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本)

 
mk2258 2013-11-24 09:2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8 86726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5:53
民國十四年3月12日,被國民政府稱之為“國父”的孫中山先生在當時尚稱為“北京”的北平與世長辭。在社會各界舉行了隆重的

公祭之後,中山先生的靈樞於1月2日移至香山碧雲寺金剛寶座塔石券□內暫厝

。民國十八年15月,南京中山陵落成。5月22日,宋慶齡及親屬、醫、衛,在這裏為中山先生斂服,複大斂於待奉移之銅棺,將更換出的中山先生的衣帽,放回原斂之楠木棺中,封入金剛寶座塔石塔內,在碧雲寺普明妙覺殿(現紀念堂)設靈堂,舉行了莊重的靈櫬奉移典禮。5月26日移靈南下,6月1日,中山先生的遺體於南京中山陵奉安禮成。

而為紀念中山先生遺體暫厝之地,時“南京國民政府”在普明妙覺殿立“總理紀念堂”,在金剛寶座塔石券□石塔立“總理衣冠塚”,自此之後,幾乎每一任華北地區高級官員,尤其是中央籍官員抵達北平後,往往都會首先拜謁孫中山衣冠塚,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碧雲寺孫中山衣冠塚,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北平的中山陵,而主義信徒於此則拜謁,一來表示信仰,二則為慰藉總理在天之靈,三則期許總理在天之靈庇佑。

又一次,碧雲寺迎來了大隊的衛兵和數以百計的北平政要,在北平政整會舉行了例行的會議後,根據之前的安挪,政整會全體人員與4月3日前往西山碧雲寺拜謁孫中山衣冠塚,儀式一如既往的莊嚴肅穆,在整個儀式舉行的過程中,幾乎聽不到呼吸聲,似乎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成為了忠實的信徒、忠城的革命同誌。

“望總理在天之靈,保佑華北局勢轉安,佑我中華萬裏河山……”

念看渴詞時黃郛的神情顯得很是肅穆,此時,他的內心不可不謂之激蕩,就在一個小時前,關東軍方麵派出的代表,主動發出了“談判”的信號,這不僅僅意味舂中日通過談判結束華北衝突的機會已經出現,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次是日本主動求和。

在過去的兩天間,他一直苦苦的忍耐看,等待看合適的時機,現在機會已現,且是日本主動要求談判,前線的戰局亦極為順利,希望……談判結果尚和人意,尚可告慰總理在天之靈吧!

軍分會和整整會拜謁孫中山衣冠塚的儀式結束後,已經天色已晚,於是黃郛便同何應欽、黃紹弘、楊永泰和在香山飯店吃了一頓不飽的晚飯。

說是晚飯,實際上沒有什麽人有心愔吃晚飯,在談判時機未現的時候,眾人無不是期待看這一時機的出現,而現在時機已現,反倒是讓他們猶豫,甚至難以決斷起來。

而此次晚餐,表麵上是晚餐,實際上卻是這些南京要員們在一起商討談判軎宜,在這裏可以避開耳目,對於地方上的人員來說,他們並沒有意願在香山拜謁後吃這麽一頓簡單的素齋,他們並不是先生的信徒,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忠誠了,一場不過隻是場上的應付罷了



“……根據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武騰信義突然的讓步,固然與第六師團隨時都有覆滅可能有關,但更為重要的原因是,

蘇俄從歐洲地區調到了大約三個師的兵力前至濱海一帶!”

作為北平軍分會代委員長的何應欽道出他所得到的情報,這一情報是英國領軎館提供的,無疑是告訴他們,現在是談判結束間題的最好時機。

“如果,再打下去,軍分會這邊坯需要什麽?”

又一次,剛剛抵達北平的楊永泰出聲間道。

“至少十個師!”

沒有一絲猶豫,黃紹弘直載了當的道出了華北所需要的兵力。

“如果日軍再增援幾個師團的話,他們每增加一個師團,我們就要投入五至六個師,如此才能保證穩定目前的態勢!”

不需要再間了,這顯然沒有任何可能,外人或許無從知曉,可他們卻極為清楚,這次為了增援華北,委員長已經把南京掌握的最後一支機動部隊一一由德國訓練的87、88兩個師,這兩支在去年剛受重創的部隊調往華北,且已經投入戰場。

“英國方麵明確表示,他們增援華北的部隊,僅用於維持英國在華利益,希望我們盡快通過談判解決,換句話來說,他們是不會真正介入我們和日本之間的衝突!”

“那看來隻有談判一條路可走了!”

盡管對於談判早就達成了共識,但無論什麽時候,一話總是要說下去,總是需要人去說,隻有如此,才能表示談判是迫不得已的選擇,而這麽說,與其說是在勸別人,倒不如說是房間內的諸人在勸說自己。

“在我來北平前,委員長曾有過明確指示……”

看看眾人,黃郛輕聲道出了委員長的訓示



“固然是最後關東,固然是局麵不堪,我等與日交涉,仍必須堅守的底線是:第一,與日本交涉談判僅限於軍軎,不可涉及任何政治間題,第二,絕不可砍棄長城以北,現由日軍占領的的任何領土主權,即便是官員個人言論,亦不得有失,違者國法嚴懲不貸!第三,絕不承認偽滿洲國……”

最後,又看一眼眾人,黃郛的聲音微微一變。

“這是最終底線,但現在局勢變化,非我等初時所料,因此,我個人以為,交涉底線應適當提高,比如日軍侵入長城以南軍隊,必須無條件敝出,這是談判的前提……而且,”

將視線轉向何應欽,黃郛又特意強調道。

“日人曾言,談判桌上的進展,必須輔於軍軎上的進展,現在日本人最擔心的就是第六師團是否為我軍全殲,所以,敬之,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日人談判初啟時,必然要求全線停火,而我則意提出日軍敝至長城以北,如此方可停火,如我軍加大對第六師團玟勢,日軍勢必將加大對長城以南玟勢,怎麽樣,軍軎方麵能抵得住嗎?”

“嗎、.…"”

沉思片刻,何應欽把視線投向黃紹弘,這個間題他並不願意回答,準確的來說,他不能回答,他不想把自己掛的太深。

“鐺個三五日應該沒間題,若是時間長了隻怕……”

“那第六師團,能撐三五日嗎?”

“別那麽猶豫,我的意思是,能造成第六師團撐不了三五日的假相嗎?”

作為一個老牌對日交涉專家:,黃郛甚至比日本人更了解日本人,表麵上中國人好麵子,實際上,日本人更好麵子,這一次談判成果進展,歸根到底就是“麵子”。

“日本人現在之所以願意談判,無非是為了避免第六師團被全殲,從而影響到整個東北的安全,畢竟在旁邊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國家:對東北虎視眈眈的,一但他們看到“弱小如中國尚且能全殲日軍一個師團”,且現在關東軍主要兵力又具篥結於長城一線,那麽他們的野心必然難以控製,進而進玟東北,相比於華北,對關東軍而言,東北才是其最為看重的,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保住第六師團,不僅僅是為了關東軍的大局,同樣也是為了關東軍的麵子,所以,如果卩自們能造成第六師團隨時都有可能覆滅的假相,那麽日方必然會接受我方的條件

!”

先強調了“假相”重要性之後,黃郛又一次將視線投向黃紹弘。

“繼續加大玟勢,糸座續加強火力……這樣的話,間題應該不大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黃紹弘整個人顯得極為苦悶,之所以苦悶的原因非常簡單,正是眼前的這位,斷然要求不得全殲第六師團,甚至不惜搬出委員長來,而現在,他又弄出這麽一個什麽假相,這打仗那像演戲,見過演假戲的,可誰聽說過假打仗的,沒準到時候眼瞧春能扇得仗一轉眼也就打輸了,他上嘴合下嘴說話是容易,那一張一合間,可都將士的命!

雖是如此,他也知道,無論如何,外交交涉都是不可避免的,現在中國並沒有能力應對日本的全麵進玟,正如日本同樣也沒有能力全麵進玟中國一樣,利用現在有利的條件,也許可以爭取到一個對中國較為有利的停戰協定,從而扇得備戰時間。

“d自們這邊都好說,關鍵還是地方上!”

適時的,一直沒說話的楊永泰道出了間題關鍵,日本,頂多軍方與政界的不和,可雙方逐顧全大局,但是在中國形勢完全不同,

即便是北平政整會內,亦有多派人士,如何協調他們,才是這場談判的關鍵所在。

“嗎、.…"”

作為政整會委員長,黃郛豈會不知道,那些地方上的利益最難以協調,否則眾人也不會在此打看幌子,開這麽一個小會。

猶豫舂,黃郛將視線投向楊永泰,在座的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這樣吧,協調各方利益一軎,暢卿,你看看辛苦一些,由你來負責,你看怎麽樣?”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5:55
第253章汙煙之中定國事

交際花,這個詞匯究竟是褒是貶,幾乎從這一詞匯出現之後,就爭論頗多,有人將其與娼婦掛鉤,有人則將其與貴婦等同,不過在這種爭論中,在北平、天津、上海、南京、武漢之類的大城市中,總有著形形色色的交際花,這些交際花並不僅僅隻是多為巨商大賈或軍政要人長年包養的性伴侶,有時候,她們所發揮的作用,亦超出人們的意料



北平緞庫胡同五號,在北平,這裏也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交際場,這裏的主人曾是以前平漢鐵路局會議科的一位王姓科長,是他贈送給自己的小老婆的華宅,而這位貪汙了十幾萬元,後來被正法的王科長,從來沒有想到,在他死後,他所貪汙的十幾萬元巨款,不僅成了小老婆的財產,而其小老婆更是成為了北平大名鼎鼎的交際花。

作為北平有名的交際花,楊惜惜和其它的交際花並不同,她並沒有製造那一位巨商大賈或者軍政要員,而是在自己的華宅中靠著自己的美色招待“各路仁傑”,不僅如此,她甚至還親自“訓練”了十數位美豔且頗具才華的女子,生活於緞庫胡同五號她那所豪宅之中,而這也是注定了她與其它的交際花的形單影孤不同。

在這裏有酒、有色、有財,數年來經常有些“要人”出入,幾乎每一個人,乘事而來,最終不僅成事而去,而且大都笑逐顏開,在北平,如果那位要員沒出入過緞庫胡同五號的話,恐怕他還真談不上什麽要人。

當楊永泰受委任著手在北平與各方商量處理交涉事宜時,當天晚上,黃紹弘即邀楊永泰到北平著名交際花楊惜惜家裏去玩,順便同各方的代表商量處理問題,而這也正是交際花存在的根本,談成了,大家一起玩耍,即便是談不成,亦豔麗且有才氣的年青女子相伴相隨,好不快哉。

當天晚上,來到這緞庫胡同五號即有東北軍方麵的於學忠、萬福麟、鮑文樾,也有山西方麵的徐永昌,同樣也少不得朱哲元駐平代表蕭振瀛,自然的更少不得長袖善舞的楊惜惜,在這華麗的公館之中,那正事還未開談,便隻能聽到楊惜惜好運嗲媚致極的話聲,和女孩們的歡笑聲,有誰能想到,這便是談論軍事要事的前奏呢!

“喲,這位先生可是麵生的緊啊!”

幾乎是在曾澈剛一進入緞庫胡同五號的華宅,便有一個妖豔卻又不失韻味的少婦迎了過來,那綿軟的語氣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之人為之心軟,撲麵而來的香風,更是讓曾澈的一時恍惚。

“鄙姓曾,楊先生請來的

!”

在老板接到楊永泰的邀請後,曾澈便作為老板的代表來了緞庫胡同五號,盡管對這裏楊惜惜的豔名早有耳聞,可初至這種場合,還是讓這位初哥不由有些麵窘。

“咦,”

瞧著眼前這歲不過二十的相貌頗為帥氣的男人,楊惜惜卻是有些疑惑了,她實在是想不通,像這樣的年青人,竟然能和那麽一群“要人”平起平坐。

想來自己還真有些眼拙了,既是眼拙,楊惜惜更有些好奇,好奇於這青年的身份,畢竟作為交際花,這北平但凡是是個“要人”,都應該落入她的耳中才對,這北平似乎沒有姓曾的又如此年青“要人”吧。

“清泉,快來,就等你了……”

就在楊惜惜試圖弄清這人的身份時,卻見到黃紹弘的副官已經走出來,熱情的招呼起他來,在曾澈朝屋子走去時,楊惜惜便拉著黃紹弘的副官詢問起來者的身份來。

“他你不知道?”

那副官笑瞧著很是誘人的楊惜惜輕聲說道。

“北方公司的副經理,現在他是管明棠的代理人!”

瞧著那緊閉上的房門,楊惜惜整個人不由一愣,若是說在北平城裏,那些個“姐妹”中,她最佩服的、最妒嫉的是誰,恐怕也就是李竹筠了,一樣的人,卻不一樣的命,而現這曾澈,想著曾澈那頗帥氣且年青的臉龐,瞬間,楊惜惜整個人不由有些癡了。

東北軍方麵的於學忠、萬福麟、鮑文樾,山西方麵的徐永昌,朱哲元駐平代表蕭振瀛……一一與這些人見過禮後,曾澈便陪上了一副耳朵,原本的,按照老板的吩咐,他來到這兒,盡量隻陪一雙耳朵。

“清泉,怎麽樣,你們家老板,現在的傷勢恢複的如何

楊永泰親熱的招呼著的曾澈,他知道這位代表管明棠來此的年青人,一定是管明棠的心腹親信。

“暢卿先生,董事長剛過危險期,現在正在恢複中,不能親自拜見暢卿先生,還請暢卿先生莫怪,臨來時,董事長親自叮囑晚輩,他日傷愈後,一定親自拜訪先生,以謝先生慰問之情……”

從進屋曾澈的禮數可以說做得十足,任誰也挑不出個刺來,不過雖是如此,東北軍方麵的於學忠、萬福麟、鮑文樾依然還是眉頭微皺,似乎是對這麽一個“商人”參加這場“宴會”心存不滿,而這種不滿與其說是針對身份,倒不如說五十八路軍擺的東北軍那一道,且不說他們在長山塔方向強行收編了7000多東北軍,單就是他們對少帥下的那手“暗棋”,就足以讓他們對其心存不滿



對此,楊永泰又豈會不明白,不過這正是他所要的效果,遊說這些人並不見得一定要讓所有人都一團和氣,遊說更重要的一點是說服對方,如果不能說服對方,那就迫使對方接受,相比於這些老油條,楊永泰更樂意同管明棠打交道,倒不是因為他愛國,而是因為……他夠嫩!

若非如此,其又豈會被南京和北平的兩位委員長玩弄於掌鼓之間?

當初立下大功的五十八路軍,即便是主動後撤至關內,也不會有任何人指責他們,畢竟他們隻是義勇軍,可……

既然人到齊了,那剩下的自然也就是正事了,楊永泰朝黃紹弘看一眼,而黃紹弘得到暗示後,隨即朝領班的女郎點點頭,屋內的七八個豔麗女子便退了出去,原本烏煙瘴氣的房間內,少去那香風之後,頓時冷清許多。

“……現在日本人的第六師團都被圍在古北口北桑樹溝一帶,可以說不僅進退不得,而且隨時都有被中央軍大軍全奸的危險……”

幾乎是在楊永泰剛剛提及外交交涉時,萬福麟便打斷楊永泰的話,而後又似不滿的說道。

“若是現在談判,那豈不是冷了前線將士的心……”話時,萬福麟將視線投到山西方麵的徐永昌和宋哲元駐平代表蕭振瀛,那神情似乎是在提醒著他們——你們看,現在中央開始打退堂鼓了吧,不過出其意料的是,無論是徐永昌,還是蕭振瀛都是沉默不語,而徐永昌這位山西方麵的代表,更是端著桌上的酒杯,品起那法國洋酒來,似乎遭受損失最慘重的並不是五十九軍似的。

而蕭振瀛同樣也是一副抱著葫蘆不開瓢的,端著洋酒似有些好奇的看著那杯中的紅酒,至於曾澈則隻是端著茶杯,盯著那杯中的龍井茶,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隻是陪著雙耳朵。

實際上,在這間屋子裏,每一個人都希望停戰,不過每一個人都不願意承擔什麽,至於萬福麟的反駁,不過隻是為了避免讓他們趟這池渾水罷了,畢竟,對於現在群龍無首的東北軍而言,這池子混水同樣也不是他們能趟得起的



對於這些人的心態,楊永泰豈會不了解,餘光朝著那端著茶杯不語的曾澈看去,他在心下微微一笑,或許這間屋子裏,沒有誰比躺在醫院裏的那位更希望停戰了,或許他隻是一個商人,甚至就是那個副司令也不過隻是掛了一個名,可這個名的用處可大多了,尤其是此戰結束之後,義勇軍五十八路軍必然會得中央嘉獎,轉為正規軍的可能性極大,而且編製絕不會少於一個師,甚至可能會是一個軍,到時候,要地盤有地盤,要權有權,要人有人。

而管明棠雖是商人,卻對這麽一支軍隊擁有一定的影響力,自然做起事來也就輕鬆了,阿貓阿狗的也不敢上門打擾了,但這些都有一個前提——五十八路軍必須主力尚存,所以,現在估計管明棠比誰都希望停戰,畢竟隻要五十八路軍主力在,他就有希望從一個普通商人,躍身一變成為國內的實力人物,至少對一支軍隊擁有很大影響力的大人物,這怕是任何商人都難以豈及的。

至於其它人,他們同樣希望停戰,再打下去,打的都是他們的家底,他們之所以不願意表態,最根本的原因,說白了,隻是想維持好不容易落下的名聲,讓停戰的惡名由中央來背,對於這些人的心態,了若指掌的楊永泰,自然知道如何利用他們的這種心態。

“這對日交涉,茲關體大,雖說南京方麵已交由政整會全權處置,可政整會不僅需要考慮到對日交涉一日,還要考慮到他日華北局麵重整之事,所以……”

果然不出所料,幾乎是在楊永泰吐出“華北局麵重整”時,無論是東北方麵還是山西方麵亦或是宋的代表都露出了濃厚的興趣來,對於軍閥來說,吸引他們的永遠都是——地盤!

而現在,楊永泰則拋出這麽一個誘餌,就等著魚咬餌了,在他拋出誘餌時,視線環顧中,他卻驚訝的看到,作為管明棠代表的曾澈,依然一副事不關已的喝著茶,似乎他們對地盤,全是一副沒有任何興趣的模樣。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5:59
雖說,時不過四月,遠還未到盛夏,可又一次,蔣介石還是來到了有著“涼島”之稱的廬山上,每年夏天,隨著蔣介石登上廬山,這塊幽靜之地便顯得熱鬧起來

。往來信函、電文穿梭不斷,國民黨黨、政、軍重要人物也從各地奔向這

裏。

不過今年,他似乎來的更頻繁一些,更密集一些,甚至不分季節。

蔣介石在“美廬”召見賀衷寒和楊永泰,商討對策。

賀衷寒是湖南嶽陽人,是黃埔軍校一期,與蔣先雲、陳賡並稱“黃埔三傑”。賀衷寒才思敏捷,一貫注重政治工作,可以說是國民黨政訓係統的鼻祖和總頭目,而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他則按照委員長的要求,在全軍推以“黃埔精神”結合“紅石嵐大捷”的政訓,至於楊永泰這位委員長的高參,則剛剛從北平乘機返回,蔣介石之所以召開他們,也正表明此時他所關心的兩件事一一是軍隊政訓,二是華北局勢

在過去的一個月間,隨著圍剿的失敗,他一直在考慮著一件事情,前線屢遭失敗,在蔣介石看來是各部隊的中初級軍官武德、武學尚欠深造所致,所以需要以政訓為補,以補回軍官,甚至普通士兵在武德、武學,嗯,也就是德國顧問所謂之“軍人榮譽”上的不足。

除去軍隊基層官兵的政訓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困擾著他——華北!

當前華北的局勢看似對中國有利,可作為國民政府的委員長,他卻深知,現在中國,準確的來說是他——已經油盡燈枯了,為了支援華北方麵,不顧德**事顧問的強烈反對,把去年在上海遭受重創的兩個剛剛恢複元氣的樣版師調往華北,為了籌集所需的軍費,甚至苦苦哀求他的那位內弟。

確保華北局勢穩定、依賴國際社會壓迫日本撤兵。這是他即定的華北政策,中國需要時間,無論外界如何喧嚷,蔣介石都固執的堅持著這一原則,了解日本的他深知中國與日本的差距,在沒有完成所有的準備之前,所有的軍事行動都是在拿一個國家的命運去冒險。

而華北現在戰爭局勢發展的超出他的意料,不是壞,而是好,甚至於現在報紙上都出現了“立即出兵收複東四省”的口號,不僅報紙上,行政院也是如此,可越是在這個時候,越需要保持清醒,所以他才會把黃郛,這位有名的“親日派”派到北平,並任命其為行政院北平政務委員長,準備與日本人周旋



現在英、美等國能站出來說話,英國還從香港調動地麵部隊在秦皇島登陸,以阻止日軍威脅北平、天津,黃郛不過為緩衝與日本人關係的一顆棋子。但蔣介石同樣也知道,國際社會的壓力固然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實際上他們隻希望雙方停戰言和,如果中日兩國真的爆發全麵戰爭,國際社會的外交壓力真的有用嗎?

再就是長城戰役固然取得一定成績,可卻暴露了各方麵的想法,兩廣、西南甚至中央政府內部,一個軍閥林立、政令不統的中國,能夠完成對日備戰嗎?有可能在未來抵禦日本入侵嗎?對於這一點,蔣介石自然有他的看法。

亦正因如此,他才會固執的一步步的在外界反對聲中執行著他的計劃,但是盼著中國陷於內亂的日本人,他們會看著中國一步步統一、強大起來?

作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所有的問題都壓在他的身上,以至於在看著牆上的那份巨大的中國地圖時,他的臉上完全見不到一絲歡喜之色,有的隻是眉間的濃濃憂慮。

十幾分鍾後,賀衷寒、楊永泰來到“美廬”,他們走進一樓的會客廳時,隻見身穿長袍的蔣介石正站在一麵掛有巨大軍事地圖的牆壁前凝思。

見他倆來了,蔣介石請他們坐下、喝茶,自己也在沙發上坐下。思忖了一會兒,蔣介石才緩慢地說道。

“當今中國,內憂外患。日本人步步緊逼,廣東廣西心存異意,各路諸侯也各有各的算盤。不過,而在湘贛匪患更一日甚於一日,而且匪區還在一再擴大,北伐時我們和他們合作過,其又特別善於蠱惑民眾!”

喝了幾口白開水,將外有強敵、內有藩禍匪亂的局麵道出後,蔣介石微微皺了下眉頭,又接著說:

“麵臨如此內憂外患,可是我們的軍隊卻這樣無能,十幾萬大軍都無法肅清湘贛兩省匪患,還談什麽收複東北、抵禦外辱!國家養這樣的軍隊有什麽用?不好好整頓是不行了,不行了!”

賀衷寒、楊永泰對視了一下,剛剛從北平回來的的楊永泰示意賀衷寒先講。賀衷寒字斟句酌地說道:

“校長所言極是

。現今無論是湘贛兩省之匪,亦或是日本,皆非各路國內軍閥所能相比,前者以信仰、蠱惑為器,後者更有強盛國力、完備工業為根,想要擊周他們,必須加強我軍自身。而我軍缺乏戰鬥力的主要原因,又是……”賀衷寒說著,支吾了一下,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即便是作為蔣介石的得意門生,他也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話說出去,將會得罪多少人。

明知賀衷寒的顧忌,但蔣介石還是揮揮手,不停的催道

“說下去,說下去!有話直說,請你們來,就是共商國事,不要有所顧慮嘛!君山,難道在我麵前,你還有什麽顧忌嗎?”

見校長抬出這麽一句話,賀衷寒隻得接著又往下說去,

“以我軍在古北之表現,表明,我軍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至少少數部隊如此,而現在我**隊大部缺乏戰鬥力,說是士兵欠缺訓練,訓練不精、械彈不精,這到是其次,我看主要是各級官長驕惰,**,爭權奪利,不愛惜士兵,甚至克扣軍餉。”

被校長言語敲打之後,賀衷寒也就沒有了顧忌,事實上,這些問題他一直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更有一些將領更是野蠻成性,為所欲為,不聽從指揮,其中不僅有收編雜牌部隊長官,甚至還有許多黃埔軍官,亦喪了身為革命軍人應有之覺悟!學生以為,他們實在有負校長的栽培,如若任其發展下去,那麽將來的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聽著賀衷寒的話,蔣介石不時的點著頭,對此,他同樣看在眼中,神色嚴肅地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

“你說得對!若不及早整頓,恐怕積重難返。你們有何良策?”

心下早有腹案在胸的賀衷寒一聽校長的問題,連忙回答

道:

“校長,學早有一個想法,我們能否仿效黃埔軍校的做法,舉辦大型軍官訓練團,從政治和軍事上訓練軍官,增強服從領袖、為國盡忠的信念,加強紀律性,打掉基層軍官的驕惰、懶散、蠻橫的習氣,把已經喪失的革命精神再重新恢複起來。”

在賀衷寒聲音落下時,楊永泰緊接著附和道



“舉辦軍訓團是一個好辦法,一個軍隊最重要的是士氣、精神,剿匪之事本就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如若全軍官兵統一了思想,一心為黨國效勞,一定能夠肅清匪患。將來部隊裝備提升,國家完全準備,一定可以收複東北的……”對於賀楊兩人的建議,蔣介石連連點頭說:

“好!好!很好!你們的建議很好!看來,辦一個大型軍官訓練團是有必要的。再不嚴加整頓,軍將不軍,國將不國,還怎麽實現總理的遺願,完成我們革命的責任!”

隨後,又與賀衷寒、楊永泰兩人商討了一番辦一個大型軍官訓練團的細節問題後,蔣介石便示意賀衷寒退下,隻留下了楊永泰一人。

“暢卿,這一趟北平之行,辛苦你了!”

委員長的道謝隻讓楊永泰連忙謙虛不辛苦,並言稱為國家當有此行之類的話語,這不過隻是客氣話罷了,而楊永泰自然也知道,委員長留下他,絕不是為了慰問他,而是為了向他了解北平,準確的來說是華北的形勢。而更為準確的來說是為了了解他對未來華北局勢的看法。

果然不出所料,在一番客氣之後,蔣介石則看著楊永泰用盡可能平緩的語氣說道。

“暢卿,現在,固然張漢卿已經出洋考察,行政院內對其指責亦為之一弱,可眾所周知,這東北軍是不堪大用的,若是再將華北交給他們,一行政院這關是肯定過不的,二國民亦是無法接受的……”

三言兩語間,借著行政院、借著國民,蔣介石已經把東北軍的未來定下了調子,對於“削藩”這一點,蔣介石從來就沒曾放棄過,甚至讓張學良出洋考察“避避風頭”,也不過是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目的在於趁東北軍群龍無首之時,完成對東北軍的整編,而現在這一切,已經借著“抗戰”為由,由何應欽主持慢慢實施,可與時同時另一個問題卻又擺在蔣介石的麵前。

“暢卿,以你在北平所見,他日河北大局由誰來掌握更為合適?”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6:21
暢卿,以你在北平所見,他日河北大局由誰來掌握更為合適?”

看似很平淡的一句話,從蔣介石的口中吐出時,楊永泰則沉默不語,在乘飛機南返的一路上,他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東北係顯然是不可能了,現在好不容易造成東北係群龍無首的局麵,如果委員長不抓住機會,整編最終進而消融這隻軍隊,那委員長也就不是委員長了。

更何況,先前委員長已經把話說的非常清楚,無論是從政治上或者輿論好,東北係都沒有一絲機會再領治華北,沒有了地盤的東北軍,什麽都算不上!最終隻能像是在北伐後的許多軍閥那樣,因失去地盤,而不得不緊靠中央,供中央驅使,並最終為中央所消化。

至於山西……嗯,當年閻百川倒叛不過僅過數年,若是再任由其主持河北,那閻百川是否會野心膨張,到那時,閻百川主持的可就不是晉綏兩省,而是大半個華北了



剩下的還有誰呢?

也就是二十九軍的那隻敗落戶了,不過二十九軍卻是西北軍餘部,而西北軍是什麽?反而複叛可以說是其本性,其本性如此,又豈能當以大任?再則二十九軍又屢遭中央打壓,若是日本人許以好處,其是否會降敵尚在兩可之間。

軍閥總是靠不住的,雖說心下已有這個定論,但楊永泰還是試探的問了一句。

“委員長,您覺得宋明軒如何?”

宋明軒?

聽到這個名字,蔣介石的眉頭猛皺,原因無他,更多的因為馮玉祥那個人,著實不能讓人信任,以至於在蔣介石來,宋哲元同樣不可相信。

“宋明軒和其二十九軍雖抗日有功,但軍閥其性難免,閥本質是為自保,而其又對地盤之渴望……不可大用!”搖著頭,否決了楊永泰的提議,蔣介石的眉頭再次皺成團。正是這諸多的顧慮,使得他在華北的問題一直猶豫不

“委員長,現在華北的局勢太過混亂,我個人以為,整華北局勢,暫時還是離不開軍分會的!”

見委員長的眉頭緊鎖,楊永泰便開口說道。

“現在華北閻、韓、宋、張四係武裝,小股軍閥亦有數,若無中央平衡的話,唯恐華北局勢生變!所以呢?還是要中央要員平衡華北局麵。”

在飛機上,楊永泰考慮了很長時間,除了中央,怕還真有什麽人能主持華北大局,而河北,又是華北的中心,在看來也就隻有中央能……可誰都知道,那北平軍分會根本是一個火山口,誰願意呆在那個火山口?接下那塊燙手山

看著委員長,知曉委員長心思的楊永泰便又繼續說道。

“委員長,我以為這個人不能過鋼,過鋼易折,亦不過軟,軟必為日人所欺,……”

而作為蔣介石的親信,楊永泰自然深知委員長的心思,論是委員長還是國府需要的就是時間,需要準備再次對湘匪患進行圍剿,徹底消滅湘贛兩省割據勢力,同時中央還努力通過一切手段分化、瓦解、打垮割據地方的十多個軍,從而控製了中國大部分重要省份……

這一切能否完成,直接關係到中國是否抗戰的大局麵,華北作為衝突的最前沿,那位軍分會委員長的人選自然就了重中之重



“若不然,把何總長的代字去掉吧!”

話總需要有人來說,楊永泰知道,自己這一句話,怕是讓何應欽記恨上自己,但現在,他同樣沒有選擇,委員長是如此,在與他人談論事情的時候,他總是在“聽”別人“話”,而他人要通過這種“談”,去揣摩委員長的用意進而給出符合委員長心思的“建議”。

點點頭,蔣介石什麽都沒有說,他同樣傾向於由何應欽時主持華北局麵,見委員長點著頭,楊永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暢卿,你去北平時,有沒有見過管哲勤,他現在傷勢如何?”

在解決了一個問題後,蔣介石又問道另一件事,管哲勤,那個年青人是難得的幾位除去他的學生之外,能讓他頗有好感的年青人。

“委員長,那發子彈,幾乎是貼著心髒而過,幸得是手槍威力不大,若不然……”

搖頭歎口氣,在內心深處楊永泰都為那個年青人覺得的可惜。

“不過,萬幸其傷勢目前業已穩定,若是慢慢調理的話,其應該會很快恢複……”

自然的,楊永泰知道蔣介石問的是管明棠的傷,實際上卻是另外意有所指,一直以來以揣摩委員長心思見長的楊永泰自然知道自己應該把話朝什麽地方引去。

“這次在北平,雖說所處時間不長,也曾去醫院見過哲勤……”

然後楊永泰自然是一番中肯的評價,原因無他,從他去北平前蔣介石特意請其代去問候,並差他帶上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可以看出委員長對其可謂是極為欣賞,再則,現在南京亦有傳言,管明棠是張印光的準侄女婿,是真是假無從得知,可楊永泰定肯相信這是真事,那位“革命聖人”,可不是他楊永泰能得罪的,別說他,就是眼前的委員長對其亦是恭敬有加。

“哲勤……是個極為不錯的年青人

!其行其為足為我國青年之典範!”

先是點頭稱讚一聲,蔣介石隨後話峰又一轉。

“哎,不過他就是一個商人,偏偏行事上有些大意,身上有商人的習性,又有年青人的莽撞,……”

蔣介石的話隻讓楊永泰心下微驚,一時間,他甚至有些弄不明白委員長話裏意思,前番還能感覺到他對管明棠的欣賞,而現在……若是楊永泰沒記錯的話,當初漢陽鐵廠複工,汪精衛參加典禮時,所受歡迎之熱烈可謂是前所未有,有人拿此時在委員長說道管明棠,卻被委員長用一句“你不懂”頂了回去,後來委員長到漢陽時,相比迎接汪精衛的隆重,那迎接雖說有些熱烈,但亦無法與迎接汪氏所能相比,有人稱管明棠是汪派的人,而委員長依然是一句“你不懂”,而現在……

在這一瞬間,麵對委員長的變化,楊永泰當真有些不懂了。

“年青人莽撞,到是在所難免之事,”

雖說看不懂,可楊永泰便試探著說了一句,見委員長未吭聲,他又繼續試探著。

“想來還是太過年青的緣故,在去北平的時候,我聽說,若不是印光先生攔著,印光先生那寶貝侄女,怕也要搭隨飛機北上了……”

這句話,與其是楊永泰在說道他人的“新聞”,到不如說是在試探委員長的態度,每每在委員長麵前,他都打起十萬分的小心與謹慎,以揣摩委員長的真實用意。

“嗯,他們到也是郎才女貌,一對佳人!”

點點頭,蔣介石隨口說了一聲,然後又凝思片刻,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念頭,在其委員長凝思時,前後聯係委員長的話語,楊永泰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委員長,到不見得是對管哲勤有意見,恐怕讓委員長有想法的還是……

“委員長,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見委員長沒有吭聲,楊永泰便繼續說了下去。

“未來一兩個月,若華北交涉成功,那衝突便可暫止,屆時,各路大軍,勢必將各自回防駐地,隻是……”

注意到委員長從先前的凝思變成注意,楊永泰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委員長所考慮的並不是管明棠,而是另一件事



“此戰中立下大功的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如何相待?現在沒有人提,是因為前線戰事正酣,若是停戰後,怕就會有人重提此事,以免冷國民之心……”

楊永泰的話說的很是巧妙,無論是“重提此事”亦或是“冷國民之心”無不是在提醒委員長,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借此攻擊中央,若是中央到時處置此事稍有不甚,甚至可能為人所利用,從而策動針對中央的舉動。

“嗯!”

點了點頭,蔣介石隻是用極為淡泊的一句話回應道。

“有功當賞,賞罰分明!”

這八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遠沒有那麽簡單,若是有那麽簡單的話,楊永泰恐怕也不會提及此事。

“有功是當賞,可如何個賞法,委員長,想來還需要細細斟酌一番,尤其是這第五十八路軍隻是義勇軍,這個賞…

用餘光看一眼委員長,楊永泰又繼續說道。

“現在河北有中央軍,有孫殿英部、有晉軍、有東北軍,還有……”

接連說道出大大小小五六支軍隊,最後楊永泰卻又說了

一句。

“可除了中央軍之外,倒是沒有幾支,內有部分中央軍部隊的部隊,若是……”

對於軍事問題,楊永泰往往不會給什麽建議,作為一個幕僚,他同樣也給不出太多的建議,不過這作為政治幕僚,他卻能從政治上給出一些建議,就像在他看來,若是操持得當的話,五十八路軍,沒準會有所奇效。

(未完待續。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6:23
第256章終局

1933年4月,蘇聯,莫斯科,蘇聯國家政治保衛局。

在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裏,一個棕色頭發的高個子中年人在看文件。此人就是7年前接替捷爾任斯基出任政治保衛局領導工作的曼辛斯基,和捷爾任斯基一樣,他同樣也是波蘭裔,這或許是他和捷爾任斯基唯一的相同之處,除此之外,兩人很難找出別的相同點了。

這位波蘭律師的兒子,被“蘇聯人民的領袖”稱之為“我可親的,但警惕的波蘭大熊”,不過,盡管作為政治保衛局的領導,身為蘇聯的高級幹部,他卻熱衷於奢侈的生活,有時候也寫幾句頹廢派的詩,和同他一起工作的人完全相反,他是一個講究衣著打扮、愛享受,完全一副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的模樣,甚至在審問犯人時,他也會躺在沙發上,披著一件中國絲綢衣袍,一邊修著指甲,一邊提出問題,

而他的辦公室內,擺滿了他收集來的古董、油畫、雕刻等藝術品,甚至還有來自東方的佛像,他正是在這種脫離現實的氣氛中,主持著自己的工作,有時候翻譯詩歌——他能夠熟練的用朝鮮語、中文、土耳其語和波斯語這些東方語言與人談話,而且發言吐字極為準確,當然吟風弄月的詩篇並不是他的工作,在更多的時候,他要麽寫著處決書,要麽在逮捕令上簽名,不過他的愛好卻使得他得到了一個外號——“契卡的詩人”



但在另一方麵,曼辛斯基倒並不偷懶,同樣也沒有沉浸於吟風詠月的詩歌中,他的工作相發勤快,而且可以說成績斐然,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他的這種頹廢的作風,也許隻是一種偽裝,用於掩飾他那難以捉摸的內心世界。

依如過去一樣,曼辛斯基又一次翻譯著來自東方的詩篇,這是一首據說出自一位中國資本家的詩篇——《我愛這土地》,每翻譯一句詩篇,曼辛斯基都盡可能的反複用俄語、漢語朗讀,以便更準確的表達詩篇的意思。

“這無止息地吹刮著的激怒的風……嗯,應該用……”就在他試圖翻譯這一句的時候,一個四十歲左右,鼻下留著一副齊鼻胡須的穿著軍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就是特別處的主管根裏克雅戈達,他走了進來,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到他的桌上。

在國家政治保衛局中,“特別處”的代號是“施密爾舒”,意思是“消滅間諜”,實際上是一個執行別動處,它專門執行謀殺、綁架、處決的任務,專門在國外或者國內以暗殺的手段鏟除“國家的敵人”。

“請坐,捷恩利科”

看完這份文件,曼辛斯基的臉上露出一些頹廢的笑容:“捷恩利科,知道嗎?我並不關心外國的事情,在我看來,在國外搞諜報工作隻局限於科學領域裏也就足夠了,我們的間諜送回來的情報,等送到我的辦公室時,早已經過時兩年了,搞這東西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在強調自己的態度時,曼辛斯基又揚了揚手中的文件,然後不無嘲諷的說道。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亂搞一氣,他們現在想要殺死一個中國人,那樣就是阻止中國和日本談判嗎?”

雅戈達搖搖頭,他知道自己這位上級的愛好,在政治保衛局內,他的這位上級任用了一批對他忠心耿耿的波蘭人,他的活動重點是反間諜和肅反,至於對外國情報,他根本就沒有多少興趣



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曼辛斯基拍拍雅戈達的肩膀。

“捷恩利科,你該記住這一點,那些人,在浪費我們寶貴的資源,我們埋藏在北平的網絡,是不應該被這麽浪費的,盡管我並不讚同郊區的那些家夥每個月把數百萬上千萬盧布花在國外,可是,有一些國外工作,總需要進行下去——

“您是擔心,我們的網絡會暴露?”

盡管對於“郊區”那些並不屬於政治保衛局的,保持著獨立的國際聯絡局有一些意見,但並不意味著,曼辛斯基沒有發言權,事實上,在北平的網絡,並不僅僅屬於國際聯絡局,同樣也有政治保衛局的情報站。

“不僅僅隻是我們的網絡會暴露?”

搖著頭,曼辛斯基走到一具東方佛像麵前,背對著雅戈達說道:

“我是說,我們的網絡應該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為了殺一個人,而冒著暴露網絡的風險,我們為什麽在滿洲向日本人讓步,目的並不僅僅隻是為了促成日本人南下,克裏姆林宮希望日本占領中國嗎?。”

在反問的同時,曼辛斯基又搖頭說道:

“不,當然不希望,可以說,如果現在中國和日本爆發全麵戰爭,克裏姆林宮會立即通過一切渠道恢複和中國南京的關係,甚至不惜放棄我們在中國的同誌,轉而支持南京,支持他們抵抗日本,我們的目標並不是為了促成日本占領中國,而是為了促成中日衝突,現在的中國可以抵抗日本的入侵嗎?我的同誌,他們根本就沒有體會到克裏姆林宮的用意,隻是把眼睛盯在了滿洲,他們以為克裏姆林宮會那麽短視嗎?”

最後,曼辛斯基盯著雅戈達說道:

“捷恩利科同誌,你向郊區的同誌轉達我的看法,我並不讚同現在激化中日兩國的衝突,這同樣也是克裏姆林宮的決定

。”

略作沉思,雅戈達回答道:

“克裏姆林宮似乎並沒有直接做出決定,所以……。”

“所以,我們才要阻止一些愚蠢的人,做出愚蠢的事情

點點頭,雅戈達轉身離開了,而在他離開的時候,雅戈達並沒有注意到,曼辛斯基盯著他的背景時,那雙頹廢的眼睛中所閃露出的光彩,對於雅戈達,曼辛斯基從來都沒有信任過,甚至在他看來,雅戈達根本就是一個異已分子,

“該死的,內部的敵人,永遠都清除不完,真是的……

想到自己的身邊,同樣存在著那麽多的異已份子,曼辛斯基便輕聲抱怨了一句,隨後再一次投入到對那首中國詩歌的翻譯之中……

“讓我們舉起酒杯,慶祝今天的成功,我想現在,無論是你們,還是我們都可以鬆下一口氣了!”

在舉起手中的酒杯時,同村寧次終於長鬆了一口氣,在談判開始的時候,他一直都認為,在戰場上占據當前優勢的中國人不會做出太多的讓步,即便他們是強弩之末,他們為了麵子,還會再堅持一些,以爭取到一個對中國更為有利的局麵,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國最終還是讓步了——中國撤出長城以北的部隊,換取日軍撤出長城以南部隊,終於,日本還是通過談判桌得到了戰前的即定目標——熱河全省。

“鬆下一口氣了!”

相比於同村寧次的得意,黃郛卻沒有這種輕鬆,他知道,這一協議的簽定,意味著他的“親日派”、“投降派”的名聲算是做實了。

“岡村君,我需要再一次提醒閣下,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必須安全撤入關內,我們的另一協議,才有可能執行!”又一次,黃郛鄭重其事的提醒著同村寧次,在之前的談判中,雙方固然就很多問題達成了一致,可是在第五十八路軍的問題卻是爭執不下,日本人堅持認為五十八路軍應該在談判之外——他們並不是中國正規軍,是滿洲國“匪徒”,甚至日本方麵還讓滿洲國方麵發出對五十八路軍高層軍官的通緝令,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不過最終,雙方還是就五十八路軍達成了協議。

“已經沒有五十八路軍了!”

岡村並沒有直接回答黃郛的問題,而是按照之前的談判約定,做出了一個強調——五十八路軍成為了“曆史”,無論是對於日本,還是中國



停戰了!

隨著一道命令的下達,一個多月來,二十餘萬中**隊在長城線上拚命殺敵,付出了重犬犧牲,頂住了日寇的南侵,甚至對一個師團的日軍實施了合圍,並眼見隨時都能撼動全線,全殲這一日軍師團的時候,一紙命令下達了——即時全線停火!

這一命令的下達,幾乎立即在前線引起了軒然大波!“我們的血白流了!”

命令的下達,讓前線的官兵們憤恨不已,在一些官兵試圖抵製這一命令的時候。軍分會更是一怒之下,下令撤了幾個團的團長職務,並對多名高級軍官也進行了嚴厲的斥責。

自此開始,長城抗戰的戰鬥,尤其是最為殘酷長山塔至古北口一帶的中線以及東線的戰鬥結束了,無論是進攻,亦或是防禦開始轉移到了各個警戒陣地上。

在長城線上灑下過鮮血的各部隊,宋哲元部,傅作義以及中央軍各部,在接到停火的命令後,官兵們的思想呈現出極其複雜的情緒。

有的人悄悄鬆了一口氣:一個多月來殘酷的戰鬥使他們的神經高度緊張,身體疲憊不堪,這下總可以鬆弛鬆弛了。

有的人則是不理解:我們並沒有打敗啊!小鬼子已被我們打怕了,為什麽還要停火?上峰這是怎麽搞的?

有的人不服氣:為了這些陣地,不少弟兄們長眠在這裏。我們用鮮血奪來的國土,為什麽要扔給敵人?

但是,軍令如山倒。

他們必須限時收縮陣地,準備組織後撤,按照兩國在天津的談判達成的“共識”——凡第一線之突出部隊,均撤回預定之線內。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6:25
第257章事業的開始

“恥辱!奇恥大辱!”

幾乎是在停戰的消息剛一傳來,舉國上下便是一陣轟動,學生遊行抗議,知名人士通電,似乎所有人都無法接受北平政整會的“賣國之行”,在幾乎所有人看來,現在應該是“且將餘勇追窮寇”之時,可偏偏,政整會竟然和日本人談和了,甚至還主動後撤了,這如何不讓人惱火。

一時間,南北風雲盡起,舉國上下皆是一片遣責聲,甚至就連同管明棠,亦被卷入其中,因為有消息說,在黃郛與日本談判前,曾征詢過他的意見,他個人不反對的和談



“那一槍,真該打死這個膽小鬼!”

在外界如此的暄嚷中,努力置身旋窩外的管明棠,正好利用這場風波,來了一個置身事外了。

“……餘僅為一界商人,於政治本是外界,先前諸多皆因機緣際會而為……自此當重歸商界,於政治之事,餘一界商人,豈能言他,以餘之見,身為中國之國民,自當服從政府,遵從中央……”

簡單的一份聲明,是管明棠在出院時發出的,似乎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歸於平靜了,遠離政治的旋窩,遠離一切外界的騷擾,專心從商了。

這一份看似簡單的聲名,似乎並沒有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引起什麽轟動,畢竟,對於這個國家來說,總有太多的爆炸性的新聞。

比如以黃郛為首的北平政整會受行政院質詢,再比如,南京的國民政府準備在廬山舉行大規模的軍官培訓,再比如……太多的新聞遮蓋了管明棠的聲音,甚至太多人的光彩遮蓋了管明棠的光彩,比如現在正值風頭的“英雄的二十九軍”,比如那位在張家口的“愛國將領宋”等等,除去那一紙聲名曾占據報紙上豆腐塊大的篇幅外,再也無人關注這位昨日的英雄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對於管明棠來說,這正是他所渴望的。

而就是在這種無人關注之中,在北平石景山一帶,一片剛剛壓出的空地上,一所甚至沒有懸掛牌子俱樂部成立了——醒獅航空俱樂部。

從去年“航空救國”這所熱潮湧起時,國內各地各省紛紛成立“航空救國會”,這些航空組織曾組織各類活動,曾先後計劃籌辦航空工程學校、航空製造廠,建立各類飛行團體,發行航空彩票、航空獎券,規定各機關人員捐款等,可以說“航空救國”極為深入人心,但與北美華僑一方麵捐款一方麵創辦航空學校不同。

在國內航空學校似乎都是隸屬中央或者某一省地方政府的,似乎與航空學校與普通平民無關,而就是在這種悄無聲息中,醒獅航空倶樂部成立了,一家由北方公司注資的俱樂部,按照倶樂部的組織條款——任何人,隻要交納費用,都可以在此學習飛行。

一條15米寬、600米長的用三基土壓出的簡易跑道,十架德製簡易滑翔機、六架美製教練飛機,十幾名美國技術人員,這就是這所航空學校的全部,嗯,不對,應該說還有幾間磚房以及幾十間帳篷



非常簡陋的環境!

無論是黃泮洋亦這十幾位華僑飛行員麵對如此簡陋的環境,臉上不僅沒有一絲的不滿,更多的卻是激動,尤其是當他們的視線朝著麵前的654名年歲與其相當的青年們看去時,更是如此。

此時,經過一個月簡單軍訓的654名青年他們穿著天藍色的製服,胸前無一不佩帶長方形的飛行徽章,正麵由12角星與一雙金色的伸展雙翅組成的圖案,而在翼上則寫有“醒獅航空俱樂部”的字樣,他們是第一批航空倶樂部“成員”

此時,列隊而站的青年們大都是神情肅穆的看著台上的中外教官,同樣,教官也在好奇的打量著他們,教官與其的年歲相當,有些教官甚至比他們更為年青。

不過,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台中站的人,管明棠,剛剛出院的管明棠站在台上,在陽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唇蒼白而沒有一絲血色,甚至可能因為站立太過疲憊的原因,而使得額上稍帶些許汗水,以至於台上台下的人,甚至以為剛剛出院的他隨時都有可能會到下來。

“……現在要救國家,就是要靠空軍,所以空軍是救國的唯一力量,救國是空軍的惟一事業,這種救國的事業,就是至高無上,至大無限的事業,但是在這裏,今天我不想去重複大家一再說過的言語!”

雖說看似滿麵病容,可管明棠的聲音卻依然極為有力,那聲音略顯得有些嘶啞,可隻有管明棠自己知道,這“演戲”怕比真挨槍還要難受。

“我不想重複我們四年就能超過日本,我們四年就能擁有四百名以上的飛行員,這一切都不需要重複,我希望告訴你們的是……”

雙手拄著發言台,管明棠用極為認真的眼神看著那654名自己從長山塔帶回來的,準確的來說是曾琦、李璜兩位先生帶到長山塔,原本準備加入第五十八路軍的“知識青年”

,他們或許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一群青年了,充滿信仰而又滿懷**,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中三分之一的人是大專以上學曆,即便是剩下三分之二,也是預科或者高中學曆。

“希望!”

希望



在管明棠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站在發言台後的曾琦、李璜兩人具是一愣,隨著了解的加深,他們深知管明棠與其它商人的不同,或許他並不信仰國家主義,但是他絕對擁有自己的原則,而這正是他們深交的原因,甚至與其交往時,往往會產生一種“管氏晚生十年”的遺憾,直到現在,曾李等人,偶爾總會想起管明棠的那場演講,在他們看來,國內的許多“演說家”與其相比,甚至如嬰孩一般。

而現在,盡管演講不過剛剛開始,曾琦、李璜等人便意識到,也許這場演講會向那一場演講一樣,刻入聽者的腦海中,永遠無法磨去。

“什麽樣的希望?是空軍的希望嗎?是航空的希望嗎?是擊敗日本的希望嗎?……”

在這一句句的反問落音時,管明棠用力的一擺手,甚至身體都隨之晃了晃,以至於站在後方的曾琦差點沒衝過去想要扶著他。

“不!不是!那種希望未免太過渺小了,我們所追求的是一個國家的希望,是一個國家覺醒的希望!”

用強烈的口吻和相對激動的聲音吼出這一聲後,管明棠的聲音再次平靜了一些。

“從現在開始,曆史必將證明一點,在這個世紀直到下個世紀,誰掌握了天空,誰就掌握了未來,隨著航空事業的發展,地球將被大大的縮小,也許十幾年後,飛機便可以越過浩瀚的太平洋,單程可以抵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世界在飛機的麵前最大限度縮小的同時,同樣彰示著一個事實——戰爭,再也沒有前方與後方!”

此時,管明棠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二戰中的一幕幕,漢堡大轟炸、德累斯堡大轟炸、東京大轟炸……一座座城市在轟炸中化為廢墟。

“當戰爭爆發的時候,在戰鬥機奪取了製空權後,戰場就完全向掌握製空權的一方開放,擁有了製空權,轟炸機可以轟炸敵軍的炮兵陣地、屯兵點,將敵軍的增援部隊消滅於途中……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但飛機更為重要的作用是……

話聲略微一揚,管明棠的臉色隨之變得嚴肅而又不乏期待。

“徹底摧毀戰爭的策源地——敵國本土!”

徹底摧毀戰爭的策源地——敵國本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即便是黃泮洋等十三名在美國接受了航空訓練的飛行員,同樣也驚呆了,他們學習飛行的原因非常簡單——國家需要飛行員!正如這654名青年最終接受管明棠的建議,從前線回到北平的原因一樣,相比於在前線奮勇殺敵,國家更需要飛行員去保衛他的天空。而現在,管明棠卻為他們開戶了一道從未曾想象的大門

“你們覺得不可能嗎?”

反問一聲,管明棠隨之用極為肯定的口吻說道。

“如果你不讚同的話,那就錯了,隨著技術的發展,轟炸機會越來越強大,航程會越來越遠,載彈量也會隨之增加,屆時,將會出現上千架轟炸機轟炸一座城市的場麵,整座城市,所有的工廠都將在轟炸中被夷為平地,這種轟炸可以持續下去,不停的持續下去,直到戰爭勝利的那一天!而在轟炸中,敵國的工廠被炸毀或轉移,他們的武器生產受到重創,從而影響到其陸海空軍的武備,進而導致其在戰場上的失敗,在城市中所有的生活設施都將被摧毀……”

在二戰以及後世的轟炸中,被一再證明的轟炸效應,從管明棠的口中吐出時,看著眼前的這些神情隨著自己的演講,從最初的嚴肅變成向往,甚至滿麵憧憬之色的青年們,管明棠知道,自己今天成功的向他們灌輸了需要他們接受的事物。

“……如果你們以為,你們僅僅隻是在這裏學習飛行,學習航空,然後去救國,去飛行,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航空,並不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飛行員加飛機,而是一個完整的體係,我們不僅需要飛行員,還需要地勤人員,更需要飛機製造廠,需要飛機設計師等等……我們必須經從無到有的建立一整套,完整的航空體係,方才能實現這一偉大事實,而現在,你們……”

話聲一頓,注視著眼前的這些滿懷憧憬之色的青年們,管明棠吐出了自己這場“開學演講”的最終目的。

“正是實現這一偉大事業的希望所在!”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6:59
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這一口順口溜,或許道出了田家的忙活,可對於老百姓來說,除了寒風臘月大雪天的,似乎一年到頭就沒有什麽閑的時候。

打從出了正月起,這大江南北的莊戶人家也就跟著忙活起了,一家老少齊上陣,爺們們在田間翻土、鋤草忙著田間的活。三月裏地裏草剛冒頭,正是麥長鋤草的時候,在田間地裏的,一個個拿著鋤頭的鄉農正在那鋤著草。

鋤著草的魯老栓,吸了口旱煙,朝遠處看去,便看到田間小路上站一個人,那人支起了一個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還有一個東西,似乎正瞄著瞧著。

“大拿,你瞧那些人是幹啥的?”

“鬼才知道,那都是城裏來的洋先生,沒準……”

方大拿想了一會,想起早年間碰到的事兒。

“興許是畫,畫什麽地圖的吧……”

“地圖?地圖是個啥東西?”

不單這些人好奇,那鄉間的娃子更是好奇,鄉下的娃子們,雖說早當家,可六七歲的娃娃也就是瘋跑著,往日裏這莊子裏沒啥看頭,這不來了這麽些城裏的先生,頓時,引得這些娃娃們跟在旁邊瞧熱鬧起來



“牛子,你瞧,他們在那板上畫著啥?”

“都是線線,誰看得懂……”

“狗蛋,……”

幾個娃子在那邊圍著,從北平來的宋佳城卻隻是認真的不測量著地形,準確的來說是收購土地的土地測量。

兩個星期前,林氏建築行接到一個大工程一勘測總麵積達6萬畝的一片土地,隻不過這片土地並不在北平,而是邯鄲西南這片土地。

盡管現在還未完成土地勘測,可宋佳誠還是聽說這片土地早在他們來的時候,省政府已經發公文凍結了一切公私交易,這程度不可謂不迅速,不過想來也是,這地是北方公司征用的,北方公司的名氣或許不顯山,可管明棠的名氣擺在那,再加上北平政整會、軍分會出麵,省政府辦事能不迅速嗎?

瞧著那些正在田間耕作的農民,宋佳誠不由一歎,這些苦哈哈的在田間辛苦勞作的農民是否知道,很快,他們就會失去自己的土地地,無論是否願意,最終,他們都會售出自己的土地。

想到這裏,宋佳誠又是一聲歎息,在權力和財富麵前,這些農民又算得了什麽呢?

俗話說,苦三月、淚四月,這三四月裏菜園子裏雖說沒什麽菜,可園子卻總是在收拾的,這家家戶戶不大的菜園子,可是一家老少飯根兒、鹽袋子。娘們們在菜園子裏頭收拾著菜園子,這會的菜園子,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可也正是忙活的時候,以至於這些娘們們甚至都沒有下地,隻是在菜園子裏忙活著。

“他三婆姨,你聽說了沒,這西頭莊的地,聽說全讓外地人給買了去……”

娘們們在一起自然的是家長裏短的擺活著,這不,活不過剛幹起來,那走貨郎的媳婦像是擺見識似的,說起了消息來,西頭莊離她們莊雖說隻隔五六個莊子,可對於這些頂多也就是娘家婆家來回走著,甚至沒去過集鎮的婆娘們自然不比方家走貨郎的婆娘消息靈通



“西頭莊的人瘋了可是,這地都賣了,他們可吃個啥!

“可不是,那三大爺的閨女可是說到西頭莊了,回頭得跟她說說……”

就在這些婆娘們說道的功夫,莊子裏的王子安家卻是迎了幾位客人,這客人穿著一襲的中山裝,胸前還佩著的十二星徽,不用瞧,這也是城裏吃公飯的人。

“他三叔,上茶!”

瞧著引客人進門的三叔,王子安的語氣顯得很是恭敬,這是老輩人的規矩,大戶人家結婚早,十幾歲就當爹了,不像小戶人家,不少三十多歲的漢子還打著光棍,自然的幾輩人下來在這莊子裏輩份低,就像王子安,即便是家裏的長工,也得叔叔大爺的叫著……

“不知劉科長這趟下來,有什麽事嗎?”

雖說眼前的這位劉誌年是縣政府一科,也就是民政科的科長,可在他進門的時候,王子安不過隻是起身迎了下,然後點點頭,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即便是現在辦了鄉公所,那也是士紳們維持著,現如今不少士紳進城做起了買賣,像王子安這樣依然守在本土本鄉的雖是不多,卻也不少,鄉間維持少不得他們,即便是縣長來了,在他們麵前也得讓上三分薄麵。

“瞧您外氣,在老兄麵前,又豈敢稱科長!”

客氣著,劉誌年取出一份公文來。

“王兄,這是一份省政府下達的公文!這不,親自給您送了過來!”

公文是一份簡單的公文,公文的內容和很是簡單,實際上壓根談不上複雜,可是接過那公文一看,王子安整個人卻又是一愣。

“凍結一切公私土地房產交易!”

王子安詫異的看著這份公文,這,這是為什麽?

“這……啟先老弟,這是為何啊?為何要凍結我們這一帶土地交易?”

話音一出,王子安隨即聯係到那些人,幾天前出現在鎮子上的那些從城裏來的帶著設備城裏人,難道說……有人想買這裏的土地?

“這個,王兄,是這樣的,這地呢,有一家公司欲於此舉辦工廠,所以省府和縣裏都是極為支持的,因此凍結了這裏土地房屋交易,另外,還邀請王兄於三日內去縣政府麵商,另外每個村子可以派出三名農民代表……”

賣地



消息剛一傳來,義井村就鬧哄哄的亂成一團,那些上午剛幹了半天的農活,晌午飯還沒吃的農民,都聚集到王家祠堂內,一時間,祠堂內亂蓬蓬的吵成一團!

這不是外姓人或者外莊人買走十畝八畝,而是把整個義井村多達三千畝的土地悉數買走,不僅這義井村的地被人看上了,就連同上下拔劍村和付近十幾個村子,都接到相同的通知。

“這地是賣,還是不賣,今個招大家夥,就是為了說說這件事。”

作為族長的王得興看著眾人,沉聲問道,此時鄉族裏的十幾個長輩臉色大都極不自然,似各有所思的在那思索著,有的臉上還帶著憤憤之色。

“賣地,這不是賣百十畝地,這是連房子帶地,都買走,管他什麽公司,他們把地都買走了,咱們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可咋活?”

說話的是王家輩份最長的一位,按輩份,就連同族長都得稱呼他一聲“三爺”,至於王子安,更是得喊他“老祖”

叭叭的吸了兩口煙,祖老漢雖說穿著身破衣裳,可那輩份擺在那,自然眾人都得等他把話說完。

“兩字,不賣!”

“老祖,這,這……他,他們有省政府的公文!”

“省政府又咋的地了,就是縣太爺來這,他還能把我的地契給搶了?”

放下手中的旱煙袋,祖老漢用那昏花的雙眼盯著王子安質問道。

“沒錯,這義井村有兩成的田都是你家的,可別忘了你也姓王,沒了地,這一千多口王家人,吃啥、用啥?咱們王家洪武爺那會從山西遷到這,也算是落了根,祖輩上背井離鄉的不容易,現在這地若是賣了,可不又要背井離鄉……”祖老漢的一句話,隻讓祠堂內的人紛紛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嘛



“可縣政府那邊……”

“怕他個球!”

不待王子安把話說完,倒是一旁的二大爺說了起來。

“自古這地賣與不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別說是縣太爺,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嘴皮一張就把咱的地給收了,咱們即便是不賣,那也沒犯王法,若是犯了王法,現在這是民國了,不是大清那會,大清那會抄家還有個由頭,現在更不興抄家了……”

這位二大爺年青的時候,因為身高體壯曾和人出門跑過生意,見識自然多過其它人。

“理是這個理,可話也不能說死了!”

王得興思索片刻,而後看著王子安說道。

“這樣吧,若是他們要買,咱們就拿出百十畝意思一下子,他們願不願意要是他們的事,這麽做呢,也就是個意思勁,一來是給縣府那邊的麵子,二來呢,省得惹出什麽禍來,三來,也能說出咱們的意思,這地賣了,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拿啥糊口,不是咱們不願意賣,實在是賣不得!”王得興的一句話,也就給這事定了音,自然的眾人也沒有誰去反駁,自苦以來,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他們當然懂得,所以縣府的麵子總是要給的。

“那……各位長輩,要不你們定定,後個那幾位跟我一起去邯鄲,那邊公司的代表可是在那等著,和征地的各村談判買的事兒,聽說省政府那邊也派了人……”

嘴邊說道著,王子安的心底卻有些沒底氣,這家公司既然能說動省政府,那背景又豈是他們這些人能扛得住的,若是到時候,那些人惱羞成怒的話,不知會惹出什麽是非來,可這邊……瞧著滿屋的鄉親,這地都賣了,他們可咋活啊!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17:01
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都是天下最大的理字,這幾萬畝地上,幾萬百姓,就靠著這幾萬畝田為生,糧食、生計可都是靠著這地,你們要在這開廠、辦礦什麽的這是好事,也是於國大有助益的事情……”

邯鄲縣縣政府的會議室內,一個聲音雖說不大,可卻顯得很是有力,說話是冀卓遠,冀家在邯鄲那是正經的大戶,單是明清兩代便出了小二位進士,雖說平素居住在城裏,可在征用地上卻有幾百畝冀的田地。

今天的這個會議是北方公司與河北省省政府、邯鄲縣縣政府以及士紳、農民征用地區代表們舉行的一次協商會,以便通過協商達成協議,實際上,省政府、縣政府官員,都是做為中立的調停方參加,真正的協商方,則是公司於征用地代表。

“可,不能因為對國家大有助益,就把老百姓的給犧牲了不是,在你們眼裏,那地隻是地,可以蓋廠房,可以建工廠,可在老百姓眼裏,那可是吃飯的活計,是一家老少活命的根本”

翼卓遠的話隻引得與會的數十名農民代表紛紛點頭,相比於其它人,翼卓遠麵對北方公司的代表時,並沒有流露出一絲怯意,即便是麵對省府派來的民政官員,同樣也是如此.

“不錯,貴公司開出的條件,的確豐厚,涉及土地收購,實行按實估價,住宅亦按實估價,甚至公司還可以給他們興建新家,這補償看似豐厚,但是住解決了,可吃什麽?那些一家守著幾畝田的貧農,地孬也好,壞也罷,勉強總能糊口吧,這些農民鬥大的字不識一個,為人又實誠,沒見過世麵,即便是拿著一兩百塊錢,將來的確是可以做個小買賣,那還不是虧本的多,到那時候,一家老少的,指往什麽,到時候,還不是天天餓的前心貼後背,甚至餓死

!”

相比於其它人的似是而非的反對,翼卓遠的反對幾乎句句都占著個理字,似乎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出發點,都是為了老百姓,為了那些苦哈哈的農民,可事實上,他卻有著自己的想法,涉及到翼家地,不過隻有五百多畝,按照北方公司開出的征用價,一畝地也就隻是五十塊錢左右的價格,不過隻是幾千塊錢罷了,翼家不差那個錢,但他卻有其它的想法,所以,這會他才會主動站出來,為這些農民說話。

在翼卓遠的話引得眾人點頭稱是的時候,孫長安則隻是靜靜的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雖說他不過才二十幾歲,但在天津的時候,卻沒少因為土地和農民、地主打過交道,對付這些人,他有自己的辦法。

當翼卓遠“為農民的利益”大聲疾呼時,孫長安卻是在手中翻看著一個資料,這是北方公司提供的一份調查資料,在他看來,這份調查資料就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同樣也是盡快完成土地收購根本。

“我這裏有一份資料,在坐的都是行家,準確不準確,隻是供大家參考一下,在邯鄲一帶,通常地主家庭一年衣食這一塊開支為310元左右,而富農一年則為260元,中農家庭一年也就是180元左右,至於貧農一年至多也就是120元,而雇農每年不過隻是75元上下,而其中用於吃飯的開支則為66。45元”

在道出這個數字之後,他又拿出一份極為詳細的調查資料,示意隨員依次遞給征用地各村的代表,隨後又繼續說道。

“這也就是說,即便是一般地主家庭,每個月收入如在30元左右,就可保持當前同類生活水平,而中農家庭每月隻需要15元……這一點,大家反對嗎?”

接過那些資料的農民代表們,紛紛翻看著那一份資料,資料中寫的非常詳細,從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麵去計算他們的家庭支出



“那有那麽多……”

王子安在心裏嘀咕一聲,就像本村他要喊著“十三叔”的那家人,一年至多也就是五十來塊錢,一家人,冬天就隻有兩條棉褲,誰出門誰穿,五十塊錢,那都是往多了算。

“北方公司是一家大公司,並不是那種買了大家的地,就不問大家死活的公司,這做生意和做人、做事一樣,首先要對得起良心,若是買了地,就不問大家夥的死活,那種沒良心的事情,公司不會幹,也不可能幹!”

孫長安先是捧了一下他所代表的公司,隨後又認真的說道。

“所以呢,對於大家未來的生活,公司是這麽安排的,”

看著在坐的那些老農,和過去一樣,他並沒有把地主作為主攻對象,而是把農民代表作為主攻對象,至於地主,他另外有一套辦法,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那些農民放心的把地賣給自己。

“首先,每個家庭,男娃歲數在十三歲以上,十八歲以

下的,他們可以進工廠技術學校,免費就讀學習技術,一年

學成後,可以直接進廠,從徒工做起,每個月的工資為十元

,這樣的話,他一年收入也就是一百二十元!若是幹的好,

一年內就會成為初級工人,月工資可以達到十五至二十元……”

果然,他這麽一說,立即在這會議室內引得一陣哄亂,眾人紛紛交頭結耳的說道起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恐怕己經不需要再去問其它人了,誰家裏沒有一個男娃,一個男娃一年能掙一兩百塊錢!

“至於十八歲以上的,男壯勞力,同樣也可以進廠,進礦,當然也需要進行適當的培訓,現在公司還沒有製定廠礦雜工的工資標準,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保證的,如果每家有一個工人的話,那麽維持等同於富農生活水平,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且,公司對公司員工,還有種種優待……”

隨後,孫長安在那又掰起了手指頭算了起來



“比如,員工和其家屬享受公司醫院提供的免費治療服

務,生了病可以直接進醫院,不用掏錢看醫生,員工子女可

以免費就讀公司子弟學校,從小學直到高中,隻要他能讀下

去,公司都會給他們掏學費,即便員工幹了幾十年年歲大了”

一抬眼,看著驚詫不己的翼卓遠,孫長安微微一笑。

“在那些年,公司也是和員工一起買著養老保險,年歲大了可以直接退休,雖說退休金可能並不高,但維持兩個老人生活總沒有問題,畢竟,你們的子女、孫子什麽,沒準到那時候,不僅讀了洋學堂,甚至還出國留了洋!”

“你、你說的是真的!”

從身邊傳來的撲麵而來的口臭氣,讓王子安真皺,不問他,聽著那聲他也知道是那位祖爺,聽著有些發顫的聲音,王子安便知道這位祖爺心動了,這位祖爺家裏有兩個小孫子,他們爹早幾年被土匪殺了,撇下這那兩個十幾歲的男娃,一直都是祖爺的心病,生怕自己那天一伸腿,兩個娃娃就沒人問了。

“當然!’’

孫長安點著頭,看著那位年歲至少七十出頭的老頭說道。

“這不僅僅隻是公司的保證!而且還寫在征地合同中,

隨後孫長安又將視線投向在座的諸人,他站起身說道。

“北方公司來到這,並不僅僅隻是想著在這裏辦個廠子,而是要把家按在這個地方,這個家裏頭,大家夥就北方公司的家人,對於家人,公司自然不會虧待,這一點若是諸位在德縣有什麽親戚的話,可以打聽一下,公司給出的工資,從來都是最好的,工人的待遇也是最優的,為什麽,因為我們把大家當成家人!若是大家還有什麽疑問的話,可以直接問我,如果大家願意的話……”

孫長安手指著身邊的隨員說道



“可以讓他們和你們一起回村子裏,向村子裏的鄉老解釋,’

會議散了,整個協調會議甚至隻進行了不到一個小時,這或許是進展速度最快的會議,參加會議的六十二名農民代表,幾乎當場就答應了下來,這一切遠遠超出了翼卓遠的意料。

“怎麽樣,翼先生,您考慮的如何?”

瞧著有些失神的翼卓遠,孫長安笑問道。

“你知道,翼家不差那點錢,而且……”

不待他說完,孫長安卻點說道。

“我知道,翼家也不屑於當工人,所以……”

“所以,還是孫先生莫要巧言相勸了……”

麵對翼卓遠的拒絕,孫長安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然後輕聲說道。

“那,不知道翼先生對煤礦怎麽看?”

“煤礦?”

翼卓遠先是一愣,難道說他們……

“是這樣,按照公司的想法,我們會適當的吸收一些本地資本,不知翼先生有沒有興趣!”

和什麽樣的人打交道,說什麽樣的話,孫長安自然知道,就像眼前的這位,幾千塊錢,翼家不會缺那麽幾千塊錢,就像那些地主一樣,他們所在意的並不是什麽進廠務工之類的長期保障,他們在意的是……

“還請翼先生進屋詳談!”
499259552 發表於 2018-9-10 17:39
感谢作者一直以来的分享,继续加油。支持支持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0:46
地契。

對於中國的農民來說,或許沒有什麽比地契更為重要的東西,中國人對土地的依戀性,遠超過對任何事物的依戀,對於許多農民來說,他們所夢想的無非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能讓家裏的土地再多一點,許多農民,甚至種田能手之所以甘願過著最貧寒的生活,並不僅僅隻是因為年景不好,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寧可從肚子裏扣食,從身上扣衣,其目的就是為了能給兒孫多留下那怕一分田地



對於農民來說,不到迫不得已,他們是不會賣田的,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把地契拿去抵押的。

薄薄的一張地契,那地契的年月還寫著大清光緒元年日期,雖是有幾十年的曆史,可那地契卻保存的極為良好,看著手中的地契,祖老漢那張如枯樹皮般的臉上,流露出來的神采顯得極為複雜,這是他爺爺那輩留下來的,他爺爺苦了一輩子,給家裏掙下了這二十七畝半田,自此之後,這二十七畝便成了他們一家子的根本,雖說後來幾經分家,幾經離難,到他手裏也就隻剩下了這不到五畝半的田地,可卻是一家老少活命的根本。

就在昨天,他拎了一壺酒,跪在爺爺的墳邊下大哭了一場,一場痛哭之後,他取出了藏在瓦罐裏的地契,他這也是沒法子,他要給兩個孫子討個明天,討個將來。

“孫先生,這,這是俺家的地契!”

那顫抖的雙手遞上了地契的時候,看著那地契上他爺爺的名字,在這一瞬間,祖老漢的眼睛濕潤了!

淚水從那滿麵枯樹般的臉龐上滑落了下來,從那雙顫抖的手中接過那地契的時候,孫長安的心中同樣難以平靜。

從大學畢業後,他就開始做起了這土地買賣,他深知這一張薄薄的地契對於農民來說意味著什麽,尤其是對於這些賣掉了幾乎全部的農民來說,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從他接過這一張薄薄的地契的時候,這些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本,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房屋,或許,他們得到了一些金錢上的補償,但他們卻失去了自己的根,自己的……“每平方o。15元!”

6萬畝地!

平均每平方o。15元,這就是北方公司收購6萬畝的代價,收購40平方公裏的土地付出的代價!

望著那些排著隊,在公證人的見證下,交出地契、房契的農民,在這一瞬間,宋佳誠這個同樣出自鄉間的農民家族的洋學生,勘測三組的組長,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作為農民,他知道土地在鄉間多麽金貴,即便是最差的劣地,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會有人賣,而現在……

6萬畝地,那可是幾萬人的生計啊!

看著那些交出地契、簽下了永不反悔的契約後,那臉色喜憂參半的農民,宋佳誠看著那田間的小麥,也許幾個月後,這裏就會聳立起一片廠房,也許幾年後這裏就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可,不知為何,宋佳誠卻笑不出來,尤其是看到那些農民的時候,他沒有一絲的歡喜,有的隻是濃濃的憂傷

北方公司收購這些土地幹什麽?

毫無疑問,是為了在這裏蓋工廠,可工廠需要這麽大的一片土地嗎?作為勘測隊的一員,宋佳誠知道,這不過隻是北方公司購買的第一批土地,按照省政府下的公文,這附近方園上千平方公裏的土地交易都被凍結了



從耕地到荒地,再加上……朝著遠處的大山看去,北方公司不僅計劃收購這方圓上千平方公裏的土地,而且還收購了大片的山地,這麽大的手筆,在中國,這還是頭一份,即便是上海的那個大上海計劃,不過也僅隻征購了8000畝地。“難不成,北方公司想把家安在這裏?”

心下尋思著,宋佳誠卻又有點不太相信這個判斷,即便是北方公司準備把工廠安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一座工廠能有多大?

即便是在這裏建一座城市,又豈會需要這麽多的土地?也許,公司有公司的打算吧!

第一次,在北平石景山上的北方公司的會議室內,聚集了包括德縣分廠、漢陽鋼鐵公司在內各公司的負責人,對於北方公司來說,今天的這個會議將決定北方公司的未來。

“正如我在電報中對大家說的那樣,今天的這個會議,不僅僅隻是決定北方公司的未來,同樣也將決定……”國家的未來!

當然,這一句話,管明棠並沒有說,有些人做事業,他們喜歡說,而不一定要做,有些人做事情,做了一分的事,卻要說成十分,而管明棠卻是那種喜歡做,而不喜說的人,他更傾向於埋頭做事,或許正因如此,他才無法適應官場,官場是一個首先需要會說場合,做事,反而是其次。

看著眾人,管明棠深吸一口氣,親自起身拉開了身後的布簾,那是一份地圖,從那份地圖上,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地名。

“邯鄲!”

在看到這個地名的時候,吳子川、孫平逸等人,無不是疑惑的眼神看著那地圖,而在地圖的西南方則用彩筆繪出了一片土地,那裏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諸位,想來大家都知道了,現在,除去漢陽廠之外,北方公司所屬的石景山分廠、德縣分廠,這兩座工廠或許擁有中國數量最多的、同樣也是最先進的機器設備,但是我們的廠房卻是租用的,租用的廠房、狹窄的發展空間,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於未來將嚴重製約公司的發展,為公司的發展,我們不得不去考慮一個問題——公司搬遷

!”

果不出所料,在管明棠提出公司搬遷的時候,眾人無不是一陣釋然,北方公司是中國最大的機器公司,可公司的租用廠房卻一直都是眾人的一塊心病,甚至就在漢陽廠初辦時,在公司內部就有一個聲音,把工廠搬遷到武漢一帶,當然,這個聲音以漢陽鋼鐵公司居多,在他們看來,最多到明年,漢陽鋼鐵公司就會成為中國最大的重工業企業,總公司設立於武漢則是再順理成章的事情。

“……漢陽附近的土地,每平方米需要o。5元至o。7元,而且民居集中,公司需要承擔極為昂貴的征地、拆遷安置費用,而設於南京,同樣需要承擔昂貴的地價……”

已經掀開底牌的管明棠看著眾人,將公司內部提出的幾個方案都一一拿出來做了比較,昂貴的地價,並不是公司願意承擔的,當然,這隻是一個理由,僅僅隻是一個理由。

“大家可以看到,現在公司所選擇的這片位置,位於邯鄭西南部,地下礦產極為豐富,尤以煤鐵為甚,並有發展鋼鐵工業所需的各種非金屬原料,這些礦產資源除公司外,並不為外界所知,所以,公司將總公司設於此,不僅可以充分利用當地礦產資源,同時,其地價低廉,有利於公司的總體開發,至於交通,邯鄲位於平漢鐵路沿線,他日可通過協商修建一條專線通往公司……,’

邯鄲,這是管明棠最後的選擇了,如果說過去的一段時間,“躺”在醫院和“家”中,他在幹什麽,就是在構思著公司的未來,在南方被排除之後,他選擇了翼南,甚至現在,不過是剛剛實現戰場停火,五十八路軍依然在前線,未來命運尚不可知的時候,管明棠便選擇了邯鄲,選擇了後世峰峰礦區的位置。

選擇這個位置,需要承擔什麽樣的風險,管明棠自然知道,可現在,他寧可去承擔未來的危險,之所以敢於做出這個選擇,原因再簡單不過——我不會再去逃避或者躲避,如果為了安全,管明棠會躲的遠遠的,他會把工廠設在四川,設在雲南,設在陝西,而現在,不願意再去逃避自己的責任的他,選擇了邯鄲,在他選擇這片土地的時候,就意味著將來必須要做出的選擇——無路可退



“鋼鐵?”

幾乎是在董事長的話中提到鋼鐵的時候,作為漢陽鋼鐵公司總經理,現在正致力於漢陽鐵廠完全恢複生產的邵寒眉頭便是猛然一跳,這難道……

“董事長,您的意思是,漢陽鋼鐵也要搬遷到這裏嗎?

固然,現在漢陽鋼鐵公司遠離煤鐵供應地,可僅隻是從經濟角度來看,搬遷工廠,對漢陽來說幾乎不亞於致命性的打擊。

“不”

搖著頭,管明棠看著邵寒說道。

“中國這麽大,僅僅隻有一座鋼鐵廠是不行的,也無法滿足未來中國工業發展的需要,所以我準備在這裏建立一座新的鋼鐵公司,以滿足未來北方發展所需要的鋼鐵,形成一南一北兩大鋼鐵企業,”

新建鋼廠,若是說搬遷都讓邵寒無法接受,那新建鋼鐵廠,幾乎讓邵寒整個人變得瞠目結舌起來,中國的市場才多大,董事長居然還要建一座新的鋼鐵廠!

“董事長……”

沒有任何猶豫,邵寒幾乎立即出言反對,這反對並非僅僅隻是為了漢陽鋼鐵公司,同樣也是出於對於公司的忠誠,至少在邵寒看來,這是忠言。

“中國不可能再建一座鋼鐵廠!現在國內的鋼鐵市場不過隻有幾十萬噸,若是再建一座鋼鐵廠的話……”

不待他把話說完,管明棠卻打斷他的話說道,

“中國不僅還需要一座鋼鐵廠,而且在未來,還需要更多的鋼鐵廠!”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