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明揚天下 作者: 何昊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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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3-11-22 20:28: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9 764558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19:01
第070章     李香君的錦囊妙計

    白天天氣還很炎熱,到了向晚時分,總算清涼了一些,驛館的廊簷外,一株高大的銀杏樹染上了一層黃昏的金光,婆娑的影子如同晚霞中的新娘。    李香君上身穿白色牡丹煙羅軟紗,下身穿一襲粉色水仙月華裙,跪坐在竹簟上,她挽著衣袖,露出一截如霜似雪的皓腕,纖纖玉指如春蔥白兒般柔美。

    秦牧看著她柔和的動作,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兩句詩: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的目光讓李香君有些微窘,從煲內打出一碗雞湯後說道:“大夫說秦郎勞累過度,體力透支,須得好好補一下身子才行,奴讓蘇謹到附近的小集上買了隻老母雞,加進了當歸、枸杞、人參等幾味藥材,細火慢燉,吃起來大概會有少許藥味兒,但對秦郎的身體會大有裨益,秦郎快趁熱喝了。”

    “我自己來吧。”秦牧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喝口湯還要人餵,這也太腐敗,太墜落了。

    李香君卻是宛然而笑,明眸盼他一眼,如秋水微漾,湯匙放到櫻唇過試了一下溫度,才餵給他喝,“秦郎身子尚未恢復,莫逞強了,快些喝吧。 ”

    秦牧心中不由得哀嘆,本公子現在夜禦十女都沒問題,自己喝碗湯也算是逞強?    哀嘆歸哀嘆,李香君那溫柔的聲音彷彿有無窮的魔力,讓人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廊簷下的晚風中,一樹銀杏葉在婆娑輕舞,李香君細心地將湯一匙一匙地餵他,萬千柔情盡在溫柔的動作中。    一碗湯喝完,秦牧感覺心頭暖洋洋的,他輕輕握住李香君的玉手說道:“香君,委屈你了。”

    李香君任由他握著手兒,柔聲答道:“秦郎別這麼說,只要秦郎莫輕賤於奴,這一切奴都甘之如飴。”

    秦牧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將她那細膩的手掌握在手心裡,感受著她手掌上傳來的溫度,她那十指細長圓潤,如同軟玉雕成;    秦牧有個習慣,欣賞一個女人時,第一眼通常會看女人的手。    有漂亮臉蛋的女人很多,但有春蔥白兒般纖纖玉指的女人很少,象李香君這般美的十指,看在眼裡可以說是一種藝術的享受。

    李香君眉眼兒低垂著,微微翹起的嘴角蕩漾著一抹幸福的味道,她喜歡這種被他握在手心裡的感覺,沒有觸電的顫粟,但手上傳來的那股暖流卻能絲絲地流淌到心房裡。

    “我會不會輕賤於你,這我說了不算,得香君你自己用心來感受。”晚風輕柔地掠過屋簷,一片銀杏葉飄落在小几上,葉面已經變成淡黃色,秦牧撿起它別到李香君的髮髻上,“風韻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橘可為奴。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誰教並蒂連枝摘,醉後明皇倚太真。居士擘開真有意,要吟風味兩家新。”     李清照此詞采用擬人手法,將雙銀杏比作玉潔冰清、永葆氣節的賢士,比作患難與共、不離不分的戀人,秦牧隨口吟來,李香君聽後雙眸霧濛濛的。    秦牧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從沙煲裡舀出一碗湯來說道:“香君你一路行來,所受的苦不比我少,來,你也快喝一碗。”

    “我...........”

    “必須喝,這叫甘苦與共。”     秦牧堅持餵她,李香君拗不過,只得“從了他”,一碗湯喝到一半,她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

     第二天出發,李香君以秦牧身體尚未恢復為由,軟語相勸,讓秦牧棄馬坐車。

    說實話,秦牧很心動,與李香君這樣的傾城美人同車而行,可坐可臥,卿卿我我,確實是人間美事。    但秦牧還是婉拒了,現在還不到醉臥美人膝的時候,這次狂奔數日,一百人就他一個因體力透支昏倒,劉猛他們雖然都能理解,秦牧卻視之為恥辱。    這身體必須繼續加強鍛煉才行,所以不管李香君如何心痛,他仍堅持騎馬,一路上不恥下問,向最精於騎戰的蘇謹耐心請教。

    行至贛州時,秦牧偃旗息鼓,準備像天邊的一縷浮雲,悄無聲息地飄過。    但楊廷麟顯然不想放過他這片雲,知府大人的雷霆閃電都準備好了,你不下點雨就想飄過,沒門。    城北的大道上,楊府的管家楊兆財領著數名家丁堵在路中間,腳下不丁不八,一雙大袖無風自動,秦牧遠遠瞧見了,心頭不禁陣陣打鼓。    他連忙吩咐蘇謹帶五十人護送李香君先回會昌,嗯嗯,可不能讓知府大人來個人贓具獲。

    “香君,我讓蘇謹護送你先往會昌,我有些公務要進贛州城一趟,很快就會追上你們的。”秦牧來到車邊,隔著窗兒向李香君解釋。

    李香君嘴解微微一翹,露出幾分俏皮的模樣來,她側著頭略作思索後答道:“秦郎,奴沒來過贛州,要不奴隨你一同進城,你處理你的公務,奴到城中游賞一下,等你處理完公務再一同回會昌好嗎?”

    李香君的要求在情在理,秦牧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眼看楊兆財已經迎過來,急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個..........那個,香君啊,今番時間倉促,下次我抽個空,再帶你來贛州慢慢賞玩如何?”

    “嘻嘻.. ......”李香君突然發出兩聲輕笑,那俏麗生輝的玉顏透著慧詰,秦牧這才知道她是故意刁難自己,不由得隔窗瞪了她一眼。    李香君笑意不減,望了一眼走過來的楊兆財,快速地說道:“秦郎進城時慢些走,先著人把奴這封信送予知府大人的千金,若是奴所料不差,知府大人責難秦郎時,楊小姐一定會出面替秦郎解圍的,這信秦牧自己可不許看,看了就不靈了。”     李香君說完,將一封信塞入秦牧手中,車簾一晃將車內遮得嚴嚴實實。

    秦牧捏著那封信有些怔忡,李香君竟然提前料到楊廷麟準備好了雷霆閃電等著自己這片雲?    還預先給楊芷寫好了書信?    這書信裡說什麼呢?    會不會讓玉漱公主打翻醋瓶,瞬間化身恐龍呢?    這信是送還是不送?    一連串問題在秦牧腦海中纏繞,讓他有些繞不過來。

    “秦大人,我家老爺讓您進城一趟,小的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楊兆財的聲音終於把秦牧從滿腦漿糊中拉回現實,他輕咳兩聲,義正詞嚴地說道:“何須爾等守候?本官既然到了贛州城外,還能不進城拜見知府大人嗎?爾等如此守候,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官連這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呢。”

    “這..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還望秦大人莫怪。”     楊管家活了五十多歲,今天算是開眼界了,這位姑爺偃旗息鼓,誰還看不去他打算玩“飄過”啊。    再聽他這番義正詞嚴的話,楊管家終於明白什麼叫先下手為強,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了。

     外強中乾的秦大知縣擺了一下威風,也顧不得拆李香君的信,便交待朱一錦匆匆送進城去,怎麼說呢,李香君既然預料到了今日之局,想出來的妙計想必管用,秦牧相信她是不會害自己的。    進城時,秦牧按照李香君的囑咐,慢慢地走,只盼著自己還沒到,未來的媳婦兒已經將她老爹給擺平了。

    城內已經不像原來那樣滿街都是衣衫襤褸的難民,百姓臉上多了一份從容樂觀,商家小販的叫賣聲也歡快多了,街邊的哭聲少了,笑聲多了,這就是秦牧再次踏入贛州城最直觀的感覺。    楊廷麟雖然在軍事上是外行,在治理民生方面卻是難得的能員,他先是向朝廷奏請,減免了遭受過兵災的五個縣兩年的賦稅,再精打細算,把秦牧從顧憲成手上繳獲的錢糧都用到了刀刃上,硬是把這艱難的局面給維繫下來了。

   光是這一點,秦牧就由衷地敬佩,自己只治會昌一縣,若不是有那筆“截留”的財寶,還在周田挖出了岩鹽,還利用霍勝、馬永貞,把會昌搞成了一個特殊的小環境,不用受別人掣肘,能不能保證千瘡百孔的會昌穩定還難說呢。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19:17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19:41
第071章  棍影翻飛

    秦牧是直接被帶進後衙的,這讓他心中更感不妙,若是在二堂相見,楊廷麟多少還得顧及些影響,畢竟有各房吏屬在。    這一進後衙,可就是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秦郎可用刑了。    楊家的家法有幾條?楊廷麟會不會提著荊條在等著呢?

    忐忑中的秦牧開始作最深刻的反省,這次自己大動干戈,不光帶著一百人直殺南昌按察司衙門,還調動霍勝上千人馬以拉練為名向南昌挺進,大有不惜踏平南昌城的意思。    雖然霍勝這支人馬才走到雩都就接到命令返回了會昌,但楊廷麟豈會猜不出自己調動這支人馬的用意?    自己不久前才剛剛與他女兒定下婚約,現在為了另一個女人,竟不惜把天捅破,別人肯定會在背後說三道四,楊廷麟為此大傷情面是肯定的事。    於公於私,楊廷麟都沒有輕饒自己的理由。    秦牧越想頭越痛,恨不得立即掉頭溜回會昌去,但這是不可能的。    後衙的軒廳裡,楊廷麟一張臉黑得像鍋底一般。

    “下官見過知府大人。”秦牧進門就是抱圓一揖,禮數做足了,但換來的只是一聲冷哼。    好啊,姓楊的,你別給臉不要臉,秦大知縣頭髮都豎了起來,真想...........     別想了,趕緊再來一揖,“小侄拜見楊叔。”     這次換來的依然是一聲冷哼。    好事不過三,千萬別把本縣惹毛啊,秦大知縣連汗毛都豎起來了,“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你還知道我是你岳父?嗯?”楊廷麟突然起身,一掌擊在八仙桌上,“呯!”桌上的茶杯被震落地下,詭異的是竟然不爛,骨碌碌地滾到秦牧腳下,茶水灑了一地,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被嚇屎了。

    “岳父大人請息怒,您聽我說...........”

    “別叫我岳父,像你這樣藐視朝綱,目無王法,老夫沒你這樣的女婿。”     楊廷麟鬚髮俱張,兩眼噴火,秦牧不禁想起戰場上使用的火焰噴射器,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似乎是想避開那灼人的熱浪。

    “岳父大人,瞧您說的,我和芷兒可是行過三媒六聘............”

    “芷兒?”楊麟不等他說完,立即怒不可遏地打斷他道,“你還有臉提芷兒?你把芷兒當什麼人了?為了一個煙花女子,你竟然不惜出動上千兵馬,你這是要幹什麼?造反嗎?”     楊廷麟越說越怒,秦牧這麼做與選擇有什麼差別,將來朝廷追究下來,不光秦牧難逃死罪,只怕楊家也要禍及滿門,“今天老夫就打死你這個狂徒,免得你再去闖禍..............”     楊廷麟也不知從哪裡抄出一根木棍,上來便打,他本來對秦牧寄望極高,甚至不息主動將掌上明珠許給他,卻不想他竟然做出這等如同謀逆的事來。    這真是期望愈高,失望愈大,這一棍夾著怒火抽來,可不輕。

    秦牧正在猶豫,是硬挨楊廷麟一棍,還是躲開,硬挨一棍或許還有求得諒解的機會,一但躲開,很可能就真的要與楊廷麟決裂了。而這個時候與楊廷麟決裂對秦牧是極為不利的。    一瞬間秦牧心如電轉,下定決心硬挨這一棍了,門外突然衝進一個香影,飛快地擋在秦牧身前,“阿爹息怒............”

    秦牧一看衝進來相救的是自己未來的媳婦兒,眼看楊廷麟的棍棒就要落到她身上,不等她說完,秦牧本能地一攬她的纖腰,抱著她疾退兩步避過這一棍。

    “你..........你們,氣煞老夫也。”楊廷麟又氣又怒,秦牧和楊芷雖然訂親了,但畢竟還沒拜堂成親,當著他這個阿爹的面,一個衝出來代夫擋棍,一個摟摟抱抱,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楊芷被秦牧抱開,顧不得滿心羞澀,飛快瞥了秦牧一眼,便掙紮下來,轉身跪到楊廷麟面前說道:“阿爹請息怒,他雖有錯,但所做所為不失為男兒大丈夫,請爹爹寬恕他這一回。”

    “好好好,還真是女生向外,這還沒過門呢,你就護著這個孽障,你知不知道他行此悖逆之事只是為了一個煙花女子?你竟然還替他求情?”

    “爹,他今日能捨命救一個煙花女子,女兒相信他將來一樣能這樣待兒女兒。”

    “你這蠢丫頭,你懂什麼,這男人的心一但不在你身上,你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女兒不懂,女兒只知道嫁雞隨雞,從一而終,女兒既然和他訂下了婚約,今生便是秦家的人了,即便他真的對女兒不屑一顧,女兒也應當盡 ​​到自己的本份維護秦家,這不是爹爹以前教女兒的嗎?”

    “你...........氣煞我也,他這是大逆不道你明不明白?”

    “女兒不管,女兒只自知道自己已經許給了他...........”

    楊廷麟怒極,手上的棍棒朝女兒身上便打,彷彿要將她打醒,秦牧飛快閃身上前,護住自己的媳婦兒。

    “啪!”的一聲,楊廷麟一棍抽在他背上,這手勁可不輕,抽得他背上火辣辣的痛。    楊廷麟仍不解氣,接連又是幾棍抽下去,啪啪連響,被秦牧護著的楊芷聽得眼淚直流,彷彿這棍棒是抽在她心頭一樣,她用力要掙扎出來,秦牧哪裡肯放開她。

    “你放開我,爹爹,你就饒了他吧,爹爹,若不是秦郎相救,女兒早就死了,爹爹要打,就打女兒吧,是女兒不孝........ ..嗚嗚嗚.............”

    說實話,一開始秦牧甚至懷疑過父女倆是在演雙簧,但從楊芷拼命掙扎救護,催人淚下的哭訴聲中,他感受到了她的真誠和善意;    背上轉來的疼痛不算什麼了,他甚至想抽自己兩下嘴巴,是自己把人性想像得太齷齪了。

    楊芷的母親楊陳氏帶著十一歲的兒子也趕了過來,一同勸阻盛怒之中的楊廷麟,秦牧才得以從棍棒下解脫出來,他不顧背上火辣辣地痛,向楊陳氏長身一揖說道:“小婿拜見岳母大人,多謝岳母大人維護。”

    楊陳氏長嘆了一下,沒有答他話。

    楊芷的弟弟雖然也加入了勸阻自己父親的行列,但同時又很為自己姐姐感到不平,他才十一歲,可不管什麼場合,當即就問道:“姐夫,那個女人很美嗎?難道比我姐姐還美嗎?姐夫你知不知道,姐姐聽說你去救那個女人,自己都偷偷哭了,你要是不對我姐姐好,我才不肯放過你呢。”

    秦牧望了他一眼說道:“我這麼做,無關誰美誰醜,我只是在維護男人的尊嚴,等哪天你長大了就會懂的,你放心,你姐姐如此待我,我也定會善待你姐姐的。 ”     秦牧這番話等於是說給楊廷麟夫婦和楊芷聽的。楊芷見他背上滲著血跡,眼淚一直沒停過,也不知沒有沒顧得上聽他說什麼。

    楊夫人相貌與女兒有幾分相像,她拉著丈夫的衣袖,對秦牧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別的也不懂,只望你能記住今日自己說的話,將來善待我家芷兒。”

    “岳母大人放心,小婿記下了。”

    “你們先退下,我還有話要問這孽障。”楊廷麟怒氣稍平,一拂大袖,楊陳氏猶豫了一下,只得帶著一雙兒女退下去。

    楊芷一步一回頭,不斷地抽泣著,秦牧看得有些心痛,有妻如此,確實沒什麼好挑剔的了,他不顧楊廷麟瞪著,和聲安慰道:“一點皮外傷,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快去吧。”

    他不說還好,這麼這說,楊芷眼淚掉得更急。

    楊廷麟見了又是吹鬍子瞪眼,大聲冷哼。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19:43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19:47
第072章   錢袋有麻煩

    從贛州府衙出來的秦牧很受傷,不光是背上受傷,錢袋也很受傷。

    楊廷麟是個比較傳統的文官,忠君的思想很重,秦牧這次的所做所為,已經逾越了人臣的本分,楊廷麟在後衙口口聲聲責問秦牧是不是想造反,絕不是尋常的氣話,他是真懷疑秦牧有這樣的心思了。    秦牧費盡口舌,指天劃地發誓沒有造反的意思,才讓楊廷麟姑且相信他是一時衝動,當然,只是姑且相信,想憑幾句誓言就完全消除楊廷麟心中的懷疑是不可能的。

    其實楊廷麟“姑且”相信他也是迫於無奈,事實上楊廷麟根本不敢逼他過甚;    目前贛州兩個最具戰力的千戶所都實際控制在秦牧手上,會昌千戶所不必說,秦牧一聲令下,霍勝帶著上千人馬都準備攻打南昌城去了,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另一個信豐千戶所千戶蒙軻是秦牧 ​​從南京帶過來的,自然也以秦牧馬首是瞻,至少楊廷麟是這麼認為的。    真要把秦牧逼急了,整個贛州轉瞬之間便會變天。    楊廷麟非常清楚,從軍事角度贛州已經沒人能製得住秦牧了,憂心忡忡的他只好利用翁婿這層關係壓著秦牧,再在錢糧方面製約他。

    會昌挖出鹽池的事瞞不了人,唯一能暫時瞞住的是鹽的產量,秦牧讓寧遠帶三百人馬駐守在周田鎮,將鹽池四周劃為軍事禁區,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銷售時分銷給眾多商家和私鹽販子,外人想弄清鹽池的具體產量很難。    現在楊廷麟不但打算弄清周田鹽池的具體產量,還打算派人去接手管理。秦牧不想直接扯旗造反,一但背上個叛賊的臭名,就失去了大義,非常不利。    所以他沒法拒絕楊廷麟派人去鹽池管理監督,這樣一來,鹽池產出就再難隱瞞,自己賴以養軍的財源也就斷了。

    明代府州縣衙亦仿中央六部之製,設吏、戶、禮、兵、刑、工六房,與中央六部相對應。    這次楊廷麟派遣與秦牧一同往會昌的,是掌收商業稅及財產過戶稅的稅課司大使韋應超,還有六個稅課司的小吏。    望著這七個傢伙,秦牧愁眉不展,對兵備道王拱他可以採取軟禁的手段,對這七個傢伙卻不行,這些人到會昌後若沒有回報,楊廷麟立即就會有進一步反應。    秦牧一時想不出好對策,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今已是七月上旬,入秋了,但贛南地區還感覺不到秋涼,天上驕陽似火,地上熱浪滾滾,馬蹄過處,黃塵瀰漫。

    路邊的樹葉在太陽下婆娑著,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坡地上一個戴著斗笠的老鄉正在大聲謾罵,追打著兩個半大的小子。    從老鄉的罵聲中,可知是那兩個半大的小子耐不住 ​​飢餓,到地裡來偷挖番薯吃。    大片的坡地上全是綠油油的番藷苗,這段時間贛南地區雨水豐沛,番薯長勢喜人。    路邊這些番薯新種不久,薯藤也就三尺長,就算長薯了也只有指頭那麼大,這時採挖十分可惜,難怪那老鄉氣急敗壞、追打不捨。    只是對於餓急了的孩子來說,哪怕只有指頭大的番薯,也總比吃草根野菜強百倍,現在遭受兵災的難民雖然都分到了田地,種上了作物,有了盼頭。但在地裡的作物有收成之前,這段時間將是他們最難熬的日子。

    楊廷麟是個好官,一直在盡力賑濟災民,但贛州府自身錢糧有限,朝廷又沒有錢糧撥下來,因此難民餓死的情況仍時有發生。    對此秦牧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除了盡力賑濟外,就只能讓災民硬挨著了,挨到地裡有了收成,一切便會好起來了。

    隨行的劉猛見秦牧愁眉不展,便上來與他並馬而行,他回頭看了韋應超與那幾個小吏一眼,嘿嘿一笑說道:“不就幾個小貨色嘛,大人何必擔心呢?”

    秦牧渾身不得勁,懶洋洋地答道:“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大人,這幾個小貨色到了會昌,還不是任咱們擺弄,誰要是不聽話,剛好用來殺雞給猴看,嚇唬嚇唬餘下的幾個,再誘之以利,他們還不得乖乖聽大人您的?到時大人你讓他們上報多少,他們還敢不聽?所以大人您根本不必為這事心煩,照屬下看來,有件事大人要抓緊辦才是真的。”

     秦牧扭頭重新審視了一下劉猛,這廝五大三粗,滿臉虯鬚,跟張飛有得一拼,秦牧一直將他歸類為先鋒猛將的角色,倒沒想到他還有些陰柔心思,“說說,什麼事要抓緊辦?”

    劉猛被他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嘿嘿笑道:“拜堂成親,大人應該抓緊把知府千金給娶過來。”

    “咦。”這下秦牧真有些驚詫了,又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這廝來。

    “大人,屬下又不是知府大人的千金,您這麼看我幹嘛?”劉猛突然變身大姑娘,一臉妞妮之色。

    秦牧差點沒吐出來,同時下意識地夾緊兩股,氣急敗壞地叱道:“滾滾滾。”     秦牧雖然大聲喝叱,心裡卻不得不承認劉猛這廝想到了點子上,楊廷麟顯然是想利用這層翁婿關係壓著自己,自己為什麼不反過來利用這層關係拉楊廷麟下水呢?    秦牧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他的潛意識裡排斥政治婚姻,更沒想過讓自己的婚姻蒙上過多的功利色彩,但現在被迫無奈,顧不了那麼多了,以後對楊芷好些便是。    至於楊廷麟會不會同意讓自己和楊芷在這個時候完婚,秦牧不太擔心,之前楊廷麟還說過,等會昌賑災事宜告一段落後,就及早讓兩人完婚,現在他若是找理由推託那就說不過去了,相信楊廷麟也不願在這個時候撕破臉的。    有了決定之後,秦牧心情舒暢了許多,行程也快了起來。

    李香君有意等他,走得很慢,到白鵝鎮秦牧便追上了她,她站在路邊一株高柳濃蔭下,一襲繡梅花竹葉月華裙在風中輕輕飄拂著,那嬌小玲瓏的身姿輕盈得彷彿要隨風飄去。    秦牧剛翻身下馬,她便迎上來嫣然一笑道:“秦郎,知府大人沒有為難你吧?”     她那明艷不可方物的笑容,美得讓秦牧想抱住她盡情擁吻一番。

    “有香君你的錦囊妙計在,自然能夠化險為夷。”他從馬鞍上取下水囊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李香君。

    “秦郎莫取笑人家,我能有什麼錦囊妙計。”李香君咬著下唇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

    “你信中都寫了些什麼?”秦牧拍拍自己身邊的青石,讓她坐過來,這個問題一直擱在他心裡,不問個清楚實在難受。

    李香君不答,反而笑著問道:“這麼說,楊小姐真的出面維護秦郎你嘍?”

    “嗯,出來了,快說,香君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不告訴你,嘻嘻........”李香君雙唇微微翹起,巧笑嫣然,盡是俏皮之態。

    “你說不說?”秦牧大怒,似欲噬人而食。

    “嘻嘻..........”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19:56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0:08
第073章 秦知縣砸缸

    後衙裡頭,雲巧兒梳著雙丫髻,高挽著袖子,露出兩截白生生的玉臂來,正俯身在廊下的荷花缸裡抓魚,一個香臀兒高高翹著。

    秦牧帶著李香君和杏兒走進後衙時,荷花缸裡傳出“嘩!”的一聲水響,泛起的水花濺了小丫頭一臉。

    “丫頭,你在幹嘛?”

    “呀,公子你終於回來了這位是”巧兒前襟已經濕了一大片,臉上的水漬還沒抹乾,小模樣很狼狽,只是難掩見到秦牧時的那份喜悅,奔上來幾步後發現秦牧身後的李香君主僕,不禁有些遲疑。

    “這是你香君姐姐,後面的是杏兒,快叫人。”見到小丫頭那雙明亮的眼睛,秦牧便找到了家的感覺,很溫暖。他揉了揉巧兒的小腦袋,回頭對李香君笑道:“這丫頭是我用一個煎餅換來的,怎麼樣?是不是物超所值?不過香君你可別被她漂亮的外表給迷惑了,這丫頭鬼精著呢,但就愛裝傻,小心別被她賣了還替她數錢。”

    巧兒不依了,拉著他的袖子,小嘴兒噘得老高。

    李香君聽了秦牧的話,忍不住噗哧一笑,俏顏如嬌花綻放,明麗無比。她含笑上來與巧兒打過招呼,巧兒回了她盈盈一福,接著又是一臉委屈地向秦牧噘嘴兒。

    秦牧抬手就是一個暴粟:“怎麼?我說錯了嗎?咱們出金陵城時,你香君姐姐來送咱們,你這丫頭雖然沒下車,但你敢說你在車上沒有偷看?現在卻來假裝不認識你香君姐姐,你究竟有何圖謀,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證據確鑿,小丫頭一臉窘迫地答道:“但是不同嘛。”

    “那裡不同了,你香君姐姐不過是變得更美些而已,別說你就認不出來了。”秦牧這話看似有口無心,卻讓李香君象喝了蜜似的,心裡甜甜的,望向他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雲巧兒接著辯解道:“人家指的是身份不同啦。”

    這話頓時讓李香俏臉微紅,她連忙搶著答道:“姐姐能有什麼身份,以後巧兒只管叫我姐姐就是了,對了巧兒,剛才你在做什麼?”

    “抓魚。”小丫頭記起正事來,忙又跑回荷花缸邊,準備繼續未完的工作,“昨個兒有人拿魚到衙門旁邊賣,我瞧著一條大鯉魚活蹦亂跳的,便買回來養著,今個兒公子和香君姐姐回來,也沒別的菜,只好吃它了。”

    秦牧跟到荷花缸邊一看,缸中好大一條鯉魚,怕不得有三斤多,這麼大的一條魚,加上大半缸的水,指望小丫頭空手把它抓上來,估計今天甭想吃魚了。    “丫頭,這樣不行,得找東西來抓。”

    “公子,我找過來,咱們家裡沒什麼可用來抓魚的東西。”

    秦牧望著大半缸的水,也有些發愁,這種荷花缸有半人高,平時裝滿水,種些荷花在缸裡可起到很好的裝飾作用,它主要的功能其實是儲水用於救火,所以它儲的水可不少。    秦牧想了想嘿嘿笑道:“那就找塊石頭來。”     “公子要石頭乾嘛?”     “聽說過司馬光砸缸的故事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砸缸不但能救人,也能抓魚。”

    在李香君看來,秦牧就是隨口胡扯一句,巧兒肯定不會把他的話真當回事。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神奇的雲巧兒二話沒說,立即從荷花缸另一邊抱出一塊石頭來遞給秦牧,彷彿她早就準備好砸缸似的,那雙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著秦牧,乾巴巴地等待他下手。    李香君本是機巧的人兒,這一瞬間卻差點整個石化了:“你們幹嘛?”

    “砸缸。”秦牧和巧兒異口同聲地答道。    李香君這回算是長見識了,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秦牧一眼,轉頭吩咐杏兒道:“杏兒快去找個水盆來,把缸裡的水舀出來。”

    “不用那麼麻煩。”秦牧再次舉起石頭。

    “你別砸。”

    ​​“那你告訴我,你信裡到底寫了些什麼?”

    “就不告訴你,嘻嘻,你砸好了。”     李香君身材嬌小玲瓏,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本就是處處可人的絕色美人,再帶上三分撒嬌的媚態,更似柳搖花笑潤初妍,動人無比,秦牧一時看得出神。

     “哐!”一塊石頭從某人手中滑落,剛好砸在荷花缸上。    “啊!”巧兒被這突然襲擊嚇得尖叫一聲,分貝之高足以震碎玻璃,幸好,會昌縣衙就這荷花缸最值錢,沒有玻璃。

    李香君的嬌笑凝在俏臉上,眼睜睜地看著大股的水流從荷花缸裡湧出,右手無意識地指著秦牧:“你你真砸呀?”

    “你是叫我砸的。”回過神來的秦大知縣迅速佔領道德製高點,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香君姐姐,公子他是看你看呆了,不留神讓石頭脫手的。”雲巧兒立即不留情面地揭穿他醜陋的真面目。

    “丫頭,你胡說什麼,本縣呃,本縣只是太餓了,手腳有些發軟,唔,真的好餓,快抓魚做飯,做飯。”秦大知縣落荒而逃,最後的餘音自廳內裊裊傳出。

    院子裡剩下一張羞紅的俏臉和一雙寶石般明亮的眼睛,嗯嗯,還有那可憐的荷花缸,以及一隻大鯉魚在活蹦亂跳。    晚餐是李香君親自下廚做的,能成為名妓,可不光是會些歌舞就行,除此之外琴棋書畫,儀態妝容房事茶道廚藝,國家局勢風月雜談,作為名妓必須樣樣精通,至少也要有比較深的涉獵。    李香君的廚藝絕對稱得上一流水準,一條紅燒鯉魚做得色香味俱全,三個姑娘家食量小,一條三斤多的鯉魚大半游進了秦牧的肚子裡。

    晚飯過後,秦牧還不忘在後院練了一會兒劍,蒙軻曾教過他一套刀法,動作簡單直接,大開大闔,毫無花巧,最是適合在戰場上使用,他一向勤練不輟,現在將那柄巨劍當刀使,竟然感覺很順手。    練武後出了一身大汗,秦牧將巨劍一扔,自己跑去洗澡去了。

    李香君本來靠在欄杆邊看他練劍看得入神,不想啪的一聲,那把巨劍被扔到草叢裡,秦牧人便不見了。    李香君有些哭笑不得,讀書人通常都很愛護自己的書,練武之人也常是把刀劍視作自己的生命,真沒見過秦牧這樣把自己的配劍當破銅爛鐵亂扔的。    她走到草叢邊想把劍撿起來,一手竟是拿不動,剛才看秦牧舞得蠻輕鬆的,不想這劍竟是這麼沉重,等看到劍身上那兩個鳥篆銘文,她不禁輕咦了一聲。

    秦牧沐浴出來,看到她正拿著一塊錦帕,在廳中仔細地擦試著那柄巨劍,神情極為專注。    她嬌小玲瓏的身材在那柄巨劍反襯之下,更是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那細白如玉的肌膚在燈下泛著一層淡淡的瑩光,無須觸摸就能確定必是無比的溫潤滑膩。    秦牧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香扇墜”三個字來。這樣一個嬌小清麗的美人,若是婉轉郎膝上,定是處處堪憐,讓人愛不釋手。

    聽到秦牧的腳步聲,李香君抬起頭來嗔他一眼說道:“這等古之神兵,別人得了肯定珍視如命,秦郎你倒好,當破銅爛鐵到處亂扔,真有你的。 ”

    “咦,你也認得這柄劍?”

    “奴家雖是愚昧,但這巨闕劍還是聽說過的。”

    “哦,那你說說它的來歷?”秦牧裝著隨意地說道,他可不會透露自己不知道這把劍的來歷。    “這巨闕劍乃春秋時歐冶子所鑄,與乾將、莫邪、闢閭號稱四大名劍,闕:通“缺”,意為殘缺,但其堅無比,故號“天下至尊”,就是乾將、莫邪這樣的寶劍亦不敢與之爭鋒。”     李香君還以為秦牧是有意考她見識呢,說得很是詳細。

    秦牧聽完,暗抽了一口涼氣,上前拿起巨闕劍,再次端詳起來,就像端詳著美人的胴體,天下至尊啊,我咋就沒聽說過呢?    “我有些懷疑,它是後人仿鑄的。”

    “我看不像是仿品。”李香君也上來審視巨劍,纖纖玉指在劍身上輕輕滑動,彷彿在感受劍身的脈絡,“此劍無論從劍身的菱形暗格花紋,劍格的裝飾,都是秦秋時期的風格,奴見過一些寶劍,都沒有此劍這般渾然天成的感覺,此劍劍氣四溢而渾厚,雖無鋒,卻隱隱流動著一股浩然之氣,令人...........”

     秦牧學著李香君用手指在劍身上感受寶劍的氣息,不小心與她的玉手碰在一起,李香君象觸電一般,下意識地縮回玉手,這時她才發覺與秦牧靠得是如此之近,幾乎貼在了一起。    她體材矮了秦牧一個頭,整個人就像縮在他懷裡,秦牧身上那種男人的氣息讓她渾身酥軟,晶瑩如玉的花靨上很快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煞是動人。

    秦牧一手僵著,聞著她那淡淡的處子幽香,滿心是將玉人緊緊抱入懷中,恣意輕憐的衝動。    搖曳的燈光下,倆人靠得很近 。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0:21
第074章     田一畝的損招

    “公子。”     秦牧與李香君之間剛培養出點旖旎的氣氛,就被巧兒一聲呼叫打斷,李香君俏臉通紅地退開,因渾身酥軟,差點摔倒;    秦牧顧不得許多,伸手一攬她的纖腰,只感入手溫潤柔軟,纖纖不堪盈握,有如初春的楊柳弱裊裊。

    “嗯。”一聲輕哼自李香君檀口之中逸出,臉上羞態如嬌花含露,傾國傾城。

    秦牧連忙放開她,回頭一臉正色地問小丫頭道:“說,什麼事?”

    小丫頭輕咬著下唇,一雙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在秦牧與李香君身上來回掃著,見秦牧神色不善,她連忙擺手道:“公子,不關我的事,是田大叔還的吳大叔找公子有事。”

    看看已是初更時分,這下秦牧真怒了,這兩個不長眼的傢伙,本官才剛剛回來,你就不能讓我歇一夜再說嗎?

    他帶著一肚子怨氣來到二堂,還沒坐穩,田一畝和吳旺財就搶著上來並報:“大人.........”發現秦牧神色不善,二人又連忙收聲。

    在搖曳的燈光下,那一撮毛和三角眼是如此的令人厭惡,“說吧,若是沒有緊要的事情,非要半夜出來嚇人,本官非把你們打下十八層地獄去不可。”

     三角眼機靈些,立即往後一縮,把一撮毛給晾了 ​​出來,一撮毛退無可退,只得凜凜然並報:“縣尊大人,前兩日周田鎮一處山溝裡發現一具屍體,經小人仔細勘察現場,死者腹部有刀傷,長二寸一分,可斷定為凶殺,現在雖然沒有找到作案的凶器,但從傷口大小來看,凶器應該是.... ........”

    “是什麼?說。”

    “回縣尊大人,根據小人判斷,凶器應該是軍中使用的軍刀........”吳旺財說到這,小心地瞟了秦牧一眼,憑他的辦案經驗,幾乎可以斷定此案涉及周田鎮駐軍,而軍方與秦牧的關係..........

     “死者的身份查到的嗎?”     “回縣尊大人,死者為周田鹽池的礦工,姓周名奎,三十三歲,先前是贛州兵備道王拱王大人的隨從,王大人到會昌後,將其安插到千戶所任總旗,後因觸犯軍法被發配到周田挖鹽。”

     “你還查到些什麼?”

     “這...............”一撮毛猶豫了一下,見秦牧的神色冷淡,連忙答道:“請縣尊大人治罪,小人無能,沒能查到別的。”

    秦牧不動聲色地說道:“嗯,此等兇殺命案,本縣會親自查辦,你不必管了。”

     “是,縣尊大人。”

     按照朝廷的規定,治下發生兇殺命案,主官是必須親自去勘察現場的,吳旺財雖然隱隱猜到此案另有內情,卻不得不第一時間上報秦牧。    秦牧表面上很平靜,心中卻是暗怒,當初王拱安插到千戶所的幾個人,都因觸犯軍法被發配到周田挖鹽礦去了,這周奎就是其中之一,大概這廝想逃跑或是私下有什麼貓膩,才會有此下場。    秦牧怒的是寧遠拉完屎還得讓自己去幫他擦屁股。

    “田一畝,你呢,半夜找本官有何事?”     田一畝咽了嚥口水,指著公案上一大疊文牘說道:“縣尊大人,這些都是急需您親自審批簽押的公文,有的已經拖好幾天了。”

     “就這些?”

     “大人,還有一件事,州府來的稅課司大使韋應超堅持明日一早帶人前往周田鹽池,小人好說歹說也沒能把他留住,大人您看這事............”

     秦牧想了想說道:“他要去就讓他去,正好,明日本官也要去周田勘察命案現場,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一田啊。”

     “請大人吩咐。”

     “我這兒有件事要你去辦,這個嘛..........本官想成親了,你選個黃道吉日,越快越好,呃,置辦好聘禮,隆重些,然後到贛州..........這個,呃,你懂的。”     本來一臉嚴肅的秦牧,說到此事竟露出尷尬的神態,沒辦法,時下成親的禮節,如何操辦等等,他真的不太懂。

    “恭喜縣尊大人,賀喜縣尊大人。”田一畝和吳旺財皆是一臉喜色,齊聲道賀起來。    “縣尊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小人來辦吧,包管把事情辦得妥妥噹噹的。”

     “沒這麼簡單。”秦牧猶豫了一下說道,“楊知府愛女心切,極有可能不肯讓女兒這麼快出閣,此事你可有辦法?”

    田一畝那對三角眼稍為一轉,秦牧會意,連忙向吳旺財示意,一撮毛只得躬身退出去。    田一畝這才走近兩步,小聲說道:“縣尊大人,恕小人冒昧問一句,您突然急著成親,可是與知府大人派稅課大使韋應超來周田鹽池有關?”

    田一畝一向機巧,能猜到這一層秦牧一點也不奇怪,他也不再隱瞞,微微頷了頷首道:“不錯,因南昌之事,知府大人對本官起了些嫌隙,因此派韋應超來週田。”

     “要彌補縣尊人與知府大人之間的嫌隙,的確只有盡快與知府大人的千金完婚最為適宜,若是知府大人不情願,咱們不妨在大人的生辰八字上找些說道。”

     “生辰八字?”

    “不錯,按生辰八字推算,這完婚的日子都得有些講究,便是天子也不例外。到時知府大人也不好再推託。”

    確實,楊廷麟原來也說過要將秦牧倆人的婚事盡快辦妥,他推託的話本來就有出爾反爾之嫌,現在再在生辰八字上找些說道,一口咬定秦牧和楊芷只適合在今年完婚,除非楊廷麟打算撕破臉,否則也只能讓女兒嫁過來了。    說白了這就是在逼婚,只不過田一畝的方法比較委婉罷了。

    “大人,實在不行的話,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田一畝小意地看了秦牧一眼,出口的話帶著幾分猶豫。

    “什麼法子?”     “這.........縣尊大人,知府大人乃翰林出身,為官清正,一身清名來之不易,咱們不妨派人到贛州城去散佈些閒話,說知府大人因何因何想悔婚...........”

     “呃?”秦牧一怔之後回過神來,不禁多看了田一畝兩眼。    這傢伙這個主意雖然很損,但絕對有效。時下做人就講個誠信,無故悔婚是要遭到世俗非議和鄙視的。    楊廷麟這種清直之人,最在意的無疑是別人懷疑他的人品,這謠言一但傳開,眾口鑠金,楊廷麟就算貴為知府,也難以辯說。    這個時候再派人提請婚期,送去催妝禮,楊廷麟唯有答應,才能澄清謠言,若是再行推託,無疑會坐實他打算悔婚的傳言。

    “一畝啊,照你的意思,咱們是先把知府大人放到火上去烤,等把他烤得外焦裡嫩,然後再送他一場提親的甘霖,把他解救出來,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這..........縣尊大人,小人沒別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小人一心只想為縣尊大人排憂解難。”

    “那你緊張什麼?”

     “小人沒緊張.......沒.........”田一畝那兩撇鼠胡抖得利害,滿頭大汗,這事說來著實為難他了,楊廷麟與秦牧終歸要做翁婿,將來秦牧會不會拿他去填坑鬼才知道,唉,這回是求功心太切,求功心太切啊。

    “沒緊張就好,緊張辦不了事,咳咳,就這麼辦吧,此事就辛苦一田你了。”

     “縣尊大人放心,小人知道怎麼做了,定會辦得妥妥噹噹的。”

    田一畝離開後,秦牧挑燈夜戰,直到三更才把這些天積壓下來的公務處理完;    之所以能這麼快,是因為田一畝在每份急需處理的文牘內都另夾有陳條,陳條上擬出一個或兩個處理方案供秦牧選擇;    只有他覺得田一畝的方案不適合時,才需要自己另加思索,這樣處理起政務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早,秦牧本打算親自走一趟周田鹽礦,妥善解決好韋應超的事情,卻因安遠縣那邊傳來的一條消息而改變了這個決定。    匪首顧憲成退寧安遠縣南面的九龍嶂,馬永貞與崔鋒兩路人馬不但沒能快速剿滅顧憲成,反而鬧起了內訌。    這個消息讓秦牧震怒的同時,也迫使他不得不深刻反思目前的處境。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0:44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0:24
第075章      必須有真正的嫡系

    安遠縣南面的三百山重巒疊嶂、危崖奇石、溪流密布。方圓數百里山地上森林茂密,古木參天,巨藤倒掛,遮天蔽日。    其西北部的九龍嶂東西綿亙三十多里,九峰聳立,山脊蜿蜓,似一道屏障。相傳這裡是九條真龍吐珠的地方。

    在雲霧繚繞九龍嶂主峰之上,此刻正飄揚著一面“顧”字大旗,旗面四周亂七八糟地繡著九條金龍,不倫不類。    山下五里,一處相對平坦的小山包上,則飄著“馬”、“崔”兩面大旗。    小山包面積有限,但因為四周再沒有適合紮營的地方,崔鋒和馬永貞兩支人馬也只能一起擠在這裡。

    幾日前在安遠縣西側的夾水口,馬永貞曾小勝顧憲成一仗,顧憲成於是連夜退上九龍嶂。

    九龍嶂群山如屏,易守難攻,俯視欣山、新龍、鳳山、鎮崗四鎮,離安遠縣城也只有二三十里,離東南方向的尋梅縣城則在五六十里左右。    從地形上看,佔據九龍嶂對顧憲成非常有利,只要據險而守,然後不時派小股人馬走山間險道到四鎮搶掠,便可與馬永貞和崔鋒拼消耗,一但馬、崔二人耗不下去,他即可出擊安遠或尋梅。    鑑於九龍嶂的地形易守難攻,加上倆人曾一起落草過,馬永貞有意招撫顧憲成,曾數次派人上山招安。    而崔鋒卻認為顧憲成這種人姦淫擄掠成性,應該徹底剿滅,免得將來反覆,他本人也羞於與顧憲成這種人為伍,對馬永貞派人上山招安,崔鋒意見很大。    兩個主將意見相左,加上戰事不利,兩支人馬又各成派系,互不統屬,擠在小山包上難免會發生齷齪,雙方士卒因口角鬥毆的事每天都有發生。

    “蓬!”     馬永貞大賬前的軍鼓突然被踹倒,接著就見崔鋒帶著幾個手下衝進來。

    馬永貞正在帳中議事,馬六兩、韓秀兩個百戶聞聲大怒,齊齊拔刀迎出,馬六兩厲聲吼道:“姓崔的,你想幹嘛?當老子好惹是嗎?”

     “馬永貞,咱們一同圍剿顧憲成,糧草由秦大人統一提供,結果你的手下吃乾飯,卻讓老子的手下喝稀粥,你他娘的是什麼意思?”崔鋒無視馬六兩,直逼馬永貞,殺氣騰騰。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也紛紛拔刀,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馬永貞從帥案後站起來,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中對峙的一干人說道:“軍中糧草供應越來越緊張,從今天起,負責攻山的人馬可以吃飽飯,留營休息的只供應兩餐稀飯,今天輪到我手下的人馬攻山............”

     “攻山?笑話。”崔鋒毫不客氣地打斷馬永貞道,“你的人馬哪天不是上去做做樣子?哪天真的攻山過了?既然你這麼說,那今日讓我的人馬來攻山,我們吃乾飯,你們喝稀的。”

     馬永貞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也不禁燃起怒火,冷冷地答道:“軍中自有章法,豈容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當這行軍打仗是兒戲嗎?”

     “章法個屁,你的章法管不到老子頭上,你不是一心想招安以前的同行嗎?那老子不奉陪了,老子先帶人撤回安遠縣城,你慢慢招安你的吧。”崔鋒說完與幾個手下掉頭便走,馬六兩等人氣得破口大罵,若不是馬永貞攔著,估計已經衝上去砍人了。

    大帳中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兵備道道員王拱,他冷眼旁觀,對雙方的衝突不聞不問,彷彿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的確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雖然名義上他身為道員,整個贛州的兵將都歸他管轄,但馬永貞和崔鋒誰也不鳥他,不過是把他當作囚徒罷了。    秦牧讓馬永貞具體指揮剿匪,同時又讓王拱來“主持剿匪事宜”,其實不過是擔心自己不在會昌這段時間,王拱玩什麼花樣,乾脆把他打發來“剿匪”,這一點王拱非常清楚。    為了避免在剿匪時意外“殉職”,他白天在馬永貞大帳中閉目養神,對戰事不聞不問,晚上早早回帳睡覺,堅決不隨意走動,處處小心翼翼,即便這樣,他還擔心這次回不去呢。    崔鋒與馬永貞勢成水火,王拱是樂意看到了,或許,這中間可以做點什麼,王拱暗暗思量了一下,第一次對馬永貞提出要求:“馬將軍,本官這兩日身子不適,想先回安遠縣城找個郎中看看,這裡的剿匪事宜有馬將軍負責,本官很放心。”

     你放心我不放心?    馬永貞淡然地答道:“王大人身體不適,豈能再來回奔波,安遠縣城沒有什麼名醫,那些庸醫還不及咱們營中隨軍郎中,末將這就傳軍中郎中過來為大人診治。”     馬永貞口氣冷淡,王拱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隨即垂下眼瞼說道:“那就有勞馬將軍了。”說完他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剛萌發的那點小心思也滅了。

    剛回到會昌的秦牧,很快聽說了馬永貞與崔鋒之間鬧僵的事,此事對秦牧的觸動非常大,培養屬於自己的真正嫡系的心思更為迫切。    目前蒙軻、馬永貞這些人表面上都以他馬首是瞻,但這些人的忠誠度如何,秦牧自己都不敢肯定,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牧想收這些人為班底,別人何嘗不可能是在利用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呢?

    秦牧沒有刻意去調和蒙軻一系與馬永貞一系人馬的意思,讓這兩派人馬保持一種均勢對他更為有利,除此之外,那就是培養自己真正的嫡系,而他也一直不遺餘力地這麼做著。    劉猛、蘇謹、向連城這三個百戶都是他真正的嫡系,劉猛手下的一百二十人秦牧有意裝備熱兵器,只是現在熱兵器還沒打造出來而已;    蘇謹的一百二十人則要打造成精銳騎兵;    最關鍵的是向連城的一百二十人,這才是秦牧​​花心血最多的一支人馬,這支人馬嚴格上說不是兵,秦牧是按照培養軍官的模式在培養這一百二十人;    將來這些人一但撒出去,就能在軍中形成一張牢靠的網,為秦牧真正掌握住手下的軍隊提供有力的保障。    嫡系,關鍵還是嫡系,沒有自己的嫡系,就算蒙軻等人現在沒有異心,將來也必定會有。    一個人的實力一但強大到一定程度,誰還甘心屈服在一個沒有實力的人之下?    所以聽說馬永貞與崔鋒鬧得不可開交後,秦牧只是讓人傳去一道命令,讓崔鋒服從馬永貞的指揮,盡快剿滅顧憲成;    他自己不但沒有趕往九龍嶂的意思,反而更加迫切地投入了千戶所的日常訓練,特別是對向連城那一百二十人馬的培訓當中。

    一大清早,東邊才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會昌千戶所的校場上,上千士兵已經肅立如牆,整齊的隊形如經刀切,除了晨風吹動的旌旗,校場上鴉雀無聲,那種凝重的感覺讓人為之窒息。    秦牧全身披掛,腰懸寶劍縱馬而出,鏗鏘的鐵蹄聲敲在上千士卒心頭上,他在軍前馳騁了一個來回,突然拔劍一指,厲聲大吼道:“告訴我,你們的軍人誓詞是什麼?”

     士卒們隨即齊聲大吼,聲震雲霄:“堅決服從秦大人指揮,忠實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這是士卒們每天重複多次的軍人誓詞,展開一天訓練前要宣誓,用餐前要宣誓,睡覺前要宣誓,秦牧就是要用這種疲勞轟炸的方式對士兵進行思想改造。    一支軍隊是否英勇善戰固然重要,但忠誠更加重要,否則你將他們訓練得再好也是枉然。

    宣誓過後,各隊人馬以百戶為單位,投入到劇烈的訓練當中,秦牧帶著向連城的“教導營”出了千戶所,來到一個山谷後才突然宣布:“今天要模似的是一場遭遇戰,由韓剛任紅方主將,李辰任藍方主將。”

     韓剛和李辰都只是普通的士卒,突然被秦牧指為主將大家並不驚詫,因為這樣的事在“教導大隊”中早習以為常。    一經秦牧點名,二人迅速出列敬以軍禮:“請大人下令。”

     “你們立即各帶一半人馬到山谷的兩邊,這期間你二人要選出各自的作戰骨幹,檢查自己的裝備,組織作戰陣形,擬定作戰方案,記住,這是一場遭遇戰,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你慢慢琢磨,現在就帶著你們的人馬前往就位,演習開始。”

     “遵命。”韓剛和李辰齊敬一個軍禮,然後飛快回身,各帶著一半人馬奔向南北兩邊谷口。    在奔向谷口的過程中,韓剛不斷大喝道:“李濃、郝六、尚三刀、吳關、謝明堂各為甚長,弓箭手由李濃、吳關指揮,刀盾手由謝明堂、尚三刀指揮,郝六負責槍兵,立即整理隊形,快..........”

     李辰那邊也一樣,一邊帶隊飛奔,一邊任命指揮骨幹,飛揚的塵土中,雙方爭分奪秒,厲喝聲聲,緊張程度絕不亞於真正的作戰。    每次實戰演習,平時的建制都會全部打亂,原來的伍長、甚長、總旗都不再存在,由秦牧臨時任命兩方主將後,再由兩方主將任命自己的作戰骨幹,有時秦牧甚至也充當普通的士兵加入作戰,這已為常例。

    這支“教導營”,秦牧本來就是將他們當成軍官來培養的,平時除了傳授文化知識和基礎作戰理論外,對他們的組織後勤、指揮作戰、臨機決斷等方面的能力,更是一絲不會放鬆。    李辰和韓剛一經秦牧任命為主將,就掌握著絕對的權威,哪怕是原來的百戶、總旗,誰若不聽令,可立斬,這絕對不是兒戲。    由於秦牧將這次演習定義為遭遇戰,雙方都沒有時間來作詳細佈置,就看主將的應變能力了。

    韓剛帶隊一奔至南邊谷口,立即大喝道:“李濃、吳關帶弓箭手立即搶占兩邊山坡,俯射殺敵,要快!謝明堂、尚三刀率刀盾手自兩翼掩殺支援,郝六帶槍兵隨我直取中宮,斬將奪旗,快!”     李辰這邊的佈置則更加明潔,會部人馬擰成一股繩,以槍兵為鋒,全力搶攻。    秦牧駐馬在邊上,看著兩股人馬迅速撞在一起,殺聲陣陣,兩人的布陣各有優劣,在碰撞當中很快就體現了出來;    韓剛一方搶占兩側山坡,箭如雨下,但凡被射中,身上沾了石灰的,按規矩必須退出戰鬥,李辰雖然不斷喝令盾牌掩護兩翼,但雙方撞在一起時,李辰這邊還是先損失了四分之一人馬。    但即便付出了慘重的傷亡,撞在一起時,李辰在正面的兵力還是佔著絕對的優勢,瞬間就沖開了韓剛的隊形,韓剛眼看槍兵和刀盾手支撐不住,連忙下令兩則山坡上的弓箭手棄弓換刀,殺將下來,但是晚了。    在李辰優勢兵力一鼓作氣的衝擊下,韓剛正面的隊形已亂,李辰一馬當先,嗷嗷叫著撲向敵方將旗,還沒等韓剛的弓箭手回援,將旗已失。

   這場遭遇戰從秦牧點將算起,到戰鬥結束用時不到一柱香時間,但實際這不是重點,重點在隨後的戰後經驗總結,這一環節整整用了一個時辰;    每個士兵都要就這次戰鬥發表自己的看法,就在現場重新推演戰鬥的過程,補充各種有利於取勝的策略、方案,以便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戰鬥時,可以迅速作出最周密佈置,拿出最理智的作戰方案。    這就是秦牧 ​​訓練他們的主要方式,對這個教導營來說,個人的勇武還是其次,組織指揮能力才是他們主要的學習科目。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0:50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0:51
第076章       張獻忠何去何從

    李自成與張獻忠相繼在襄陽、武昌稱王,讓大明朝廷大為震動,崇禎匆忙下旨,於江西、湖廣、應天(南京)、安慶特設總督,督所駐九江,由兵部右侍郎呂大器任總督。

    左良玉先是以籌餉為名,在九江一帶大肆搶掠,接著又稱病不進,皆因襄陽有李自成,武昌有張獻忠,張獻忠擁兵二十萬,而李自成更是號稱百萬。    雖然張獻忠的二十萬大軍是攻下武昌後才剛剛招募的,但他左良玉手下的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二十萬大軍也是在襄陽時驅民為軍,剛拉起來不久的。    雖然從襄陽一路搶掠過來,練出了些狠勁,但嚴格上說還算不上軍隊,只能算是一群慣匪。心存畏懼的左良玉於是在九江稱病。    呂大器這個新鮮出爐的四省總督只得親自到左良玉床前慰勞,具體呂大器是怎麼慰勞左良玉的,是用菊花還是銀子不得而知,但慰勞過來,左良玉好歹發兵前往武昌了。

    另一方面,張獻忠拿下武昌後,把楚王朱華奎扔鍋裡給煮吃了,然後自稱大西王,設六部和五軍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縣,並開科取士,招攬人才,表面上風光無比。    其實張獻忠也不好過,他稱王時李自成派人來道賀:“老回回已降,曹、革、左皆死,行及汝矣。”     這哪裡是道賀啊,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當初與你張獻忠一起攻克廬州的義軍首領中,老回回已經降了,曹操、革裡眼、左金王等人死了,現在輪到你張獻忠了。    張獻忠雖然也拉起了二十萬人馬,但瞎子吃湯圓,自己心裡有數,他這二十萬人昨天還拿著鋤頭在地裡刨食。與李自成那些征戰了數年的老卒根本沒法比。

    襄陽的李自成想一口吞了他,九江的左良玉也想來咬他一口,兩面受敵的張獻忠心情煩躁,正在楚王府裡摔杯子。    他今天三十七歲,身長瘦而面微黃,一把鬍子長達一尺多,彪勁果俠,尤其是一對倒八字眉讓他看上去威風凜凜,帶著粗獷和狂野的味道。    他這頗為奇特的相貌還救過他一命,當初他在延綏鎮從軍,因犯法當斬,主將陳洪範就是看在他狀貌奇異的份上,為他向於總兵官王威求情,張獻忠才免得一死,後重打一百軍棍逐離軍隊。

    廳中除了軍師徐以顯外,分立著四員大將,分別是平東將軍孫可旺,撫南將軍劉文秀,安西將軍李定國,定北將軍艾能奇,四人都是二十來歲年紀。    孫可旺看上去很傲慢,顯得野心勃勃。    劉文秀也差不多,從他的神情判斷,這人或許有些剛愎自用。    李定國比較特別,雄偉之中帶著一絲書卷氣,在軍中以寬慈著稱,他十歲便投奔張獻忠,臨敵陷陣以勇猛注稱,卻又喜讀兵法及史書,在張獻忠這支充滿戾氣的叛軍中,他可以說是個異數。    艾能奇是四人中看上去最彪悍的一個,滿臉虯鬚,虎背熊腰,殺氣騰騰,作戰時總是身先士卒,敢死敢戰,極為勇猛。    這四人是張獻忠手下最得力的幹將,為了更好地攏略他們,張獻忠稱王后,便將四人一起收為義子,改張姓。

    杯子摔完之後,張獻忠大馬金刀往虎皮大椅上一坐,沉聲問道:“你們都說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走?”     孫可旺性格最類張獻忠,平時最得張獻忠喜愛,他先出來抱拳道:“義父,咱們的地盤與李自成的相連,若是咱們全力與左良玉交戰,李自成極有可能順漢水而下,坐收漁翁之利,此不得不防啊。”     劉文秀則說道:“我建議義父西取四川,四川乃天府之國,自成一格,義父何不學劉備,先取四川,待經營好之後,北出漢中可取關中,順江而下則可俯控荊湖,進可攻,退可守,實在不失為萬全之策。”

     李定國接著站出來說道:“義父,咱們的人馬都是剛剛招募,未及訓練,左良玉二十萬大軍一來,浠水、大治、陽新等地紛紛失守,派遣的官吏逃的逃,叛的叛,由此可見咱們立足武昌時日太短,人心尚未歸附,如果現在直接進川,只怕很多人不願意跟隨,士氣必然低落,進川道路易守難攻,再有左良玉尾隨追擊的話,後果難料。放眼四顧,湖廣富足,而防守空虛,咱們不如揮師南下,先取湖廣,再攻江西,如此便有望盡收江南      半壁江山了。”     張獻忠點點頭問艾能奇道:“能奇,你的看法呢?”     “回義父,我贊同南下湖廣,常言說得好,柿子選軟的捏,湖廣防備空虛,咱們何必捨近求遠入川呢,先拿下湖廣,再攻四川也不遲。”

     張獻忠最後問軍師徐以顯道:“軍師以為何如?”     徐以顯一搖羽扇,答道:“以卑下看來,左良玉並不足為懼,大王的地盤已經與襄陽連成一片,左良玉被李自成打怕了,咱們不走,他絕對不敢真個攻到武昌來,迫於崇禎的壓力,左良玉最多也就敢在浠水、大治、陽新一帶做做樣子,敷衍崇禎罷了。”

     這兩日左良玉攻勢確實略有減緩,張獻忠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軍師請說下去。”

     “至於是先取湖廣,還是西取四川,還得將李自成下一步行動計算進來才行,李自成若是有意直取京師,咱們則可先取湖廣、江西,進而坐擁整個江南,這樣既可形成相互響應,利於眼下咱們作戰,也利於將來劃江而治的平局。或是李自成打算先取江南,再北伐京師,咱們南下湖廣立即就要面對兩虎相爭之勢,這對咱們十分不利,因此李自成若有意先圖江南的話,咱們則西取四川方為上策。”     徐以顯是讀書人,一向以諸葛亮自比,跟隨張獻忠以來,張獻忠常讓他講解兵法韜略,很得敬重。

    當然,這是表面現象,張獻忠出身草莽,對讀書人有種本能的排斥,從他稱王後收孫可旺四人為義子,封為四鎮將,而徐以顯依然是軍師這一點就不難發現一些端倪。    但徐以顯這翻話張獻忠覺得確實有理,李自成勢大,現在盤踞襄陽,若是李自成下一步打算先取江南,自己去跟李自成爭很不明智,倒不如暫避其鋒芒,西取四川而坐大再說。    可若是李自成北取燕京,自己西進四川的話,就失去了奪取江南的最佳機會。因此,李自成的下一步動向才是關鍵。

    “軍師言之有理,立即派來打探李自成的動向,等有了結果,咱們再決定行止。”     要打探李自成動向不難,各路義軍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自成的手下有很多人與張獻忠關係密切,比如現在地位僅次於李自成的羅汝才;    當初李自成想殺張獻忠,還是羅汝才救張獻忠一命,並贈他五百騎,張獻忠才能很快東山再起,有這些關係在,要打聽李自成下一步動向便不是難事了,而且武昌離襄陽很近,來回也花不了幾日。

    ***

     會昌千戶所的校場上,秦牧光著膀子,背後有幾道青紫色的瘀痕,雙肩紅腫,他與向連城一組,霍勝與另一個百戶侯昌一組,各扛著一根一百多斤重木頭站在白色的石灰線上,天上驕陽似火,各人都是汗流浹背,衣褲盡濕。    一聲鑼響,兩組人扛著巨木同時向終點衝去,校場四同圍滿了士卒,一個個興奮地大叫著,為秦牧他們加油,炎炎的烈日不及大家的熱情高,叫喊聲響切了雲霄。

    霍勝和侯昌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秦牧在氣力上不及他們,起步後很快被甩開了兩丈多遠。    霍勝一邊跑,還不忘加頭來調侃秦牧:“大人,您悠著點,不急,我們會在終點等你的。”

     秦牧置之不理,咬緊牙關與向連城不斷加速,灼人的陽光下,就算空手站著也會大汗淋漓,何況秦牧他們要扛著近兩百斤的木頭奔跑呢,幾個的褲子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連蛋蛋的形狀都隱隱可見。    四周士卒的叫喊聲越來越大,為秦牧加油的占到了大多數,個個喊得聲嘶力竭,所耗去的力氣只怕不比秦牧他們少幾多,霍勝見秦牧倆人追上來不少,一急之下也開始加速,結果後面的侯昌沒能及時協調好節減,被扯得踉踉蹌蹌。

    圍觀的士卒頓時大嘩,一個個幸災樂禍怪叫不止:    “喲嚯。”     “倒,倒,快倒。”     “唉,還沒倒,快倒啊。”     “哈哈哈....... ...”     在上千士卒怪叫聲中,霍勝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減速。    然而他不減速還好,這一減速,剛加快步子跟上的侯昌再次被打亂了節奏,頓時摔了四腳朝天。    秦牧與向連城悶聲加速,在霍勝懊惱的叫罵聲中超越而過,四周為秦牧加油的聲浪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對霍勝兩人則是噓聲一片。    等侯昌爬起來,秦牧與向連城離終點已經不到兩丈了,侯昌與霍勝心急火燎,玩命的追趕,結果才跑幾步,又因協調不好,倆人一擠摔了個狗吃屎,肩上的巨木滾出五六丈遠,還是周觀的士卒阻攔,巨木才停下來。

    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秦牧與向連城雙雙衝過終點,肩上的木頭一扔,秦牧一腳踏在巨木上,雖是氣喘如牛,卻不忘掉頭四顧,像在找人, “霍勝,你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在終點等本官嗎?”

     圍觀的士卒聽了無不放聲大笑,有些誇張點的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剛剛爬起來,一臉土還沒來得及抹去的霍勝這下也不抹土了,留著吧,正好擋住臉上的紅潮。    秦牧做了個手勢,讓大家靜下來後大聲說道:“論力氣,霍勝兩人確實比本官兩人強,他們輸就輸在沒有協調好節奏,這個道理看似簡單,但卻是行軍作戰是最 ​​容易犯的錯誤。宋神宗五路伐夏,宋軍總體實力比西夏強很多,但因為五路大軍沒有協調好,終至大敗。這樣的戰例比比皆是,小到兩個人作戰,若是能相互協調掩護,戰勝比你們更強大的敵人並不奇怪。好了,你們自己多琢磨,大家繼續練,繼續練。”

     有秦牧帶頭,上千士卒熱情高漲,兩兩一組,扛起巨木奔跑,校場上黃塵滾滾,喊聲震天。聽著這熱血的吼聲,眼看一支強軍有望成形,秦牧感覺身上的疲憊都減輕了不少。    這時劉猛走近來向他並報導:“大人,許英傑帶來二十多個工匠,要見大人。”     “哦,好,好好。”     秦牧匆匆返回大帳,穿上衣服便往縣衙趕,之前他與許英傑有過協議,讓他幫著物色冶煉、鑄造等各方的能工巧匠,是為了打造自己的軍需後勤系統,現在許英傑終於把人找來了,他自然急於見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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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1:03
第077章   後勤武器

    會昌地處三省交通要衝,叛亂一經平定,每日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秦牧派有稅吏在入境的要隘收取過往商稅,商品入城時雖然不用再交稅,但守門的兵丁要檢驗稅關開據的票據,所以城門處人流比較緩慢,顯得有些擁擠。    一輛寬大的大馬隨在一支商隊後面等待進城,馬車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陋,但內裡裝飾卻很舒適。    仁通商號的東家許英傑輕輕挑起車簾觀看外面的情景,從城門望進去,會昌城比他上次來時又繁華了不少,特別街邊百姓臉上洋溢著那種樂觀的神情,讓人很難相信這個小縣兩三個月前才從兵禍中擺脫出來。

     許英傑對面坐著許益,仁通商號在會昌設了一個分號,這次是特意把許益調過來打理這邊的生意。    李香君南昌落難,秦牧衝冠一怒,竟帶兵殺到按察司公堂上去,可見李香君在秦牧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而許益從金陵到南昌,一路上對李香君多有照應,許英傑把他調到會昌來打理這邊的生意,無非是想利用許益與李香君共患過難這層關係,以便於與秦牧打交道。

    “東家,秦牧此人真的值得東家這麼做嗎?”

    許英傑不答反問道:“你怎麼看秦牧這個人?”

    許掌櫃移了移臃腫的身體,輕聲答道:“自古以來,但凡沉迷女色者,皆難有大成就,秦牧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兵衝擊按察司衙門,這樣的人恐怕不值得東家把寶押在他身上啊。”

    許英傑搖了搖頭說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牧為一個女人衝擊按察司衙門,看似魯莽,但從結果看來,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審時度勢之後才做出的舉動;    更重要的是,秦牧為了李香君雖然不惜代價,卻未真個沉迷於美色之中,據我所知,秦牧回到會昌後並沒有顧著與美人花前月下,而是立即投入了會昌千戶所的訓練當中,每日與普通士卒一同摸爬滾打。”

    “竟有此事?”許掌櫃大為詫異,按說秦牧將李香君看得如此之重,把人接回來後應該是如膠似漆,'從此君王不早朝'才對。

    “假不了。”許英傑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今天下,群雄並起,但只怕還要經過一番龍爭虎頭才能見分曉。”

    “李自成已成勢,東家何以不看好他。”

    “在我看來,李自成此人戾氣太重,雖稱闖王來了不納糧,卻要人納命。所過之處,鄉紳富戶無一倖免,但凡士人富紳,皆不屑與之為隊,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缺少天下共主的氣量格局啊;    更重要的一點是,李自成已渺一目,自古以來,未見身殘而能開基定鼎之人,皆因身殘之人必然福薄,身體發膚尚無福保存,談何天命所眷?”     許英傑這套天命之說看似荒謬,但很多人卻相信這一點,你見過瞎了眼的皇帝嗎?你連身體五官都無福保存,還有福氣坐享天下?

    “反觀秦牧,他雖然變相奪人田產,卻不曾趕盡殺絕,既得到了下層民眾熱烈擁護,又為士紳富戶保留了元氣,不但有利於地方民生恢復,將來一但成勢,士紳富戶也很容易接納他。再觀其軍,令行禁止,訓練之時不計傷亡,稍加時日,必成強軍。”

    許掌櫃似乎更關心別的,他沉吟道:“秦牧在祭祀時能與上天共語,東家以為可信嗎?還有傳言說他在周田開鹽池時,得了一柄上古神兵?”

    “挖到神兵一事不假,至於得聞天語一事,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會昌的百姓信了。這世間之事,錦上添花總不如雪中送炭,你無須多想,儘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許掌櫃想想也是,秦牧能迅速平定贛南之亂,已經體現了他的能力,從他的所作所為看來,此人雄心勃勃,軍心民心兩得,現在燒燒他這口冷灶確實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城東兵備道衙門一側,原有一處存放軍資器械的大院,兵備道衙門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這處大院也是損毀嚴重,是秦牧 ​​最近才讓人重新修繕起來的。    大院佔地有近五十畝,裡頭是一個個大型倉庫,這些倉庫為了防火,各不相連,原來還有八尺高的隔火牆,只是大部分已倒塌,還未來得及重建起來。    一間空蕩蕩的倉庫中間擺放著一張椅子,秦牧安坐其上,身後站著朱一錦和李式,對面站著許英杰和許益,以及二十六名工匠。    其中一名叫鄒炎的老匠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的履歷,他聲音頗為洪亮,在空蕩蕩的倉庫內嗡嗡迴響:“兵仗局生產的火器多達數十種,計有三眼銃、十眼銃、拐子銃、鳥銃、抬槍、迅雷銃、神火飛鴉、一窩蜂、百虎齊奔,萬人敵、火龍出水、佛朗機砲,火銃,紅夷大砲,虎蹲炮、地雷,水雷等等,小人在兵仗局二十有二年,對這些火器雖然不敢說全部精通,但都略知一二。”

    秦牧點點頭道:“嗯,很好,下一個。”

    鄒炎以為秦牧為詢問些什麼,結果聽到的確是下一個,神情不免有些尷尬。他背後立即站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向秦牧一拜道:“大人,小人叫胡四,原是遼陽礦冶的匠人,遼陽被韃子佔去後,小人才孤身逃入關來,小人在遼陽礦治八年,對冶鐵鑄銅最為熟悉..........”

    “好,下一個。”

    “.......... ...”

    秦牧先是初略問了一下各人的來歷和特長,然後才針對性地地詢問一些專業知識。    總體而言,許英傑找來的這批工匠他還算滿意。    會昌現在基礎薄弱,加上最基本的鋼鐵等原材料都是靠向外購買,要大規模製造槍砲是不可能的。    秦牧讓許英傑物色工匠,目前主要是想用來搞些研發,由他提供一些比較先進的槍砲技術,讓工匠先消化,等他們把技術吃透了,再行生產。    至於大明現有的槍砲技術,在射程、射速、機動性、實際殺傷力等方面都不足以對抗滿清鐵騎,與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製造這些,還不如往死裡練出一支敢拼敢死的冷兵器強兵來。    當然了,火藥、地雷、水雷、百虎齊奔火箭這些東西還是要先生產一些的,這些東西用於埋伏、阻擊戰很管用,而贛南多山,非常有利於伏擊。

    花了半個時辰,對二十六個工匠一一察問過後,秦牧開口道:“鄒炎,你就暫任這裡的管事,本官這裡有一冊子,你們先拿去看,記住,這本小冊子是為絕密,誰把裡面的內容洩漏出去,殺無赦。”     秦牧說完從袖口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也就二三十頁,但裡面有圖有真相,還有詳細的文字說明,只要攻克一些製造工藝上的問題,就能把裡面的武器製造出來。    但關鍵就在加工工藝上,這也是秦牧 ​​要他們研究的原因,打個比方,秦牧知道TNT的配方與和合成方法,但你如何提煉出甲苯等原料卻是問題;    再比如97式突擊步槍,秦牧閉著眼睛也能迅速拆卸組裝,對它的每一個構件比對女人的胴體還熟悉,但你要把它製造出來,卻涉及到大量的基礎技術,並不是有圖有真相就能弄出來的。

    許英傑心思一轉,主動開口道:“大人,許益為小的打理生意多年,在管理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大人若是信得過,把這裡交給他管理,許益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

    “許東家好意本官心領了,這樣一個小作坊,讓許掌櫃來打理未免屈才,等以後發展起來再說吧。”

    許英傑其實也就是試探一下,沒指望秦牧真能把這裡交給許益打理,秦牧答“以後再說”,這已經讓許英傑很滿意了,這說明秦牧並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只是因為雙方還沒有建立起足夠的信任,是以才拒絕讓許益涉入。

    他接著含笑說道:“大人,小的在城中酒樓備了幾杯薄酒,以感謝大人解救南昌分號之恩,還望大人能賞光。”

    “那本官就叨擾了。”秦牧還有些事想和他談,便也就隨口應了下來,接著他回頭向朱一錦吩咐道:“讓劉猛立即調一總旗人馬來此駐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隨意進出。”

    “是,大人。”     .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1:28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1:17
第078章      流言蜚語

    一水繞亭台,池上荷花開。紅霞染碧瓦,蜻蜓飛過來。    楊芷依於水榭的欄杆邊,一襲翠綠煙紗散花裙,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她正心不在焉的往池中扔魚食,遠遠看去,恍若一幅散發著詩香墨韻的仕女圖。    她身邊跟著兩個十三四歲的貼身丫環,這是一對姐妹,一個叫若若,一個叫莫莫;    倆人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梳著雙丫髻,精緻的瓜子臉,皮膚白膩,看上去就像一對漂亮的瓷娃娃。

    姐妹倆見自家小姐愁懷難遣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若若一噘嘴怨道:“姑爺也真是的,小姐哪裡對不住他了,為了一個煙花女子,竟鬧到南昌府去,這讓小姐臉往哪裡擱嘛。”     “就是,虧小姐還去幫他解圍呢,要我說呀,就讓老爺揍他一頓倒也好,小姐還沒過門呢,他就到處拈花惹草,將來指不定怎麼樣呢。”

     “你們兩個死妮子,再瞎說看我不撕爛你們的嘴。”姐妹倆的話讓楊芷一陣心煩意亂,將魚食一股腦撒到了池中,池中的錦鯉頓時攪成一團,水花四濺。

    “小姐,人家又沒說錯,小姐天仙似的人兒,許給他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什麼'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終宵',我看他都是騙人的,小姐這麼好的人他不知道珍惜,還容不得人家說呀。”

    “就是,他本來就配不上咱們家小姐,我聽說他成過親,後來又休妻,還沒考上進士,雖然補了個知縣,可以後升遷可就難了,老爺也不知道看上他什麼,竟要把咱們小姐許配給他。”     莫莫聽了這話,突然想起一事來,便搶著說道:“呀,我想起來了,我看他真沒這福氣哩,今早兒我到市上去買針線,聽到不少人在私下議論,說咱們老爺有意退掉這門親事,大夥說得有板有眼,我看這事八成是真的,照我說就應該退掉。”

     “退親?”楊芷與若若同時驚呼了起來,緊接著若若埋怨道:“莫莫,你怎麼老是懵懵懂懂的,這樣的事怎麼不早說呢。”     “人家一時忘了,現在想起來不是說了嘛。”

     楊芷顧不得埋怨她,急問道:“莫莫,你聽誰說我爹要退親的?”     莫莫斜著腦袋,一隻手捏著自己尖尖的下巴答道:“街上的人都這麼說呀。”

    “不對,這事有蹊蹺。”楊芷一對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中滿是疑惑,“莫莫你快說清楚,別人都是怎麼說的?”

    “小姐,這有什麼蹊蹺的,市井間流言蜚語哪天沒有,小姐你還是不要聽了,有些話怪難聽的。”

    “你這傻丫頭,我爹他就算真的有意退親,也不可能跟別人亂說,這市井間怎麼會有這種流言傳出?你快說,別人都是怎麼說的。”

    “哦,小姐,那我可說了,街上有些人說咱們老爺當初要靠姑爺來平定叛亂,為了拉攏姑爺,便把小姐許配出去,現在叛亂平定了,朝廷的封賞遲遲沒有下來,老爺覺得姑父一個補缺知縣,沒有升遷的希望,便又想過河拆橋,把婚事退掉.........唉呀,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婢子當時氣死了,姑爺他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做出那樣的事來他們不說,偏偏要來編排咱們老爺。”

    “奇怪,好好的外頭怎麼會有這種謠言呢?”

    “哎呀,小姐,會不會老爺真有退親的意思呢,那天老爺可是把姑爺打得不輕呢,會不會老爺氣還沒消..........”

    “都說了,就算我爹真的想退親,也不會出去亂說的,這事必有蹊蹺,莫莫,你快跟我找我爹說說。”

    楊芷說完拉著個瓷娃娃似的莫莫便走,剛來的花廳,就听到里傳來摔杯子的聲音,接著聽到楊廷麟氣急敗壞的吼聲傳出:“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查,立刻給本官去查,本官倒要看看是誰在亂嚼舌頭.........”

     楊廷麟的幕僚司馬安為難地答道:“還請府尊息怒,秦知縣大名在我贛南人盡皆知,但凡與他有關的事,坊間總是樂意傳揚,此事如今已經傳得滿城皆知,再想查到謠言的出處已是不可能。”

     “氣煞老夫也!”     楊廷麟怒氣難平,他這一生不貪財不好色,為官清正,身外之物看得很輕,唯獨對這一身清名看得極重,聽聽坊間這些傳言,他楊廷麟都成什麼人了?言而無信,過河拆橋,出爾反爾;    這事兒他根本沒法辯駁,那天秦牧挨了他幾棍棒,這事也傳了出去,所以人們對他有意退親的事深信不疑。

    秦牧平定贛南叛亂,惠及萬家,深得百姓愛戴,這退親的謠言一傳出,百姓自然是同情秦牧,對他楊廷麟多有誹謗。    完了,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一身清名算是毀了,楊廷麟越想越氣,差點岔了氣。

    “爹爹,你怎麼了。”走到花廳門口的楊芷見自己父親搖搖欲墜,連忙上去攙扶。

    楊廷麟一把掙開她的手說道:“你出來做什麼?還嫌爹氣得不夠嗎?”

    “爹,女兒不孝,讓您受累了。”

    “你還知道讓你爹受累呀?你去聽聽滿城百姓都在說些什麼,氣死老夫了,這事我看八成是你那好夫婿在搞鬼,哼,莫讓我查出來,否則老夫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爹! ”楊芷本來心中也有些疑惑,但如何也不會相信是秦牧 ​​在背後散佈的謠言,“爹爹,散佈謠言總有其目的,若這謠言真是他散佈的,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女兒不相信他會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何況損害的還是爹爹的名聲。”

    “好處?”不說好處還好,一提好處楊廷麟更怒,“這事對他好處可就多了,你這個傻丫頭,如今他只怕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這謠言一散佈出來,他再來退親,這污名還是爹爹來背,他倒成了無辜受害者了。”     楊廷麟大概是有些氣糊塗了,在他的直覺裡,秦牧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上次自己用翁婿這層關係壓他,還狠狠揍了他幾棍棒;綱理倫常、長幼尊卑是世間奉行至理,就連皇帝也不敢逾越,自己用長輩的身份揍他,他雖然不好翻臉,但像他這種不安分的人,心中豈會沒有些怨氣?    想必他恨不得盡快擺脫這層翁婿關係的束縛吧。    一但真讓他擺脫這層桎梏,這贛南還有誰制得住他?    當初自己找他提親時,這廝就不情不願的,還是自己不顧這張老臉強行施壓,這廝才半推半就答應下這門親事的,現在他既得了秦淮名妓李香君,又不願再受約束,千方百計想退親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謠言先散佈出來,到時他再來退掉親事,坊間百姓不知道真相,還以為真是自己過河拆橋呢,這樣一來,他不但達到了目的,還成功地把污名推到了自己頭上來.. .......

     “爹爹,不會的,不會的,女兒相信他不會是那樣的人,巧兒當初只是個臟兮兮的乞兒,他在落難之時,還能分巧兒一個煎餅,如今待巧兒更是親若兄妹,女兒沒有半分對不住他的地方,他怎麼可能不顧女兒一生名節,提出退親呢。”

    楊芷這番話與其說是在反駁自己的父親,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但願如此吧。”楊廷麟看著女兒一臉淒惶的樣子,心中不禁一軟,不管如何,當初是自己主動結親的,就算秦牧真有異心,也是自己害了她。

    司馬安接口道:“府尊大人,這謠言終歸是謠言,要破解又有何難,只要讓小姐盡快與秦大人完婚,坊間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司馬安嘴上這麼說,卻暗暗給楊廷麟遞了個眼色,楊廷麟知道他必然是另有話想私下說,便對自己女兒說道:“芷兒你先回房去吧,這事自有爹爹來處理。”

    楊芷欲言又止,最後福了一福,眉頭不展地退了下去。

    楊廷麟與司馬安來到書房,房門一關,司馬安便說道:“府尊,照我看來,此事確實有可以是秦牧在操控,如果真是他,目的恐怕不是為了退親,而是為了盡快成親。”

     “哦?”楊廷麟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恍然。他剛才確實有些鑽牛角尖了,經司馬安提醒,他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府尊..........”司馬安欲言又止。

    楊廷麟橫掃他一眼說道:“你隨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3-12-15 21:29 編輯

waynes0426 發表於 2013-12-15 21:38
第079章      戲裡戲外

    司馬安欲言又止,楊廷麟橫掃他一眼說道:“你隨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司馬安恭恭敬敬地長身一揖道:“那不才就斗膽了,府尊,今上十數年來夙興夜寐,勵精圖治,然各地災荒不斷,叛匪越剿越多,李自成更是已經坐擁百萬之眾,東北又有韃子時常叩關入寇,我大明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眼看已回天乏力............”

    “放肆!”楊廷麟厲喝一聲,目光如刀地刺向司馬安,“我大明雖有內憂外患,但皇上是難得的明君,定能中興我大明.............”

    “府尊。”這回輪到司馬安打斷他道,“不才知道府尊忠君愛國,但這天下自有運數,今上雖然是明君,但所用非人,像府尊這樣的忠直能臣皆遭遠謫,朝中盡是些奸邪庸碌之輩,算了,這些不才就不多說,相信府尊自己心裡並不糊塗,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咱們今日只說秦牧此人,不才若是猜得沒錯,他定然不是為了退親,而是為了成親,府尊請想,如今贛州府大部分兵力皆控制在其手上,再看他翻雲覆雨的手段,短短時日不但平定了贛南之亂,還讓馬永貞之流服服貼貼;    他若真有異志,這贛南、乃制整個江西,還有誰制得住他?他此刻來求親,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根本不想反大明,至少現在還不想反,二,他想將府尊捆綁在一起。”

    楊廷麟已經平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你認為哪種可能更大?”

     “前者。”

    “何以見得?”

    “他若有心反我大明,上次大鬧南昌府的結果只怕不會是這樣了,按察司衙門之前,無論是民眾還是士卒都已經都他挑動起來,林清和、王守素實際已落入他手中,憑他的手段,再加上外有霍勝率軍北上匯合,就算拿下南昌府也是有可能的,至少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    而贛州,大人認為能擋得住得住蒙軻和馬永貞的合擊嗎?所以在不才看來,秦牧若有反心,那個時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瞬間就可以連下南昌、贛州兩府,則江西盡入囊中矣;    而拿下江西後,又立即能和武昌的張獻忠、襄陽的李自成形成響應之勢,大人覺得朝廷還有能力進剿江西嗎?秦牧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只有一個可能,他並不想反我大明。”

    “那他想幹什麼?”楊廷麟仍是不動聲色。

    “自保,或者說一邊積蓄力量一邊觀望,如果不才所料不差的話,秦牧應該是和不才所見一致,也認為大明已經病入膏肓,秦牧自覺無力拯救,或者說朝廷沒給他施展的機會,所他選擇擁兵自重,當然,若是大明真的..........到那時,以秦牧的性格,肯定是不甘雌伏,加入逐鹿天下是必然的事。 ”

    “本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楊廷麟一臉肅然,說到這卻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念頭萌生於心頭,並且越來越強烈,他沉默了須臾,然後淡然說道:“秦牧若沒有反我大明之心就好,立即給他傳個話,讓他早點剿滅顧憲成,好與芷兒完婚。”

    司馬安暗暗詫異,他跟隨楊廷麟多年,深知楊廷麟的性格,楊廷麟為人正直,處理政務時雖然不乏變通,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    宋神宗時期,邕州知州蘇緘率二千八百眾,抗擊交趾李常傑十萬來犯之師,在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的情況下,堅守四十二日,城破之後,繼續組織巷戰,誓死不降,直到邕州城基本被敵軍佔領,蘇緘才悲呼“吾義不死賊手!”然後同妻兒老母,全家三十六口舉火自焚,壯烈殉國。    楊廷麟對蘇緘的忠義極為推崇,一直視之為榜樣,當初贛州城危之時,楊廷麟就曾向司馬安提起蘇緘,大有一但贛州城破,便如蘇緘殉國之意。

    現在司馬安將秦牧的意圖一一分析出來,而楊廷麟對他的分析也沒有異議,卻反應如此平淡,這可不像楊廷麟的為人,畢竟不管秦牧想不想反大明,但心存異志卻基本可以肯定了。    在司馬安看來,以楊廷麟耿直的性格,不應是這樣的反應,還讓自己女兒盡快與秦牧完婚,這實在有些反常。            “府尊..........”

    “你無須多言,照本官說的去做吧。”

    “是。”

     ***

     秦牧很久沒有喝酒了,感覺酒量也變小了,和許英傑在城東的酒樓喝了幾杯,回到縣衙時竟有了三分醉意。    踏著黃昏的斜陽走進後衙,卻見打掃得纖塵不染的走廊上,李香君身著一件閨門旦的“兩面抱”戲帔,用動聽的戲腔念道:“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新詩句句,念來如情話。恨年年燈月,照人孤零,虛度芳華夢中人何處也。紫釵初戴,粉臉泛紅霞。賴步徘徊,情傷燈月下。為誰憔悴,暗咬銀牙。日前鮑四娘言道,今夕元宵定有奇逢,莫不是夢中已抵長安。”     她 ​​聲音清婉,唱腔極為動聽,秦牧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後衙門口靜聽。

    接著看到提著燈籠的杏兒念道:“小姐,小姐,何故獨自沉吟啊?”

    李香君一嘆:“哦,浣紗,渭城燈月撩人,惟總有年年不外如是之感。 ”

    杏兒一轉身形,走到李香君身邊唸道:“你還瞞我呢,你莫個傷春蕾向花燈灑,不若與你踏遍長安賣酒家,誰不知十郎才氣驚天下,教人能不慕豐華。只為今年燈月不比去年同,莫怪我一言道破你心中話。”

     李香君一臉嬌羞之態:“嚇,你......”

    杏兒提著燈籠往前一照:“小姐,已是初更月上,倘若天假以緣,定可會於今宵燈月下,咱們去嘍。”

    接著看到李香君輕輕一拂水袖,纖纖如月的身體宛然一回顧,開腔唱道:“連枝若許雙槐化,托根不羨洛陽花..........”     她身形若柳,步態輕盈,這宛然一回顧,剛好看到站在拱門處的秦牧,翩躚的舞姿頓時凝滯下來,俏臉也有些微紅,如雨潤海棠,分外嬌豔。

    “秦郎,你回來了。”

    “哦哦,回來了,你們這是..........”

    “公子,快來,快來。”在走廊上看戲的巧兒興奮地跑過來,接著的衣袖道,“公子,香君姐姐她們在唱《紫釵記》,好好聽,不過沒人演男角李益,公子回來的正好,你快來演李益,快些,該李益出場了。”

    秦牧抬手就是一個腦錛:“本公子只會演惡人,比如帶小姑娘去看金魚什麼的。”

    “金魚?哪有金魚呀?公子,去看金魚也算惡人嗎?”巧兒捂著腦門好奇地問道。

    “當然,至少比你搶我的煎餅可惡。”

    巧兒聽他提起煎餅的事,嘴角微微翹起,眼兒亮晶晶的,又拉起他的衣袖似乎再也不打算放開,至於看金魚為什麼比搶煎餅更可惡,她早忘了再問。

    杏兒有些羨慕地看著巧兒,第一天進縣衙時,秦牧說巧兒是他用一個煎餅換來的,她還以為巧兒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呢,後來才知道,那個煎餅意味著什麼。    秦牧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含笑對李香君說道:“以前在金陵,就聽說香君得周如松傳援玉名堂四種曲,皆能盡其音節,仙音和悅繞樑三日,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聽香君演唱。”     《玉名堂四種曲》又名《玉名堂四夢》。是湯顯祖所作《紫釵記》、《還魂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傳奇劇本的合稱,直到後世還廣為流傳,秦牧還是聽說過的,剛才李香君她們唱的就是第一部《紫釵記》中的片段。

    “秦郎當初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奴家這粗陋技藝,秦郎怕是不屑一顧吧。”李香君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靈活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帶著幾分調皮的味道。    當然,她這話也不無些幽怨的意思吧。    自從她來到會昌,秦牧就成天呆在軍營裡,倆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她不明不白的住的縣衙裡,連個名分都沒有,心中難免有點不安。

    秦牧也聽出了她話中有話,便對杏兒說道:“杏兒去燒兩個小菜來,我要與你家小姐喝兩杯,去吧。”

    “是,大人。”杏兒呡嘴一笑,盈盈一福往廚下去了。

    “我也去。”巧兒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了看秦牧倆人,也跟著一溜煙地跑了。    這讓李香君反而有些窘迫,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秦牧伸手握住她那細長的十指,李香君身體微微一顫,隨即任他牽著。

    “走,咱們卻後園裡走走。”

    “嗯。”李香君輕應一聲,低著羞紅的俏臉跟著他向後園行去。    後園不大,也就一畝多這樣,栽種著一些平常的花草,如假山上爬滿了牽牛花,這七月的時光,倒也綠意盎然。

    “香君,據我推測,張獻忠叛軍將很快會南下湖廣,進攻江西,所以我不得不把精力都花在整軍備戰上,對香君你難免有些冷落,著實對不住你.. ........”

    “秦郎別這麼說,既然你有此推測,自當早作準備,若是你為了奴家誤了正事,奴家又於心何安。”李香君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掌,有些慚愧地答道。

    “香君你待我情深義重,我自不能輕慢了你,來日總得把縣裡的鄉紳,軍中諸將都請來,行個正式的禮儀。”

    李香君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要秦牧不是嫌棄她,就算難得一見,她也沒有怨言了。這一刻秦牧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    她身材嬌小玲瓏,高度隻及秦牧顎下,玉質纖纖,惹人無限憐愛。秦牧低頭可見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精巧的五官如同天工雕出的玉人,雖然已盡洗鉛華,但那種清水出芙蓉的素淨,更是美得不帶一絲瑕疵,白皙如玉的肌膚彈指欲破,一縷淡淡的處子幽香讓人為之沉醉。

    “秦郎,奴真的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奴家,安心去整軍理政吧,什麼時候秦郎累了,再回來,奴再為秦牧彈一曲琵琶,做兩個小菜,讓秦牧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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