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豪門 小說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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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爺 2013-11-18 09:38: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1 2252354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1 11:51
大豪門 第51章 文瘋子武瘋子

燕東樓的家在寨子后山處,四間大瓦屋,一個小院落,遠遠看上去還有八成新的樣子。

燕東樓對蕭凡說道:“蕭先生,這房子是鄧大哥給我們家建的。”


鄧通天一擺手,說道:“東樓,不說這個,當年我和你哥,那是什么交情?他還救過我的命呢……”


辛琳問道:“燕先生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采藥的,也喜歡釣魚,東樓還是跟他哥入的門。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東樓現在可是咱們慶南的釣王。”


燕東樓連忙搖手,說道:“鄧大哥,釣王不敢當,烏雞寨的向老,經驗比我豐富多了。”


聽這話里的意思,對向老不是一般的推崇。


“嗨,向老頭多久沒露過面了?早幾年是厲害,現在嘛……七老八十的人,不算。”


燕東樓就笑。


鄧大哥就是這樣,說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歡別人跟他唱對臺戲。


一行人向著小院落走過去,卻只見院里的葡萄架下,坐著一個人,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群山,神情呆滯,嘴里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什么。


這是一個男人,看外表,應該是四十歲左右,也許不到,頭發有點長,披到了肩膀上,極其瘦削,穿著普通農家的土布衣衫,卻是干干凈凈。大伙進門,這男子半點反應都沒有,繼續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也不知他在這里坐了多久。


“哥……”


燕東樓馬上走過去,叫了一聲。


男子毫無反應。


“哥,吃糖……鄧大哥買的。”


燕東樓就帶上了哭腔,緊著從塑料袋里取出一個奶糖,剝開來,小心地遞到瘦削男子的嘴邊。看得出來,燕東樓的性格比較弱,容易動感情。瘦削男子張開嘴來,將糖含了進去,慢慢咀嚼著,依舊不說話,也不看燕東樓一眼。


鄧通天就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東樓的哥哥西樓,燕西樓。年輕時節,是我們西寨最好看的小伙子,采藥更是一把好手,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別人去不了的地方,他都能去。連我都比不上他。可是十年前,一次采藥回來,沒多久就變成這樣了,每天光發呆,和誰都不說話,就是嘴里念念叨叨的,誰也聽不清楚他說些什么,也不知怎么回事……咳!”


說著不住搖頭。


仔細打量燕西樓,確然如鄧通天所言,臉部輪廓分明,五官極其端正,縱算現在看上去,也是美男子,就是瘦得厲害,神情呆滯,望之令人心酸。


辛琳問道:“沒有帶他去治病嗎?”


鄧通天搖搖頭,說道:“拉不動他。辛姑娘,你不知道,西樓力氣大得很,不要說一般人拉不動他,就算是我也拉不動他。”


辛琳吃了一驚。


鄧通天的本事,辛琳也是知道的,雖然一招就被蕭凡制住,但蕭凡絕對不能作為“參照物”。當今之世,有幾個人能和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動手過招?鄧通天所修習的紅砂掌,盡管還不能算是最頂尖的外門武功,卻也剛猛異常,霸道非凡。


燕西樓看上去體重還不到一百斤,居然連鄧通天都拉不動他?


“他練過武術?”


鄧通天蹙了一下眉頭,說道:“練過,我們寨子里很多人都懂得武術。年輕男子,大多數都練過幾年把式,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真正肯下苦功的越來越少了,畢竟時代已經變了……”


燕東樓插口說道:“辛姑娘,鄧大哥是我們西寨最厲害的高手,十個人也打不過他。”


鄧通天老臉一紅,瞥了蕭凡一眼,連忙說道:“東樓,別胡說,我算什么高手?讓貴客笑話。”


實話說,鄧通天對蕭凡感激歸感激,卻也著實想不明白,蕭凡的年紀,充其量也就是二十七八歲,怎的就練成了那樣高超的身手?縱算不是天下無敵,想來能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也不會太多了。


至少在鄧通天眼里是這樣的。


蕭凡微笑道:“鄧大哥不必自謙,紅砂掌威猛霸道,外家武功之中,很難有敵手。就算不是一等第一,也是二等第一了。”


鄧通天是個爽朗人,聞言笑哈哈地說道:“能得蕭先生這么夸一句,我老鄧臉上可有光彩……來來,蕭先生,辛姑娘,屋里坐。九嬸,九嬸,來客人了,貴客!”


一位六十余歲的老婦人聞言走出門來,也是十分瘦削,面容慈祥,臉色略呈青灰,步子有點虛浮,顯見得有病在身。見到鄧通天,立即露出笑容。


“是通天來了?還有貴客,請屋里坐!”


蕭凡恭敬地說道:“九嬸,您好。鄧大哥,我看這院子里挺寬敞的,要不就在院子里坐坐吧。來得急,也沒帶什么禮物,真是不好意思。”


鄧通天忙說道:“蕭先生說哪里話,你是我鄧某的恩人。今天能到這寨子里來坐一坐,就是天大的面子了。這樣的貴客,我們平時就用八抬大轎去請,也請不來啊。東樓,快,搬椅子出來,咱們就在院子里坐著說話。”


“哎……”


燕東樓答應一聲,跑進屋里,手腳利索地搬了幾張竹椅子出來,在院子里的一張小木桌旁邊擺好,估計這小木桌是一家子平時吃飯用的。


九嬸親自端了些瓜子花生和一種暗紅色的干果出來,估計也是山里采摘的。另外還有一小碟子臘制的魚干,色澤金黃,臘香撲鼻。


黑麟一雙綠瑩瑩的貓眼頓時便瞪圓了。


鄧通天笑道:“蕭先生,你這只貓還挺識貨。這是東樓在烏雞山深潭里釣的大銀魚,九嬸親自臘出來的,味道特別鮮美,還能補氣安神。”


辛琳撇撇嘴,說道:“它呀,嘴巴可叼了,嬌貴得很。”


說著,拈起一塊臘魚,遞到黑麟嘴邊,黑麟瞥她一眼,很傲氣地張開嘴咬住了,隨即轉過身去,大嚼起來。這也是黑麟的習慣,一般不當人的面吃東西,矜持得緊。


九嬸鋪擺過饗客的小吃,又慢慢向屋里走去,并不陪客。


鄧通天忙解釋道:“蕭先生,這是我們山里的規矩,女人不上桌。”


辛琳輕哼一聲,顯然對這樣的規矩不以為然。


七妙宮以女為尊,核心弟子幾乎全是女性,男弟子很少,而且俱皆是外門弟子,跑腿打雜的。很少有男弟子能夠得到七妙宮真正的七大絕技傳承。


鄧通天便略感尷尬,連忙說道:“辛姑娘,這只是山里幾百年的規矩,大家習慣了,也沒人想要去改……可不是對著你來的,你是貴客。”


辛琳點點頭,表示理解,說道:“平時就是燕東樓照顧九嬸和他哥哥嗎?”


鄧通天說道:“九嬸有氣喘的老毛病,身體比較虛弱,不過一般的家務事還是能做,平時東樓釣點魚去賣掉,靠這個過ri子。家里的事,就是九嬸在cāo勞,西樓也是九嬸在照顧……幸好西樓不吵不鬧,喂他吃飯也會吃。要不然,這ri子更加難過。”


燕東樓就說道:“是啊,大家都說,幸虧我哥是文瘋子不是武瘋子,不然我媽就要累壞了。”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這倒是。令兄如果是武瘋子,可不僅僅是你們一家麻煩,只怕你們整個寨子都麻煩不小。”


鄧通天吃了一驚,忙即問道:“蕭先生,你這意思是……”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東樓,請九嬸出來一起坐坐吧,我給她老人家把把脈。”


鄧通天雙眼一亮,一迭聲地說道:“對對對,你看,我怎么把這茬忘了?蕭先生是國手啊。快,東樓,去把九嬸叫出來,請蕭先生給她把脈。說不定你媽這病,就給治好了。”


蕭凡說道:“十年沉疴,想要斷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也不是國手,不過緩解一下病情,讓老人家身體強壯幾分,倒是有可能辦得到。”


燕東樓又驚又喜:“蕭先生還會看病?”


鄧通天眼珠一瞪,怒道:“廢話。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我這病就是蕭先生給治好的。趕緊趕緊,請九嬸出來,愣著干嘛呢?”


“哎哎……”


燕東樓三步并作兩步跑進屋里,將母親請了出來。


九嬸似乎有些將信將疑,嘴里念叨說道:“我這病,好些年了,沒事,都要入土的人了……”


不過還是在小木桌前坐了下來,含笑向蕭凡點頭致意。


鄧通天是西寨公認的“大族長”,他親自領上門來的貴客,卻是不能怠慢了。


“九嬸,我給你老人家把把脈。”


蕭凡含笑說道。


既然是上門相求,請燕東樓出面去釣玉蛟,總也要有個進門的禮物。糖果糕點或者現金之類的,就有點俗了。當然,這些也是要給的,瞧燕家這清貧的家境,完全應該多支持。盡管有鄧通天的面子,燕東樓斷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但在此之前先幫老太太把病給治一治,燕東樓在釣玉蛟的時候多盡一分力,也是好的。


對蕭凡而言,玉蛟腦必須得到,而且刻不容緩。


這個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1 11:54
第49章真正的釣道高手


“喲,是釣神……哈哈,釣神來得正好,你幫我看看,這是不是正宗的舍利靈魚?”


誰知周慶南一點不買賬,冷冷瞥他一眼,理都不理,徑直來到面前,冷笑一聲,說道:“燕東樓,又是你!”


燕東樓自然就是那個賣魚的男子了,看著周慶南過來,有點緊張,忙不迭地站起身,賠笑說道:“周所長……”


周慶南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燕東樓的鼻子,居高臨下地說道:“燕東樓,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這里是人行道,不是擺攤的地方。你怎么屢教不改呢?”


燕東樓說道:“周所長,你看,就這么幾條小魚,也算不上是擺攤吧?”


“哼哼,你還嘴硬呢?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在這里擺幾條魚,那不亂套了?我們搞這個農貿市場還有什么意義?政府花了幾千萬,就是給你這種人占小便宜的?沒收!”


一聽“沒收”,燕東樓就急了眼,忙不迭地說道:“別別別,周所長,我走我走,我馬上就走……”


“走?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是你家啊?你這是非法經營,沒收!”


周慶南益發的趾高氣揚,一伸手就拎起了那個水桶。


“周所長周所長,別這樣,你知道的,我媽我哥都有病,就靠我釣點魚呢……我知道錯了,馬上就走……”


燕東樓就急著要將水桶搶回來,嘴里一迭聲地說道。


“干什么干什么?還想打人啊?”


跟著周慶南一起來的兩個工商所工作人員,便一左一右攔住了燕東樓,年輕那個,抓住了燕東樓的胳膊,瞪起眼珠,一副“你小子再敢動就揍你”的架勢。


周慶南提著水桶就走。


辛琳輕輕一掌拍在桌上,悠忽站了起來,雙眉微揚,俏臉生寒。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迦兒,稍安勿躁。”


便在此時,斜刺里閃出一條大漢,一只粗大的巴掌猛地在周慶南肩膀之上拍落,一聲大喝:“干什么呢?給老子放下!”


“哎呀……”


周慶南頓時腳下一軟,身子斜了半邊,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


“王八蛋,還敢仗勢欺人啊?滾一邊去!”


大漢又是一聲怒吼,隨手一扒拉,周慶南立足不穩,踉踉蹌蹌往旁摔出,一個屁股墩就坐倒在地。


“鄧通天?”


辛琳眼里閃過一抹訝異之色。


這突然殺出來的彪形大漢,可不正是曾經和他們交換過烏陽木的采藥人鄧通天么?頭頂依舊油光烏亮,雙目圓睜,站在那里虎虎生威,只是皮膚沒有先前那么通紅了,和正常人相比,依舊有些異樣,但較之在慶元大酒店見到的那次,要好上許多。


蕭凡含笑點頭。


“喂,你誰啊……哎呀哎呀……”


兩名扭住燕東樓的年輕干部剛開口吼了一聲,便“哎呀”不絕,卻是給鄧通天捏住了手腕,一翻一帶,都和周慶南一樣,往旁邊摔出,差點坐倒。


“小兔崽子,就這么點本事,也敢欺負人?”


鄧通天咧開大嘴,很不屑地說道。


周慶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又往后退了兩步,眼望鄧通天,臉上擠出一絲極其難看的笑容,說道:“鄧大哥,你這是干什么?我們是在執法……”


“扯你媽的淡!執法?執個鬼的法啊!周慶南,你小子想拍馬屁,有本事自己去釣舍利靈魚。自己沒本事,就少在這里給老子鬼扯。告訴你,梁縣長那個病,不是你釣幾條魚能治好的。沒老子給他開藥方,你給他送一百條舍利靈魚也白搭。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打一次!”


別看周慶南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碰到鄧通天,屁都不敢放一個,鄧通天兩只牛眼一瞪,禁不住又一連往后退了幾步,陰鷙的臉上陣紅陣白的,愣是不敢出聲。


這蠻子說得出做得到,力大如牛,又是梁縣長的座上嘉賓,周慶南還真得罪不起。


鄧通天這才提起那個水桶,走到燕東樓面前,說道:“給,拿去。以后別怕這混蛋,他要再敢欺負人,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燕東樓滿臉慚愧,接過水桶,囁嚅著說道:“鄧大哥,多虧了你……”


“扯淡。都跟你說了,有什么困難盡管找我,怎么老不聽呢?”


燕東樓便搔了搔腦袋,嘿嘿地笑。


“鄧大哥!”


“誰?”


鄧通天忽然渾身一震,猛地轉過身來,頓時就瞪大了牛眼,臉上露出絕對不敢置信的神情。


蕭凡微笑著站在他的身后。


“哎呀,是蕭先生?蕭先生,我正愁著不知去哪找你呢……請受我鄧通天一拜!”


一言未畢,鄧通天雙手抱拳,長揖到地,神態恭謹萬分,語氣都稍稍有些抖了。


“鄧大哥客氣,不敢當!”


蕭凡輕輕伸手一托,一股柔和的大力頓時便將鄧通天包裹起來,鄧通天不由自主就站直了,望向蕭凡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欽佩,咧開大嘴,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念動力至,如此神功,鄧通天只在他老子嘴里聽說過,沒想到今天親身體驗到了。


“鄧大哥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可喜可賀。”


蕭凡仔細端詳了一下鄧通天的面相,微笑點頭,很是欣慰。


鄧通天笑哈哈地說道:“蕭先生,你可真是神了。我照你開的方子服了三服藥,再按照你教的導氣之法練習了半個月,原先那些毛病,就全都不見了,哈哈,這個可是真厲害!”


說著,鄧通天便伸出了胡蘿卜一般粗細的大拇指。


蕭凡笑著說道:“也沒那么神奇,主要是鄧大哥滿身正氣,宅心仁厚,陽氣始終沒有傷到你的心脈,效果就比預料的還要好。”


辛琳抿嘴輕笑,說道:“這叫好人有好報。”


對于辛琳而言,能夠給這么一句評語,實在是很破例了。這鄧通天外表粗豪,卻是性情中人,辛琳很喜歡他的性格和為人。


鄧通天咧開大嘴笑個不停,震得大伙耳鼓嗡嗡作響。


“對了,蕭先生,你兩位怎么到慶南來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我老鄧拼命也要給你辦到!”


“鄧大哥,這事說起來,也許還真要靠你幫忙。我想找一個釣魚的高手,幫我釣一條魚。本來我找的是這位周所長,不過看上去,周所長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釣魚的高手?哈哈,蕭先生,你找他還真是找錯了……他周慶南就是個光會吹牛的家伙,他會釣個屁的魚!就他那水平,還敢自稱是高手?呸!”


鄧通天瞥了一眼遠遠站著的周慶南,一口啐在地上,滿臉不屑之色。


周慶南頓時好不尷尬,卻又不敢開口反駁。


“蕭先生,不瞞你說,別的忙我不一定幫得上,但這回嘛,還真巧了。呶,這位,燕東樓燕兄弟,才是真正的高手。論到釣魚的水平,他在慶南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東樓,過來,見見蕭先生和辛姑娘,這就是我前幾天跟你提到過的那位大恩人!”


那膚色黝黑的燕東樓性格似乎比較靦腆,聽鄧通天這么說,連忙說道:“鄧大哥,我,我也不敢稱第一……”


“廢話什么?快過來啊,和蕭先生辛姑娘打個招呼!”


鄧通天有點不高興了。


介紹這么了不得的厲害人物給他認識,這家伙卻只管磨蹭。


燕東樓趕緊上前兩步,靦腆地笑著,給蕭凡辛琳微微鞠了個躬,囁嚅著說道:“蕭先生,辛姑娘……”


蕭凡微笑著說道:“燕神釣。”


燕東樓頓時慌了手腳,黑臉泛紅,連連擺手,說道:“不敢不敢,蕭先生,我不是神釣,當不起的。”


辛琳在一旁瞅著,略感詫異。


蕭凡稱呼他“燕神釣”,只是表示敬重。沒想到這燕東樓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忙不迭地否認,似乎這“神釣”二字,有著某種特別的含義。


鄧通天笑道:“蕭先生,他們釣魚的人,也有等級的,聽說還很厲害,神釣不是誰都敢稱的。哈哈,具體有些什么道道,老實說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待會讓東樓和你們兩位詳細說說……走走,先去喝幾杯再說。哈哈,今個真是高興!”


蕭凡笑道:“喝酒就免了,我剛吃過飯。燕先生,你這是什么魚啊?好像挺貴重。”


“啊,這是舍利靈魚,據說是佛祖涅槃之后,舍利子幻化出來的……能治百病。”


燕東樓連忙解釋道。


“佛祖遺骨幻化?”


蕭凡略略吃了一驚,仔細看了看那小塑料桶里的幾條小魚,果然非同一般,背面呈淡綠色,略帶有藍色閃光,十分罕見。


鄧通天一咧嘴,說道:“蕭先生,別聽他瞎吹。這種魚能治病不假,也沒那么神奇。就是比較難釣,咱們慶南這一帶,能釣得上這種魚的人不多,東樓算是高手了。就周慶南那樣的……你讓他釣一百年,他也未必能釣得上來一兩條。”


說著,又瞥了那邊的周慶南一眼,神態益發不屑。


難怪周慶南剛才二話不說就要沒收燕東樓的舍利靈魚,合著還有這么個情況在里面。


看來今天倒是趕巧了,碰到真正的釣道高手。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1 11:55
第50章兩世富貴


鄧通天打量了蕭凡幾眼,忽然壓低聲音問道:“蕭先生,請恕我班門弄斧,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受傷了,好像有點元氣不足……”


鄧通天本身也是大行家,打從見到蕭凡的第一眼,便心存疑慮。(百度搜文學館)只是想著蕭凡偌大本事,不敢輕易在蕭凡面前開口談到“醫道”,說了一會話,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心里頭暗暗納罕。


他可是領教過蕭凡的功夫,簡直就是神乎其神。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傷到這樣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蕭凡微笑說道:“鄧大哥沒說錯,我前幾天是傷了點元氣。不過問題不大,休養幾天就會好的。”


“哦哦,好好……要不這樣吧,蕭先生,你要是不嫌棄,咱們就不在這縣城呆了,咱們回西寨去。哈哈,我家里就是西寨的。這縣城也沒什么好酒,回我家去喝酒去。我泡了點藥酒,大補元氣的,也許對蕭先生有點作用。”


鄧通天滿懷誠意地說道。


一來蕭凡開的那張方子,確實應驗如神,讓他一下子就擺脫了多年的心腹大患,心存感激;二來他練習蕭凡教給他的導氣之術,不但身體內過盛的陽氣很快就導流歸宗,對他的修煉還大有進益。只是現在似乎遇到了某種不解的瓶頸,鄧通天心中忐忑,想趁機向蕭凡請教一下。


“好啊,我也正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燕先生……”


鄧通天知道蕭凡的心思,忙即說道:“啊,東樓家里也是西寨的,咱們同鄉。釣魚的事,咱們回家再說。蕭先生放心,說起釣魚,慶南--縣還真沒人比得過東樓,比他哥當年還厲害……嗨,這個不說了。蕭先生稍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


“好。”


蕭凡笑著點頭。


不一會,鄧通天便開了一臺老式的212吉普車過來,還是帆布車頂的那種,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了,比前幾天蕭凡開到李家屯去的那臺吉普車還要老舊。


“嘿嘿,蕭先生,咱們這里山多,這種老式車子管用。不好意思啊,委屈你們兩位了。”


鄧通天碩大的腦袋從車窗里探出來,笑哈哈地說道。


“鄧大哥客氣。”


蕭凡毫不遲疑,和辛琳一起上了吉普車的后座。


燕東樓卻是將七條舍利靈魚賣給了剛才那位中年男子,小心地收好了四百塊錢,上了副駕駛座,低聲說道:“鄧大哥,麻煩你去前邊百貨公司一趟,我買點糖果回去,你知道的,我哥和我媽都愛吃糖……”


聽上去,燕東樓對他母親和哥哥的感情非常深厚。


鄧通天大手一揮,說道:“去什么百貨公司?我早就給你買好了,擱在后邊尾箱里呢。一大包,夠九嬸和西樓吃一陣的了。”


燕東樓不由愣怔一下,說道:“這怎么好意思?每次都要你破費……鄧大哥,一共多少錢,我,我給你錢吧……”


鄧通天頓時瞪起了牛眼,很不高興地說道:“給錢?你很有錢啊?跟我比錢多!”


燕東樓對鄧通天似乎又敬又畏,見鄧通天不悅,立馬便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蕭凡就笑。


根據情況來分析,鄧通天可能真的很有錢。他上回帶到慶元大酒店交易的那方火巖暖玉,盡管蘊含的陽氣基本上被烏陽木吸干了,只剩下一兩成,嶺南的藥材商王志剛,還是給他出了五萬的價格。蕭凡換給他的那苗五品葉野山參,更是價值二十五萬。鄧通天不是頭一回去慶元城交易,倘若每次帶過去的藥材都能買個相似的價錢,鄧通天少說也有百萬家財。


在這偏僻的民族自治縣,鄧通天要算得是個土財主了。


鄧通天腳下一踩油門,吉普車輕輕一顫,平穩地滑了出去。這車看上去老舊不堪,誰知一開起來卻非常平穩,發動機的聲音也不轟隆隆的吵人,明顯是改裝過的。


蕭凡笑道:“鄧大哥,這車花了你不少錢吧?”


鄧通天哈哈一笑,說道:“也沒怎么花錢,是我一個朋友給免費改裝的。啊,我朋友是市里一個車行的老板,是個老寒腿,我給他治了個七七八八,他就給我改裝了這臺車。”


蕭凡不由失笑。


就這,還叫免費啊?


不過鄧通天是個豪爽漢子,既然將那個車行老板當朋友,估計就沒跟他算過什么細賬。


鄧通天頗有古代江湖豪俠的韻味和意境。


出乎蕭凡意料之外的事,前往西寨的山路并不崎嶇,挺平整的水泥路,雖然窄了點,路況很好。


燕東樓便解釋說:“蕭先生,這條路是鄧大哥掏錢修的。這些年,鄧大哥一直都在修橋修路,還給寨子里建了學校,請了老師,都是鄧大哥私人掏錢。”


蕭凡頓時肅然起敬。


難怪鄧通天經常去慶元大酒店參加交易會,賺的錢都花在了造福桑梓之上。


鄧通天一擺手,大聲說道:“咳,說這些干嘛?我老鄧不愁吃不愁穿,就一個小崽子,都已經去外邊花花世界工作去了,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賺了錢就要做好事,積陰德修陰功。不說求什么來生,起碼求個心安。”


蕭凡鄭重地說道:“鄧大哥,不管你信不信來生,我看你的命相,兩世富貴肯定有的。”


一般的相師,只相今生,不算來世。


輪回之說,太過縹緲,普通相者,誰也沒有那么深厚的造詣。


但蕭凡修習的《無極九相篇輪回篇》卻大異尋常,相的就是輪回。堪破輪回,才能踏足“天人境”,相世間萬物。


鄧通天大吃一驚,說道:“蕭先生,你還能相面?”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初通皮毛。”


辛琳便撇撇嘴。


這也謙虛得太過頭了。倘若無極門第六十四代掌教真人于相術之道還只是初通皮毛,舉目天下,再無相士。


“哈哈,不瞞蕭先生說,我老鄧也相信命。萬物皆命,萬物皆法!雖然我并不稀罕富貴榮華,只求個心安。不過要真有兩世富貴,那也是大好事,哈哈……”


鄧通天爽朗的笑聲,在山野林間遠遠傳了出去,腳下一踩油門,吉普車幾乎要飛了起來,在山路上疾馳向前。


西寨離慶南--縣城不算太遠,大約就是十五六公里的樣子,修在半山腰上的一處寨子。有新建的大瓦屋,也有古老的木屋子和吊腳樓,雞鳴犬吠,恬靜安然,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鄧通天介紹說,西寨大約有四五十戶人家,姓氏很雜,有七八個不同的姓氏的村民居住于此。解放前,慶南本就是苗瑤漢侗雜處的“蠻夷之地”,有本地人,也有很多為躲避戰亂逃到這里來的外地人。那些外地人在戰亂結束之后,多數回了老家,也有少數人愛這里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加上在慶南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便留下來了。


數百年繁衍至今,慶南成了個“移民城市”。


鄧通天的祖上,就是從巴蜀天府之國遷到這里來的。據說是在明末時期,盜賊蜂起,流寇肆虐,逆賊渠魁大魔王張獻忠屠戮甚慘,不少人為求活命,便跑到這偏僻之地來了。


西寨地勢較高,視野廣闊,空氣清新,蕭凡很喜歡。


這一帶遠離現代科技文明,靈氣氤氳,實實在在是個修煉的好去處。如果蕭凡有時間在這里多呆一段時候,甚至有可能在大山深處找到極佳的“靈泉之眼”,也許還要勝過止水觀。


可惜他現在確實沒時間。


鄧通天家里就在村口不遠處,是一棟老式的木屋子,陳舊得很了。看來鄧通天這些年,確實沒有給自己留什么錢財,都散出去了。


鄧通天的妻子,是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女子,長相端莊,個子瘦削,荊釵布裙,衣著打扮極為樸素,一看就是那種非常賢惠,將丈夫孩子當成全部世界的賢妻良母。


見鄧通天領了客人回來,便即端茶倒水,殷勤相待。不過眼神里也略有好奇之意,這次老頭子帶回來的兩位客人,太“先生氣”了,比寨子里的老師還要文靜秀氣,和以前來家里的那些客人,迥然有異。


“哈哈,來來,蕭先生,辛姑娘,請坐請坐……老婆子,快,把我的藥酒拿出來,我要好好請兩位貴客喝上幾杯。對了,再弄兩條小魚,給蕭先生的貓吃。”


這貓也奇特,好像通人性似的,一路上都趴在蕭凡懷里,懶洋洋的,不吵不鬧,也絕不東張西望。果然非凡之人養的寵物都不同尋常。


蕭凡笑著說道:“鄧大哥,喝酒可以稍等一會,我打算先去燕先生家里拜訪,看望一下他的母親和哥哥。”


此番前來慶南,蕭凡的目的十分明確,那就是盡快釣到玉蛟,拿到玉蛟腦。


時間越來越緊迫了,當真耽擱不起。


“也好,一切都聽蕭先生的安排。喝酒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喝也行。走,東樓,去你家。對了,你去車尾箱把糖果拿出來。”


鄧通天打定主意,唯蕭凡馬首是瞻,這一回無論如何都要給蕭凡幫上這個忙。


他雖然武功高強,釣魚卻不在行。


這事,還得著落在燕東樓身上。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2 10:55
大豪門 第53章 暗夜魔神

鄧通天絕對不會想到,同居一室的蕭凡和辛琳,居然是各自練功。蕭凡在木板床上盤腿坐下,雙手捏訣,呼吸很快變得平穩而悠長,一呼一吸之間,基本沒有明顯的界線。辛琳則在屋子兩個角上拉起一條細細的紅繩,蓮足輕輕一點,身子輕飄飄的飛起,躺在了紅繩之上,雙手抱胸,漸漸調勻呼吸。那紅繩最多不過小指粗細,卻絲毫無礙。


房子里靜悄悄的,只能聽到辛琳細微的心跳之聲,至于蕭凡,甚至連心跳聲都聽不見。


鄧通天同樣絕對不會想到,夜深人靜之時,一條黑影慢慢靠近了他的木屋。那黑影極其消瘦,微弱的月光之下,黑影長長的頭發在凜冽的夜風中飛舞飄揚,顯得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以鄧通天只能,竟然絲毫也不曾察覺有何異樣。


黑影漸漸來到木屋的圍欄之外,定定地站在那里,再沒有別的動作。


“燕大哥,深夜造訪,有何賜教?”


驀地,圍欄的一端出現了另一條人影,輕聲問道,語氣柔和,不帶絲毫戾氣。


正是蕭凡。


站在圍欄之外的,自然是燕西樓。


不遠處,辛琳俏生生地立在夜色之中。


盡管月光極其昏暗,但蕭凡依舊能夠看得出來,燕西樓的神情依舊呆滯,和白天沒有什么區別,對蕭凡的問話,也恍若未聞,仿佛正在夢游。


蕭凡雙眉微微一揚,一抹驚詫之色自他臉上掠過,似乎對燕西樓這種情形略感奇怪。


“燕大哥,不介意的話,我給你把把脈,可好?”


蕭凡慢慢走近,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


燕西樓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蕭凡伸出右手,緩緩向前探出,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左手橫在胸前,隱隱擺出了防御的架勢。


一直注視著這邊情形的辛琳,俏臉上略略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很少看到蕭凡擺出這樣的姿勢。盡管辛琳見到蕭凡出手的次數不多,但以往任何一次出手,蕭凡都是好整以暇,風淡云輕。


燕西樓依舊毫無動靜。


就在蕭凡的右手快要觸到他脈門之時,異變陡起,燕西樓忽然就動了,細長的五指,驟然彎曲如鉤,對蕭凡伸到面前的手掌不聞不問,猛地揚起手臂,快如閃電般向蕭凡的面門抓來。


一股細微但卻極其刺耳的尖銳破空之聲乍然響起。


兩者之間,相距不過一臂,如此之短的間距,燕西樓一動手便發出這樣凄厲的破空之聲,可見這一抓的勁力是何等強勁,動作是何等快捷。


辛琳的雙眸猛地瞇縫起來。


白天的時候,她也隱約感覺到燕西樓不是個“普通的瘋子”,在他那瘦削至極的身軀里,似乎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卻也沒有想到,燕西樓竟然身懷絕技,出手凌厲至斯。辛琳自討,如果自己驟然遇到這樣迅猛的攻擊,以攻對攻固然不是完全辦不到,但最保險的應對之策是立即退后,避開對方的鋒銳再予以反擊。


不過辛琳也知道,辛琳是辛琳,蕭凡是蕭凡。


對燕西樓凌厲之至的攻擊,蕭凡似乎早有準備,正在前探的右手也在瞬間變換角度,并指如戟,直指燕西樓臂彎處的曲池穴,速度也是奇快無比。燕西樓發招之時,手臂距離蕭凡的面門還有一段距離,蕭凡的手掌離他的手臂卻近在咫尺,如果燕西樓堅持抓他的面門,曲池穴必定會先被蕭凡點中。


燕西樓不待招式用老,悠忽將虎爪收了回來,反叼蕭凡脈門,同時另一股雄渾的破空之聲響起,燕西樓的右手也揚了起來,并掌直劈蕭凡的胸口,去勢卻并非極快,相對他左手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右手這一掌就顯得太慢了,然而掌上發出的勁力,卻令站在數步之外的辛琳都能清楚地感覺得到。


隱隱有雷鳴之聲。


“五雷掌!”


辛琳輕呼出聲。


七妙宮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門派之一,辛琳作為七妙宮的當代圣女,很小的時候,師門長輩便在她練功閑暇之時,和她談及過江湖上各大門派的掌故和高明厲害的武術傳承。


“五雷掌”正在其中。


據說五雷掌是西南苗疆一帶的獨門武功,傳承極其久遠,陰陽兼備,內外兼修,一招發出,風云驟變,雷鳴震動,以掌力雄渾名震江湖。每一代五雷掌的嫡系傳人,不出江湖則已,一出江湖,必定名動天下。


不過七妙宮的長輩也說過,自民國初期,五雷掌便已絕跡于江湖。數十年間,再不曾在江湖上見到正宗五雷掌的嫡系傳人。倒是五雷掌的旁系流派傳人,偶爾還會在江湖上現身。


比如紅砂掌,就算是五雷掌的旁支,主要走的剛猛路子,外門掌法的修煉,也得到了五雷掌的精髓,但內功一道,就差得遠了。內功跟不上,達不到陽極陰生,剛柔并濟的境界,和正宗五雷掌相較,終究有所不如,落了下乘。


卻不曾想到,會在這偏遠的山寨,再次見到“五雷掌”。


當然,辛琳只是旁觀,沒有直接和燕西樓交手,對五雷掌也只是聽師門長輩談到過有關出手時的一些情形,還不能十分肯定,燕西樓使出的,到底是不是最純正的五雷掌功夫。


但僅僅從此刻燕西樓掌上所發出的勁力,也能察覺得到,如此了得,連蕭凡都在凝神應對。倘若這還不是最正宗的五雷掌傳承,那真正的五雷掌嫡系傳人,身手該是何等可怖?掌力該是何等驚人?


電光石火之間,蕭凡右手食中二指,已經點在了燕西樓的左臂上,可惜偏離了曲池穴三分,只是將燕西樓的左臂略一阻擋,手指悠忽轉向,又直指燕西樓右臂大陵穴。


月光昏暗若此,普通人幾乎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不要說對方的來勢,只怕連手臂都看不清楚。蕭凡每一次皆是指向燕西樓手臂上的穴道,不差分毫。


認穴之準,動作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五雷掌雄渾的掌力,將他的頭發吹得飛揚而起,蕭凡卻渾然未覺。


燕西樓臉上表情依舊呆滯,手上變化卻是奇快,眼見蕭凡變招比他還快,右掌推出一半便即回收,左手仍然屈指如鉤,疾攻蕭凡的右肋。


暗夜之中,瘦高的燕西樓長發飛舞,雙臂揮舞,右掌左鉤,攻勢如同疾風驟雨一般,仿佛從遠古暗黑世界中跨界而來的一尊魔神,兇悍而妖異。


頭頂漸漸浮起一團霧氣,顯見得他已催動全力。


沉悶的風雷之聲將蕭凡完全籠罩。


然而不管燕西樓的攻擊如何狂暴,蕭凡始終如磐石般屹立,左手守在胸前,右臂揮舞,宛如蛟龍,在燕西樓無盡的掌風爪影之中,悠忽來去,快如閃電,食中二指次次不離燕西樓雙臂上的穴道。燕西樓對蕭凡這兩根手指,忌憚無比,每次不等招式用老,便匆忙變招,決不讓蕭凡的手指點中自己的穴位。


辛琳的神情回復了平靜淡然。


這場較量,實際上進行得并不太久。


所謂“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夕”,燕西樓全力施展,內力消耗極劇,何況他終究是個病人,一番猛攻之后,動作終于略略一緩,胸口露出了一個小破綻。


這個小破綻一閃即逝,如果換一個對手,全力應對他的攻勢尚且力有未逮,更不用說抓住這個破綻進而反擊了。


但他的對手是蕭凡。


便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蕭凡一聲輕喝,右手兩指逼開燕西樓的雙手,一直停在胸前的左手忽然動了,戟指而前,正中燕西樓胸前鴆尾穴。


燕西樓渾身猛地一震,雙臂驟然定在了空中,稍頃,無力地垂了下來。


“燕大哥,得罪。我并無惡意。”


蕭凡略帶歉然地說道,右手探出,把住了燕西樓的脈門。


鴆尾穴是任脈大穴,任脈散熱的天部之氣在此會合,蕭凡那一指,真力鼓蕩,浩然正氣瞬間透入燕西樓體內,對他身體是無害,只是令他暫時無法動彈。


燕西樓不聲不響,再無異動,臉色呆滯如常。


蕭凡仔細查探了燕西樓的脈象,微微頷首,慢慢退開。


不一會,燕西樓身子又是輕輕一震,手腳活動開來,也不看蕭凡,緩緩向前走去,無聲無息地從辛琳身邊走過,漸漸隱匿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怎樣?”


辛琳往燕西樓消失的地方望了一眼,低聲問道。


蕭凡雙眉微蹙,說道:“應該是中毒,極有可能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瘴毒,也許還不止一種。九嬸就是受到了波及,所以才得病的。”


“那為什么燕東樓沒有被傳染?”


辛琳略有不解。


“燕西樓武藝高強,內功精深,瘴毒被他壓制在體內。燕東樓比九嬸年輕,正在壯年時期,身體抵抗力比較強。九嬸天天照顧燕西樓的生活起居,接觸得更多一些,年老體弱,氣血兩衰,被傳染很正常。”


辛琳點了點頭,疑惑地說道:“不知道他的瘴毒在哪里沾染的,那么厲害……有沒有辦法幫他?”


蕭凡沉吟片刻,說道:“解毒的辦法也許找得到,關鍵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


辛琳默然。


“五雷掌天下絕學,名不虛傳。”


蕭凡緩步向木屋走去,輕輕嘆息了一聲。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2 10:59

大豪門 第52章 雪娃娃


手指搭上九嬸的脈門,片刻之間,蕭凡臉上的笑容便隱匿不見,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鄧通天便嚇了一跳,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記得在慶元大酒店,蕭凡給他把脈,也不曾蹙眉。難道九嬸這毛病有什么特別不對的地方?


“九嬸,你這氣喘的毛病,是十年前落下的吧?”


蕭凡給九嬸兩只手都把過脈之后,雙目微閉,沉思稍頃,才緩緩問道。


九嬸自己倒不是特別在意,如同她所言,快入土的人了,對一切都看得很開,不過聽了蕭凡的話,還是有幾分驚詫,連忙說道:“好像是……嗯,西樓發病不久,怕是三四個月吧,我就開始有這毛病……西樓,就是十年前發病的。”


談到大兒子身上,九嬸忍不住向葡萄架那邊望了一眼,原本開朗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陰郁起來。


兒子變成這樣,那個做母親的能不傷心?


見蕭凡一開口就說出母親發病的時間,原本將信將疑的燕東樓頓時信心大增,忙不迭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急切地問道:“蕭先生,我媽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這些年,看了中醫也看了西醫,藥吃過不少,都沒什么起色……一會說是寒毒,一會又說是熱癥,要不就說是什么病菌感染,我都被他們搞糊涂了。”


神色有點恨恨的。


蕭凡不答,轉向鄧通天,問道:“鄧大哥,你給九嬸把過脈嗎?”


鄧通天點點頭,說道:“試過的,不瞞蕭先生說,我也覺得九嬸是寒癥,只是這寒癥有點古怪,我也拿不準,只能開點調養的藥。”


“是寒癥。從九嬸的脈象和發病的癥狀來看,確實是寒癥。不過這寒癥,應該是由病菌感染引起的,西醫的話也沒有錯。關鍵這病菌是有點古怪……鄧大哥,你們這里,有瘴氣嗎?”


“瘴氣?”


鄧通天臉色一變。


“蕭先生,你說九嬸這病,是瘴氣引起的?”


蕭凡笑而不語。


鄧通天沉吟著說道:“蕭先生,別看我們這里山多,地方也偏僻。瘴氣這個東西,倒也不常見。深山里是有的,我去采藥的時候,也碰到過。不過九嬸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去過大山深處,怎么可能染上瘴氣呢?”


蕭凡的眼神,從那邊燕西樓的身上掠過,說道:“現在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這是瘴氣,只是有六七分相似。鄧大哥,瘴氣這個東西,是不是傷人,也和人的體質有關。瘴氣大多性寒,你練的紅砂掌,是陽剛十足的外家功夫,加上以前,你身邊帶著烏陽木,基本上所有陰毒都對你不起任何作用。九嬸不一樣,她的體質和你完全沒法相提并論。”


鄧通天連連點頭。


蕭凡說的就跟親眼所見一般。他渾身陽氣沖天,無論多么陰寒的地方都去過,渾不以為意,果然是這么個道理。


燕東樓急急說道:“蕭先生,你既然知道病因,那一定有辦法治好我媽,是不是?”


燕東樓是個孝子,此刻性情流露。


蕭凡沉吟著說道:“東樓,我現在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好在九嬸這病雖然有點古怪,也不算太嚴重。我開個方子,你給九嬸照單服藥,雖然不能斷根,但基本上可以壓得住,不會突然大發作。對九嬸的身體康復,也有好處的。”


“啊,要真能這樣,那就太好了……蕭先生,謝謝你謝謝你!”


燕東樓頓時喜出望外,一迭聲說道,緊著去屋里拿了紙筆出來,恭謹地雙手遞給蕭凡。盡管他今天是頭一回跟蕭凡見面,但鄧通天對蕭凡的態度擺在那里,自然而然的,燕東樓對蕭凡也就十分的信任。


連鄧大哥都仰慕不已的高人,他燕東樓有什么理由不信服?


再說,蕭凡雖然衣著樸素,那股溫和的氣度,卻早在不知不覺間便深入人心。


蕭凡提筆給寫了個方子,直接交給鄧通天。


這個方子之中,頗有幾味較為名貴的藥材,價格不菲,燕東樓以釣魚養家糊口,只怕難以負擔。還是請鄧通天幫忙比較靠譜。


鄧通天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頓時大感佩服,說道:“蕭先生果然不愧是國手,這幾味藥如此調和,我以前可從未想到過……蕭先生放心,我會把藥給九嬸配齊的。”


蕭凡微笑點頭。


燕東樓說道:“蕭先生,要不,請你幫我哥也把把脈好不?”


滿臉都是希冀之色。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東樓,你哥哥這應該是精神上的問題。”


無論中醫還是西醫,精神病都是單獨歸類的,很多時候和生理上的疾病無關。


鄧通天便望了燕東樓一眼,示意他不要讓蕭凡為難。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萬能的。燕東樓人是極聰明的,立即就明白了鄧通天的意思,有點難過地低下了頭。


他是真的好希望好希望哥哥能夠康復。


現在這樣,不說他和母親難受,甚至都沒有什么姑娘愿意嫁到他家里來。家里窮不說,哪個姑娘情愿一進門就服侍一個病老太太和一個瘋子哥哥?


鄧通天怕蕭凡尷尬,忙即主動提起話頭,說道:“蕭先生,你說你這次來慶南,是想釣一條魚,請問你想釣條什么樣的魚?”


說到這個,鄧通天也有些好奇。


蕭凡萬里迢迢從北方趕到這偏僻山區,要釣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魚。


“玉蛟。”


“玉蛟?”


鄧通天和燕東樓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顯然他們并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蕭凡說道:“玉蛟是古書上的記載,據說這種魚生活在暗河之中,渾身雪白,形狀和蛟龍一樣,體長三尺,性情兇猛。”


“這,這聽上去好像是雪娃娃……”


燕東樓像是有點明白了,叫道。


辛琳忍不住問道:“雪娃娃是什么?”


“雪娃娃就是娃娃魚的一種,就是躲在陰洞里面,渾身都是半透明的,一般不會出水。只有很少的時候會到瀑布下邊去找東西吃……這種雪娃娃非常少見,我也是前年見過一次。去年和今年都沒有見到。”


辛琳問道:“那你釣到過沒有?”


燕東樓搔搔頭,說道:“我釣到過娃娃魚,很難釣……沒釣過雪娃娃。”


“為什么?”


“因為雪娃娃比一般的娃娃魚難釣得多了,它平時都躲在陰洞里的。娃娃魚本來就很難釣……再說,我們這邊都沒人敢吃雪娃娃的,說那是陰河里的古怪東西,不敢吃。”


偏遠地區,總是會有各種各樣奇怪的傳說和禁忌。


蕭凡沉吟著說道:“根據我的推斷,玉蛟應該就是你說的雪娃娃,可能是普通大鯢的一個變異品種。”


蕭凡盡管是無極門傳人,卻并非不講科學。他一直堅定地認為,作為某種神奇的預測術,相術占卜也好,風水堪輿也罷,肯定有著科學原理。只是這種內在的聯系,暫時尚未被找到而已。


有關玉蛟腦的功效,事實上和普通大鯢的藥用價值有許多相通之處。因為玉蛟生活在地下水中,受污染更少,捕食的獵物也大多是暗河里的魚類和蛙類,按照道家的說法,是汲取了更多的元陰之氣。


煉制“乾坤大還丹”,講究陰陽調和,烏陽木是至陽之物,玉蛟腦算得是至陰之物。


辛琳秀眉微蹙,問道:“你以前沒有釣過雪娃娃,有把握嗎?”


燕東樓便遲疑起來。他是個實誠人,以前沒釣過雪娃娃,就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了。況且雪娃娃確實異常難釣,燕東樓因為想要檢驗一下自己的釣術,曾經釣過雪娃娃。本來已經上鉤了的,最終卻被雪娃娃咬斷了魚線,功虧一簣。


“實話說,蕭先生,辛姑娘,我也沒有什么把握。這樣吧,我明天去烏雞寨見見向老,看他老人家是不是愿意出山,如果有他親自出馬,那就有把握得多了。”


稍頃,燕東樓誠懇地說道。


聽起來,這位向老的水平,猶在他之上。


“好,那我們明天一起去拜訪向老。”


蕭凡點頭允可。


這雪娃娃既然如此難釣,多一位高手出馬,總是比較保險些。


當下又聊了一些其他話語,天色漸晚,鄧通天邀請大家一起去他家里吃晚飯,將他珍藏的藥酒拿了出來,請蕭凡品嘗。這種藥酒浸泡了許多苗有的草藥,對于大補元氣確實頗有功效,蕭凡喝了不少。飯后,鄧通天又向蕭凡請教有關導氣之術的疑難,蕭凡并不保守,一一給他指點明白。鄧通天豁然開朗,再次拜謝,態度益發恭謹。


當晚,蕭凡和辛琳就在鄧通天家里安歇,安排的一間房。在鄧通天看來,孤男寡女萬里同行,蕭先生和辛姑娘的關系,那是明擺著的。


在止水觀,蕭凡和辛琳也是同室而居,自不會有何異議。


等鄧通天夫婦離去之后,辛琳忽然問道:“你為什么不給燕西樓把脈?”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燕西樓的脈,不是那么容易把的。”


辛琳雙眉微揚,帶著征詢之意。


蕭凡卻沒有再說,似乎有些心事。


[最近發文的順序不知為何跳來跳去,只能請書友多擔待,期盼版主調整順序]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3 10:38
大豪門 第54章 怪人怪事

烏雞寨就在烏雞山山腳,因山而得名。

遠遠望去,烏雞山還真有點像一只昂首打鳴的大公雞,只是滿山蒼翠,卻不知因何以烏雞命名。


烏雞寨較之西寨,要偏遠得多,從西寨出發,大約還有十幾公里山路。那是真正的山路,沙石路面,崎嶇不平,遠遠不能跟縣城通往西寨的水泥路面相提并論。所幸鄧通天的吉普車動力強勁,地盤很高,走起來也不是太費力。


一路上只偶爾見到拖拉機和農用車,都是燒柴油的,突突突地冒黑煙。不免和這青山綠水的意境背道而馳,有點煞風景。


小汽車一部都看不見。


看了看自己準備的幾色禮品,燕東樓還是有點不大放心,對蕭凡說道:“蕭先生,向老的脾氣有點古怪,也不知能不能請得動他……萬一他要是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你可不要見怪。”


鄧通天哼道:“什么叫脾氣有點古怪,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個向老頭,七老八十了,脾氣偏還那么臭。他要真敢對蕭先生無禮,看我不罵得他狗血淋頭!”


燕東樓只好苦笑。


鄧大哥倒是真的有資格說這種話。


這十里八鄉,誰沒聽說過鄧通天的鼎鼎大名,連縣里梁縣長得病,都要親自請他去看的。那個周慶南,平rì里在市場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在鄧大哥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蕭凡笑道:“鄧大哥,我們是去求人的,罵人就不必了吧?”


“嗨,蕭先生,你不知道,這人啊就是古怪,你越對他客氣,他越是覺得自己了不起。你不鳥他,他反倒就沒意思了……放心,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請動那老頭子。”


鄧通天大咧咧地說道。


蕭凡笑著點頭,說道:“鄧大哥,也許我們今天不一定能在寨子里見到向老。”


鄧通天有點奇怪地問道:“為什么?”


“預感。”


鄧通天就有點無語。他敬佩蕭凡的武功見識,卻不代表著他會相信所謂的“預感”,這也太懸了一點。不過礙著蕭凡“大恩人”的面子,鄧通天自也不好駁斥,卻以實際行動表現了出來,徑直將吉普車開進了烏雞寨。


烏雞寨的規模,也比西寨要小,大約就是二三十戶人家聚居的一個小村落。絕大多數都是老式的木屋和竹制吊腳樓,稀稀疏疏地散布在郁郁蔥蔥的大山之中,和西寨數十戶人家聚在一個寨子里的情形完全不同。


燕東樓以前來過烏雞寨,拜訪向老頭,向他討教過釣魚的技巧,領著眾人,向一棟老木屋走去。卻只見木門緊鎖,靜悄悄的。


燕東樓驚奇地說道:“鄧大哥,向老真的不在家。”


鄧通天便搔了搔頭。


還真的讓蕭凡“預感”對了。


“東樓,你趕緊問問,看他去了哪里。”


“哎……”


燕東樓便忙不迭地跑到十幾米外的另一戶山民家里去詢問,一問之下,那山民告訴他,向老頭一早就扛著釣竿出門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釣魚。


辛琳問道:“老人家沒有其他親人嗎?”


燕東樓搖搖頭,說道:“向老是個孤寡老人,沒聽說他有什么親人。”


難怪燕東樓說他脾氣古怪,也是有原因的。通常像向老頭這種情形,脾氣能好才怪了。


鄧通天便急得跺腳,怒道:“這個向老頭,早不去釣魚晚不去釣魚,偏偏這個時候去釣魚……東樓,你再問問,他一般都去哪些地方釣魚?”


蕭凡萬里迢迢跑到這里來,卻連向老頭的人影都見不到,鄧通天頗敢臉上無光。


結果再一問,那鄰居卻連連搖頭,表示向老頭“神出鬼沒”,誰都不知道他會去哪里。


燕東樓就有點無奈地說道:“蕭先生,向老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從來不去人多的地方釣魚。像水庫啊,有人養的池塘啊,他從不去的。聽說周慶南曾經也想向他拜師,被他一頓罵,趕走了。他只和我談過一些釣魚的道理。”


由此可知,燕東樓在這位古怪老頭子心目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周慶南那種全縣釣魚大賽冠軍,全市第三名的好手,在向老頭面前也只有挨罵的份。


蕭凡笑了笑,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隨便找找看吧。”


“隨便找找?”


鄧通天和燕東樓頓時面面相覷,滿是詫異不解之色。


這烏雞山得有多大,隨便找找能找得到?


碰運氣也不是這么碰的吧!


蕭凡不待他們答話,已經抬腿向前走去,在向老頭的小木屋前佇立稍頃,又圍著木屋轉了一圈。


見了這般情狀,鄧通天再次和燕東樓對視一眼,疑惑之色更濃。


真不知道蕭凡要干什么?


蕭凡卻已經向東邊山道走去。


辛琳緊緊相隨,黑麟搖晃著尾巴,走在蕭凡腳邊。昨天最高興的大概就是這只大黑貓了,飽餐了一頓銀魚,吃得滿嘴流油,精神大振。據鄧通天說,燕東樓釣的銀魚,一般人可享用不到,只有最尊貴的客人來了才會拿出來饗客,卻數大黑貓吃得最多。


鄧通天和燕東樓盡管不理解,卻也只能跟上去。無論如何,不能怠慢了貴客,權當陪蕭凡辛琳郊游踏青,散散心好了。


西寨建在山腰,烏雞寨卻在山腳,山谷之中,一條清亮的小溪蜿蜒流向遠方。整個山區,大多是這種地形,丘陵延綿,溝壑縱橫,交通極為不便。這也山城東南數縣經濟落后的主要原因。唯一的好處是基本原汁原味地將大自然的風貌保存了下來,令得初次來到這里的客人見而忘俗,流連忘返。


蕭凡順著小溪岸邊的小道向前,看似不徐不疾,實際腳下走得挺快,鄧通天和燕東樓要大踏步才能跟得上。鄧通天見識過蕭凡的本事,倒還沒什么,燕東樓卻是暗暗乍舌。


這兩位大城市來的“少爺小姐”,還真不含糊。


半個小時后,再轉過一道彎,遠遠的看到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人,手里拿著一根釣竿,正在那里垂釣。


燕東樓頓時大喜,叫道:“那就是向老……”


鄧通天不由駭然。


“隨便找找”還真的找到了?


甚至連半步歪路都沒走過,直接就找到了這里,好像蕭凡早就知道向老頭會在這個地方釣魚。


不至于如此神奇吧!


“蕭先生,這個,這個,你可真神了。”


鄧通天忍不住說道,眼里不免帶著一點征詢之意,很想搞明白,蕭凡怎么就知道向老頭會在這里?


蕭凡微笑道:“推算方位,不過是小道罷了,倒也不是一無用處。”


“這還是小道啊?那什么才叫大道?”


鄧通天心中暗暗納罕,望向蕭凡的眼神之中,更是滿懷敬畏。


“向老,向老……”一下子找到向老頭,燕東樓喜出望外,大聲叫道,快步跑了過去,嘴里絮絮叨叨的說道:“向老,可找到你了,嘿嘿,一大早就出來釣魚,看來你老人家身體還很好啊,人家都說,你封竿了呢……”


“叫個鬼啊,叫!”


燕東樓話沒說完,向老頭就炸了,重重將手里烏黑的釣竿在大石頭上一頓,沖著燕東樓就狂噴口水,一雙怪眼瞪得溜圓,渾濁的眼珠子里,滿是怒火。


“向老……”


燕東樓嚇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還叫!辛苦老半天,眼看就要上鉤,全被你搞壞了!”


向老頭氣得跳腳。


細細看去,這老頭大約七十來歲模樣,身材矮小枯瘦,充其量有一米五左右,渾身上下看不到一絲肉,也不知有沒有八十斤重。一張臉更是長得奇形怪狀,眼睛老大,鼻子卻小,五官擠在一起,頜下一綹山羊胡子,和他的頭發一樣,都是花白色的,此刻往上翹了起來,神色甚是憤怒。


就這副尊容,實在“無法直視”,難怪他打了一輩子光棍,還真沒什么女人敢嫁給他。萬一半夜醒來,冷不防在身邊看到這樣一張臉,搞不好要嚇出人命的。


向老頭的釣竿,也和尋常所見大不相同。


現在經濟發達了,一般的釣魚愛好者,都買玻璃纖維釣竿和碳素纖維釣竿,抗拉強度好,受力均勻,分量又輕,是廣大釣友的摯愛。但燕東樓使用的釣竿,卻是竹竿,昨天燕東樓向蕭凡介紹過,那是湘妃竹制成,以前是他哥哥燕西樓用的。后來燕西樓“發瘋”,釣竿便歸了燕東樓。聽燕東樓的口氣,湘妃竹制成的釣竿,著實名貴,也有很多講究。整個慶南—縣,也找不出幾根這樣的釣竿來。


而向老頭的釣竿,則是一根烏黑的短棍,長不過四尺,兩頭一般粗細,黑沉沉的,不見絲毫光澤,實在看不出是何種材質。


不過燕東樓對他如此推崇,想來這釣竿也必定不是尋常之物。


眼見向老頭對大伙無視,只管沖著燕東樓發火,鄧通天看不下去了,往水里瞄了一眼,禁不住大笑起來,說道:“老頭子,你哄誰呢?這小河寬不過一丈,水深不到兩尺,一眼就看到了底。這樣的地方有魚釣?”


“你放屁!啥都不懂,鬼扯什么?”


誰知向老頭一點不給鄧大哥面子,悠忽轉身,朝著鄧通天也是毫不客氣的一頓口水亂噴。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3 10:43
大豪門 第55章 怪老頭

若不是看在向老頭年紀老邁,個子極小極瘦,還不到自己腋下,鄧通天只怕就要出手教訓他,讓他懂得點做人的道理。


“呸!”


丑老頭毫不畏懼,沖鄧通天狠狠啐了一口,昂起了那顆奇形怪狀的腦袋,理都不再理他,似乎和這種渾人相爭,實在有辱“高人”身份。


鄧通天那個氣啊,手臂上的關節都在“啪啪”作響。估計真要動手,鄧通天一掌能將這不知好歹的丑老頭扇過河對面去。


燕東樓還真害怕鄧通天氣急之下出手,兩人實在不在同一個等量級之上,鄧通天伸出一根小手指也將向老頭給碾碎了。趕緊插到兩人中間,結結巴巴地說道:“鄧大哥,這,這水里有魚,有娃娃魚……”


“啥?”


鄧通天頓時就愣了一下。


燕東樓很肯定地點點頭,說道:“鄧大哥,這里的小河跟很多暗河相通,有娃娃魚。”


向老頭就“哼”了一聲,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畢竟燕東樓也是釣魚的好手,向老頭對他刮目相看的。


“哼,這鬼地方有娃娃魚?我不信……”


鄧通天兀自嘴硬,聲音卻低了許多,脖子上暴漲的青筋也平復下去,只顧低著頭往小溪里看,想要找到娃娃魚的蹤影。


其實他也知道向老頭在“釣界”的鼎鼎大名,更加信得過燕東樓的水平,這么說,只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全乎個面子罷了。鄧通天脾氣雖然火爆,卻絕非不講理的人。


蕭凡對他們之間的爭吵恍若未聞,只是默默抬頭看天色,又察看四周地勢,右手不住捏訣,默算方位,稍頃,說道:“萬物皆有生克之理,老先生這個選位也很有講究啊……依照十二地支和伏羲八卦來推算,按照此地的龍脈走向,西北為坎。那么寅時釣乾位,已時釣艮位,申時釣震位,酉時釣離位,現在是辰時,老先生在兌位垂釣,十分合適。”


向老頭本來兩眼望天,對誰都是不屑一顧,聽了蕭凡此言,卻是渾身一震,“哈”地一聲,一雙怪眼立馬就向蕭凡瞪了過去,滿臉驚詫之色。


“你也懂釣魚?嗯,看你精華內蘊,雙眼,是個有定性的人。也許真是個好手……”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老先生,釣魚我是個庸手,只是略懂一些八卦推演之道,胡亂說的,班門弄斧了,老先生不要見怪。”


“嗯嗯,年輕人身懷絕技,又謙虛謹慎,是個好胚子。怎么樣,你要是愿意學釣魚,我教你。”


鄧通天“哼”了一聲,自是在譏諷這丑老頭不知天高地厚,蕭凡何等樣人,怎會跟你這個其丑無比的古怪老家伙來學什么狗屁釣魚?


燕東樓則大感震驚。他可是不止一次來拜訪過向老頭,向他取經。向老頭也總是愛理不理的,每次燕東樓說上一大籮筐的話,老家伙才懶洋洋地答上一兩句,卻讓燕東樓有茅塞頓開之感。這么多年,燕東樓釣術突飛猛進,未必就比向老頭差了多少。但對這老家伙的敬畏之心,卻從未消除過。


饒是如此,向老頭也從未說過要收燕東樓為徒。誰知今天頭一回跟蕭凡見面,才說了幾句話,向老頭便叫嚷著要收徒弟了。


向老頭毫不理會鄧通天和燕東樓的驚訝,只是望定了蕭凡,渾濁的老眼里露出極其熱切的光芒,像是忽然之間撿到了什么寶貝似的,甚至還有些患得患失,似乎生怕蕭凡不答應。跟剛才對鄧通天和燕東樓的態度,迥然不同。


所謂“名師出高徒”,自古以來,名師和高徒就是一種雙向選擇的關系。徒弟固然要遇到名師,才有望學得一身絕技;名師也一樣要收到高徒,才能將絕學完整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當初蕭凡年僅六歲,止水祖師第一眼見到他,就再也舍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下定決心要將蕭凡收為關門弟子,不但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更是毫不猶豫地無極門掌教大位傳給蕭凡,對蕭凡寄予厚望。


現在向老頭也是一見面就嚷嚷著要收徒,真不知蕭凡是該高興還是該苦笑。


“老先生,釣魚在很多人看來,只是小道,工作閑暇之余,消遣娛樂而已。其實釣魚之道,也是博大精深,玄奧神奇得很。前兩天,我就見到過一位釣魚的高手……”


蕭凡沒有正面回答向老頭,微笑著將話題轉了開去,不露絲毫痕跡。蕭凡這些年潛心鉆研無極大道,卻絕不表示他是個書呆子,不懂人情世故。相反,無極門講究“入世”。試想相術風水星相占卜醫術針灸,哪一樣不需要“實戰經驗”?這些東西,可不是熟讀經書典籍,自己躲在密室之中推演就能臻于極高境界的。所以蕭凡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在外邊跑動,游歷紅塵,遍閱世相。


老蕭家那樣一等一的豪門大族,自家的規矩就夠森嚴的了。蕭凡偶爾和家族親屬長輩們聊天說話,許多長輩也都是云山霧罩,說話只說三分,七分靠自己領悟。


不露痕跡轉移話題,不過是基本功而已。


“哦,你見過釣魚的高手?是誰啊?”


向老頭頓時來了興趣,馬上問道。


說到談話的技巧,向老頭這種山野之人,哪里是蕭凡的對手?


蕭凡臉上露出肅然之色,鄭重地說道:“就是山城全市釣魚比賽的第三名,你們慶南—縣釣魚大賽的冠軍周慶南周所長。老先生,周所長應該是你們縣里最厲害的釣魚高手了吧?”


燕東樓瞠目結舌,不知道蕭凡怎么會突然提到周慶南,而且毫不謙虛地將他“封”為最厲害的高手。他不是明明知道周慶南的水平怎么樣么?


鄧通天暗暗好笑。


諸葛亮在激老黃忠了!


果然,向老頭耐著性子聽完了蕭凡的最后一個字,立馬一口吐沫噴出:“呸!我還以為說的是誰呢?原來你說的是周慶南。那個瓜娃子,連給我提鞋子也不配……不對不對,連給小燕子提鞋子都不配。老頭子連一句話都懶得跟他說。就憑他,也叫高手?他那是什么狗屁冠軍?那些什么比賽,小燕子要去參加的話,冠軍有他什么事?”


燕東樓猝不及防,一張黑臉頓時漲得通紅,又氣又怒地瞪了向老頭一眼,只不好發作。


想他燕東樓堂堂七尺男兒,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被人口口聲聲叫做“小燕子”,情何以堪?


還珠格格么?


還一部二部三部!


鄧通天哈哈大笑起來,只覺得這其丑無比,比茅坑里的石頭還要更臭更硬的老家伙,唯獨這回說了幾句人話。


蕭凡故作訝異,說道:“老先生,話不是這么說吧?周慶南那是正式參加了比賽,得到專家認可的。”


“什么專家?他們會釣個屁的魚!以為誰釣的魚多,誰就是冠軍了?”


老頭子被蕭凡氣壞了,眼珠瞪得溜圓,一部山羊胡子又筆直地翹了起來。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這樣。就說我們這一帶有一種奇魚,叫舍利靈魚,是佛祖涅槃之后,舍利子變化出來的。這種魚,一輩子長不大,最多也就是兩寸長,重不過幾錢,一年才咬一回食。要是按重量來算,水庫里一條大草魚幾十斤,你就釣一百條舍利靈魚,也比不上一條草魚的重量。難道釣草魚比釣舍利靈魚還要為難?告訴你,你讓周慶南給我釣一條舍利靈魚上來看看?他再練一百年也釣不到。整個慶南—縣這么大,幾十萬人,能釣得上來舍利靈魚的,除了我,就只有小燕子……”


老頭子瞪著怪眼,氣哼哼地說道。


燕東樓再也忍耐不住,抗議道:“向老,我叫燕東樓,不是什么,什么小燕子……這名字太難聽了。”


鄧通天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四野。


連一直安靜地在一邊旁聽的辛琳都禁不住莞爾。


辛琳練功閑暇之余,也,看電影電視的,絕非不食人間煙火。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想要長盛不衰,杰出的門人弟子大都要“入世”,經由江湖歷練。辛琳也是如此,一點都不和社會脫節。


《還珠格格》她都看了的。


向老頭毫不在意,枯瘦的手臂一揮,說道:“那有什么關系?燕東樓也好,小燕子也好,都只是一個名字。像我老向,人家還叫我‘丑八怪’呢,那有什么?我跟你說,小燕子,你定力還不夠。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定力還要好好養才行。”


這老頭子古里古怪的,言辭之中卻不時冒出幾句文縐縐的成語來,可見也是讀過不少書的,絕不是普通的鄉間野老,無知無識的那種。


懂得十二地支和八卦方位相互呼應的鄉間老頭子,可不多見。


只是他自己性如烈火,動不動就暴跳如雷,朝人狂噴口水,卻在這里教訓“小燕子”定力不夠,也算得大言不慚了。


酷爺 發表於 2013-12-14 13:12
第56章 釣道五境界

  燕東樓這回到沒有再嚷嚷,反倒露出了沉思之色。

  「來來來,後生,既然你今天到了這裡,就算是有緣,我老人家跟你好好談談有關釣魚的境界。」

  老傢伙說著,又在小板凳上坐了下來。他個子本來就矮,站著的時候尚且要仰頭和人說話,這一坐下去,簡直就跟個小娃娃相似,偏偏又神態儼然,恍若高人模樣。

  連原本對他毫無好感的鄧通天也收起了小覷之意。別的不說,這釣魚之道,老傢伙應該是真有幾分本事的。既然來求人釣魚,聽聽他對釣魚的一些心得,總不會有什麼壞處的。

  醜老頭坐在那裡,仰起頭,山羊鬍子一翹一翹的,說道:「後生,你可知道,釣魚共分五個境界?」

  「請教!」

  蕭凡客客氣氣地說道。

  「第一層,叫做盜釣。就是在無人看管的時候,從人家養魚的塘裡偷偷釣幾條魚,跟做賊沒有什麼區別。這是最低的境界了,壓根就還沒進門。」

  「第二層,叫做平釣。在魚多的地方,能夠釣得到魚,算是入了門,有點技巧了。但在魚少的地方,或者碰到壞天氣,或者心情不好,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收穫。我所見過的,大部分喜歡釣魚的人,都屬於這個境界。但他們只是把釣魚當作一種消遣,像你剛才說的,工作之餘,叫上幾個朋友一起去釣魚玩樂,勝固欣然敗亦喜。」

  鄧通天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釣魚就是應該這樣。本來就是休閒,當作天大的事來鑽研,有什麼必要?至於去人家養魚的池塘裡盜釣,那是下三濫,鄧通天自然不屑一顧。

  「第三層,叫做正釣。說起來,釣術還算過得去了,講究釣魚的器具,地點,喜歡往魚多的地方去垂釣,有幾分定力,經驗上也還豐富。在魚多的地方,就算天氣比較壞,也能調到不少魚。周慶南算是正釣。他們現在搞的那些釣魚比賽,就是這麼個搞法。」

  向老頭說道,滿面不屑之意。

  鄧通天忍不住說道:「向老頭,人家釣魚比賽,是給大夥看的,圖個高興,當然要在魚多的地方釣,難道在這荒郊野外來比賽?鬼才來看啊。」

  向老頭瞪他一眼,冷笑道:「誰讓他們來看了?真正喜歡釣魚的人,講究的就是個清淨,自得其樂。一大堆人圍在旁邊起鬨,還釣個屁的魚!你不懂釣魚,別亂插嘴!」

  鄧通天又被憋了一下。

  可是聽向老頭談到什麼盜釣,平釣,正釣,倒也頭頭是道,聽上去很有道理,鄧通天也不好反駁他。

  「第四層境界,叫做道釣。得道成仙的道,不是盜竊的盜。到了這種境界,那就不在乎器具的好壞了,也不在乎魚多魚少。在沒人下鉤的地方垂釣,釣到稀罕名貴的魚。別人釣不到的,我們釣得到。」

  聽這話裡的意思,老傢伙自認是第四境界了。

  鄧通天儘管剛剛挨了「訓斥」,依舊插口問道:「那這種道釣的境界,現在有幾個人達到了?你算一個,燕東樓算不算?」

  向老頭瞥了燕東樓一眼,說道:「小燕子前幾年還算不上,這幾年進步很快,勉強也算跨入了這個境界。不過想要功德圓滿,更進一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小燕子,你那根湘妃竹實心釣竿,是你哥十年前用的,那時候我就瞅著他很有悟性,本來是大有希望的。可惜了……」

  聽老頭子提到燕西樓,燕東樓便有些難過,說道:「是啊,我釣魚還是跟著我哥入的門。他釣魚只是愛好,更喜歡進山去採藥。」

  向老頭笑了笑,說道:「這種心態就對了。無心插柳柳成蔭嘛,釣魚是很講究悟性的,你的悟性算是很好的了,不過比你哥還差點。至於比這位後生,那就差得遠了。後生,你真要是肯跟我學釣魚,我保證不需要幾年,你就能進入道釣的境界。怎麼樣?」

  說著說著,老傢伙又開始「引誘」蕭凡。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老先生,你剛才說釣魚一共分為五個境界,道釣是第四層,不知道道釣之上,又是什麼境界?」

  又給他使了一招「四兩撥千斤」。

  老傢伙的神色,頓時便凝重起來,不再高高在上,渾濁的眼裡,閃耀著某種特別的光彩。

  「道釣之上,就是神釣或者魔釣。到了這個境界,那是真正的高手。天目開明,能一眼看透水底,見魚下鉤,指魚上岸,神乎其神。」

  鄧通天說道:「指魚上岸?有沒有那麼厲害啊!那神釣和魔釣有有什麼區別,誰更厲害?」

  「神魔無高下。神釣和魔釣都是釣魚的最高境界,到底孰高孰低,實在很難斷定。雖然說『入佛境易,入魔界難』,但魔者癲狂,神者明慧,舍明慧而取癲狂,也確實很難說得通。」

  老傢伙搖頭晃腦地說道,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這一番話聽得大夥迷迷糊糊的,真沒想到釣魚還有這樣玄奧的道理,對這老傢伙的觀感,不由大為改變。脾氣不好歸不好,肚子裡是真有貨的。

  辛琳輕聲問道:「老先生,那這一帶,是不是真有神釣或者魔釣的高手出現?」

  既然來求高人釣玉蛟,自然是要尋得最厲害的高手才最保險。

  老傢伙連連搖頭,說道:「沒有沒有……至少我是沒有碰到過。真正的神釣或者魔釣,不但要悟性極高,還要機緣巧合,拜得名師,指點訣竅。二者缺一不可。」

  「真正的神釣或者魔釣,也不知道一百年能不能出一個……」

  向老頭嘆著氣說道,神情變得有些恍惚,想來也是在仰慕那種絕頂高手的風範。可惜任何一個行業,想要成神成魔,都不是那麼容易的。

  蕭凡說道:「老先生,這麼說來,你是這方圓幾百里之內釣魚的第一高手了?不知道老先生是不是釣過玉蛟?」

  「玉蛟?」

  向老頭頓時眼神大亮,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住了蕭凡。

  「你想釣玉蛟?」

  「是的,老先生,有一個病人,需要玉蛟腦合藥。」

  「你是郎中?」

  蕭凡輕輕一笑,說道:「可以算是吧。」

  燕東樓連忙說道:「向老,蕭先生是很厲害的中醫大夫。鄧大哥氣血太旺的毛病就是蕭先生給治好的,蕭先生還給我媽開了個方子。」

  向老頭瞥了鄧通天一眼,又轉向蕭凡,說道:「後生,你天賦出眾,悟性奇高,不管是學醫還是學釣,都會有很高的成就,我老人家相信你是個好郎中。不過這玉蛟,可不能隨便幫你去釣。」

  蕭凡就笑。

  老頭子其實已經鬆口了,估計要趁機提什麼條件。

  這老頭一番「釣經」說得神乎其神,想來眼下整個慶南--縣,有能力去釣玉蛟的,就是他和燕東樓了。按照他剛才的說法,燕東樓不過是剛剛踏入「道釣」的境界,跟他自己比較,還有不小的差距。老頭子才是真正的「慶南第一釣」。只要他提出來的條件不算太離譜,蕭凡自然不會拒絕。

  「玉蛟是古書上的記載,其實就是生活在暗河裡的半透明娃娃魚,我們這裡叫雪娃娃。娃娃魚不是真正的魚,不過既然是水裡的生物,名字中有個魚字,勉強也算是魚吧。雪娃娃不是不能釣,但能不能釣上來,我也沒有把握。這樣吧,後生,我老頭子答應你,親自出馬一次。要是釣不上來,那就什麼都不說了。萬一運氣好,釣上來一條,我也不要別的報酬,就是你拜我為師,我把這一輩子釣魚的經驗和心得都傳授給你……」

  老頭子很慎重地說道。

  辛琳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拜師?」

  向老頭很鄭重地說道:「不為別的,就為後繼有人。我剛才也說過了,釣魚之道,最講究悟性。這後生悟性奇高,肯定能把我教的東西全都學會,說不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老了,沒幾年好活。這輩子是難以再進步了,想要成就神釣,完全沒指望啦。這希望,只能著落在年輕人身上了。想要找個好徒弟不容易啊,這幾十年,我愣是連一個稍微有點希望的後生晚輩都沒碰到過。眼看著這釣魚的心得,全都要帶到黃土裡去了,有點不甘心啊……」

  說著,老頭子的醜臉上不禁顯出落寞之意。

  鄧通天笑道:「向老頭,我看你就別指望了。蕭先生是什麼人,會跟你來學釣魚?你知道人家有多忙嗎?你要是願意幫這個忙,我老鄧在這裡表個態,絕不讓你吃虧。」

  向老頭怪眼一翻,正要反唇相譏,蕭凡微笑說道:「老先生,我答應了。」

  「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瞪大眼睛望向蕭凡。

  「不過,老先生,我也有話在先。就算你為我釣上來玉蛟,我還有一件大事必須先辦。等我辦完這件事,如果一切順利,我肯定再回慶南,跟你老人家學釣魚。」

  蕭凡緩緩說道,神色極其鄭重,絲毫不像作偽。

  「好,痛快,咱們一言為定!」

  向老頭重重一拍大腿,大聲說道,樣子頗為興奮。
酷爺 發表於 2013-12-14 13:13
第57章 瀑布寒潭

  兩山高峙,一道銀龍似的瀑布從雙峰之中直瀉而下,水聲轟鳴,景象壯觀,遠遠望去,令人不自禁的心曠神怡。

  辛琳忍不住輕聲說道:「這裡風景好美,和我們七妙宮差不多。」

  言辭之間,不免帶著點點的愁緒,可能有點想家了。

  兩人朝夕相處三年,有關無極門的事情,只要辛琳開口詢問,蕭凡從來都是坦然告知,很少有什麼隱瞞,甚至辛琳不問,偶爾閒聊,蕭凡也會講一些給她聽。

  相對而言,對於七妙宮的情形,辛琳就說得比較少。不過也跟蕭凡一樣,只要蕭凡詢問,辛琳都會告訴他。唯獨七妙宮總壇到底設在何處,辛琳卻從不提及。

  蕭凡也不多問。

  細論之下,七妙宮和無極門的關係夠複雜的,隱隱帶著敵對之意,但又纏夾不清。辛琳作為七妙宮當代聖女,居然會被止水祖師當成「賭注」贏回來,也夠詭異的。

  辛琳也稍稍透露過,七妙宮和無極門纏鬥數百上千年,幾乎從未贏過一次,面對無極門第六十四代掌教真人,七妙宮聖女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

  蕭凡低聲說道:「你要是想回去,那就回去看看吧。」

  辛琳搖搖頭。

  她是想回家去看看,但現在明顯不合適。

  蕭凡和整個蕭家,都面臨著極其嚴峻的考驗,生死攸關。

  這是一支四個人的「小隊伍」,瘦小枯幹的向老頭走在最前邊,手裡拿著他那條烏黑的「短棍」釣竿,腰間掛著兩個葫蘆,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些什麼。燕東樓緊隨其後,依舊帶著他哥燕西樓曾經用過的那根湘妃竹實心釣竿,背著一個大大的黃挎包,寫著五個龍飛鳳舞的紅色大字——為人民服務。

  看到這種「古董級」的「為人民服務」,蕭凡總有一點親切感。

  上小學的時候,這種挎包是他的書包。

  朝夕相處五年。

  那個時候,小學裡基本都是類似的「為人民服務」。

  就他們四個人,鄧通天沒有跟來。

  向老頭堅決不肯讓鄧通天「旁觀」。照向老頭的話說,鄧通天滿身浮躁之氣,和釣者意境格格不入。有這樣的人跟在身邊,這魚沒辦法釣了。

  鄧通天在心裡狠狠問候了向老頭那子虛烏有的女性親屬無數遍,卻也只能向這殺千刀的老傢伙屈服。他才是「釣王」,鄧通天不是。

  這已經是次日了。

  向老頭說得明白,想釣雪娃娃不是那麼簡單,需要做些準備。至於要做什麼樣的準備,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蕭凡還不是他的「入室弟子」,這些「高度機密」,向老頭肯定不會隨便透露。

  一行人慢慢走近,只見瀑布之下,是一處深潭。深潭面積不小,約有畝許寬闊,除了瀑布正下方水花飛濺,四週一片平靜,潭水藍幽幽的,深不見底。

  這處瀑布,與西寨和烏雞寨處於一個三角位置,無論從西寨出發還是從烏雞寨出發,都需要走上大約兩個小時,應該是十餘公里遠近。

  甫一走近水潭,一股寒意撲面而來,讓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燕東樓便解釋說道:「蕭先生,辛姑娘,這水潭與暗河相通,瀑布之後,就是一條暗河。河水冬暖夏涼。要是冬天到這裡,就能感到潭水很溫暖了。」

  蕭凡點了點頭。

  難怪這潭水看上去藍幽幽的,與之相連的河道也水流湍急,流量不小,原來不僅僅是上流瀑布飛流而下,還有暗河的水量也加入了進來。

  典籍記載,玉蛟藏於地底陰河,偶爾會入深潭覓食,倒是和眼前的景象完全吻合。

  這地方是向老頭領著大夥來的,可見老頭子對玉蛟的習性十分熟悉。燕東樓說他曾經嘗試過一次垂釣雪娃娃,但沒有成功。卻不知道向老頭是否有成功的先例。雖然說以前釣過雪娃娃,不代表著今天也一定能釣得上來,然而最起碼要算有了一定的經驗。

  只是向老頭自己不說,別人也不好動問。就算問了,這脾氣古怪至極的老傢伙是不是肯回答,那還不一定呢。

  不過看向老頭老神在在的樣子,多多少少應該是有幾分把握的。

  向老頭來到水潭旁邊,先是抬頭看天色,金色的陽光剛剛從雲層之中透過幾縷,看完天色,向老頭又開始圍著水潭一側轉悠,腳下踩著古怪的步伐,嘴裡唸唸有詞。

  這種步子,蕭凡一看便知,是踩的八卦方位。

  看來向老頭胸中所學,著實不凡。如同他自己所言,這釣魚一道,果然博大精深,不是外人想像得那麼簡單的。

  不一會,向老頭已經選好了方位,在潭邊一處較高的岩石上坐了下來,拿起腰間懸掛的一個葫蘆,打開來,仰頭喝了一口,隨即「噗」的一聲,噴向腳下的水面,也不知他這葫蘆裡裝的是什麼液體,隱約聞到一股酒香。一連噴了三口,向老頭這才塞緊葫蘆,好整以暇地裝好釣餌,將魚線下到了水中。

  這一切看得燕東樓有點發呆,臉上露出慚愧之色,低聲說道:「蕭先生,這看天色我也會,但按照八卦算方位,我是真的不懂……」

  蕭凡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東樓,有句俗話叫做殺豬殺尾巴,各有各的殺法。這釣魚也是一樣的,千變萬化,沒有誰規定,釣魚一定要算八卦方位。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方法去釣好了。」

  自來在某個行業成就最高地位的,都有自己獨特的方式方法,絕不是簡單向前人學習,就能達到那種至高境界的。

  成功可以複製,但「第一」沒辦法複製。

  燕東樓點點頭,說道:「雪娃娃喜歡吃銀魚,要釣雪娃娃,一般都是以銀魚作為釣餌。我先釣一條銀魚上來……」

  一聽到「銀魚」二字,大黑貓頓時便「喵嗚」一聲,頗為興奮,似乎它能聽得懂銀魚這個詞語。

  辛琳不由好笑,瞪了黑麟一眼,說道:「瞧把你饞的。」

  她其實很喜歡大黑貓,就是大黑貓比較喜歡在她面前「裝」,經常擺出一副「高富帥」的樣子,也叫無可奈何。

  大黑貓的與眾不同,燕東樓也有所察覺,連忙笑著說道:「待會先給你釣一條。」

  大黑貓又是「喵嗚」一聲,彷彿對此深感滿意。

  燕東樓這才眯縫起眼睛,開始打量水潭。稍頃,徑直去往另一塊大石,打開湘妃竹釣竿,裝上魚餌,將鉤子下到了水裡。然後從挎包裡拿出一個棉布墊子,鋪在石頭之上,坐了下來。

  這一坐下,神色略顯靦腆的燕東樓猶如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沉靜無比,很專注地盯著藍幽幽的潭水。

  再看那邊的向老頭,更加宛如老僧入定,整個人似乎都已經和岩石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水潭有畝許方圓,岸邊怪石嶙峋,「水岸線」頗為綿長。

  蕭凡抬頭看看天色,右手捏訣,略略一算,心中便以有底,也去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盤膝坐下。他不用小木凳,也無需棉布墊子,就這樣坐在石頭之上,瞬間就和向老頭一樣,與石頭融為一體。

  那邊的向老頭,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蕭凡的動作,見了這個架勢,不由暗暗點頭。

  此人果然大有慧根,這麼隨便一坐,便和周圍環境暗合,迅即融入到天地之中。正是善釣者最講究的「定性」。加上蕭凡精通八卦方位的推演,向老頭越看越是喜歡,下定決心要將蕭凡收入門下為徒,將滿身絕學傾囊相授。

  或許數年之後,就能成就一位真正的「神釣」呢?

  上蒼的安排,誰又能預知!

  辛琳照例靜靜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這種古怪的情形,若是叫一般的年輕人看到了,必定難以理解。孤男寡女,朝夕相處,就這麼靜靜呆著,也許一天下來都交談不了幾句。

  這算是談的哪門子戀愛?

  憋都憋死了。

  對於蕭凡辛琳而言,早就已經習慣了。

  也不會去在乎別人的怎麼看。

  原本總是懶洋洋打不起精神,好似對世間一切都已看淡的大黑貓,此刻表現又自不同,居然並不跟在蕭凡身邊,反倒爬上了燕東樓所待的那塊大石頭,靜靜趴在他的身邊,一雙碩大的貓眼瞪得圓溜溜的,和燕東樓一樣牢牢盯住了水面,「目光炯炯」,不時伸出紅豔豔的舌頭舔一下嘴巴。

  瞧把這貓饞的。

  倒也難怪,這兩天吃了許多銀魚乾,實實在在將黑麟的胃口吊了起來。今兒若是能吃到一條新鮮的寒潭銀魚,味道定然更為鮮美。

  偶爾這麼「重食輕友」一回,也情有可原。

  下鉤之前,向老頭頗多講究,事實卻是燕東樓先釣起來銀魚。

  約莫一刻鐘之後,靜靜坐著的燕東樓猛地挺直了腰身,握住湘妃竹釣竿,手腕一抖,水面「嚯嗤」一聲響,一條潔白的銀魚搖頭擺尾,從水潭裡飛躍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朝大石飛來。還沒等燕東樓伸手去取,一直趴在他腳邊的大黑貓猛地躍了起來,直撲過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霹靂一般,快捷無比。

  下一刻,大銀魚就到了黑麟的嘴裡,咬得牢牢的,不管它如何掙扎擺尾,都無濟於事。

  吃到黑麟嘴裡的東西,焉能跑得掉!
Edward9140 發表於 2013-12-16 10:39
大豪門 第58章 水中精靈


在他看來,燕東樓簡直就是不務正業。雪娃娃是何等敏感的水中精靈,岸上出現如此“血腥”的一幕,一只大黑貓當眾吞吃銀魚,雪娃娃感覺到了,哪里還會咬鉤?


而且向老頭也覺得這只大黑貓實在與眾不同,不僅是肥碩胖大,關鍵是身上透出的那股“妖異”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這絕對是一只通靈的黑貓。


大黑貓似乎也察覺到了向老頭的不滿,悠忽吐出嘴里的銀魚,用一只肥碩的前爪牢牢摁住,雙眼一瞇,朝向老頭呲出了鋒利的尖牙。隨即叼起死命掙扎的銀魚,瞬間便離開了燕東樓所在的巨石,跑到距離寒潭很遠的地方,慢慢享用去了。


不一會,向老頭也釣起來一條肥大的銀魚。向老頭將銀魚拉出水面,懸在半空之中,仔細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將銀魚放回水里,任由這銀魚在潭中掙扎來去,毫不理會。


他打定主意,就用這條鮮活的銀魚當作誘餌,等雪娃娃上鉤。


辛琳略略有些奇怪,輕聲問道:“成年雪娃娃有多大?”


她似乎更加喜歡雪娃娃這個稱呼。


蕭凡答道:“根據書中記載,玉蛟長的有三四尺,重達七八十斤。古代的計量標準和現在有些不同,換算過來,應該是將近一米長,六十斤左右。當然,根據個體的不同,數據會有所差異。”


“那他用釣銀魚的小鉤,能釣起那么重的雪娃娃?”


沒見向老頭換鉤子,也沒見他換魚線啊。


蕭凡微微一笑,說道:“在這個方面,他們才是行家,我們等著就好了。”


術業有專攻!


蕭凡歷來相信這句話。


又過了一陣,燕東樓再次釣起來一條大銀魚。不過燕東樓和向老頭的處置手法略有不同,他將銀魚釣到岸上,重新換了魚線魚鉤,鉤住銀魚的嘴巴,再放回水里去。


山谷再次恢復了平靜。


只有飛流直下的瀑布擊打水面發出的嘩嘩聲。


四個人,就如同四座雕像,穩穩地“鑲嵌”在三塊巖石之上,紋絲不動。只有向老頭偶爾會拿起腰間的另一個葫蘆,喝上兩口,也不知道是酒還是水。畢竟年紀大了,身體素質不能和年輕人相比,時間一長,就需要補充一下體力。


太陽漸漸升到了頭頂。


正午!


好在時令已是秋天,在這大山之中,不覺炎熱,反倒曬得身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大黑貓早已吃完大銀魚,回到蕭凡腳邊趴下,不時舔一舔嘴巴,似乎甚是愜意。


兩條作為誘餌的銀魚,早已掙扎得沒了力氣,只是在水里緩緩游動,卻再也難以帶動釣竿。向老頭和燕東樓俱皆是不動如山。


忽然,水面“嚯嗤嗤”的一聲響動,一串水花揚了起來,隨即一個圓圓的腦袋探出水面,悠忽之間又鉆了回去。


“是雪娃娃……”


燕東樓忍不住驚呼出聲,帶著幾分驚喜之意。


雖然那個橢圓形的腦袋冒出水面的時間極其短暫,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燕東樓還是瞧得明白,確實是雪娃娃無疑。


這水中精靈終于露面了。


只是露面的地點在寒潭中央,距離他和向老頭所在的位置不近,似乎沒有要咬鉤的跡象。


向老頭依舊穩如泰山,沒有半點動靜。


倒是原本已經有氣無力的銀魚,忽然又活躍起來,在水里拼命游動,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神怪獸一般。普通娃娃魚是肉食性動物,性情兇猛,以水生昆蟲、魚、蝦、鱉、蛙、蛇、鼠等為食,甚至還能捕食水鳥之類。這雪娃娃是普通娃娃魚的變種,但想來食性是一樣的。


銀魚正是它喜歡的美食。


端坐不動的蕭凡和辛琳都向那邊望過去。


向老頭穩穩持在手中的烏黑釣竿猛地往下一沉,向老頭終于動了,站起身來,極速拉動釣竿,將水里的銀魚引向岸邊。那短棍般的烏黑釣竿甚至略略出現了彎曲的跡象。


上鉤了!


銀魚的份量,絕對不足以將這粗短的釣竿拉彎。


釣竿上分明承受了數十斤的重量。


這一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魚竿魚線吸引過去,一個個屏息靜氣,盯住水面,要看那雪娃娃出水之時,是何等情形。


饒是向老頭一貫鎮定自若,一副老神在在,八風不動的高人模樣,當此之時,也有些緊張起來,雙手牢牢握住烏黑的釣竿,不住拖曳,想是在消耗那雪娃娃的力氣。雪娃娃重達數十斤,在水中力量尤其大得驚人,向老頭自己,怕也就是八十來斤重量,和那雪娃娃相差不遠,又年過七旬,瘦小枯干,這么耗下去,還真不知道誰贏得了誰。


辛琳低聲說道:“要不要過去幫他一把?”


蕭凡搖搖頭,說道:“不必。釣魚講究的是個火候,以及力度的拿捏,這個時候過去,幫不上忙的。”


便在此時,向老頭感覺釣竿上傳來的大力有所衰減,猛地一聲呼喝。


“起!”


雙手用力一抖,釣竿揚起,只見一條白色的巨大娃娃魚,咬著那條銀魚,被一起拉出了水面。那娃娃魚長約兩尺六七,渾身半透明,緊緊咬住銀魚,長長的尾巴在水面拍打著。


“不好……”


向老頭見此情形,不由一聲驚呼,怪臉上變了顏色。


說時遲那時快,雪娃娃大嘴使勁一合,將那條銀魚的下半截身子硬生生咬斷,血水四濺,“啪”的一聲,雪娃娃又掉回了水里。


向老頭怔怔地望著釣鉤上懸掛著的半截銀魚,臉上神色變幻,咬牙切齒地罵道:“沒想到這東西這么狡猾……”


潭水深幽,看不真切,憑感覺,以為雪娃娃已經將銀魚吞進了肚中,不想卻是牢牢咬住了銀魚的一截,和向老頭在較勁。似乎已經洞察向老頭的“險惡用心”,就是不肯將整條銀魚都吞進肚里去。最后在銀魚懸空的瞬間,更是借助向老頭的力量和自身體重的拉力,硬生生將銀魚撕成了兩截。


不一會,那雪娃娃的腦袋又冒出水面,嘴里的半截斷魚已經吃得干干凈凈,沖著向老頭“呀呀”地叫了兩聲,得意洋洋地一擺尾巴,鉆入水中不見了蹤影。


被一只水中的畜生如此藐視,向老頭氣得幾乎一口老血要噴將出來。


燕東樓亦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雪娃娃狡猾至斯。


好像蕭凡養的那只大黑貓,也有了靈性一般。


燕東樓臉上的驚詫之色尚未消除,他那邊也有了動靜,釣鉤上的銀魚忽然躍出水面,頗似驚慌失措的樣子,緊接著,水面顯現出雪娃娃半透明的脊背,卻是在“戲耍”釣鉤上的那條銀魚,不住地圍著銀魚轉來轉去,就是不下嘴。


“不要釣了,這東西已經成了精,當心它咬斷你的魚線。”


向老頭愣怔半晌,狠狠地將釣鉤上的半截銀魚取下,使勁丟進水里,怒氣沖沖地吼道。


釣了一輩子魚,沒像今天這樣丟臉過。


燕東樓不理,兩只眼珠瞪得大大的,牙關緊咬,雙手牢牢握住湘妃竹釣竿,死死盯住水里那個來回游動,不住試探一下的“妖精”。


不知不覺間,額頭早已大汗淋漓,燕東樓卻恍若未覺。


向老頭已經將魚線收起,把烏黑的釣竿丟在一旁,拔掉葫蘆的塞子,大口大口往嘴里灌著,灌幾口又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心中氣悶無比,眼神卻也不由自主地盯著燕東樓那邊的水面。


或許,燕東樓運氣比他好些亦未可知。


他知道燕東樓換過魚鉤,加粗了魚線,這是燕東樓比他謹慎的表現。這一回,若那雪娃娃故技重施,又想咬掉半截銀魚的話,只怕會上當。搞不好燕東樓還在銀魚身體的其他部位,暗藏了后手。


又“游戲”了一會,那雪娃娃似乎開始厭倦,猛地張開大嘴,狠狠向著銀魚前頭的魚線咬了下去。


“快起竿!”


向老頭一聲尖叫。


這雪娃娃果然如他所料,是想咬斷魚線。雪娃娃牙齒細密而鋒利,咬斷魚線并不是太難辦到。


趁著雪娃娃咬線的時候,猛地起竿,或許借助那股慣性的力量,能夠經雪娃娃甩到岸上亦未可知。雪娃娃是兩棲動物,縱算上了岸,也未必就不能逃脫。但現放著蕭凡和辛琳都在,雪娃娃一旦上岸,再想竄回水里去,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燕東樓雙手緊握釣竿,在雪娃娃咬住魚線的瞬間,雙手猛地往上一揚,實心的湘妃竹釣竿悠忽間彎成一張弓,隨即彈得筆直。巨大的慣性,果然將咬線的雪娃娃帶出了水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極快地向巖石上飛去。


“好!”


向老頭禁不住大聲喝彩。


但是很顯然,這聲喝彩還太早了些。


“啪”的一聲,雪娃娃重新掉回水里,燕東樓只覺得和自己對峙的大力驟然消失,頓時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巖石之上,釣竿前段空空如也,魚線已經被雪娃娃咬斷,連帶那條銀魚,都不見了蹤影。


雪娃娃再次冒出水面,沖著燕東樓所在位置“呀呀”叫喚兩聲,尾巴擺動,砸出一片水花,重又鉆回水底,再也不露面了。


燕東樓呆呆地望著被咬斷的魚線,半晌說不出話。


然而蕭凡卻沒有望向他,也沒有再盯著水潭,而是扭過頭去,望向他們來的山路。


山路上,一道極為瘦削的人影,正快如閃電向這邊疾沖而來,長長的頭發,在山風中飄揚而起,宛如一面烏黑的旗幟。


燕東樓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剎那間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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