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山河血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本)

 
mk2258 2013-11-24 09:21: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8 86760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27
第322章政治投資

“張經理,我們為什麽來這?”

沉思中的張邵棠的思路被問話聲打斷了,抬起頭,看見同行的霍啟新那張有些疑惑的臉龐



“你覺得我們中國人,在美國最大的不足是什麽?”最大的不足?皺著眉頭,霍啟新思索了一片,然後他用極為認真的口吻答道。

“張經理,這個問題可不是輕易回答的。”

霍啟新認真地說道,不過作為從唐人街走出的法學院學生,他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第一,我想是我們華人多年來一直困守唐人街,而且在美國一直遵守著國內的種種習慣。”

“嗯,這勉強算一個吧。”

“第二,華人在美國幾乎不涉足政治,像現任的美國總統羅斯福,他年青時曾是致公堂的律師,而致公堂卻並未真正利用這一關係,在總統大選時,致公堂不過隻是提供了一萬美元的捐款,隨後便再也沒有任何聯係,若不是管先生的緣故,恐怕我們就會錯失這一有利的政治優勢!”

點著頭,對於霍啟新的分析,張邵棠這時方才說道。

“這正是我們和猶太人最大的區別,相比於我們,猶太人是以一種宗教式的熱情參與政治,他們的投票率比其他任何族裔都高,當然這也和許多華僑沒有投票權有很大的關係,但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華人遠離政治的態度,可是,作為生意人,我們在國內都知道,官與商是永遠不能分離的,而在美國,為什麽要無禮政治的影響力呢?。”

在這麽一番占評之後,張邵棠看著霍啟新,這個父親是唐人街裏的洗衣工,最後卻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紐約大學法學院,立誌要給唐人街的同胞提供法律幫助的年青人說道。“你的推論正確,給你滿分。”

“你知道,為什麽我們要來密蘇裏嗎?”

說話的同時,張邵棠拿起桌麵上的一張競選宣傳單,然後說道:

“在美國,接觸政治,在某種程度上,與做生意是一樣的,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一筆生意,為未來投資

“你的意思是……”

看著那張競選單,霍啟新瞬間便明白了張經理的意思,投資,政治投資從來都是放長線,而現在,為什麽他會選擇他呢?

“可是,張經理,我們這麽找上去,會不會有點……”在霍啟新說話的同時,火車恰已經到站了,盡管這是一座位於美國中部的火車站,但是在霍啟新還是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明黃色的“m”,這是“麥當勞”的標記,而在那家快餐店的玻璃門處,霍啟新看到了幾張宣傳海報,赫然是那位候選人的宣傳海報



瞬間,聯係到張經理麥當勞副總裁的職位,霍啟新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在密蘇裏州,一共有兩百三十家麥當勞,看似數量不多,但每天卻有數十萬美國人在這裏用餐,作為參議員候選人,在麥當勞成為他們的陣地時,麥當勞的副總裁來到這裏,自然會趕過來與其會麵。

“華新,你要記住一點,無論從事什麽樣的職業,我們都必須充分利用手頭的一切資源,明白嗎?”

“在美國,參與政治並不是一些人的特權。隻要對美國前途關心,而且有興趣服務社會,對美國事務熱心投入,願意對公眾利益有所承擔。有所奉獻的人,都可以參與政治,參加競選……”

麵對杜魯門,張邵棠用一種盡可能理想化的口吻說道,他並不知道為什麽,董事長會選擇哈裏杜魯門作為潛在的投資對象,可作為駐美分公司的經理,他所選擇的是服從,他相信董事長選擇杜魯門自然有他的用意。

“當然,其中也包括美裔華人!”

“當然,這一點是不容質疑的!”

其實一開始,作為民主黨參議員候選人的杜魯門並不怎麽看重來自華人的資助,可是當麥當勞懸掛出他的競選海報的時候,他的競選團體立即意識到,華人掌握的麥當勞是多麽巨大的“潛力”,每天有數十萬密蘇裏人會在麥當勞用餐,他們會在餐廳、餐單上看到他的競選海報和口號,如果麥當勞成為對手的宣傳陣地,那麽結果無疑是毀滅性的。

此時正在同黨內競爭對手塔克,米利根競爭內部提名選舉的杜魯門,在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拒絕任何幫助,那怕是這些他從未曾接觸過的亞裔,作為政客他自然知道如何同這些人勾通,同樣也知道,任何資助都是需要回報的。

“我個人一直認為,1882約翰米勒法案,不僅是對華人權益的侵犯,同樣也違背了美國憲法,亦違背了美國最根本的價值以觀……”

誠如與任何少數族裔打交道的政客一樣,當杜魯門在那裏信誓旦旦表明著他對待華人的態度時,張邵棠隻是麵帶著微笑,無論是在國內同那些官員打交道,還是在美國同政客打交道的經曆都告訴他,對於這些政客來說,他們的諾言從來都是不可相信的,

“謝謝您,杜魯門先生,正如我相信的那樣,正義永遠存於正直之人的心間,我希望您能夠明白,我們華人,對於朋友從來都是慷慨的

!而且不計回報的!”

在聲音落下的時候,張邵棠拿出了一份文件說道。

“杜魯門先生,我想作為朋友,這應該是我們現在唯一做到的事情!”

接過那份文件,初時還以為是政治捐款的杜魯門,剛看一頁,便驚訝的看著眼前張。這……這是一份可以直接提供5000個就業崗位,間接創造數萬個就業崗位的計劃,如果這個計劃得已實施的話,他相信這會成為一張他贏得黨內提名競爭,甚至贏得這場參議員競選的武器!

麵對這麽一份“禮物”,杜魯門卻冷靜了下來,看著文件,最後他又直視著張,開口問道。

“那麽,張先生,你們需要的是什麽呢?”

“正如先前我所說的那樣,對於朋友,我們華人從來都是慷慨的!因為我們相信一點,我們的朋友,同樣會在我們需要公正的時候,給予我們幫助!”

“現在,我們正一點點的贏得未來!”

放下從美國發來的電報,管明棠的心情真的大好,或許,自己錯過了羅斯福,但卻沒有錯過杜魯門,現在的杜魯門,不過隻是一個剛剛獲得黨內參議員提名的民主黨人罷了,但是十年後呢?他會成為美國的副總統,美國的總統,對於自己來說,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適當的作一些提前投資。

“這是一場勝利,並不僅僅隻是因為我們通過這筆投資,拉攏了一名政客,而是因為通過這筆投資,我們正在掌握未來。”

電影院,現代化的電影院,在密蘇裏州投資興建十五座現代化的電影院,這是致公集團,這家以致公堂為基礎成立的華裔公司,在美國最大的一筆投資,這筆投資或許高達數百萬美元,但是管明棠卻知道,這筆投資的意義,這筆投資開啟了一個時代,一個全新的“院線”時代,通過掌握院線,進而達到影響好萊塢的目的,這並不是什麽新鮮的主意



事實上,在後世,準確的來說,從三十年代起,猶太人正是這麽幹的,當時猶太人並沒有控製美國的電影公司,而他們卻通過對電影院的投資,一步步的影響著好萊塢,這個美國意識形態以及價值觀大本營的基地,雖然這隻是猶太人一步步控製美國輿論的一個環節,而現在華人之所以進入這個環節,則和當初猶太人一樣,隻不過是出於經濟原因,但未來,誰會知道未來呢?

這隻是一種嚐試!

“老板,既然你這麽喜歡電影和電影院,”

瞧著老板那副激動的樣子,孫郡的唇邊露出笑意,他真不知道老板為什麽會那麽高興,不過隻是在美國辦幾家電影院而已,甚至在他看來,致公堂有那麽多錢建電影院,還不如拿去擴建麥當勞,爭取開更多的連鎖店,盡管那筆錢是利用的銀行貸款。

“那為什麽,不考慮開一間電影公司呢?我記得老板您當初可是拍電影起家的!那部《精武門》直到現在,可是還讓人婉惜不已啊!”

開一家電影公司!

孫郡的建議讓管明棠不由一愣,在愣神之餘,管明棠的臉上又浮現出了苦笑,瞧自己這腦子,光想著去左右美國的輿論,去影響美國的價值觀,怎麽忘記自己的根本是在中國,而電影,有什麽比電影更容易影響人們的價值觀念?如果自己開設一定電影公司的話,不僅僅可以輸入價值觀念,同樣也可以通過電影去喚醒民眾,喚起民眾的民族意識,電影是再好不過的宣傳工具了。

想到那兩部紀錄片的成功,想到自己竟然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管明棠的心底不由的一陣後悔,自己竟然忽視了這

“長安,你的這個建議不錯,咱們要辦一家電影公司!專拍咱們的電影的電影公司!”

(未完待續。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27
第323章背叛者同樣可以信任

五月底的天氣很熱,簡直像在蒸籠裏一樣悶熱,而且沒有一絲風的地下停車場內,雖說陰涼,可在陰涼中卻又帶著一絲悶熱。在汽車駛出地下停車場時,駕駛員按了好幾聲喇叭,看門人才慌忙地,按下電紐打開自動推門。

對於看門人反應的滯後,坐在車前麵的保鏢搖下車窗,嚴厲地訓斥了看門人幾句,之後黑色的福特v8轎車條鯊魚靈巧地穿過地下停車場。可憐的看門人,這才目送著這輛黑色的轎車通過門口,這輛福特車駛上道路之後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獨自坐在奔馳的後座上,孫平逸整個人陷入了沉思。車的前排坐著公司給他配的司機和新區保衛局給他安排的私人保鏢。

離開了熱鬧的新區中央區,轎車以駛出嚴密的出入口後,進入了新區外的鄉間的曠野,行駛在那由公司修建的柏油道路上。但是,此時這位北方公司的副總經理,可以說得上是神情沮喪,心情極度憂鬱,情緒壞到了極點。

準確來說,從半個月前,一切都改變了,現在,那個從南京來的孫長安已經取代了他的位置,孫長安成為了新區的負責人,擔負起了公司發展規劃的製定者,而他呢?他的地位被取代了!

“這個該死的不自量力的家夥!”

又一次,孫平逸在心底咒罵著孫郡,但這一切都是私下,不展露於外人麵前的,經曆了太多的風波之後,他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表現,作為公司的副經理,他或多或少的總能接觸一些公司的秘密,比如他的司機、他的保鏢,沒準就是保衛局或者調查局的人



在新區,保衛局負責的是新區的內部安全,和調查局一樣,這個看起來光明正大的穿著保衛員製服的機構,表麵上看起來,是一個和警察機構沒什麽區別的機構,實際上,他同樣也是一個特務機構,隻不過比經濟調查局更張揚一點罷了。

可是這兩個機構,都不是省油的燈!都是管明棠手中的工具,不示人的利箭,如果他今天顯露出自己的不滿情緒,沒準,幾個小時後,報告就會出現在管明棠的麵前。

“我究竟是那裏犯了錯?”

坐在車裏,又一次,孫平逸在自己身上尋找著被“奪權”的原因,僅僅隻是因為自己“不具前瞻性”嗎?

還是說……想到自己那個秘密,孫平逸的心下不由一顫,難道,難道他們知道了!想到這,孫平逸隻感覺後背浸出一些冷汗。

而隨之,先前與董事長談話的景象不停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又一次讓他整個人都完全陷入了沉思。

“宣傳,在英文中被稱為“propaganda”,在一定程度上,這個單詞是貶意的,而且是政治性的用詞,政治宣傳的曆史雖然跟政治本身一樣古老,……”

“宣傳應該為政治服務,為公司服務,所以,公司需要成立一個宣傳部門,全麵負責公司的宣傳事物,不僅如此,公司還將成立電影公司、新的報社,通過對輿論的全麵控製,達到輿論為我用的目的!”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隻是宣傳,準確的來說,我們需要的政治性的、排他性的宣傳工作!”

“現代政治宣傳的藝術在於,他有時往往比槍炮更具威力!”

“現在,政治宣傳體係於我國來說,幾乎是一片空白,我們必要抓住這個有利的時機,通過大量的投入,掌握為我們服務的宣傳渠道,進而去影響輿論的走向……”

“在宣傳之中,可以是平民式的,讓人們相信,我們的想法是來自於人民的,當然,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訴諸於恐懼,這在未來的宣傳中,都可以運用”

“說謊?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不排除宣傳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在重複謊言

!”

“謊言,謊言重複一千遍,也就成為了真理,我希望未來,真理掌握在我們的手中!”

“逸安,我相信,你是從事這一工作的再好不過的人選了,在這間公司中,隻有你具有這種工作的經驗!”

睜開眼睛,從對先前回憶的一幕幕中清醒過來的孫平逸,想到董事長最後那語重心長的叮囑,沒來由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來。

“在這間公司中,隻有你具有這種工作的經驗!”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想到自己曾經的經曆可能為人所知,孫平逸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多年前,他逃出城時,所看到的一個個被懸於籠中示眾的腦袋,在這一刻他隻感到喘不過氣兒,感覺越來越悶熱的他,連忙搖下身旁的後車窗,使自然風從側麵吹進來。

外麵的空氣更熱,可以馳速行駛時,風卻讓人感覺舒服許多,可他仍然呼吸十分困難。

“停車!”

終於,再也控製不住內心恐懼的孫平逸,對司機吼了一聲,幾乎是在汽車剛一停穩的時候,他便猛的打開車門,像是逃似的衝進田野中,沒衝出幾步,便跪在那裏大口的嘔吐

著。

“孫經理……”

“你們別過來!”

又是一聲吼,伴著一陣嘔吐,在一陣嘔吐之後,孫平逸的內心總算是平靜了一些,此時,置身於麥田之中的他,呼吸著些許麥田的青氣,用餘光看著那站在車邊的保鏢,內心卻是放鬆了一些,不再像先前那般恐懼了。

“至少,至少現在自己還有用,不對!”

搖著頭,孫平逸又對自己說道。

“我應該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活著,經曆了幾次生與死的折難之後,對於孫平逸而言,沒有什麽比活著更為重要的事情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對於他來說,這可以說是他唯一的信條



“我要讓他看到,我對他的作用,對,宣傳,把這件事幹好!也許……”

吱吱嘸嘸的喃語著,遠處的保鏢根本就聽不清楚這位副經理在想些什麽,在說些什麽,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對於他來說,他的職責非常簡單,不過隻是保護他的安全罷了

在一番掙紮後,孫平逸再一次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後走出了麥田,重新坐上汽車,此時的他完全冷靜了下來,就像是過去一樣,用極為平淡的口氣對司機吩咐道

“回公司!”

汽車緩緩的啟動,在公路上調頭後,便朝著方才駛來的方向駛去……

“老板,你相信他嗎?”

又一次,站在老板的背後,曾澈提出了一個看似極為簡單的問題,但實際上,這個問題卻又是最為複雜的問題。

相信?

這個詞匯未免也太……在內心深處,管明棠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誰,準確的來說,是誰更值得百分之百的信任,或許,在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幾個人值得自己投入這種程度的相信。

“清泉,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把這份工作交給他?

“老板,或許他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擅長這份工作,但是……”

但是他的出身有問題!曾澈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在對公司人員的調查中,他發現了孫平逸的“秘密”,孫平逸,並不是他的真名。

“背叛!”

緩緩的,管明棠的嗓中吐出兩個字。

“一朝背叛,就下不為例。”

此時,管明棠甚至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聽說過這句話,但正是這句話,讓他選擇相信孫平逸



“正是因為他背叛了曾經的同誌,所以,我才覺得,他是可以相信的,可以主持這項工作的,因為……”

“他已經沒有了走回頭路的餘地!”

沒有走回頭路的餘地……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曾澈的心底微微一顫,自己何嚐不是處於同樣的境地之中,隻不過,自己與他不同,並不是為了活命,為是活命去出賣身邊的人,這種人!

人格有問題!

“你覺得的,相比於高勝侖,他的威脅有多大?”

突然,管明棠沒來由的想到,那支駐紮在邯鄲的新一軍,曾經的第五十八路軍,現在似乎這支軍隊和自己越發漸行漸遠了,或許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迫切的想要建立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真正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

“不一樣丨”

搖搖頭,曾澈認真的說道。

“高勝侖和他完全不一樣,他們的處境,甚至於,他們兩個人潛在的威脅,都完全不同的!”

其實,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歸根到底,是信任的問題,對於曾澈,自己從沒有懷疑過,原因非常簡單,曾澈用自己的選擇證明了他的忠誠,至於孫平逸和高勝侖兩人,他們並沒有表現過自己的忠誠,所以……自己才會懷疑他們的忠誠,或者說,對他們的忠誠持以有限的信任。

“清泉,你覺得,現在公司商科學校的一期學員,差不多快畢業了吧?”

“老板,您的意思是?”

眉頭微微一跳,遲疑著曾澈又思索了片刻,隨後反問道

“會不會早了點?”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48
華北的初夏很少有這樣的大雨,漫天的大雨、再加上狂風大作,閃電雷鳴在一旁助威,狂風中,國旗和國旗旁的公司旗、校旗在暴雨中飄蕩著,在這個狂風暴雨的時刻,按道理說,人們都應該坐在房間之中,而在露天的操場內,一個看起來不過隻有十**歲的少年孤單地站在校旗之下,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

此時雨水毫不掩飾地在他臉上流淌,穿著一身黑色的軍裝式校服,他的肩膀處背負著一個皮製的背包,而在背包外圍係的毛毯,這會同樣也被雨衣浸透了,他站在那裏,盡管頭頂的帽子可以遮擋些許風雨,可實際上,在這種大雨下,這身裝束壓根就起不到任何遮擋風雨的作用。

“噠、叭……”

在大雨中,他不斷的重複著一個動作,一個持槍的動作,他總是不斷的將右腳邊持著的步槍提起,而束緊背帶行持槍禮,槍再上肩,再放下,每一個動作都可謂極為標準,標準的動作,標準的口令,在暴雨中,他不斷的重複著,雨水可以遮擋他的視線,可讓他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卻無法阻止他的動作。

而在教學樓的走廊處,數以百計的學生在經過走廊的時候,隻是偶爾的將視線那裏,似乎對這個站在暴雨中重複著單一的持槍動作的同學,根本就不持有一絲的同情,這名學員之所以受罰是學院榮譽法庭的審判結果,而此時他所受到的懲罰是極為“輕微”的,如果他違背了不偷盜、不說謊及知道別人違犯前兩項之時必須揭發否則同罰的學院三原則的話,等待他的要麽是自行離校,要麽是被判判處退學



這所學校中的一切,看起來都和普通學校有著明顯的區別,對於在半個月前,通過嚴格的考試,考入這所可以說得上是中國第一流的高等商學院——北方商學院,這所商學院或許是僅次於上海商學院的,全國第二所國內商科類本科學校,但是就其規模與師資而言,或許是中國第一流的。

在北方商學院第一界有900名學員,而相對應該的卻有60名全職教授,其中16名中國教員均畢業於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賓夕法尼亞大學等名校,而其它44名教授,有來自美國的法學教授、有政治經濟學教授、有數學教授,而最出人意料的是這所學校,還有十餘名來自美國、德國的退役職業軍官,他們大都有軍校教學的經驗,與其它任何一所商科學院不同之處是,這所學校即是一所軍事學校,又是一所商科學院。

當上課鈴聲再一次響起時,暴雨慢慢的小了許多,當其它學員進入教室繼續著每天的十二節課時學習的時候,在操場上不斷的回蕩著持槍的口令聲與持槍聲,那名受罰的學員繼續接受著對他的懲罰。

一場大雨之後,空氣清新了許多,如水洗一般的天空,讓人生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坐在汽車上,管明棠的視線投向窗外,此時,那座結合歐洲方型城堡與東方式屋簷、塔樓結構的“北方商學院”漸漸的映入視線中。

與新區其它任何一所學校不同,這所學校可以算得上是北方公司真正的“嫡係”學校,與其它學校的“落榜招生”不同,這所學校裏的學生是由各地分公司招募一批最優秀的中等商學校或者高中男孩,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最聰明的、最優秀的,與普通學校不同之處是,他們從進入學校的第一天起,就開始領取薪金——每個月80元的工資,這一薪金水平與公司初級員工相當。

正是豐厚的工薪、良好的待遇,使得這所學校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招聘到最優秀、最聰明的一群年青人,他們在這裏學習兩年,畢業後則會成為北方公司的高級職員,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其它人難以豈及的一個優勢——管明棠是這所學校的校長,與其它學校大抵隻是掛名不同,幾乎每個星期,管明棠都會來這所學校,第一期學員中900名學生,他大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對於學員個人來說,這往往意味著在畢業後,他們可以獲得更好的發展。

在汽車駛入這座城堡式的學校後,管明棠便在學校教學樓外下了車,這座城堡式的教學樓是“回”字型的,分內層和外層,生活、學習都在這四層、兩圈的教學樓內進行,而在“回”型的中央,則是草地,同時也是隊列訓練場,以往管明棠來到這裏的時候,會從走廊進入到草地中,與那些至多隻比他小四五歲,甚至與其同歲的學員們聊天、勾通,而今天,他卻直接朝著教室走去



“……德國的戰爭計劃是前總參謀長施利芬在1905年製定的,其核心是集中強大兵力於西線,通過防務空虛的比利時、盧森堡和荷蘭,從側翼包圍法軍,速戰速決打敗法國。然後揮師東進,再去對付俄國……”

隔著厚實的木門,在聽到教室裏傳出的聲音時,透過門上並不大的玻璃窗,管明棠看到王庚正在為教室內的二十名學員上著“戰例課”,這正是這所商學院的不同之處,這裏不僅僅隻是一座商學院。

“在商學院,領導能力是學生學的一門課程;而在軍事院校,領導能力是一種生活方式。學習商科並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成功。有軍事院校背景的人就讀商科的最大的好處是,可以學會商業、經濟學、會計及市場營銷方麵的知識,但挽起袖子埋頭苦幹這一點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作為學校的教導主任,王庚對於這所“特殊”的商學院,總有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這所學校,是北方公司最早設立的學校之一,與其它任何一所學校不同,這所學校的宗旨是培養具有領導能力的職業經理,準確的來說,是為北方公司服務的職業經理人,而北方公司選擇了像培養軍官一樣培養職業經理人。

在這所學校之中雖然學員可以主修19個領域的課程,包括曆史、哲學、文學等一些並無實用價值的科目,但是,所有的學員都得學習相同的31門基礎課,16門人文和社會科學,15門數學、理工科,當然必不可少的還有軍事類學科,甚至於,這所商學院還不像其它商科學院那般分科,而是像一所軍校似的分成步科、輜重科、通訊科、炮兵科、工程科等,總之,更多時候他像軍校,而不是商學院,生活方式像軍校,但學生所學的科目,卻又包括商學院所學,即需要學習商科等技術知識,又需要學習軍事課程,可以說這所學校的學習任務繁重遠超過一般學校。

總之,這是一所滿足北方公司發展需要的學校,至少在王庚看來,這隻不過是一所滿足北方公司特殊需要的學校罷了。但盡管如此,王庚依然傾注全力,試圖把這所學院辦好,對於曾以為自己無法活著離開中央軍人監獄的王庚來說,現在,他希望自己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些印跡,而這所學院正是他的希望所在



“……結束後,法軍為報失敗之仇,從1872年起開始就製定了一個又一個的對德作戰計劃,到開戰前己有17個之多。最新的計劃是由法軍總參謀長的霞飛將軍製定的,即“第17號計劃”。該計劃的核心是認為德軍將集結在設防鞏固的法德邊境線上,因此法軍要在這裏展開積極主動的攻勢……”

當王庚站在戰例教室的沙盤前向學員們講解著馬恩河戰役的時候,那些穿著黑色學員製服的學員們,則認真的聽取著,此時這些學員並沒有攜帶筆記本,實際上這並不是一堂簡單的“戰術課”,而是一堂“戰爭遊戲”或者說兵棋推演。

起源於德國的兵棋推演經過差不多一個世紀的發展,早就發展成為一門科學,推演者可充分運用統計學、概率學、博弈論等科學方法,對戰爭全過程進行仿真、模擬與推薦,並按照兵棋規則研究和掌控戰爭的局勢。

而在北方商學院中推行兵棋教學,則是受益於學院聘請的一名前德軍中校,他曾在幾年前,協助菲爾德勃洛姆堡元帥設計了幾套高水平的兵棋,以研究“軍事和政治形勢給德國國防帶來的問題,特別是要為戰爭中最高海陸空三軍司令部和陸軍、海軍、和空軍的高級指揮部在所有重要領域的聯合行動奠定一個理論基礎。”戰役級的層麵。

隻不過,現在以商學院學員的素質,他們還不能進行高層次的兵棋推演,隻能通過兵棋推演去研究並且學習戰例,從而幫助學員了解並且掌握戰役層次的指揮藝術。

不過顯然,經過近一年的學習,這些學員己經從初時的菜鳥成熟起來了,在這一堂課上,他們己經開始總結德法兩軍的得失,開始圍繞著曆史上的馬恩河戰役,扮演德法雙方,調動、指揮部隊,以爭取己方的勝利。

在學員們進行著激烈對抗的時候,管明棠一直隔著玻璃窗聽取著室內傳來的聲音,盡管是一個軍事上的外行,但此時,透過玻璃窗望著那些穿著黑色製服的學員,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一種錯覺,也許,將來,北方商學院不會因為培養出一批又一批商業領袖而驕傲,這所學院會為自己能夠培養出一群出色的將軍而自豪!

(未完待續。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50
“除了你自己,什麽都不要帶進來!”

作為一個富家子弟,對於李誌程來說,從半個月前來到商學院,這裏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不亞於磨難,與普通的高中生不同,他曾就讀於無錫的商學校,在那裏學習過商學知識,之所以報考北方商學院,他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學習更高深的商學知識——北方商學院聘請了世界第一流的教授,甚至於他的老師都希望能到商學院“就讀”,這固然是促成他報考商學院的原因,但在另一方麵,他希望畢業後,通過在北方公司的實踐,進而在將來實現家庭企業的變革,當然,在私下還可以同北方公司建立良好的關係。

半個月前,和其它人一樣,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李誌程作為新學員他和其它1199名學員一樣,一到學校報到,隨即被投入“野獸營房”,即學員的訓練營。在接下來時間裏,作為新生的他們每天都要在淩晨5點20分起床,然後是整天跑步、爬繩、擦皮鞋,像研究幾何定理那樣研究步槍,麵對高年級學員的訓話,新學員隻能回答四句話:“是,長官”、“不,長官”、“長官,我不明白”或“沒有問題,長官”。新學員在這裏隻能看規定的報紙,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而按照教官的言語,他們有淘汰10%左右新學員的指標!

地獄,磨難,而這種磨難還要再持續一個月,然後……在隨後的兩年中,那些高年級的學員,還會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各種針對他們的磨難。

不過現在,置身於衛生間,用刷子清潔著便池的“任務”,著實讓他的心裏鱉著一團火,盡管學校的每一間廁所每天都會清洗兩次,但刺鼻的尿騷以及臭味卻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作為一年級的學生,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

“該死的

!老子是來學習的,不是來當老媽子的……”盡管他在嘴裏抱怨著,可是卻沒有其它的選擇,回憶過去半個月的經曆,對於李誌程而言,過去半個月,根本就像是活在地獄之中。

可咒罵卻無法改變受罪的事實,他並不想被退學,正像他曾信誓旦旦的父親保證的那樣——當他回來的時候,會帶領工廠走向新的成功!

為了兌現這個諾言,他隻能咬著牙忍受所有的一切磨難。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在心裏念叨著父親自幼時給自己的灌輸的“真理”,李誌程又一次趴在便池邊,用刷子清洗著便池角落間的些許便跡。

“學員020156,”

“有!”

突然的喊聲讓李誌程急忙站起身,立正,挺胸,抬頭,盡管發出口令的隻是一名二年級的學員,但對於剛剛入校的李誌程這樣的新學員而言,學長即是長官。

“整理儀容,十分鍾後,學院禮堂集合!”

“是,長官。”

學院禮堂,位於學校正北一個與主樓相連的院落,那個院落由“同”型的建築組成,外圍是教授辦公室,內層的“口”則就是學院禮堂,這是一座可以容納三千人的大禮堂,此時,當一千兩百名民三十三期的學員置身於禮堂之中,仍空出了一大半,如果是普通的學校,或許禮堂內的學生會隨意的散落各排,而在這裏,學員們卻是依著班次,一個挨一個的坐在那裏,盡管這裏坐著一千兩百人,但整個禮堂內除去他們的呼吸聲卻聽不到任何嘈雜之聲,而這正是這所半軍半民的商學院的優點所在,和其它同學一樣,端坐在椅上,挺胸昂首直視著講台,投向講台上的校長,李誌程的目光中盡是景仰、佩服之色,幾乎每一次,麵對校長時,和其它的同學一樣,他的內心隻有一種想法,這一輩子,那怕隻做成校長做成的一件事,即便是是死,也足夠了!

對於李自程這樣的年青人來說,年歲隻比他們大上幾歲,甚至與其歲數相當的校長,那怕是現在所取得的成就,是他們難以想象的,年青人的內心總是充滿熱血,總是愛好崇拜,而在校長的身上,他們看到了太多值得他們崇拜的地方



感受著來自學員們目光中的崇拜之色,置身於講台上的管明棠,不禁有些飄然之感,這種崇拜與過去因“抗日英雄”獲得虛名式的崇拜是截然不同的,他們的崇拜,更多是因自己所取得的事業上的成功,而產生的崇拜,而這正是管明棠喜歡來這所學校的原因所在。

“……你們中的許多人,我與你們的父親、兄長有著生意上的往來,你們之所以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呢?”

麵帶著微笑,這是第一次,管明棠對剛剛入學的第二期學員作訓詞,原本這個訓詞應該在“新學員訓練”結束之後,但今天卻是因緣際會的關係,提前了一個月。

管明棠知道這些學員與其它學校的學生不同,用後世的話來說,他們大都出身於“精英家庭”,他們的家庭環境優良,可以說得上養尊處優,不是地方士紳就是成功商人之家,他們之所以會來這所學校,就是為了學習商業知識,汲取新時代的商業經驗,當然,這是駐各地的分公司經理們向這些人的父母、兄長灌輸的理念。

“是為了學習現代商業知識,是為了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於是你們通過層層考試進入這所學校,然後,從第一天起,你們就遭受了打擊,因為這所學院,與你們想象中的學院截然不同,可這正是北方商學院的成功之處!……軍官!即便是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軍官是一支軍隊的靈魂,曆史上任何一支傑出的軍隊,都有一個前提——擁有一支優秀的軍官團體,一隻由優秀的士兵組成軍隊,並不見得是一支優秀的軍隊,但是一支優秀的軍官團體,卻可以打造出一支優秀軍隊,正像拿破侖說的那樣,“一隻綿羊帶領的一群獅子,敵不過一頭獅子帶領的一群綿羊”,這固然是指領袖人物的作用,但在另一麵,也點出了優秀的軍官團隊的作用……”

而這正是管明棠之所以建立北方商學院原因所在,隻不過這所商學院更像一所軍校,這即是來自後世的經驗,也是現實的需要。根據後世美國的經驗,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三大軍事院校在訓練軍事人才的同時,也為商界培養了1531位公司級首席執行官、2012位總裁以及5000多位副總裁,更不用提不計其數的小公司企業家了。而在另一方麵,則是出於公司未來自身安全的需求,未來的安全需求,使得公司需要大量的職業軍官,忠誠於公司的職業軍官。

但這一點卻是秘密的,不為人們所知的,而對於台下像李自程一樣的學員來說,此時,他們似乎明白了學院的教學目的了,以及他們為何為遭受這些磨難,而對於這一點,那些已經學習了近一年的二年級學員早已了解,相比於那些新生,這一次的校長講話,隻不過是一次“回爐”,而在“回爐”之餘,同樣也給他們帶來了一些新的思考



“相比於普通的商學院,軍事院校幾乎就是生產領導人的“工廠”,對於世界各國來說創辦軍事院校的初衷就是培

養領導人才,教學生如何當領導——如何發布命令、如何

執行命令和如何確保完成命令。在軍事院校,領導氛圍無處不在。學生永遠處於一種渴望學習領導才能的環境之中。學員們無任是排隊去讓課,還是排隊去吃飯,總是有人帶領著去。如果你們能夠仔細觀察一下大多數成功的商業人士,包括你們的父輩、兄長以及他們的身邊的成功的商業人士,就會發現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促使任務完成、恪守諾言、盡心盡責。這些品質已被融入到軍事院校傳授給學生的知識的骨血之中。”

望著台上的校長,王庚這位教導主任的腦海中則在那裏反複對比著商學院與軍事學院學生的不同,最大的不同之處,恐怕就是軍事院校培養的優秀領導,無論在什麽環境下工作,無論幹哪一行,都會取得成功。即使有一個特別好的點子,一個特別出色的計劃,但如果領導層不行,最終還是會失敗;反過來,即使計劃不怎麽樣,但如果有一個真正出色的領導層,仍能找到成功之路。領導層是所有組織中最最重要的因素。要是領導層不行,其他人再好也是白搭。軍事院校在培養學員的領導才能,鍛煉學員堅韌不拔的意誌,對學員的榮譽、責任、道德及紀律等優秀品質的養成等方麵,都起到了積極推進的作用。而這些對一名試圖在商界取得成功的管理人員來說,又都是必不可少的條件。因此,公司建立這所另類商學院也就不足為奇了。

“……作為你們的校長,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為你們感到驕傲,讓這所學院為你們感到驕傲,甚至讓這個國家為你們感到驕傲……”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同樣起立鼓掌的王庚看著台上的校長,再望著台下那些神情激動、目帶崇拜之色的學員,突然,他的心底卻冒出一個念頭。

“真的隻是這麽簡單嗎?”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51
沒有那麽簡單!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每一件事情的背後,都隱藏著其它的目的。因此即便是最簡單的事情,都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小城工業園,表麵上是工業園,實際上,從掛牌成立至今,確實沒有幾家入住企業,即便是有那麽幾家企業,也不過是根據“行政”要求搬進工業園,至於那一家家看似掛牌的企業,實際上,不過隻是空殼企業,是小城的臉麵人物用來“圈地”的工具罷了,在小城這個地方,這從來都不是什麽秘密。

“……棠哥,你瞧,這家晴天自行車公司,足足四百畝地,當初一畝地才幾萬塊,貴的也就三十來萬,現在他們的張老板正在政府那活動著,好把臨路的兩百畝轉成商業用地……”

駕駛著汽車朝機械公司駛去的時候,孫朗完全展示出作為司機的“特點”,能侃、能說,還能瞎擺,盡管就內心裏,管明棠並不喜歡這樣的司機,甚至懷念起另一個時空中,那個沉默寡言的阿金,但在這個時空,卻不得不用這小子,原因非常簡單——他是孫婷,也就是自己鐵“哥們”的堂棠,與自己的這個“棠哥”截然不同。

“棠哥,不是我說您,咱們公司圈了八百多畝地,要不你和總公司那邊說道說道,咱們也找點關係把地轉成商業用地,到時候,開發成小區,那可就輕輕鬆鬆幾個億到手了,現在,誰還整什麽工廠,想發財,還是幹房地產……”

在孫朗瞎擺的時候,管明棠的視線則投向“工業園”內的一棟棟高層住宅,無一例外的,這些小區當初都是打著“工業用地”的名義圈的地,圈個幾年之後,又通過各種關係,將工業用地轉成商業用地,再然後,這些高層住宅就成了盤剝小城那些本就不算富裕的百姓的工具,老百姓看似得到了房子,可代價卻是那可憐的家底被榨盡的同時,還背負著沉重的銀行貸款,在這個過程中,誰受益了呢?

恰在此時一個大型的廣告宣傳牌映入管明棠的視線中一一“打造北方江南,創人文宜居城市!”

“操蛋的北方江南!扯淡的人文宜居!”

在管明棠於心底咒罵時,孫朗卻又把聲音壓低。

“棠哥,上個星期,我叔叔說,老亮的一個親戚想從工業園弄一塊地,想打咱們公司的名義,你看……”

不待孫朗把話說完,管明棠便搖頭說道



“他們想怎麽弄地,是他們的事,咱們隻是企業,公司在這投資,是看中了這裏廉價的投資,如果因為這種事情,扯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我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朗子,你不是不知道,那些洋鬼子,一個個都像大爺似的,難伺候……”

嘴上抱怨著,管明棠到是有點慶幸,幸好這是一家“外資企業”,雖說現在各地對於外地投資,都像是伺候大爺似的伺候著,可實際上,這個大爺也就是拉人過來投資的時候讓你爽兩天,所謂的政府招商優待,說白了就是男人哄女人的遊戲,沒哄上床的時候,是千好萬好什麽都好,等到哄上床了,還不是想怎麽拾騰你就怎麽拾騰你。

不過其中也有例外——對於外資企業,各地政府無論任何時候,都會非常清楚的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孫子,沒錯,這就是他們的位置,想起來都荒唐,同樣的工業園,如果當初自己以國內公司的名義入駐,一畝地至少要60萬,可是以一家“美國公司”的名義入駐,而且從事的又是“尖端機床製造”,一畝地——3萬元!

公平也好,不公平也好,現在自己隻不過是借著一張皮,充分享受“外資科技創新企業”的特權罷了,至於地方上,嗯,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一年創造幾億元產值的“高新企業”則是工業園中耀眼的明星。

“棠哥,瞧你,這是好事啊,壓根就不需要讓那些洋鬼子知道,人家可是說了,隻要你點個頭,到時候,至少一成的份子,您那怕一分錢不出,都能……”

在孫朗試圖繼續遊說的時候,汽車已經赫特福斯特公司的大門——名義上,這是一家美國機床製造企業的在華分廠,可實際上呢?

“坑人東西!”

又一次在檢查著一部看似形同破爛的俄造5a342滾齒機,周衛國在心裏頭忍不住的嘀咕一聲,在他看來,這家赫特福斯特公司,根本就是扯著虎皮當大旗的皮包公司,從去年受聘於這家公司作技術顧問,他一次又一次目睹並且參與了這家公司的坑人之舉。

表麵上這家公司是製造機床,但實際上這家公司所從事的業務僅僅隻是翻新從俄羅斯進口的各類機床設備,再加以出售,可真正坑人的還是他們的經營方式,他們是以廢鐵的價格進口的這些機床,再通過維修、翻新、摘牌之後才會出廠,而問題就在於出廠價的利潤極為有限,甚至遠低於市場價,究其原因恐怕還是為了避稅,至於那些設備,最終會以什麽價格售出,盡管周衛國不清楚,但肯定不會是出廠價,那個出廠價也就是哄人的玩意



這些洋鬼子,做生意,從來就沒有一個厚道的。

“周工,那台6620的龍門銑定購的工作麵到了,咱們……”

“知道了,知道了……”

應嚷著雖說心裏對這家公司坑人的門道,差不多算是摸了個清楚,但周衛國隻能選擇沉默,他必須要保住自己的飯碗。

在辦公室中,翻看著科通發來的一家烏克蘭破產倒閉工廠的的資料,資料上一一列出了那家公司所有機床的種類、型號、價格,價格相比於去年,差不多增加一成,價格的上漲,讓管明棠忍不住感歎一聲。

“生意難做啊!”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自己涉足這一行,恐怕永遠也不知道,在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東寧的進口二手機床市場的時候,那個由廢舊鋼鐵市場發展成為二手機床市場的地方,曾經演繹過誘人的故事——以廢鋼鐵價格進口,以機床價格賣到內地,差價同樣有好幾倍。不過,管明棠並也沒能趕上這一撥。

“俄羅斯人已經變聰明了”,再也沒有可以以廢鋼價格買到二手機床的機會,準確的來說,是那些符合市場需求的設備,再也不可能通過廢鐵的價格拿到手,市場利潤遠不能同過去相比。

一開始,自己之所以創辦這家公司,隻不過為了在這個時空中給自己安排個“體麵”的工作,而現在,這家公司從俄羅斯甚至一些東歐國家倒閉的工廠裏拆卸的各種機床,經過這裏維修之後,源源不斷地被運往四川、河南、福建等地,俄羅斯的大型機床,質量很有保證,有些質量指標甚至超過國產新機床。

可實際上,這家公司最重要的業務卻是維修那些老式的非數控機床,盡管其中不乏大型機床,但因為加工精度的原因,在國內幾乎沒有太大的市場,但這些機床才是管明棠所需要的,也是現在唯一能以接近廢鐵的價格購進。

“……居然是全新的機床

!這些俄國人……”

瞧著科通發來的清單上的機床說明,管明棠笑了笑,在經曆多次這樣的事情後,早就麻木了,不再像過去那樣去“感謝”蘇聯時代的計劃經濟,在計劃經濟時代,有許多工廠需要按任務生產產品,即便是這些產品壓跟就沒有市場,也必須要製造出來,以實現“紙麵上的產值”,而其中自然包括這些機床設備,隻不過這些機床設備從沒有銷售出廠,一直積壓在某座工廠的倉庫之中。

而科通最大的優點則是,他會努力找到這些設備。就像當新區的發電廠需要發電設備,為了尋找合適的設備,他甚至跑到了在北極圈內的幾座小城,最後弄到了十幾部大功率重油發電機組,正是這些發電機組為新區提供著充沛的電力供應。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自己從不“挑口”,準確的來說,根本就不需要挑口,在蘇聯時代,蘇聯每年生產數十萬台機床,機床保有量多達近千萬部,即使是在經濟衰退的1989年,蘇聯還是生產是13萬台機床,其中隻有2。2萬部為c機床,其它大都則為普通機床,而國內所需要的往往是蘇聯製造的大型機床設備,對於那些普通機床測沒有多少需求,畢竟國內落後的是大型機床技術,至於普通機床,在90年代還有一定的需求,在21世紀的中國,那種70-80年代生產的普通機床在中國也隻是比廢鐵稍貴一點,更何況是在俄國。

可正是這些普通機床,卻正是新區的工廠所需要的,用廢鐵的價格購買的數萬部俄製設備,一方麵滿足了新區工業建設的需求,而在另一方麵,現在,自己的這家赫特福斯特公司通過維修蘇製大型c機床,然後再對外出售,現在公司正在擺脫對自己的“市場”依賴。

“這樣發展下去,倒也不錯!”

隔著經理辦公室的大玻璃窗向外看去,看著這片占地不菲的工廠,不知為何,管明棠的內心卻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初時在另一個時空中一般,甚至找不到那種熟悉的歸屬感!

“盡快去一趟俄羅斯,把事情辦好,就回去……”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0 23:58
莫斯科郊外,在森林的邊緣散落著幾棟破舊的蘇俄時代的公寓樓,走廊中堆積著各種各樣的破爛,走廊的天花板隨處可以看到滲水的水跡,居住在這種破舊的公寓樓的人們,大都是典型的窮人,當然更多的人是早就習慣於這種地方,嗯,習慣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金錢的原因,這種公寓樓的房租極為低廉,當然還會有包括治安混亂之類的“副產品”。

在其中一棟破舊的公寓樓內,一間散發著黴酸味的房間內,書籍、紙張、地圖之類的物件隨意的堆放在房間中,在靠窗戶的位置,科通一邊在聽著電話中的盲音,一邊愜意的點著一根香煙,抽起了煙來,對於現在的工作和生活,他非常簡單。

在過去的**個月裏,作為金屬回收公司的經理,他通過過去的渠道,購進了數萬部各種類型機床,那些機床為他帶來了上百萬美元的收入……

“也許,自己應該搬到市區內的寫字樓辦公!”

在等著電話接通時,科通在心裏如此尋思著,盡管公司每個月給他5000美元的房租,足以在市區寫字樓租用辦公室,但是科通還是選擇在自己的家中辦公,至於那5000美元的房租,當然——到了他的個人腰包之中



煙卷無聲無息地在科通的手指間燃燒著,煙霧升騰著,科通的腦海中想到曾經的同僚,告訴他的事情——在摩爾曼斯克的一個衛星城,有一家倒閉的工廠內,有三十多部機器。現在,他正準備和他聯係,看看弄到這些機器。

而這種小工廠正是他喜歡的目標,這種偏遠的小廠一來設備大都完好,很少引起外人的注意,另一方麵,是中國那邊對於他發去的機器幾乎從不說什麽,當然,隻要不發真正的廢鐵就行,那怕就是五、六十年代生產的機床,中國公司依然有辦法處理掉。

雖說那些老舊的普通機床隻能作為廢鐵出售,但是完全可以在c大型機**做一些“文章”,想到這科通隨手在報價單上,劃掉一個數字,就在他準備修改其中一數字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在看清手機的號碼時,他整個人不由一愣,連忙掛斷電話拿起手機,在接電話的同時深吸一口氣。

“老板!”

電話是來自己中國的電話,也就是他的雇主的電話。

“有什麽指示嗎?”

在接電話的時候,科通的內心可以說極為緊張,他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剛動損公肥私的念頭,這邊老板的電話就打來了。

“什麽?老板,您到了莫斯科?”

“喂,老板,下次您來的時候,可以直接給我電話,到時我直接去機場接您!”

來到烏克蘭飯店一樓的咖啡廳內,坐在老板的旁邊,科通的內心顯得有些緊張,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和中國公司的聯係,都是通過電子郵件,眼前的這位老板有什麽要求,同樣也是通過電子郵件或者電話聯係,這一次,老板怎麽會來莫斯科?

難道……想到自己幾次提高了c大型機床的價格,科通的心髒立即劇烈跳動起來。

“這次來莫斯科,是為了另一件事情!”

對科通笑了笑,管明棠看著他說道,

“怎麽樣,鍾表廠的工作落實的怎麽樣了?”

鍾表廠,這是上個月管明棠通過電子郵件告訴科通,購買一家鍾表廠的全套設備以及生產圖紙,包括廠房圖紙,之所以要建立鍾表廠,是公司經達充分的市場論證後做出的決定,盡管煙台、上海每年可以製造數十萬隻座鍾、鬧鍾,而且質量相當不錯,但是手表生產幾乎為零,而每年全國進口手表高達十數萬隻,記值高達數百萬元,手表製造涉及到精密工業製造,其種類繁多計時器又可用於各個行業,可以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行業



為此,公司在美國低價收購了一家瀕臨破產的鍾表公司,它們的機器、工具、原材料、零部件、圖紙都從美國運到了新區,去年年末,三十多年美國技師,在新區的幾間建成廠房內重新組裝了這些設備,並且教授100名從上海、青島、天津、北平等地招聘的來的鍾表匠以及1000名新工人操作製造機器和組裝手表,計時器的需求量大,而且利潤高,而自己美國購買的設備老化,瑞士設備價格昂貴,正因如此,管明棠才會請科通在俄羅斯收購鍾表廠設備以及其圖紙。

“老板,怎麽說呢?”

見老板似乎有些急切,科通便解釋道。

“從老板告訴我這個要求之後,我便在國內查找了一些資料,目前比較合適的,隻有九年前被分拆出售的莫斯科第一鍾表廠,可是我的老板,現在第一鍾表廠的大多數設備都已經被分拆出售,所以……”

在科通喝咖啡的時候,管明棠則看似懶懶地問道。

“所以到現在,你還沒有辦成這件事是嗎?”

科通咬了一下嘴唇,然後補充道。

“也不完全是,”

麵對著老板的質問,科通極為坦率地說道,

“在俄羅斯大多數鍾表廠,都在90年代破產倒閉,他們的設備大都是70年代後從瑞士進口的最精密的機械,所以,他們在倒閉後,其設備是極為搶手的,我詢問過一些業內的人士,十幾年前,你們中國的一些鍾表廠,就從破產的手表廠進口了相當多的瑞士設備,當然,除去一些蘇聯製造的石英表生產設備,而在莫斯科第一手表廠,還,還有一些設備,不知道老板是否感興趣

。”

“哦?還有一些設備?是什麽設備?”

“是衛國戰爭勝利後,紅軍從德國格拉蘇蒂繳獲的機器,這些設備雖說大都已經老化,但是,但是,如果經過維修的話,我想設備還是可堪使用的……”

“二戰時的設備?”

管明棠整個人不由一驚,若非計時器的用途極廣,無論是在民用、工業、軍事、醫學上都有大量的需求,自己又豈會特意提及這件事,不過這一聽到是二戰時的設備,還是讓他語調聽起來有些古怪。

“呃,既然如此,那還是算了吧!”

“老板,如果你願意要的話,隻需要五十萬美元,那可是年產三百萬隻手表的生產設備,有四千多台……”

“讓我再考慮、考慮,這些設備,是給南方一家製造山寨表的廠子弄的,那個,科通,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事情嗎

盯視著科通,管明棠提到了自己這次來俄羅斯的真正用意了。

“當然,老板。”

朝左右看了一眼,科通突然站起來,衝老板點點頭說道

“走,我帶您去一個地方。”

在森林之間,一道高聳的滿是鐵鏽的鐵絲網牆,在鐵絲網牆的入口處的兩個俄國士兵,待汽車停下之後,他們隻不過是簡單的問了一下,然後便讓開道。這裏似乎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地方。

“老板,”

駕駛著汽車,科通用手指了一下遠處草地,然後說道。

“正像我過去和你說過的,在俄羅斯,隻要你願意出錢,您就可以得到您所需要的一切,甚至原子彈……”

盡管明知道,科通不過隻是在說糊話,但管明棠卻知道,在一定程度上,他說的是事實,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如此,隻要你願意掏錢,就可以買到很多一般人買不到的東西,而這次來俄羅斯,自己的目的恰在於此



幾分鍾之後,管明棠便和科通一起,已站在了這座軍事基地的司令官辦公室內,這間辦公室看起來極為簡單,屋裏隻有一張辦公桌、椅子、桌子上擺放著一部老式的電影。

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邊,米特洛夫煞有興趣的瞧著麵前的亞洲人,他這裏經常會有一些客人造訪,為的都是他這裏的一些“設備”,這座折解廠多年來吸引了很多來自歐洲的美國的收藏家,亞洲收藏家也不在少數。

“兩萬美元,這是最低的價格。”

看著亞洲人,米特洛夫又特意補充道。

“而且我隻提供你所需要的,其它不提供任何文件證明,但是我可以保證一點,它們都是完好的,絕不會……”但在米特洛夫說話的時候,管明棠的注意力卻外窗外的一幕所吸引了,準確的來說,從他進入這座軍事基地的時候,就被那些人給吸引了。

在這一刻,科通有些緊張的看著老板,老板不會是改變主意了,對於這些有錢人在想什麽,他永遠也弄不清楚,早先,他購買了一大批監聽設備還可以理解,畢竟,即便是商業活動也離不開“商業間諜”,而這一次,他所需要的卻是……

“少校,他們是誰?”

管明棠的手指著窗外,在窗外可以看到十幾個穿著軍裝的少年,那些少年正在一名士兵的指揮下,進行著訓練,那些少年看起來不過隻有十幾歲的模樣,顯然,他們並不是軍人,他們為什麽會在這?

“他們?都是孤兒,是我的上一任留下來的麻煩,伊萬諾維奇是個好人,可他也不想想,從莫斯科到這裏一路上,到處都是流浪兒童,他在這裏收留他們,政府根本就不幫忙

在米特洛夫的抱怨聲中,管明棠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穿著軍裝的少年吸引了,孤兒、流浪兒童……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1 00:00
第328章家

邯鄲城外,破舊的土地廟的土牆透出些許光亮,在這個梁倒房塌的土地廟隻殘存著三麵牆的“屋子”裏,幾十個孩子圍在一堆火的四麵,火堆裏的木柴、樹枝燃燒著,向滿天星鬥冒著煙火,這些孩子的衣著很髒,破破爛爛的衣服上,滿是厚厚的泥汙,大都赤著腳,腳趾間早就被泥汙填滿了,甚至那些泥汙都變成了黑—塊塊的糊在他們的腳上,隻有少數幾個孩子的腳上,用破繩子係了塊破布,勉強看起來算是鞋了。

這是一群流浪兒,這些年天災**的,大江南北不知有多少流浪兒,也許,他們是在隨著家人一起逃荒要飯的時候,父母死在了路上,也許他們的父母是被土匪殺死,總之,對於這些流浪兒童來說,他們遭受著太多的磨難,甚至遠超過大人



在這些孩子中,最小的可能隻有五六歲,年齡大的也不過隻有十五六歲,這些乞兒之所以會聚在一起,純粹是為了自保,他們的磨難告訴他們,和那些老乞丐窩在一起會發生什麽,也許在老乞丐餓極的時候,他們會變成破瓦罐裏的一鍋湯,也許會被打斷胳膊、挖掉眼睛扮成他們兒子、孫子,騙人可憐,總之,有著太多的可能。

不信任!

這些孩子的流浪生涯使得他們不會去相信任何人,不過,他們卻相信和自己一樣同病相憐的小乞丐,此時,這些孩子的困境讓火光照得一覽無遺,他們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腹中的饑餓使得他們很難睡著,他們隻是一群沒有未來的孩子,命中注定不知所終,幸好現在是夏天,若是冬天,這一個寒冬,不知會有多少人冰死在這個夜晚。

坐在火堆邊,仰望著天空,於小九很喜歡看著滿天的星星,在所有的孩子中,他的年齡最大,十七歲的他流浪了十年,這些孩子都是慢慢和他聚在一起,有好幾次,他都想走,想離開,當兵也好,做賊也行,可看著這些小屁孩,他卻舍不得他們,若是這個“家”散了,瞧著年齡最小,那個兩年前,他從路邊上拾回來的,不過剛會走的狗蛋,真不知道,能有幾個人活下來。

再瞧著一旁邊正在那裏拾掇著大家挖來的野菜,正準備燒湯的小喜,一身破破爛爛的,一頭髒蓬蓬的頭發很難看出來是男是女,她是從妓院裏逃出來的,才十二歲的她是被親爹賣到了妓院,幸好碰到了自己,要是碰到那一群老乞丐,沒準會先給遭遇了,然後再賣到妓院裏。

瞧著小喜把野菜放到瓦罐裏,看著小文把那幾隻剝了皮的老鼠扔在瓦罐中,再看著小喜小心翼翼的把一個饅頭分成三份兒,分別放在三個破瓦罐裏,今天大家隻討到這麽一個饅頭,想著大家又隻能喝野菜湯,於小九的心裏一酸,他默默的走開了,站在院牆外,默默的聽著那些小孩子裏嘰嘰喳喳的話聲。

又一次,他的心底浮現出一個念頭,要不走吧,走吧……

可……就在這裏,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卻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雖說光線很暗,可是於小九還是看清楚來的人身上打扮,是個有錢人。

蠟黃的臉色、瘦弱的身體,全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借著那些光亮,管明棠瞧著眼前的這個麵帶警惕之色的男孩,臉上露出一些笑容,這個地點是曾澈告訴自己的



上次的俄羅斯之行給了管明棠一些啟示,在二戰結束後,蘇聯成立了一些少年軍校,用於收留那些流浪兒童,他們中的很多人後來進入了軍隊,或者成為士兵,其中的一些人甚至成為了將軍,而在二十一世紀,在俄羅斯的軍隊之中,依然保留著許多少年營,實際上是各個部隊收養的孤兒,他們在軍營中接受教育,後來或是進入軍校或是進入社會。

在這個時代的中國,有多少流浪兒童?

僅隻是在邯鄲這個不大的小縣城,就有上百個流浪兒童,如果……

“你好……”

主動的和麵前的少年打個招呼,管明棠走了過去,他的手中甚至還提著一袋饅頭。

“你是誰?”

於小九警惕的看著這個人,十年的流浪經驗如果說讓他學會了什麽,恐怕也就不要輕信他人了。

“你們應該都餓了吧?”

隨手將手裏裝著饅頭的布袋扔了過去,管明棠的臉上依然帶著善意的微笑。雖說隔著布袋,那饅頭的香味還是傳了過來,可於小九卻不敢彎腰去拾,整個人反而更警惕了起來。

“別擔心,我不吃人!”

沉默、抵觸、不信任,幾乎是的看到麵前的這個十四五歲的男孩時,於小九便想到了自己,想到那天晚上,自己見到先生時不也是流露出同樣的情緒嗎?

“餓了嗎?”

“不餓……”

在男孩搖頭的時候,“咕嘟……”聲卻傳了過來,於小九笑了,笑的很燦爛,此時,他那紅撲撲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營養不良的模樣。

“餓了,就吃吧!”

將餐盤推到這個剛剛送來的小孩麵前,於小九認真的說

道。

兩個白麵饅頭、冬瓜菜裏還摻著幾片五花肉、小碗中還有一碗蕃茄雞蛋湯,那噴香的飯菜隻讓**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他抬起頭,瞧著眼前這個穿著黑色衣裳人,那雙眼睛中滿是懷疑之色



“放心吃吧,這飯裏頭沒下藥!”

見這小子還是不吃飯,於小九卻笑摸了下他的頭時,卻被這小子頭一把,手落了個空。

“喲,脾氣不小啊,就你這瘦了巴幾的樣子,就是燒湯,也不夠大家吃的……”

“你敢吃,我就……”

**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色,在街頭混了那麽久,他可不是吃素的。

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原本他在北平呆的好好的,卻突然被警察抓了起來,然後被扔到火車車廂裏,給送到這裏,接著又是洗澡又是換衣裳的,再然後就到了這,這個滿地都是小屁孩的地方。

“吃飯吧!放心,在這裏,沒人能怎麽著你,你瞧……

於小九指著食堂裏的那些狼吞虎咽的小孩說道。

“都跟你一樣,都是其它地方送來的,來到這,就算是到家了,以後,再也不用餓肚子,再也不用擔心受怕的,不過你得遵守咱們這的規矩……”

坐在小孩的身邊,於小九聽著那些人吃飯狼吞虎咽時發出的聲響,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

“一個月前,先生找到我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和小喜她們在街上要飯,那會先生對我說,讓我們和他一起走,他給我們一個家,我也不信,可現在,你瞧……”

手指著餐廳裏的這幾百個剛剛送來的少年,於小九笑了

笑。

“咱們,都是在這個家裏頭,在這裏個家裏頭,咱們都是兄弟姐妹……”

並不需要太多的交流,盡管沉默、抵觸、不信任是幾乎每一個流浪兒童必然的情緒,可隻需要幾個星期,他們就會慢慢的改變,對此,於小九深信不疑,正像一開始那樣,大家還分成小團體,隨著訓練、上課,慢慢的大家就會建立一種信任,還有,更多的是一種家人之間才有的那種信任



“一二一、一二一……”

清晨,在雛鷹營的訓練場上,上千名七歲至十七歲的少年隨著教官的口令聲開始了新的一天,每一個方隊都是根據隊員們的年齡大小劃分的,站在第十二連的方隊中,**總感覺這裏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種不可思議倒不是因為發下來的新衣裳,也不是因為每天豐盛三餐以及每天早晨讓人吃到想吐的兩個雞蛋,而是因為這裏的生活,一開始,自在慣了的**和其它人一樣,對於那種每天隨著起床號起床的規則生活極不適應甚至抵觸,可是在挨了幾次鞭子之後,人跟著也就適應了這種生活。

“敬禮!”

就在隊伍經過操場邊的旗杆時,隨著一聲口令,齊步走變成了正步走,踏著有力的正步,**的視線投向那麵在他看起來有些陌生的國旗,過去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國旗,而現在,望著那麵國旗的時候,他卻有一種極為特殊的感覺,甚至在隨著方隊前進時,內心感覺有些激動,他感覺自己完全融入了這個群體,在這個群體中,他找到了家的感覺。

“鷹營即是我的家!”

望著遠處牆上的字樣,盡管現在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過,數數也就隻能數到十,可是他卻認出了那幾個字,那是他在教官的皮鞭下學會的字,還有那句“同誌既是我兄弟!”,

此時置身於這個群體之中,在踏著正步前行的時候,聽著那節奏整齊如一人的踏步聲,**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和身邊的其它人是一體的,他們是一個營的兄弟,是一家人,而先生則是他們的家長。

此時整旗的腳步聲在操場上空回蕩著,一隻方隊在國旗下向前延伸著……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1 00:03
沉重而別具風格的辦公桌占據著辦公室寬度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位置,寬大的辦公桌上放著幾部電話機以及沉重的青銅墨水池、吸墨器。而且桌子的正麵裝飾板上鑲嵌著北方公司的徽章,房間裏剩餘的空間放著不顯眼但舒適的沙發、書櫃。但這間辦公室中,最主要家具還是那張辦公桌,既寬又長,使得辦公桌在這裏似乎透著一股威嚴的味道,顯然,這是刻意而為的。

而在辦公桌的後方則端坐著一個年青人,這個年青人在中國的實業圈子裏可以說影響力很大,甚至在全國都聞其名的青年,在新區人們稱呼他為“董事長”或者“先生”,而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人們又稱他為“大資本家”。

總之,他有著太多的稱謂,但是對於他身邊的一些人來,用“先生”這個字眼沒有更合適的了。至少現在,對於高勝侖,這位新一軍的軍長來說,他便是用“先生”來稱呼管明棠。

此時,端坐在先生的麵前,高勝侖看著在那裏翻看著文件的先生,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十分鍾,或者半個鍾頭,也許更長時間,從高勝侖進入這間辦公室,先生便一直在處理著手頭的公務。

冷落,也許這就是刻意的冷落吧!

就在高勝侖的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聽到了椅子移動的聲音,他看到先生從自己的那張寬大橡木辦公桌旁站起身,慢慢的穿過房間,走到南牆的花窗跟前,隨後先生兩眼看著窗外,凝視著樓下新區中央區街道上裏蠕動的人和車輛,管明棠的聲音略顯低沉



“培侖,你知道這裏和很多地方,最大的不同之處是什麽地方?”

在差不多一年前,這片中央區和新區的其它地方一樣,不過隻是一片耕地,在這裏隻是散布著一些小集鎮和小村落,和這個古老的國家一樣,這些集鎮和村落,數百年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貧窮、落後、衰敗,正如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一樣。

而現在,在一年之後,隨著一棟棟建築、一座座廠房、工廠的拔地而地,這裏正在成為中國最現代的工業區,而這片中央區,則是自己的實業帝國的心髒,不管貶抑它的人如何說,在未來,這裏會成為中國最發達的地區之一。

“這是一片夢想之地!”

聽著先生吐出的這一句話,高勝侖保持著沉默,他不知道,為何先生今天請他過來,會和他談論這個問題。

“培侖,你們知道,什麽可以鑄就夢想的成功嗎?”沉思片刻,在高勝侖的口中吐出了三個詞,十二個詞。

“堅持到底、絕不放棄、努力拚搏!”

“登上山坡遙望青天,倘若一朵白雲正在閃耀,便會一心專注於它,沿著山坡不斷向上攀登!”

輕聲吐出曾幾何時對對自己影響極深的短詩,管明棠最後卻長歎一聲。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保護這個地方,保護這片夢想之地,或許……”

沉默著靜靜的站在窗邊,管明棠推開窗戶,靜靜的仰望著那天空上的朵朵白雲,那白雲未嚐不是自己的夢想啊,通過自己和無數人的努力,讓這個國家,這個民族重新屹立於白雲之顛。

可想要實現這個目標,就必須要保護這裏的一切,可是,背後的那個人還可以信任嗎?

望著站在窗邊仰望天空的先生,高勝侖沉默著,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老板請他來的用意了,在這一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的高勝侖的臉上甚至不由的浮現出了苦笑。

“先生,請您放心,隻要新一軍在,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威脅到這裏

!”

盡管麵帶苦笑,但依如過去一樣,高勝侖依然還是信誓旦旦道出他的諾言,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麽改變的地方,正像他的敬稱一樣。

麵對高勝侖對自己的敬稱,背對著他的管明棠在望著天空的雲彩時,隻是默默的笑了笑,當真如此嗎?

“我知道,我知道,培侖,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用言語道出自己的信任時,管明棠的內心卻是不由的閃現出一絲冷嘲。這次之所以請高勝侖過來,原因非常簡單就是因為,自己對他很難再像過去那般信任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見他了。

在心下長歎口氣,管明棠的神情變得越發堅毅起來,隨後他轉過身,盯視著高勝侖,用一種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

“如果一個國家的國民有著倔強向上的攀登精神,那麽無論路途如何崎嶇困苦,隻要堅持順著山坡慢慢攀爬,終會迎來撥雲見日的那一天。而在這個過程中,會充滿著種種**,有些人會退縮,有些人會走向彎路……在這條道路上,我們是不是等待落後者的!培倫,今天,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

語聲微沉,管明棠的語氣亦變得嚴肅非常。

“一個民族需要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這樣他們才會有希望;一個民族倘隻是關心腳下的事情,那麽它們是沒有未來的。”

一句簡單的話語,一句叮囑,卻讓高勝侖心頭一顫,迎著那雙清澈而沒有一絲**雜念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也理解了。

高勝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離開的,從電梯上下至地下停車場,又到坐上汽車的時候,高勝侖的腦海中仍然不斷的回響著先生的那句話。

“一個民族需要有一些關注天空的人,這樣他們才會有希望;一個民族倘隻是關心腳下的事情,那麽它們是沒有未來的。”

民族尚是如此,更何況是個人!

苦笑,高勝侖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苦笑,他閉上眼睛,他清楚的知道,在過去的幾個月間,自己的改變,他正一點點的迷失於權力之中,甚至於在他看來,他完全可以擺脫管明棠對自己的影響,現在的他是一軍之長,而管明棠呢?隻是一個商人,他甚至離不開自己的保護,如果沒有新一軍的存在,這個所謂的新區,就是一塊任人魚肉的板上之肉,自己……

但是……人需要有遠見



這是先生的提醒,同樣也是善意的警告,想到這個警告,一時間,高勝侖的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陣,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與先生第一次見麵時的那一幕,同樣也浮現也兩人過去的信任。

是誰背棄了那種信任?

是權力!

是權力讓自己迷失了,曾幾何時,自己和先生是何其的相似,滿懷著夢想,可是現在呢?

權力!

權力是何等的美妙啊!

當初先生對自己是何等的信任,在他離開的時候,把自己一手締造的軍隊完全交托給自己,而自己呢?卻一點點的梳離著,一點點的向南京靠近著。

“你他媽的就是一個王八蛋!”

在心底暗自罵了一句,高勝侖搖頭苦笑著,現在,自己還能再找回那份信任嗎?

凝視著車窗外這座越顯繁華的新區,高勝侖整個人顯得有些迷茫,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新一軍可以離開先生嗎?

“老板,要動手嗎?”

站在老板的身後,看著背對自己的老板,曾澈此時就像是在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在過去的一年之中,他已經在新一軍內安插了一些人手,不僅對新一軍了如指掌,同樣的也可以很輕易的完成某一件事情。

沉默,管明棠選擇了沉默,站在窗邊的他,選擇了沉默,是動手,還是……如果動手的話,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有機化學研究所早已經提取成功的那種藥物,隻需要o。i克,就足以讓他悄然無聲的離開。

但是,閉上眼睛,管明棠的腦海中浮現出過去自己同高勝侖結交的一幕幕,作為一名軍人,就那麽……會不會……“哎……”

一聲長歎,管明棠仍然沒有回過身,而是靜靜的對曾澈

說道



“清泉,如果我同意的話,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特別殘酷而且無情!”

“老板,我隻是在我擅長的範圍內,提醒最快捷的解決方案!”

曾澈的回答讓管明棠搖了搖頭,最快捷的方案?

“死亡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

在道出北方的那位鄰居家裏的“各民族之父”的名言後,管明棠又繼續說道。

“但是死亡從來都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我們現在的問題在什麽地方?”

轉身看著曾澈,管明棠問了一聲,然後聲音中略帶著些許無奈。

“高勝侖向南京靠近,這是必然的選擇,因為,現在,我們無法給予他們什麽,新一軍,從它擁有這個編製的時候,實際上,就意味著這支軍隊,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不再屬於我了,所以,即便是我們今天除掉一個高勝侖,明天也許還會有一個李勝侖、王勝侖出現……”

笑歎了口氣,再次將視線投向窗外,望著從公司大廈駛出的那兩輛汽車,高勝侖就坐在其中的一輛之中吧!至少相比於李勝侖、王勝侖,高勝侖這裏多少還有一些香火之情。

“再看看吧,看看他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如果……”話聲略沉,管明棠收回了視線,轉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重新坐了下去,在打開桌麵上的文件時,用極為堅定的語氣說道。

“那就按計劃進行吧!”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1 07:22
邯鄲南郊的大營房宿舍裏,這座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先後易主的大營房,四下落滿了塵灰不說,就連鋪位床板也是東少一塊,西差一塊的,這倒也不怪,這營房是當年北洋新軍留下來的營房,算算年頭都差不多快三十年光景了,雖說去年修葺一番,可骨子裏依然還是一副破敗的模樣,就像這用磚頭砌的鋪著木板大通鋪一樣,有些木板,沒準就是當年北洋新軍那會添製的。

房門突然打開了,然後湧進一群士兵。這群軍裝上滿是泥汙的士兵們都是一臉的疲憊,扔下槍支和行李,一瞧著營房竟然是這般的模樣,頓時罵罵咧咧地發著牢騷。

“老娘來,這回總算是又活了條命!”

“媽了個巴子,爺爺在山溝裏剿匪賣命,這他媽的好不容易進營休息了,怎麽營裏頭連個清掃的人都沒有嗎?”

“能把腦袋囫圇個兒扛回來,就謝天謝地吧!”

“當兵的就是這麽個命,罵也沒有用!”

“咱們可是在長山塔打過日本鬼子的,要不咱們在前麵擋著,沒準那小日本都……”

“就是,狗娘養的,這他媽的誰還留了個雷子在**,日祖奶奶的……”

就在這會一名軍官青著臉走了進來,士兵們馬上鴉雀無聲,挺直了腰板立正站好。鄭浩明沉著臉說。

“怎麽,現在還有命在這蹦達,都他娘的還不高興嗎?

原本正在那收拾著床鋪的韓小武,立即向前一步,立正敬禮大聲喊道。

“報告團長,弟兄們累極了,說兩句糊塗話

。不知道團長有什麽事請吩咐。”

一見著韓小武,鄭浩明原本沉著的臉立即露出了一絲笑

容。

“小武,你怎麽還住這屋來了?”

立正站在那裏的韓小武說道。

“報長官,我的床位就在這兒。”

按照新一軍的規則,連排長都是住在這大通鋪裏頭,因為韓小武是連長的關係,自然也就住在這地方,他這麽一說,鄭浩明道是先火了起來,

“好你個韓小武,從今天起,你就給我搬到連部去。”這韓小武是新一軍最老的老班底——房山保衛團的老兵,去年在紅石嵐可是立下過戰功,若不是先生在出征前從北平綁架了幾名醫生,那些醫生把這小子的命給續了,保不住,這小子當初就把命丟在紅石嵐了。

別看這小子,人瞧起來沒什麽讓人另眼相待的地方,可隻要是見過他上戰場的,都知道這小子著實是一員悍將,當初在紅石嵐的時候,他就是提著衝鋒槍領著兩個步槍兵,在戰場上橫衝直撞的,硬是撞出了新一軍的“花機關陣”。

在新一軍駐防邯鄲後,幾次清剿太行山一帶的土匪時,這小子更是屢立戰功,這次第四團進山清剿太行山丁老六,結果被丁老六牽著鼻子在山溝裏頭轉了半個月,最後差點沒讓丁老六襲了團部,結果這小子則拿著衝鋒槍,領著兄弟們打起了反衝鋒,完全不顧團部被襲擊的現實,直接斃了丁老六,現在連軍長都知道第四團有個打起仗來不要命,沒章法的韓小武。

聽著團長的話,韓小武連忙說道。

“回長官,我隻是個臨時的代理營長啊。”

鄭浩明聽著這話哈哈一笑說。

“軍長因為你此次作戰有功,已經正式提升你為少校營長了!”

旁邊的士兵們一聽,鬧哄起來,恭喜聲一片。可大家夥都知道,這恭喜的背後,則是這次第四團進山剿匪,雖說成功全殲丁老六那股兩千多人的土匪,可代價卻是營連長掛了四個,全團傷亡一百多



韓小武又給團長敬了個禮說。

“謝團長,也謝謝軍長。”

鄭團長一笑說。

“別光拿嘴謝啊,晚上咱們摸兩圈麻將?”

對於出自東北軍的鄭浩明來說,他喜歡打麻將,晚上沒事的時候,總喜歡摸上兩圈。

“不行啊,團長,你知道,我那會打什麽麻將。”鄭團長一拍腦門說。

“忘了,你小子,打仗還可以,一到麻將桌上就在犯起混了,得,去你的營部當你的營長,好好帶兵,別給我丟臉,明白嗎?”

“是,長官!”

鄭團長一出去,營房裏百多號原本正抱怨著的士兵們哄的一聲,把韓小武給圍住了。

“營長,連長,這下你成俺們營長了!”

“營長,這裏您得請客啊!”

“就是……就是!”

曾是一個溝裏的賣命緣故,使得這間營房裏的士兵們對韓小武升了官,也不覺得拘謹,反而還打心眼裏為他高興。

“好了,兄弟們,咱弟兄們去飯店裏海搓一頓,我肯定沒那麽多錢,上回打下盧溝橋時,大帥發了賞錢,還剩一些,刀疤臉,你拿著錢,帶幾個兄弟,去集上全買了豬肉和酒,能買多少買多,今天晚上,全營的兄弟們,來個一醉方休!”

傻笑著,韓小武從口袋裏摸出幾張外國銀行的紙票,一把全塞給旁邊站著的刀疤臉,瞧那模樣,差不多也有七八十塊錢的樣子。

“好嘞!營長,你就放心吧!這次刀疤俺肯定給您辦利落了!”

刀疤臉接過錢笑嗬嗬招呼了幾個兄弟就要走時,韓小武又補充了一句。

“記住了,一定得給錢

!你要是敢強買……”

“營長,俺知道,咱們新一軍不是丘八,咱們都是敢上陣殺鬼子的大英雄,欺負老百姓的事情,咱不幹……”

“營長,咱們去營部吧!”

原本把床鋪在營長旁邊順子,早就麻利的把鋪腿卷了起來,現在營長是名副其實的營長,自己可不就也是名副其實的衛兵了。

“好了,兄弟們,別光顧著嘮叨,大家夥打了小半個月仗,能活下來也不容易,床鋪好了,好睡個安坦覺不是!”

“營長,你就放心吧!俺們有嘮叨,那也是嘴上過幹癮,有營長的大塊肉喂著,一準的,沒二話,兄弟們,營長吩咐了,趕緊的,麻利幹活!”

在這軍營之中的笑聲連成片的時候,拿著錢的刀疤臉便帶著幾個兄弟出了營,直奔軍營對麵的一家酒館,那家掛著“老劉鹵菜”的酒館,是平素大家夥最喜歡去的地方,那地方沒別的菜,可對於這群當兵的來說,三四個人,切兩斤豬頭肉,再打上幾斤老白幹,再加一份花生米什麽的,也不過就是塊把的錢事,可難得喝個高興,自然也就成了當兵們的喜歡來的地方。

“劉一刀,今個送上門給你個大生意……”

人還沒進鹵菜館,刀疤臉就已經嚷了起來,他一邊嚷著一邊把鈔票朝櫃上一揚。

“今天你這店裏有什麽,爺們都給包圓了!”

“好嘞,這剛出鍋的肉,要不先給你和弟兄們一塊切一塊……”

說道著,老劉頭人卻從抓鉤從鹵菜鍋裏紮上來一塊肉,麻利的切成片,裝在盤子裏,又吩咐夥計倒了兩斤酒。

“刀爺,這可有陣子沒瞧見您了,這是有啥喜事啊!”“啥喜事,俺們連長升了營長,奶奶個熊,也就是拿命換的頂戴……”

對於這送到嘴裏的便宜,刀疤臉和身邊的幾個弟兄自然不介意,立即劃著拳喝了起來,而在他們喝著酒的時候,那劃拳聲甚至能一直傳到後院,而在後院的地窖中,兩名趴在桌子前的年青人,聽著劃拳聲,隻是微微抬一下眼簾,隨後便繼續聽著從耳機內傳出的聲音,在他們麵前,幾部機器亮著燈,幾部機器上磁帶轉盤轉動著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們一直在這裏從事著監聽著工作,每天的工作都極為枯燥,就在趴在這裏,記錄著在那裏傳來的每一句對話,

突然,其中一個人像是聽到什麽似的,他左手捂著耳機,右手則按下麵前設備的按紐,同時開始用筆作起了記錄。“公司的發函……50名軍官……委任於各部隊……”

翻看著曾澈送來的監聽報告,管明棠鎖著眉頭,在監聽報告中,似乎在新一軍軍隊對於公司委派軍官的舉動,有一些抵觸,而抵觸並不是從高勝侖那裏發出的,而是新一軍第二師,他的前身是中央調派的149團,師長是王潤波,正是他提出的反駁意見。

從商學院一期學員中抽調50名優秀學員進入新一軍“實習”,實際上是管明棠的試探之舉,用以試探高勝侖以及新一軍內部他人的心思,這表麵上的“實習”,實際就是摻沙子,一步步的通過“補充軍官”,通過掌握部隊基層的方式,進而實際對新一軍的徹底掌握,王潤波等人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強烈抵觸,至於其它人,至少在心裏上,他們還是親近公司的。

“清泉,對這件事你怎麽看?”

放下的手中的報告,管明棠看一眼曾澈,這份報告中的監聽記錄,是調查局利用自己在俄羅斯購進的軍用監聽器材獲取得的信息,現在隻在少數幾個特殊的區域使用,等將來如果能實現社會自產的話,也許這種監聽會進一步擴展開,監聽的對象也會越來越多。

“老板,我怎麽看並不重要,”

並不重要的原因很簡單,老板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或者說,那些人還沒有表露出需要下定決心的“跡象”,因此,看法並不重要。

“南京那邊傳來一個消息,也許老板您會有一些興趣!
yangchir 發表於 2018-9-11 07:22
7月中旬,江南正值盛夏的時節,作為一座古城南京有太多可以觀賞的地方——中山陵的莊嚴與明孝陵的幽深渾然一體,夫子廟的繁華與秦淮河的燈影晝夜更迭,揚子江的寬廣與石頭城的蒼然令人遐想,當然對於民國二十三年的人們來說,南京最為誘人的恐怕還是那國民政府的神秘誘人前往……

可實際上,南京的國民政府並不神秘,眾所周知,在一。二八事變後,蔣汪第二次合作,構成了眾所周知的“蔣汪共治”,蔣主軍、汪主政即為南京那變幻莫測的政治風雲平添了許多風雲,又使得南京政權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鞏固。

下午三時許,似火的驕陽灼烤著大地,時進盛夏的南京比以往“消停”了不少,早在數月前,隨著廬山軍官訓練團的開營,那位“軍事第一人”已經離開南京,前往廬山“避暑”,一時間南京成為了行政院的天氣,時至伏暑,行政院內的蟬聲響成一片



行政院院長辦公室內,一陣陣蟬聲如擾人的暑氣,襲向正端坐在辦公室內的汪精衛,因為眼前的這個客人,並不是討其所喜的緣故,他偶爾會把視線投向窗外,一邊還要發揮他的特長用言語應付著麵前的客人,好不容易用了半個鍾頭,方才把客人送走。

“名浚,下次,像這樣的市儈之人,就不用來見我了!”

在送走客人之後,有些懶散的坐於辦公桌東則的沙發上,喝一口茶,汪精衛略顯疲憊的對黃秋嶽說了一句,先前接見的是一位來自福建的商人,初時還顯出幾分教養,可通過一番抵足而談,他便發現那人市儈至極,與那樣的人交往,實要是無趣的很,

“是,是,請先生放心,以後定然不會了……”

黃秋嶽嘴上應著,可以後,誰知道呢?作為先生的秘書,將一些人引薦給先生,正是他的“責任”,同樣也是他的“權力”,有時候,他都有一種錯覺,即便是作為中國第一人的汪精衛,也要任由自己這位主任秘書擺弄。

當然,這個念頭,也就是在無人的深夜中自己得意一番罷了,在人前黃秋嶽絕不會表現出這種得意,反倒是極盡恭敬的小心翼翼的從事著自己的“工作”。

“先生,雖說這些商人極是市儈,可也總有用得之時,”

因為中午沒有午休的原因,此時汪精衛,隻感覺眼簾有些沉重,但在聽黃秋嶽如此說道時,他卻是極不讚同的搖頭說道。

“名浚,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真正的商人!”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汪精衛的腦海中浮現出去年於武漢漢陽鋼鐵公司開爐那天的場麵,從那之後,每每在夢中他總是會浮現出那萬人歡騰,人們神情激動的高呼“歡迎”的一幕,自然的,也少不了那個年青人。

隻可惜……那個年青人是蔣介石的人啊!

揣摩上意,這是為官更是為秘書的晉身之道,瞧見先生的神情變化,黃秋嶽立即知道他心中在想著什麽,雖說去年先生去武漢,因為身體原因他並未隨行,可他也知道,從那次武漢之行後,先生對管明棠似乎頗為欣賞,隻不過因其為蔣氏之人,而無法引為已用,此時瞧見先生臉上的可惜之色,黃秋嶽還是想到北方公司駐京辦送來的例禮



“先生所言極是,不過當今中國啊,能入先生之眼的商人,怕也沒有幾人了!”

點點頭,汪精衛讚同道。

“商人本性市儈,置身商海,但能保持赤子之心的少之又少,能保持赤子之心,又能成就一番事業的更是幾無二人!隻可惜……”

一句話透出了欣賞,一聲歎息又透出了可惜,而黃秋嶽便接腔說道。

“若是換成旁人知道先生如此欣賞自己,恐怕……”

“他終歸是那邊提攜的人啊!”

雖說未提名字,但汪黃兩人卻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在那裏說道著。

“先生,其實也不盡然!”

“哦?名浚,說來看看!”

身體微微前傾,汪精衛煞有興趣的看著黃秋嶽。

“先生,你知道,去年義勇軍五十八路軍一事……”義勇軍五十八路軍,汪精衛豈會不知,在他點頭時,黃秋嶽已經說道了起來,從管明棠如何通過宋子文麵呈蔣介石,又到何應欽如何命令五十八路軍死守,後來又是管明棠在邯鄲建北方公司新區,到最後五十八路軍改編新一軍。

“……這新一軍是五十八路軍改編而成,可管哲勤這位副司令卻落了空,若是說管明棠心裏沒有一點怨言,誰會相信,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從去年到現在,身不入南京,現在……”

雖說這一切都是公開的“秘密”,可被黃秋嶽如此一聯係,汪精衛的眼前卻是一亮,他明白了黃秋嶽的意思,黃秋嶽的話裏透出來意思非常簡單,沉思片刻後,汪精衛的眉頭卻是一皺。

“名浚,咱們這邊,沒什麽可以給他啊!”

示好以人,收籠人心,這是政治上的最基本法則,可思來想去,在汪精衛看來,行政院能給他的,幾乎沒有他能看上眼的,拿不出可以籠絡人的工具,自然也就沒有了底氣



“錢,他自然不缺。先生可記得,當年張季直在世之時,南通各縣縣長、鎮守使等地方軍政官員到任後,第一件事就是拜訪張季直,警察局辦案也常向他請示,法院審案亦常向其請示……”

“當年張氏一族,在南通可以說是形如……”

話未說完,汪精衛隻覺眼前一亮,當年張季直在南通可以說得上是“君臨天下”,一是靠的他的實業,而則是頂著“狀元”之名,相比之下,管明棠以外人而臨邯鄲,當初他之所以千方百計的把新一軍安在邯鄲,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避免地方上“欺負”他這個外地人。

權!

現在管明棠或許不差其它的,他所差的就是權力,他之所以同那位的關係冷淡下來,不正是因為,那位甚至連一個“副軍長”的名義都不願意給他,沒有那個名義,他管明棠不過隻是一個任人魚肉的商人。

“……現在,他甚至不得不托庇於他日對於有所求之人,這又豈能讓他心甘?先生,或許,一個實業家的稱號,幾塊勳章,他管哲勤看不上眼,但若是咱們……”

聲音微微一頓,黃秋嶽把話留給了先生,汪精衛思索片刻後說道。

“省長任命牽涉甚眾,若是冒然任命一商人為省長,恐怕茲難服眾,到時隻會徒生禍端,縣長太小,甚是無意,一個縣長,在河北那地方,也就是幾千上萬塊錢的事兒,若是想讓他心動,怕是要在河北另設一個行政督察區啊!”

在國民政府北伐成功之後,當時長江中下遊各省及部分邊遠省份,出現了介於省縣之間,名目各異,職能不盡相同的各種準行政機構,雖然立法院不予通過,但各省仍在施行,而國民政府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現狀。

因此,民國二十一年8月6日,行政院頒布由院長汪精衛、內政部長黃紹竑聯名簽署的的《行政督察專員暫行條例》谘請蘇浙皖贛等省查照辦理,行政督察專員製度正式確立。同年八月開始在豫鄂皖三省施行,而在去年9月,華北善後於河北設立兩個行政督察區,對於這界於省縣之間的權力機構,汪精衛自然並不陌生。

“這行政專員專屬督察區內一切軍民事物,到時,他即不用托庇於他人,又可得商實之利,先生高見

!”

見先生主動提出設立“行政督察專區”,黃秋嶽在輕拍馬屁時,心下又是一陣得意,他知道,今天,隻要一個電話,那邊自然會把孝敬給他送到府上,一直以來,北方公司對他這位秘書長可謂是孝敬有加,時間長了,自然的,黃秋嶽希望在某些方麵給予對方一定的回報,而在他看來,現在正是給予一定回報的時候。

鎖著眉頭,汪精衛卻又搖頭說道。

“這行政督察專區設立,雖由行政院批準,但華北局勢特殊,前有北平軍分會作擋,即便你我有心,隻怕亦難插手啊,再則,於河北再設專區,隻怕會引起反彈啊!”

雖說心知設立行政專區,可以收攏管明棠之心,但行政院對於行政督察專員之增長是每欲遏製,至於軍事部門則每欲增長,畢竟大多數行政督察專區專員皆為軍事長官。

“先生,您之所以欲遏製專區數量,不就是因為其呈小軍閥之勢嘛,可那人,也就是想謀些地利,免得手庇他人罷了,至於北平軍分會,想辦法繞開軍分會便是了!”

“繞開……”

在汪精衛皺眉思索時,黃秋嶽卻悄悄的朝著牆邊的地圖走去,汪精衛的視線亦隨著他的走動移動著,最終投在地圖上,見黃秋嶽站在地圖邊,汪精衛便走了過去,他的視線在那副中國地圖上仔細看了一會,便明白了黃秋嶽的意思來,隨後他神情嚴肅的說道。

“河北局勢,實在過於特殊!”

聽著先生的話,黃秋嶽在心下笑著,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先生雖然沒有明白,可他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先生明見,正是因為河北局勢特殊,所以方需特殊對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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