢了。滿天凶煞之氣,驟然四散,一下子恢復了朗朗乾坤。

  所有凶煞之氣,辛琳是看不到的,黑麟憑空揮舞利爪,在她眼裡也好像在與空氣搏鬥。不過等蕭凡緩緩放下手掌,辛琳卻也能感到,整個墓園那種令人無比壓抑的氣息忽然之間就不見了,連四周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了幾分。 本帖最後由 酷爺 於 2013-12-4 00:23 編輯

酷爺 發表於 2013-11-29 10:39
第27章 風水殺陣

  「沒事了?」

  辛琳緩步走到蕭凡身邊,左右看看,低聲問道。

  蕭凡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微微搖頭,雙眉依舊微微蹙起,說道:「這股凶煞之氣,淤積已久,最少也該有五個月左右了。」

  「五個月?你一個多月前不是還回家看過老爺子嗎?」

  辛琳漂亮的黛眉也蹙了起來,略略有些不解。

  當時你也沒發現有何不妥啊。

  蕭凡沉吟著說道:「我估計,祖墳風水被人做手腳就是在五個月前。這種風水殺局,作用一般不會立即顯現,尤其是佈置在祖墳的殺局,要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將附近方圓數十里內的凶煞之氣慢慢匯聚過來。比佈置在陽宅之中的殺局,顯效的時間要慢一些。陽宅風水殺局,是直接作用在住宅之上,只要不住在那裡,風水殺局就無能為力。相對而言,祖墳殺局的危害是最大的,匯聚的凶煞之力比陽宅風水殺局要強得多,影響的不是幾個人,而是整整一個大家族。」

  「你現在不是已經做法了嗎?」

  辛琳說道。

  她雖然不懂風水術法,但對無極門掌教傳人的功力,絲毫也不懷疑。七妙宮作為最強大的江湖流派之一,在無極門面前始終碰得頭破血流,佔不到半點便宜,就足以說明問題。

  「簡單做法,只能暫時將凶煞之氣驅散,卻不能消除。只要這殺局不破,用不了多久,凶煞之氣又會重新匯聚,危害一天比一天大。」

  蕭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那你趕緊把這個殺局破掉啊。」

  辛琳也有點急了,一貫恬淡的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蕭凡緊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輕輕點頭,說道:「殺局肯定要破,但這個殺局顯然是高人佈置的。區區幾個月,要將方圓數十里之內的凶煞之氣全都匯聚過來,絕不容易。就算由我自己來布這個局,最多也就能做到這個程度,強不了幾分……」

  辛琳嬌豔的櫻桃小嘴微微張開來,有點不敢置信。

  「你是說,這個人跟你一樣厲害?」

  這好像真的不大可能。

  蕭凡到底強大到了何種地步,連辛琳都沒辦法完全感知,只能「大概加估計」。總之辛琳如果和蕭凡處於敵對的位置上,她寧可一個人面對三挺機關槍,也絕不願意和蕭凡放對!

  「也許比我還厲害。」

  蕭凡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迦兒,無極門的傳承雖然很厲害,未必就是天下無敵。江湖之大,奇人輩出。就算單論風水堪輿之術,無極門也並不敢自稱天下第一。自古到今,大大小小的風水流派,不知道有多少。每個流派,都有自己獨到之處,都是有真本事的。這樣的風水殺局,我能佈置得出來,別人也能佈置得出來,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

  「不過什麼?」

  辛琳緊著追問道。

  「我雖然還沒有具體查勘這個風水殺陣的佈局,卻能感受這殺陣與眾不同,好像不是我所熟悉的風水堪輿流派。無論是巒頭派,三合長生派,玄空飛星派,還是理氣派或者河洛派,都不大像。」

  「這,連《無極術藏》都沒有記載?」

  辛琳益發吃驚了。

  蕭凡搖搖頭。

  《無極術藏》篇幅繁浩,照理應該有記載的。但歷年散佚頗多,現在無極門珍藏的《無極術藏》已經不完全,也許有些十分隱秘奇特的風水流派,連《無極術藏》都查閱不到。

  「那怎麼辦?」

  蕭凡淡淡一笑,嘴角浮起一個傲然的笑意,輕聲說道:「雖然這個殺陣佈置得很奇特,也不是查勘不出來的。我試試看吧。」

  辛琳微微頷首,當即退出墓園,凝神戒備。

  黑麟則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神情,徑直趴在蕭凡曾祖父曾祖母合葬的墳塋之上,舔著自己的爪子,似乎爪子上有什麼好東西,吃得津津有味。

  蕭凡站在墓園口上,抬首向前。

  這個墓園口,是風水殺局設置的第一關。

  原本他曾祖父母的墳塋,正對對面兩座山的山埡口,視角極為廣闊。但墓園口子現在卻改為正對對面左邊的山峰。那山峰的高度在祖墳上之上,宛如一柄利劍,直插雲霄。

  墓園口正對劍鋒,自然是大凶之勢。

  這一點不足道,任何一位真正的地理先生,都能看得出來,遑論蕭凡這樣的大家。

  蕭凡伸手在墓園口的擺放的兩頭石獸頭部慢慢摩挲。一般來說,鎮墓神獸會選用貔貅或者麒麟,這種都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闢邪神獸。貔貅又有一個名字叫「闢邪」。麒麟則是有名的仁獸,極其長壽。

  但現在擺放在墓園口的兩頭石獸,細看之下,既不像是貔貅,亦不像是麒麟。卻也並不像是傳說中的上古四大凶獸,而是一種形象極其猛惡的奇特石雕。感覺上,似乎是某種古老民族信奉的獸形圖騰。

  我國歷史源遠流長,民族眾多,許多古代出現過,後來又逐漸在歷史長河中湮滅的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圖騰。

  一時之間,蕭凡也分辨不出來。

  「迦兒,把這對石雕拍下來,多拍幾張,各個角度的都要。」

  蕭凡在石獸頭部摩挲片刻,輕聲吩咐道。

  辛琳答應一聲,舉起胸前掛著的相機,開始拍照。外出遊歷,辛琳一般都帶著相機。有兩個方面的原因,第一是蕭凡看到奇異的風水地勢,喜歡拍照,帶回止水觀去研究。其二則是辛琳自己的愛好,通常美少女都有這樣的喜好,希望能將自己最美麗的容顏永遠留存下來。

  辛琳儘管武藝高強,身份特殊,歸根結底,她也是個青春女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等辛琳拍完照片,蕭凡又輕輕一掌拍在右邊石獸的頭頂,以堅硬麻石雕成的石獸頂門瞬間顯出一道裂痕,隨即嘩啦啦聲音響起,整座石雕都垮塌下去,變成了一堆碎石。

  再看蕭凡,手裡已經多出了一個雪白的小龜殼,平端在右手掌心,腳下再次踩著天罡七星位置,慢慢在墓園之中開始查勘。

  辛琳吃了一驚。

  這正是她所見過的,無極門鎮教三寶之一的「玄武甲」。

  前不久在京師止水觀,蕭凡強行占卜,也不曾動用玄武甲,沒想到在這裡用上了。

  一般的風水堪輿師,用羅盤堪輿,辛琳從未見蕭凡用過羅盤。在止水觀密室的架子上,倒是擺放著一個極其精密複雜的羅盤,不過已經很久不曾動用過了。

  記得蕭凡曾經對辛琳說過,打從他十八歲開始,就沒有再使用過羅盤。

  現在卻動用了鎮教之寶。

  看來蕭凡所言非虛,佈置這個風水殺陣的人,造詣不在蕭凡之下。

  辛琳凝神盯著蕭凡手裡雪白的龜甲,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在辛琳眼裡,這個龜甲很漂亮很精巧,但也僅此而已。

  卻不知蕭凡又是怎樣和玄武甲「溝通」的。

  「咦……」

  蕭凡走到墳塋右邊三步之處,輕輕「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這個方位,既不與九宮八卦相應,亦不和七星六合相應,以整個墓園為查勘範圍,勉強算是在五行中的戊土方位,卻又不是戊土所在的正位。

  偏偏他走到這個位置,玄武甲便有了感應,而且感應十分強烈,蕭凡甚至可以清晰地感應到玄武甲的「憤怒」之意,似乎遇到了生平死敵,想要決一死戰。

  蕭凡心中暗驚。

  玄甲通靈!

  這是止水祖師將玄武甲傳授給他的時候,親口說的。

  作為無極門鎮教三寶之一,玄武甲的催動之法,歷來只傳授給掌教傳人。倒是另一件鎮教之寶——「乾坤鼎」的催動之法,必要的時候,可以傳授給非掌教弟子。

  蕭凡使用玄武甲的次數不少,玄武甲感應如此強烈,卻還是頭一回。

  這風水殺陣的佈置,果然極其古怪。

  再往左行七步,玄武甲再次「憤怒」起來。依舊還是奇特的方位,勉強算是五行中的庚金方位,卻比剛才的戊土方位,偏離更遠。

  圍繞著整個墓園繞了一圈,玄武甲一共感應五次,都是在非常奇特的位置之上。

  和蕭凡腦海中所有風水殺陣的方位都對不上號。

  如果讓蕭凡自己佈置一個風水殺局,自然不在話下,威力也不比這個殺陣小,關鍵這個殺陣的佈置過於奇特,一時之間,竟然毫無蹤跡可循。

  切實驗證了蕭凡最初的判斷,似乎與國內最流行的幾個風水流派都沒有太大的關聯。

  見蕭凡收起玄武甲,向墓園口走來,辛琳便問道:「查出來了?」

  「嗯。」

  蕭凡輕輕點頭。

  「能破嗎?」

  「能。不過現在破除,也只能是亡羊補牢,已經造成的損害,難以挽回了。」

  蕭凡的語氣比較沉重。

  辛琳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好像跟我說過,無極門有祈禳修補之法。」

  蕭凡搖搖頭,說道:「祈禳之法也不是萬能的,而且施展祈禳之術,條件十分苛刻。」

  就好像一個人身受重傷,醫生能救回他的性命,再以各種方法進補,但想要完全恢復如初,總是不大可能了。

  人力有時而窮。 本帖最後由 酷爺 於 2013-12-4 00:24 編輯

酷爺 發表於 2013-11-30 10:06
第28章 易容

  相對而言,羅州縣在內地縣城之中要算是比較繁華的。入夜,霓虹燈閃爍不絕,街面上也比較熱鬧。蕭凡和辛琳住的「天元酒店」規模和檔次都不錯,尤其是衛生搞得乾淨,讓辛琳深感滿意。

  辛琳住酒店,不在乎豪華與否。與蕭凡同室而眠,就是一張榻,一床被,簡簡單單。

  關鍵是要乾淨。

  這一回,蕭凡比較破例,在「天元酒店」開了個豪華套間。當然,這樣的小縣城,酒店套間再豪華,價錢也比不上首都繁華地段的招待所。

  但蕭凡此番破例,卻不是因為錢的問題。他雖然不富有,可也從未缺過錢花。多年前,他剛剛學藝有成,曾經跟著師父在首都的古玩市場撿了不少漏。那時節,國內古玩市場剛剛興起未久,真正有鑑賞眼光的行家很少,撿漏很容易。再說,止水祖師那是何等眼光,什麼樣的古玩珍寶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不過師父也曾明白告訴他,帶他一起去鑑寶撿漏,只是為了讓他不為金錢之事發愁,以免耽擱了修煉的寶貴時光。

  古玩,小道爾。玩物喪志!

  這是止水祖師的原話。

  無極門立派數千年,雖然中間遭受了幾次大亂,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歷代祖師遺傳下來的珍寶,不知凡幾。以蕭凡的天賦,每天閒暇之餘,花點時間鑽研一下古玩鑑賞的技藝,純粹是當作了一種休息調節。

  師父帶他去撿漏,不過是增加一點實戰經驗。缺錢花的時候,隨便出手一個小物件,也就夠用了。修道之士,生活簡單,於這些身外之物,不甚看重。

  如果不是因為蕭凡的身份特殊,老蕭家的嫡系子孫,偶爾要出席一些大場合,需要講究個身份品味,止水祖師才不願意花費這個時間和精力去給蕭凡「積財」呢。

  在這一點上,蕭凡完全贊同師父的觀點。

  真正的修道者,豈能是貪財慳吝之人?

  所以他每次外出,雲遊也罷,收集藥材,典籍也好,生活上都非常簡單。

  此番破例,是因為他現在需要一個「牛逼」的身份。

  辛琳正在給他易容。

  蕭凡的下頜,密密麻麻沾滿了烏黑的鬍鬚,髯長四寸。辛琳又將一些肉色的膠泥敷在他的額頭和臉上,將臉頰略略墊高了些,再在額頭和眼角細細地刻出幾道皺紋。轉眼之間,蕭凡便由一個翩翩美少年變成了一位四十餘歲,頗為仙風道骨的方外之士。

  配上絳紫色唐裝,儼然就是一位「大師」。

  辛琳俯身向下,細細給他雕琢著額頭的皺紋,美妙的胸部,離蕭凡的眼睛不過數寸遠近,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處女幽香撲鼻而來,一直心如止水的蕭凡忽然感到身體有幾分燥熱,額頭上滲出了點點汗珠,神情也變得不是很自然,幸好他的臉上已經敷了膠泥,不然臉上的醬紅之色,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辛琳的身材極其標準,胸部不大也不小,縱使隔著衣服,也能看得出來,雙峰曲線幾近完美。

  二十多年來,蕭凡持戒精嚴,從不涉男女之事。

  辛琳和他同居三年,分榻而眠,兩人之間,從未有任何失禮。

  可是這一刻,蕭凡心頭卻終於泛起了漣漪。

  無極門從不禁止門人婚娶,更不禁止傳宗接代。據師父言道,蕭凡的師祖,就是再上一代無極門掌教真人,就曾娶了四房嬌妻美妾,盡享齊人之福。

  在男女之事上,門規不禁,悉聽自便。

  只要不強霸良家女子,幹那傷天害理的事情就行。

  不過蕭凡一直都醉心修煉,很少想過男女之事。他知道師父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憑藉出類拔萃的天賦,在篇幅散佚十分之二的情況下,將《無極九相篇?輪迴相第六》修煉到大圓滿境界,再憑藉僅有的一點資料,逆推《無極九相篇?天人相第七》。

  止水祖師深信,只要將天人相修煉到一定境界,必定能尋回散失已久的「天人篇」,「長生篇」和「造化篇」。

  根據《無極九相篇》總綱記載:修煉到天人境便可以推演天下萬物的循環因果。

  事實上,蕭凡現在已經將輪迴相修煉到了極高深的境界,隱隱觸及到了天人相的門檻,再有三五年時間,料必能有所突破。

  只是人乃萬物之靈,七情六慾難以自制。

  定力強如蕭凡,也難以做到真正的心如止水。

  道門不是佛門,對禁慾歷來不是特別看重。

  蕭凡這種細微的變化,辛琳早就感覺到了,一樣的俏臉微紅,給蕭凡易容的纖纖小手,也有一點點顫抖。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幾分。

  對於她這種修煉有高明武術的高手而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腕可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情形。

  房間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有幾分曖昧難明。

  「好啦。」

  便在這一刻,辛琳收回手,站直身子,退後兩步,微微扭過了頭,不去看蕭凡。

  蕭凡照了一下鏡子,微笑說道:「行,這模樣一看就是大師。」

  辛琳撇撇嘴,不說話。

  大師要真能趕上蕭凡的水準,哪怕只有一半甚至兩三成的真才實學,也不枉了叫「大師」。

  《無極術藏》之中,也有對易容術的介紹和修煉方法,但和七妙宮的「駐顏術」比較而言,那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了。既然現放著一位易容術的大師在,蕭凡就偷個懶。而且他知道,辛琳的易容術遠在他之上,給他易容改扮,需要借助道具,辛琳自己易容,卻根本就無需任何道具,以金針刺穴之法,就能讓自己的容貌有極大的改變。

  辛琳去衛生間一趟,再走出來,就已經變成了一位明豔照人的三十許少婦,換上一套紫色的裙裝,脖子上珍珠項鏈熠熠生輝,渾身上下,散發出誘人的嬌媚之意。

  剎那間,蕭凡呆了一下。

  同居三年,他還從未見過辛琳如此嬌媚豔麗的扮相。

  辛琳輕輕笑了一下,笑容非常自然,沒有任何生硬之意,似乎這原本就是她的真面貌一般。

  「好看嗎?」

  「好看。」

  蕭凡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加上一句。

  「不過還是沒有你自己那麼好看。」

  辛琳嫣然一笑,帶著幾分淺淺的嬌羞。蕭凡這句話,其實就是很罕見地在誇她了。

  便在這個時候,蕭凡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邢大師,我是楊石啊……」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聽上去相當年輕。

  蕭凡現在的名字就叫「邢大師」,身份是來自首都的風水堪輿高人。蕭凡下午跟蕭天通電話的時候,給自己編排了這麼個身份,惹得蕭天大呼小叫的:「哥,你幹嘛呢?」

  蕭凡沒怎麼解釋,只是讓他照做。

  蕭天雖然滿腹狐疑,但大哥有令,也只能乖乖照做。對大哥的話,蕭天一貫很在意的。

  「你好,楊少。」

  蕭凡依照首都紈袴圈子裡的標準「套路」稱呼楊石。

  「哈哈,邢大師,楊少不敢當啊。你是蕭二哥的朋友,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要不叫小楊也行,楊少是真的當不起……邢大師,我已經到羅州縣了,你現在在哪裡?」

  楊石笑哈哈地說道,也是標準的京片子。

  「我在天元酒店608號貴賓套房,辛苦楊少那麼大老遠趕過來,不好意思。」

  蕭凡益發的拿捏起來。

  在蕭天他們那個圈子裡,適當的拿捏和裝腔作勢都是很必要的。紈袴圈子和官場圈子一樣,等級森嚴,地位很高的大衙內大紈袴,太平易近人,反倒會被人認為「壞了規矩」。

  蕭二哥在首都的紈袴衙內圈子裡,也是個「老大」的身份。

  老蕭家的大牌子在那杵著呢,可不是開玩笑的。

  首都城裡,蕭二哥都是赫赫有名的大衙內,那金字招牌槓槓的,一般的紈袴衙內在蕭二哥面前都得客客氣氣,禮讓蕭二哥在前。更不用說楊石這種江漢省的紈袴公子哥了,對蕭二哥更是需要仰視。每次去首都,遇到比較大的事,都得將蕭二哥的牌子打出來才好使。

  如今蕭二哥的朋友到了江漢,還是連蕭二哥都很敬重的「大師」,有點事要請楊石幫忙,楊石頓時就緊張了,一丟下電話,立馬就驅車從三江市趕過來,半刻都不曾遲疑停留。

  不能每次都是蕭二哥給自己幫忙,自己也得有所回報才行,不然這哥們做得也太不夠意思了。更何況楊石的老子,江漢省委的楊副書記,正兒八經是老蕭家的嫡系干將。

  說起來,大夥都是「一家人」。

  「邢大師太客氣了,能給邢大師幫點小忙,那是我楊石的榮幸……請邢大師稍候,我馬上就到天元酒店了。」

  「好,那我就在這裡恭候楊少大駕。」

  邢大師拿捏起來,那也是像模像樣的。

  蕭凡本就是最正宗的豪門子弟,大衙內,儘管平日裡並不和蕭天他們那幫紈袴混在一起,那氣度卻絕非一般的衙內黨可堪比擬的。

  不一會,608套房就響起了敲門聲,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之意。

  實在蕭二哥在電話裡吩咐得很清楚,千萬不能得罪了邢大師,無論大師吩咐什麼,都要想辦法滿足他。楊少焉能不謹慎從事!
酷爺 發表於 2013-11-30 10:09
抱歉!重複發帖!又無法刪除!請見諒! 本帖最後由 酷爺 於 2013-12-4 00:21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酷爺

LV:6 爵士

追蹤
  • 4

    主題

  • 2619

    回文

  • 1

    粉絲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