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明揚天下 作者: 何昊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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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11-22 20:28: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9 764557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04
第090章      婚禮之變(1)

    秦牧確實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七分醉意,但腦子並沒因此停止運轉,一見劉猛不顧失態,狂奔向東跨院,他心中一激靈,酒意又醒了幾分,對身邊的朱一錦急聲道:“快,快進廳,控制楊廷麟,快。”

     楊廷麟大辦宴席,這本身就與他一慣的行事作風不相符,再加上得了司馬安的暗示,秦牧此刻再也沒有疑慮,一定是楊廷麟要對付自己,一定是。    在華夏曆史長河中,從來不缺那些死忠的人,他​​們自持氣節,視生如歸,為了心中堅守的那份節義,他們不惜以卵擊石,不惜殺身成仁,這樣的人秦牧一向心存佩服;    但當這樣的氣節是衝著自己來時,秦牧還是忍不住想罵娘,特別是楊廷麟的做法,連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都押上了,他娘的,老子又不打算反明,放眼天下,如今擁兵自重的人多如牛毛,何苦偏要與老子過不去耶?

    不管心中如何罵娘,秦牧自己可沒有閒著,面對這樣的突變,他不可能立即得出什麼周密的應對措施,吩咐完朱一錦之後,他本能地也往東跨院衝去,那邊有他的一百人馬,只要這一百人馬在手,足以把贛州攪個天翻地覆,他就是這麼想的。

    大廳中的楊廷麟看似在閉上養神,卻一直留意著秦牧的舉動,見秦牧朝東跨院狂奔而去,心中不禁暗叫不妙,按計劃,是等安排好的城中守軍到了,立即以緝匪的名義,控制現場,清退賓客,然後再與秦牧攤牌。    但現在看來,還是被秦牧提前察覺了。    “拿下此人。如此亂衝亂撞,簡直是目無尊長,拿下他。”楊廷麟突然站起,指著衝進廳來的朱一錦大喝。

    廳門兩側原本垂手侍立的幾個“小廝”聞聲而動,一齊向衝進來的朱一錦迎去,廳中的幾桌賓客,包括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等人都不明所以,無不大訝;    陳紹平甚至還出言相勸道:“府尊大人,今日是令愛大喜之日,府尊何必為一個無知之徒大動肝火呢.......”

     楊廷麟心中著急,不禁看了看廳中的沙漏,時辰還著那麼一點點,若是讓秦牧跑了,恐怕一切便將前功盡棄。他打斷陳紹平道:“陳同知不必多管,本官自有分寸,快,把此人拿下,快拿下,追過去看看新郎官為何急奔東跨院,莫要出了什麼問題才好,快去。”     這次行動楊廷麟費盡心思,女兒的終身幸福,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所以他絕不能讓秦牧逃出去,絕不能。

    朱一錦功夫不差,心急火燎的他只想早點擒住楊廷麟,沒有絲毫留手,呯!狂奔中的他突然一個斜掠,避過第一個小廝當面一拳的同時,右肘狠狠地撞在對方的肋骨上,那小廝頓時慘叫一聲橫翻出去。    廳中賓客發出陣陣驚叫,爭相逃避,一時間杯翻盞落,桌搖椅倒,另一個小廝抓起一張椅子,大喝一聲便向朱一錦狂砸而來,正衝入門的朱一錦避無可避,只得抬起右臂硬擋。    蓬!那張椅子瞬間散架,朱一錦忍著手臂上的劇痛,吐氣開聲一腳飛踢而出,那漢子被踢得飛撞在一張酒桌上,酒桌翻倒,湯水亂濺,杯碗盡碎,廳中的賓客更是嚇得驚叫不停;    只有楊廷麟還靜立不動,但前襟被湯水濺濕了,帽子上還掛著一根青菜,油汁瀝瀝的往下滴,只是這頗為滑稽的場面卻沒人笑得出來,    朱一錦目光緊緊鎖著楊廷麟,腳下如飛,旋風般向他衝去,就在此時,一張大網呼的一下迎面罩來,朱一錦避之不及,瞬間被罩在網內,剩餘的小廝一擁而上,拳腳呯呯地往他身上招呼。

    “留兩個拿人,其他人去保護新郎官,快去!”楊廷麟急聲大吼,帽子上的青菜都顧不得拂去,便快步出廳,朱一錦被擒住後,五六個小廝按楊庭麟的命令,轉身向東跨院衝去。

     朱一錦這邊冷不妨被大網罩住,秦牧正是狂奔入東跨院之時,冷不防剛衝入大門口的他就與衝出來的劉猛撞了個滿懷,呯的一下,秦牧被撞得倒摔出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     “別管我,快說,裡面的兄弟呢?裡面的兄弟呢?”     “大人,不好,裡面的兄弟和蒙軻他們一樣,都著了別人的道,全都昏睡不醒,大人快走.........”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會昌千戶所高級將領不在,向連城這個中下層軍官又全部被胡戈下了迷藥,擒在大帳之中;    若是一般的軍隊,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再經胡戈那翻真假難辨的話蠱惑,還有知府大人的文書保證,剛分到田地,生活剛有盼頭的士兵一定會乖乖就範了。    就算有些人心中不服,但沒有人領導,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但胡戈錯就錯在對會昌千戶所的實況還沒有了解透切,校場上確實沒有總旗以上的軍官了,但絕對不缺具有領導能力的人。    秦牧苦心孤詣培養的教導營,每個人都是經過反復挑選,又經過理論和實踐教育,其中很多人曾被秦牧臨時指定為一方主將,在極為倉促的情況下指揮軍隊排兵布陣,包括計算糧草武器補給等各項任務在內,進行一場實戰模擬訓練。可以說這些人目前雖然還不是軍官,但能力絕對勝過一般衛所的百戶軍官。

    胡戈為了控制局面,對張啟下令,誰敢再大聲喧嘩,挑動軍心,意圖生亂,立即射殺。    校場中間地帶的韓剛和李辰對望一眼,隨即默契的同聲大喊起來:“兄弟們,忘了你們的軍人誓詞了嗎?請兄弟們一起大聲把你們的軍人誓詞念出來。”     軍人誓詞是會昌千戶所特有的東西,每天起床集合,早餐前、晚餐前,晚上睡覺前,士兵們都要大聲念一遍軍人誓詞,對於會昌千戶所的士兵來說,軍人誓詞已經象烙印一樣,深深地烙進他們的心頭。    韓剛與李辰大聲喊出來後,令胡戈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近兩千士卒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就算是那些醉眼朦朧的人,也立即昂首向天,用盡全身力氣大吼起來:“堅決服從秦大人指揮,忠實地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近兩千人的吶喊,起初還有些零亂,但喊到一半,聲音就已經整齊劃一,如同出自一人之口,聲震天地,氣吞山河,站在點將台上的胡戈甚至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彷彿是經受不住校場上吹來的那股無形氣流。    校場上的士兵拿出吃奶的勁大聲吼出誓詞之後,不但人人為之熱血沸騰,同時也記起了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記起了自己領的是誰的餉,記起了應該聽從誰的指揮。

    韓剛和李辰之所以讓士兵大聲喊出軍人誓詞,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趁這個機會,他們再次大吼起來:“兄弟們,別忘了秦大人能與上天溝通,他現在雖然不在這裡,但你們的一舉一動,必定逃不過秦大人的眼睛,現在聽我號令,各伍各什按每天集結時的貫例列陣,要快,秦大人在看著你們,快!”     在韓剛和李辰的大吼聲中,近兩千士卒在沒有軍官的情況下,竟然迅速地列起陣來,這一幕看得胡戈目瞪口呆,冷汗直下,這是什麼樣的軍隊啊..... .............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06
第091章    婚禮之變(2)

    變故來得太突然,韓剛與李辰隱在士卒中間,胡戈還沒找出是誰在大喊,兩千士卒已經飛快地列起陣來,兩千對五十,雖然一方在台上,一方在台下,一方張弓引箭,一方赤手空拳。    但陣列形成之後,那種強大的凝聚力也隨之形成;    這兩千人馬成軍雖然不久,但贛南民風本就彪悍,加上這幾個月來,秦牧不計傷亡的苦練,每天訓練對戰時棍棍入肉,鼻青臉腫是家常便飯,身受重傷甚至出現死亡也不鮮見,在這種殘酷的訓練之下,這支人馬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悍勇之風可想有多強烈;    兩千人一個個鷹視狼顧,殺氣騰騰,站在台上的幾十人別說放箭了,能在兩千道利劍般的目光逼視下站穩雙腳已經不容易了。

    直到這時,韓剛才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一指台上的胡戈,大聲說道:“兄弟們,姓胡的在說謊。”

     “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信口開河,妖言惑眾,本將有知府大人的印信文書在,這還能有假不成?”

     胡戈色厲內荏地大聲駁斥,但在兩千雙眼睛冷冷的逼視下,卻不敢貿然下令放箭;    他非常清楚,這個時候若是下令放箭射殺韓剛,台下的兩千人一定認為他在殺人滅口,到時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有人再相信了。    韓剛冷冷一笑,指著胡戈喊道:“常言說得好,人正不怕影子歪,你既然自認不是在說謊,何妨讓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本將下令將你當場射殺。”

     “兄弟們,姓胡的說馬將軍因受秦大人責罵,懷恨在心,因而挾持秦大人,這分明是在捏造事實,大夥別忘了,秦大人平日在營中,待人雖然和善,但若有人出錯,就算拳打腳踢也是常事,大家可曾因此對秦大人記仇過?”

     “沒有。”兩千人立即同聲回答。

    “所以馬將軍也不可能受秦大人幾句責罵就反,退一萬步說,馬將軍就算要反,也不可能在贛州反,在贛州反他手下拉不起一兵一卒,這一點馬將軍不可能不知道,馬將軍絕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聽到這裡,校場上兩千人馬嗡嗡的議論 ​​起來,特別是馬永貞一系的人,更是向韓剛投來了無比感激的目光。

     台上的胡戈知道完了,任務徹底失敗了,沒等他有進一步反應,韓剛就繼續喊道:“還有,秦大人帶去一百人馬,馬將軍只帶去幾個親兵,他就算突然暴起,能挾持住秦大和霍將軍人,傷了劉將軍,但還有一百兄弟呢,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回來?光這一點,足以說明姓胡的在說謊。”     “他娘的,一定是他們算計了秦大人和馬將軍他們。”     “不會錯了,一定是他們。”     “殺死他們。”     “殺了他們。”

     校場上群情湧洶,許多士兵已經抄起地上的杯碗酒壇、鐵鍋乾柴,總之一切能拿到的東西都成了他們的武器,但是,在韓剛沒有發令之前,兩千人竟然還能忍住沒有向胡戈等人發動攻擊,光是這一點足見這支人馬平時訓練得如何嚴厲。    越是如此,胡戈才越感覺恐怖,若是兩千人亂糟糟的衝上來,他們幾十人有武器在手,或許還有機會衝出大營,但這支人馬令行禁止,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能保持不亂,這才是最可怕的。    兩千人手中拿著各種撿來的武器,冷冷地盯著台上的幾十人,胡戈還能強作鎮定,但他帶來的那些人大部分已經開始兩腳發軟了。

    ****

     因為廳門口的打鬥,加上楊廷麟帶來的那些手下如狼似虎的撲向東跨院,正在宴飲的賓客早已驚得四散走避,滿院的人亂轟轟的,有的大聲詢問出了什麼事,有的驚叫著四處亂竄,很多桌子被撞翻,杯碗酒菜灑了一地,場面一片狼藉。

    秦牧還沒爬起身,六七個扮成家丁的漢子便衝到了跟前,心頭怒火騰騰的他不禁大暴粗口:“我操你娘的,找死。”右手抄起一個板凳,仰身在地的他揮臂猛掃而去,前頭一個漢子正被劉猛逼著蹌踉側退,秦牧這一板凳剛好掃在他小腳骨上。    啪的一聲,凳腳斷裂,那漢子慘叫著栽倒在地,小腿以下以一種怪異的形狀向前屈出,想是骨頭已經碎了,秦牧尚不解恨,握著一隻凳腳向他另一條腿又猛劈過去。

    “大人快走,這裡我擋著,快走。”劉猛彪悍如虎,單憑一雙鐵拳竟將五六個漢子逼得連連後退,幸好楊廷麟帶來的這些人要扮成小廝,也不能帶兵器,偶爾有拳腳落在劉猛身上,他恍若未覺,只顧回頭對秦牧疾聲大吼。    秦牧硬是劈斷了倒地那漢子的另一條腿,發洩了心頭那股恨意,才翻身起來;    放眼四顧之間,但見滿院賓客已經驚叫著遠遠躲開,方才喜慶的場面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有些人剛跑出大門,又被堵了回來,只見一隊隊士兵持槍挎刀,一邊大聲叱喝,一邊往裡衝進來。

    一身湯水的楊廷麟迎上去,向領兵前來的百戶黃大年吩咐了幾句。黃大年立即命令士兵就分成兩路,大部分向秦牧這邊撲來,小部分沖向驚慌失措的賓客,將他們向西面的側門趕去,整個過程說來緩慢,實則只是剎那間的事。    秦牧本想混入亂成一團的賓客當中向外逃,此時也不可能了,眼看無法逃出這棟宅子,不禁有些絕望。

    “大人快走,快走!”

     “要走一起走。”秦牧一拉劉猛,倆人掉頭又一陣旋風似的衝入東跨院,院裡也有十來桌酒宴,是給他帶來的那一百手下準備的,此時這一百人已經全部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用想,一定是被下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    秦牧奔得太急,腳下一滑,再次翻倒在地,一頭撞在廊下的荷花缸上,痛得他直咬鋼牙,劉猛見他摔倒,顧不得扶他,回身又與追進來的那幾個漢子戰在一起,拼死擋著跨院的拱門。

    “大人,快起來,快走!”劉猛急得頭髮直豎,拳腳呼呼暴打,嘴裡厲聲大吼著。    秦牧扶著荷花缸飛快地爬起來,缸內的水面反射的陽光一晃他的雙眼,倒讓他靈光一閃。    “水!水!劉猛撐住,蒙汗藥,水!水!”秦牧的聲音既然急又亂,劉猛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只顧猛施拳腳,擋住那幾個漢子..... ....     .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3:11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16
第092章    婚禮之變(3)

    “水!水!劉猛撐住,蒙汗藥,水!水!”秦牧的聲音既然急又亂,劉猛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只顧得猛施拳腳,擋住那幾個漢子。

    秦牧酒意未消,行動跌跌撞撞,但在這拼命的時刻速度絕對飛快,他順手從地上抄起兩隻大碗,衝到荷花缸邊,雙手並用,從荷花缸裡猛舀起兩碗水,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臉上用力潑去。    嘩嘩!用手搖晃都不醒的士兵被冷水一激,竟然悠悠轉醒了。    秦牧見此舉有效,心中又急又喜,對擋在跨院門口的劉猛疾聲大喊道:“劉猛,撐住,就快好了,兄弟們醒了,再撐一會兒,咱們砍他娘的.........”他一邊大喊,一邊用腳猛踢那兩個剛醒來的士兵,“快起來,起來,快,拿武器去幫劉猛,快啊!”

     剛甦醒過來的兩個士兵還有些茫然,被秦牧又踢又吼,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秦牧此時已再次衝向荷花缸;    而劉猛正暴吼如雷,擋在跨院門口,兩個士兵顧不得多想,強行爬起來,一個抄起一張椅子,直接衝到院門口加入了戰團,另一個奔回屋內尋找兵器。

    此時的秦牧又興奮又緊張,髮髻散亂,像個瘋子一般,不斷從荷花缸裡舀水,向昏迷在地的士兵猛潑,嘴裡大吼連連,“快起來,快!快拿武器作戰,快啊!你!你!快幫著救人,快..........”     他兩手轉動如飛,跨院里水花四濺,嘩嘩作響,象傣族在過潑水節,在他拼命的潑灑中;地上不斷有昏迷的士兵甦醒過來,不斷有甦醒的士兵在秦牧的大吼聲中或拿起武器加入戰團,或抄起大碗、酒壇幫著舀水救人。

   這一刻可謂是千鈞一髮,因為贛州守軍已經衝到跨院的拱門,若不是救醒過來的士兵拼死加入阻擊,外面的士贛州守軍必然已經衝進來了;    劉猛得到甦醒的士兵送來武器,那根巨型狼牙棒剛一入手,他不由得仰首大吼一聲“啊!”方才所有的鬱悶彷彿都要在這聲怒吼中發洩出來;    他將全身的力氣灌入手臂,一棒疾揮而下,不但把院外刺來的幾支長槍盡數砸斷,狼牙餘威未盡,蓬!一聲巨響,砸在拱門上,青磚砌成的拱門被砸塌兩尺見方一大塊,一時磚石嘩嘩塌下,黃塵飛揚,那驚人的聲勢像是有開碑裂石之威。

    “放箭,放箭,快衝進去,快衝!”拱門外,楊廷麟也在厲聲大喝。    一隊隊贛州守軍在他的命令下,一邊團團圍住東跨院,一邊奮力搶奪跨院拱門,一陣“嘣!嘣!”的弓弦聲響起,二三十支勁箭暴射而來;    劉猛往拱門旁邊一躲,順手抄起了張桌子,大吼著向拱門口用力一擋,桌面上頓時射滿了箭矢,緊接著衝進來的士兵被桌子撞得倒摔出去,跌成一團。    大概因為藥物作祟,跨院內剛醒來的士兵手腳都有些綿軟,沒有以往那麼兇猛善戰,秦牧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現在組織人馬往外衝顯然不明智。

    “快,大家用桌子板凳擋住院門,先擋住,快!”     現在只有先擋住對方的進攻,等一百人馬狀態恢復過來,再向外衝殺才是正理,李式等人聽了秦牧吼聲,紛紛將桌子板凳等物甚扔到跨院拱門處,很快就將拱門擋住,雙方隔著障礙物,不斷刺殺,或是放箭,這樣自然沒有多少殺傷力,但總算成功擋住了院外的贛州守軍。    楊廷麟見衝不進拱門,命人取來的梯子,院牆只有六七尺高,士兵輕易就能爬上牆頭,好在匆忙之間能找來的梯子不多。

    “快,拿竹竿戳。 ”跨院內一角堆放的幾根竹竿在秦牧的大喊下,被士卒拿了過來,兩人合力拿一根,牆頭上只要有人影露出,立即用竹竿猛戳,幾個剛爬上牆頭的贛州兵還沒來得及入箭,就被戳下牆頭,摔得七葷八素。    秦牧手上兩個大碗已經沒用,他順手扔出院牆外,立即聽到啪的一聲,同時還傳來“啊!”的一聲慘。一臉古怪的他反應過來,立即下令:“快快快,地上的酒壇、大碗磚頭,砸出去,砸他娘的。”

     士卒們立即抄起院內的東西,也不管是什麼,隔著院牆就往外砸,這麼做給院外的贛州軍造成不了多大的傷亡,但總能阻礙一下他們的進攻,現在能拖住一分鐘,院內的士卒就能得到一分鐘的恢復時間,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猛砸一通之後,秦牧立即讓士卒貼牆躲好,果然應了那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院外的贛州兵立即還以顏色,一輪箭雨拋射進來,噗噗響個不停,跨院內側的地面上頓時象長出了滿地的荊棘.........

    楊廷麟擔心事前驚動秦牧,所以準備也不足,在他看來,只要把秦牧帶來的一百士兵迷倒,除下秦牧三兩個人,要擒住不難。若是秦牧​​沒有得司馬安示警,確實會如楊廷麟所願。    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楊廷麟的預料,事前準備不足的問題在此刻突顯了出來,以至於被擋在跨院外,一時竟攻不進去。

    見雙方僵持不下,帶兵前來的百戶黃大年向楊廷麟建議道:“府尊,秦牧帶來的一百人馬皆是悍卒,等藥力一過,要擋住他們就難了,府尊,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用火攻,燒不死他們也要把他們逼出來。”     黃大年這一招確實夠毒,整個東跨院佔地不到兩畝,一但用火攻,秦牧等人恐怕都得變成烤老鼠;    楊廷麟稍稍猶豫了一下,說實話,他需要安排了這次行動,卻沒有打算要秦牧的命,目的只是想奪去他的軍權。

    “府尊,不能再等了,萬一讓秦牧脫困,萬事休矣!”

     ***

     亂起之時,司馬安沒有隨慌亂的人群向外逃,而是趁人不注意,獨自從側門繞向後院。    他跟隨楊廷麟十多年,對楊廷麟知之甚深,楊廷麟為人極重氣節,剛直不阿,是那種死忠之人,這種人在承平之世,必是諍臣;    然而在司馬安看來,大明分明已有亡國之象,楊廷麟這種人遇上改朝換代的亂世,結局往往只有一個:殉國。

    因為像楊廷麟這種忠直之人,眼看國家淪亡絕不會獨善其身,一定會出頭力保舊朝,不會自棄氣節改換門庭,偏偏他和文天祥一樣,軍事方面非其所長,所以這種人結局幾乎已經注定。    司馬安跟隨楊廷麟多年,深得器重,他不希望楊廷麟有這樣的結局,更不願跟著楊廷麟走向死局。

    這些日子司馬安仔細分析過秦牧這個人,秦牧擅長借勢而起,一個小小的補缺知縣,隻身赴任,短短時日,便將贛州大部分兵力實際掌握在手,這絕不是單憑運氣就能辦到的。    秦牧對天下局勢有清醒的認識,他既擁兵自重,卻又不急出於頭,而是埋頭發展自己的實力。    秦牧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一但看準一件事,但敢於破釜沉舟全力出擊,上次他帶三千未經訓練的保甲,悍然出擊馬永貞便是證明。    秦牧做事善於變通,不死守陳規,他恰到好處的“土改”之策,既取得了下層百姓的熱烈擁護,又給官紳富戶留下了餘地,將來勢力發展起來後必能左右逢源。    秦牧善於偽裝,他披著文人的外衣,行著梟雄之舉,與李自成等人粗鄙的草莽之色有著本質的區別;    雖然他也不乏跋扈的行為,比如帶兵直入南昌救李香君,但這“衝冠一怒為紅顏”經他演來,反而讓不少人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有血有肉的人,總之他的種種偽裝便得他很容易得到人才的投奔。

    在司馬安看來,秦牧已經具備了成為亂世梟雄的潛質,偏偏他身上還隱隱帶著“天命所歸”的神秘色彩,會昌社稷壇前聞天語,周田鹽池得神兵,這些事情在贛南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私下裡很多人已經將秦牧與真龍聯繫在一起。    這次他給秦牧開出一劑“解酒方”,絕非一時衝動,也不是想要背叛楊廷麟,他是希望能把楊廷麟與秦牧綁在一起;    楊廷麟固執忠直,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一但能成功將楊廷麟與秦牧綁在一起,楊廷麟就能成為秦牧一面最理想的旗幟,對秦牧十分有利;    因為像楊廷麟這種清直之人都甘於和秦牧為隊的話,以後秦牧招攬起人才來,將會事半功倍,別人投奔秦牧時就少了幾分心裡障礙。    從開出“解酒方”那一刻起,司馬安實際上已經算是投靠秦牧了,眼看楊廷麟與秦牧已經兵戎相見,司馬安實在不願看到這種結果;    司馬安非常清楚,現在唯一能調和楊廷麟與秦牧關係的只有一個人了,所以他才直奔後院而來。    .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3:19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24
第093章   婚禮之變(4)

    見秦牧反而將自己堵在東跨院內,楊廷麟心中稍安,這次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本來一切順利的事情,眼看就要功德圓滿,偏偏被秦牧先一步發現了端倪,以至於險些功敗垂成。    楊廷麟可謂是又急又怒,好在現在還是將秦牧困在東跨院裡了,院內終究只有一百人馬,已經被團團圍住,他就不信秦牧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

    外面大院裡的賓客已經全部被驅趕出去,只剩下滿地的杯盞桌凳,這個時候是攤牌的時候了。    楊廷麟在百戶黃大年的保護下,來到跨院拱門二十步處,揚聲喊道:“秦牧,你聽著,東跨院已經被我團團困住,事到如今,你插翅難飛,還是趁早束手就擒吧,否則就別怪本府無情了。”

     秦牧從荷花缸舀起一大碗水,往自己臉上一潑,嘩!經涼水 ​​一激,被酒精弄得昏昏沉沉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    劉猛快步走到他跟前說道:“大人,咱們必須盡快突圍,這跨院太小,沒有迴旋的空間,再拖下去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但是兄弟們還沒有完全恢復,現在突圍發揮不出五成戰力,先拖一會兒再說。”

    “不行啊大人,現在突圍或許傷亡重些,但總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拖下去,別的不說,只要外頭用火攻,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你他娘的少囉嗦,這些我還不清楚嗎?”這千鈞一髮的關口,秦牧被吵得沒法冷靜下來思索,不禁大叱了劉猛一聲,這才揚聲對院外大喊道:“岳父大人,你要小婿束手就擒也行,只要你先告訴我,為何如此算計小婿,小婿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岳父大人竟然在小婿與芷兒拜堂之日,埋下伏兵,想要小婿血濺五步?”

     “秦牧,老夫為何要拿你你自個心裡清楚,你休想巧言令色拖延時間,老夫數到十,你若是再不束手就擒,主動走出這東跨院,就休怪老夫大義滅親了,一.........二..........三.........”

    “岳父大人,您如此行事,就不計後果嗎?岳父大人可曾想過,若是小婿等人死在這裡,岳父大人就不怕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數千驕兵悍卒憤然而起,讓贛南再起烽煙,生靈塗炭嗎?”

    “八..........九.........十!秦牧,老夫最後問你一聲,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老夫大義滅親?”

    泥人還有三分性呢,何況秦牧還帶著幾分酒意,楊廷麟逼人太甚,秦牧也不禁勃然大怒道:“岳父大人,你既然視小婿為仇寇,那也就別怪小婿不念芷兒的情面了.........”

    秦牧剛說到這,六七尺高的院牆上立即傳來呼呼的聲響,只見一張張桌子、板凳從牆外飛進來,砸在院子裡嘭嘭作響;    外面的大院方才擺著近百桌宴席,這百桌千凳現在被楊廷麟命人不斷地砸進了東跨院,院中一時桌子亂滾,板凳翻飛,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層又一層,插足難下;    幸好先前防著院外放箭漫射,秦牧與一百手下都躲到了牆根下,否則這漫天的桌凳砸進來,就足以把一百人馬砸死大半了。

    “大人,不好,對方果然要用火攻..........”

     “放他娘廢話,衝,給我往外衝!”秦牧手上提著一把大刀,大聲厲喝著,跨院裡堆滿了桌凳,再不衝出去,楊廷麟只需一輪火箭,就能把所有人燒死在這院中。    堵著拱門的桌椅很被搬開,就在此時,院牆外再次響起“嘣!嘣!”的弓弦聲,漫天的火箭如同帶著赤焰的隕石飛入東跨院內。院中很快就是黑煙瀰漫,火光四起。

    “快衝出去,不然都得死在這裡,快衝,拼他娘的。”秦牧心頭的怒火比院中的火勢更猛,楊廷麟你夠狠,那咱們就看誰更狠。

     劉猛一手提著巨型狼牙棒,一手提著一張大桌,拱門處的障礙一經搬開,他便一馬當先猛地往外衝,外頭楊廷麟的人馬早以嚴陣以待,一排勁箭疾射而來,啪啪地打在桌面上,其中不少是火箭,射擊入桌面後還在熊熊燃燒著,劉猛就像舉著一個巨大的火球,吐氣開聲,猛烈狂掃,十多個手持長槍的贛州守軍一同向他刺來,皆被他用桌面擋住。

    “擋我者死!”緊隨劉猛之後的秦牧踏步前衝,大刀霍然橫揮,噗的一聲斬入一個守軍士卒的脖子上,雖然未能將對方的頭顱徹底砍飛,但那脖子斷了大半,腦袋歪向了一邊。    “去死吧!”秦牧再次暴喝,狀若瘋狂,平日文質彬彬的 ​​他此刻神態一片猙獰,雙臂猛然抽刀,那已死的守軍身體被帶著旋轉撞向旁邊的同伴,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秦牧大片衣襟。

    劉猛怕他有失,暴喝一聲,將手上的桌子猛砸出去,把前面的幾個守軍砸翻在地,然即飛撲而上,巨大的狼牙棒帶著懾人的勁風,奮力橫掃,幾個守軍的長槍被掃得脫手飛去,嚇得他們臉無人色,驚叫著轉身逃去;    劉猛右臂用力一送,狼牙棒頂端擊在一個逃跑的守軍脊背上,那守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脊椎盡碎,倒在地上狂吐著鮮血,不停抽搐。    拱門內秦牧一百手下紛紛衝出,根著奮力砍殺,東跨院內此時已經是火勢熊熊,他們已經沒了退路,只能拼死向前,雖然因藥力沒有完全散去,手腳還有些發軟,但為了逃生拼起命來仍是勢不可擋。

    楊廷麟見自己的人馬竟然被逼得步步後退,擔心秦牧逃脫的他不由得將心一橫,對百戶黃大年沈喝道:“快,用百虎齊奔箭,無論如何要擋住他們。”     黃大年不敢怠慢,在他的指揮下,守軍紛紛讓向兩側,露出中間一個方形筒狀容器,筒狀容器內有蜂窩似的小孔,就像無數的鐵管捆成一摞方塊,整整齊地放在一架推車上。

    一見這東西,秦牧等人不由得頭皮發麻,百虎齊奔箭!竟然是百虎齊奔箭!    這百虎齊奔箭現在會昌也在造,它號稱火箭之王,可以同時發身上百支甚至幾百支勁箭,射程可達兩百步以上,五十步內可洞穿重甲,這門百虎齊奔箭一齊發射的話,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秦牧一百人馬恐怕能活得下來的不到一半。

    黃大年舉著一個火把站在百虎齊奔箭旁邊,那引信極短,只要一點,秦牧恐怕就要命喪當場了,楊廷麟再次冷喝道:“秦牧,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們若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尚能保得一命,否則.............”

     “不要啊,爹爹不要殺他..........”一聲淒惶的叫喊自後院門口處傳來,眾人不由得紛紛扭頭去看,只見院門處跌跌撞撞地奔出一個女子,身上穿著大紅的霞帔,頭上的鳳冠卻已不去去向,一頭秀發散亂的披在身後,她臉色蒼白,神情慘然,雙腮已被淚水打濕。    楊廷麟一見是自己的女兒奔出來,立即大聲下令:“攔住她,攔住她,把她帶回後院去看著。”

     “爹爹,今日是女兒過門的日子,爹爹你不能殺他,不能啊,你若殺他,就先殺了女兒吧.......”     楊廷麟兩個手下想攔住楊芷,一時又不敢當眾拉扯,楊芷一個弱女子,此時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邊大聲哭喊,一邊直撞而來,竟將一個士卒撞得倒退幾步;    另一個士卒迫不得已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楊芷立即又抓又咬,往日那個弱質纖纖的大家閨秀,情急之下竟將那士卒咬得慘叫不停;    楊芷衝過這兩人,其他士卒下意識地伸出刀槍去擋他,她竟視若無睹,哭喊著就向槍尖上撞。

    “混賬!”眼看女兒就要死在槍尖上,楊廷麟目眥欲裂,疾聲大吼起來。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3:32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28
第094章 婚禮之變(5)

    楊芷哭喊著,對擋路的刀槍視若無睹,直向這邊撞過來,楊廷麟手下的士卒不敢真個傷了她,連忙收起刀槍,楊芷險險地從槍尖旁掠過,身上那件大紅的霞帔被槍尖劃破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裡的中衣來。

    楊廷麟看得怒火中燒,對手下士卒大吼道:“還不攔住她,攔住他。”

    秦牧雖然恨楊廷麟這般鐵石心腸,但楊芷到底和他拜過堂,是他的妻子,一再出面維護自己,見楊芷差點撞在槍尖上,他不禁暴怒如雷,悍然向楊芷撲去,早已虎視眈眈的贛州守軍立即張弓發箭,數支勁箭一齊向他勁射而來,秦牧委身就地一滾,剛避過射來的勁箭,對面又是數桿長槍齊齊向他疾刺而來;    眼看秦牧就要被長槍刺在地上,楊芷驚惶萬狀,悲聲大叫著:“不要啊,夫君,夫君.........”

     秦牧奮力揮刀,砍斷刺下來的一枝槍頭,其它的幾支長槍卻是無法再擋了。    “鼠輩爾敢!”劉猛急得虎目圓睜,他救之不及,驚怒之下右臂奮力一輪,那根巨型狼牙棒脫手飛去,帶著呼呼的勁風飛旋著掃向那幾個槍兵。    幾個槍兵被那飛旋而來的狼牙棒嚇得肝膽俱裂,顧不得再刺秦牧,一齊抱頭鼠竄起來,其中兩個逃之不及,被狼牙棒砸得胸骨盡陷,口中狂噴著鮮血倒飛出去;    那巨型狼牙棒反彈回來,正好砸向秦牧,驚得他翻身又滾回來,即便反應得快,額角還是被狼牙棒上的一根鐵刺劃破,鮮血頓時冒出,染紅了半邊臉龐。

    “秦牧,你再不束手就擒,老夫就親手毀了你。”楊廷麟從黃大年手上搶過火把,置於百虎齊奔箭的引信幾寸遠之處,目光如刀地盯著滿臉是血的秦牧。

    秦牧確信,只要自己說一聲不,楊廷麟一定會點燃引信,正當他進退維谷之時,楊芷撿起一根箭矢,哭喊道:“爹爹,求你不要傷害他,今日是女兒過門的日子,爹爹若是傷我夫君性命,女兒也唯有一死...........”     楊芷說完,用箭頭頂在自己的喉嚨上,一臉決然,阻攔她的士卒見她要自盡,一時沒了主意,楊芷趁機奔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百虎齊奔箭前頭。

    “混賬,還不滾開,這沒你的事.........”

     “爹爹,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爹爹又怎麼忍心在女兒過門之日,便要女兒與夫君的性命?”

     “你.........氣煞我也,你這不孝之女,你懂什麼?來啊,還不快把他拉開。”楊廷麟氣得滿臉青筋暴起。

    “女兒不走,誰敢上來,女兒就先死在爹爹面前,夫君他究竟做了什麼,爹爹竟要取他性命?當初若不是他,贛州城能保下嗎?贛南還有多少百姓要遭受戰火塗炭?夫君他沒有功勞也有若勞,爹爹如何忍心取他性命?”

    “你..........好好好,你想知道是嗎?事到如今老夫不妨告訴你,你這好夫君心存異志,擁兵自重,甚至私調大軍北上,意欲攻打南昌,他如此大逆不道,若是束手就擒,聽從安排,老夫或許還能給他留一條活路,否則,老夫說不得也只有大義滅親了.......你給我滾開.......”     楊廷麟說著踏前一步,想要將女兒拉開,楊芷手上一用力,箭頭刺破喉嚨處的皮膚,鮮紅的血珠立即滴了出來;    楊廷麟動作一滯,雖然氣得全身發抖,終究是骨肉心情深,不忍心看她真個死在面前。

    秦牧大喊道:“芷兒.........娘子,你千萬別做傻事,我的事我自會解決,你快把箭放下,放下....... ..”

    “夫君,妾身對不起你。”楊芷回頭地對秦牧說了一句,一時淚落如珠,聲如杜鵑泣血,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脖子上的鮮血順著箭頭流到她的手腕上,看得人怵目驚心。

    不待秦牧開口,她又轉頭回去對楊廷麟說道,“爹爹,請恕女兒不孝,但女兒既然已是秦家人,爹爹要處死夫君,女兒就不得不為夫君說句話,爹爹說夫君他心存異志,擁兵自重,女兒斗膽問爹爹可有何證據?若是只憑些道聽途說的謠言就處死一縣之令,這合乎大明律嗎?爹爹說他私調大軍,又有何證據?安知調動大軍北上的不是兵備道王拱呢?爹爹說夫君他意欲攻打南昌,女兒再問爹爹,夫君他攻打南昌了嗎?女兒再問爹爹,按朝廷規制,爹爹身為知府,也沒有調動贛州衛兵將的權力,現在爹爹調來大軍,打算處死一縣之令,爹爹得到了朝廷的受權了嗎?若沒有得到朝廷受權,爹爹私自調兵又算是什麼呢?”

     “你.... ......你........”楊廷麟被女兒當眾反駁,氣得臉上一片血紅,指著女兒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最後噗的一聲,竟噴出一口鮮血來。

    “爹爹!”楊芷驚叫一聲,連忙扔掉箭矢,上去扶住自己的父親,哭得肝腸寸斷。

    楊廷麟一把推開她,手上的火把再次向百虎齊奔箭的引信靠近,口含鮮血地說道:“老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手段雖然有違規制,但此心可昭日月,秦牧,老夫最後問你一句,你可願束手就擒,只要你束手就擒,老夫保證不傷你性命.........”

     “不要!”楊芷嚇得魂飛魄散,回身奮力向那百虎齊奔箭撞去,硬是用她那單滿的身體將那百虎齊奔箭的車子撞得轉了個方向。

    秦牧再不遲疑,暴吼一聲,帶頭飛衝上去。
   
    對面的百戶黃大年疾聲大吼起來:“放箭,快放箭..........”     但因楊廷麟父女的變故,他手下的士座變得有些猶豫,射出來的箭矢稀稀落落,且綿軟無力,憑秦牧的身手,也能接連砍飛兩支迎面射來的箭矢,十幾步的距離,秦牧兔起鶻落之間便告掠至。    黃大年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想法,一邊呼喝士卒迎戰,一邊向秦牧撲來,大刀迎著秦牧力劈而下,秦牧滿腔怒火熊熊燃燒,腳下突然一挫,沒有揮刀去格擋黃大年劈來的大刀,而是奮力向黃大年的胸口刺去。    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讓黃大年大驚失色,照這情形,他可以一刀將秦牧砍死,而秦牧的大刀也必然沒入他的胸膛。驚駭萬分的黃大年不及多想,飛快地旋身避讓;    秦牧拼卻一命佔據先機之後,再沒有給黃大年機會,刀勢一轉,緊接著飛劈而出,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力道,以至於他整個人跟著刀勢移了出去,黃大年不及轉身,匆匆反手揮刀來擋,鏘!一聲錚鳴,秦牧將他的大刀劈得盪向一邊,凌厲的刀勢猶未減弱,噗!刀口沒入黃大年的右腿之中。

    “啊!”兩個的叫聲同時響聲,黃大年發出的是痛苦的慘叫,秦牧則是如瘋虎怒吼,兩腳一挫,雙手猛然抽刀,一蓬血雨隨著刀影噴灑而出,濺了他一身。    “殺!”秦牧再度暴吼,大刀一抽出來後立即又奮力劈下,身形歪向一邊的黃大年未及倒地,一個大好的頭顱已經被秦牧劈斷,飛到楊廷麟腳下。

    此刻秦牧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加上長髮披散,臉上煞氣瀰漫,有若瘋魔,四周的士卒被嚇得膽氣盡喪,滿臉驚懼地向後退避,竟沒有一人敢再上來迎戰,緊隨秦牧衝來的劉猛等人厲吼如雷,紛紛衝入敵陣之中,奮力拼殺。

    “住手!都給本官住手!”秦牧疾掠上前,大刀往楊廷麟的胸口一頂,然後厲聲大喝起來。

   “住手!”楊廷麟見己方人馬漸落下風,被砍得潰不成軍,再被秦牧用刀指著胸口,自知這次行動徹底失敗了,為了少造殺孽,也跟著大喊起來。    只是被刀指著胸口的他不但不懼,臉上的神情反而有一絲解脫的意味,他輕吐一口氣說道:“老夫也算為朝廷盡忠了,秦牧,今番一切罪過由老夫一人來承擔,望你能少告殺孽,善待贛州軍民,莫讓生靈再遭塗炭,還有芷兒待你不薄,望你也能善待於她。”說完他一挺胸膛,反向秦牧的刀尖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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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於這幾章,提出異議的書友不少,特別是不少人說主角作為穿越者,不注重情報系統建設,昊子看了有些哭笑不得,羅馬不是一天建起來的,主角現在一切草創,建設情報系統是需要專業人才的,並不是隨便找個阿狗阿貓都能把情報系統搞好,那些隨隨便便就能手眼通天的情節才是扯談。用那種沒點天份的人去搞情報,那是找死,什麼時候中人家的反奸計都不知道。    再,朱元璋被他老丈人關進地牢之前,估計也沒有太防著他老丈人,搞得馬姑娘把雙乳都燙起泡了,難道古人就不知道情報的重要性嗎?去翻翻孫子兵法你就會知道裡面專門列出了《用間篇》,古人其實十分注意情報的收集,大明的廠衛就是最好的證明,穿越者並不見就得比古人強多少啊,總之一句話,主角不是不想搞,而是目前缺少搞情報的人才,這些東西得一步一步來。    再者說了,若是主角處處未卜先知,大家一定會說主角光環太怎麼樣,哈啊,說了這麼多,相信大家一定又會找到大堆理由來反駁俺了,俺就不多說了,大夥若是覺得不合理,昊子今後儘量注意就是........     嗯嗯,最後向大家求求推薦票!    .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3:38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40

第095章   蝗蟲大軍來了

    秦牧正在厲聲大喊交戰的雙方住手,不想楊廷麟突然一挺胸膛,反向他的刀尖上撞來,他慌忙抽刀,但已經遲了,刀尖已經沒入楊廷麟胸口一寸有餘。

    “爹爹!”楊芷慘聲大叫,衝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楊廷麟,望著自己父親胸口鮮血直冒,衣襟盡紅,楊芷又是一聲悲呼,整個人頓時昏厥過去。

    秦牧扔掉大刀,飛快上前一手抱住一個,將父女倆人平放在地上。他一邊用手壓住楊廷麟胸前的傷口,一邊疾聲大吼:“都他娘的停下,停下,別打了,快救人,劉猛,快拿金創藥來,快去請郎中,快啊...........”

     秦牧額角受傷,自己也是滿臉的血,看上去猙獰無比,交戰的雙方見這一家子兩傷一暈,本不想拼命的他們紛紛停下手來。    特別是贛州的那些守軍,楊廷麟重傷,領軍的黃大年身首異處,他們群龍無首,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哪裡還有心思交戰。    劉猛把現場交給李式看著,自己跑到秦牧身邊幫著救人,秦牧此時已經撕開楊廷麟的上衣,胸口處可見一道一寸多長的傷口,也不知傷及肺腑沒有,鮮血正在不斷地向外冒

。    劉猛找來一包金創藥,一次將一半往傷口倒下去,立即被冒出的鮮血沖走。    “快,把藥給我,給我。”秦牧心急火燎,從劉猛手上搶過剩下的半包金創藥,倒在自己手掌上,然後用手掌壓住楊廷麟的傷口,血流之勢終於大致阻住了。

    楊廷麟臉色蒼白,但並未完全昏迷,他艱難地說道:“老夫........求仁得仁,無須你來救,你........你只要答應老夫一件事,善待贛州軍民,善待芷兒,老夫也就......瞑目了。”

     “岳父大人,你要是死了,芷兒肯定也不會苟活,為了芷兒,你一定要好起來。”秦牧雖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好言相勸。    正如他所說的,楊廷麟若是死在自己刀下,以楊芷的性格,肯定無顏再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秦牧還得背上殺害岳父,殺害上官的惡名,再不能見容於大明朝廷,唯一的選擇只有匆匆扯旗造反。    在這個注重長幼尊卑的時代,長輩就是把你打死,你也沒話可說,可你殺了長輩,就是挑戰了整個社會的倫理秩序;    因此,若是楊廷麟真的死在自己這個女婿刀下,到時自己的名聲只怕比張獻忠等人還臭,就算扯旗造反,但凡稍為正派的人也不屑與投奔。    因此,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都不能讓楊廷麟死,必須全力救活他。

    眼看楊廷麟昏迷了過去,秦牧急道:“劉猛,派人去請郎中沒有,要請最好的郎中,多請幾個,要快。”     “大人,已經派王直去請了。”     “再派個人去,快去。”     “是,大人。”     “立即讓所有人放下武器,封鎖大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要快。”

     ****

     湖廣。    張獻忠只留艾能奇率一萬人馬守留武昌,自己親率步騎水陸計二十萬眾,揮師南下湖廣,大軍綿延數十里,旌旗遮日,黃塵彌天,如滔如浪,沿途州縣望風而降,守軍逃的逃,叛的叛,無一敢於抵擋。    就連岳州這樣的重城也堅持不了兩天,便告城破。

    而在朝廷嚴令之下西進的左良玉,因恐懼襄陽的李自成,竟滯留在武昌東面的浠水、大治、陽新一帶,不敢西去攻打武昌。    放眼整個湖廣,除了長沙外,根本沒有可戰之兵,張獻忠二十萬眾就像漫天的蝗蟲,黑壓壓的向南席捲而來。    在攻破岳州之後,張獻忠命孫可旺率六萬人馬橫渡洞庭湖,迅速 ​​攻取湘陰、寶慶(今邵陽市)等州縣。    而張獻忠自己則率大軍直撲長沙。

    長沙分封有蕃王,張獻忠在武昌嚐到了甜頭,當初攻破武昌時,光是從楚王府就得到了金銀各百萬,輦載數百車不盡,其它的糧草物資無數;    總之,幾個月前還只有兩千人馬,正在鄲水一帶混稀飯喝的張獻忠,攻下武昌後,光是名為賑濟饑民,實為募兵所花的銀子就多達六百多萬兩,而這些銀子多數是楚王府貢獻的,若非如此,張獻忠也不可能在短短時日拉起二十萬眾。    這大明朝有多少座王府,除了戶部官員,恐怕很多人都統計不出來,這些王府就像腐地上的蘑菇,在大江南北黃河上下一朵朵孳生壯大,但它又絕不僅僅是毒蘑菇可比,畢竟蘑 ​​菇你不去碰它,它就無害;    而這些王府的可怕之處,它會變成一條條肥碩醜陋的巨大蛔蟲,蠕動著、咆哮著,肆無忌憚地攫噬著蒼生的脂膏血肉。大明帝國因此變得面黃肌瘦有氣無力,渾身是膿血潰爛的瘡瘍。

    從嘉靖三十一年的一組數據,你就能知道這些王府有多可怕,大明全國當年的稅糧收入為2285萬石,而各王府歲祿開支就達853萬石,佔了37%。而這僅僅是最基本的歲祿,各個王府自己從民間掠奪壓榨去多少根本難以計數。    張獻忠早已打聽清楚了,長沙的吉王府是照著紫禁城修的。裡面除了按著禦花園鑿池壘山,還設了山川社稷廟,光殿宇房屋就有八百間,佔去長沙城小半的地盤,比武昌的楚王府不知豪奢多少倍。    張獻忠對吉王府可謂是充滿了期待,沿途州縣皆是分兵去掠,自己馬不停蹄飛撲長沙,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叛軍勢如破竹,鋪天蓋地而來,湖廣總兵尹先民,長沙守將何一德嚇得魂飛魄散,張獻忠剛到長沙城下,氣都沒喘勻,兩人竟然就開城投降了。    張獻忠還有些不敢置信,長沙牆高城厚,真要抵抗起來,憑他這些剛拉起來的人馬,雖是人數眾多,恐怕未必能攻得下來,就算攻得下,也必定大費周章。    而現在,長沙的城門就這麼敞開了,為防有詐,張獻忠讓尹先民和何一德帶兵出城繳械,將他們的兵器都收起來後,才敢派人進城。    就這樣,張獻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長沙這樣一座雄城給拿下了,拿下長沙後,吉王府無數金銀財寶便落到了張獻忠手上;    好在他這回是打算把打下的地方當做自己的地盤了,除了那些士紳富戶,對普通百姓倒沒有趕盡殺絕;    但他手下的兵馬已搶掠成性,即便張獻忠下令禁止無序的搶掠殺戮,但在他眼皮底下的叛軍或許還能收斂一些,其他派去攻掠各州各縣的叛軍,可就不管你禁令不禁令的,搶掠殺戮起來殘暴無比,死難的百姓不知凡幾,整個湖廣哭聲遍地,血淚成河..... .....

     湖廣在短短時日內,被張獻忠二十萬叛軍席捲而過,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雄心勃勃的張獻忠決定再接再厲,先在長沙貼出告示,免徵三年錢糧,以穩定民心。    接著發兵奪取衡州(今衡陽市),然後分兵幾路,向永州、郴州、全州(今屬廣西)、連州(今屬廣東)進發,追殲明軍殘餘。    同時,遣部將張其在為先鋒,自己親率主力殿後挺進江西,可謂是馬不停蹄,大有一舉奪取江南半壁之勢。    由於張獻忠在湖廣根本沒遇到像樣的抵抗,進展十分神速,消息傳到贛州時,張其在的前鋒大軍已經逼近江西萍鄉。    而此時,楊廷麟已經昏迷兩日,秦牧還在全力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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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3:44
第096章    懸崖邊上

    楊廷麟昏迷的這兩日,贛州城四門也緊鎖了兩日,除非有秦牧的命令,否則誰也不讓出城,城中顯得波雲詭譎,人心惶惶。    許家別院那場婚宴上發生的事,雖然秦牧已盡量封鎖消息,但想完全瞞住人是不可能的,城中百姓私下裡論議紛紛,各種流言四起。

    兩天以來,司馬安殫精竭慮地給秦牧出謀劃策,密切配合著秦牧,以楊廷麟的名義發出了數道命令,首先是讓蒙軻帶著楊廷麟的命令,回信豐掌控被錢清搶去的兵權。    同時讓李式等人接管贛州各個城門,進而控制所有贛守城內的守軍。    馬永貞被救出來後,被派回會昌,他才走出幾十里,就遇到了率軍趕來的向連城,那天胡戈的把戲被韓剛等人拆穿 ​​,胡戈幾十人反而被拿住了;    向連城等一干百戶被救醒後,立即合議,由馬六兩負責留守會昌,向連城帶著一千人馬連夜出發,飛赴贛州。

    秦牧得到消息後,當機立斷,命馬永貞按原計劃返回會昌,而向連城的一千人馬則開來贛州,徹底把贛州控制住。    兩天來贛州四門緊鎖,會昌上千兵馬入城駐防,這些不同尋常的現象讓贛州城內的官民更加驚恐,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等人數次來府衙求見,皆被擋於門外;    到向連城帶兵進城後,這些官員更是嚇得心驚膽戰,噤若寒蟬,都以為贛州要變天了。

    陳紹平和高定方見不著秦牧,家中又被士兵嚴密監控,驚恐之下,竟哀求守門的士卒送進了投誠的書信,令秦牧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也難怪陳紹平與高定方有這等反應,秦牧的大軍都進城了,城中除了楊廷麟,就他們兩個官最大,秦牧若真反,肯定要先收拾他們兩個;    倆人左想右想,自己無疑就是最適合的祭旗人選,為求保命,爭相前來投誠也很正常,畢竟他們全家老少在都在城中,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顧及一下家人。

    張獻忠揮軍來攻打江西的消息傳來,正焦頭爛額的秦牧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脫口說道:“張獻忠,你可算來了。”     秦牧現在真不想倉促扯旗造反,但楊廷麟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贛州四門已經封鎖兩天了,再拖下去,必然出大問題,而張獻忠大軍一來,許多東西就可以掩蓋在戰火之下,甚至可以通過戰爭清除一些不利於己的因素。

    坐在他對面的司馬安眉頭輕輕一挑說道:“大人的意思卑下明白,但張獻忠這次來,恐怕是不想走了,其數十萬之眾,同樣不好應付啊。”

     “我知道不好應付,但他既然來了,好不好應付都必須去應付,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利用張獻忠把贛州的困局打開。”

     司馬安輕撫著顎下長須,沉吟道:“目前這困局不好解啊,關鍵要看府尊能不能醒不過來,萬一府尊真有個不測,當時在場的人太多,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除非把贛州..... .....”

     “不行。”秦牧不等他說完,立即打斷他道,“贛州城是整個贛南的精華所在,一但放棄贛州,則贛南精華盡去,只剩雞肋,再想別的辦法,贛州絕對不能丟給張獻忠。”

     “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縱然把整個贛南算上,也不過是一潭淺水,大人何必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呢,以卑下看來,用贛州換大人的聲譽很值得。”

     秦牧搖頭道:“不一樣,若將來展翼高飛之後,自然不用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但贛州就像是第一口初乳,絕對不能讓人搶去,沒有贛州,恐怕其他的都成鏡花水月,聲譽這東西雖然重要,卻可以重塑,但贛州卻沒有時間重塑了,被人​​搶去了,就將失去奮起的最後機會。”

     司馬安詫異地望著秦牧,因為他無法像秦牧一樣,能預知大明只有幾個月便要亡國的事實,在他看來,大明即便已病入膏肓,但有遼東的大軍在,怎麼著也還能喘息幾年,有這幾年時間經營的話,暫時放棄贛州就不見得有多要緊了。

    倆人還沒商量出個結果,門外傳來了朱一錦求見的聲音,秦牧揚聲道:“進來吧,發生了什麼事?”

     朱一錦進門一抱拳說道:“大人,許英傑剛剛送來一封信,再三叮囑一定要盡快交給大人。”

     秦牧接過信件,撕開一看,眉頭不禁微微蹙起,信的內容不多,一目了然,秦牧遞給司馬安後,司馬安只看一眼,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朱一錦問道:“大人可有什麼吩咐?若是沒有,卑下就先告退了。”

     正在沉思的秦牧根本沒顧得上答他,只是向他擺了擺手,等朱一錦退出去,司馬安立即說道:“大人,呂大器此人頗有些才幹,不可輕視,崇禎十四年呂大器升任右僉都御使,巡撫甘肅。揭發總兵柴時華不法行為,柴時華被撤職,呂大器派副將王世寵代柴;    柴竟向西部及吐魯番乞兵為亂,呂大器令王世寵征討,柴戰敗而死。此時,塞外爾迭尼、黃台吉等擁兵以乞賞為名企圖進犯肅州,呂大器借犒賞名義,投毒於飲馬泉,殺其部卒無數;    又遣總兵馬火廣、督副將王世寵等,攻討塞外為首作亂者,斬七百餘人,撫二十八族,擊敗其餘黨。至此,西部邊地基本平定;    從呂大器這撫邊的經歷看來,此人不可等閒視之,就眼下贛州的情況,無論如何不能讓呂大器來贛州,否則大人恐怕難脫叛逆之名了。”

     之前贛州頗有些山高皇帝遠的意思,加上清軍剛剛肆虐河南山東一帶,四月分才擄掠無數百姓出關,李自成與張獻忠又相繼在襄陽、武昌稱王,朝廷根本無暇顧及贛南這邊的小叛亂;    所以秦牧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不扯旗造反,就像左良玉等人大肆縱兵搶掠一樣,朝廷就算知道,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但現在呂大器身兼江西、湖廣、應天、安慶總督,權柄之重無以復加,偏偏這個時候贛州知府倒在秦牧刀下,至今昏迷未醒,一但呂大器來到贛州,秦牧將無處遁形。    左良玉畢竟身為總兵,手下有二十萬眾,呂大器要依靠左良玉應付張獻忠,自然不敢拿他怎麼樣。    但秦牧只是一個小小的補缺知縣,兵少將寡,現在呂大器帶著左良玉八萬大軍而來,還會顧忌他這個小知縣嗎?只怕呂大器正想找個人來殺雞給猴看呢。

    難道真要扯旗造反了嗎?秦牧眉頭緊鎖,這個時候扯旗造反,看似與張獻忠兩相響應,很是有利,其實不然;    張獻忠席捲湖廣,所向披靡,必定是雄心勃勃,想一舉拿下整大江以南,豈會容自己在贛南立足而不聞不問?    因此,現在一但倉促扯旗造反,可能立即便要面對張獻忠與呂大器兩面夾擊。天時、地利、人各盡失,真不是個好的選擇啊。

    對楊廷麟秦牧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發動的這場“政變”看似結束了,其實所造成的影響才剛剛開始,因為這場“政變”雖然沒有奪去秦牧的兵權,卻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    現在看來,被楊廷麟這麼一逼,自己除了扯旗造反,幾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秦牧腦子有些發痛,他揉了揉太陽穴,問司馬安道:“先生可有何良策授我?”     司馬安能理解秦牧的苦處,不管楊廷麟先做了什麼,做得對不對,現在卻是倒在了秦牧刀下,楊廷麟一但不治身亡,秦牧就得背上殺害岳父的惡名,這和殺害自己父母差不多是同一個概念。    即便是最兇殘的匪類,對此也會極度鄙視,這樣的惡名一但傳出,秦牧必然會遭到全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他心中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司馬安暗暗一嘆,答道:“大人既然不願放棄贛州,如今看來,最好的選擇,只能是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

     “不錯。”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3:48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20 00:23
第097章     反,還是不反?


    張獻忠的蝗蟲大軍在湖廣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湖廣總兵尹先民、長沙守將何一德雙雙投敵,這使得張獻忠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折損,反而迅速壯大,叛軍總人數已經達到三四十萬。    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著,就象鋪天蓋地的洪流,四散漫延,席卷一切。

    長沙一下,叛軍又以驚人的迅速攻佔了湖廣南部重鎮衡州、永州,肆意搶掠屠戮,遭難的百姓哭聲直上九霄,各地官兵嚇得聞風而逃;湖南之郴州宜章與韶州接壤,叛軍未到郴州,韶州所轄樂昌、乳源、仁化等州縣的官兵“逃竄一空”。

     分巡南韶副使王孫蘭向督府求援,督府派七百人至,聽聞叛軍勢大且凶殘,第二天七百人便一哄而散,爭相逃命;附近的連州守將李先農聞風而動,據城而反,韶州士民聞變,紛紛攜老帶幼,棄城逃難,一日之間韶州便成一座空城,聞賊所設偽官傳檄將至,王孫蘭嚇得自縊而死。

     很快,叛軍佔領了前首輔楊嗣昌老家常德府武陵縣,楊嗣昌與其父楊鶴都曾領兵圍剿過叛軍,張獻忠一度在楊嗣昌手下吃過大虧,叛軍佔領武陵縣後,對楊氏家族大肆報復,婦女被姦淫至死,男丁全部梟首示眾。

     這樣張獻忠還不解恨,親自發去令牌︰朱賊楊某,昔年曾調天下兵馬,敢抗天兵,某幸早死於吾忍矣,今過武陵,乃彼房屋土田,墳墓在此。只不歸順足矣,為何拴同鄉紳士庶,到處立團。合將九族盡誅,墳墓盡掘,房屋盡行燒毀,霸佔土田,可還小民,有捉楊姓一人者,賞銀十兩,捉其子孫兄弟者,賞千金,以此牌為仰該府。”

      這道令牌一下。楊氏家族不但生者盡數罹難,連祖墳都被堀起,遺骨悉數盡毀,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傳出,更使得官紳富戶恐懼萬分,爭相逃竄。

      現在張獻忠的先鋒已經逼近江西萍鄉,聽說了湖廣的慘狀,整個江西風聲鶴唳,人心惶惶。首當其衝的萍鄉、萬載等地官民聞風而逃;有的避往南昌府,更多的人則是投到贛州來。

      之有所更多的人選擇逃往贛州來,原因是呂大器帶著左良玉一部計八萬大軍正經南昌南下,意圖將張獻忠的叛軍堵在江西境外。但左良玉的軍隊軍紀敗壞,搶掠成性,所過之處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禍害起百姓來絲毫不比張獻忠的叛軍差。

     而呂大器手上無兵,只能依靠左良玉所部,只要稍稍有些戰略眼光就知道。若是再失江西,則整個大江以南將成張獻忠囊中之物,為了保住江西,呂大器對左良玉所部肆意搶掠的行為也只能聽之任之,毫無約束之力。

    前有叛軍,後有兵匪,萍鄉、袁州、新余等地官民只得向南逃往贛州,贛州知府楊廷麟清名遠播,又剛剛憑自身之力平定贛南叛亂,大家都覺得贛州會更安全些。

    而此時的贛州城四門緊鎖,氣氛極為緊張詭譎,可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風暴眼看不可避免,而處在暴風眼的秦牧,承受了無比沉重的壓力,楊廷麟的生死,不但時刻牽動著他的心,也關係到他的命運走向。

    讓朱一錦傳出命令,著會昌、信豐等地的兵馬立即向贛州城集結之後,秦牧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後衙。   後衙中靜靜寂寂,連丫環小廝走起路來都盡量放輕了步子,楊廷麟的臥室裡,藥味彌漫,在病床前守了兩天兩夜粒米未進的楊芷形貌憔悴,臉色蒼白,曾數度昏厥,一醒來她又守到父親病床前來,誰也攔不住。    她的母親楊陳氏也好不到哪裡去,髻發散亂,兩眼紅腫,站著搖搖欲墜。    屏風外擺著一張圓桌,三個老郎中正在小聲地商討著方子,見秦牧進來,連忙起身施禮。

     秦牧心存愧意,不知如何面對楊芷與楊陳氏,他向楊陳氏無言一揖,楊陳氏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彷彿當他是空氣,他便走到桌邊問那三個郎中︰“知府大人的傷勢有何變化?”

    “回大人,知府大人胸前的傷口已在慢慢愈合,但高燒一直沒退,呼吸急促,依小人等判斷,大概是肺部有輕微的損傷,瘀血未散所至,我三人正在探討換個方子,若是能散去瘀血,知府大人即可望好轉。”

    “那若是散不去呢?”

    “這..........”

    “趕緊開方子,若是能治不好知府大人,本官唯你們是問。”

    楊芷微微抬了一下那沉重的眼皮,望向秦牧的目光了無生氣,秦牧走到床邊,摸了摸楊廷麟的額頭,感覺非常燙手,對楊芷的愧意又濃了幾分,他雖然無意傷害楊廷麟,但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總是事實。

    “芷兒,你別這樣,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岳父大人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和岳母大人還是先回房歇歇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

    楊芷彷彿沒聽到他說些什麼,沒有一絲反應,瞧她慘白的臉色,再這麼下去,恐怕楊廷麟還沒事,她便先倒下了。

    秦牧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抱起,打算強行送她回房休息,意外的是,這回楊芷並沒有掙扎,或許是虛弱得無力掙扎了,一任秦牧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門,秦牧就對跟在身後的莫莫和若若吩咐道︰“快去舀些粥來,快。”

    楊芷剛剛躺到床上,又掙扎著坐起來,拉著秦牧一只手似乎有話要說。

    秦牧拂了拂她額前散亂的發絲,柔聲說道︰“芷兒快躺下,先歇一會兒,等莫莫他們取粥來你喝下後,有什麼話再說好嗎?”

    楊芷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夫君,妾身要問你一件事,你能坦言相告嗎?”

    “問吧,咱們是夫妻了,自當坦誠相待,不管什麼事,只要你想知道,為夫都會如實告訴你。”

    “夫君,你..........你是否有意造大明的反?”即便已經虛弱不堪,問出這個問題後,楊芷望著他的眼神仍禁不住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秦牧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話,正承受著沉重壓力的他不由得輕輕一嘆道︰“芷兒.........”

    “夫君,請你告訴妾身,你沒有反明之心是嗎?”楊芷緊張地追問了一句。

    “芷兒,你聽我說,為夫敢對天發誓,之前確實沒有反明之意,但是..........”

    “但........但是什麼?”

    “但是岳父大人這次..............為夫現在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上,沒了退路..........”

    “不要啊夫君,你若是反了,爹爹一世清名就毀了,縱然這次能把他救醒過來,他也無顏再活下去了,到時妾身又有何面目苟活於世,夫君,妾身求你了,莫反好嗎?”

     楊芷說完,眼淚已滴落如珠,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自己父親重傷在自己丈夫刀下,她心中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此刻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如同冰天雪地里的麋鹿;     秦牧看得心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粉背說道︰“芷兒,有些事你不明白,為夫一時也說不清楚.........”

    “不,夫君,妾身今天想聽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妾身唯有一死,方能解脫心中的罪孽。”

   “好吧,芷兒聽我說,如今我大明朝已腐朽不堪,李自成、張獻忠之流又叛亂不休,同室操戈,以至國家殘破,民不聊生,而遼東女真卻如冉冉上升的朝陽,兵威日盛,連年扣關如入無人之境,再這麼下去,極有可能會讓女真人坐收魚翁之利,蠻蒙入主中原的事將會重演,為夫不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雖擁兵自重,卻並非有意反明,為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來日能與韃虜一較生死,芷兒,為夫這麼說,你能相信嗎?”

   “我..........相信,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夫君,你要答應妾身,千萬別反,否則.........”楊芷凝視了他許久,極度虛弱的她,輕輕應完這句,竟就些昏睡了過去。

   秦牧望著昏睡的妻子,心是百感交集,現在,自己還有選擇嗎?反,還是不反?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21 13:42
第098章      何惜一身罵名

從郴州往東南方向,三百多里就是韶州,而往東略偏北,經南安府的汝城、崇義、上猶、走七百五十里便是贛州。

張獻忠的叛軍還沒佔領郴州,韶州及所轄各縣的官民便已逃竄一空,分巡南韶副使王孫蘭嚇得自縊而死。

贛州西南面的南安府與郴州接壤,南安府轄大庾、南康、上猶、崇義四縣,府治設在大庾,聽說叛軍快到郴州後,處於郴州到贛州交通線上的崇義、上猶兩縣官民兩樣是驚慌失措,紛紛向贛州逃難。

可以說如今包括廣西北部、廣東東北部,乃至整個江西都籠罩在了張獻忠叛軍的陰影之下,到處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叛軍還遠在數百里之外,許多州縣已經叛的叛,逃的逃,哭聲滿路,慘不忍睹。

在無數難民無序的逃難過程中,恃強凌弱、搶劫、強/奸、凶殺、詐騙的現象比比皆是,強者肆意欺凌,弱者得不到任何保護,處處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景;    人性醜惡的一面,在這無序的亂世毫無掩飾的暴露出來,叛軍兵威所到之處,盡成人間地獄,普通百姓朝不保夕,惶惶無助,一路哭聲,一路血淚,一路屍體..........

贛州府同樣是人心惶惶,百姓一日三驚,偏偏這個時候,贛州城中各種謠言滿天亂飛,有人說贛州城的守軍鬧兵變了,有人說秦牧起兵造反了。有人說知府楊廷麟死了,總之。各種傳言在民間如瘟疫一樣蔓延著、發酵著。    這幾天,秦牧仿佛是被架到火上烤一般,日夜憂思,頭發差點沒愁白。

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的人馬,在秦牧嚴令之下,正在全速向贛州城集結;   而馬永貞、蒙軻兩人更是在他的催促之下,丟下了軍隊,先行趕赴贛州議事。

秦牧承受著層層重壓。    開門城,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他再難以見容於朝廷,只有扯旗造反一途。    不開城門,光是那些溫疫般的謠言,就足以讓整個贛南陷入崩潰。

府衙二堂內,司馬安、馬永貞、蒙軻、劉猛、向連城、甦謹、包括田一畝也在坐。個個神色凝重。    司馬安放棄贛州,借張獻忠叛軍掩蓋一切的提議已經被秦牧否決了,現在擺在眾人面的仍是那四個字︰何去何從。    若是扯旗造反,事情倒是簡單了,無非就是迅速擴軍,一舉控制贛州府全境。乃至南安府、韶州府,然後收納難民,安置百姓,同時兩面開戰,北拒呂大器的官兵。南擋張獻忠的叛軍,戰略上已經不用多想。剩下的只是戰術的問題。    若是不反,則如何掩蓋擁兵自重,傷及知府這些形同造反的事實?

堂外由朱一錦親自帶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堂內空氣仿佛凝結了似的。    司馬安先開口說道︰“大人,卑下想來想去,還是建議大人主動出擊,贛州東、南、西三面崇山峻嶺,道路難行,只須派一員善守之將據險而守,擋住西南面的叛軍應該不難,大人可集中贛州大部分兵力,迅速北上吉安府,全力一戰,以求將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如此一來,呂大器也就沒有理由再往贛州來了。”

馬永貞接口道︰“若是能把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呂大器確實不會因為叛軍再往贛州來,但是這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呂大器不來贛州,贛州的情形同樣有可能傳到他耳朵裡,到時咱們仍然只有起兵造反一途。”

蒙軻沉聲道︰“大人,事到如今多想無益,我也贊成揮軍北上,與張獻忠叛軍全力一戰,把聲威打出來,到時呂大器就算聽到什麼風聲,又敢把咱們怎麼樣?如今左良玉的幾萬人馬搶掠成性,比叛軍還要殘虐,呂大器能把左良玉怎麼樣?朝廷又能把左良玉怎麼樣?咱們只要把實力展示出來,只要不扯起反旗,別說呂大器,只怕朝廷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蒙軻說完,田一畝小意地插話道︰“大人,楊知府之事,對大人最為不利,但外間多半還只是聽到一些傳言,各種說法不一,其實咱們也可以派人傳播一些對大人有利的傳言,真真假假,除了當時在場的人,誰還能分辯得出孰真孰假?而當時在場的兵丁,大人可全部派遣出征,不管往南還是往北,問題都不大,只要注意防止逃兵就行了。”

聽了田一畝的話,一直心事重重的秦牧暗暗呼了一口氣,是啊,歷史的真相不就是用來篡改的嗎?    李世民殺兄逼父,很多人認為他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但事實真是這樣嗎?不知道,反正正史裡他成了一個被迫反抗的角色,因為他贏了,也贏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只是楊芷那邊...........秦牧想到這個剛過門的妻子,心里不禁暗暗嘆息,秦牧沒那麼冷血,自問不是那種為了前途而視女人如草芥的人。
況且那天若不是楊芷,贏的應該就是楊廷麟了。

秦牧用手敲了敲桌面說道︰“此事就由一畝你去辦吧。”

“是,大人。大人,屬下覺得黃大年、胡戈、錢清幾人還可以利用一下,就說是他們發動兵變,意欲挾持大人和府尊,以至府尊受傷.........”田一畝幹這個挺拿手,立即就拿出了混淆視聽的計策來。

秦牧卻是無心多談此事,只淡淡地說道︰“一畝你做事我放心,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吧,但要注意一點,不可壞了府尊的清名。”    雖然楊廷麟要對付的是自己,但秦牧對他並無憎恨。相反,他對這種堅守節義。不因為世易時難便起異心的人打心眼裡敬重;    這因為樣的人代表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脊樑,你或許會笑他們迂腐,像文天祥那樣,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並不惜賠上性命,但若是沒有這些“迂腐”之人的堅守,這個民族的精神世界還能剩下什麼呢?

秦牧回過頭來。掃向眾人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只聽他沉聲說道︰“雖說欲成大事,必定要有所犧牲,但用贛州十數萬生靈來換我一身之名,我不屑為之。別的地方,咱們目前能力有限,顧之不及,但贛州既然有機會保下。就絕對不能棄於賊手,一身罵名就一身罵名吧,但求問心無愧足矣。朱一錦!”

“大人有何吩咐?”守在門外的朱一錦大步進門,施以軍禮。

“傳本官令,立即打開贛州四門。”

“是。”

秦牧接著對田一畝說道︰“一畝,如今城外已經陸續有逃避兵禍的百姓到達。就由你協同贛州同知陳紹平,全力安置。”

陳紹平已經遞來投誠的書信,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投誠,但有這封書信在,就等於是捏住了他的命脈。秦牧不用再擔心他不配合。

“是,大人。”田一畝應下。那對三角眼一轉,接著說道︰“大人,屬下覺得,是不是讓贛州衛同知馬思忠、及以府衙屬員也都交份書信上來更妥當些?”

秦牧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田一畝不禁為之一滯。   司馬安搖頭說道︰“這種手段失之大氣,得不償失。大人意欲遠圖,這等手段還是少用的好,否則一但遇上些許挫折,必是眾叛親離。”

“一畝,你聽明白了嗎?”秦牧心裡有數,玩陰謀詭計的話,田一畝或許不輸於司馬安,但在氣量格局上,卻遜了一籌。

“大人,小人知錯。”

“馬思忠身為贛州衛同知,如今叛軍來襲,他守土有責,就讓他隨軍南征吧,作戰方面不在行不要緊,隨軍鼓舞一下士氣就行。至於府衙其他屬官,不必理會,讓他們各安其職即可。”說完秦牧又轉頭沉喝道,“向連城。”

“末將聽令。”向連城立即起身施以軍禮。

“這次你帶你的人馬留下,贛州南北兩面皆逢戰亂,必定有大量難民擁入,這些難民光是賑濟是不行的,就由你負責從難民中挑選精壯,編練成軍,一來可防止他們聚眾作亂,二來可作後備兵力使用。”

“末將尊令。”

在坐的眾人都不禁心頭一動,顯然,秦牧是要擴軍了。

秦牧不待他們多想,立即又對田一畝吩咐道︰“向連城將健壯者挑選出來後,餘者也不能讓他們閑著,人一閑著就會生事,一畝你要盡量把難民組織起來,讓他們做些事,以工代賑,開鹽礦、鐵礦,修水利,闢梯田,造武器,運糧草,總之,不能讓他們閑著白吃白喝,聽清楚沒有?”

“是,大人。”

“好,接下來大家討論一下出兵的細節吧,南北各派多少兵力,守,守何處,攻,攻那一點,選取什麼樣的時間節點最為適宜,都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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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當零點的鐘聲敲響,當首訂的數字定格為“297”時,我關掉燈,在黑暗中點燃一支煙,明滅的煙頭如心潮的起伏,《明揚天下》注定又是一段艱難的旅程。
奇跡之所以叫奇跡,是因為它從來不會在等待中出現。那就別枯等了,掐掉煙頭睡覺,前面的路很泥濘,更要保持充沛的精力去跋涉。
對于昊遠來說,不管前路有多少艱辛,就是不會有放棄,希望各位還在支持我的朋友也不要輕易放棄《明揚天下》,一起,走下去。
感謝soleil等人的月票支持,
感謝一曲流白、喂馬劈材等人的打賞,
每一個支持昊遠的朋友,我都會銘記感激,謝謝你們,是你們給了我走下去的勇氣,昊遠頓首再拜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21 13:54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21 13:56
第099章    誓師


按大明的編制,一衛統兵五千六百人。但大多數衛所因為將領吃空餉,實際兵力通常不足一半。   目前贛州衛的總兵力有五千七百人,主要是秦牧私自擴編使然。光是信豐、會昌兩個千戶所的人數加起來,就達到三千五百人。

秦牧與眾將一番合議之後,決定由馬永貞率會昌千戶所七百人馬,及贛州城八百人馬,共計一千五百人南下,以南安府為依托,堅守南線。    秦牧親率會昌千戶所一千、信豐千戶所一千二百計兩千兩百人馬北征。    餘下會昌千戶所五百人馬,及原贛州城一部分守軍留鎮贛州,贛州城防就交由向連城負責;

之所以沒留蒙軻坐鎮,一是秦牧要帶他出征,這次出征,首戰就必須把威名打出來;    所以秦牧要把蒙軻、劉猛、甦謹、霍勝,崔鋒、凌戰、寧遠這些悍將都帶出去,力求一戰而使叛軍聞風喪膽,也要讓呂大器懾于贛州軍的戰力,而不敢輕舉妄動。    二來,讓向連城留在贛州,從難民中挑選精壯勇武之人編練成軍,新編的軍隊可避免受到蒙軻、馬永貞的影響;軍隊擴充得越多,今後蒙軻和馬永貞的影響力就越小。這麼做無關蒙軻、馬永貞可不可信的問題,而是強幹弱枝是必須奉行的至理。

信豐,會昌兩個千戶所的兵力先後開進贛州城集結,除了兵馬調動外。還涉及到大量糧草轉運,如此大的動作。使得叛軍還遠在數百里之外,贛州卻已經是戰雲密布,氣氛極為緊張。

街上的百姓走起路來,腳步都是又輕又急,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每個人心頭都象壓著鉛塊一般,那種沉重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關楊廷麟被害的流言不但沒因叛軍的逼近而平息,反而傳得更凶。在楊廷麟的領導下,贛州幾個月前剛剛平定了一場蔓延全境的叛亂,這個時候,人們分外希望楊廷麟能站出來出拯救贛州。    但楊廷麟遲遲沒有再露面,這使得有關他被害的傳言更是漫天亂飛,只不過具體楊廷麟傷在誰刀下,卻是眾說紛紜。現在越來越多的傳言說是贛州守將黃大年等人發動兵變,挾持楊廷麟與秦牧,致使楊廷麟身受重傷。

謠言漸向有利於秦牧的一面轉變,但這並不能減輕人們的惶惑驚亂,就在這時,秦牧讓人貼出了一份安民告示。

看了這份安民告示。慌亂的百姓紛紛向府衙涌去。

府衙前的廣場上,一面明字大旗,一面秦字大旗,在秋風中獵獵招展,兩旗之下。兩千勁卒甲冑鮮明,不動如山。肅立如林。   不管四周涌來多少百姓,圍得外三層,裡三層,兩千勁卒就是紋絲不動,仿佛一個個雕塑,冰冷而凝重;刀未出鞘,弓未上弦,但那金戈鐵馬的氣息卻讓涌來的百姓遠遠止步,不敢靠得太近,連議論的聲音都盡量的放輕了︰

“這是會昌的兵馬.........”      “是啊,你們注意到沒有,很多人臉上都有傷疤哩。”    “雖然我說不出來,但看他們的眼神,感覺這支兵馬就是不一樣。”    “這叫煞氣,只有能征善戰的軍隊才有。”       “聽說這是秦知縣親自訓練的.........”

在圍觀百姓細小的議論聲中,秦牧一身盔甲,腰懸寶劍,從府衙裡走出來,他身後跟著蒙軻、劉猛、霍勝、崔鋒、凌戰、寧遠、甦謹七員悍將,一個個龍行虎步,鷹視狼顧。

見八人走出衙門,四周的議論聲頓時靜寂下來,不管是中間的士卒,還是圍觀的百姓,所有的目光一艱集到秦牧身上;

如今大批難民逃來贛州,流離失所,贛州的百姓看在眼裡,慌在心裡,生怕這種災難很快也降臨到自己頭上。    張獻忠的叛軍還沒到,百姓已經是一日三驚,寢食難安。這一刻,看到曾經保護過贛州的秦牧走出來,人們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無數雙望向他的眼楮無不充滿了期待。

秦牧站在高台上,望著底下靜立如林的兩千勁卒,突然喝道︰“大聲告訴我,告訴贛州的百姓,你們的軍人誓詞是什麼?”

底下的士卒聞聲一挺胸膛,破口大吼起來︰“堅決秦大人服從指揮,忠實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秦牧按著劍柄,踏前一步,接著疾聲喝道︰“很好,現在是你們履行軍人誓詞的時候了,張獻忠數十萬叛軍,如同漫天的蝗蟲,席捲了湖廣,他們毀人家園,奪人家產,淫人妻女,掘人祖墳,所過之處,無數百姓家破人亡,他們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難書。現在,這支無惡不作的叛軍正朝我贛州而來,為了贛州的百姓免於涂炭,為了你們的家園不被摧毀,為了你們的妻女不被奸淫,告訴我,你們要怎麼做?”

“拿起武器,保家衛國。”     “奮勇殺敵,視死如歸。”     “..................”

“好,現在贛州的百姓正惶惶不可終日,你們的親人正需要你們來保護,現在,他們都在看著你們,聽到了你們許下在的諾言,將你們視之為保護神,大聲告訴我,也告訴全贛州的百姓,你們會讓父老鄉親們失望嗎?”

“不會。”    “不會。”     “不會。”

海嘯般的呼聲回蕩在府衙前,這是金戈鐵馬之聲,如有實質,直沖九霄雲外,秦牧一向注意培養士兵的榮譽感,這一刻,秦牧把他們拔高為贛州的保護神,在滿城百姓的注視下,士兵們心中的責任感、榮譽感很容易便被激發出來。

秦牧滿意地掃視兩千勁卒,然後目光逐漸移向稍遠處的百姓,望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大聲喊道︰“我,秦牧,今日也有幾句肺腑之言要跟贛州的父老鄉親說,現在市井間有很多流言,說我秦牧擁兵自重,說我心懷不軌,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我不想作任何辯解;     我只知道,方今天下,烽火遍地,必須加強軍備,我只知道,當無惡不作的叛軍衝著贛州來時,必須挺身而出,捍衛贛州的安全,拒敵於贛州之外,確保每一個贛州百姓的不園不被摧毀,每一個生靈不遭涂炭。”

“我秦牧苦練三千勁卒,為的就是今天,今天我當著滿城百姓的面,鄭重許下承諾,只要我秦牧一息尚存,就不會讓一個叛軍踏入我贛州地界,他們要來,除非從我秦某人的屍體上踏過。”     秦牧的話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滿城百姓望著他,寂寂無聲,就連三歲的稚童,也被現場冷靜的氣氛所懾,不敢發出絲毫聲音。須臾之後,圍觀的人君卻突然象火山噴發一般,無數人發出的歡呼匯聚成澎湃的聲浪,直沖雲霄。

人們的歡呼聲沒有多少實質的內容,或許只是想把這些天內心積累的壓抑發泄出來,或許是終於有個值得依賴的人站出來,承諾為他們遮風擋雨,惶恐不安的人終於找到了主心骨。

“今日我秦牧在此誓師北征,不破張賊誓不還,贛州的父老鄉親請安心在家耕作、營生,不要聽任何謠言,不要自亂陣腳,在沒有看到我秦牧的屍體之前,請鄉親們堅信,叛軍絕對進不了贛州地界............”     秦牧說到這,就看楊陳氏在楊芷的攙扶下,走出府衙,母女倆神色都十分憔悴,身後跟著楊府的管家楊兆財。

看到這對母女,圍觀的百姓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關楊知府被害的傳言再次被提起,熱議不休。    秦牧全然沒想到楊陳氏這時候會出來,她們出來幹什麼?    這幾天楊陳氏對秦牧極為冷漠,每次給她施禮,她總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她總是默默地守在丈夫床前,不管秦牧說什麼,做什麼,都仿佛和她沒有一絲關係。    這個時候她突然出來,會不會是要當眾拆自己的台,拆穿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的真相。

秦牧默默看著這對母女,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定出征的,對楊陳氏說些什麼已經不太在乎了,不管是人人崇警的英雄,還人人鄙視的悖逆之徒,一切就讓刀鋒來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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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咳咳,這幾章看來是觸雷了,書評區罵聲一片,罪過,罪過,昊遠深刻反省中..........說實在的,昊遠寫這幾章,確實是想做個鋪墊,結果一不小心就進了雷區,這幾天被轟得外焦里嫩,反省,深刻反省........
嗯嗯,看來大家是等不及想上戰場沖鋒陷陣了,那就誓師出征吧。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21 14: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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