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機甲兵手記 作者:缺陷深度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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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reacll 2013-11-26 09:49: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98607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25
第十章 退出

  後來根據學霸掌握到的情報,學院內雖然禁止各種犯罪行為,但是對學員間的鬥毆一直是睜隻眼閉隻眼的,據說這樣是為了培訓學員悍勇好鬥的個性。

  對此我們的想法是——呵呵。

  當時間表上的數字跳到公歷083年12月中旬時,我們教導團同時遇上了兩個問題。

  一個問題就出在猛男身上,這傢伙從那天開始竟然徹底迷戀上了布洛尼婭,生物鐘完全調成了以她為中心的運作模式,從早上六點鐘開始就失去了蹤影(在寢室樓下製造巧遇時機),到晚上八點鐘之前(為了陪她下晚自習)之前都別想再看到他人人,忙完這些還照樣和我們熬夜研究課題外加被野豬惡整。

  我們不得不感慨,這小子簡直是神行太保加金剛不壞之身啊。

  胡隊長和劉指導員找他談了幾次話,讓他以學業為重,好好學習報銷祖國之類的。結果這小子進門時候恭恭敬敬連連應允,一出門就馬上掐著表去女生寢室樓下蹲點了,結果好幾次都被其他來接女朋友的毛熊誤認為是來上門批發綠帽子的,幾乎每天都要幹上好幾架。好在這貨身板不錯,纏上紗布抹上紅藥水照蹲不誤。

  “媽的,這傢伙是要把二十三年的饑渴全發泄出來的節奏啊,”鐵牛聞此消息如是感慨道,“不知道那妞撐不撐得住。”

  我當時就翻了個白眼,表示老大你二十三年來肯定擼太多了,只會往那塊思考問題了。

  不過相比第二個問題,這點事連雞毛蒜皮也不是。

  那就是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記得那一天是在上機甲訓練課,鐵牛一點人頭,發現竟然少了一個。

  這事如果發生在大學裡一點也不奇怪,別說是少了一個人,就是半個班都集體失蹤也不奇怪。可問題是這兒是軍校啊,可不是能隨便胡來的地方,連沉迷於泡妞的猛男也知道按時來上課。

  開始還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但是當事被報告給教官時,教官打開機載電腦連線查詢了一些什麼,然後撇撇嘴,不屑地示意我們繼續訓練,雖然感覺很疑惑,但是平均大家都只有五分鐘的上機時間,實在浪費不起,於是這事就暫時被拋到腦後了。

  但是當吃完午餐回到寢室準備休息時,隔壁寢室傳來了驚人的消息:一個哥們消失了,不僅僅是人消失了,他的行李也全部消失了。

  這意味著什麼簡直再清楚不過了。

  正一片換亂的當上,胡隊長和劉指導員沉著臉走過來,招呼我們集合宣佈了一件事:就在今天上午,綽號林子的學員遞交了退出申請,經勸說無效,只好按照規定批準他的退出請求。

  對於那個人我印象不深,也自然無從得知他當時是什麼想法,讓他斷然選擇了放棄。

  是每天不足四個小時的睡眠?

  是酷虐的軍事訓練?

  是繁瑣沉重的課程?

  還是對於家鄉的思念?

  我們不得而知,也沒辦法得知,因為我們當時就傻了。

  “你們為什麼不勸阻他,讓他撐下去!”

  瘋子不可思議地大叫了起來,因為一直以來兩位領導都是拼命鼓勵我們度過難關的,我們都無法想像他們竟然會批準這樣的申請。

  胡隊長無語,而劉指導員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你們是沒有看到他的眼神。”

  “眼神?”

  “絕望到極點的眼神,我只在那些被嚇癱在戰場上的新兵眼中才看到的眼神,他已經完全垮了,如果再讓他呆下去,他會瘋的。”

  可是就是這種解釋我們也實在無法相信。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家一股腦地沖出了宿舍,沖出了學校,找來輛公交車心急火燎地向火車站跑,雖知道這破玩意兒開到一半竟然熄火報銷了,眼看百修不好,我們乾脆跳下車來沿著大街跑起來。

  大概是很少看到那麼多兔子心急火燎地在街上狂奔,惹得不少毛熊駐足圍觀,其中不乏民族主義者窮兇極惡的面孔,我們也實在沒心情去管,我發誓要是這時候要是誰敢來找茬非往死裡揍他。

  可是我們見到他該說什麼?是勸他回來,還是祝他一路順風事業有成,順便為家裡人帶個信,當時沒有人說起,事後大家也都回憶不起來當時在想些什麼,總之就是本能在驅使我們往那裡跑。

  不過我們遲了好幾步,等我們到火車站時,列車已經發車好久了,扔下一大幫狂吐白氣,從裡到外都被汗水浸濕了的,傻呆呆的兔子看著空蕩蕩的老式鐵軌不知所措。

  難過,鬱悶,更重要的是難以忍受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有了第一個,那麼下面誰會是第二個呢?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那位退團了的學員,大家無論關系如何也再也沒有聯系上他,只記得他姓林。

  “走。”

  鐵牛說了一個字,垂頭喪氣地帶著大家走出車站,到門口他才說出了後半句話。

  “喝酒去。”

  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沒有人反對他,包括我在內。

  大傢伙暈頭暈腦地闖進路邊一家酒吧裡,上來就點了十箱伏特加並把所有的冰塊都包了下來,這種胡來自然惹得酒客們不滿,很快一個醉鬼就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嘰嘰歪歪“你們黃皮猴子也能喝這個”“回家喝果汁去吧你們”之類的廢話。

  鐵牛二話不說,當即一個砂鍋大的拳頭歐在這傢伙臉上,把他直接打飛進了吧臺裡面,跟這傢伙一起來的十幾個同伴自然不幹,罵罵咧咧地操起酒瓶小刀之類的兇器就圍上來,準備好好給我們上一課。

  這次不用鐵牛動手,我們直接紅著眼睛沖上去幹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力氣和身手好到這種程度,以前踢個木樁都要鬼哭狼嚎疼半天,現在踢起這些虎背熊腰的大漢就像踢皮球一樣輕松,一腳一個,這些傢伙就紛紛飛了出去,其他弟兄打得也順手,空手幾招就把這十幾個人全部揍得鼻青臉腫嘴斜眼歪,統統丟了出去。

  還在喝酒的毛熊用看妖怪般的眼神看著我們這些個頭比他們小幾圈的東方人。

  “上酒!”

  鐵牛收拾完礙眼的東西,又是大吼一聲。

  老闆嘀咕了一句“有種”,就把我們要的酒水全部放在冰桶裡提上來,大家也沒有吃什麼下酒菜,撬開瓶蓋就開始糊裡糊塗地猛灌,這還是我第一次喝伏特加,一入口烈的燒嘴還有股難聞的汽油味,像是在喝化工製品一樣,但是我還真的一口灌下去三成烈酒,因為我感覺自己實在太渴望這東西安慰一下我低沉的內心了。

  喝到高潮,大家就互相勾肩搭背一口一個“兄弟啊”“大哥啊”什麼什麼的說個不停,提著酒瓶亂唱各種國內流行歌曲,後來別桌的毛熊看著新鮮也滾過來湊熱鬧,大家熱烈歡迎起新來的同志連連乾杯,又叫了十箱伏特加,於是這些酒又拉來了更多參與者,一時間漢語和斯拉夫語混成一團,各種調子的歌曲四散亂飛。

  等我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大對頭,開始抬起醉眼查看時,發現整個酒吧以我們為中心,都是開派對一樣的狂歡。於是我趕緊掏出電話打給胡隊長和劉指導員幫忙抬人,想了想這兩位可能還不夠,於是又給布洛尼婭掛了一個電話,喝得舌頭打轉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說了些什麼,總之一丟下電話就靠在臭氣熏天的沙發上睡著了。

  據說三個人是叫車把我們拉貨一樣拉回學院的,還順帶很不好意思的翹掉娜爾羅莎老師的藝術課,但是這次兩位主官還有老師都沒有罵我們,也沒有再提這件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從那天起,教導團的四十個人變成了三十九個。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28
第十一章 代號北風之神

  公歷083年12月17日上午六點,我們在睡夢中被兩位主官叫醒了。

  聲音很低,但是很有力。

  “有緊急情況,全體集合。”

  說實話,難得明天是週末可以睡個大頭覺,被吵醒相當不爽,但是兩位的臉色都很嚴肅,我們的睡意馬上在第一時間消失了,趕緊跳起來穿上衣褲跟他們往樓下跑。

  坐上門口臨時為我們啟動的磁軌電車就直撲學院專用的停機坪,四十來人一起被塞進一架來路不明的【光環】重型直升機裡,全金屬鉚接起來的空中巨獸以每小時兩百多公里的時速往校外飛去,很快越過了龐大的校園,越過了燈紅酒綠的莫斯科城,飛入了似乎無窮無盡的荒野。

  大家很迷惘,大家很驚愕,大家很惶恐,不少兔子甚至以為祖國遭受了薩摩入侵,需要他們回國參戰!

  當然,這個荒誕的想法在認親了航向之後就宣告煙消雲散了。

  我們的目的地是北方。

  可是哪兒可都是中立國,和我們基本上沒什麼太大關系,為什麼要往那兒跑,難道專程是去參觀雪景?

  兩位主官不願說,只是讓我們安安心心看就好了。

  我們在維堡基地下了飛機,首先就被機場的現狀結結實實震撼了一下:天上布滿了盤旋著的重型戰略運輸機,地面上超過了機場飽和容量的架次正在利用類似於大蜘蛛的卸貨機,展開機械臂玩命地卸貨,航空機甲,陸戰機甲,輕重火炮,坦克,各型輔助裝甲車輛堆得密密麻麻,幾乎連下腳的地方也沒有。運輸機引擎的轟鳴,機甲移動的轟鳴,機械臂瘋狂運轉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副狂暴的機械交響樂。

  兔子們像是初次進城的鄉巴佬,傻兮兮地站在停機坪上看這種一切不知所措。

  這時跑過來一個壯碩的毛熊中尉,哢嚓一個敬禮,毫不客氣地詢問我們是屬於哪部分的,這時胡隊長排開人群走上前回禮,說明我們是庫圖佐夫軍事學院作的訓部隊,應該有提前通知才對。

  中尉打開手中的軍用掌上電腦,認真確認了一下記錄,然後他拿出鐳射筆讓胡隊長簽個字,並驗明瞳孔和指紋,完事以後才帶著我們直接走向一座軍用倉庫。

  等厚重的防爆門被打開,聲控燈啟動,我們再一次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只見偌大的倉庫裡擺滿了【莫辛3】,數量大概在一個機甲營以上。我們一個班只分到一臺的珍惜物種,在這裡竟然像積木一樣密密麻麻堆了一倉庫,雖然顯然都是用過的,但是差不多都是七成新。

  “真的沒問題嗎?”胡隊長顯然也不太適應。

  “沒事,反正新型號也快要到貨了,這批東西肯定當二手貨處理到其他地方去,你們隨便挑好了。”

  毛熊中尉很淡定地一撇嘴說。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隨便玩,隨便砸,甚至拿這些東西打雪仗都沒人管,從天而降的巨大幸福感砸得我們一片淩亂,也讓我們真切理解到什麼叫豪闊。整整五十臺機甲啊,共和國現在一年的產量也不過如此,隨手就甩給我們當玩具了。

  大家憋著幾乎熬出內傷的歡呼聲,手忙腳亂地拉著升降梯跳進駕駛艙。我一口氣把沉重的座艙蓋拉上,我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清潔劑和柴油味道的空氣,享受著駕駛艙內難得的靜謐空氣,感覺從內心裡湧出了無窮無盡地喜悅,沒有後座唧唧歪歪的教官,沒有看得人心驚肉跳的時間表,完全是屬於自己操作的東西

  可是到現在為止我們依然不知道到底是去幹什麼。

  兩位主官選擇的卻是一輛T-59BM主戰坦克。那是一種搭載了135mm重型火炮和30mm遙控機關炮站臺兩種可怕的武器的高度自動化的戰車,雖然機甲在各支強軍已經取代了常規步兵,但是披掛重甲和大型火炮的坦克依然作為重要的突擊力量配合使用,只是就算在當年的新兵中,大多數還是會選擇拉分的機甲而不是這種用了上百年的老式戰爭機器。

  晚餐是直接在基地裡用的,和以前毛熊們邊吃邊吵吵嚷嚷不同,這頓飯的氣氛很沉悶,幾乎沒有人說話,也難得沒有人把像礦泉水一樣常見的伏特加抬出來,大家都悶著個頭吃飯,安靜到甚至只剩下一片“咕咚咕咚”的吞咽聲,我們莫名奇妙的,也只好隨大流閉上嘴用餐。

  胡亂吃晚飯,在這輛坦克的帶領下,我們一行機甲兵操控著巨大的鎧甲一步步跟在他們的後面。那天晚上天空一片漆黑,一點光亮也看不見,有人想用探照燈,但是被劉指導員制止了,他表示現在是燈火管制。大傢伙只好湊合著從身後拉過老式的折疊式一體化觀瞄系統校隊路徑,這破玩意兒是毛熊的第一代機甲用火控裝置,圖元巨低,成像質量巨差,投影出來的東西簡直就是一坨色塊馬賽克,看久了真心要瞎眼。

  我看得眼淚也快出來了,不得不每隔幾分鐘擦擦眼睛。

  據說毛熊的第二代火控系統實現了清晰50%的飛躍,對比現實想想也就知道該是多慘烈的東西了。

  不得不佩服毛熊或者說是整個條約軍機甲兵的適應能力,竟然把這破爛玩了那麼多年。

  說實話,第一次單獨控制機甲的心情開始是很激動,但是後面就慢慢沉靜下來,感覺和操縱一件普通的機械或者是走路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在無聊單調的氣氛中走了約二十分鐘,基地逐漸被我們拋在了身後,就在這時,拾音器突然捕獲到了復數的機械移動音,密度超越我們幾百倍。

  我頓感不太對勁,在計算機上匆匆測算了一下方位,然後用觀瞄系統朝那個方向忘去。

  然後我就傻了。

  大概十公里外,一隊隊機甲正在以迅速做著機動,還有大量自行火炮和裝甲車輛伴隨,在夜視儀中猶如一片鋼鐵的叢林,數量恐怕不下萬臺,我趕緊把情況通報給了其他人,大家看了也是一片噎住的聲音。

  這是要搞大型軍演嗎?

  “大概有十五個,不,不下二十個機甲團吧。”

  大頭猜測道。

  “不,還有後繼部隊,不止這個數。”

  學霸心細,很快發現這只是一部分,後面還有後衛部隊再往這邊移動。

  在全機械化時代,機甲團成為了陸戰的基本作戰單位,一個機甲團下轄四個作戰營,一個火炮營,一個維修營和一個加強坦克營外加若干通信連隊,機甲編制在一百四十臺上下,自行火炮在十六門上下,坦克在五十輛上下,是一支比舊世紀坦克團還要強大得多的作戰力量

  相比之下我們這個團簡直是個山寨貨,而且手上還都是快要淘汰掉的教練機甲,相比他們手裡精良的正規軍用機甲,簡直是在寶馬面前開拖拉機。

  三十多臺老爺機孤零零地站在側翼高地上,像是看著百萬野獸大遷徙的兔子,手足無措外加惶恐不安。

  這時,我邊上的道釘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在控制臺上猛地操作起來,我問了幾次他都沒有回應,過了差不多一分鐘他才回話,而且是用公共頻道。

  “弟兄們,檢查一下你們手上的彈藥。”

  我疑惑地打開機載電腦的彈藥儲備菜單,兩挺加特林機槍,一具57mm火箭發射巢,還有一座二聯裝導彈發射器都是滿載狀態,可是當看到彈藥上的紅色標號而不是我熟悉的黃色時,當即嚇了一跳。

  實彈,尼瑪怎麼是實彈啊。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一片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險些搞得通信函道無法通話,

  “下面通報今天的任務。”

  無線電裡突然響起了劉指導員平靜的聲音,我們趕緊屏息凝神,生怕聽漏一個字。

  “從今天下午,條約軍總指揮部正式下達了針對斯坦維爾邦聯的‘北風之神’作戰指令,而教導團經過申請,作為唯一的外國戰場觀察員進入戰場觀摩,但是目的地非常深入戰區,請各位務必小心行事,必要時聽從指揮,完畢。”

  “斯坦維爾邦聯,那不是中立國嗎?”

  鐵牛驚駭地叫起來,這次是胡隊長接上了他的話。

  “有實力才有資格說中立兩個字,不然只有宰和被宰兩條路可以走。”

  胡隊長的話說得很平淡,平淡到讓我們覺得不可思議。

  後來我們也成為了軍官,能接觸到更多的東西,也變得成熟了起來,逐漸能理解當時整個條約軍高層的想法:把一個無論從文化上,制度上,還是外加上都偏向於同盟軍的邦聯國家放在自己家門前,特別是在雙方劍拔弩的關鍵時刻,對於條約軍來說是完全無法容忍的,而且斯坦維爾邦聯擁有很好的福利和龐大的資源,卻沒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和世界頂尖的四大財團羅德底斯,克拉索,柴拉維爾和林氏又沒有任何聯系,就如同抱著十萬塊鈔票在強盜窩裡亂晃的良民,被搶簡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後來的資料顯示,條約軍已經無數次發出了讓斯坦維爾邦聯向自己靠攏的威脅,財團也紛紛伸出橄欖枝表示可以為邦聯提供保護,前提條件是為他們財團的業務開放貿易壁壘,並給予政策優惠。

  但是這些全被邦聯拒絕了,他們天真的認為這些人迫於國際法只敢對他們打嘴炮。

  於是他們就悲劇了。

  不過這也是我們第一次瞭解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其他人制定的規則並不可靠,要保護自己,只有實力才是最強的後盾。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30
第十二章 機甲戰1

  灰黑,那是硝煙的顏色。

  橘紅,那是火焰的顏色。

  暗紅,那是絞入泥土的血肉的顏色。

  炮彈爆炸,槍炮射擊,流彈呼嘯,土石崩裂,飛舞的人體,哀嚎的傷員,…….將原本蒼白純潔的冰雪世界渲染地猶如修羅地獄,以前在戰爭大片中看到的場面現在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距離很近,那是一個光學鏡片的距離。

  距離很遠,那是一道生死分界線的距離。

  我揉了揉眼睛,卻發現眼睛裡什麼也沒有,於是不太情願地繼續湊在觀瞄系統前“觀賞”這場人間慘劇,以我們當時的年齡和閱歷,看這種東西實在是太殘酷了一些。不少弟兄都直接吐了,懇請兩位主官把位置向後挪一點,但是都被堅硬地拒絕了。

  “連死人都不敢看,以後還打個鳥仗。”

  這時候大家似乎才想起來自己是機甲兵,而且馬上也要成為慘劇的一部分了,我聽見無線電裡瞬間傳來一片牙齒打顫的聲音。

  我們是在半個小時前來到這裡的,因為教練機甲的地面移動速度畢竟不如制式的陸戰機甲快,再加上油料補給之類的問題,所以我們到的時候戰鬥已經開打十幾分鐘了。

  那天,條約軍第十七集團軍群對上的是邦聯軍第一集團軍,據說這是一支有百年以上歷史的,幾乎沒有敗績的精兵,無論是武器還是訓練都是整個邦聯軍中最優秀的,就算和各支強軍橫向比較也毫不遜色。

  當然,這些都是舊時代的標準了。

  雙方首先展開重炮狂轟,三千多門大口徑火炮的狂轟濫炸,構成讓一隻老鼠也逃不出去的火網,沖擊幾乎把所有的地表物體像清掃垃圾一樣徹底推平,大刀一樣四散橫飛的彈片將所有高於地平線的目標砍得稀巴爛,戰場的地貌也徹底被破壞扭曲,眼前就如同兩個巨人在比試角力。

  但是明顯是條約軍這只巨人更加強大,邦聯軍盡管瘋狂的還擊,甚至不顧炮位暴露,但是他們還是被無情的徹底壓制,每一門火炮的開火往往就會引來十門以上重炮的集火報復,於是從聯邦軍那裡射出的炮火像是燃到頭的火柴一樣越來越稀薄,最後所有的炮群都慢慢沉寂了下去。

  技術兵器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差太遠了。

  爆炸的硝煙還未散盡,條約軍的裝甲軍群就開始了突擊,就如同舊世紀的步坦協同一樣,T-59BM在前擔當突擊的箭頭,但是有些不一樣的是它們的身後都是高度在七米以上,手持比步兵機槍大幾倍的23mm裝甲機槍,身披豐滿的弧線型裝甲,航空頭盔形狀的“頭部”鑲嵌這防風鏡般紅色“眼睛”的巨大戰術機械。

  “這也是機甲?”瘋子問道。

  “嗯,D-900【德普】,專用陸戰型機甲。”

  我以前在雜志上看到過關於這東西的介紹,但是僅僅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盜攝圖片而已,看到實物還是第一次。

  “好快。”

  有人驚嘆了一句。

  的確,主戰坦克的速度已經一口氣拉到了六十公里極限,但是伴隨的機甲兵依然能以同樣的速度緊緊跟上坦克的步伐,從性能表現上看,這些鐵傢伙一口氣跑出一百公里一點問題也沒有。

  三個機甲團合併成一把飛快刺向邦聯軍胸口的尖刀,而此時邦聯軍才剛剛來得及從簡易掩體裡爬出來,只是一露頭就迎面對上了條約軍的炮口,一通短促的對射,邦聯軍的120mm舊式坦克炮只能悲哀地啃下一點金屬渣,而它們只要被條約軍的強化炮火擊中,不管是什麼部位都會被當場炸成一個火球。

  盡管如此,他們的坦克依然瘋狂的試圖向自己的胸前合攏,不斷的拉近距離甚至用車體而不是坦克炮來攻擊這些鐵殼烏龜般堅硬的同類,付出了無比慘重的犧牲。但是這些努力全部失敗了,條約軍堅決而且有力地把尖刀切入了對手的胸口,然後釋放出了致命的毒藥。

  【德普】敏捷的一躍而起從坦克頂上躍入步兵陣線中,邦聯軍的步兵還沒有來得及從對驚人的機動能力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德普】的23mm機槍就毫不留情的開火了,高爆彈如同飛蝗般射入人群的密集處,濺射出二十多枚不規則破片,將無數受害者捅成馬蜂窩。一部分搭載了240mm大型火箭炮的機體憑借高超的機動能力,猛烈攻擊腹背受敵的坦克的後部和側翼,用空心裝藥破甲彈將它們打靶一樣一個個打爆。

  邦聯軍士兵如同割倒的麥子一樣成片倒下,殘存的士兵瘋狂地和這些殺人機器拉開距離,這才想起自己手上是能響的傢伙而不是燒火棍,拼命開槍射擊。

  步槍射擊,被彈開。

  通用機槍射擊,也被彈開。

  點50重機槍射擊,未能擊穿。

  混亂中每一臺機甲上都挨了幾十上百發子彈,但是除了一片刺眼的火星之外,一點效果也沒有,也就是說這些機甲至少可以完全免疫20mm以下自動武器的射擊。

  看得出邦聯軍也做了不少應急準備,比如一次性單兵反坦克火箭筒幾乎人手一具,不少人就紛紛操起這東西開火,但是【德普】低矮的外形和簡直不符合機械性能的驚人機動能力讓這些攻擊基本上作廢了,百來枚火箭只擊中了不足五臺倒楣的機甲。

  【德普】一邊兩三機一組移動,一邊猛射手中的裝甲機槍,特製高爆彈每一發都能造成驚人的傷亡。

  邦聯軍的反抗逐漸衰弱了下去,【德普】們幾乎是痛快淋漓地打光了一個五十發彈鼓,一部分機甲一邊上彈一邊撲向炮兵陣地,其餘的機甲乾脆用機械肢而不是機槍碾壓對手,愉快地像我們小時候踢沙子一樣,專門找密度高的位置下腳,一踢就是一大片人體七零八落地飛上天空!

  邦聯軍的犧牲幾乎沒有爭取到時間,機甲的突破速度實在太快,常規的障礙工事只能抵擋坦克,面對機甲滲透幾乎沒有效果,而步兵盡管瘋狂的調動,但是卻永遠趕不上戰線崩潰的速度。

  邦聯軍中路幾乎是被硬生生劈開了了一個大洞!

  在鋼鐵巨人的強大的壓力下,邦聯軍士兵的紀律和士氣終於崩潰了,不顧軍官的組織拋下武器四散潰逃,忠於職守的軍官憤怒地開著槍,將逃兵一批批擊斃,終于,有士兵氣急敗壞地朝軍官舉起了槍…..於是殘忍的自相殘殺開始了,最終結果就是他們一起被追殺的機甲擊斃。

  而更慘烈的一幕發生在炮兵陣地,眼看著高達七點三五米的怪物飛快地從死角向這裡逼近,殘存的炮兵也崩潰了,竟然直接把炮口對準了自己的陣地展開無差別火力覆蓋,把自己人和敵軍一起送上了西天。

  混戰中,天空中響起了異樣的轟鳴,大家驚異地抬頭向上看。

  這種轟鳴我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那天晚上就是這個聲音把我們從襲擊中拯救了出來。

  抬起頭,只見兩臺更加巨大的機械襲來,採用和【德普】相似的弧線型框架,但是裝甲線更加豐滿,頭部被焊接成一個防護嚴密的半蛋殼形,只露出一雙酷似人瞳的“紅眼”,總體高度達到了十五米以上,足足是【德普】的兩倍多,至於機體上滿掛的,密密麻麻的彈藥武器,更是【德普】無法望其項背的。

  條約軍制式航空用截擊型機甲——【雅克】

  如果說陸戰型機甲是怪物的話,那麼這種起飛重量達到四十噸,能以這副完全不符合啟動構型的身軀達到兩倍音速的機體簡直就是會飛的超級怪物!

  暗紅的“眼睛”中閃爍著戲謔的冷芒,機體呈俯沖姿態,俐落的俯沖而下,將外掛的十幾噸炸彈一口氣投擲下去,火山噴發般猛烈的爆炸將所有火炮和炮手都炸成了一堆永遠無法修復的破爛。

  炮兵和裝甲部隊的滅亡,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勝負。

  “唉,太慘了。”大頭嘆了口氣。

  大家也都搖起了頭,沒想到一直被邦聯軍拿來炫耀的部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燒焦的肌體和金屬形成一片片難聞的黑煙,灑遍了整個戰場,連空氣過濾裝置也無法完全把這種惡心的味道去掉,我感覺自己握操縱桿的手稍微緊了緊。

  劉指導員和胡隊長大概是唯一有勇氣從頭看到尾的人,因為他們一直都沒有吭一聲,只是最後胡隊長才用吐了個煙圈般幽幽地口吻說道:“回吧。”

  於是大家就無精打埰地驅動機體“鏗鏘鏗鏘”的轉嚮往軍營方向走。這個時候,大家也基本上明白了兩位主官帶我們來這裡的意圖——我們的擔子很重,可不是專門來玩的!

  不得不說這筆板著臉說教有用地多。

  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火光,緊接著就是一聲爆炸的巨響。

  我們驚駭地抬起頭向空中望去,但是下一秒鐘一樣東西就猛地砸在我們邊上,掀起漫天雪粉,不是別的,正是剛剛得意的清理完邦聯軍炮兵的【雅克】,還沒等反應過來又是一聲巨響,另一臺【雅克】也掉了下拉,一頭把一刻參天大樹劈成了兩半,眼看駕駛員是都活不成了?

  “怎麼回事?”

  無線電裡響起兔子們驚愕的呼話,最後還是胡隊長惱怒地聲音插進來打斷了我們。

  “媽的,有閑工夫說話還不快給我散開,搜索目標!怎麼還要我這個坦克兵教你們常識嗎?!”

  這倒是,大家慌慌張張地散開,劈劈啪啪地打開搜索雷達和武器保險準備應戰,就在這時駕駛艙上方的紅色告警燈一閃一閃地亮起來,並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沒出故障吧”,等到看到大夥臉上驚慌的表情才算清醒過來。

  媽的,被人鎖定了!;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32
第十二章 機甲戰2

  驚,大驚,驚得靈魂都要出竅了。

  我猛一腳把踏板踩到了底,同時後拉操縱桿,點燃背部噴口,驅動機甲飛快的向後退卻,下一刻,一排火線飛掃而來把我剛才站立的位置劈出了一排大洞。

  無線電裡傳來了款爺驚恐地哀嚎,他的動作慢了半拍,機體的整個下肢都被掃斷了,癱在那裡動彈不得。

  “媽的,航空機甲?開玩喜啊,不是說邦聯軍沒有機甲嗎?”

  鐵牛一邊驅使機體架起埋設在機械臂內的YakB型多管機槍對空掃射,一邊破口大罵起來其他各級也紛紛對空張開火力交叉掃射,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兩臺不明機體在火網中高速穿梭,靈活的動作讓我們這些地面上的機體望塵莫及。

  我一把拉過觀瞄系統對空搜索,因為工藝遜色,光學瞄準鏡的清晰度不高甚至有些渾濁,但是好在那天天氣不錯,我終於捕捉到了對方的機影:大約十九米高的身軀,披掛著和【雅克】截然不同的平直裝甲板,構造很精細,頭部呈一個略微不規則的三角體結構,“眼睛”則是和【雅克】相對一般的墨綠色防風鏡構造,身上的武器並不如【雅克】多,但是安裝地非常精巧幾乎全部都安置在背部大型背包狀的模塊系統內,幾乎和機身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雖然沒有刷任何標識,但是這臺機型的隸屬簡直是昭然若揭。

  “去他的邦聯軍機甲,這玩意兒分明是同盟軍的【加蘭德】啊!”

  我大叫了起來。

  因為工藝因素,航空機甲的裝備數量本來就不大沒有實現全面換裝的要求,至於新型的【加蘭德】數量更少,總共不到100臺,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就在這瞬間,兩臺機體突然點燃背部和腳步噴口,在半空中一個俐落的姿態調節,變拉升為俯沖,一前一後猛殺下來,手中的30mm裝甲機槍不斷噴射出威懾性的火舌,在我們周圍炸開點點火光,破片土石四散飛濺,瞬間讓我們陣腳大亂,大家都忙於躲避,自然忽略了戰友的位置,一時間好幾臺機甲直接撞在一起。

  “別慌,火力組織起來,這個距離上它沒辦法精確射擊!”

  胡隊長一邊狂吼著指揮戰鬥,一邊用坦克上的30mm機關炮為我們分擔壓力。

  我站的位置很不妙,被一群亂撞的【莫辛3】擋得嚴嚴實實,只好按照教案教授的,驅動機體在煙火中瘋狂跑位,以圖在它們完成俯沖前搶占側翼或者後方兩個攻擊位置。

  突然,我發現僚機的軌道有些奇怪,馬上感覺到不妙。

  “隊長快撤,它是沖你來的!”

  話音未落,後方的【加蘭德】猛地以一個能讓所有戰鬥機解體的幅度拉起機體,同時發射了安裝在腳部位置的火箭發射器,一連四枚火箭彈直殺向T-59BM。

  這兩個王八蛋老早發現這是指揮車了,一開始就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T-59BM一下開出了掩體讓過第一枚,然後又一個幾乎是直角的轉彎讓過了第二枚,很快又乾脆地閃開了再空中不安分地滑來滑去的第三枚,不愧是坦克部隊的老牌車長。就在我們要大聲叫好的時候,第四沒火箭彈以一個詭異地弧度滑進坦克周視鏡的死角,在後方爆炸,坦克當即就癱瘓了。

  是70mm制導火箭彈。

  相比粗暴的條約軍,同盟軍更擅長使用高效率的精確攻擊武器。

  來不及懊惱了,長機以一個鋒利的角度讓過大半防空火力直撲下來,我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它打開的發射蓋。

  “你妹啊!”

  鐵牛和瘋子兩個不要命地傢伙驅動機體以半跪姿態,架起四挺機槍,迎著【加蘭德】猛烈掃射,連同火箭彈之類能射的東西一起打了出去。

  射彈在【加蘭德】厚重的上裝甲上無奈地綻放開一片片火花——航空機甲的設計目的就是要“能扛下所有輕型防空炮火的打擊”,從這個概念說,任何40mm以下口徑的槍炮都無法洞穿這傢伙的一身重甲。

  教練機甲的火力很糟糕,就最典型的主武器來說,12.7mm多管加特林雖然在陸戰中堪稱頂尖級大殺器,但是在航空戰中,威力弱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對上長距離射擊好手的話連自衛都不夠。

  至少有個幹擾也好,這也是我們當時最無奈的想法。

  “沙沙沙”

  長機連射出四枚導彈,其中就有我的份。

  看著枚冒白煙的雪茄直射向自己的大臉,這種心理壓力對初上戰場的人不是一般的大。我頂著關掉幾乎嚇死人的自動告警器的沖動,咬著牙下壓操縱桿驅動機甲,點燃背部噴口高高躍起,一躍避開導彈襲來的軌道……等等,好像沒那麼容易。

  “嗡”

  本來以為就要擦過去的導彈突然以大角度爬升,拖著冒煙的“尾巴”直擊機體而來!

  喂,這玩意兒的制導系統也太智能了吧!

  如果是空心裝藥戰鬥部的話,只怕一瞬間我就會被金屬射流燒得連渣也不剩一點。危急之下,我的手腳驟然爆發出了強烈的活力,一把把腳底和背部噴口全部用上,強行驅動機甲以一個估計聞所未聞的姿態變軌。

  如果平時穩掛,但是這個地形的話我還有機會!

  “轟”

  天旋地轉,機甲像個脫靶的炮彈一樣一頭鉆進了雪堆裡,擋風艙蓋整個破裂,軟鋼製造的外殼大片的撕裂破碎,我像核桃仁一樣在駕駛艙裡上竄下跳,腦袋也被磕開了個口子,過大的G力幾乎壓爆我的腦血管,眼睛劇痛,簡直慘不忍睹,但是保住了小命就算不錯,如果是一般泥地的話,估計我已經陪著去世的爺爺喝了好幾通茶了。

  還不等我從劇痛中喘過氣來,無線電裡的響起大傢伙的一片哀嚎,顯然前面幾位弟兄幾乎都中招了,我們當時受的訓練只有操作和射擊,並沒有針對精確制導武器的規避作訓,現在這個缺陷讓我們大吃苦頭。

  現在後悔也沒用,該幹的事還是要幹。

  我下意識地把手搭在右操縱桿的射擊按鍵上,但是想了想還是又挪開了。

  因為除了壯膽鳥用都沒有。

  一邊驅動機體在不斷砸下的制導火箭彈和制導導彈中穿梭,我一邊將計算機裝備菜單上標示著“smoke”字樣的煙罐圖表調到第一位置。

  “砰砰砰”

  八枚煙霧彈一起發射,交織成一張面積在三百平米左右的巨大煙墻,混有冷凝劑的煙霧瞬間讓幾枚射來的制導火箭彈失去了目標,在四周亂七八糟的爆炸,大家一看有門也紛紛打開煙霧彈發射器把四周絞得一片烏煙瘴氣,敵機的進攻果然暫時停止了。

  “老大,瘋子,款爺,你們沒死吧。”

  我趁著喘口氣的機會抓起無線電詢問道,說實話我當時最害怕的就是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我,那樣給人聯想的空間實在太大了受不了,但是好在這種事沒有發生。

  “媽的,沒事,就是機體被炸癱了,哎呦老子的腿。”

  “尼瑪陰溝裡翻大船了,操,我的肋骨,我去,痛死爹了!”

  “呼,兄弟有你的,差點沒命了,這下可以安安心心等援兵了。”

  款爺喘著粗氣在無線電裡說。

  “還沒有走掉,只是暫時停止了而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種老式發煙彈的作用時間只有不到十分鐘,離我們最近的部隊趕過來至少要二十分鐘,還是在得到明確指示的前提下,而且如果它們真的要硬來的話,這點煙霧也擋不住。”

  學霸認真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我去,還要來,那是什麼情況!”

  款爺嚇得鬼叫起來。

  “比如說……”

  阿呆的最後兩個字和一陣尖利的呼嘯幾乎同時響起。

  “俯沖。”

  20mm機關炮彈拉出一條條鍘刀般細長的火線,接二連三地砸在雪堆裡爆炸,嚇得剛剛平緩下來的眾人又有些亂套,機體全力推進帶來強勁的風壓,煙霧竟然開始被一點點吹散!

  “我艸啊!”

  大家一起激動的狂罵起來,重新開始射擊。

  我卻感覺有點激動了,就和高中時候意外蒙對了模擬考的題型一樣,這幫貨色果然欺負我們沒有重火力,來這手了。

  驅動機體快步向火線襲來的方向靠近,那是一段非常危險的路程,中間我好幾次差點被流彈打爆,而且離那一代越近,煙霧的濃度就越稀薄,機體運動的噪音也就越明顯。

  只是短短十幾秒鐘,我的心臟都快爆掉了,腎上腺素幾乎讓我過量掛掉。

  你妹的倒是快點來啊!

  突然,頭頂上的亮度驟然提高了,我也來不及詳細確認,大吼著拉起操縱桿同時把早已鎖定好的踏板一腳踩到了頂,機體轟地一下騰空而起。

  【莫辛3】作為初級教練機甲,一大特色就是融合了陸戰機甲和航空機甲的部分特徵,既能夠在陸地上以一定時速奔馳,也具備一定的飛行能力,當然,這兩項數據都只夠讓機甲兵初步感受一下各型機甲的特點,跑得慢爬升也慢,基本沒有實戰價值。

  但是我也沒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湊合,只祈禱時候一定要讓我掐準了,不然十條命都不夠我死的。

  抬頭,睜眼,我正好看到了【加蘭德】讓人很沒想法的PCP胸口從我視野裡劃過去,此時我距離它還有不足五公尺,似乎一伸手就能抓到。

  比較不幸的是,機械臂長度是三公尺多一點。

  尼瑪,起跳遲了!

  我氣得猛摧油門驅動機體進一步上升,同時最大限度展開機械臂,只聽咣當一聲巨響,我當時開心得差點笑出來。

  好球,有門了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34
第十三章 機甲戰3

  這場戰鬥過去了很久很久以後,不少在場的人,包括兔子和來支援的毛熊都記得一個比UFO降世擺攤賣外星系土特產還要震撼的一幕:一臺【加蘭德】像火燒屁股一樣在空中拼命的上躥下跳亂飛,而它的左大腿上則抱著一臺規格小很多的老式教練機,像夾著別人褲子不放的大螃蟹一樣怎麼甩也不鬆手。

  據說毛熊指揮官就目瞪口呆地說了一句話:

  “真他媽見鬼了。”

  事實上當時天下天下的對話比都場面還要精彩很多。

  “哈哈哈,我抓住它了,奶奶的我抓住了!”

  “抓你妹啊,快鬆手啊混球,這高度一掉下你就是肉餅了。”

  “哈哈,是先砍左腿好還是右腿好,還是給菊花來一下吶?”

  “我艸,這貨瘋了,誰修過心理學的,快來開導一下。”

  其實我的確已經快要不能正常思考了,強風從駕駛艙的破洞裡灌進來,把我整個人擠進座椅裡,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開裂的軟鋼外殼被風壓剝離的聲音像用指甲刮黑板一樣磨得人心煩意亂,但是詭異的是我竟然沒有害怕,滿腦子想的就是怎麼把這傢伙從天上弄下來。

  一開始我試圖使用噴口,結果航空機甲的動力實在比我的教練機甲強太多,再加上對方還是以飛行為目的設計的截擊型機甲,輸出上更加不是對手,我幾乎把踏板踩塌掉也只是讓對放的速度稍微慢了一點而已。

  結果反倒是【加蘭德】在低速下逮到了機會,一轉身亮出了30mm裝甲機槍,不斷朝我亂射炮彈,這玩意兒配用的可是舊世紀專門作為強擊機專屬的反裝甲彈藥,威力比陸戰機甲制式的20mm裝甲機槍還要大出幾倍,一槍就能卸掉【莫辛3】的胳膊或者大腿。

  幾次差點被一槍廢了之後我終於也火了,乾脆變扯為上升,然後做出一個劇烈的俯沖,把【加蘭德】頂在了下麵,這一串動作終於讓【加蘭德】措手不及,自己的推力來不及調整反而變成了把自己扯下去的助力。

  “轟”

  兩臺機甲一起重重砸在了地面上,駕駛艙在這次大沖撞中徹底崩潰,積雪像雪崩飛揚,沖進駕駛艙裡嗆了我一嘴一臉,謝天謝地只是積雪不是玻璃碎什麼的。

  突然,前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艸,差點忘了還有這傢伙了,它的機體結構比我的堅固太多,一點沖撞還不至於失去戰鬥力。

  來不及細想,一拉操縱桿抬起機體,先亮出鐳射爪一招下去先廢掉【加蘭德】一條腿,避免這傢伙站起來,然後猛地跳過去試圖給駕駛艙狠狠來一下永久性解決問題。

  但是沒想到的是,【加蘭德】的機槍竟然還在手裡,一梭子穿甲彈先把【莫辛3】的右臂整個砍了下來,味道刺鼻的液壓油濺滿了整個駕駛艙,我也顧不上查看損傷,猛地甩起左臂一爪切掉了裝甲機甲的大半截槍管。可是就是那麼一耽擱,對手已經亮出了同盟軍機甲標志性的近戰武器——復合斬劍。

  這是一種融合了刀劍兩種武器風格的近距離格鬥兵器,和鐳射勾爪一樣同樣也採用鐳射刀刃強化切割能力,但是殺傷力遠不是製作簡陋的勾爪可以匹敵的。

  “哢嚓”

  劍爪交擊只持續了不到兩秒鐘,機體的勾爪就在高能光束灼燒下被削成了兩截,劍鋒一轉直殺向駕駛艙。

  “媽的,什麼破玩意兒。”

  我罵了一句,連扣發射鍵,將火箭發射巢裡57mm火箭彈一口氣全部傾瀉了出去,因為距離極近,就算是精度不良的無制導火箭彈照樣幾乎全數命中,【加蘭德】的機身上頓時點起了無數爆炸火球,復合斬劍也被一炸兩截。

  但是還是沒有擊穿它的裝甲,甚至沒有造成妨礙行動的損傷。

  好硬!

  “噠噠噠”

  突然,從天空飛射下數枚火箭,險些直接把我炸上天,該死,差點忘了還有一臺僚機在上面!

  “轟隆”

  【加蘭德】乘著我一分神的時間點燃了背部噴口,似乎馬上就要逃掉了。煮熟的鴨子竟然開始拍翅膀了,我氣得差點發瘋,驅動機體直接壓了上去,可是一臺機甲的明顯不夠用,馬上就要被它抬起來了。

  “陳項,等一下。”

  伴隨著無線電裡的大叫,又有兩臺機甲撲了上來猛地壓住了正試圖爬升的【加蘭德】,是阿呆和猛男!

  三臺機甲滾成一團,像一臺大型電鉆一樣一路從寒帶針葉林裡碾過去,把沿途的樹木撞地七零八落,身後的弟兄一邊大叫一邊展開對空火力,可惜我完全沒聽清他們在喊什麼,我當時能保持住不從駕駛艙裡摔出去已經相當不錯了,誰還管得上這些亂七八糟的。

  突然,【加蘭德】幾乎是貼著地面,調試前胸和雙肩噴口,施展開一個高難度桶滾動作,一下把我們三都甩了出去,機體趁勢開始爬升。

  裡面的機甲兵是個高手。

  眼看著機體又要飛起來,我幾乎要跳起來大罵,架起唯一還能用的左臂機槍又要沖,不得不佩服座下的毛熊貨,這樣折騰竟然還能動。但是這一次有人比我動作更快,一閃身沖上前點燃噴口飛躍而起,雙爪齊下,把機甲的整個腰部劃開了一個老大的口子。

  是道釘這行動派!

  【加蘭德】上升的速度減緩了,我看見從後腰的創口上似乎有某種液體不斷洩漏出來,散在雪原上漆黑的一片很是扎眼。我心裡一動,一把拉過觀瞄系統鎖定【加蘭德】把所有的殘存的機槍彈全部掃射了出去,混壓著穿甲燃燒彈和曳光彈的彈雨把機體的後背砸得火花四濺。

  拍電影也好,瞎貓撞上死耗子也罷,就給我中上一發吧!

  菜單上的彈藥存量在瘋狂掃射下迅速下降,在打到最後二十發時,【加蘭德】的機身上突然燃起一點火苗,短短幾秒鐘內,火苗越來越大,機體在空中痛苦的旋轉扭曲著,看起來似乎隨時還能再拉起來,但是很快它就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一頭栽了下來,最終在雪堆中慢慢熄滅了。

  “打下來了,打下來了。”

  “照相槍,快上照相槍。”

  “尼瑪,教練機上沒裝這玩意兒啊,快拿個PCP來。”

  “我去兩百萬圖元拍不清楚,款爺快把你的IPAD2000拿出照!”

  兔子們一片歡呼雀躍,雖然打得稍微難看了那麼一點,但是這是教導團組建以來的的第一個戰績。

  “媽的,別太得意,還有一臺……”

  “放心,它已經走了,你們看,援軍已經來了。”

  鐵牛的話突然被一個虛弱的聲音打斷,聽到這個聲音,我們比打下一臺航空機甲還要開心百倍,那是劉指導員的,再一看那臺【加蘭德】完全被稠密的地空火力包圍,盤旋了幾圈後不得不不甘心地離去。

  “喂,指導員你沒事啊,等一下,我們馬上過去把你弄出來。”

  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活過來的胡隊長也說話了,大概是失了不少血,他的語氣有些虛弱,但是很堅決。

  “這個先不用了,聽著,下面我不管你們使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拖住那些毛熊們至少二十分鐘時間。”

  這個命令當然聽得我們莫名奇妙,援兵來了應該高興才對啊,畢竟不知道這些機甲還會不會招來同夥,可是現在幹嘛還要擋著人家吶?

  “別問了,快點!”

  胡隊長用從未有過的嚴厲口氣喝到,我們趕緊照辦,一股腦地湧向上山路口。我抽空回了一下頭,只見兩位主官一手提著個碩大的移動硬盤,一手提著工具箱向還在冒著煙火的機體猛跑,一個坐進了想想也知道該有多惡心的駕駛艙,另一個則操起傢伙在機甲的背包部分拼命古腦起來………

  看到這一幕,饒是最腦袋不開竅的兔子也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3:39
第十四章 拿下第一血

  能拖上半個小時完全是款爺的功勞。

  說實話,看到毛熊大隊推過來時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人家好歹是來救命的,總不能架起機槍說你們站那兒半小時不準動,況且毛熊們又不是你孫子,幹嘛聽你命令,惹毛了又要幹一架。

  還是剛被拖出報廢機體的款爺靈光,下令我們全體下機,恰到好處的堵在路口歡迎歡迎熱淚歡迎,最好還做出熱淚盈眶狀,於是剛到這兒的毛熊抱著禮節性的態度也爬下機甲,和大傢伙相見歡。

  於是按照計劃,大家紛紛拉過身邊的毛熊猛烈描述情況多少多少危險,多虧兄弟部隊及時救援,萬分感謝云云,款爺那孫子最能玩,拉著毛熊頭頭指著自己少了半截的機甲一把涕一把淚的痛批資產階級罪惡,感嘆階級友情深厚,連“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永生難忘”之類的詞都用上了,聽得我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毛熊們也被我們一通狂誇吹得飄飄然,感覺好得不行啊,也熱烈的和我們侃起了大山,最後還是毛熊頭頭稍微清醒一些,問他知道不知道剛剛墜落的機甲在哪裡。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款爺沒玩一問三不知的把戲,趕緊拍著胸口表示自己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他親自來給大軍帶路。

  我們的心當時就懸起來,因為才過十幾分鐘吶,這附近又沒什麼可以繞的岔路,這該死的直接說個偏向的方位讓大熊們自己找得了,還帶路?找死啊你!

  不過才走了一段,我們就發現,款爺帶的路不對勁,雖然是往那個方向走沒錯,但是款爺老是在一些恰到的地點,比如一個不大的彈坑,半截撞斷的樹木,還有打癱了的機甲上大刺刺的一繞,一邊像導遊一樣做著現場介紹,後面跟著的毛熊們也糊裡糊塗的被他帶的繞來繞去,本來十來分鐘的行程到現場整整用了二十分鐘。

  我一看計時器——三十三分鐘,超額完成任務。

  毛熊們看到機體還算比較完整馬上開心地一片歡呼,不管不顧地抱起身邊兔子或者毛熊,直接稱兄道弟了,只見一幫鐵傢伙在一起擁抱跳腳,這樣子別提多奇怪了。

  “天吶,你們還真是厲害,竟然就靠那麼點人,哦,還有這種老爺機體就打下了一臺航空機甲。”

  帶頭的少校開心地不行,我好奇地用無線電一問:

  “航空機甲很難打嗎?”

  雖然當時廢了很多功夫,但是我一直覺得是手上的武器太爛的緣故,如果給我搞一套制式裝備,天上那一臺我也能打下來。

  “當然,兄弟,這該死的玩意兒裝甲厚,結構也挺結實,飛行品質比戰鬥機高出一截,一般的陸戰武器打上去充其量只是擊傷,基本上都能挺回本方機場,很少有擊落的。像上次我們組織了兩個營的陸戰機甲,四臺航空機甲,還有十幾具防空導彈發射器攔截一架入侵領空的航空機甲,奶奶的,庫存彈藥打掉了一半也只是擊傷而已。”

  “而且,上面的設備貌似都挺完好,這下爽了,弄回去給軍械部那些傢伙研究研究,我們那瞎眼的儀器也可以換換了,哈哈,兄弟你們貢獻太大了,照相記錄有嗎?我回去我給你們報功。”

  這倒說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款爺打開艙蓋遞過去他的IPAD2000,少校接過一臉看到怪物表情,拿著這東西上看下看,我們還以為他不知道怎麼開機,誰知道他竟然說出一句嚇倒一片人的話來。

  “兄弟,這玩意兒怎麼就一螢幕,沒鍵盤怎麼用啊?”

  款爺表示這玩意兒可以觸控也可以聲控,張嘴喊了一聲,PCP識別聲線後啪嗒一聲亮了起來,把少校嚇了一跳,好奇的拿著這東西看來看去,連周圍的毛熊也湊過來張望,驅動各自的機甲圍成一圈,探頭探腦的,雖然款爺在國內拿出這東西時也驚艷一片,但是那麼壯觀的場面的確沒有過。

  “辦完公事就送弟兄們玩了,當交個朋友。”

  款爺大方的說道,這小子自打出生就從來沒缺錢花過。

  對方粗糙的推辭一番後也收下了,然後讓我們幫忙佈置警戒圈,防止敵特竊取或者銷毀重要資料,於是我們也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像模像樣的擺開架勢,保持“高度警惕”,直到毛熊維修營的PCP拖車趕到,幾臺機甲合力小心翼翼地把【加蘭德】抬上車,這才算完事。

  我們暗地裡長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向款爺詢問哪裡學來的絕招,這孫子很欠打的嘿嘿一笑,然後得意洋洋地說:

  “弟兄們這就小看人了不是,咱們技術上雖然欠了點,但是好歹是五歲開始騙鄰家熊孩子棒棒糖,八歲榨幹幼兒園小朋友壓歲錢,十三歲就開始在談判桌邊旁聽的老商人了。”

  “在談合同的時候,商家有時候老是會加上一些看起來雞零狗碎,但是數額不大的條款,如果發現就算了順水推舟還可以讓步做個人情,沒發現的話,只要集中算起來,這種成本一點也不低,有些條款甚至還是個大坑拓展開代價甚至比紙面上要高一倍還不止,剛才大家拉拉扯扯其實就是這個到底。”

  我們聽得心服口服,趕緊掏出隨身小黑本記下。

  毛熊的軍營很大,綿延幾十公里,但是全部都用光學投影設備,高感度傳感器和鐳射防禦系統包裹地嚴嚴實實,從外表上看就如同一個個巨大的丘陵,只有湊近看才會發現,這些都是用一輛輛十輪大卡車安裝的半硬殼可充氣式帳篷,機動性和簡潔性高到讓人不可思議,也大概只有毛熊設計師才能想出這種玩意兒。

  我們的丘陵就在軍營的最邊緣,毛熊機甲兵們先拉著貨走了,沒過多久兩位主官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都挨了批,因為他們帶我們出來深入戰場完全是沒有經過上面批準的,毛熊開出的名單本來就不多,一遭遇險情還差點損失了一批寶貴的機甲兵種子。

  好在最終沒有人員犧牲,算是有驚無險。

  我們無事可幹只好坐在營房裡發呆打瞌睡,想起剛剛在鬼門關邊轉了半圈,這時候才感覺有點後怕,脊背一陣陣發涼。這時,自稱叫雅利金的毛熊機甲兵少校又轉了回來,招呼我們去事務處裡登記戰績。

  我和道釘猛男他們幾個趕緊跑出去,傻兮兮地轉了半天才發現不知道那倒楣的事務處在哪裡,四隻呆鳥被零下二十度低溫凍得直哆嗦,只好用磕磕碰碰的斯拉夫語拉過人一遍遍問,問完繼續繞,好幾次差點被巡邏兵當成奸細逮起來滅了。

  “戰鬥錄像我看過了,畫質很好,對焦準確,細節也蠻清晰的,很有表現力。”

  事務處值班的中尉是個戴著副厚度堪比防彈玻璃的眼鏡,談吐斯斯文文的青年人,讓人忍不住想到大學裡修哲學專業的思想者。一開口就把我們弄得鬱悶不已,喂,這哥們是文藝青年吧,絕對是文藝青年吧。

  “陳項和丁慶兩位,請把你們的士兵卡拿出來。”

  “額,那個….其實我們是軍事學院的學員,還沒有正式進入編制,學員卡行不行。”

  中尉滿臉驚訝地推了一下幾乎掉下來的眼鏡。

  “你們連現役軍人都不是?難道你們是什麼特殊部隊,接受過特殊訓練嗎?”

  “是特殊部隊沒錯,但是特殊訓練沒受過。”

  道釘直快地回答道,我們則在一邊痛苦地捂住臉,追憶不堪回首的往事。

  “哦,原來如此,那這次算是協同擊落,你們各分半臺戰績。”

  說著,他拿著兩張卡在感應器上刷了一下,然後把卡還給我們,我們好奇地拿過卡翻來覆去的看,終於在北面的一個原先空白的格子裡找到了由鐳射刻入的漂亮的圓邊體“0.5”字樣。

  這就是我的第一個戰績!

  我感覺自己開心到連拿卡的手指都不知道怎麼捏才好,當時就決心一定要把這殘念這數字變成正數,不,是兩位數,嗯,三位數也行。

  “哎哎哎,長官還有我們吶,我們也參加了攻擊啊!”猛男一看沒自己的份當時就不爽地嚷嚷起來。

  “不好意思,規定是只有直接參與攻擊才能分享戰績,你們二位那個….那個動作完全不合格,至少也要動用武器才作數。”

  中尉解釋道,他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當時兩人那個壓床跳。

  “好像是有這條規定。”阿呆想了想,規規矩矩地說。

  “泰山壓頂也算是近身攻擊,要不少分一點,三七開,給我個零點三也行啊。”猛男還不死心苦苦哀求個不停。

  “好了好了,沒事就快滾蛋,我這兒工作量可大得很。”

  中尉煩透了,連推帶喊,像趕一群嘰嘰亂叫的老鼠一樣,把我們轟了出去,臨出門又丟給我們一句話。

  “要是真有當ACE的本事,還在乎這麼零點幾個戰績,去去去。”

  “ACE?”

  “不會吧,這都沒聽說過,虧你們還是機甲兵,”中尉郁悶地看著我們,“高盧語單詞縮寫,‘擁有擊落五架戰果之人’,在軍隊可是星星一樣的稀罕貨,在舊世紀末期還延展出‘AK’的概念。”

  “A….K那不是老式自動步槍嗎?”

  “現在不是了,意為‘空戰之王’,也可以理解成空戰中擊墜敵方機甲超過五十臺的超級機甲兵,”說到這裡,中尉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現在這種稱呼也沒什麼意義了,條約軍和同盟軍航空機甲的總裝備量也不過四百多臺,一個人就幹掉了八分之一?開什麼國際玩笑。”

  而我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老子這回偏要和你開個玩笑。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6 14:05
第十五章 決心

  教導團第很快就奉命返回了學院,據說兩位主官都吃了嚴重警告處分,我們找他們確認但是都被趕了回來,讓我們別多嘴,多吃幾口飯少管點閑事。

  於是最後我們也不知道了。

  雅利金他們依依不捨的擺酒送行,這幫五大三粗的禽獸一口“達瓦利息”一大口烈性燒酒,於是喝到最後大傢伙雞鴨不分,清一色橫著被抬出食堂,行程只好推遲一天。

  第二天準備走路,雅利金他們又照例擺開了酒席,表示這次少喝一點,每人一瓶就行。雖然算醉駕,但是這邊壓根兒沒這概念我們也管不著,大家又在“達瓦利息”“哥啊”“弟啊”之類的胡言亂語中開幹了,可是詭異的是,隨著酒宴的進行,酒卻越喝越多了,等我反應過來準備數酒瓶的時候又再次醉死過去了。

  於是行程再推遲一天。

  結果我們是在第三天淩晨借著天黑做賊一樣一溜煙跑掉的了,不然走都走不出去。

  真是受不了這倒楣的酒文化。

  我們教導團在整個斯坦維爾邦聯的戰鬥或者說是觀察就此結束,我可以發誓除了一臺來路不明的【加蘭德】之外我們沒有擊毀一臺機甲,更沒有殺害一個邦聯人,事實如此簡單,以至於在戰後看到“磚家”們嚴肅地揭露什麼“共和國軍秘密部隊參與侵略斯坦維爾邦聯作戰的經過”,我都忍不住對他們的想像力產生四十五度仰角的敬佩。

  在基地歸還了殘存的機甲,破壞程度把管理員嚇了一大跳,當我們解釋是和航空機甲戰鬥的結果時,這傢伙的驚嚇更加嚴重,連連表示人沒事就好,機甲缺胳膊少腿還能修,人殘了可就拼不回去了。

  當時我就感覺到一股很別扭的溫馨,在正常社會生活久了真心不習慣這種軍隊式關懷。

  這次沒專用直升機坐了,只好回國送快遞的軍郵回莫斯科,一路上大家擠在滿是毛熊們從戰區順來的各種鐘表,飾品,油畫,電子設備,軍官配槍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貨倉裡,裹著大衣,一個個沉默著,沒有怎麼說話。

  我們是那天晚上在機場停靠的最後一班飛機,下飛機後只見冰冷砭骨的北風呼嘯而來,刮過綠化帶一片清晰的嘩啦嘩啦作響,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塔臺和跑道上的指示燈還在鬼火般一明一暗的閃爍。

  我當即就有一種被流放到外星系的感覺。

  兔子們包在軍大衣裡無精打采的滾下飛機向城裡走,這時才想起又過那該死的門禁時間了,只好和上次一樣住外面了。酒吧是不能呆了,現在我一看到長著一個長脖子的玻璃狀物質就條件反射的想操傢伙砸了,相信大家也差不多。

  “算了,我問問自家妹子有沒有什麼地方能住的?”

  猛男豪爽的操起電話說。

  雖然搞不清楚布洛尼婭什麼時候變成他家的妹子了,但是為了能找個睡覺地方大家還是算默認了。只見猛男先用變態般的口氣說道:

  “猜猜我是誰啊,啊,早知道了啊,嗯,真聰明,晚飯吃了嗎,不行,一定要好好吃哦….(以下省略五百字)。”

  我們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幾乎要吐出來,但是也只好耐著性子聽,誰知道,說了兩個從毛熊那裡聽來的冷笑話和扯了一段自己的“戰鬥經歷”後後猛男竟然說出了“那早點睡,晚安”。

  “晚安你妹啊!”

  我直接搶過他的PCP,裡面剛好傳來布洛尼婭像早晨的霧氣一樣朦朦朧朧的聲音,似乎是很困了。

  “嗯,晚安。”

  “等一下,先解決完我們的問題再睡啊!”

  我趕緊喊起來制止了她掛電話的動作,PCP那頭的似乎驚了一下,然後少女的音色瞬間變得無比清靈。

  “是陳項嗎?聽說你也參見戰鬥了,在戰場上有什麼危險嗎?有受什麼傷嗎?”

  “好了好了,這事有空再說,”我不得不打斷了她的十萬個為什麼,“先解決一下我們眼前的問題,不然我們只好睡馬路了,你知不知道莫斯科城裡有哪家旅館離學院比較近,價格比較低,房間也比較空的。”

  PCP那頭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片刻後,布洛尼婭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有些羞怯和扭捏。

  “有是有一家,只是…….”

  “行,就是那個了,地址待會兒發過來。”

  我興高采烈地切了PCP,轉而把猛男罵了一通,說誰讓你掛電話調情了,惡心了我們半天還什麼重點都沒問到,重色輕友本質完全暴露了。猛男辯解是他一聽到布洛尼婭的聲音就情不自禁了,而且女朋友在床上這麼好的氣氛下怎麼能聊公事……….

  大家都懶得理他,徑直向布洛尼婭說的地點撲去。

  旅館離學院不到五百米,外觀很不錯,有一點巴羅克式浪漫氣息,門口顯示器上輪換播放著各種打折資訊和余房數量,一切感覺都非常符合要求,雖然我總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勁,但是在溫暖的床鋪,熱水,還有濃湯的誘惑下大家很快失去了判斷能力一股腦地沖了進去。

  旅館老闆是個五十開外,挺著個啤酒肚的中年人,正一邊看老式天線電視一邊喝酒,一看到我們一大票人呼麻麻地沖進來,一瓶伏特加嚇得直接倒臉上了。

  “各種同志,有話好商量,要找哪個我給你們調記錄,別砸壞店裡的東西。”

  鐵牛心直口快也沒想太多就直接回答了。

  “放心老闆,我們不是來找人,我們是來定房間的。”

  結果,剛放下心的老闆又一次把伏特加全倒在了臉上,表情比剛才更驚恐,伸出手指不可思議地指了指我們,語氣有些結巴。

  “你…..你們…你們一起….開房間。”

  “沒錯,來八個大間,大家將就一下吧。”

  款爺不顧我們阻止搶先付了帳,老闆用詭異的眼神瞄了瞄我們,不太情願地開出了八張電子卡,大家分了分,最後商定是我,瘋子,道釘,猛男,還有一個綽號胖圖的傢伙睡一間房。

  一打開門我們就傻眼了,只見房間是一片頗有誘惑性的粉紅色調,房間裡掛滿畫風“豪放”的年齡限制級畫作,從隔音效果奇渣的墻板外不斷傳入“嗯啊”“哎呀”“輕一點”之類的調子,但是相比之下更嚴重的問題是——偌大的房間中間擺著一張可愛的大床。

  你沒看錯,只有一張。

  我們都沒有看對方表情的膽量,夢遊一樣洗漱完畢,夢遊一樣換上睡衣,然後夢遊一樣一起躺在那張大床上睜眼看天花板。

  不一會兒,身邊傳來了猛男幽幽地聲音。

  “坦白一件事,從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幻想開能光明正大去大學附近的情侶賓館開個房間,然後一覺醒來身邊就躺著個漂亮的妹子,微笑著向我問早安,”猛男幽怨的訴說說到半截,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悲憤起來,“但是現在我竟然和一群男人一起開房間,我去你們大爺的!”

  “滾,你以為老子喜歡啊,事先說好,兄弟歸兄弟,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想趁老子睡覺圖謀不軌,別怪老子不客氣。”

  瘋子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警告道,我們下意識地離他遠了點,擠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嗯,很暖,很舒服忍不住多擠了兩下。

  “幹什麼,你們都靠過來幹什麼!別動,都不許動!”

  胖圖發出驚恐地慘叫。

  一陣混亂之後大家又都安靜了下來,個個睡著了一樣,聽著海潮般一波波湧上來的,毛熊們“咿咿呀呀”的浪叫。

  “喂,大家定個共同目標吧?”

  說話的是很少主動開口的道釘,可是大家卻都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什麼目…..”

  胖圖說了半句也感覺自己在說廢話。

  “一起發個誓,不管我們最大的欲望是什麼,不管我們現在的目的是什麼,不管我們會怎麼樣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我們的最終目標只有一個。”

  道釘說完,舉起手伸向天花板,然後他就看著自己的掌心發呆,我們都無法想像這個平時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傢伙會有那麼多話。

  不過聽完,心裡從三天前一直沒有解開的疙瘩突然消退了。

  於是我也像他一眼伸出手說下去。

  “保衛家園。”

  “保衛家園。”

  “保衛家園。”

  “保衛家園。”

  大家像當初加入共青團宣誓一樣一一舉起了手,不過那時候的誓言是戲謔和渾渾噩噩的,這次的誓言是嚴肅和無比清晰的。

  “篤篤篤”

  我用力敲了敲隔板。

  “喂,鐵牛你個王八蛋偷聽爽了吧,別裝死,老子剛才聽見你的淫笑了,還有款爺,尼馬,你這齷齪玩意兒咽口水聲敢不敢再小一點,同不同意都出個聲!”

  反饋很快傳來了。

  “篤篤篤”

  聲音在嘈雜的房間裡卻顯得異常清晰,接下來又是一連串敲擊。

  “篤篤篤”

  “篤篤篤”

  “篤篤篤”

  “………”

  一共七聲,帶我們一個不少。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7 08:25
第十六章 死亡競賽開始

  命運這東西是很多變的玩意兒,有時候它剛剛像慈父一樣給你展現完最美好的一面,讓你對未來沖滿希望,馬上就可能換上一副高利貸債主的嘴臉,一腳把你踢進十八層地獄,抽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們在公歷083年12月21日這天就深切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常。

  這天我們正在上杜羅夫中校的概念課,一夥人全神貫注,像是盯著一絲不掛的美女一樣盯著似乎隨時都會被抹掉的金屬架子,突然門口就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一開始還以為是毛熊們鬧事,後來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了——毛熊會“媽拉個巴子”之類的國罵嗎?

  片刻之後,自從開學以來從沒有見過面的古格耶夫上將出現在了教室門口,示意課程暫停,然後不急不緩地邁步走上講臺。上將依然是那副哪怕全家死光也紋絲不動的棺材板面孔,不知道為什麼再次看到這張臉我們的感覺都很不好。

  “因為無可抗拒的因素影響,我方無法按照協議提供相應的培訓人員名額,所以貴部的受訓人員只能縮減到三十人。”

  全班一片嘩然,鐵牛更是不顧軍階差距直接跳了起來。

  “可是我們這裡還有三十九個人啊!”

  “那麼根據這學期期末考的情況和平時表現,我們會踢掉九個不中用的垃圾,當然,如果你們中間再有人選擇退出的話我方非常歡迎,這也方便我們工作。”

  一直沒看出來,老棺材板說起話來也是尖刻的要命。

  “你們這是違反協定!”

  有人喊了出來,但是回答只是一聲輕蔑的冷笑。

  兩位主官一臉憤然地站在旁邊,但是以軍隊這個高聳入雲的金字塔來說,他們的地位實在太低微,低到像是我們看螞蟻一樣,幾乎可以忽略。

  上將說完就和開學時一樣,轉身走人,杜羅夫中校若無其事地站回他應該站的位置,重新開始講課,結果當然是沒人有心思聽。

  三九取九,四分之一以上的死亡率啊!

  這算什麼,剛發貨就違約?

  後來我們才知道,事情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共和國和條約的關系堪稱是整個新世紀最復雜,最難以理清的東西。從制度上來說雙方同根同源,按照一般人的思維應該是世代交好的鐵打關系,但是事實卻偏不是,雙方有過互相援助,大小戰爭也打過不下二十次,曾經幾次攜手合作過,又幾次鬧翻,總之整個舊世紀的國家關系都像峰穀電價一樣時高時低,直到進入新世紀,雙方的國家版圖和政權反復重組,這種復雜的關系也沒有改變過。

  條約方面一直試圖拉攏共和國,只是每次都被共和國以嚴守中立為由拒絕,這讓整個條約上層大為惱火,但是共和國卻又是遮擋同盟軍從西南部登陸的重要屏障和貿易夥伴,保留有一定的軍事實力存在對條約也有不小好處。

  出於以上幾點考慮,條約方面對于共和國軍的態度是:技術和援助可以給,但是要盡可能維持在一個安全的平衡線上,能維持吃不飽也餓不死的態勢最好,而共和國方面一直極力指責條約方面提供次品和縮水技術,其實也不是空穴來風。

  我們也是這種戰略的犧牲品,毛熊們一開始答應提供四十個名額不假,但是他們很快後悔了,覺得給的太多一旦學成歸建對共和國軍的軍力提升恐怕過快。

  於是我們就悲劇了。

  上完課,大傢夥依舊像老僧入定一樣僵硬地坐在那裡,酷似一堆凍得硬邦邦的屍體。

  “嘩啦”

  道釘拎起包站起來,在死寂的教室裡格外刺耳,一時間我們的視線全部集中到這位元元實幹派身上。

  “吃飯去不。”

  路過我身邊時他說了一句。

  “你還吃得下。”

  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位哥們,說實話我真心鬱悶地想吐出來。

  “不是已經決定好該做什麼了嗎?只是要挪個地方而已又無所謂。”

  道釘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說完也不等我回答,直接就提著包一陣風一樣走人了。

  簡直酷斃了。

  “有道理,有能力的就留下來深造,能力不夠的大不了回去修煉幾年再給國家打雜,一個個垂頭喪氣個鳥,走!”

  大概是覺得被道釘這號悶葫蘆教訓折了面子,鐵牛跳起來吆喝了一句,一直到整個苦逼的學員生涯結束,這位大哥的號召力一直是所向無敵。於是大傢夥像是從冬眠裡覺醒的僵屍一樣緩慢地啟動了起來,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我剛伸了個懶腰準備撤,突然口袋裡的PCP響了一下,我掏出來一看上面意外地出現了布洛尼婭的號碼,只有一句話的留言:有時間的話,五樓樓梯口碰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段頂層是基本上沒有人的。

  給人感覺很曖昧的信息,不過我可一點浪漫的感覺也升不起來,但是這個斯拉夫少女畢竟幫過我很多次,直接拒絕也不太禮貌。我偷偷瞄了一眼人群遠去的方向,確認自認為她首席男友的猛男已經隨大部隊就餐後,這才回了一個字:好。

  心裡打算就是廢話不超過五句,問完要點,在寒暄兩句你媽可好你爸可好之類的廢話就藉口有事走人,我可不想被猛男天涯海角追殺。

  布洛尼婭還是那副裝束,灰色的制服搭配灰色的裙子,腳下踢著長軍靴,褐色的長發隨意地批在身後,頗有孩子氣的臉上清湯掛面,沒有一點化妝品的痕跡。據說她的家境很糟,祖上三代都屬於標準的無產階級,靠一點可憐巴巴的生活費在莫斯科這個國際大城市裡勉強維持生活。

  我想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她才和我們這些窮**惺惺相惜。

  “嗨,有事?”

  我打了個招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布洛尼婭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過了幾秒鐘才拍了拍豐腴的胸口。

  “呼,是陳項啊,別嚇我啊。”

  拜託,有你那麼玩的嗎?叫我來的可是你啊。

  “那個……聽說古格耶夫院長宣佈了一個決定,要…..”

  “要把人數刷到三十個沒錯。”

  我小小驚訝了一下,距離宣佈才過去不到半小時,這妮子的消息倒是夠靈通的。

  “不….其實,其實小道消息一直在傳,只是你們這一班實在是太過于封閉,所以一直沒有收到。”

  我心裡呵呵了一聲,不愧是苦逼的弱勢群體。

  布洛尼婭說完她露出了猶豫地神色膽怯地看了我一眼,看得出她在慢慢斟酌著詞句。。

  “話說陳項,你的入選成績好像是第…….”

  “第三十九名,比吊車尾高那麼一點點,這也算是小道消息的一部分。”

  我感覺自己的口氣明顯帶上了嘲諷成分,我最不爽的就是別人在交手前已經把自己的老底摸了個透,而自個兒還一無所知。

  布洛尼婭的頭低地更低了,眼巴巴地看著靴尖。

  “不,其實我想問….陳項,你有把握勝出嗎?”

  這問題真心是廢話,我直接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盡力吧,成功就當賺到了,失敗就回老家做臨時工去,還有事嗎?”

  “可是我不想讓你走啊!”

  布洛尼婭似乎爆發出了全身了力氣,用一個女生允許發出的最大音量沖著我大喊起來,聲音在整個樓道裡蕩氣回腸。

  咦?

  咦咦?

  咦咦咦?

  她在你後面是不是少跟了一個字,或者說…..就是那個字面上的意思?

  “布洛尼婭,你個賤貨在哪裡,老子剛剛聽見你的聲音了,我數十下,不出來**就慘了!”

  這時,從樓下傳來了讓人熟悉的斯拉夫**讓人厭惡的,帶著酒氣的吼叫聲,布洛尼婭瞬間臉色大變,不安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樓下。

  “去吧,小心點。”我如此說道。

  布洛尼婭點點頭,一陣風一樣從我旁邊跑過,很快消失在拐角,很快斯拉夫**的叫罵變成了怒吼外加劈劈啪啪的抽打聲,看來這傢夥也算是作惡多端的貨色了,幹起壞事來也不用避人。

  我突然特別想下去給這傢夥的鼻子好好整整型。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件事情要解決。

  “樓上那位是伊蒂絲小姐嗎?”

  剛才一直關閉著的樓頂門打開了,一個似乎能奪走一切注意力的銳利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

  “很敏銳的感覺,中士。”

  伊蒂絲冷淡地開口道,還好,她的語氣中沒有經常聽到的惡意。

  不過最後跟著的那個軍銜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我們還是新兵,按照軍銜來說應該還是二等兵吧。”

  “任命書就在一個小時前下達,你們全部人都晉升為中士,沒什麼奇怪的,在技術兵種中這算是常見軍銜。”

  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心裡還是挺開心的,因為我爺爺在陸軍步兵分隊裡摸爬滾打了整整四年也只是個中士班長,而我才當了一個月機甲兵就到了這個高度,非常有成就感。

  “不過也是對你們中間的失敗者,浪費時間的補償。”

  伊蒂絲美麗的瞳孔中閃爍著刀刃反光般的顏色,讓我心裡升起陣陣寒氣。

  共和國軍從目前來說還是一支以老式武器當大樑的舊軍隊,完成兩大軍事集團的全機械化至少還有十年的路要走,而我們一旦被踢回來,辛辛苦苦學來的機甲技術在這種軍隊中根本毫無用處,只能當中士當到退役了。

  “還有,那賤人似乎對你很感興趣,請注意一點。”

  “謝謝提醒,可是貌似我沒什麼利用價值吧。”

  我苦笑道,伊蒂絲把胳膊抱著圓潤的胸口前打量著我,瞳孔中危險的光芒更盛。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原來如此。”

  “原來什麼?”

  “你們還真是一群純潔的處男。”

  伊蒂絲冷淡地槍斃了我們二十多年生存的意義。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7 08:29
第十七章 街頭皮條客

  在以後的一個月時間內,我們一直重復著學習—被野豬惡整—睡覺的生活,無聊而且壓抑。兔子們拿出了有生以來最瘋狂的勁頭學習,睡一個小時都成了很奢侈的事,通宵加班加點成了家常便飯,滿臉胡渣沒空管,一個禮拜沒洗澡沒空管,邊上的泡面盒子疊成了山開始黴爛生蟲也沒人管,每個寢室都成了一個堆滿草稿,垃圾和臟衣服,惡臭熏天的垃圾堆。

  兔子們很努力,兔子們很辛苦,兔子們活得很累,忍不住抱怨自己當時怎麼就被老貓灌了迷魂湯,好日子一天沒享受到,反而搞得一身重壓。

  鐵牛看到這幅光景忍不住長嘆一句:

  “這他娘才是學霸應該住的地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頭上雪片大的頭皮屑順著像炒麵一樣油膩膩的發絲一個勁的往下掉。

  純粹無稽之談。

  我的狀況是最糟糕的,本來就是班上墊底的貨,平時大家懶懶散散,我多用兩個小時還湊著著能趕上,現在大家全部瘋狂沖刺,我後勁不足的致命弱點完全暴露了出來,遠遠被大部隊甩在了後面。

  很苦惱,很恐怖,卻又無可奈何,就像看到自己的動脈斷開,卻怎麼也止不住流血一樣。

  我曾發誓要成為最優秀的的AK,但是現在這個夢想正在離我而去。

  不過我,或者說我們,受到動搖的不僅僅是夢想。

  那天我正苦於一堆計算題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頭緒,一直仰仗的高手阿呆卻遲遲未到,我實在忍不住跳起來,準備去找給隔壁的學霸討教。

  開門,我差點迎面撞上了阿呆的大臉。

  這傢伙臉上和頭發上濕漉漉的,像是洗了個頭一樣,可是他身上又散發著一股明顯不對勁的怪味。

  “喂,你去洗澡了?”

  我問道,阿呆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怎麼可能,野豬的新惡心手段而已,你們小心點。”

  從他的敘述中我才知道,野豬又發明瞭一個新招:趁人小便時繞到受害人背後,然後一把拉下受害人的褲子,當他習慣性的彎下腰想把褲子扯回起來時,這個惡棍就趁機一把按住受害人的腦袋,把他按進小便池自己尿出的液體裡……

  我聽得一陣惡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褲帶。

  安慰了他兩句,讓他先去浴室沖幹凈,我再把題目抬了出來請教,估計是問題也不簡單,看得阿呆直皺眉頭。

  “抱歉,這個我不會。”

  “哦。”

  我有些失望的應了一聲,誰知道阿呆的反應卻異常激烈。他趕緊拼命擺著手,用一種快被老虎追上的語速著急的解釋起來。

  “別….別誤會,我真的不會,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什麼沒什麼意思?”

  我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啊。”

  “哪個來著?”

  “那個那個那個……”

  “額,那個是….哦。”

  說到最後我終於理解了,我們兩個相視無言,我嘆了口氣拍了拍阿呆的肩膀,阿呆則羞愧地垂下了頭。

  這場該死的死亡競賽,無意中也動搖了我們彼此的信賴。

  苦惱之餘,我的書也看不下去了,和阿呆還有隔壁的鐵牛打了個招呼,出去散佈,大傢伙覺得現在莫斯科街上民族主義者像細菌一樣到處都是,一個人出門實在危險馬上有不少人提出和我一起去,但是都被我非常固執地一一回絕了。

  說實話我當時鬱悶地直想打架,還巴不得這幫不長眼的找上門來。

  披上風衣出門,我直接向中央公園方向走去,那兒也是莫斯科各路惡棍的重要窩點。城市上方像梵蒂岡大教堂一樣無論在哪個角度動清晰可見的,尺寸相當於三分之二個紅場的巨大六邊形形高清顯示器正在輪流播放著今日天氣,執行主席對同盟軍在斯坦維爾邦聯干涉行條約軍“解放”行為的譴責,還有不斷展現條約軍龐大肌肉的宣傳片。

  據說這是“105工業計劃”中,條約方面展現自己在電子技術方面重大突破的一個標志性建築,但是很悲劇的是同盟方面很快普及了更加先進的全息投影系統,讓這堆晶片鋼鐵舊工藝的結合品瞬間成了過時的廢物。

  我瞄了一眼新聞,發現沒感興趣的就繼續向前,才剛走出那座巍峨壯麗的大校門還不到一百米,位置大概是跨過一條馬路走上三號大街,我就被人叫住了。

  “那邊那位,等一下。”

  奶奶的,來的還真快。

  我馬上摩拳擦掌的準備起來,可是慢著,流氓會那麼有禮貌嗎?

  向後一看,只見一個頭發散亂,身材乾瘦的像是抽了一百年大煙,半舊的西裝吊兒郎當的掛在身架上晃蕩的傢伙,看上去像是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職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裡散發著商人才有的那種狡黠的閃光,相比那些睡眼朦朧滿身煙酒氣的傢伙,也乾爽不少。

  “有屁快放!”

  我的心情很糟,說起話來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打擾你兩分鐘時間,大家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請你一定要幫幫忙。”

  那個人一下恭敬地要命,好像我是他爹一樣,這樣一搞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你有什麼事?”

  “哦,這是我的名片,請過目。”

  那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和他裝束明顯不搭調的精緻名片盒,從設計精巧的插口中拔出一張,恭恭敬敬地遞給我。我粗粗掃了一下,好像是某家公司的職業仲介人,下面是一串火車一樣長的名字,看得我眼睛發疼。

  “哦,那個叫我加西莫夫就可以了,你們東方人應該不太習慣那麼長的姓氏。”

  對方的觀察能力顯然不錯,一眼就看出了我在鬧別扭,馬上提供了一個方便雙方交流的措施。

  “那加西莫夫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冒昧問一下,您是這個學院的學員嗎?”

  “沒錯。

  “進一步問一下,您有什麼寒假計劃嗎?”

  “目前沒有,到底有什麼事?”

  我有些不耐煩起來,難道條約也時興查戶口了?

  這傢伙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臉上掛上一幅像看到金磚一樣熱切的笑容。

  “實不相瞞,我受公司委託,在為一個大部門介紹相關人員。”

  “哦。”

  我有點微微感興趣了,如果上天顯靈保佑我活過這個學期的話,我就打算出去打份工撈點零花錢用用,不過根據在國內培養出來的戒心,我對這種上面推銷餡餅的傢伙抱著極深的不信任,要是被騙子坑了丟財事小,丟人事大。

  而這傢伙卻已經開始喋喋不休的介紹起工作福利來了,什麼月薪“五千馬拉以上”“額外年終獎金”“轉正輕松”“一天工作時間不超過八個小時”等等,不一而足,核心問題一點沒扯到,我不得不出聲打斷了這傢伙的喋喋不休。

  “請問到底是什麼工作。”

  “呵呵,那個暫時還不方便透露,但是請放心我們公司的信譽度是很高的,絕對不存在坑人的可能性。”

  這就很有皮包公司的味道了,我心裡頓時警鈴大作,發誓要是這傢伙敢問我要仲介費什麼的,先一拳扁歪他的鼻子再說。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警惕,阿西莫夫像是習慣了這種質疑一樣笑了笑繼續說道:

  “具體工作性質我們真的很不方便透露,信不信請由您自己來判斷,但是請相信我們,你這樣的人才在便利店裡浪費時間實在是太遺憾了。”

  “我都算人才,那你們的部門也實在有點可悲了。”

  我冷冷地嘲諷道。

  阿西莫夫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繼續自顧自地介紹起來。

  “名片後面有我的電話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需要的話隨時可以給我掛電話,好的,恕我先失陪了。”

  說完,皮條客對我微微一笑,轉身就走了,片刻就消失在了大街上。我當時鬱悶地就想把那張名片丟在他的後腦勺上,不過仔細想了想,我還是把名片重新塞回了上衣口袋裡,某種特殊的感覺讓我覺得我可能會用得上這個。

  話說真是個怪人。
dureacll 發表於 2013-11-27 08:53
第十八章 瘋狂的兔子

  我在鄉下寄住的時候曾經見過發瘋的狗,那是村裡挖金礦的暴發戶花大價錢搞來的獒犬,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染上了狂犬病,掙脫鏈子逃了出來,仗著體格兇悍像輛小坦克一樣在村子裡橫沖直撞,神擋咬神佛擋咬佛,鬧得全村雞飛狗跳,最後還是誇張地找來民兵幫手才一槍崩了這條瘋狗。

  可是兔子發瘋會怎麼樣?

  紅眼病?或者像成語裡一樣一頭撞樹上?

  同學,你太天真了。

  我記得那時公歷084年一月二十九日,離春節還有三個禮拜。雖然壓力很重,但是大家還是都抽空做好了回家過年的準備,熱切討論著給家裡帶點除了伏特加以外的什麼土特產才好。

  不過就是這個時候野豬那王八蛋依然不消停,或者說從來沒有消停過,估計這傢伙從小卻愛現在該死的缺鈣!

  那天我們按照往常的慣例操著最新的阿巴甘式自動步槍排隊等在靶場門口的雪地裡,也按照慣例要被野豬惡整一通。可是今天這傢伙卻出乎意料的一言不發,只是板著臉在我們面前一遍遍的來回走著,我們個個莫名其妙加上下忐忑,不知道這傢伙要出什麼歪招,卻只能僵硬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感覺自己幾乎要站睡著了,這時野豬轉到了我的面前站住,我當時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可是他只是停了一下又開始邁步,讓我的心臟小小放鬆了一下。

  突然…..

  “哇!”

  野豬的大臉突然湊到我面前,通紅的酒糟鼻幾乎頂在我的鼻尖上,用一種無法形容的可怕口氣發出一聲大叫,我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圍的人毫無準備,也嚇得一片混亂,這時野豬才恢復了原來那副惡心的嘴臉,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

  本來這應該算是他整人手法裡最輕松的一種了,等他樂過了,才算把訓練帶上正軌。

  但是那一天出了意外,天大的意外。

  “哇呀!”

  隊列裡突然響起了阿呆的慘叫,那是比野豬的聲音恐怖一萬倍的,像是被野獸逼到角落的人才能發出聲音,差點把野豬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不等我們反應過來,阿呆已經飛快地操起了手上的阿巴甘自動步槍,因為是靶場射擊,我們裝填的都是實彈,打開保險就能開槍。阿呆頂開那個條形的鎖定鐵片,狠命地扣下扳機就開始瘋狂地掃射,第一梭子就掃向野豬的腦門,但是幸運或者說是不幸的是,這傢伙剛擺出做下去這個動作的瞬間,只是打飛了他的軍帽。

  “趴下!”

  聽見槍聲,鐵牛首先反應過來,一邊按到身邊的人一邊狂吼起來,我們趕緊以不太熟練的戰術動作抱頭趴下。

  不過阿呆並沒有向我們開槍,而是毫不留情的壓低槍管鎖定嚇得屁滾尿流的野豬,直接把彈匣裡一大半的子彈都釘在了這傢伙身上,血光飛濺,骨肉四散,慘叫震天,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死是活。

  一個彈匣打完,阿呆在一秒鐘內飛快地換上並聯彈匣,狂叫著向窗戶,向石柱,向學院中心的大鐘,向一切顯眼的物件瘋狂掃射,一時間流彈像飛蝗一樣在校園裡亂飛。

  “快開槍,斃了他!”

  在另一個窗口作訓的毛熊學員被這邊的動靜嚇了一條,一個個慌慌張張地舉起步槍手槍就向阿呆瞄準大有亂槍射殺的意思,情急之下我們也不管頭頂上流彈橫飛,劈劈啪啪地打開了自動步槍的保險瞄準他們。

  “他媽的都放下槍,誰敢動老子先斃了他。”

  “靠,這混蛋發神經了,不幹掉他大家都得死!”

  “你才發神經了,你全家都發神經了!”

  “………”

  兩班人一邊威懾性地拿槍指著對方腦門,一邊亂噴臟話,中間夾雜著阿呆歇斯底里的嚎叫和掃射,場面一片混亂。

  “槍給我。”

  一個冷銳的聲音貫穿現場的嘈雜,清澈地在我耳膜裡響起,我太熟悉這個聲音了,就在昨天我還和這個聲音的主人講過話。

  一扭頭,毫無意外地看見身著作戰服的伊蒂絲,正平穩地舉起一把阿巴甘自動步槍瞄準阿呆的腦門,以5.45毫米步槍彈的威力,這個距離一槍能把阿呆的頭蓋骨都轟飛!

  我一直感覺這傢伙很冷漠,但是沒想到能冷到這種程度,抬手就要取人性命。

  要制止她!

  反射神經比大腦先做出了反應,我馬上架起自己的自動步槍瞄準她,一邊奔跑一邊喝令她住手,但是這傢伙連理也沒有理我,手指開始均勻的在扳機上加力。

  大概是被她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激怒了,我把槍調成單發模式連開了幾槍,把子彈打在她的身邊濺起點點雪粉,但是她還是沒有理會,反而進一步把扳機扣到了一半左右的位置。

  情急之下我動了殺機,這時候人的出手就非常可怕,等我意識到不對想要糾正的時候,已經對準伊蒂絲的眉心扣動了扳機,眼看就要連她的整個腦袋一起打穿!

  關鍵時刻,少女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能力,像拍電影一樣猛地一個偏頭,驚險地讓開了彈道,但是她光潔的額頭還是被激波鋸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創口,鮮血直流。伊蒂絲楞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受傷,下一刻她一把轉過槍口對準了我,冰藍色的瞳孔中充滿了酷虐的殺意。

  我也不得不舉槍相對。

  沒想到才短短幾秒鐘就到了要拼個你死我活的程度。

  這個氣質….很有味道。

  大概是太接近死亡的緣故,我的腦袋裡開始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在這時校警部隊趕到了,一群手持自動步槍的高加索大漢包圍了我們,強行喝令我們放下武器,我趕緊丟下槍,再一看,原來阿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道釘死死按住了,槍也被瘋子握在手裡。

  還在哀嚎不止的野豬被抬上擔架送進了醫院,所有當事人都被帶走問話,具體內容可以參照警匪片裡的場景,在此不做細表。

  這場流血事件據說震動了條約軍高層,惹得國防部一位中將勃然大怒,因為事件中唯一的傷者是他的外甥,他威脅或要把我們全部趕回國。共和國的駐條約文武官焦急地在各個部門跑來跑去,找關系托路子,國內的負責人也緊急飛了過來,一遍遍地找我們訓話和做思想工作。

  事情鬧得一團糟。

  但是這些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又要失去一位朋友了。

  說實話我可以理解阿呆的感受。

  阿呆是個很單純也很敏感的人,也是個很好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往往是最活不下去的。因為他無法承受,無法承受似乎永無天日的學習壓力,無法承受每次體能訓練都拖累著戰友的愧疚,無法承受在異國的思鄉之情,無法承受連上廁所都要警惕背後的恐怖,太多太多的無法承受最終讓他崩潰了。

  崩潰的結果就是我們看到的。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又或者說是突然間的精神垮臺?

  我們不得而知。

  因為才那天後阿呆一直神情木訥地呆坐在禁閉室裡,我們和他說話他不理,軍法處軍官的喝問他也不理,給吃的他就吃,不給他餓一天也不會說半個字,那一通瘋狂像是已經完全帶走了他的魂兒。後來經過醫生鑒定他患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癥。

  這讓我們覺得很羞愧,因為我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阿呆的異常。

  新世紀的醫學已經進步到,只要不是當場斷氣蹬腿腦死亡都能救,所以整整吃了十發子彈的野豬最終也活了下來,但是下半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估計他看到漂亮母毛熊**的時候會很難受。

  經過艱難的交涉,鑒於犯案人已經無法正常思考,所以最終的判決結果是阿呆遣送回國,所有人吃警告處分一個,事件封存了事。

  只能說還算圓滿的結果。

  阿呆是被家長領回去的,他的父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據說兩位在山溝裡住了半輩子,連省城也沒有進過,突然到了莫斯科這種國際大城市,驚恐地連車站大門也不敢出去,比我們當年還要誇張,所以還是由我們一起幫忙把他們送上了火車。

  臨走時,我們拉著兩位的手拼命道歉,表示我們沒有照顧好他非常抱歉之類的。而阿呆的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反而安慰我們說這孩子一直很好強又受不了打擊,本來也沒打算讓走很遠的,現在幹過了國家公務員,也來過了外國,這輩子差不多也值了,也該安安穩穩在家裡辦點正事了。

  至始至終,阿呆都包在他的軍大衣裡畏懼地縮成一團,埋著頭死活不肯說話。回去以後,國家肯定會在軍隊裡安排個清閑的職位直到他退役,然後他就回到鄉下,像祖祖輩輩一樣早起晚睡,和土地收成打交道,或者還會和老婆生一大堆孩子,但是一輩子也不會再上機甲了。

  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胃裡堵得慌。

  機車開動,阿呆突然從視窗探出頭來,神情呆滯地開著我們,我們也看著他。

  突然,阿呆張大嘴巴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天昏地暗,眼淚鼻涕被橫風吹了個滿臉,我們也滴著眼淚努力揮著手,一直揮到機車從軌道上徹底消失……….

  從那天起,教導團的編制進一步縮減到三十八人。

PS. 不~~~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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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靜謐的世界裡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