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機甲兵手記 作者:缺陷深度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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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reacll 2013-11-26 09:49: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98609
【小說書名】:機甲兵手記

【小說作者】:缺陷深度

【作者簡介】:男,浙江 - 台州

【其他作品】:暫無

【內容簡介】:

  大學畢業生陳項和他的屌絲同學們被無良招募人員忽悠,從而在無意中接觸到新型作戰兵器:機甲,在與死亡,與敵人,與自己袍澤的較量中,他逐步成為一代威震各國的王牌機甲兵

    PS1:偏真實系風格,從底層練級,不會出現拿到武功秘笈一跳十級的狀況。

    PS2:武器懶得想什么流逼的名號了,一部分直接上現役款式

【小說封面】: 本帖最後由 dureacll 於 2014-1-15 10: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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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09:55
第一章 兔子開始起跑

  時隔很多年,我依然不太願意回想起決定成為一名機甲兵那一刻。

  因為那是一場黑暗推倒了光明,邪惡幹翻了正義,陰謀把純真吊起來一遍遍蹂躪的空前悲劇。

  事先說明,不是我們智商拙計,只是敵人實在太狡猾。

  我出身於西曆061年,家庭組成也是最普通的中產工薪階級,屬於丟進人群裡再也撈不出來的普通社會一丁,也就是從我出身那年同盟集團和條約集團,兩大比舊世紀北約華約更強更恐怖的軍事組織正式成型,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全方位對抗。

  不過故事發展遠沒童話那麼傳奇,我可不是什麼“影響時代命運的”的傳說級人物,只是恰好和這個亂七八糟的倒楣時代撞車了而已。胸無大志同時也不想有大志,只要別全面開戰,這些大動靜和我們這些小人物沒什麼太大關係,該玩的玩,該睡的睡,要不就是和一幫註定孤獨一生的二貨一起胡侃班上哪個女生最漂亮。

  唯一讓人有些在意的是,市場上囤積的物資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賣不出去,報紙頭條幾乎完全被某某知名企業家負債累累最終以各種方式自殺的悲劇性消息充斥。不過我們對此還是感覺很開心的,因為腰包驟然鼓了不少,還有就是有大把廢棄的地皮可以玩耍了。

  這已算是我們的常態。

  準確來說,我們這一代人很少有知道“愁”字該怎麼寫的。

  就這樣,和很多同齡人一樣稀裡糊塗的混完小學,中學,高中,大學前三年,正當我卯足了勁想大混特混,一混到底的時候,老貓在最後一年瀟灑的結束了我的十五連殺。

  原機電1班的同志們應該都還會記得,老貓第一次來班裡招兵買馬時候的樣子。

  當時我們還在上大四上半學期最後幾節專選課,天氣很熱,內容很無聊,製冷設備很垃圾。四分之一的人在玩手機,四分之一的人在睡覺,四分之一的人玩完手機再睡覺,剩下四分之一的人則帶著挖寶般的表情用MID搜索著各種招聘網站上資訊,大家各忙各的,毫無紀律。

  工作什麼的,似乎是另一個次元的東西了。

  我則對著窗臺上一窩忙得天翻地覆的大螞蟻發呆,用手指一隻一隻把它們踢下去,看著它們堅持不懈地奮力爬上來,深表自愧不如,然後繼續。

  真是閑得蛋疼。

  然後老貓就就在輔導員的帶領下閃亮登場了。

  這貨身著剛配發的共和國軍的83式軍裝,蹬著長皮靴,鼻樑上卻架著一副老大的墨鏡,比身行頭更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覺得這傢伙穿得很奇怪,反而覺得和他出奇的酷,特別是那身大量吸收了西方軍裝特點的新軍衣,一下讓人把共和國軍土鼈的固有形象扭轉了過來。

  雖然很多當事人打死也不承認,但是我一直認為,讓全部人判斷能力出現嚴重失准的是老貓身邊帶著的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副官。她長著很水靈靈很可愛的娃娃臉,一笑起來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再配上軍裝獨特的魅力,大家都很不雅地露出了群狼看到綿羊,哦,應該是群兔看見嫩草時的表情。

  至於老貓的說話,那更是招招命中要害。馬列主義現代化思想不談,重大使命任務不談,國際形勢不談,就談各種當下最熱門的民生話題,就連原本準備來點個名就跑回寢室各種耍遊戲刷**玩貼吧的懶漢們也來了興趣。

  “同學們啊,今年就業形勢可不樂觀啊,同盟和條約兩大派鬧得不可開交啊,紛紛大搞經濟制裁,以共和國現在的體制,怎麼躺都中槍咯。天朝的東西賣不出去廠子沒錢撈,倒得稀裡嘩啦的,找工比上年的下限還少了兩成,工作很難找啊。”

  獵人開場就面露憂色的講述當前大形勢。

  被戳中了心事,於是大家很失落地開始歎氣,憂心忡忡,不知所以。

  “不瞞大家說啊,我也算是窮**出身,看得出來,同學們不但兜裡沒有幾張毛爺爺,連順利泡上女朋友的也不多是不是,現在共和國男女比例1:5,工科男女比例1:15,對象也沒當年號找咯。”

  四十雙眼睛相互一掃。

  其實也不用掃,大家清一色虎背熊腰,人高馬大的男同胞,連個比較偽娘的也沒有。於是天長日久,大家看同胞的眼神裡也饑渴萬分。

  兔子們不知不覺中進了套,於是獵人開始咧著嘴收網了。

  “但是,只要在我這裡報名,”老貓抬高音調,胸口拍得砰砰響,“公務員編制,年薪六位數,還是梆梆響的鐵飯碗啊,唉,那個嘀咕苦啊累啊什麼的,累上兩年就有這麼多好處多合算的一筆啊,不信你現在就和幾千萬人一起考公務員去,包准你後悔。”

  兔子們猶豫了起來,縮在套口三三兩兩地商量著,於是獵人恰到好處地丟出了最後一把誘餌。

  “而且我們那支特殊隊伍裡男女比例恰好是倒過來的,光棍還管介紹物件,”老貓大大咧咧地把臉紅得發燙的少女副官拉到面前介紹,“我以人品保證,都是這個品質以上的。”

  雖然感覺有點人販子的味道,但是無疑全班人的興趣都高漲了起來,紛紛狂呼亂叫地舉起手報名,當場就報了二十多個,剩下十幾個則在考慮了半夜後,一怒之下清空了硬碟裡的全部不良存貨也去報了名,事後我們才得知,三個機電班的報名率高達90%以上。結果混亂中幾乎沒有人瞭解過,這支特殊部隊到底是幹什麼的。

  很顯然大家都相信了,於是大家都悲劇了。

  結果事實證明天上掉餡餅比天上掉下林妹妹還有不靠譜一點。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選拔的淘汰率出奇的高,通過摸底排查,歷年成績考核,出身審定等等一串繁瑣的步驟。一百多號人被砍掉了一半還多,只有四十人入選。原本以為鐵定完蛋了的我竟然以第39名的壓線排次入選,當時感覺真是意外驚喜,因為我的心態其實就是重在參與。

  有時候命運這東西老是會偏向無所謂的人。

  結果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我們入選的四十號人自然是興奮地上躥下跳,晝夜牛飲,慶祝一步入公門,從此可以過上電視上每天狂批不止的“一杯茶葉一張報紙,了了一天”的腐敗,哦,是幸福生活。

  但是誰也沒想到僅僅一年多以後整個評價完全倒了過來。

  一個多學期亂七八糟的生活呼啦一下就過去了,大家開始了忙碌的開拔準備工作,一開始只是通知要去北方,並沒有給出具體方位,大家也基本沒有細想。

  關於出發的狀況是很零散的,我只清楚記得兩件事。

  一件事老爸老媽千叮嚀萬囑咐,外加往行李箱裡似乎無休無止的塞進各種東西,我一再表示不需要的東西全被他們打包收了起來。說實話我一開始覺得很無聊,也有點煩,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搞那麼麻煩幹嘛,最後乾脆隨他們去,自個兒回房睡覺去了。

  但是奇怪的是一直到很久很久,久到連時間也無法精確計算了以後,我卻都還記得那天很晚還在燈光下忙忙碌碌的兩個影子。

  另一件事就是到車站的當天,已經換上軍裝的我們先被逐一領進了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裡,兩個披掛著少校軍銜的軍官正面容嚴肅地等著我們,見面二話不說掏出一大迭協議讓我們簽字,看著一張張印著“機密”,“除非允許不得開口”,“嚴懲”等等硬邦邦詞句的白紙,我們額頭上都出了大汗,敏感點的已經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大對頭了,但是已經站在這裡了,還是懷著一絲僥倖心理把東西全簽了下來。

  然後都被一股腦地送上了一輛滿載物資的裝甲列車—一種配備了兩座輕型防空導彈發射器和三座反坦克導彈發射器,外加大量各型全自動炮塔和機槍塔,用厚達五公分裝甲板包裹的鋼鐵怪物。

  大概是防護甲板擠佔了太多空間,列車內部並不算大而且充滿了機油還有金屬的味道,坐墊和鐵皮一樣硬邦邦的,但是用料很厚,做工也很扎實,和有些掉漆的合金裝甲板相互映襯,透出一種粗獷的硬派風格。

  第一次看到這種鋼鐵巨獸,男生喜歡金屬機械的本性很快表現了出來,大家又摸又聊,對一切都非常好奇。

  “我去,這待遇也太高了。”

  一班綽號阿呆的狂熱軍迷顫抖地摸著列車的鋼甲,似乎隨時都會跪下裡吻上去。

  “有那麼誇張嗎?這種鐵甲車不是舊世紀就有了的東西。”

  我坐在對面感覺莫名其妙,而阿呆則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拜託大哥,這玩意兒可是集整個‘基洛夫’生產線戰車製造技術的集大成者,整個條約軍也只製造了二十輛,其中兩輛賣給了共和國,平時可是只用來運送戰略武器和國家領導人的。”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因為趕不上變化有點短路了,太牛了吧,剛來就和核彈頭平起平坐了。

  這時,大隊人馬也跟著蜂擁而至,相互異常歡快地打著招呼,似乎是為了消除剛剛簽下一打協議的不安。

  “哎,這不是二班班長的羅漢嗎?還以為你被刷了吶。”

  “去你媽的,你才被刷了,咦,那是誰來著沒見過。”

  “不會吧,三班的XXXX你都不認識。”

  “哈哈哈,老子開玩笑吶,哦哦,那不也是三班的XXXXX嗎?”

  “哦哦,一班的人真不少啊,連XXXX和XXXX也在。”

  “……..”

  像是人一個個悄然無息地掛掉了一樣,慢慢地,聊天聲一點點小了下去,全部人瞪起眼睛打量著車廂裡的人,話說整個系部錄取的四十個已經全部到齊,可是再也沒有人有再要上來的意思,相反,裝甲列車的動力機構開始緩緩運轉起來,馬上準備發車。

  喂,難不成…….這些就是老貓說的“特殊部隊”?

  說好的陳把妹子吶,這不科學!

  老貓吶,那混蛋在哪裡?

  那天老貓還真的來了,一身瀟灑拉分的裝扮,帶著他水靈靈的可愛副官,在車站灑淚送行,於是就出現了一種很怪異的場面:軍官滿眼淚水邊揮手變喊“同志們辛苦了”,“同志們好好學習,報銷祖國”之類的。然後整整一節車廂都在對著他破口大駡諸如“生孩子沒屁眼”,“騙子死光一戶口本”,“吃屎去”之類的髒話,列車跑了好幾公里依然罵聲不絕。

  事後我們才得知,我們是共和國第一批向外正式派遣的機甲兵學員。

  軍隊編制檔上記錄為:中央直屬第一機械化教導團。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09:58
第二章 機甲強襲

  晚餐是每人一個盒飯,一葷兩素外加一個番茄蛋湯,大家胡亂吃完了事。

  直到現在我們依然沒有被告知詳細地點,又無事可做,帶隊的軍官也沒有出現,在沒有無線網的情況下,大家很快把八輩子的閑話都聊完了。

  “奶奶的煩,睡覺!”

  綽號鐵牛的羅漢班長惱火地喊了一句,於是大家破天荒的在十點鐘就和衣睡了。

  這時候我開始非常痛恨大學裡形成的,不到十二點基本沒有睡意的生物鐘了,再加上這該死的“硬”座實在不舒服,搞得眼睛一會兒睜開一會兒閉上,在睡眠和清醒的界限上上躥下跳,如同跳進水池裡再爬出來然後再跳下去。

  難受的要死。

  最後我還是放棄,費力老半天勁把背包弄得亂七八糟以後,我終於從鼓鼓囊囊的包裡扯出自己的水杯,稀裡糊塗的準備去飲水機那邊倒杯水喝。

  起身一看,車廂裡一片人仰馬翻,張三大腿擱在李四大腿上,李四腦袋歪到張三的肩膀上,王五趴在兩個人的大腿上,各種混亂,各種口水,各種夢話,真心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精彩的的一趟車,沒有之一。

  也虧這幫孫子能睡那麼踏實,佩服。

  車外列車行走裝置哢嚓哢嚓作響,車裡一片漆黑,除了標示門口的應急照明燈還在閃爍外一點光亮也沒有,我腦子漲得要命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抹黑就走到了車廂結合部拉開飲水機拉環倒水,順便瞄了一眼手錶。

  淩晨1點,按照往常來說應該是娛樂高潮的時間。

  突然,門口位置猛地發出“咣”的一聲。

  我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張嘴就說:“放心老娘,打完這盤我就睡……”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這才意識到似乎是列車顛簸的聲音,我郁悶地牛飲一口開水,只感覺入口的液體苦的要命。

  隔著厚重的防彈擋風玻璃,我看到外面的天空很澄凈,澄凈到找不出一點雜質,澄凈到能清楚的數出天上的每一顆星星,與蒼茫的大草原相映襯交輝…….等等,大草原?

  腦子一下清醒了了過來,可沒聽說東北那塊有什麼大草原啊,要看到那麼大的草原最近至少得往西邊開!

  猛地又想到,軍事雜志上好像看到過,雖然加裝了大量武器和裝甲,但是由於動力裝置輸出強勁,最大時速依然比一般列車高出40%以上,以這種速度開一整天能把整個北部都貫穿了吧,怎麼會還沒有到?

  這該不會是要往國外開吧!

  突然,窗外的夜空被一道紅色的光軸撕裂。

  煙花一般徐徐上升,拉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線後,拖著耀眼的尾巴飛轉而下。

  艷麗而且絢爛。

  但是總是讓人想到毒蛇身上的斑紋。

  很危險。

  而且那絕對不是自然的東西,反倒像是電視上的軍事演習裡常常看到的……..

  我還沒有來得及總結出結論來,反坦克導彈就以高亞音速飛撲向列車的中段,但是在半空中就被“窗簾1”光電對抗系統發射的煙幕和紅外幹擾信號誘導,幾乎是一頭垂直紮在了地上炸開了花。

  爆炸離我很近,面前的一片防彈擋風玻璃都被紛飛的破片鑿出了裂縫,我嚇得幾乎當場心臟病掛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發不出聲來,與此同時,列車也以緊急制動挺了下來。

  與此同時,整個車廂裡的人都被驚動了,驚慌失措地跳起來。

  “怎麼回事,車怎麼停了。”

  “我去,前面的鐵軌被刨掉了啊!”

  “看那邊,三點鐘有東西!”

  順著他們的指向,我撞起膽子湊到窗邊查看。

  不但是主動防禦系統,裝甲列車上的四門57mm自動炮,還有七挺12.7mm重機槍全部在火控系統的集中指揮下展開猛烈齊射,兩座威力巨大的125mm炮自動炮塔也開始緩緩轉動射擊,各種口徑的彈藥如同雨點紛飛,轟出了一片直徑上百米的火場,效果之猛烈,讓人產生了一種一瞬間就掃清一切的錯覺。

  但是在跳躍的火舌中,我隱隱約約看到一群東西正在飛快地穿越火網迅速逼近。大約五公尺左右的身高,全身為圓柱和球體混合結構,一雙青碧色的眼睛像青蛙眼一樣安裝在半球型的頭部,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惡毒的閃光。

  竟然是【神風】式。

  我吸了口涼氣,我曾經在報道上看到過這玩意兒,那是薩摩製造的破襲用特務機甲,和同盟與跳躍類似機型相比,全重不過區區六噸,火力不強,防禦也相當糟糕,但是勝在裝配非常簡便,既可以拆成不起眼的零件偷運,也可以直接用偵察機低空投送,但是無論採用哪種方式,一旦進入機甲戰,駕駛員倖存的概率就低到幾乎沒有。

  名副其實的自殺式機甲。

  這玩意兒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兩臺神風式伸出獸爪般的行走部件,有力地爪住地面飛馳,與炮塔進行周旋,牽制住部分自動定位火力。另外兩臺則一邊不要命地沖上來,一邊發射著安裝在掌心的7.62mm輕機槍。

  飛射的流彈在裝甲板上鑿出一片火星,甚至窗沿上也挨了兩槍,雖然無法擊穿能夠防禦航炮的重甲,但是卻把窗口圍觀的同學們嚇得人仰馬翻,馬上有人鬼叫著就往門口跑,可是折騰了半天竟然還沒有跑出去。

  我奇怪的一推,尼瑪,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卡死了,哪個混蛋幹的,想殺人啊!

  【神風】過輕的機體無法搭載太多軍械,但是卻賦予了其比制式機甲更高的機動性,幾臺機甲時而啟動推進器左右平行機動,時而像小孩子躲沙包一樣以各種奇怪的姿態連滾帶爬,彈道計算機對這種古怪的移動方式根本無能為力,致使大部分炮彈都偏出了目標,看上去猛烈的火網在這種古怪的突擊方式下像篩子一樣千瘡百孔。

  情急之下,裝甲列車上的所有反坦克導彈全部被一口氣發射了出去,操作員可能覺得這種有制導彈頭的武器可能要靠譜一點。

  “是最新的紅箭-8E,這個距離肯定能打中。”

  阿呆驚喜地叫聲讓大家的不安情緒緩解了一點,有些膽大的紛紛爬回視窗觀看。

  也許是習慣了看常規陸戰,大家都忘記了,他們面對的不是移動軌道基本固定,時速不很高的坦克,而是最高可以跑出八十公里時速,機動能力強得變態的機甲!

  只見幾臺【神風】以一個人類士兵標準的姿態速跑兩步然後就地一個翻滾,打出去的導彈全部錯失了目標,淩亂地炸開了花。

  “我艸”

  一干原本等著看大片的哥們破口大罵。

  突然,又有兩枚冒著煙的飛彈殺過來,緊接著車身就是一陣不祥的巨大晃動。

  媽的,中彈了。

  這一炸,車廂裡面徹底亂了,哭爹叫娘,什麼難聽的都喊出來了,我正琢磨著去駕駛室去讓司機開個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跟我去操作機槍。”

  我扭頭一看,只見黑暗裡一個中等身材的人正站在那裡,看不清臉也看不清軍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是個大官”。

  這大概就是管理課裡經常提到的“領導氣場”。

  鬼使神差地跟在這人後面,我們一起爬上了第二節車廂的機槍塔,一看才發現真是慘不忍睹,炮塔只剩下了半個,燒焦的電線絞成一團,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看到這副樣子肯定是沒法修了。

  帶劇毒的惡臭熏得人想吐,我看到軍官正皺著眉頭打量著機槍,當時就感覺不好——我可不想擠在下面吃毒煙。於是我馬上以最快速度搶占機槍位元,像電視裡演的一樣兩次拉動槍機上膛,裝模作樣擺了個瞄準造型(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怎麼瞄準!),只見軍官似乎點了一下頭,開始沉默埋下頭收拾起備用彈箱。

  這哥們不覺得不舒服嗎?

  我開始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

  結果一探出頭我就後悔了,外面硝煙彌漫流彈橫飛不說,時速八十公里以上的颶風壓得我五官變形,連眼睛也睜不開,模模糊糊看見幾臺機影像是青蛙一樣靈活地跳來跳去,冷不防又用一枚飛彈擊毀了一個57mm炮塔,頓時裝甲列車的速射火力大幅度衰竭,而威力最嚇人的125mm炮塔每分鐘九發的射速慢到等於沒有,連壓制目標都辦不到。

  我正努力研究著機械瞄具上的分劃,突然耳邊又傳來一聲大爆炸,我嚇得手一抖,一把把扳機扣到了底。

  “通通通”

  重機槍應聲噴出了低沉的吼叫,後座力帶得我像觸電一樣直哆嗦,在黑夜裡如同火把般耀眼的槍口煙亮瞎了我的眼,噪音更是差點把我的耳朵炸開,我只能拼命壓住槍身把槍口對準記憶中的方位,只看見空中彈道飛射,像是和夜空在開戰。

  這時,正在飛跑的那臺【神風】以直線發動沖刺時,終於被一枚57mm高爆彈擊中了,單薄的上半身當即被爆炸撕成了碎片,然後又是數炮,把它摧毀到了零件狀態。

  我永遠忘不了那臺機甲被一團火球吞噬殆盡的樣子,那種連救護都失去了意義的,從肉體到靈魂徹底毀滅的絕望感,讓我發誓絕不想承受同樣的待遇。

  一個彈箱打空,剩下三臺機體卻越來越近,除去發射掉的它們應該還攜帶了至少五枚反坦克導彈還有近戰武器,裝甲列車防不住這些,一旦被咬上這一車人就都完了。

  “切。”

  這時,一條新的彈鏈遞上來,同時遞上來的還有一個平穩的聲音。

  “點射。”

  非常神奇的,讓人稍微鎮定了下來,

  突然,兩臺【神風】在推進器的輔助下一躍而起,在與列車錯身而過的剎那,特製的“勾爪”爪尖亮起暗紅色的鐳射光芒,一爪像切蛋糕一樣乾脆俐落地剜掉了一座機槍塔,鐳射光束的高溫同時引爆了彈藥,四十枚57mm炮彈一起爆炸,幾乎把整節車廂都炸成了碎片!

  而另一臺竟然直接從我邊上飛了過去,揮動閃爍著紅光,像桌板一樣大的勾爪迎面向我殺來!

  說實話,大概是因為死亡來得實在太快了,我竟然連意識的時間都沒有。

  頭皮幾乎炸開,血液幾乎要逆流。

  “啊啊啊啊。”

  膨脹到極點的恐懼終於爆炸了,我發出不成調的慘叫,不知道哪裡的力氣,一把把沉重的重機槍拖到了面前,猛拉槍機,幾乎是抵在勾爪上扣動了扳機。

  我竟然還有不知道從哪裡擠出來的時間禱告各路神明。

  一定要是我快啊!

  只聽一陣金屬爆裂的巨響,無數的金屬碎片還有管線天女散花一樣四散飛了出去,斷裂處的電火幾乎烤焦我的眉毛,我終於忍不住胃部的壓力了,丟開機槍直接爬在炮塔圈上狂吐了起來。

  實在忍不住了,要命有一條,就是先讓我吐個痛快再說。

  突然,【神風】們停止了攻擊,開始不安地後退。

  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要來。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0:33
第三章 重要任務

  因為接待過無數中外貴賓,有著光榮歷史的餐車已經在彈藥殉爆中徹底完蛋,所以做好的早餐只能在野外擺攤。

  蒸籠裡蒸著饅頭和燒麥,不銹鋼鍋裡煮著菌菇湯,平底鍋裡煎著荷包蛋,伙食不錯,可惜大家都沒什麼胃口,一個個神情憔悴,無精打采,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地上,顯然昨天晚上的打擊實在太大,我覺得包括我在內,不少人肯定已經留下永久性心理疾病。

  而唯一兩個沒事人正站在餘煙裊裊,千瘡百孔的裝甲列車前感嘆不已。

  “唉,畢竟是舊時代作戰思想下的東西了,原來一個坦克營都不一定打得動的東西,竟然就給那麼幾臺鳥蛋似的機器人給打爛了,老劉啊,看來我們這一代軍人真的要落伍了。”

  掛著上尉軍銜的,一號虎背熊腰,鬍子拉碴的大漢叉著腰感嘆道。而他的說話對像是位很年輕也很沉靜的中尉,一開始我並不認識,但是他一開口我馬上就知道是誰了。

  “嗯,確實。”

  簡單到沒有一個發音的廢話,卻出奇地有穿透力,不是昨晚的軍官又是誰?

  【神風】七零八落的殘骸像垃圾一樣丟了一地,其支離破碎的程度足夠讓任何廢鐵回收站崩潰,

  當然不是我們幹掉的,事實上我們中間很多人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為什麼還能活著吃上早飯。

  昨天晚上異變突起只用了一分鐘不到,剛剛還耀武揚威的【神風】瞬間就像揮舞著小手槍的童子軍對上正規軍的猛男一樣,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瞬間就被從天而降的火力暴雨給敲成了一坨坨廢鐵。

  情況發生的很快,也很亂,但是因為站得位置不錯,我依然看到了救世主的輪廓。

  那是比薩摩產的玩具貨粗豪萬倍以上的,集合了條約國所有技術精髓的,揉和精密的美感和暴力的震撼兩種完美搭配起來感覺的,工業時代的最瘋狂,最讓人驚心動魄的產物。

  我莫名其妙地激動了起來。

  胡亂吃完飯(其實也沒人吃得下),兩位老大終于現身站在土堆上開始講話,大傢伙則盤腿坐在地上聽。首先是自我介紹,大概內容是大漢說他是負責帶隊的隊長胡林輝,邊上那位是指導員劉琦,大家首次見面,希望大家服從紀律之類的廢話,然後才轉入正題。

  “各位都是大學生,應該也對機甲這種東西略有耳聞,的確,雖然老子很不喜歡這種大玩具但是不能不說這玩意兒的確是目前軍事領域發展的一個大課題,好像是叫什麼來著,哦,軍隊全裝甲化方案。”

  軍隊全裝甲化方案,也稱拉姆思科少校草案,是十年前同盟軍聯合指揮部少校提出的一個顛覆性計劃,整個方案的核心可以歸納成簡短的兩句話:取消現有海陸空軍60%的裝備建制,並在未來十年內淘汰完畢剩下的部分,全部換裝採用新型戰鬥裝備;削減三軍地面作戰人員的70%,用日趨成熟的小型機動戰士取代。

  如果放在和平時代,哪怕是不怎麼緊張的年頭,能想出這種喪心病狂的提案的傢伙,絕對會被人送進精神病院享受終身醫療保障福利。

  但是好在他的提案是在整個軍事對峙最激烈,局勢緊張到幾乎爆炸的戰備時代。別說是你搞出個天方夜譚似的方案,只要能幫助同盟軍占據優勢,哪怕你說自己能找巫妖王簽靈魂契約,借來十萬不死族大軍來幹架,一群將軍估計也會馬上紅著眼簽字。

  於是他的提案竟然被同盟軍的大佬們受理了,竟然還認真被研究了起來,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以大票數順利通過開始執行了!

  而整個計劃最重要的產物就是機動裝甲戰士,簡稱機甲。

  “可是共和國軍沒有機甲啊!”

  馬上有人提出了疑問。

  “沒錯,幾件樣品還丟在靶場裡試驗吶,但是比這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事,”胡林輝用力一錘手掌,“沒有駕駛員,也沒有合適的戰術和編制,有機子也玩不轉了。”

  “所以我們就找北極熊談判,最終決定就是幫我們培訓四十個合格駕駛員,當然,別以為這是免費的,花了國家不少刀票子吶。大概同盟軍也聽到了什麼風聲,派出這幫鬼子想乘機在路上搞我們一下子。”

  “這些屬於機密,請各位慎重。”

  指導員淡淡地接上胡林輝的話,似乎他並不打算多插嘴。

  所以胡隊長繼續講話,

  “還有,瞧你們怕成那樣的德性,好不容易的實戰機會,稍微關起門來練個膽子就嚇成這樣,真搞不懂你們從小都是怎麼長的。”

  這傢伙還好意思說。

  當然有人害怕了,畢竟這事太危險了,昨天晚上的遭遇戰就明確說明瞭一點:敵對勢力不希望看到他們的存在。

  於是自然而然有不少人提出了退出問題。

  “本來原則上需要組織統一,但是現在操作上問題不大,只是要麻煩你們在野外過三四天等下一班綠皮了。”

  胡隊長哈哈一笑道。

  有沒搞錯,在這一百公里內鬼都沒有一隻的地方呆三四天,想嚇死爹啊。於是一半人就退縮了,但還是有幾個咬咬牙表示沒問題,幹糧給夠也能熬。

  “放心,吃的是沒問題,可是草原上想啃你們的東西也不少啊,聽說過XX狼不。”

  胡隊長說了個一聽就非常兇殘的物種名字。

  “長得跟輛摩托車那麼大,速度一下能跑到一百多,一口能把人脖子整個咬斷,咬死還不算完,這畜生還是整群活動的,大狼啃肉多的胳膊大腿,小狼把大腸啊腰子啊肝啊心啊的拖出來就嚼,那啪嗒啪嗒響啊幾百米外都聽得見。”

  胡隊長說一句那些人嚇得狂吐一次,再說再吐,活人各個面無人色。於是最後大傢伙的意見就空前一致了:殺進莫斯科,學習新科技!

  後來,我無意中翻到描寫我們事跡的宣傳材料裡看到了如下一段話:盡管知道前途艱難,危險重重,但是本著保衛國家保衛人命的願望,以及身為軍人的使命感,共和國第一批年輕的機甲兵毅然逆流而上,勇往直前。

  我當時的表情肯定非常惆悵,真的非常惆悵。

  ——————————————————

  公歷083年11月7號深夜,我們抵達曾經以紅場,壯麗的瓦西裡大教堂還有舊世紀一場波瀾壯闊的保衛戰,現在則是以條約軍總指揮部聞名世界的歷史名城。

  當時已經很晚,不知道為什麼說好的來火車站接人的校車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湊成一堆,用伏特加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的司機從出租車裡拖了出來,當我們報出地點的時候這幫酒鬼卻當即清醒過來,連連表示那是禁區表示去不得。

  三兩次被拒後胡隊長火大了。

  “他奶奶的,腿不都長在自己身上,聽我口令,預備,走!把聲音踩出來!”

  拜託,我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玩這個?老大你精力也太旺盛了吧,但是軍令難違,於是莫斯科古老的路面上響起了共和國制式皮靴踢擊的,亂糟糟的“哢嚓”聲,還有胡隊長中氣十足的“121.121.121”的口令聲,惹得剛從酒吧出來的酒鬼和準備下夜班的皮條客紛紛向這裡行注目禮。

  也不知道是哪個幹的,反正每喊一次“1”我的左半邊屁股就被人體一腳,喊一次“2”我的右半邊屁股就被踢一腳,我連扭頭看看是哪個的力氣都沒有了,人都快困死了,哈欠也打不出來了。只是邊昏昏沉沉邊跟著口令亂踢一氣,也不知道我前面那位的屁股怎麼樣了。

  兩個小時後,四十名經過千辛萬苦,艱難跋涉的共和國機甲兵終於出現在了庫圖佐夫軍事學院威嚴大氣的校門前,學院花圃裡聞名世界的鬱金香的芬芳讓我們有種想流眼淚的感覺。

  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當中一部分人波瀾壯闊的機甲兵生涯拉開了序幕。

  也只是一部分人而已……….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0:37
第四章 新窩點新開始

  初次來到一個新環境總會有那麼一些奇葩的事發生。

  因為實在太過疲勞,來學校的第一天基本就在天昏地暗的惡睡中度過,一直睡到太陽下山肚子餓得受不了才爬起來。

  作為條約軍中高級將領和技術人才的重要培訓基地,學院的設施非常不錯,至少宿舍比我們那連電風扇也沒一盞的倒楣學校好太多,雖然設備稍微破了點,但是宿舍裡有電視有空調有洗衣機甚至還有單獨廚房可以自己做飯,最最最關鍵的是超過六十平米的宿舍竟然還是兩人住的,而不是倒楣的四個人甚至六個人。

  我們大家都不由得感慨,我們大學四年簡直是在睡牢房。

  這也算個小小的安慰。

  透過寢室窗外,可以清楚地看到身著象徵剛毅,強硬的灰色制服的男女學員夾著書本在灑滿陽光的古老校園裡三三兩兩地行走,男生是外套,白襯衫,長褲,行為舉止充滿強氣;女生的校服樣式變化並不太多,只是把長褲換成了齊膝的裙子而已,承托出一種威風凜凜的風姿,從服裝中也可以看出一點這個民族崇尚簡潔的個性。

  習慣了大學懶散風格的我們,當時就有一種極度震撼的感覺。

  當時我們都還不知道這所學院是個多麼龐大的超級怪獸,只是看到校園內蜿蜒曲折的磁軌,感覺這肯定不是步行或者自行車就能搞定的地方。

  除了龐大和正規化,另外一個特點就是無論站在學院的哪個點,都能清楚地看到聳立在一塊水泥基座上的一具約九米高度的大型機甲:圓滑的線條看上去略顯笨拙,總是在某些意料外的地方開出一個鍋蓋一樣寬的巨大噴口,像是從戰鬥機上直接拆過來的。最扎眼的地方就是手腕以下不是現役機甲最常見的,仿人體的手掌型,而是用三條鋼塊簡單拼合在一起的,類似於鐵鉗的勾爪,身上的武裝不少看起來都是直接用陸軍火炮改上去的,看上去頗有粗制濫造的意思。

  我們,不,應該是每天看新聞的人都認識這個型號。

  形勢編號【德什卡-1】,世界上產量最大,也是最早大規模列裝的陸戰型機甲。

  我和阿呆一個宿舍,鐵牛他們的宿舍就在邊上,構成了一個完全由兔子學員構成的東方地帶。

  順帶一說,大家都習慣性的把牛高馬大外加脾氣粗暴的北國軍人稱為毛熊,而把自己這些初來咋到的菜鳥戲稱為兔子。

  出於對新環境的恐怖,還有來之前聽到的,各種極端民族分子追著外地人滿街揍的新聞,我們甚至連下樓的膽量都沒有,準備派人去帶份外賣,幾個宿舍一合計,最後還是公推鐵牛和我們的一班長綽號大頭的傢伙一起執行這項光榮而偉大的任務,因為他們塊頭最大,要修理他們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手,但是為防止萬一,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水管凳子水壺砧板晾衣叉等各色兇器,約定大吼三聲為好,大家一起去救人。

  現在聽起來有點可笑,因為仔細瞭解一下就會知道,那種暴力新聞其實都是發生在學院的圍墻外的,校內的治安三百年來都保持著最一流狀態。

  但是那卻是我們當時最真實的反應。

  就像一群掉進狼窩,哦,應該說是熊窩的長毛兔。

  我們心急如焚兼坐立不安的窩在221寢室焦急地等待著消息和食物,結果沒過五分鐘兩人就氣急敗壞地回來了。

  “斯拉夫語,誰會說。”

  忙中出錯差點忘了異國他鄉一大問題了,好在三個班能人多,一片混亂之後我們又推出一個修過語言和機械雙專業的學霸同行。

  結果不到五分鐘三人又趕了回來。

  “馬拉,誰有?”

  稀裡糊塗中我們竟然湊了一堆人民幣,他們竟然也稀裡糊塗的收下了,本來誰也沒有做好出國的打算,這下可麻煩了。最後還是二班綽號款爺的傢伙大方地掏出一把淺黃色的大額票子解決了問題(這傢伙竟然帶了五種貨幣!)。

  本來以為沒問題了,但是悲催的是他們這次連兩分鐘也不到就回來了。

  “尼瑪,到門禁時間了,校門出不去。”

  這下可沒轍了,大傢伙開始翻自己的行李找吃食,其實能吃的也只有各種口味的速食麵了,電水壺裡燒開了水一沖就好,快是快,就是不頂餓,而且沒吃幾口就感覺滿口人造調料的味道,膩味透了。

  邊吃邊整理,沒想到我竟然從一團亂麻的行李箱裡翻出了一隻鹵鴨來,這是當初老爹專門從菜市場買來的,也準備讓我帶上。我當時就有點暈了,直接說又不是去非洲晚餐一頓吃掉得了,沒想到神不知鬼不覺在最艱難的時刻出現在我面前。

  更大的喜訊是同寢室的阿呆同志竟然從臟兮兮的帆布挎包裡抄出了一個用各色塑膠袋嚴嚴實實包好的紅燒豬蹄髈來,看著我完全傻了的眼神,他紅著臉解釋是聽說他找到了好活計,家裡連夜宰半大的豬慶賀,專門騰出一條蹄髈來讓他帶上。

  一聽說有肉食,各寢室的弟兄們也紛紛圍了過來,你扯一個鴨翅膀,我切二兩肉,丟進面桶裡調味,透過泡面裊裊的蒸汽,大家邊吃邊稀裡嘩啦地掉眼淚。

  草草在水池邊收拾完碗筷已經是晚上7點左右,我們又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中,這時烏米揚諾夫院長和胡隊長,劉指導員三個人就來了。

  我當時和阿呆閑得發慌正在漫天海地地侃大山,這哥們校園生活單調地可以,除了上課就是圖書館,連人都不怎麼見得上,交情自然一般。但是好在當時我也是個半桶水軍迷,大家很快熟了起來。

  我正和阿呆就同盟軍制式的20mm裝甲機槍和條約軍制式的23mm裝甲機槍的作戰效能爭執不休,不過總體來說這傢伙引經據典,甚至能精確到參考資料的具體頁數,瞬間把我放倒了,只好拼命扯話題死撐。

  好在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們兩個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了過去,只見一個五十開外,壯實得像鐵塔一樣的身軀上掛滿了爆炸反應裝甲似的勛章的毛熊軍官,相比之下我們兩位帶隊的領導一身軍銜都沒有的常服,純樸到不起眼。

  沒啥說的,馬上跳起來模仿著軍訓時教官教的動作行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連我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毛熊軍官沉著臉回了一禮,姿勢標準到讓我們無地自容。

  “歡迎各位來到庫圖佐夫軍事學院學習,希望各位遵守紀律以及相關的保密協議,否則我們將會按照規定嚴肅處理。”

  BOSS毛熊用的是簡單的漢語,語氣像是用鋤頭挖地一樣一下一下的有力,粗糙的臉上布滿苦悶和煩躁,好像我們欠了他一百塊。

  我和阿呆兩個眨巴著眼睛等著聽下文,誰知道他說完就交給我們兩張用鐳射刻著名字的黑色學員卡,直接就背著手走出去了,扔下我們兩個拿著卡莫名其妙呆在原地。

  “院長老爺就是這個樣子,你們習慣了就好,哦,對了這東西就相當於你們大學裡的一卡通,但是比那個用途還廣泛很多,在莫斯科城裡也可以當銀行卡來刷,當然,不能透支信譽。”

  胡隊長解釋道。

  我聽出話裡的意思有點不對勁。

  “難道胡隊你不是第一次來?”

  “當然,不過之前我是以交流軍官身份,算不上正式學員,就試著搞了一個月機甲,”說起往事胡隊長顯得有些感慨,“結果這種新玩意兒完全玩不會,只好回老家安安心心開我的坦克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胡隊長在路上好像說過,他是大練兵時橫掃軍區八百輛坦克無敵手,拿過十幾枚勛章的師坦克團的頭號王牌車長吧。

  我們兩額頭上當時就見了汗,相信其他聽到的人也一樣。

  連他都玩趴下了我們這幫連車都開不成直線的水貨不是死翹了,尼瑪,軍方上層是怎麼挑人的,玩我們啊。

  看出了我們的恐怖,劉指導員在一旁淡淡地解釋道。

  “什麼也沒有開過,這就是你們的優勢。”

  說實話,當時我們聽得完全不知所以,如果不是這位認真的樣子,我們覺得他肯定是在開玩笑。

  “哪個有閑工夫沒耍你們,事先說明,技術上作為過來人我就只能指導你們一句,機甲是一種顛覆常規,截然不同的作戰武器,所以也別用常規的理念來對待它,不然你們就鐵定玩完了。”

  胡隊長馬上接上了話尾,兩個人如同配合親密無間的接力棒選手。

  我和阿呆面面想窺。

  老實說……還是沒聽懂,反而越聽越沒信心。

  “哦,對了,明天將是基本軍事訓練,具體事項完全由學院方面負責,我們只是負責處理你們的日常事務管理,”說著,胡隊用古怪地眼神打量了一下我們的身板,“希望你們做好應有的心理準備。”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0:45
第五章 野豬

  直到首次操練我們才瞭解到胡隊長話裡的真實含義。

  雖然是七點鐘的課但是很多人五點鐘就睜開了眼睛,甚至通宵沒睡的也有,一起湊在窗門邊看著學院裡小坦克一樣成群晃來晃去的毛熊們心裡發毛,但是課還是要去上。

  於是大傢夥連食堂也沒有去,胡亂啃了兩口餅幹,穿上作訓服就戰戰兢兢的就出門了,於是學院裡的毛熊們就看到了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群兔子緊緊聚集在一起,嘩啦嘩啦地踩著步子,肌肉緊繃,臉上煞氣逼人,我敢說當時要是那個不長眼的敢擋道,我們肯定一擁而上滅了他。

  不過好像也真的有效果,全部人都只是站在遠處圍觀,並沒有上來,我們登時就有點暗暗得意起來,到底人多力量大,小鬼也怕惡人。

  一幫人沖到車站時,一個大概十八九歲上下的褐發斯拉夫少女終于忍不住走上來,灰色的軍裙帶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外圍的弟兄登時露出一片不知所措的窘迫表情,登時我面前的人墻竟然呼啦一下齊刷刷地散開了,我登時心裡罵了一句,這幫貨也太廢了吧,平時吹得像是惡狼再世,看到妹子就直接慫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一個明艷動人的異國妹子站在我面前,再躲就實在不禮貌了,於是我只好拼命回憶著混斯拉夫語公選課時學來的少數幾個單詞。

  “那個,達瓦…..達瓦……利息。”

  “之前沒看到過你們,是新來學習的嗎?”

  毛熊妹子開口了,赫然是一口流利的漢語,我剩下幾個單詞沒說出來卡在喉嚨裡差點噎死我,只好拼命點頭表示沒錯。

  “你們這是在幹嘛,東方人特有的出門習慣嗎?”

  毛熊妹子眨著明亮的大眼睛掃了我們一圈,視線所及兔子們都尷尬地無地自容。

  我趕緊插嘴解釋道。

  “不是不是,這兒天氣有點冷,我們在擠壓取暖。”

  大傢夥竟然跟著點頭了,但是暗地裡卻悄悄和身邊的人拉開距離,面露厭惡。

  “奶奶的,誰要和你取暖,一邊去。”

  “警告你們,誰要是再靠近我的屁股老子就幹掉他。”

  “滾開,爺不好這口。”

  真是丟人丟到老家去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是在防備這個東西吶。”

  毛熊妹子露出憋著笑的表情,順手拍了拍腰間的某樣東西,我們這才注意道,她,不,應該說是周圍所有學員的腰間都別著一個或者皮制或者木殼或者合成材料的槍套,露出老長一截槍柄,本體當然不可能是汽狗或者模型玩具。

  我們當時的表情肯定向被人尿了一身一樣難看,媽的,又鬧了一次笑話。

  “艾米斯克;帕維爾;布洛尼婭,直接叫最後的就好,我是機甲四科的學員,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歡迎來諮詢。”

  毛熊妹子微笑著伸出手,我深吸了一口氣也故作莊重地伸出手握了一下,柔軟溫暖的觸感讓我忍不住小小感慨了一下,這才是生活啊。

  當然,我不能無視“生活”以外無比犀利的**絲射線。

  “陳項,共和國軍外派生,大家目前都屬外訓班。”

  “外訓班?那,好像是‘野豬’沙爾科尼斯基帶的吧。”

  “嗯,貌似是這個名字吧。”

  因為那個全名長得像火車,我也沒有注意看,

  “那你們可要小心了,他可是學院裡超級超級超級瘋狂的變態。”

  其實也不用聽那誇張的三個“超級”,只要見毛熊妹子露出三分恐怖,七分驚訝的表情,我當時就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並沒有錯。

  等我們坐磁軌車來到占地上百公頃,全封閉式的步兵訓練場時,據伊蒂絲說打斷了無數學員的腿,抽爛了無數學員的屁股,幾乎沒有人能湊他手下全身而退的野豬就惡狠狠地站在我們面前,那是個完美注釋了“窮兇極惡”這個造型的,又強壯又兇悍的惡棍。

  他的腳下堆著一堆空心磚,我們一時猜不出是幹什麼用的。

  “跑起來。”

  這是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

  我們一時呆呆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只聽“嗖”的一聲,一塊飛來的空心磚直接命中了其中一個人臉,那個倒楣的人大半張臉立刻都被砸裂開了,血肉飛濺,登時痛得倒在地上直打滾。

  這傢夥顯然之前就砸過不少人,我們竟然完全沒看清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的。

  “我說跑起來。”

  野豬咬著牙用可怕的聲音重新說了一遍。

  這次所有人都聽清楚了,我們慌忙玩命地撇開腿跑了起來,生怕慢了再挨上一磚。野豬哼了一聲,掏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然後悠閑地躺回他那張邊上堆滿了伏特加和礦泉水的躺椅上。

  很快,訓練場的環境出現了改變。原本空蕩蕩的天花板上竟然出現了炎炎烈日,而我們腳下的跑道竟然變成了高地起伏的沙漠,致命的高溫迅速升騰上來,從頭頂到腳底心全方位炙烤著我們。

  竟然是戰場模擬系統。

  和普通的全息投影設備不同,這套東西不但能模擬出戰場映射,還能有模仿出氣溫,風向,光線等等細節,營造出幾乎是完美的虛幻世界。雖然在後來相關技術被濫用到了網絡交友,游戲,審訊,實驗等等亂七八糟的方面,讓各種心理,社會,經濟專家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在當時絕對是軍隊專有的尖端技術。

  在不存在的沙子上踩著腳步,松軟和粗糙的觸感簡直到了亂真的地步,裸露皮膚甚至在“太陽”下發出火辣辣的刺痛感,雖然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這是幻覺,但是實際一點用也沒有,在有些時候人體還是相信反射神經多過相信大腦的。

  特殊環境給體能造成了嚴重消耗,不到八百米,汗水已經不能叫“流”,簡直是在“噴”了,汗水一出來馬上就蒸發成了無數黏糊糊的物質靜靜貼在身上,把原本就負荷嚴重的毛孔堵得喘不過氣來,四肢的活動越來越遲緩,心臟跳到幾乎要炸裂!

  空氣中的氧氣似乎都被蒸發完了,我拼命長大嘴吸氣,但是連空氣都是熱的,在我的五臟六腑翻滾個不停,就是這樣還是無論如何都吸不夠,越吸越缺氧。

  然後就是從喉嚨到皮膚都近乎瘋狂的渴望水,看到光著膀子躺在一個竟然模擬出沙灘環境的小空間裡愉快地喝著冰鎮伏特加的野豬,我們真是恨不得給他磕個頭,讓我們舔一口瓶蓋就好。

  突然,跑在我前面的人像軟面條一樣,噗通一下子癱倒了下去,雖然意識到不妙,但是我根本連一絲轉向或者回避的力氣也沒有,直接一腳踩了上去,後面接著傳來一陣“啪啪啪”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慘劇。

  然後又癱倒了兩個人,受到阻礙的隊伍明顯慢了下來。突然,一塊空心磚直接飛了過來,從我鼻尖上擦了過去,把我嚇得一個激靈,然後只聽一聲悶響,我身邊一個快要掉隊了的哥們直接被敲飛了出去,就那樣躺在灼熱的地上流著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快點跑,懶鬼們。”

  野豬惡狠狠的聲音和像炮彈一樣丟來的空心磚一起追上了我們,有人被砸中了胳膊,有人被砸壞了腿,有人乾脆迎面挨了一記,反正中磚的人唯一的反應就是“噗通”一聲倒下去,然後被後面的人一通狂踩,他們實在是太累了,已經連動一下的體能也沒有。

  不想變成擦腳步的我們馬上使出全身力氣開始跑,結果馬上有人體力透支過度摔倒了,然後隊伍放慢,再然後空心磚和謾罵就又追了上來…….

  我一開始還能在腦子瘋狂的喊著堅持,但是到後來……..後來我也不知道後來在想什麼了,只是機械地跟著邁步而已。

  不知道重復了多少個來回後,我已經連一根腳趾頭都動不了了,終於腳腕一軟癱倒在滾燙的“沙子”裡,心裡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死了死了,總算解脫了”。

  但是奇怪的是這一聲摔倒出奇的清晰。

  努力抬了一下眼皮,我看到的就是大家都帶著死不瞑目的表情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四十個人一個不落,已經全部都完了,是早就掛掉了還是剛剛和我一起陣亡的我都沒有注意到。

  突然,熱得要死人的感覺消失了,緊接著一股冰冷的液體從天而降灑在我們身上,原來虛擬環境已經消失了,頭頂上的清洗噴頭被全部打開,向下猛射出高壓水流。快幹死的兔子們被沖得滿地亂滾,一個個慢慢活了過來,一聞到水的味道,貪婪或者說近乎瘋狂地把頭埋在地上,像牲口一樣吮吸著散發著鐵銹味的液體。

  那種味道幾乎完全滲入了我們的神經裡,在很長一段時間,我連喝礦泉水都能喝出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野豬則像是沙皇一樣坐在他的躺椅上欣賞著我們的狼狽相,不時灌上一口白酒露出惡心的淫笑,看得出他很開心,非常開心。

  他媽的,這貨簡直是個變態狂!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1:54
第六章 伊蒂絲

  再次見到布洛尼婭是中午十二點二十分,作訓課剛結束的時間。

  差不多同一時間,我們也遇見了伊蒂絲。

  累的賊死又海灌了一肚子臟水,我們實在一口飯也吃不下,就想回寢室悶頭睡一覺,最後還是鐵牛一錘定音。

  “奶奶的,下午還有五節課要上,不吃怎麼頂得住,一個也不許跑,都給老子去食堂吃飯。”

  大頭也跟著幫腔。

  “老大說得有理,至少也要準備好和野豬繼續玩的能量。”

  眼看兩個帶頭大哥都那麼說了,我們也沒什麼好反對的了,悶聲悶氣地一股腦湧進了食堂裡。

  學院的規模很大,食堂自然也不小,外表呈現四四方方的矩形建築分上中下三層,一次至少可以容納上千人就餐,地上鋪著整塊的紅磚,墻壁上掛著古典吊燈和風格迥異的油畫,每一根廊柱,每一條護欄都經過了藝術家過度精細的雕刻,再加上就餐學員們舊世紀風格的軍服,呈現出一種陳舊的美感。

  現在,原本整整齊齊的布滿灰色制服的食堂,被猛地沖進來的一幫作訓服給沖得亂七八糟,看著我們的狼狽相毛熊學員們也基本上猜到發生了什麼,看我們的目光有戲謔,有嘲笑,有同情,有好奇,總之什麼樣的都有,我們也懶得理徑直向窗口走去。

  好在菜單是觸摸式自動點單的,旁邊是卡槽,用學員卡一刷就算結賬了。邊上還配上了圖示,不愁看不懂菜名,我到現在為止都還記得菜單。星期一主食:土豆泥.肉餡餅.炸雞翅,星期二主食:炸雞腿,白麵包和燕麥粥,星期三主食:乳酪餃子(這是什麼玩意兒?)和黑麵包,星期四主食:土豆燉牛肉和炸雞塊,星期五主食:烤牛排和煎雞蛋,週六週末都是煮意麵和烤羊排。

  如果第一次看的話,估計誰都會驚呼一聲“這麼好”,尤其是我們這些吃慣了裹著一半麵粉的“大排”,全是骨頭渣子的“糖醋排骨”還有全是蔬菜的“魚香肉絲”的苦逼學生黨來說,簡直比看到毛熊妹子都還要驚艷。

  N年以後,我出差回到學院又抽空參觀了一下食堂,只見老舊的點餐機上赫然迎著:星期一主食:土豆泥,肉餡餅,,星期二主食:炸雞腿,白麵包和燕麥粥……………..

  我敲擊著虛擬按鍵點了土豆泥還有兩個炸雞翅,外加一杯格瓦斯甜飲料,食物在十秒鐘後以一個餐盒形勢“砰鐺”一下從窗口彈了出來,飲料則用一個密封的飲料罐從邊上的小窗口推出來。

  大家四人一桌,搶了一排坐位坐下,這時才感覺到饑餓感了,各個操起刀叉毫無形象地大吃大喝,我和道釘,猛男,瘋子三個流氓坐了一桌,一開始大家還稍微顧及一下面子,到後來脾氣最急的瘋子先忍不住了。

  “奶奶的,慢吞吞切到什麼時候去,一個餅半天都吃不完,筷子有沒有。”

  道釘二話不說就一推餐盒沖了出去,然後很快又兩手空空地沖了回來,表示什麼也沒拿到,根本沒提供這玩意兒。最後猛男一拍桌子做出決定。

  “娘的,又不是吃國宴,搞那麼麻煩幹毛!讓呆毛熊們見識見識東方的江湖好漢是怎麼吃飯的!”

  我當即表示就是這個意思,四人直接把餐具一丟直接用手抓著土豆泥和肉餡餅往嘴裡塞,捏著雞翅亂啃。有了我們這桌做榜樣,大家馬上效仿,一時間幾張餐桌上杯盤狼藉,一片亂七八糟,。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皮靴輕快地敲擊地面的聲音,似乎在向這邊移動,我們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布洛尼婭端著餐盤站在我們桌邊,俏麗的臉上帶著忍俊不禁的表情,嘴角拉出一個似乎是隨時會擴大的淺淺的弧度,看著我們這些個一手一嘴的油,剛才的好漢氣概全飛上了天,恨不得挖洞鉆下去的傢伙。

  “上午的訓練怎麼樣。”布洛尼婭微笑著問道。

  “惡心的要死啊,野豬那王八蛋簡直是個…….”

  瘋子馬上很怨地扯著嗓門開始狂倒苦水,我不得不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這傢伙馬上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掃了眼四周,像是生怕野豬從人群裡突然竄出來咬他一口。

  “放心,大家也不喜歡他,所以野豬他平時就躲在教官宿舍裡喝酒,”布洛尼婭一眼就看出了我們的擔心,“但是他一喝醉你們就要小心啦,他可是什麼變態的事都做得出來。”

  “難道還有更變態的?”

  連一向不太多話的道釘也嚇到了。

  “拜託,學院裡的教官都這樣嗎?”

  我鬱悶地問了一句,暗暗決定這貨要是敢點頭,我馬上遞申請跑路,再折騰下去非被玩死不可。

  布洛尼婭伸出手指點了一下臉,露出一個很標致的思考表情,老實說這個表情很有吸引力,往這裡看的哥們眼都直了。

  “這倒不是,雖然學院嚴厲的教官很多,但是像他這麼…..這麼奇怪的人也的確少見。”

  估計她也想用“變態”,但是在公共場合還是放不下一個淑女的架子。

  “耶,話說你們什麼時候沒有課?”

  毛熊妹子突然彎下腰,讓距離稍微貼近一點,眨著眼睛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哦哦,這兩周課表都排得死滿的了,估計一點空也沒有了。”

  我也不經過大腦就直接說了出來,下一秒,我就立馬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憎恨惱怒怨念仇的視線,這才意識到這句應該就是“大家一起出去玩”的前奏吧。

  可惜晚了,後繼效果已經產生。布洛尼婭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嘟囔了一句“是嗎”,就退了出去,猛男趕緊補上一句。

  “放心,就他沒空,我有空,要不…….”

  就在這時,我隱隱約約聽見人群裡傳來一片陰險的談話聲。

  “奶奶的,原來這小子想吃獨食。”

  “虧咱們把他當兄弟看,原來是那麼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待會兒找幾個人滅了他。”

  好吧,或許是我聽錯了。

  布洛尼婭剛想說什麼,她突然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臉上露出了驚慌的表情,隨便應付了我們幾句,匆匆抱著書本就離開了。

  他一走,沒吃著嫩草的兔子們紛紛向我抱怨了起來,罵我斷了他們突破老處男生涯的大好良機,真是良心大大的壞。我說你們有病啊,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一個妹子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有多重口味吶,不嚇死人家才怪,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的文言文才背了一半就打住了,扭過頭向後看。

  我也記不清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說玄幻一點是靈妙的第七感有了感應,說現實一點是我脖子貌似閃了那麼一下。

  空氣中帶起了淡淡的香味。

  然後我看見了涅瓦.鮑裡斯.葉夫根尼.伊蒂絲。

  一百七十公分以上的身高比一般女生還要高出很多,曲線也顯得更加高挑和完美,削耳的金色短發在天窗射入的陽關下,如同金沙般耀眼,至於面孔那更是讓人無法挑剔的精緻和細膩,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一個絕美的女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湛藍的瞳孔特別吸引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種猶如獵鷹般的,鋒利而且銳利的光芒,映出一種絕世兵刃般凜冽的美感。

  她就站在離我們大概一步遠的位置,並沒有走進的意思。

  然後她瞇起眼睛說了一個詞,冷冰冰的,透著直白的厭惡,而且我完全聽清楚了。

  “賤貨。”

  說完,她就直接轉身離開了,走路時銳利的氣勢似乎把空氣都劈出了一條通道,至始至終也沒有在看我們一眼,而我們則費了很長時間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帥爆了。”

  大頭領導感慨地代表四十號兔子做出了鑒定總結。

  大家像接到信號的機器人一樣整齊劃一地點頭表示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人大腦短路還是集體失憶,竟然沒有一個人討論起那個明顯是漢語的惡毒單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按照字面意思來解釋的話,似乎並不是再說我們這些男生,難道是剛剛跑開的布洛尼婭?她們有什麼過節?

  不過想通前半截問題後,我莫名其妙地安心起來。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08
第七章 機甲兵課程1

  從那天下午開始,我們的機甲兵課程學習才算正式開始。

  機甲也分陸戰機甲和航空機甲兩大類,第一類顧名思義是專門取代各類步兵用於地面作戰的機型,體型稍小,推進器輸出和持續時間都很低,但是產量最大,第二類則是用於取代各型戰鬥機和武裝直升機的機型,體型龐大,裝甲防護和火力驚人,輸出功率強勁無比,但是因為工藝復雜,造價昂貴,就算是同盟軍和條約軍兩個龐然大物也無法全面列裝。

  不過作為初級學員,暫時還沒有必要機甲兵種類,大家和大學一年級一樣混成一個班上大課。

  課程遠沒有我們想像的寬松。我們的教室被單獨設在一個大教室裡,一進門兩個警衛說是為了保密需要,大家的筆記本,PCP(個人控制系統),甚至除了大腦外其他一切可以用於記憶的東西都被收繳一空才準入內。

  授課的是杜羅夫中校,一位四十開外的刻板軍人,他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是一堂課說話不超過十句,就拿著一枝鐳射筆飛快地在虛擬螢幕上寫著螞蟻般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和概念要點,一筆連到頭,隨手一按筆上的開關,啪嗒一聲把全部記錄消掉了。速度是聞所未聞的高速,知識是聞所未聞的全新東西,不到十分鐘,我們明顯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短路。

  “中校先生,能不能稍微慢一點?”

  聽得眼都直了的款爺舉起手說。

  而對方只是冷冷斜了他一眼,幹凈俐落地吐出一句話。

  “不能,請盡可能開發你的腦袋,楊穆先生。”

  於是整整一堂課大家都在瘋狂地和自己的“腦力開發”做鬥爭,結果就是往往聽了前面的顧不上後面的,一片手忙腳亂。

  “尼瑪,要死了,那個什麼‘篡改控制系統’是什麼來著,好神奇的樣子。”

  一下課,瘋子痛苦地回憶著模糊不清的課堂知識,順帶用腦袋在桌板上猛撞一通,把不銹鋼桌面撞出了個凹坑來,這貨在學校裡也一個德性,一鬱悶就喪心病狂的胡來。

  但是當時卻沒有人笑話他。

  “…….不,其實那是‘傳感控制系統’,話說阿呆你還有幾成記憶。”

  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也特別渴望桌板,趕緊在自己搞死自己之前,別過頭問坐在一邊老老實實整理文具的室友。

  阿呆皺起了眉頭,一副苦惱的樣子,我當時心裡就一涼,連這貨都這副表情,感情這次是真的沒戲了。

  “大概五成吧。”阿呆如是說道。

  心臟重新升溫,少一半沒關系,因為課堂裡還有一個牛人存在。這次不等我發問,前排的鐵牛就扯起嗓子向第一排的學霸吼了過去,

  “喂,老孔,你記住了多少。”

  不出一秒鐘,前排傳來了學霸永遠淡定無比地回聲。

  “不好意思,只有五成。”

  “好球,這下可湊滿了!”

  絕處逢生,大家一片歡呼雀躍,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

  “不好,尼瑪快到操作課時間了!”

  順帶一說,庫圖佐夫軍事學院的下課時間是五分鐘,只夠上個廁所的。而遲到一分鐘往往就意味著這堂課的及格分將永遠離你而去,

  只聽一整桌椅翻到的“嘩啦”聲,一群兔子以比遷徙的角馬還要更深一籌的速度猛沖出教學樓,在來往的毛熊詫異的眼神中一口氣連蹦帶跳帶打滾地翻下九樓,總算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鐘趕到了訓練場。

  然後我們就在那裡看到了【莫辛3】型初級教練機甲。

  十點三米的身高,寬大的身軀,粗壯的機械臂和弧形裝甲,最高處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水泡型座艙,六個用厚達兩公分的裝甲板保護的燃氣噴口,就算豎立在那裡依然蘊含這巨大的威懾,似乎一啟動就能引爆機體內摧毀一切的機械暴力。

  雖然和作戰機甲還有很大差距,但是我感覺自己的思維和視覺還是在一瞬間被這玩意兒奪走了,相信其他人也一樣。

  我想我一定要把它飛起來。

  訓練場裡挺著七八臺這種機甲,五六名毛熊學員一組圍著一臺機子輪流操作,看上去應該剛好是一個班的人,像我們這麼一大票人圍著一臺轉的,可以說非常扎眼。

  “艸,插在那邊幹什麼,快點滾上來!”

  從打開的駕駛艙裡探出一個碩大的熊腦袋,沖著我們狂噴口水,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訓練而不是參觀機甲模型。

  鐵牛做為我們的老大,身先士卒第一個壯起膽子踩著三層樓高的升降梯爬了上去,他在前教官在後面壓陣,必要的時候可以從手忙腳亂的菜鳥手裡搶回控制權,這套程式看上去和舊世紀的教練機或者教練車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我們推到五十米外的安全區域,揚起頭以45度角圍觀,不過從教官越張越大的嘴和鐵牛越低越矮,幾乎垂到控制臺上的腦袋來看,整個進行的並不順利。

  片刻後,鐵牛垂頭喪氣地被放了下來,然後換大頭戰戰兢兢地爬上去,然後又是一個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結局,我們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很快,按照學號輪到我上了,瘋子猛男他們輪流嘆了口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一路走好,他們就不送了。

  我心驚膽戰地拉著半舊不新,吱呀吱呀作響的地升降梯升到艙口,半路上腳下在磨得掉漆了的鋼管上一滑還差點從上面摔下來,還是後排的教官出奇的手快,像老鷹捉小雞一樣一把揪住了我,直接丟了進了駕駛艙。

  我嚇得癱在座椅上直喘氣,毛熊教官則是一臉不耐煩加不屑。

  “媽的,屁大點事就嚇成這樣,要玩就快點,別浪費老子時間。”

  當然要。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馬上掙紮著爬起來,開始努力尋找方向盤或者控制桿,結果我除了眼前的一堆儀表和顯示器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見。

  這是什麼情況?

  “眼睛長哪裡的,在你兩邊!”

  經過教官一罵我才發現駕駛艙兩側各安裝有一個相距約五十公分,類似於老式轎車換擋器的操縱桿。

  握住那兩個東西,感覺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我又按照開車的思維習慣性地用腳底試了試踏板,結果又挨了後座一頓臭罵。

  “找死啊蠢貨,先看清楚踏板再踩。”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腳下竟然有預料之外的四個踏板,先不說多出來兩個意義不明的踏板,機甲也不像是用得上離合器這種老爺玩意的樣子。

  然後教官才罵罵咧咧地開始解說,指出這些踏板對應的噴口,我這才明白這些原來是踏板的控制器,雖然這樣說,但是我隱隱約約還是覺得有某些地方不對頭,只好埋著頭按照教官的說明慢慢摸索起各個大控制器來。

  果然,和胡隊長說的一樣,這是和普通的機械甚至武器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本來以為今天就來一遍模擬了事,誰知道解說完大概操作流程後,教官喘了口氣靠回椅背上,用一副穩坐泰山的口吻下達了更不得了的指示。

  “飛起來?”

  “啥?”

  我剛開始嚇得差點沒掀開艙蓋直接跳出去,可是嚇完了以後竟然從心底升起了一種點燃導火線般極度刺激的興奮感。

  “我說,飛起來,快點!”

  教官扯著嗓門吼了起來,唾沫星子噴了我一後腦勺,但是我沒聽見也沒感覺到不爽,當時我的大腦完全被強烈的亢奮感沖擊著,開啟這個重達十三噸的大傢伙的熱情完全超越了其他一切想法。

  生硬按著開關,將駕駛艙內的儀表盤一個個點亮,推下解鎖手柄拉開關節鎖,最後用力咽著唾沫握住兩側的操作手柄下推到底,均衡地注入燃油,然後明顯能感覺到的,整個駕駛艙,哦,或者說是機體一點點顫抖了起來。估計差不多了,開始回拉操縱桿,這時候操縱桿仿佛有千斤重,用上吃奶的力氣才能一點點拉起來。

  伴隨著噴口巨大的噪音,一股吸力貫穿全身,幾乎把我上半身的血液全扯到下半身去了,視野開始上升,因為駕駛艙位置的原因,這一過程甚至讓人產生了自己騰空而起的錯覺,這種錯覺也經常被教導團的弟兄們回憶起來,有人覺得恐怖,有人覺得緊張。

  我的感覺是興奮,非常興奮。

  就在四五天前我還只是縮在裝甲列車裡瞻仰它的尊容,現在我竟然親手把這玩意兒開起來了!

  噗通噗通,那是心跳的感覺。

  噗通噗通,那是亢奮的感覺。

  當天也沒做什麼復雜的戰術動作,只是在低空盤旋了幾圈而已,說實話除了幾個踏板剛開始踩起來有點手忙腳亂之外控制不好餘量之外其他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感覺飛行動作做得太僵硬了,像一個大號模型一樣,完全沒有流暢感,後來我費了不小的努力調試,才讓動作稍微流暢了一些,到那時還是讓人很不爽。

  有些奇怪的是整個過程中毛熊教官沒有再罵我,反而像是睡著了一樣一聲不吭,因為忙著和一堆儀器做較量,我也沒空打量他的表情。

  片刻後,毛熊教官下達了返航指令,我按照他說的程式減弱發動機輸出,調節機體姿態,慢慢壓低機體高度,沒過多長時間我就聽到了機甲下肢的特種合金和地面摩擦產生的“吱呀”聲,我趕緊尋找起另一個部件的蹤影。

  可是…….

  可是剎車在哪裡,我草擬大爺的剎車吶,這下死翹了,叫我怎麼停下來啊!

  【莫辛3】一下沿著跑道飛快地滑了出去,兩側建築像放快進一樣飛快地從駕駛艙兩側閃過,沿途正在訓練的毛熊雞飛狗跳亂成了一團,慌忙躲開這頭發瘋的裝甲獸。

  “用前噴口,用前噴口減速笨蛋!”

  毛熊教官也嚇得狂叫,哦,應該是狂吼起來,一邊拼命用拳頭捶我的腦袋。

  我去,你早說啊!

  我猛地拉起操縱桿,同時腳下猛踩第三個踏板,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人都被巨大的慣性按進了座椅裡,視野發生了360度全方位旋轉,眼前一黑直接什麼也不知道了。

  “蠢……蠢貨,動作幅度太大了。”

  這是我昏迷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事後,弟兄們直誇我牛掰,第一次上機就飛得那麼順溜不說,還用機甲做了個眼鏡蛇機動………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13
第八章 機甲兵課程2

  除了關於機甲操作的主課之外,學校還專門開設了射擊課,防化課和藝術課,前兩者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最新的模塊化突擊步槍上還要帶把刺刀吶,更何況我們這些執行高危險任務,隨時準備拍逃亡大片的機甲兵,多個防身手段也好。為了防止對手喪心病狂亂來,也有必要增加一些防護措施。

  可是藝術課……..實在理解不能。

  比較不幸的是,教授射擊課的還是野豬,這變態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修理我們一番。

  那天我們和另外一隊新來的毛熊學員從管理處領來制式的斯捷奇金式自動手槍和兩個二十發彈匣,排隊來到靶場射擊,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摸到真傢伙實在太興奮了,沒有人注意到坐在墻角一邊灌著酒一邊斜眼盯著我們的野豬嘴角的淫笑。

  為了在我們面前露一手,毛熊學員在一邊先開始射擊,最先上的幾個學員規規矩矩地擺開架勢瞄準靶子一扣扳機,誰知道槍身瘋狂亂跳,槍口一瞬猛射出十幾枚子彈,這幫傢伙嚇得一把把槍摔出去老遠,撅著屁股趴下去直哆嗦,惹得圍觀的野豬和眾熊們樂得咧開大嘴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槍被調到了連發模式。

  我們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趕緊把幾把被調過的武器調了回來。

  原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按照流程,戴上隔音耳罩,開保險,上膛,瞄準,然後扣扳機….

  “砰”

  一個巨大到恐怖的聲音在腦海裡炸開,耳朵在在一瞬間被轟得完全失去了知覺,我和其他人連抓帶扯拉下耳罩……或者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掉包了的耳機,當時就感覺天旋地轉,趴在地上哇哇地狂吐起來。野豬像看戲一樣一邊揮舞著酒瓶,一邊哈哈大笑,但是沒有人回應他的笑聲,大家冷冷瞄了他一眼,紛紛走上來把我們扶起來,給我們拍背,在耳朵邊說著聽不懂的話。

  野豬單調的笑聲慢慢變得乾巴巴的,最後無趣地沉默了下去…..

  有了這個很不愉快的插曲,後面的防化課聽得也是索然無趣,除了必備常識以外,我基本上記不清關於這次課的任何細節,總之大家聽得沒心情教官也教得沒熱情,最後這門課的成績也就是及格線水準而已。但是讓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幾年後,這點三腳貓知識救了我們中間很多人的性命。

  倒是藝術課讓我們有種眼睛一亮的感覺。

  授課的是一位五十開外的毛熊大嬸(不知道具體年齡,她連大概也不願說),非常非常非常的……強壯,對,是強壯,同時也是個非常非常非常好的人,看我們的眼神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溫馨,經常拿一些自己做的傳統小點心讓我們品嘗,這讓我們這些每天和剛猛軍漢與變態虐待狂呆在一起的抑鬱不已的兔子感動地不行。

  她讓我們喊他娜爾羅莎老師,但是很抱歉的是我一樣沒有記清她的全名。

  老師永遠都是一身非常有品位的便服,老師永遠都是一副溫和的面孔,沒有軍裝也沒有軍銜,看起來並不像是軍方人員,據說唯一的兒子是在東德集團軍群服役的機甲兵軍官,在前年同盟軍與條約軍被稱為“喋血多瑙河”的小規模武裝沖突中喪生,一直孤身一個人,上面為了照顧烈士家屬,專程把她調到這裡來工作。

  “孩子們,你們要在生活中尋找美感。”娜爾羅莎老師第一堂課對我們這樣說。

  “可是老師,我們每天可是在和戰爭機器打交道啊。”

  最不聽話的款爺舉手發問道。

  “那就從機器中尋找美感,每一塊鋼鐵的鍛造,每一種零件的組合,每一次機器的運轉,每一次機器的爆發,都是一種藝術,一種不同於油畫和音樂的工業美感,你們不也是為了追求這種美感才成為機甲兵的嗎?”

  全班人連連點頭,我感覺心裡有點潮濕了,像是被娜爾羅莎老師的話輕輕戳中了一下,發現了一些一直隱藏著的東西。

  一整天課上下來,大家基本都筋疲力盡,毛熊學員們這個時候往往會勾肩搭背的結伴出去喝一杯放鬆一下,而兔子的生存競賽卻還沒有結束,從吃完晚飯開始,各個寢室都是雞飛狗跳亂成一團,拿著PCP和PCP的弟兄們在各個寢室間跑來跑去湊筆記,嚷嚷成一片。

  “學霸,默寫完了沒有。”

  “稍等一下,嗯,這個字寫得太難看了,我改一下先。”

  “學霸你真是我親爺爺啊,求你快寫吧,都八點多了,不搞懂不早點睡明天就要被野豬和上校兩面夾擊了。”

  “陳項,阿呆那邊怎麼樣了。”

  “哦哦,我還在抄,你先等一下。”

  “我去,你這不講義氣的竟然在吃獨食,讓開讓開借我抄一下,咦,這不是和學霸那塊一模一樣嗎?我去你大爺,你們兩個記得的五成感情是同一部分啊。”

  “媽的,都別寫了,大家一起到221集中,粗大事了。”

  於是在221昏暗的燈光下,一群人夾著PCP叼著觸控筆,一手咖啡白水香煙,擰著眉頭,像思考怎麼下筆的藝術家一樣痛苦地回憶著剩下五成內容,好歹把內容湊了個八成,後來我們彼此間形成了一個約定,由學霸來聽上半堂課的內容,阿呆來聽下半堂課的內容。

  下面緊接著就是對問題的破解,大家分工合作,一人處理一塊問題,我的水準在那麼多人裡面屬於中偏下級別,大學時候微機,模擬電路之類的課幾乎要了我小命,但是因為身邊有阿呆這號頂尖高手,解決速度快了一倍,然後我們兩個又去幫其他寢室,一群人忙完了又去幫另一群人…………

  事情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大家馬上熄燈睡覺,迷迷糊糊中我做起了大夢來,夢見家裡突然來電話了,然後我聽見老爹親切地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想吃啥,然後老媽又接過去問我過得怎麼樣之類的,我則捏著話筒拼命地說,幾乎把這個禮拜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完了,這時老爸叫我等一下,說有人想跟我說話。

  然後我就聽到了野豬可怕的聲音。

  “緊急集合,起床了懶鬼們。”

  我當時就頭皮發麻嚇醒了,這才發現自己確確實實捏著寢室裡的衛星電話話筒,而野豬的嚎叫還在裡面一遍遍吧炸響,窗外一片漆黑,一看液晶顯示屏上的時間,赫然印著淩晨兩點鐘這個讓人惱火的數字。

  這時其他寢室也被驚動了,兔子們閉著眼睛胡亂套上衣服,然後糊裡糊塗地竄下樓,在野豬張狂的口令下像夢遊一樣繞著宿舍區一圈圈跑步,宿醉偷跑歸來的酒鬼都忘記躲開了,張大嘴吃驚地看著我們。

  最後,我甚至都忘記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到寢室並且重新睡下去的。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22
第九章 傲慢與偏見

  緊張到讓人窒息的生活中,時間過得總是特別快,一轉眼我們已經在庫圖佐夫軍事學院呆了一個多月,這一個月無疑是我一生中最艱苦的一段時光,平均每天睡不到四個小時,幾乎無時不刻都在和各種公式和操作系統做無休止的較量。

  就是這種時候野豬也不安單,或者說他根本等得就是這個時間。或者是午餐吃到一半,或者是淩晨時分,甚至上大號的時候,都能聽到這瘋子喪心病狂的吼叫聲,以至於我們懷疑這王八蛋是不是吃了什麼藥,怎麼什麼時候都不覺得累。後來我們才知道,這貨專門岔開我們的上課時間休息,爭分奪秒養足精神再來折騰我們。

  對此我們的第一感覺就是毛骨悚然外加反胃。

  真他媽的變態。

  這牲口最常用的法子還是先讓我們大清早爬起來立正餓一個鐘頭,設一個從山底到山頂,幾乎不可能完成的長度,在終點設好早餐點,規定在限定時間內不到就沒飯吃。然後坐在他的小躺椅上,連接上成像眼鏡,打開十二個微型攝像頭愜意地全方位欣賞我們像跑向肉塊的惡狗一樣狼狽地在崎嶇的山道上狂奔。

  第一次跑的時候,剛剛立正站了半天的酸痛再加上腹中無食,跑起來那種感覺真是難受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擔任校籃球隊隊長的鐵牛體力自然是頂尖的好,大頭瘋子這些好動的傢伙也不差,我以前也算是經常鍛煉,雖然難受但是感覺還能熬,至少能保證不前不後的混在先頭部隊裡。

  不過不少人的體質根本無法承受住這種高強度消耗,隊伍從一開始不分前後的一團,很快拉成了長達幾百米的散兵線。

  體力最差的阿呆一下子落在了最後面,趴在地上絕望地喘著氣,他實在是跑不動了,不出意外他絕對會被野豬丟在空無人煙的山道山餓到死,

  “媽的,那個誰,扛上走。”

  鐵牛從上面扯著嗓門怒吼起來,很湊巧,我也沒二話,趕緊和猛男跑下去一左一右架起阿呆往前跑,結果沒跑出幾百米又趴下了一個,這次還不等人趴下,大頭和瘋子就把他拖了起來,最後大家乾脆分工合作,每隔幾分鐘換一組,拖著拼命試圖說服我們先跑的傷病員緩緩前進,頭頂上的無人飛行器裡傳來了野豬喪心病狂的大吼。

  “還有十分鐘,不,五分鐘,現在還有四分鐘了,要是老子還看不到你們,你們就死定了!死定了!”

  沒有一隻兔子理這玩意兒,大家只是全神貫注地關注身邊人的狀態。

  中途我稍微停了一下,順著三十度傾斜的山道,我看到了兔子們相互扶持前進的身影,有一種意志被狠狠頂了一下的感覺。

  我們已經很久,不,應該說從來沒有活得那麼**過。

  到山頂時我們比預定時間多用了整整二十分鐘,我們第一眼就看到野豬氣得發白的大臉。

  結果我們自然全體沒飯吃,而且野豬從此以後更加瘋狂地折騰起我們,但是大家都不後悔,恐怕只有心眼小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會後悔這種鳥事。

  不過從此以後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七點鐘以後上操縱跑幾圈步。

  本來這是很早以前寄宿在爺爺家鍛煉的時候被培養出來的習慣,但是上了大學就天天遊戲瘋耍廢掉了,現在迫於形勢又要重新開練了。

  毛熊家的跑道也是四百米,但是在路段上堆砌了很多個傳感器,學員可以通過買來學校製作的腕帶微機鏈接傳感器不斷檢查自己的狀態,找出需要改進的動作,雖然和同盟軍的全數字化訓練還不能相比,但是已經是相當先進了。

  用學員卡刷了下卡槽,在自動售貨窗口彈出一個白色的腕帶微機來,感覺做得比西方同類產品大了一圈,也重了很多,戴起來像個護腕,但是比較讓人心疼的是,這麼一刷四百馬拉又不姓陳了,卡裡只剩下三百多,後半個月只能全天吃那鹹的要死的土豆泥了。

  馬拉兌RMB的比率大概是1::3,按照正常的消費水準我們每月至少要花掉一千馬拉,也就是三千多塊錢!

  我突然覺得寒假有必要去打工了,混吃等死也不是個事兒。

  稍作準備後,我就繞著操場跑起來,說實話一開始我只打算跑五圈試試看現在的體能儲備,結果因為腦子裡想著一些別的機械問題,糊裡糊塗中只要沒感覺太累就一圈圈繼續跑了下去。

  別人是文武雙修,我是體理雙修,感覺自己太牛掰了。

  “嗨,你也常來這裡運動嗎?”

  背後傳來一個元氣十足的聲音,我扭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身白色運動衫的布洛尼婭,長長頭發用繩子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她本來就長得很可愛,這身裝束讓她更加顯得充滿活力。

  她的手腕上也戴著一個老大的“微機”。

  於是我刻意放慢了速度,將位置拉到了和她並肩的地方。

  “喲,你什麼時候到的?”

  我和她打了個招呼,畢竟算是我們進入學院以來第一個說得上話的外國人。

  “也就剛剛而已,話說你們東方人都喜歡這項運動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學院大部分男生都是喜歡往健身部跑,期望成為擁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布洛尼婭微笑著說,我這時才注意到操場上的人稀稀拉拉的沒幾個,大多還都是邊散步邊停下來擁抱取暖的異性和……同性情侶,我去你大爺的!

  “沒辦法,被野豬逼出來的而已”

  “呵呵,那也真是辛苦你們了,對了對了,你現在跑了幾圈了?”

  布洛尼婭一副非常期待的樣子,這種表情我在期末考完以後經常看到——大概和“你掛了多少門?哈哈哈,比我還慘啊”什麼的,是同一個意思。

  “沒算過,大概七八圈吧。”

  聽到這個數字,布洛尼婭滿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喂,不是吧,那麼多,不行,讓我看一下你的微機。”

  說著她伸手就過來搶,隨著她的動作一股淡淡地香水味隨之飄來,我下意識地咳嗽了一聲順著她的要求把手腕抬了過去。

  茉莉味道的,很贊。

  “十一圈,有沒有搞錯!你真的有那麼強嗎?”

  布洛尼婭的聲音比剛才驚駭十倍以上,我都不知道我糊裡糊塗的跑了那麼長的路,看起來以前的運動老底子還沒有完全廢掉,或者說是野豬的魔鬼訓練起到作用了?

  我努力不去想後一種可能性。

  突然,布洛尼婭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這種表情我在之前也看到過。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我不出意外地在跑道盡頭看到了迎面而來的,清明如湧泉,冷銳如冰棱的斯拉夫少女。

  每一個動作都像軍事操典一樣準確無比,剛強有力,從流線形的身段到某個出奇圓潤的部位都蘊涵著無盡的活力,讓我有些著迷的瞳孔中閃爍著像薄雪般冷淡和尖銳的光芒。

  與其說是美麗倒不如說是威風凜凜比較合適。

  她顯然也看到了我們,緩緩放慢的腳步。

  “起得真早啊。”

  她說話了。

  畢竟在這裡呆了一個多月,什麼文學名句沒有學會,日常用語倒是基本能聽懂了,可是這句看上去像是問候的普通話語,在她說來卻是說不出的尖銳,但是顯然不是對我而言。我瞄了一眼身邊的布洛尼婭,她的臉色已經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了,全身微微地顫抖著。

  “喂,伊蒂絲,我應該警告過你別找我女朋友麻煩。”

  這時,從操場邊緣走出一個身著灰色制服的年輕學員來來,人看上去有點小帥,就是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像豬油塊一樣讓人膩煩的**氣,身後還跟著兩個壯實的像牛一樣的跟班。

  “別告訴你是專門守在這裡告訴我這事的,甘特羅夫。”

  伊蒂絲冷冷的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塊死豬肉。

  “呵呵,當然不是,只是聽說你最近……”

  “不是最近,是一直都在看她不順眼,就是這樣。”

  伊蒂絲冷淡地切斷了他的話,而甘特羅夫乾巴巴地笑了笑,似乎失去了再和她說下去的膽量,不過轉向我這邊的時候,他的臉上又重新恢復了那股那股兇惡和傲狠。

  “喂,小子,聽說你最近和我女朋友玩得很歡啊。”

  “不是,甘特羅夫,那個……..”

  “你閉嘴。”

  甘特羅夫兇惡地吼道,幾乎把手指戳到布洛尼婭的臉上,於是她只好閉上嘴擔憂地看著我。

  我當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很布洛尼婭第三次見面吧,除了公事之外基本上就沒聊過私人生活,這也算是“玩得很歡”?

  不過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三條氣勢洶洶的大漢已經湊到了我面前,如果短時間內不給出個滿意答案,一通好打是免不了的。

  我們這些外派生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惡性暴力事件,雖然不會被刑事法律嚴懲的,但是直接遣送回國幾乎是無法避免,一個多月罪就算是白受了。

  “不,完全沒有……”

  “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甘特羅夫。”

  突然,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伊蒂絲丟出一句話來,甘特羅夫一愣,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咧開嘴大笑起來,英俊的面孔都完全變了形,笑得我莫名其妙,笑得我寒毛倒豎,因為電影裡變態殺人狂把人切碎之前都會哈哈大笑一通。

  笑完,突然他露出滿臉猙獰,甩手一巴掌抽在布洛尼婭臉上,少女痛苦地叫了起來,白皙的臉上瞬間多出了一個深紅色的印子嘴角流出了血絲,看得出完全用了死力氣,多半連軟組織也受了傷。

  我本來已經做好打一架的準備了,這個變化真的讓我半天一時不知所措,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該幫著勸,該袖手旁觀還是該當一回護花使者。

  “哇呀呀,王八蛋受死吧!”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只見操場邊據說有幾百斤重的超大石塊已經被人舉起,像輛小坦克一樣兇猛著向這裡碾壓過來,圍觀的毛熊們大呼小叫地喝彩,誰知道就在這時,抬石頭的二貨腳下一滑,人摔倒,石頭像炮彈一樣像我們這邊飛來,把一幫人嚇得作鳥獸散。

  謝天謝地,好在最後石頭落在我們前面砸成了十八塊,而不是落在我們身上,透過一堆石渣我看見了猛男的大臉。

  我說,我艸猛男我跟你無冤無仇,不就上禮拜刷了你三馬拉的卡買牙膏,怎麼突然跑過來要我命啊。

  “陳項我去你大爺,老子看你,哦,你們被圍起來,所以趕緊跑過來了,布洛尼婭小姐,你有沒有事啊。”

  猛男的後半句話突然變得曖昧了起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捂著臉,眼睛裡泛著淚光的少女,對方注意到了他的是視線,只好勉強沖他笑了笑,猛男登時露出心花怒放的表情來。

  “無聊。”

  這是一直冷淡地站在一邊的伊蒂絲給出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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