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羅喉 作者:李北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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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icq 2013-11-28 13:25:5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9 329370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17:08
第二百四十八節降臨(六)

  西牛賀洲西部沙漠,到處升騰起巨大的黃風柱,宛如一條條的黃龍,所過之處,將漫漫黃沙捲起。
  
  地面上露出了深黑色的石層,像有頑童把整個沙漠當成了一個沙盤,用樹枝在上面胡亂刻著。
  
  還有一些地方從沙層開始便裂開了,出現了一個個淒慘的大地傷口,黃沙不停的向那裂縫傾落,卻怎麼都填不滿。
  
  幾道光華在半空中便當即遁光支離破碎,身不由己的從空中落了下來。
  
  “唉喲!”董陽重重的跌落,好在身下是黃沙,倒也跌不倒他。
  
  又有幾個人影分成各個方向分別跌下,其中一個人影好死不死的直向董陽身上跌來。
  
  董陽一驚,連忙想翻身躲開,不料剛運氣便覺身周的風力宛如無形的巨手般死死按住自己,自己越是運氣越是難以動彈。
  
  在董陽的駭然中,空中的人影跌落在他懷中,一陣馨香傳入鼻梢,跌落在他懷中的赫然便是林晚醉。
  
  雖然身上被撞得挺疼的,董陽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欣喜。
  
  林晚醉卻是將手在他身上一按,便要撐起身來,眼眸卻是看著先前眾人飛出來的那裂縫。
  
  董陽眼明手快連忙抱住她,林晚醉一運氣也遭受到與董陽同樣的下場,越是運氣,身上便如同縛上重物般拉墜得她反向,反而身不由己落回董陽的懷中。
  
  正好董陽也抱住了她,四目相對,林晚醉一愣,平日里她未嘗沒有感覺到諸小中幾個男子對她若有若無的情愫,其中自是以董陽為最。
  
  不過要講起身份來,她卻是勝過董陽一籌,所以並沒有把對方列為道侶之選。
  
  此時卻以如此親密的姿態接觸在一起,任林晚醉向來大方,也不由有點澀意生出。
  
  “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林晚醉叫道,董陽大窘,好在其他幾人,如苦頭陀、沈舞陽、秦誓等人落處都各自相隔了百餘丈,而且在現在沙漠上的詭異影響下,大家的真元道法都難以施展,倒不用擔心剛才的窘態被人發現。
  
  董陽輕輕鬆開手,“我放手啊,但你千萬別返回去,那裡已經崩塌了,去是送死。”
  
  林晚醉待他一鬆手,便掙扎著站了起來,兩人俱都發現,只要兩人不運氣,便能如常人般勉強活動,但只要一運氣,便會受到某種神秘的壓制。
  
  林晚醉向那裂縫方向走去,董陽大急,一把衝上去拉她,兩人同時運起真元相抗,立時又變成一團滾地葫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小婧是我叫來的,如果她不來就不會死!我要回去救她!”林晚醉頭髮散亂著,被董陽死死鉗住雙臂,只好不顧儀態的大叫著。
  
  “她死了,你清醒點,她死了!”董陽吼道。
  
  “她沒死!她是真人境修士,雖毀,神魂還在,只是被困在地下了,我要去救她出來!”林晚醉叫道。
  
  “她死了!就是神魂還在,在剛才那種石雨墜下所帶動的罡風下,她的神魂也根本沒可能不潰散!”董陽道。
  
  “不會的,我要回去救她!”林晚醉的衣裳在兩人掙扎中破裂了一些,半邊引以為傲的酥胸擠了出來,熒白胸膛上滲出微微的汗珠,宛如一顆顆細小的珍珠。
  
  “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董陽再次吼道。
  
  唐婧被靈石礦雨貫死,靈石本來就帶有元氣,如此大量的靈石雨下,她一個真人境修士失去後的神魂不可能存活下來,即使是一時存活下來,四周全都是靈石礦。
  
  一顆靈石微微滲出的靈氣對陰魂影響甚微,但如果四周全是靈石礦,那比罡風時刻吹拂也不多讓了,除非她身死的當時便能有法器收容她的神魂,或是有修士能護住她的神魂,否則是必死無疑了。
  
  現在下面還在繼續墜落靈石,眾人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沙漠上又為何有奇怪的壓制力量,處處透著詭異。
  
  董陽豈可放林晚醉去冒險?
  
  這一個道門諸小組成的小團體中,林晚醉一直是幾個男修暗中仰慕的對像,若能得她為道侶,便是將來不證大道,恐怕都有人會心動。
  
  其中尤以董陽為最,只是自知配不上林晚醉,才不敢過份表露罷了。
  
  此時值此非常時刻,林晚醉仍在不停的掙扎,想擺脫董陽。
  
  董陽一時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一個翻身壓在了林晚醉的身上。
  
  林晚醉大驚,慌亂之下又運起了真元,頓時兩人同時受到影響,只感覺董陽像一塊巨大的鐵鉈一樣死死的壓住了她,讓她動彈不了分毫。
  
  董陽與林晚醉的臉只有寸許距離,從她口中噴出的芬香只要一吸氣便能嗅得到。
  
  從未一刻像現在這樣親密過,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近乎完美的容顏,哪怕此時因為羞怒而有一點扭曲。
  
  董陽重重的喘氣,“我不會讓你去送死的!”
  
  林晚醉臉上一抹艷紅閃起,那是又羞又怒的極致表現,卻尤為動人。
  
  兩人肌膚相接,從她身體上傳來的柔軟觸感和體熱,讓人不可自製。
  
  再看得林晚醉的表情,董陽一呆,呼吸都為之屏住,忽然作了一個讓兩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他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唇覆向那溫軟紅潤的香唇。
  
  林晚醉動彈不得,雙眸中射出羞怒,揚起雙手,卻只能如普通人一般擊打了他幾下,繼而便在這熱烈中有些迷失,加上再次動用真元,兩隻手只能垂落。
  
  在這漫天黃沙中,兩人肢體交纏,口唇間更是交糾在一起,彷彿沙漠中的旅人發現了甘泉。
  
  在遠離兩人一百五十丈之外的地方,苦頭陀跌落在沙上,遭遇到和董、林二人同樣的命運,只要一運起真元,便會難以動彈,全身上下像是拴滿了鉛塊似的。
  
  散去凝聚的真元,這狀況便漸漸消失。
  
  兩個人影從遠處慢慢走過來,“和尚!”
  
  苦頭陀舉目望去,卻是沈舞陽和秦誓。
  
  能在現在詭異的狀況下找到一兩個夥伴,即使同樣無力,但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會感覺好一點。
  
  “你也不能運真元?”沈舞陽一見他便先問道。
  
  苦頭陀苦笑著搖搖頭,將剛才發生的簡單說了一下,兩人俱都一樣。
  
  “這到底是為什麼?”沈舞陽向四周望了一下,遠處是肆虐的黃沙風柱,正像一個個嬉戲的孩子在沙漠上亂竄,好在離兩人還有點距離,否則以兩人不能運起真元的狀態下,被牽進這些龍捲風柱中肯定沒好結果,連神魂都會潰散。
  
  苦頭陀忽然指了指天上,沈舞陽莫名其妙的向天上望去,不由臉色大變。
  
  此時沙漠上的天空奇怪之極,宛如黃昏,但又好似南北兩極極光絢爛。
  
  沙漠天空漆黑如墨,彷彿無邊無際,然而在正中央卻有一團宛如星辰般的光芒在緩緩流動。
  
  那一團光世演盡了生滅變幻,似乎被漆黑的天空所包圍,然而卻始終不滅,時強時弱,緩緩轉動。
  
  轉動之際,原本漆黑的天空時不時的便會生出點點星光,繼而像極光絢爛般放大爆開,旋及再被四周的漆黑所覆蓋、吞沒。
  
  三人互視一眼,隱隱覺得自己等人的遭遇,包括在地下世界的遇險都與天空中的變化有極大的干系,只是以他們的修為和見識,一時還看不出來具體。
  
  苦頭陀和沈舞陽看不出來,卻不代表別人看不出來。
  
  “是魔佛陀!”皆虛妄的眼中滿是驚懼,此時他和阿耨多羅、波羅密、阿僧祇並肩站在一處沙丘上。
  
  道門諸小沒有見過魔佛陀的滔天魔威,不識得不奇怪。
  
  但魔佛陀曾多次挑戰大雷音寺,皆虛妄卻是曾親眼見過其與八葉眾的交手。
  
  最近的一次是八葉眾催動大輪迴盤才擊退了魔佛陀,令其受創,但仍是無法誅滅此佛孽。
  
  此時令得白天變得近乎黑夜的黑,便是魔佛陀十極地獄變的威力。
  
  “但,但現在是誰在抵擋他?”阿耨多羅一震道。
  
  不錯,既然是魔佛陀親至,誰能抵擋。
  
  黑色天空中被包圍著,但始終不滅的那團星輝並非大雷音寺中人,他們還是辨識得出來的。
  
  在東方有一道燦亮的光柱沖天而起護住了一大片地域,那才是大雷音寺三大法王八葉眾的力量。
  
  那麼此時在空中與那可惡又可怕的魔佛陀對陣的又會是誰?
  
  不論是誰,四僧只知道此人絕對與魔佛陀是同階,所以才能抵擋住魔佛陀如此之久。
  
  這是兩名聖階間的戰鬥,自大災劫兩百年後,已經少有聖階出手全力一戰了。
  
  因為在在大劫過後的兩百年,修士們漸漸發現劫數不再出現後,順理成章的開始各自劃分勢力。
  
  其中自然是道門佔據了第一位,但是魔道也大興,天魔宮之主裴鈺出手,先後擊敗蜀山劍聖獨孤和蒼穹派裂天劍皇,雖最後被蓬萊二仙所壓制,但威名不減。
  
  因為都知道蓬萊二仙所修之道,對一人是兩人齊上,對一萬人還是兩人齊上。
  
  這幾場聖階間的戰鬥,令得大劫後的東勝神洲環境急劇惡化,所以才有各大勢力不斷探索異界界天之舉。
  
  同時也令得世人明白,若聖階間混戰,或許將會令得世界都走向毀滅。
  
  至此後八百餘年,東勝神洲再未發生聖階間的全力戰鬥,即或有聖階間不為人知的衝突,恐怕也是發生在一些遙遠而偏僻的地點。
  
  倒是西牛賀洲這千年來因魔佛陀之故爆發過聖階級的戰鬥,準確的說是魔佛陀和八葉眾加大輪迴盤。
  
  三大法王單打獨鬥都不是魔佛陀的對手,要穩勝魔佛陀便要動用大輪迴盤,而要催動大輪迴盤,需要完整的聖階力量,三法王沒人晉升聖階之前,便只能靠八葉眾合力組成八葉護持才能催動。
  
  而現在天空中卻是有人在和魔佛陀單打獨鬥,看樣子雖然魔佛陀雖然佔盡攻勢,但對方卻始終不破,難言最後的勝負。
  
  從兩大聖階全力出手開始,恐怕已經有不少同階的存在將注意力投向了這遙遠的西牛賀洲。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17:09
第二百四十八節降臨(七)

  慕容雪是最後一個落在沙漠上的。
  
  她身上的傷頗重,有一半是在和皆虛妄力拼中造成的,另一半卻是負創後孤身衝破地面,硬擋了不少巨石造成。
  
  但她此時的眼眸卻始終看著一處,那是離她不遠的沙丘上,有一本金色的帛書。
  
  武修陽自爆後,別人注意的都是躲避他所化的陰煞血箭,但慕容雪卻是更關注那本妖書是否隨之一同毀滅了。
  
  妖書被慕容雪搶到了手裡,現在就落在面前不遠的沙丘上。
  
  慕容雪屏住呼吸,試了試真元的運行,同樣感覺到了因為天空中兩大聖階爭鬥所帶來的壓制。
  
  她是峨嵋門人,本身修為又不弱,雖認不出天上相鬥的兩股力量,但是卻識得厲害,知道現在受到的一些影響恐怕都來源於他們。
  
  她修為勝過董陽、林晚醉等人,更在與皆虛妄的戰鬥中臨陣突破至了天人境,所以儘管受到壓制,卻還勉強能動用真元,只是無法施展遁光,而自身才晉升天人境不久,所掌握的空間規則也沒辦法讓她迅速的脫離沙漠,更何況在天上兩股力量的影響下,越是接近,空間法則同樣也越是受到影響,即使是修為勝過她的天人境修士也未必敢直接施展空間神通。
  
  她緩緩走到那本妖書的身邊,她現在渾身疲累,只想倒在沙地上大睡一場,但在這之前,她必須遵照師命先毀了這本妖書。
  
  她並不知道宗門和師長要她毀去這本妖書,只知道似乎這是祖師羽紅袖的意思。
  
  金色的帛書就在面前,慕容雪舉起手,一股真元凝生而出,便要毀書。
  
  不過就在這時,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很想看一眼,到底這妖書有什麼奧妙,令得祖師下令一定要毀去?
  
  這念頭一生便不可遏止,兩股念頭在識海中交鋒不已,掀起波瀾。
  
  看一看不打緊,瞧瞧這妖書到底有什麼玄妙?
  
  不可以,既然是妖書,怎麼可以看? 何況師長也告誡過不可以觀閱妖書。
  
  看一看有什麼打緊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欲伏魔豈可不了解魔?
  
  到最後,還是看一看的念頭終佔了上風,慕容雪走過去拾起那本金色帛書,見上面寫著“太平記”三個字,指尖拂動,翻了開來。
  
  這一翻開頓時大吃一驚。
  
  任她事前如何猜測書中有什麼驚世內容,卻怎麼也想不到翻開後,太平記中顯現出來的竟然會是關於她所修煉的太極神罡。
  
  妖書顯現,竟然針對她現在才突破天人境的修為,如何將先天太極神罡煉至大成。
  
  慕容雪修煉的是太極神罡,這一門法訣突破真人境後,依靠吸納天地元氣便可進一步修成先天太極神罡,但要大成卻要等突破天人境後。
  
  依宗門所示煉法,只能一步步的修煉,窮上百年苦功。
  
  但這妖書太平記中卻提出了兩種不同的煉法,不過全是些以魔道路子,一法需要殘害人命上千,另一法卻是映證魔道極樂魔宗的修煉之法,以極為淫邪的路子,走肉身布施之道來縮短時間。
  
  這兩種法子,一種殘忍,一種淫邪,看得慕容雪又驚又怒。
  
  “果然是妖!”
  
  正待立即下手毀去妖書時,卻又看到書中的第三部份,卻是關於先天太極神罡的探討,卻非修煉的成法,認為修煉先天太極神罡者如果能兼修氤氳紫氣,有事半功倍之效。
  
  這段卻是既不殘忍,也不淫邪,反倒是建立在似乎極為了解蜀山派法訣的基礎上。
  
  卻讓慕容雪更加驚訝,到底是什麼人造出來的這本妖書?
  
  先前的魔道法子慕容雪根本不會理睬,但後面這段話卻是令她心動,難道兼修氤氳紫氣真有如此功效? 能令得兩門法訣同時增進?
  
  但這到底只是妖書所寫,根本不知道真假,除非回去後試上一試。
  
  看到這兒,慕容雪竟然生出一分不忍毀了這妖書的心思。
  
  她卻不知,這千百年來,太平記被道門毀了不知道多少本,每毀一本,實則被毀去那一本的太平記之神通便自動融入了剩下的太平記中,令得這妖書越發妖異。
  
  得到其書的,最初尚只是一些智慧有限的生靈,得書而修法。
  
  到後來,一些散修和道門弟子滅殺妖靈後,也忍不住觀閱妖中所載不知為何並非不是所殺妖靈所修的邪法,而都是變成了恰好與自己修煉有關的法門,只是通常都不是正常路子,譬如適才妖書所顯現以極樂魔宗的法門來映證如何修煉太極神罡。
  
  但也有如慕容雪剛才所看極為正統的關於本身道法的探討,但絕非成法,都是探法。
  
  歷代中,個別弟子受到妖書所誘,從開始修煉其中的探法開始,到以書中的成法助長修為而偏離正道,最後變身邪魔者也不乏其人。
  
  雖然慕容雪也受到妖書影響,但是她是峨嵋門下出類拔萃之輩,心志堅定也遠非那些墮落之輩可比。
  
  長吸一口氣,真元重新凝起,光波包住妖書,用力一震,這本金色帛書便被震得粉碎。
  
  大功告成,慕容雪不由鬆了一口氣,頓覺一陣暈眩襲來,這連番惡鬥,加上傷勢發作,委實有些支撐不住了。
  
  眼前一黑,慕容雪便軟倒在地,順著那沙丘直向下滾去,一直滾了十數丈遠才俯臥在沙上了。
  
  這時沙丘頂上卻忽然金芒一閃,適才那明明已經被毀去的妖書竟然由無到有,重新出現在沙丘之巔,浮空七尺有餘,整部書一閃一縮的閃爍金色的芒光。
  
  那芒光閃爍不定,連帶整個沙丘都彷彿跟著顫動起來。
  
  那情景怪異之極,沙丘附近的空間在這種顫動中像是隨時都會支離破碎似的,但彷彿又有什麼絕大力量強行把它粘在一起。
  
  一抹金光忽然從那妖書的金芒中透出,那光彷彿是由無數細密的金砂組成似的,卻偏偏不帶一絲力量,就好像只是純粹的耀眼,先前妖書上的金芒與之這種金光相比,就好像黃銅與真正的黃金放在一起。
  
  這金芒綿綿不絕,但始終卻只有一個小指頭般大小粗細。
  
  隨著那金芒的流轉,整個沙丘附近的空間彷彿更不穩定了,甚至連那本妖書上的金芒也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
  
  一聲輕響,那妖書太平記終於再次爆碎開來,這次卻是自己爆開。
  
  上千個金色光點一下漂浮在沙丘之上,隨著這妖書的爆開,沙丘也一下回復原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若此時慕容雪能睜開眼眸,便能看到另一副奇景。
  
  在妖書爆散為上千個金色光點浮在空中的剎那,每一個光點中都仍一根彷彿絲線般的金絲像剛才那金光從妖書中透出般射了出來。
  
  不過這時間極短,因為妖書爆為光點,也就只存在了不到一個彈指的功夫。
  
  那些金線一射出,與先一步射出的那些金芒立刻交纏在一起,形成一個橢圓形,表面卻是佈滿了金色光線,宛如網格一般。
  
  繼而這金色的橢圓開始變形,向幾個不同的方向突出,由先前的橢圓形變成一個宛如人形般的奇怪存在。
  
  金色的人形表面的網格忽然變幻起來,在這種變幻中,由看去像手臂處的地方開始出現肉質。
  
  肉質回延,一具和常人一模一樣的肉身一點一滴的出現。
  
  先是四肢,然後是軀幹,最後是腦袋,一個赤身的男子飄浮在沙丘之上。
  
  他環顧四周,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慕容雪,只一邁步,便到了慕容雪的旁邊。
  
  他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那上面兩絕世力量仍在爭鬥中。
  
  他道:“原來有人在爭鬥,難怪沒有驚動它。或許我應該先了解一下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微微伸了伸手,地上的浮沙便如鐵遇磁石般向他身上飛去,緊緊包住了他身體,微光閃過,已經不再,而是穿上了一件白色的連襟衣袍。
  
  做完這一切,他也不喚醒慕容雪,而是負起手望向天空。
  
  黃沙如龍捲至,但只要靠近二人身周里許處便會自動拐向,彷彿那裡隱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在遙遠的南部瞻洲最高峰狼煙峰上,幾個黑袍人注視著西牛賀洲方向。
  
  黑巫竭力的分辨著來自於西牛賀洲的神識感應,即使那裡正有兩股驚世力量在拼鬥,但畢竟相隔千萬里,仍然非常的模糊。
  
  哪怕他與妖巫、鬥巫是黑暗魔巫宗僅次於拜月魔巫的人,哪怕他們的修為已經達到天人境第三階,離第四階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
  
  大劫之前,三巫便是拜月魔巫座下十二巫中最強大的三人,都突破了天人境,在這千年之後,又無天劫相擾,自然修為也是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但若非拜月魔巫指引,他們對於遠在千萬里之外的那場戰場也仍然不可能感應到。
  
  能第一時間感應到的只有那些聖階修士,那場戰鬥對他們來說就像天上的耀陽般,無法忽視。
  
  在拜月魔巫的指引下,黑巫、妖巫、鬥巫三人又用上了黑暗魔巫宗的法器轉日換月鏡,命黑煞鋼衛以接力的方式飛向西牛賀洲,在沿途的海島上丟下。
  
  這鏡沒有其他什麼驚人的功效,但與黑暗魔巫宗的神識修煉之法能生出感應,可供三巫的神識短暫停留凝聚一下。
  
  從南部瞻洲至西牛賀洲,遙不可及,任何修士的神識在向外擴展掃描的同時,都會受到世界法則的影響,而慢慢發散,直至消失。
  
  修士僅能接受到發散消失前的神識反饋,越是發散,傳回來的神識感應也就越模糊。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17:14
第二百四十八節降臨(八)

  跨越兩洲,就算是聖階修士都要凝聚全神,甚至借助一些秘法,神通或是法器才能感應清楚。
  
  比發拜月魔巫便是把天上的日月當成其神識折射和凝聚的中轉站,三巫還沒有這般驚天動地的神通,便只有借助這轉日換月鏡了。
  
  在兩洲間的海島不斷的撒下此鏡,就是現在黑煞鋼衛也還在不停的飛行,在沿途布鏡,直至黑煞鋼衛耗盡身上的元氣,墜落海中為止。
  
  借助這些鏡,三巫的神識便可以以鏡為作為跳躍點,在神識感應發散消失之前在鏡中微微凝聚一下,然后跳躍向下一個點,始終不散。
  
  如此,到最接近西牛賀洲時,便相當于把神識感應的距離接近了許多。
  
  即使是如此,能感應到的仍然非常模糊,模糊到只知道那里有兩股驚世力量在拼鬥,甚至連出手的雙方是誰都不知道。
  
  "應該是魔佛陀和大雷音寺。"鬥巫揚眉道。
  
  "不,還有第三股力量,那力量護持著一片區域,那才是大雷音寺的力量。"三人中神識最強的是妖巫,他閉著雙眸搖頭道。
  
  "是誰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么做。師兄,眼前是千年來最好的時機,你決定吧,我們一定支持你。"黑巫眼中射出熾熱,望向峰上真正的主宰,黑暗魔巫宗數千年來最強大的宗主,拜月魔巫。
  
  千年前的大劫時,拜月魔巫借助幾大聖階相鬥引開晉階時可能發生的劫數,一舉突破聖階。
  
  大劫后,道門與魔道,邪宗混戰時,黑暗魔巫宗全力進攻光明聖巫宗。
  
  光明聖巫宗受到難以想像的重創,十二巫殞落得只剩下二三人,而且聽說戰后數百年內又有人因傷重而逝。
  
  與拜月魔巫做了對手數百年的玉羽清吟也被拜月魔巫毀去肉身,只是在最后關頭,蒼穹派聖階修士裂天劍皇趕至。
  
  有傳說,年輕的時候,裂天劍皇差一點和玉羽清吟結成道侶的。
  
  沒有經歷過天劫淬煉一番的聖階修士比起裂天劍皇來還是要差一點,拜月魔巫被裂天劍皇迫退。
  
  但兩大聖階修士的交手自從此引發道門與魔道的聖階之戰,天魔宮之主先后與裂天劍皇,蜀山劍聖交手不提。
  
  現在的光明聖巫宗宗主聽說是由玉羽清吟由塵世本家引入的一個小輩,玉羽瓊接掌。
  
  道門以為黑暗魔巫宗是從七八百年前才開始想控制南部瞻洲的,其實從那一戰之后,黑暗魔巫宗便計劃開始向南部瞻洲發展。
  
  直至三百年前,道門都還認為黑暗魔巫宗仍未完全控制南部瞻洲,但真實就是地表似乎沒有,但黑暗魔巫宗的宗門卻悄悄的移至了南部瞻洲的地下,要掌控地表,不過是翻手間的事。
  
  黑暗魔巫宗隱忍如此之深,為的便是等一個契機,一個翻天覆地,足以讓黑暗魔巫宗有希望登上魔道第一大宗門,甚至威懾天下的契機。
  
  鬥巫和妖巫對視了一眼,同樣露出興奮之色。
  
  他們所說的時機,便是眼前,西牛賀洲的聖階之戰爆發得突然,而且與黑暗魔巫宗全無關系,足以將敵視本宗的敵人目光都吸引過去。
  
  趁這個時候重新打開與黑天界連接的通道,將是最好的時機。
  
  黑暗魔巫宗的法訣雖然不是直接來自于黑天界,但卻是創派祖師根據黑天界與本界大戰時的殘留神識信息而悟出的無上。
  
  如果重新令得黑天界與本界連接,無疑黑暗魔巫宗將會更清楚的感應到黑天界的法則,補完本宗的法訣。
  
  而且黑天界本源當初蘊生的魔神已死,其神魂碎片散落于本界各處和黑天界,在本界中的都已經差不多被找完了,如果還有,便只會在黑天界中,拜月魔巫有希望進一步完善自己的聖階力量,而三巫也極可能借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階。
  
  最后一樁好處,便是可以借助黑天界源力近乎無限的制造諸如黑煞鋼衛這玄儡了。
  
  拜月魔巫的眼光始終看著的不是西牛賀洲,而是東勝神洲。
  
  這是最好的時機,當然風險也是大得驚人。
  
  這將會令得黑暗魔巫宗變成眾矢之的,恐怕連同是魔道的其他諸宗都會翻臉,成為天下公敵。
  
  "開始吧。"拜月魔巫那冰冷的聲音傳入三巫耳中。
  
  沙漠之下,地下世界。
  
  大塊的靈石礦石仍在不停的墜落,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躲在一處凹崖處。
  
  普通人的神魂原本是跡近無形的,修士的神魂因為神識較為強大,而帶有淡淡的形跡。
  
  在靈石礦四處墜落下,神魂更加容易顯出形跡。
  
  每當有靈石礦從那凹穴中掠過時,那道淡淡的影子便蜷縮成一團,劇烈的顫抖。
  
  那不單是恐懼,更多的是"劇痛"。
  
  雖然神魂狀態下,嚴格的說并沒有肉身那樣的知覺,但是當神魂面臨被分離,割舍時,仍然會產生類似肉身受到傷害后所產生的情愫。
  
  唐婧的肉身被那塊巨大的靈石礦一貫到底,復被諸多的靈石礦砸死后,神魂勉強遁出,但四周到處地動山搖,靈石落雨,她無處可逃,伙伴們又逃走,她只好勉強找到這么一處凹穴暫供存身。
  
  其實她已經算是運氣好了,至少神魂沒有隨著肉身同一時間一起湮滅。
  
  普通人橫死之時,九成以上神魂會隨肉身一同消滅,因為肉身一滅亡,便代表神魂要直接面對空間法則。
  
  只有少數人肉身死亡時,因為情緒強烈,又或死亡的地點是陰煞之地,才能轉為鬼道,在死亡的地方以神魂的形式存在下來,但是這也只是把空間法則對神魂的削弱減緩到一個極慢的地步,他們中有的會喪失少許記憶,那便是因為神魂受到削弱的表現,神魂每喪失一點,死亡前的記憶自然就會減少一點。
  
  亡魂們自然不甘心滅亡,所以才會有鬼修,他們煉陰冥之道,令得神魂凝固,但畢竟失去了肉身,光是在進階真人境和天人境時便異常的困難。
  
  鬼修們想了種種邪法,希望能改變這一切,其中包括了奪舍和血食之法,奪舍自不必說,血食之法是希望借掠奪生人的血肉為自己的神魂重新鑄造一具肉軀。
  
  兩者都是損人而利己,不同的是前者是一下掠奪,不論成功與滯,風險都不小,后者是掠奪不同人的血肉精氣,再以法訣自行洐生出來,如此將風險減小,還保持現有的修為不變。
  
  到唐婧這種真人境的修士,特別是肉身與神識都達到巔峰才破階的,肉身死亡時,神魂便不容易隨之滅亡了,一般都能分離出來,然后還能在罡風,日光之下存活相當一段時間,以求得到宗門庇護,重新轉世或者奪舍。
  
  若是到了天人境,單純以神魂存在的時間會更長,但是不到聖階,始終是湮滅在世界運行的法則下的。
  
  法則的運行,有時候就像一塊磨,把萬物都扔進去,遲早壓磨成漿。
  
  但若是遇上特殊情況,不論是真人境修士或是天人境修士,也不是不可能發生肉身滅亡時,神魂隨之一起煙消云散的。
  
  那通常發生在鬥法,當被對手以極強大的法訣或是法器轟破肉軀時,神魂也是有可能隨之一起湮滅的。
  
  唐婧被貫亡時,情形并不比鬥法時好多少,關鍵在于她肉身化成一灘肉泥后,神魂雖能單獨凝聚成形遁出,但是貫死她的是一塊巨大的靈石礦,而且四周又不停的有靈石礦在墜落。
  
  靈石無時無刻都在向外界散發著此微的靈氣,這些靈氣倒未必個個都會對神魂狀態的唐婧有害,甚至某些靈石的靈氣對神魂還有滋養作用。
  
  但是,靈石只要逸出來,就會立刻被世界法則捕捉到,而依照法則演變成更細微的原子,再按法則變成其他物質。
  
  "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唐婧的神魂絕望的喃喃。
  
  回應她的只有靈石的墜落,失去了肉身,只剩下神魂,根本無法像林晚醉她們一樣沖出去。
  
  若一兩塊靈石,散發出的靈氣雖能加劇她神魂的衰弱,但還不至于如剮刑一般,但四周靈石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被沙漠之上的力量所影響,引起了地下世界的震動,令得大量的靈石礦脫離地層,顯露出來。
  
  處于周圍的唐婧便會等于受刑,而且是剮刑。
  
  每一絲的靈氣逸動都會像一把刀一樣在切割唐婧的神魂,不停的制造創傷。
  
  在有肉身時,這種靈氣逸動,衍化都被肉身所阻隔,神魂有充足的時間修煉壯大,甚至凝聚到足對對抗世界法則的地步,比如聖階。
  
  但在沒有達到聖階之前就失去肉身,就得自己面對世界法則的洐化,或者是落到一些邪修手中,他們會煉制一楔器,可以短暫的保護神魂不被世界法則快速的削弱,分解,比如武修陽那顆收集了千人以上魂魄的血珠。
  
  這楔器往往由于上面禁制的作用,還有相當于陰煞福地的作用,能幫助惡魂兇魄進一步滋養,好在煉法時增加功效。
  
  但武修陽也死了,他的血珠也毀了,唐婧不可能借助其,而且就算能借助,必然被其所控制,生不如死,有用時如玩物,無用時便是其煉法修道的材料消耗。
  
  忽然間,在唐婧對面的空中出現一些宛如黑色網格般的空間裂紋,這一片空間裂紋幾乎是稍縱即逝,不超過一個彈指的功夫,出現得毫無先兆。
  
  就在那短短時間內,一些袍囊般的東西從那空間裂縫中噴射出來,到空間裂紋消失時,袍囊自始自終沒有停止噴射,仿佛拼命般想擠進來。
  
  最后出來的那些袍囊被空間裂紋切割開來,化作一些讓人惡心的褐色漿質,從空中濃漿般的滴下。
  
  幸存下來的袍囊在空間裂紋消亡之前,附在了崖壁之下,其中大部份又隨著不斷脫落的崖壁土屋而掉落下去。
  
  沒有掉落下去的袍囊宛如爛泥般附在崖壁上,并且拼命的向崖壁內鉆去。
  
  又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在唐婧神魂即將徹底消亡時,她"看"到那些附有袍囊的崖壁之處忽然隆起了一個個土包似的東西。
  
  那東西就像一個個褐色泥漿土包,越隆越高,但內里卻仿佛是褐色的漿質,在不斷的攪拌蠕動。
  
  掉落到地下的袍囊也出現相同的變化,一個個褐色漿泡隆起,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些褐色漿泡覆蓋隆起的位置恰好是一大塊極為精純的靈石礦所在。
  
  這些褐色漿泡遍布了地下世界,但唯獨避免著向一處地方靠近,而那處地方恰好是慕容雪暈倒的沙丘方向,仿佛那里有著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
  
  在唐婧神魂消失后的第三日,這些褐色漿泡忽然停止了蠕動,表面生出一胸溝皺褶來。
  
  同時在這些褐色漿泡的周圍,不論是土壤還是石層,都變成了褐色,散發出劇烈的毒性,地下世界還殘存的一墟子像逃難似的逃了出來,卻在逃離在可怕地方的路上便不斷的死去。
  
  第五日開始,褐色漿泡忽然凝生出三個卵狀的東西,隔了一日后破裂,出現三只怪異的蟲子,它們有些像牽牛,頭頂長著可怕的大顎,爬行迅速。
  
  這些怪蟲身上還帶著粘液便開始行動,爬行到裸露出來的靈石礦前,用那對大顎輕松的夾斷靈石礦,夾起一塊靈石向蘊育出它們的那褐質隆起爬去。
  
  可惜的是這,地下世界的這一變化,唐婧卻沒有辦法告訴別人了。 本帖最後由 roicq 於 2013-12-8 17:17 編輯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19
第二百四十九節孔夙夙(上)

  慕容雪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
  
  不過當她看到身邊那個白衣男子時不由一驚,隨即察覺身體並無異樣,這才放心下來。
  
  她倒不光是擔心被眼前這男子有所侵犯,更多的是擔心當時重創之下暈迷過去,連帶神魂都在休眠中,若對方是什麼魔道高手,趁機在自己身上作了手腳,那才糟糕。
  
  不過眼下肉身並無絲毫異樣,神魂也是澄清無比。
  
  “你醒過來了啊。”白衣男子將目光從天空移了回來。
  
  慕容雪點頭,“適才可是蒙道友搭救並守護?不知道友來歷?”
  
  白衣男子怔了一下始笑道:“我叫孔夙夙,曾在東勝神洲修行,後來離開東勝神洲遊歷天下,適才天現異像,無法再以遁光飛行,落下之時卻忽然從空中看到你從沙丘上滾落,遂過來相護。”
  
  原來是名散修,慕容雪心道。
  
  不過聽其口氣似乎也修行有些經歷了,當初大劫之後,各方鬥法,散修亦不得不站隊。
  
  道門借女真同修會收攬了眾多的散修,之後其中一部份歸化於蜀山派,一部份隨葉繽去了北海,半數以上卻是成瞭如今峨嵋派的外門。
  
  峨嵋派內門便只有女弟子,修習的也是蜀山派正宗道法,但彼時羽紅袖自立門戶,光憑一眾女修當然是不足的,女真同修會的散修便納入外門。
  
  所謂外門,都自認是峨嵋派,也可收徒,但所收之徒也只能算作外門,可將自己的道統傳下。
  
  彼時大劫,一眾男性散修如捨了峨嵋派這個身份,恐怕在各方互相爭伐下也只能淪為炮灰,所以都心甘情願的入了峨嵋派。
  
  到得數百年後,倒是這一眾外門護法們最希望峨嵋派與蜀山北宗爭勝能夠勝出,因為如此一來峨嵋派便能執掌蜀山門戶,到時候羽紅袖少不得要用上外門這些人,到那時,峨嵋派外門男修的地位便不同於今時今日了。
  
  另外還有些散修卻是懼了,乾脆出走東勝神洲。
  
  眼前這人的修為,慕容雪一時也瞧不出根底,不知其到底是當初出走的散修之一,還是那些散修在外留下的道統。
  
  若是後者,不過與自己班輩相仿,修為恐怕不如自己,自己畢竟是峨嵋正宗。
  
  但若是前者,修為便恐怕不下於外門那些長老,至少也與自己不相上下,值得拉攏一二。
  
  “多謝道友了,我乃是東勝神洲道門蜀山北宗峨嵋派弟子慕容雪,家師沈無垢。之前是為追殺一邪修,與大雷音寺弟子起了衝突,拼了個兩敗俱傷。”慕容雪道,抬首望瞭望天,“這天上異像,應該是兩位大能正在拼鬥,不知道友可能施展真元道法?”
  
  孔夙夙道:“真元倒還能催動,只是無法在體外凝生遁光,看來要離開此地只能步行走出這沙漠了。”
  
  “我也是如此。”慕容雪點點頭道,“這應該是天上的兩位大能拼鬥太烈所致,我等修為與其相差太遠,無法抗衡。能在此處遇上道友,也是慕容雪之幸,不如你我就此結伴同行,互相勉勵扶持,走出這沙漠。道友對我有守護之恩,我自當相報,道友若是無其他事,可隨我往東勝神洲峨嵋派一行。”
  
  孔夙夙展眉笑道:“如此甚好。我多年前為避劫遁入一處異界,如今始回,東勝神洲是我故地,正好回去看看,只是不知道這峨嵋派是什麼來歷?我記得我離開時只有蜀山,尚無北宗。”
  
  慕容雪聽得他如此說,不由又高看一眼,雖然看不出他修為根底,但是對方自稱是避劫遁入某處異界。 若這是為真,他的修為應該也是天人境了,否則無法以肉身破開空間屏障前往異界。 真人境第四階雖然也勉強破開空間,但是進去卻是凶險萬分,只作短暫的微空間通行還勉強可以,要前往異界,除非有異寶護身,否則還是得借助浮空艦。
  
  慕容雪心中念頭微轉,心忖若是能把此人引入峨嵋外門,成一護法執事或是護法長老,對本宗也是大為有利。
  
  如今是蜀山南宗執掌蜀山門戶,一直要示北宗徹底回歸,消去峨嵋派這稱呼。
  
  但當初羽紅袖不能成為宗主,一怒之下分門別戶,這近千年來,峨嵋派也成一方淨土,豈肯就這樣回歸,故一直相持不下。
  
  這番爭鬥從羽紅袖與楚歌吟一直延續到沈無垢,乃至如今的峨嵋三秀身上,每隔百年的論劍會上,兩宗門下總是會狠斗一場才肯罷休。
  
  外門弟子雖不能直接參予這種爭鬥,但是卻能壯宗門聲勢,好叫南宗不能吞併了北宗。
  
  當下慕容雪向孔夙夙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峨嵋派的由來,天空上遮天蔽日,也無從分辨方向,兩人只能憑記憶選了一個方向,一直走去。
  
  以兩人的修為,雖然暫時不能飛行,但疾走起來也不亞於奔馬,途中停停歇歇也能日行百里。
  
  一路上,慕容雪與孔夙夙有心攀談,才發現此人雖是一名散修,但是胸羅萬象,知之甚廣,道魔各種異聞奇術都略知一二。
  
  本來交談前,慕容雪是有心結納,交談起來卻是發現當真談出興趣,增廣見識,以後若是遇上一些魔道中人,知己知彼,也多了兩分把握。
  
  饒是峨嵋三秀向來眼界甚高,輕易不加以辭色,但對著這麼一個讓人如沐春風,頭頭是道,長得也不難看的修士,也不由得不知不覺生出一些好感來。
  
  走到第三日時,天上忽然生出極大變化。
  
  那漫天蓋地的黑與星辰般轉動的光輝又狠狠拼了一記,空中響起一個雷鳴的聲音道:“大悲禪師,好個非枯非榮,亦枯亦榮,你我再鬥下去也沒意思,今日看你面上,我且退去,十年內當再來,卻不知禪師可能長駐大雷音寺否?”
  
  那聲音說完,也不等大悲禪師回話,漫天黑暗一收,化作一道黑芒望空便走,直掠北方而去。
  
  空中的星輝也是一斂,現出一個平凡僧人來,再一閃,也不見了。
  
  “原來是大悲禪師。”慕容雪不由駭然,見孔夙夙似乎不解,忙道:“這兩日你我一路行來,我也曾向你介紹一些宗門狀況,這大悲禪師便是佛門最厲害的三位神僧之一,身俱無上神通。能和他鬥得如此激烈的,在西牛賀洲想必只有魔佛陀了。”
  
  天上兩人息了爭鬥,頓時之前一直壓制諸人的無形之力也在緩緩消退中。
  
  慕容雪試了一下,以她的修為,已經勉強能凝聚遁光不潰散,當即升起遁光,孔夙夙身上也凝起一道遁光,兩人停在空中,慕容雪卻忽然想起一事道:“回歸東勝神洲,此去路途遙遠,我來時也是帶足了靈石,還有宗門一件法器助力,方能日夜不停的追躡那邪修。如今你我二人回去,卻不必如此辛苦,我記得附近有一艘浮空艦,待我們去尋了來代步。”
  
  遁光中空中一掠,沒費多大的功夫,慕容雪便尋到了當初秦誓等人所用的那艘浮空艦。
  
  這浮空艘不大,只能算是最低級的荒級浮空艦。
  
  但就算是荒級,用來代步,也勝過兩人憑己力飛回東勝神洲。
  
  浮空艦上雖然有先前道門諸小設下的一些符文封禁,但慕容雪的修為遠勝過他們,就算是要強硬破解也能辦得到。
  
  不過那孔夙夙卻似乎精通符文,不待慕容雪出手便解了封禁,而非破了封禁,令得慕容雪又高看一分。
  
  峨嵋當初獨立門戶,雖有莊璇璣一脈加入,但到底力量甚淺,只在丹道上因有莊芷青而大放光芒,其他到底是楚歌吟的南宗根基深厚。
  
  眼前這散修若是
  
  就在兩人剛進入浮空艦後,遠處卻傳來幾聲叫喊。
  
  “餵,那是我們的!”
  
  沙地之上一望無際,幾個黑點隔著老遠就叫喊著。
  
  然而魔佛陀和大悲禪師雖罷手了,引起的天地異變卻只是緩緩消退,並未一下乾淨。
  
  慕容雪修為遠勝沙地上的董陽、林晚醉等人,已能勉強抵禦,故此能凝聚遁光不散,但他們卻還做不到,只能在沙地上疾奔過來。
  
  “不用理他們。”慕容雪冷哼了一聲,道門大部份宗門均支持南宗,峨嵋派又顯得清高,所以這次追魔本來可以合作卻各自為政,若不是因為大雷音寺的緣故,恐怕還不會聯合。
  
  縱使聯手,當時情況下也是極為勉強,靈石礦墜時,也是各自逃生,慕容雪除了對苦頭陀稍有好感外,其他人卻是有些厭惡,現下卻是不想與他們同行,但這浮空艦卻是他們的,只好當次女強盜,取了再說。
  
  浮空艦飛了起來,離地十餘丈,緩緩上升。
  
  沙地上諸人目瞪口呆,卻因為不能飛行,只能這樣看著發生。
  
  沈舞陽大罵了一聲,便想禦使飛劍,索性來個一個作二不休,大家都別用。
  
  卻被一隻手伸出來按住,秦誓沉聲道:“不要。大家到底是道門一脈,她雖不仁,但我們不能不義。而且峨嵋派向來護短,那慕容雪的修為也勝過我們,你就算出手毀艦也未必能成。”
  
  “適才好像還看到艦上另有一人,是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林晚醉忽然道。
  
  “對對對,我好想也看到有一個白衣男子與慕容雪一起進的浮空艦,莫非慕容雪便是因為此人而強奪了我們的浮空艦。”董陽順著林晚醉的話連連道。
  
  沈舞陽詫異的看了一眼董陽,林晚醉卻不自覺的俏臉一紅,自那日之後,她與董陽算是暗生情愫,暗結道侶之約,只是董陽在派中地位平平,遠不及林晚醉在崑崙派中的身份,兩人要結為道侶困難重重,光是輩份便是一個阻礙,故此還瞞著其他人。
  
  浮空艦嗖的一聲向東飛走,沈舞陽不甘心的狠踢了一下沙地,又罵了幾句,卻無濟於事。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30
第二百四十九節孔夙夙(中)
  
  “這下怎麼辦?”失去了浮空艦,眾人如果想飛回東勝神洲,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辛苦,先不說靈石,路上萬一再遇上什麼凶獸或是異派修士為難,危險大增。
  
  “若是讓我回去了,我定然要向峨嵋派討個公道!”沈舞陽怒道。
  
  秦誓卻皺起眉頭,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對那與慕容雪同行的白衣男子卻有些在意。
  
  果然,先前飛走的浮空艦又飛了回來,卻停在眾人頭上三十餘丈的地主懸空不動。
  
  “看在苦大師的份上,我指一條明路給你,之前的天變是聖階修士惡鬥引起,其中一個就是佛門妙覺觀真如宗大悲禪師,我猜他現在正在大雷音寺,若你們肯不辭辛苦,趕在他離開前抵達大雷音寺,想必能隨他一起回去。”
  
  慕容雪的聲音從浮空艦中傳來,說完之後,也不待眾人回答,再次飛走。
  
  沈舞陽顧不得大罵,望向苦頭陀。
  
  “貧僧也不知道真假,但先前我曾出手幫了她一把,如果她說是看在我的份上,想必不會以謊言相騙。”苦頭陀道。
  
  “既是如此,如今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你我速速趕去大雷音寺。”董陽道。
  
  “可是之前大雷音寺的僧人還和我們相爭,還想抓苦頭陀呢。”林晚醉道。
  
  “只好冒險一試了,不然便要憑自己飛回東勝神洲。”秦誓道,“如果大悲禪師真在大雷音寺,想必也無人敢為難我們。”
  
  眾人點頭稱是,當下齊齊疾奔開來,向大雷音寺方向掠去。
  
  浮空艦直向東飛去,孔夙夙笑道:“你這般戲弄他們,不怕他們回去後為難你嗎?”
  
  “就憑他們?”慕容雪傲然道,“頂多向我師長告狀,單打獨鬥,就算他們一起上,再叫上他們的狐朋狗友,我也不會怕。”
  
  以秦誓等人的修為,就算再約上幾人,也不過和她從前相仿,如今她還有晉階,自是更加不懼。
  
  等得回去之後,她便可以修煉更高深的法門,以她的資質,自信當不會止於天人境第一階,更加不用擔心。
  
  待他們吃點苦頭回去向峨嵋派告狀,自己此番已經完成任務,大功抵過,料想也不會有多大的責罰。
  
  孔夙夙笑了笑,沒有說話。
  
  慕容雪本來操縱著浮空艦,見他如此神態,以為他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以為然,遂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過份?但我是真的不想和他們為伍,那幾個人中除了那個苦頭陀之外,其他人只會添亂,而且其中還有些人不喜歡我。”
  
  孔夙夙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慕容雪見他理解了,不由微微欣喜的道:“我這也是看在那苦頭陀幫過我的份上,才指引他們去大雷音寺,有大悲禪師在,必不會讓他們吃虧,只要跟著大悲禪師,他們要回到東勝神洲易如反掌,說不定比我們還快一步。”
  
  說完之後,慕容雪忽然心中一跳,自己何時這般介意男子的看法了?
  
  俏臉微微發燒,慕容雪偷看了一眼孔夙夙,發現他正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微奇道:“怎麼了。”
  
  孔夙夙收回望向大雷音寺方向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道:“沒什麼。”
  
  大雷音寺大雄寶殿之上。
  
  “多謝禪師替大雷音寺擋了一劫。”金剛般若法王道。
  
  鳩摩羅什法王和寶輪法王也各自致謝,這接近三日的拼鬥,眾人都瞧在眼裡,若非有大悲禪師出手,眾人只好親自應付這魔佛陀了。
  
  到如今,八葉眾都算明白了,那魔佛陀是把大雷音寺當成了磨煉自己的地方,每修煉有所得便會南下找麻煩,以八葉眾和大輪迴盤為對手試煉,若不勝,也能從中試法驗法,甚至借動手窺視大輪迴盤之秘;若勝更不必說了,大雷音寺當會被拔起,大輪迴盤也會落入其魔掌,更加無人可製,這當真是欺大雷音寺無人啊。
  
  “東方西方本是一家,何必言謝。”大悲禪師道,“不過我也有想藉助大雷音寺之處,還望行個方便。”
  
  “禪師想要說的莫非與這位有關?”鳩摩羅什法王指著隨大悲禪師一同前來的那名雄壯黑袍僧道。
  
  “正是。”大悲禪師點頭道。
  
  “不知他有什麼需要本寺相助?”寶輪法王道。
  
  話音剛落,便見那黑袍僧忽然跳了起來,怒嘶起來,身上的黑袍如黑蝴蝶般飛離他的身體,露出真面目來。
  
  卻是一個讓人震悚的怪物,生有兩頭四臂,脖頸處還有第三個凸起,似乎還有一顆頭鼎正在想從那裡擠出來而不得似的。
  
  兩張面孔都生得猙獰之極,環目血口,獠牙伸出唇外,鼻尖生出尖銳小角,身上筋肉盤虯,活像妖魔。
  
  眾人正驚駭處,大悲禪師一手拂過,那黑袍怪物登時安靜下來。
  
  “大家勿慌,他本是我妙覺觀真如宗門下弟子滅度頭陀,只是從前被一魔頭所傷,從此入魔。這千年來,以我東土佛宗之力,也不能根除他體內糾結已深的魔質,只能延緩。但如今大家也看到了,他已生兩頭四臂,若等他第三個頭再長出來,恐怕便徹底魔化了,所以我才帶著他不遠千山萬水前來大雷音寺求助。”
  
  眾人一陣寂靜,這黑袍僧如何入魔的且不去說,光是如何化解恐怕就極難,大悲禪師乃是聖階,對上魔佛陀都不怕,竟然也無能為力。
  
  “禪師想必是想藉且大輪迴盤一試吧?”金剛般若法王緩緩道。
  
  “正是。”大悲禪師點頭道,滅度頭陀糾結了千年的魔化,佛門三宗想盡了辦法,仍是根治不了。
  
  如果單純想毀滅魔質,滅度頭陀身上的魔質還沒有多次進化,倒是不難,但如此一來滅度頭陀也必死無疑。
  
  最後大悲禪師這才想到如果能藉助西方佛宗的鎮寺之寶,佛門二聖留下的大輪迴盤,再結合自己聖階級數的力量,或許才有希望,故有此行。
  
  不過要想藉大輪迴盤一試,恐怕並非易事,東方西方兩邊的佛門因為教義之爭,有芥蒂無交情。
  
  幸好來到之時,魔佛陀恰好南下,大悲禪師不惜與之一戰,如此便可使得大雷音寺欠下一份人情,借大輪迴盤便有希望了。
  
  “禪師可否容我等商議片刻?”鳩摩羅什法王忽然道。
  
  大悲禪師道:“自當如此。”
  
  當下八葉眾魚貫走入殿旁靜室,大悲禪師靜立等待。
  
  片刻後,眾僧重新走出來。
  
  “禪師,我們已經商議過了。這次多蒙你出手相助,所以要藉大輪迴盤之事不是不可,但須得答應我等兩個條件。”鳩摩羅什法王道。
  
  大悲禪師不由大喜道:“請說。”
  
  “第一,需在本寺之內,大輪迴盤是佛門聖寶,本寺也向來是依仗此寶才能抵禦魔佛陀,所以不能離開本寺。”
  
  “自當如此。”大悲禪師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本就只是藉寶救滅度頭陀,並非想藉機吞沒寶物。
  
  “第二個條件,便是重寶不能輕付與人。當初貴派真如宗祖師三藏來我大雷音寺求法時,佛門二聖尚且要他拿出紫金缽來作為書資。”寶輪法王沉聲道,“所以第二個條件便是,你要藉大輪迴盤一用不難,卻須得拿東土佛門三宗的十住大乘禪法、無上正等正覺菩提大法,以及貴宗載於滅魔寶鑑中的那門破碎金剛之法來換。”鳩摩羅什強緩緩道。
  
  大悲禪師一怔,眉頭微皺,苦笑起來。
  
  他來之前也作好準備被敲詐一番,但只以為最多以本宗之物作為交換,而且也沒想到大雷音寺諸僧竟然身為佛門正宗,卻反過來貪圖東土佛門典籍,看來西牛賀洲當真是佛聖真義已失,只是他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連心禪宗和菩提宗的法訣也想要。
  
  見大悲禪師模樣,鳩摩羅什忙道:“禪師不要誤會,我們決非想將三宗法訣就此佔為己有,只是你也看到了,大雷音寺被魔佛陀欺凌,我等三人離突破聖階只差一線,所以才想藉他山之石攻玉,只是想藉法一觀,閱後便歸還。”
  
  三大法王一起向大悲禪師望來,眼中不由自主的透出熱切之意。
  
  大悲禪師嘆了口氣道:“若是本宗的滅魔寶鑑所載,不論是其中的紅蓮殺道,貧僧修的枯榮雙禪,又或是你們提到的破碎金剛之法,大雷音寺想藉閱一觀,貧僧都可以代為作主答應下來;只是十住大乘禪法是心禪宗的根本大法,無上正等正覺菩提大法是菩提宗的無上大道,貧僧卻是不敢代為作主。”
  
  三大法王微微色變,三人修煉這麼多年,一直卡在這最後一步無法晉階,又有魔佛陀這威脅,所以才不顧面子的提出這交換之法。
  
  之前眾人在靜室內商議,已經約好,若能交換成功,三大法王各閱一經,誰能憑此有所突破,各憑運氣。
  
  鳩摩羅什法王選的真如宗的破碎金剛之法,金剛般若法王選的是十住大乘禪法,寶輪法王選的是無上正等正覺菩提大法。
  
  鳩摩羅什強笑了一下,咳了一聲,正想說話,大悲禪師卻道:“不如這樣,諸位給我三月時間,待我攜他返回東勝神洲,面見諸法空相和世尊地藏兩位尊者,若是他們答應,我必再來大雷音寺,若是不成,三月之後,此約便自動作廢。”
  
  “如此甚好。”鳩摩羅什當即答應,其他人也緩緩點頭,如釋重負,大悲禪師想救人,他們又何嘗不想閱經。
  
  便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喧嘩聲。
  
  “什麼事?”寶輪法王皺眉,若在平時少不得小懲大戒,現下卻是因藉機有望而心情大悅。
  
  一名白衣僧在殿外道:“寺外來了幾個人,其中一人自稱是東土心禪宗門下苦頭陀,得知大悲禪師在此,特來拜見。”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44
第二百四十九節孔夙夙(下)

  一艘浮空艦掠空而來,在空中一個盤旋,落在蜀山境內。 高品質更新
  
  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千年之前只有蜀山,大劫中蜀山宗主殞落於天劫之下,之後正邪大斗法,蜀山劍聖傷於天魔宮主之手,再度閉關。
  
  楚歌吟與羽紅袖爭蜀山宗主之位,最後到底是楚歌吟勝了一籌,在宗門中得到了本宗門人的多數擁護。
  
  卻不想羽紅袖卻掀了桌子,以本宗擁護她的女修為根基,以女真同修會為輔自立門戶,稱蜀山北宗。
  
  從此蜀山山脈被一分為二,南宗所居仍叫蜀山,但又被稱為青城。
  
  蜀山北宗所在被羽紅袖取名為峨嵋,故蜀山北宗又被稱為峨嵋派。
  
  峨嵋有內門外門,上下院之分,內門全是女修,外門卻是依附於峨嵋派的散修,一入外門便終生成為峨嵋外門弟子,或是執事、長老,行峨嵋之名,但可在門內傳自己的道統,若是女子,才可以從外門進入內門,得授蜀山正宗道法。
  
  上下院卻是按弟子的資質而分,內外兩門各有上下兩院,能進入上院者才有望被執或長老選走作為真傳弟子,繼承道統,若只是入了下院,二十年內仍進不了上院者,便會被打發下山。
  
  這般規矩,說來對外門不算公允。
  
  但數百年下來,倒也習以為常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當初羽紅袖爭宗主之位不得,得莊璇璣一脈支持,決定自立北宗,但支持她的大多是蜀山派的女修,男修就算有仰慕她的,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也沒敢公然站到她那邊去。
  
  所以峨嵋初創時人數極少,為壯聲勢,羽紅袖才將女真同修會納入進來。
  
  她建女真同修會時,本來就是自知女修在男修中勢孤力單,所以才想團結女子力量自成一系。
  
  不料千算萬算,先是被孔璋攪了局,令人質疑她的眼光,道侶之選竟然成了本宗千年來最大的叛門之人。
  
  再然後其父又殞落於劫數之下,失去最大的憑依,令得宗主之位旁落。
  
  創建峨嵋時,其中的女修便索性被她收歸門下,修為高深的封為長老和護法,資質好的則歸為內門弟子,男性則仍設外門安置。 高品質更新
  
  不過如此一來自然有人不滿,所以部份修士便隨葉繽去了北海。
  
  其他的騎牆派本在猶豫不決,但彼時各方勢力仍在爭鬥不休,散修如果不凝聚在一起,遲早也會淪為炮灰。
  
  不管怎麼說,峨嵋也是蜀山的一脈,有道門的光環在,這些男修才甘願落置在峨嵋外門之內。
  
  不過這千年來,峨嵋始終是陰盛陽衰,一來外門散修中無人能反過來壓制羽紅袖和莊璇璣,二來內門上承蜀山正統,後來的女修也因為同性之故融入其中,凝聚力之強,遠非外門男修千支百脈一盤散沙可比。
  
  男修們雖明知不公允,但外門人雜,實在是沒辦法統合得起來向內門爭權,又鬥不過羽紅袖,也就注定了外門只能被內門支配,連向內門多要些權力都困難的局面。
  
  多年來,男修們倒是另外想出一條明路,那就是學羽紅袖之前的手法,融女修進內門,只要能令峨嵋重掌蜀山門戶,不管羽紅袖情願不情願,到時執掌蜀山各院、堂、大小靈境,甚至是異界洞天的人,外門恐怕也比楚歌吟的支持者要值得信任一些。
  
  到那時,外門地位便會一躍而起,從此改變。
  
  所以說到支持峨嵋重掌蜀山門戶,這一點上內門與外門卻是一致。
  
  這一切,慕容雪雖未對孔夙夙明言,但也隱約透露了不少。
  
  作為內門掌控外門的一種手段,外門弟子是有機會與內門弟子結為道侶的,只要本人雙方願意,再得到宗主沈無垢或是羽紅袖的首肯。
  
  能與內門弟子結為道侶的外門執事或是長老,必定親近內門,被如此一分化,外門更加難以凝聚起來向內門分權,只能乖乖的聽從內門吩咐。
  
  這些原不該如此之早便告訴孔夙夙,其中關於內門外門的隱晦關係更是不該提示,但不知為何,慕容雪卻忍不住對孔夙夙說了。
  
  兩人出了浮空艦,慕容雪略施道術,給浮空艦掩了一層障眼,對孔夙夙道:“再往前便要進入蜀山雲海了,雲海中有當年祖師的禁制,非我蜀山之物進入,如無護符便會引起感應,若是惹得南宗那些師兄出來大驚小怪反倒不便,故此在這里便落了艦,行走過去,道友勿怪。高品質更新就在”
  
  “怎麼會呢,能與慕容仙子同行,正是我所願,好看的小說:。”孔夙夙緩緩轉動頭顱,目不轉睛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兩人當下同行,沿路而走,過幽澗,步石橋,向峨嵋方向行去。
  
  行至一片精舍之前,忽然從旁邊有人竄了出來。
  
  “此乃峨嵋所在,咦,原來是慕容仙子,不知您何時歸來的,可曾順利誅殺了武修陽那魔頭?這位不知是誰?”
  
  說話的人是兩名峨嵋外門下院弟子,作為外門在此的看守之職,平時難得見到慕容雪,今次卻是看到日常裡冷冰冰的慕容竟然也會巧笑嫣然的與一個男修有說有笑的並肩行來,自是大為驚訝。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管起我的閒事來了?”慕容雪淡淡的道,但語氣之冷卻是顯露無遺,與對著孔夙夙時大相徑庭。
  
  兩名外門下院弟子頓時面現尷尬,不過哪裡敢和慕容雪計較,訕訕的笑著退向兩旁。
  
  “道友請。”喝退了兩名守山弟子,慕容雪向孔夙夙道。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從一旁再度竄出來的弟子不由低語起來。
  
  “死婆娘,拽什麼拽?”
  
  “好了,好了,別說了,小心被她聽到,又不是不知道內外兩門的地位不同,你當你是外門長老?”
  
  兩人沿路上峰,慕容雪向孔夙夙指點著峰下的精舍,那些便是外門上下院弟子的居所,而內門弟子則居於半峰之上,外門長老則是分佔了峨嵋主峰的各處山峰,形成環圍之勢。
  
  總的說來,峨嵋所佔地方基本上是當初蜀山雲海之邊,以原來蜀山群峰中的一座作為了山門所在,外門長老的居處差不多已經是在雲海之外的一些山峰,已離開了雲海禁制的庇護,由此可見峨嵋仍是遠不如被男修把持的蜀山南宗。
  
  前方忽然一道遁光落下,橫在山徑之上,卻是一名道姑打扮的人。
  
  慕容雪見了一怔,卻連忙上前施禮道:“見過孫師叔。”
  
  那道姑微微點頭,卻將目光投向孔夙夙,森然道:“雪兒可是已完成任務?既是如此,為何不上山覆命,卻帶著這名男子上山,難道不知道主峰之上,男子不得擅入嗎?”
  
  慕容雪一驚,忙道:“師叔,弟子此次奉命追殺武修陽,雖能僥倖成功,但中間還是有些波折的,又逢西牛賀洲有大能爭鬥,幸好得到孔道友路過援手,所以我是想邀請他成為本宗外門執事或是長老。”
  
  “外門執事或是長老?”孫姓道姑皺眉看了看孔夙夙,忽然冷笑一聲道:“你雖有本宗三秀之名,但那到底是外人的虛誇,似乎還沒有薦人成為外門重要職司的資格。”
  
  “孫師叔請看。”慕容雪鎮靜的一笑,身上氣勢忽然一漲,似乎有什麼無形之力奔著孫師叔去了。
  
  那孫姓道姑忽然眉毛一動,面上訝然,“你,你突破至天人境了。”
  
  “如今弟子有資格推薦孔道友了吧?”慕容雪淡淡一笑。
  
  那姓孫的道姑叫孫紅霞,她說得沒錯,峨嵋三秀的說法到底只是外人的說法。
  
  在峨嵋內部,一天沒到天人境,便沒有資格成為宗門最核心的層次,好看的小說:。
  
  要推薦外人加入外門不算太難,峨嵋內門弟子便有資格,但一來便要擔任執事,甚至是長老,便沒那麼容易了。
  
  峨嵋三秀中,以申屠紅修為為最,第一個突破天人境,想不到慕容雪竟然也突破了。
  
  “按規矩,我若薦人,自然要帶上他前去面見宗主,得宗主許可,所以我與他同行上峰,算不得違反了宗門之規吧。”
  
  “好,就算你有這資格了,那又如何?我是內門巡山執事之一,現在我認為就算你要薦人,也沒必要非帶他立即上山,大可以讓他在山下外門精舍中等候召見,你自行去禀告宗主,宗主有意再召他上峰。”孫紅霞冷笑道。
  
  慕容雪面色一冷,巡山執事負責平時宗門警戒,的確有此權力阻止孔夙夙上峰,但非要這樣做自然是不給慕容雪面子。
  
  這倒也不奇怪,當初峨嵋初創,就算是內門,也是成份複雜,既有原來蜀山弟子,又有女真同修會的女修,就是蜀山女修中,也還有莊璇璣一脈。
  
  以羽紅袖之能和手段,都花了近百年時間才壓下所有的不同聲音,使得宗門內的各支對她臣服。
  
  但這只是對羽紅袖而言,並不代表對羽紅袖的弟子也是如此,羽紅袖閉關後,沈無垢接掌宗主之位,其他人不免有些微詞,並不完全心服,只是羽紅袖之外的最大一支是莊璇璣一脈,卻與沈無垢交好,這才能壓得住其他人。
  
  但如果連再下一輩的慕容雪也能讓每個人都心服,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孫姓道姑,本就是當初加入峨嵋的女散修一脈的弟子,修為雖勉強達了天人境,卻再無寸進。
  
  “孔道友,先前未能和你明說,你不會怪我吧?”慕容雪貝齒輕咬向孔夙夙道。
  
  “無妨。原來道友是想邀請我加入峨嵋外門。”孔夙夙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旋及笑道,“那在下便在山下先候著好了。不過我這人生來好動,峨嵋如此秀麗,不知能否不禁足於山下精舍,而四處遊覽一番呢?”
  
  慕容雪還未說話,孫紅霞已搶先道:“當然可以,只要不上主峰,其他地方若你有能耐,都可去得。”
  
  “如此,我先告辭了。”孔夙夙飄然下峰而去。
  
  慕容雪扭回頭來,微帶怒意的道:“孫師叔,宗門之內,除了主峰,還有幾處地方布有禁制,不可亂走,你為何不讓我提醒他?”
  
  “師侄,說話要注意,我何時阻止你提醒他了?不過是你自己慢性子,說話慢了點。再說此人既然是你邀來,想必也有點能耐,主峰之外的禁制想必也難不倒他什麼,若有損傷,也不過是證明其修為不足,尚不足以擔任外門重職,難服人心。”
  
  慕容雪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明知其用心不善,但是偏偏明面上沒有一點破綻。
  
  “師叔,告辭了。”慕容雪也難得和她再斗口舌,決定先行回峰覆命。
  
  待慕容雪上峰後,孫紅霞卻自語道:“慕容雪這妮子竟然開始邀請修士加入外門,還想得到執事以上的職位,莫非是沈無垢有心為之?這倒是需得去給他們提個醒。”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50
第二百五十節你回來了,他回來了(上)

  孔夙夙飄然下峰,四處漫步。
  
  他也不向雲海內走,反倒在四野間遊蕩,竟然還表現出一些熟惗,彷彿不是第一次來此。
  
  他走走停停,每當有時踏足於一些孤峰荒嶺時,往往會駐足一時。
  
  直至走到一座黑色孤峰之前時,他忽然略微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山峰。
  
  “什麼人,趕緊停步!”山峰之前閃出兩名弟子”“。
  
  “我想上此峰一遊。”孔夙夙隨口道。
  
  “這裡是峨嵋派的重地,閒雜人等不可靠近。”兩名弟子冷冷的道。
  
  此峰在峨嵋派另有一個名字叫天罪峰,是峨嵋派囚禁犯禁修士的幾個地方之一。
  
  當初蜀山派最先發明將得罪了宗門的異派修士押去發掘靈石礦,只是時過千年,蜀山附近的靈石礦已經越來越稀少,被開採得七八了。
  
  如今那些犯禁的修士仍然被各宗押去當苦力,但卻並非在此界,而是在被各宗開拓出的異界或是大小洞天之內。
  
  而此峰卻是布有禁制,另外關押著要犯。
  
  “峰上有我昔日故人。”孔夙夙含笑道。
  
  這兩名看守弟子是看守此峰的外圍,真正負責看守此峰的是幾個內門弟子,內中還有一名是與沈無垢同輩,這兩名弟子屬於外圍看守,是從外門上院中挑選出來的。
  
  他們聞言一怔,喝斥道:“胡說八道,裡面怎麼可能有你的故人。”
  
  孔夙夙又是一笑,舉步便邁,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便邁過了兩人。
  
  邁過的同時,這兩名看守弟子便如腐朽了千萬年的石雕被風吹過一般,瞬間化灰。
  
  孔夙夙意態悠閒的邁步踏上上峰之路,就在這時峰上亦有幾道遁光掠起。
  
  “來者何人,竟然敢闖我峨嵋重地?還不速速止步!”女聲響起,正是那負責鎮守此地,與沈無垢是同一班輩的萬綺林。 高品質更新
  
  羽紅袖創建峨嵋派,亦收了七位門徒,沒有了劫數相擾,縱然多耗些歲月,七位門徒中除了第四徒和六徒因與魔道鬥法身死外,其他幾人倒是都修至了天人境,再算上沈無垢門下的峨嵋三秀,倒也是人材濟濟。
  
  這萬綺林正是羽紅袖第五徒,修為不弱,但卻並不討羽紅袖喜歡,加上羽紅袖門下亦分山頭,沈無垢雖坐上宗主之位,但卻只是次徒,首徒名喚諸葛瓊華。
  
  萬綺林倒並未陷入這首徒與次徒的爭位,一心修煉,只是性格粗疏一些,不得羽紅袖歡心,竟然被派來看守這天罪峰。
  
  要知道萬綺林再不得歡心,畢竟也是一個天人境修士,峨嵋派也開拓了幾處異界界天,都需要天人境修士坐鎮,方可萬無一失,萬綺林卻被安置在這裡,顯是有些浪費。
  
  也虧得此女性格粗疏,雖不得恩師歡心,但自身卻是亂世災民出身,被羽紅袖路過時救起收為徒,對恩師卻是極為忠心,被派來這孤身一呆數百年,竟然不但不惱,反而自得其樂,一心修煉。
  
  見孔夙夙恍如未聞,萬綺林當即大怒,她受命一直留在此峰,實是因為此峰有一個要犯需要看守。
  
  不過她性格雖粗疏一點,但人並不笨,否則也修不到天人境來,好看的小說:。
  
  從孔夙夙闖峰開始,峰下那兩名弟子連報警一聲都辦不到倒也罷了,他們不過是才到自外門上院,修為連真人境都不到。
  
  但護衛此峰的各處都有峨嵋派禁制,其中緊要之處更是羽紅袖當年親自布下,其餘各處也有不少是萬綺林這些年奉命看守之際,修煉之餘為解悶而布下。
  
  孔夙夙一路行來,這些禁制竟然半點未被觸動,若非修為驚人,便只可能是在禁制和符文上有過人的造詣方能辦得到了。 高品質更新就在
  
  不過天幸萬綺林今日心血來潮,沒有給門下弟子,而是帶著她們巡山,否則豈不是就讓來人大模大樣闖進去了。
  
  萬綺林憤怒的看著來人,若是失職,必會被恩師重罰,內中所看守的修士關係不小,自己被派來時,曾被囑咐,未得羽紅袖之令,不得令任何人接近。
  
  萬綺林雖對於一直留在此峰並無芥蒂,但這多年來,經內門篩選,也有幾名弟子投在她門下。
  
  百十年轉瞬過,她門下弟子也有人突破到了真人境,萬綺林怎麼也得為她們著想,不願她們陪自己一直看守這天罪峰,也想給她們機會能離開此峰,為宗門效力,有更大的發展。
  
  她正想憑著這多年的苦勞,待這次羽紅袖出關後,應該會再度駕臨此峰,到時帶著弟子向恩師求情,便可得償所願。
  
  在這節骨眼上,若是讓來人闖峰成功,不要說前功盡棄,只怕反倒有禍,說不定反要以罪身長留此峰都說不定了。
  
  “我來見舊友,便是羽紅袖也阻我不得,何況是你。”孔夙夙淡淡的道。
  
  “竟然敢直喚祖師名諱,大膽!”萬綺林門下一弟子聽得大怒,將手一拍,背上劍匣中的一把淡黃色飛劍便化作黃光飛出,疾斬而下。
  
  就在這時,萬綺林心中忽然生出極度危險的警兆,臉色為之一變,正要喝退弟子時,卻為時已晚。
  
  半空中便人影閃爍了幾下,孔夙夙的身影時隱時現般在空中動了幾下,空中的幾道遁光便像是被風吹熄的蠟燭般黯淡下去。
  
  唯一隻有萬綺林的遁光似乎知機得早,稍稍多存在了一點時間,但也毫無懸念的遁光被人破開,就此身死魂消。
  
  人影再閃,已經重新出現在峰上。
  
  便是這短短時間,就算是在峨嵋派中也稱得上有數修士之一的萬綺林就這樣殞落了,讓人難以置信。
  
  孔夙夙淡漠的收回目光,負手於後,重新向天罪峰上行去。
  
  天罪峰半山之處,有一片崖台,極為平整,而在崖台向山腹處,有人工挖掘出的洞府,洞府極大,內中還有一些白兔,甚至還有一隻肢體受創的小鹿,前腳被人精心包紮過,想是適才為孔夙夙所殺的女修中有心慈之人。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這天罪峰中孤寂,除了萬綺林和她門下,平時便只有每隔五年輪換一批的外門上院弟子供她們使喚,但外門弟子絕對不允許靠近天罪峰,只准許在峰外巡視。
  
  洞府似乎分為了兩部份,外府顯然是萬綺林和其門下居住,好看的小說:。
  
  繼續向內行去,裡面石室空空,直至深處,忽然山壁中隱現銀芒。
  
  細看之下,山壁中宛如有無數銀色光絲在湧動一般,而正中央更是有一道銀芒凝成的光門擋住去路。
  
  孔夙夙將目光投向那銀色光門,光門內卻忽然傳來一聲悠悠女聲:“你可是想通了前來見我?上次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只要你肯助我脫困,我便將昔年所藏法訣和法器的地方告訴你。”
  
  孔夙夙聞言一怔,忽然啞然失笑,明白過來。
  
  這內中所囚之人在他來之前,想必也在千方百計的謀求脫困,所以暗中誘惑萬綺林門下某個弟子,以自己道訣和法器所藏作為誘餌。
  
  “是我。”孔夙夙隔著那光門道。
  
  光門那邊中的人明顯一怔,才發現現在在外的竟然不是峨嵋弟子,不由又驚又疑,而且對方竟然還是一名男子!
  
  “你是誰?”光門中所囚之人心生疑惑,又道:“你是峨嵋派哪位外門執事?長老?”
  
  “看來隔得太久,連我是誰,你都想不起了啊。”孔夙夙搖頭嘆道,說完邁步直接向那光門走去。
  
  那光門隔絕內外,四周封禁的石壁中的銀絲禁制也極是厲害,但是孔夙夙舉步邁過光門竟然宛如無物,沒有激起任何禁制反應,就那麼穿過去了。
  
  孔夙夙嘆息之時,光門中的女子便一直在苦苦思索,直至她從記憶深處想起一個可能,那是她於羽紅袖之外第二個絕不可能忘記的人。
  
  她一想起這個可能,頓時不由得臉色大變,連忙向後退去,彷彿即將跨過光門而來的人是魔鬼一般。
  
  然而她也僅僅能退開五丈有餘,便慘呼一聲,周身上下騰起一層火焰。
  
  那火焰燒在她身上,並不損她表面分毫,但是卻令得她彷彿比真火上身還要痛苦,連忙向前。
  
  這進才能看清,這山腹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四周的石壁異常光滑,卻隱有銀絲般的光芒不住的游動不止,直匯聚向正前方的那個銀色光門。
  
  而在石室的正中間有一床一柱,那柱也呈銀色,柱上生出一根細鏈,鍊子是由一股銀色和一股火紅色交纏而成。
  
  而那鍊子卻一直延伸穿過了她的身體,並且不是纏鎖住,而是直接從她後背貫穿前胸,再從前胸透出回到那銀柱之上。
  
  被這鍊子穿透身體而困囚在此石室中的她卻是渾身,不著片縷。
  
  那身材纖濃合度,讓人一望便會生出犯罪。
  
  若說容顏,更是美艷動人,臉上輪廓分明,縱是此時帶著千般恐懼,也有萬種風情。
  
  被火一燒,她立刻撲向那張床。
  
  那張床宛如玉琢,她一撲到床上,身上那層火焰便立即開始減弱,直至熄滅。
  
  然而她卻宛如受驚的小兔般看到孔夙夙從光門中跨越而來,不由得瘋狂的叫起來:“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50
第二百五十節你回來了,他回來了(中)

  峨嵋主峰,滌心堂中。
  
  慕容雪跪伏在一個女子身邊,恭敬的道:“弟子慕容雪見過師尊。”
  
  “何須多禮,起來回話,那武修陽可曾伏誅,妖書可已毀去?”一個穿著寬大白袍,但容顏姣好的道姑看著慕容,忽然臉色一喜道:“你可是已經有所突破?”
  
  慕容雪嬌笑道:“啟禀師尊,武修陽那魔頭已死,妖書也已經由我親手毀去。另外,弟子有意外之喜,在去追殺武修陽時,與大雷音寺的僧人起了衝突,卻在動手之際,迫於壓力臨陣突破。”
  
  “好,好,好。”道姑連說了三個好字,“不愧是我沈無垢的徒兒,先有紅兒突破,現在又有你,若是再過些時日,等影兒也突破到天人境,為師又多臂助。”
  
  想起上山時的孫紅霞,慕容雪臉上閃過一絲冷然,這道姑便是她師尊沈無垢,雖然是如今峨嵋派的宗主,但是卻非祖師首徒,而是次徒,是以門中自然有一股暗流隱隱與她對立為難。
  
  如今沈無垢門下弟子接二連三有人突破天人境,今後實力大漲,便是在祖師面前也能更得寵愛和看重。
  
  慕容雪正想將孫紅霞今日的表現也一併說出來時,忽然門外一聲嬌笑,一個高挑俏立的女子跨入門來。
  
  “慕容師姐回來了啊,那武修陽厲害不厲害?”這女子嬌俏美麗,身材秀長而不失飽滿,與慕容雪一時瑜亮,宛如兩顆明珠。
  
  “有幾分本領,若和我單打獨鬥,本有一番苦戰,不過後來我突破天人境後,想必他不是我對手。”慕容雪見了這女子,神情更加高興。
  
  這女子便是峨嵋三秀之一的楊影,也就是當日秦誓見了心動而去搭訕的對像。
  
  “師姐,那武修陽位列我道門魔榜第十七位,以後看大師伯門下那幾人,還有云海那邊南宗的人還有什麼可炫耀的。”楊影笑道。
  
  慕容雪卻搖頭道:“這也不算什麼。”
  
  楊影急道:“這怎麼不算什麼了,你忘了上次大師伯門下誅殺了一個魔榜第五十四位的,南宗那邊合力誅殺了一個魔榜第二十三位的,都當成什麼了不得的了。”
  
  “師妹,這是因為這武修陽的實力其實尚不如那第二十三位的,甚至連那第五十四位的都稍有不如。”門外又走進來一名女子,亦是美如天仙,不下於慕容雪和楊影。
  
  “見過大師姐。”
  
  “見過師尊。”那女子正是沈無垢門下首徒申屠紅。
  
  “師姐,你倒是說說。”楊影不服的道。
  
  “這武修陽原本的非名在百名之外,算是低估了他的實力,但是後面能一躍到第十七位,卻是因為我們為誅殺此魔頭而加大了懸賞之故。”申屠紅不急不緩的道。
  
  楊影愕然,沈無垢微微點頭,“不錯,的確如此。這全都是因為此魔頭手中那卷妖書太平記的原因,祖師有令,必須將這妖書及其傳承毀去。”
  
  楊影仍是不解,一攀申屠紅的脖子,撒嬌道:“好姐姐,快給我詳細說說,到底那妖書為何讓祖師如此重視?”
  
  申屠紅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沈無垢始道:“告訴你也無妨,因為那妖書是出自如今魔榜第一人之手。”
  
  楊影頓時來了精神,問道:“正想請教師姐,那魔榜第一人,我只知道姓孔,卻還不知道來歷,此人雄踞魔榜第一,為何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正道人士對他有過追殺。”
  
  “這魔榜第一人說來與我蜀山南北二宗都有些關係,因為他出自我們蜀山派。”申屠紅道,“姓孔名璋,更曾經差一點便成了羽祖師的道侶。”
  
  “啊!”不但是楊影驚訝,便是慕容雪都吃了一驚,萬沒料到那魔榜中的第一魔頭竟然與本派祖師還有如此淵源。
  
  “如今你們該明白本派為何要毀去那妖書了吧?”沈無垢道,“這魔頭當初藝出蜀山,卻墜入魔道,叛門而出,令是羽祖師顏面受損,否則如何會在宗主之爭中敗給南宗楚歌吟。當年大劫之時,這魔頭失了踪,但是他著實了得,失踪之前,道門有數名大修士聯手圍剿他,也隨之下落不明,十有是遭了他的毒手,那裡面甚至有當時的崑崙派兩位掌教。”
  
  “那這魔頭到底是生是死?”楊影不禁問道。
  
  “他已近千年未現人間,如果死了當然是最好不過了。那妖書就是他當初留下的,名為太平記,實則是禍亂天下的妖書,豈可留在世間,那武修陽膽敢修習妖書中的道法,也是死有餘辜。”
  
  慕容雪聽罷,這才明白為何自己看那妖書時,裡面正邪法門俱有,而且似乎頗為了解蜀山功法。
  
  最奇之處莫過於那妖書當時顯現的道法推洐卻是正好適於慕容雪的境界,這實在是太巧太巧,彷彿有人在冥冥中帖身打造一般,若非慕容雪道心堅定,當時便差點想修煉妖書中後面頗為正道的煉法了。
  
  慕容雪心中一動,莫非那魔頭並未死去,而是在不知名的地方通過妖書誘惑自己?
  
  一念及此,不由冷汗都出來了,她躊躇起來,正想著要不要把這懷疑告訴師傅,但是如此一來必然會暴露自己當時看了妖書,說不定會被罰。
  
  就在此時,忽然外面一陣大亂。
  
  “是你,是你回來了!”她縮在那張萬年寒玉床上,看著孔夙夙一步步的靠近。
  
  孔夙夙帶著微笑走到了寒玉床邊,舉手撫向她的頭頂。
  
  她臉色微變,嘴張了張,不過沒等她想說出什麼,那銀紅火鏈上立即騰起一大篷銀色火星襲向孔夙夙。
  
  孔夙夙側目,眼神微微掃過,那大片襲來的銀色火星立即化為烏有。
  
  “是她嗎?”孔夙夙問道。
  
  這女子連連點頭,但那神情卻就像一隻已經被毒蛇咬住的青蛙般,透著莫名的恐懼。
  
  “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才回來,還有許多事不知道。”孔夙夙道。
  
  女子勉強掙起身子,“你失踪那一年,發生了天地大劫,我只知道是由武帝與幾名聖階修士引起,導致天地異變,空間法則都混亂不堪。之後的十年中,四九重劫頻繁發生,連老宗主都殞落了。大楚帝國一分為三,三個皇子先後或自立,或有人扶持,各成一國。魔道、邪宗乘勢而起,與我道門再次鬥法。”
  
  孔夙夙聽得很仔細,慕容雪處他已經得到不少信息,但畢竟慕容雪年齡所限,有一些久遠的事她也所知不多,這女子被囚之前發生的事,從這女子口中說來便詳盡得多,再和慕容雪所說相結合,便更加清晰。
  
  一如之前從慕容雪處所知,道魔再度鬥法,最終道門還是仍然維持了優勢,在大劫後的爭鬥中控制了較多的區域。
  
  然而魔道、邪宗蓄積了數百年,雖仍不能勝過道門,也在大劫後趁勢掌控了不少地盤。
  
  大楚帝國一分為三,原來的疆土曾在武帝下令北伐時達到最高峰,武帝死前,差不多已經將東勝神洲完全統一,但在死後,這脆弱的統一立即分崩。
  
  三位皇子在東勝神洲所佔據的地盤還不如道門,彼時爭鬥之熾可想而知。
  
  直至聖階大斗,令得天地異變更加劇烈,才不得不罷手,轉而向異界探索,開拓新的勢力範圍。
  
  但不論哪一方勢力仍然都不會放棄在主世界中的地域,因為主世界就相當於一個中轉地,要進入其他異界,最容易的途徑便是從某個異界與主世界的連接處進入。
  
  在無盡虛空中,各個位面就像是在海上動蕩的船,始終是不停的在移動,只是在不斷的移動中,一旦碰觸才會產生空間連接,可以供較為弱小的人或修士進出,否則便極為麻煩,縱然是天人境修士都要有虛空道標,才能準確的把握另一界面的位置。
  
  在這種情形下,其他界面接觸最多的便是主世界,因為畢竟現在的異界都是由於太古時大戰而分離形成的,異界都在不斷的向主世界靠攏,碰觸,法則不斷的產生衝突和融合,甚至於一些當初較小的世界碎片形成的空間會因為法則碰撞所產生的變化而與主世界產生較為穩定的連接,化為洞天或大靈境。
  
  而那些空間法則已經相當完善,達到界天級的異界在一度的碰撞後便可能又會遠離主世界,所以要形成一個虛空道標,至少也是天人境修士第二階以上,並且神識遨遊虛空的人,才有可能辦得到。
  
  一旦形成虛空道標,便可以定向開啟空間通道,以浮空艦載人進入異界,開拓勢力了。
  
  所以任何一個勢力要偷偷進入別人已經開拓成功的異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聖階修士都沒辦法保證自己神識遨遊時一定能找到對方控制的界天。
  
  在這種情形下,要進入別人已經開拓好的界天,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在主世界中奪取了對方的地盤,找到其中的傳送法陣,便能直接得到虛空道標,即使法陣被毀,也能找到虛空道標在主世界的連接點位置,再行法追索也要容易得多了。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2:54
第二百五十節你回來了,他回來了(下)

  之後的事,道魔大戰,蜀山派劍聖都傷在魔師裴鈺手下,為此不得不再行閉關。
  
  羽皓然死,劍聖獨孤閉關,宗主之爭中羽紅袖本身修為並不弱於楚歌吟,但因是女兒之身而得不到派中多數男修的支持,憤而自立門戶,遂有南北兩宗並立。
  
  這渾身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蜀山派女修師雨濃,她的際遇在這場天地大變中也是極為慘烈。
  
  蜀山南北二宗分立之際,師雨濃很是有些尷尬。
  
  當時劍聖獨孤閉關,莊璇璣一脈又支持羽紅袖,想增強女修的地位和勢力,所以蜀山北宗才能成功自立門戶。
  
  差不多所有女修都投入到了北宗,師雨濃也是女修之一,若留在南宗,只她一名女子,恐怕在南宗也未必得到什麼好處,甚至會被排擠。
  
  但若前去北宗,看起來似乎這是最正常也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但實際師雨濃卻是有些為難。
  
  因為她被孔璋調教後,算是出賣了羽紅袖,很是擔心被羽紅袖看出來。
  
  最後迫不得已懷著僥倖還是投入了北宗,不料當真是心想禍成。
  
  到了北宗沒有多久,便被羽紅袖以勾結魔頭之名拿下,更親自出手鎮壓,關押在了這天罪峰中。
  
  之後這數百年間,起初是一根鎮天柱封死在這石室中。
  
  到得有一日羽紅袖忽然再至石室,卻解開她身上的禁制,並且像當初兩人親密時玩弄她,她想藉機逃走時,卻又被羽紅袖隨手鎮壓,這才知道舊情人突飛猛進,竟然已是天人境第四階。
  
  之後縱然師雨濃也突破天人境也根本無用,只能淪為羽紅袖的玩物,每隔一段時間羽紅袖便會來這天罪峰中玩弄她,並且逼問關於孔璋的事。
  
  直至問不出來什麼了,她才以神通煉出一根火鏈來,與鎮天柱相連,再穿透了師雨濃的琵琶骨。
  
  這火鏈能生虛靈之火,能燒灼人的神魂,除非她修成聖階,生命形態徹底改變,否則便只有捨了這具肉身不要,或許有望能脫身。
  
  只要她稍稍離得遠一點,虛靈之火便會從火鏈上生出燒灼她,令她痛不欲生,只有石室中那張用萬年寒玉製成的寒心床方能幫她抑制。
  
  直至最近這三百年,羽紅袖為了突破聖階開始閉關,這才沒有再來天罪峰,只是命其徒萬綺林一直看守天罪峰,不得讓人擅自接近。
  
  她見羽紅袖不再來,這才又生出脫身的念頭,所以想以自己的道訣和法器誘惑萬綺林門下。
  
  經她多年觀察,方才慢慢誘得其中一個生出一點異心,準備看能不能讓其為自己所用,去尋找破除鎮天柱禁制,斷開虛靈火鏈的法門。
  
  若是不行,便只有使出最後一招,騙得此女進入這石室之中,然後師雨濃拼著肉身不要,捨了原來的肉身,以斷開虛靈火鏈的箝制,再以惡毒的奪舍之法強佔了萬綺林門下女徒的軀體尋機逃出去。
  
  師雨濃帶著喘息說完這一切,然後望著面前的這個男子。
  
  很多年前,這個男子在她身上的黑暗調教,令得她對他的畏懼,比起羽紅袖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有過之而無不及。
  
  孔夙夙聽完了,宛如實質般的目光掃過師雨濃,彷彿將她看得點滴不剩。
  
  “那麼,你想做什麼呢?”
  
  “我,我想出去。”師雨濃大著膽子道。
  
  “這當然可以,現在天罪峰只有你和我了,不過出去之後你又想做什麼呢?”
  
  “我想,我想……”師雨濃被問得一呆,陷入了某種呆滯中。
  
  出去之後做什麼,她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
  
  最初被關入這石室她還想過出去後要向羽紅袖報復,甚至逃至南宗去,她要將羽紅袖的罪行向楚歌吟告發,要求見閉關的劍聖獨孤。
  
  然而接下來幾百年的沉淪幾乎湮滅了她的大半意志,令得這種報復之念萎縮,剩下來的只有對自由的渴望。
  
  直至現在,隨著剛才的聲音,她心中的那一點火焰似乎又被點燃了,而且幾乎是不可阻止的從心靈深處的土壤重新發芽,破土而出,然後茁壯成長。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師雨濃的眼眸中燃起了火焰般的怒意,填滿了她的眼眸。
  
  孔夙夙的目光滿意的掃過了師雨濃那接近完美的身體,但這艷絕天下的嬌軀卻沒能令他生出一點綺念,反倒是師雨濃內心深處曾經有過的憎恨被放大了出來。
  
  “不過我不是她的對手!”師雨濃雙手抱著頭,忽然痛苦的泣道。
  
  “我可以給你力量。”孔夙夙微笑道。
  
  “給我力量?”師雨濃喃喃的道。
  
  “沒錯。”孔夙夙點頭道,他一直撫在師雨濃頭頂上的手忽然放出了一道漆黑的光。
  
  彷彿感應到這詭異黑光的威脅,鎮天柱和虛靈火鏈同時熾亮起來,比先前更大篷的銀色火星從鎮天柱以及虛靈火鏈上生出,化成一團團銀色和火紅色的光團。
  
  這些光團並沒有立即攻向孔夙夙,而是在空中停滯了一下,然後一團團的銀光和紅光扭曲綻放,變成了一隻只銀色的小鳥和火鳥才向孔夙夙與師雨濃襲來。
  
  一時間銀紅二色大放,充斥著整個石室。
  
  師雨濃從頭到腳被一股黑光籠罩著,渾身顫抖著。
  
  銀紅二色一觸及那黑色光柱便如白雪遇陽般融化,半點無損。
  
  而孔夙夙站在那裡,卻宛如變成了一種虛無,銀紅二色貫穿了他的身體,甚至與原該應該身體的地方縱橫交錯。
  
  但他的身體依然存在,那情景詭異之極。
  
  “可惜,你的身體也只能到這一步了,去吧,你只有很短的時間。”
  
  沈無垢和三個女徒連忙出了滌心堂,只見半空中有一股黑雲正向滌心堂壓了下來,濃濃的敵意從中不加掩飾的透了出來。
  
  最先發的一名弟子正有半截身體露在外面,而另外半截身體被黑雲所吞沒,四女跨出滌心堂的一刻,恰好看到那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忽然爆碎,化為漫天血雨撒下。
  
  “妖魔爾敢犯我蜀山!”
  
  空中已經有數道遁光飛出,迎向那片黑雲。
  
  四人微感駭然,沈無垢微微皺眉,楊影倒是心直口快,“奇怪,這是哪裡來的妖物,如此大膽敢攻擊我們峨嵋。”
  
  慕容雪心中一跳,這的確是奇怪之極,蜀山雲海附近就只有南北二宗,再無他派,數百年前還有幾個散修,但隨著峨嵋佔了雲海的這一邊,那幾個散修也是或跑或加入外門,更不要說有什麼妖物了。
  
  空中開始了激戰,峨嵋派迎敵的幾道遁光中先是各飛出一道劍光,圍著那黑雲便是一陣亂斬。
  
  劍光沒入黑雲之中,只聽到裡面一陣叮叮噹當的脆響,彷彿斬在精鐵之上,劍光再飛出時,便斑雜不純,在原本的劍光中明顯帶著怪異的黑色,在迅速的污穢飛劍。
  
  “不好,妖魔厲害,快去禀告師傅和各位師叔。”空中遁光中的一人叫道,她是峨嵋諸葛瓊華的門下,在空中這幾道遁光中修為算是最高,雖然比申屠紅和已經晉升天人境的慕容雪要差一點,但不遜於楊影。
  
  峨嵋三代弟子中,倒是沈無垢門下最為出眾,所以才有峨嵋三秀之說,但是這也不免引來了同門的妒忌,像空中此女便一直有心取而代之,或是改名峨嵋四秀,峨嵋五秀。
  
  “不好!”沈無垢忽然面色一變,身上遁光一凝,便已經升至空中,探手間凝起氤氳紫氣,化成一隻紫色大手便向空中那片黑雲抓去。
  
  不過還是遲了一步,諸葛瓊華那門下已經被黑雲包住,遁光當即破裂,從她手上飛出飛劍,還有幾件刀戈般的法器,凝起真元亂砍亂戳,然而一如剛才,黑雲中傳來脆鳴。
  
  紫色大手一把按住黑雲時,諸葛瓊華的弟子亦被黑雲所吞沒,再無聲息。
  
  沈無垢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冷哼一聲,紫色大手一用力,不過那黑雲中也傳來龐大的力量抗衡。
  
  “妖孽敢傷我弟子!”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卻是諸葛瓊華趕到了,適才空中死傷的弟子中倒有三人都是她的門下,特別是最後死的那人已離突破天人境不遠,修為不遜於楊影,正是想悉心栽培的人選,卻不料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連神魂都沒逃得出來。
  
  諸葛瓊華一至,揚手便放出七柄劍,七柄劍各自不同,赤橙黃綠青藍紫,在空中一展,便排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
  
  “無垢師妹速退,待我用七色神劍御雷大法滅魔!”隨著諸葛瓊華的聲音,空中的七把彩劍各自一顫,又分化出劍體。
  
  一二三四五六,每柄劍再分化出六把,一共七七四十九柄劍,每七柄成一套,將那片黑雲圍在了中間。
  
  沈無垢識得厲害,連忙收了紫色大手,向旁退得遠遠的。
  
  這門七色神劍御雷大法是在蜀山派神劍御雷大法基礎上創出的,由單一的真元生雷御雷,衍變為七種不同真元道法御雷,威力比原本的神劍御雷大法厲害了數倍不止,可以生成雷陣,陣中有各種神雷。
  
  但要修煉起來也比單一的神劍御雷大法難了不少,前六種真元道法可挑選適合的修煉即可,但最後一種真元道法卻必須是氤氳紫氣,才能以一法引萬法。
  
  此法雖是羽紅袖所創,但卻是在閉關前,授給門下後,想不到卻是由諸葛瓊華修成了。
  
  四十九柄劍中有七柄是實劍,另外四十二柄卻是劍光分化,諸葛瓊華見已團團圍住這黑雲中的妖魔,便將雙手一拍,“震!”
  
  四十九柄劍轟然顫響,各色雷光募地生出,耀眼奪目,讓人不敢直視,齊齊轟向那黑雲中的妖魔。
  
  楊影鬆了一口氣,正待說話,卻見旁邊兩位師姐面色並未放鬆,不由向空中看去。
  
  卻見黑雲被雷光包圍,不住破碎,終於現出內中的妖魔本體。
  
  卻是一個奇怪的妖魔,那妖魔大半個身子都長得臃腫,便像是某種昆蟲的蟲體,身上佈滿了宛如黑色精鋼甲片般的甲殼,便是這些甲殼擋住了之前的飛劍亂斬,令得七階飛劍都斬傷不了她分毫。
  
  身上多肢多足,足足有十二對肢足,但最奇怪的是在最前端卻長了一顆人頭,而且是一顆美人頭。
  
  雖然那人頭略顯猙獰,但是仍然看得出美艷無雙的面容,而且那面容像慕容雪這種三代弟子雖然不識得,但是沈無垢和諸葛瓊華卻有種在哪裡見過的感覺。
  
  此時那妖魔的護身黑雲已經被雷光轟碎,七七四十九柄雷劍再度顫鳴,神雷持續不斷生出,就算精通空間變化,但要在雷陣中逃出去也不太可能了,因為會被雷法所破。
  
  各色雷光每震盪一次,轟擊在那妖魔的甲殼上,那甲殼便開始出現一絲裂紋。
  
  諸葛瓊華這大法修成以來,其威力已經遠超過當初元辰道尊的雷域,就算是遇上同為天人境第三階的修士,只要被困入進去,如無異寶護身,也遲早要被雷光煉化。
  
  原本該在沈無垢面前藏拙,只是心疼愛徒身死,這才施展了出來。
  
  眼看那妖魔即算不當即伏誅,也要被困,忽然又生變化。
  
  從那妖魔身上忽然生出漆黑的光芒,那光芒一生,所有雷光轟過去便宛如被吞噬了般。
  
  妖魔重新恢復活力,十二對肢足當空一劃,便向諸葛瓊華劃去。
  
  眾人大驚,紛紛出手,但不論是真元波光,還是飛劍法器,或是什麼神通異術打到那妖魔身上的黑光都像被吞噬了一般。
  
  諸葛瓊華立即變得狼狽不堪,連連躲閃,但那妖魔速度也快得驚人,兩道身形在空中時閃時爍,不住追逐。
  
  眾人大駭,到此時仍未想通這妖魔是從哪裡生出來的,竟然如此厲害。
  
  空中忽然傳來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卻又帶著威嚴:“無垢、瓊華,速帶門人退開,此妖魔已有天人境第四階的修為。”
  
  沈無垢聽出這是其師羽紅袖的聲音,頓時心中一鬆。
  
  便見滌心堂上空忽然生出一道空間裂縫,一個天仙般的女修從中一邁步就走了出來,卻正是羽紅袖。
  
  那長了一顆美人首的妖魔一見羽紅袖現身,宛如見了前世仇敵般,立即捨了諸葛瓊華,帶起黑光直衝羽紅袖。
  
  “找死!”羽紅袖冷笑一聲,一拂袖,整個身子立時紫光大放,化作一道紫芒迎上。
  
  紫黑二芒一撞,當空宛如生出一個無聲霹靂一般。
  
  黑芒四散開來,那妖魔宛如精鋼甲片般的肢殼碎落成雨般灑下,唯有一顆人頭卻被羽紅袖拿在手中仔細端詳。
  
  “怎麼會是…….”羽紅袖訝然道,話未說完,那被她拿在手中的人頭忽然緊緊的盯著羽紅袖,嘴唇無聲的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眸光一散,竟然就此魂滅。
  
  “恭喜師尊。”諸葛瓊華第一個飛過來,
  
  剛才那妖魔最後顯現的力量已經達到天人境第四階,只是似乎神智已經迷失,只懂得護身,不太會運用。
  
  而羽紅袖一出手,便輕鬆擊潰那妖魔,應該已是突破了聖階。
  
  不料羽紅袖卻恍如未聞,遁光一閃,便向天罪峰方向掠去。
  
  諸人一片茫然不知道該不該跟去,卻見遁光在天罪峰落下,片刻後又飛出,凝在當空不動。
  
  羽紅袖環顧四周,一無所獲,神識高達數百萬頻率的波動向四周搜索也是找不出來半點異樣。
  
  但天罪峰的異變已經證實剛才那妖魔肯定便是她所囚在此處的人,卻不知為何會詭變為魔物。
  
  任她已經成為聖階修士,一時也驚駭莫名,忽然一個這些年一直沒有放下的念頭升了起來:“難道是,他回來了?”
roicq 發表於 2013-12-8 23:14
第二百五十一節南方(上)

  半峰下云霧繚繞,一切彷如仙境。
  
  從這裡可以沒有阻隔的望到遙遠的方向,他望的方向是另一邊雲霧繚繞的地方。
  
  他知道在那裡,恐怕有人正驚疑不定的在搜索著他,但終將一無所獲。
  
  他望瞭望更高的天空,他是孔夙夙,他也是孔璋,準確的說是孔璋的意志分身投影。
  
  直到現在為止,對於他離去後發生的事雖然已經慢慢清晰,但對於禦盡萬法根源智經的信息仍然嚴重不足。
  
  綜合起來,現在孔璋的判斷是,在那場由武帝引起,他推波助瀾的聖階大戰,引發了更高一層次的激戰,或許是智經與青龍聖靈之戰。
  
  總之武帝一系的力量已經分裂為了三部份,由包括祈皇子在內分別建立,目前由他們的後人統治著帝國。
  
  但禦盡萬法根源智經卻彷彿消失了一般,由它掌控的種種劫數在大劫變之後消失無踪,令得現在的修士只需要突破境界,穩定境界便可以破階,再不像從前的修士般還要心驚膽戰的經受劫數的考驗。
  
  這也使得之後的聖階修士們展開了一場大戰,大戰的結果令得東勝神洲產生了天地大變,聖階修士們不得不住手,而互相妥協,重新和平。
  
  世界的權力和資源掌握在有聖階修士支持的宗門或勢力手中,有聖階修士的支持,就能佔有一定的資源和地盤,否則便要時刻面臨爭鬥。
  
  然而孔璋知道智經還存在著,或者正在靜悄悄的看著發生的這一切,或者正在陷入類似於長久的休眠中。
  
  因為在智經離去時,這個世界的法則悄悄發生過變化。
  
  這種變化,連聖階修士都不一定感覺得到,因為那已經是太素級的力量。
  
  就好像給這個世界織成了一張更嚴密的網,這張網的存在令得修士們前往其他異界的難度都增大了不少,所以一個有效的虛空道標越來越重要。
  
  孔璋能撕開這張網,這張網雖然強大,但是要護住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廣,即使不是同級的力量,只要形成量的積累和優勢一樣能短暫的破開,問題卻在於會不會同時驚動禦盡萬法根源智經。
  
  孔璋的答案幾乎是肯定的,他猜測智經留下的這張無形之網,目的是在它休眠間內監測某些強大力量,比如深眠在地肺中的聖靈,又或是存在於其他異界中誕生的強大生靈。
  
  所以他隻小心翼翼的用分身投影過來,如果失敗,損失的也不過是一個投影分身。
  
  但他必須過來,到如今他已經明白,即使是太古聖靈,在智經的眼中,也不過是一頭強壯的羊。
  
  對於走失的羊,不論你逃到什麼地方,牧羊人遲早會找來。
  
  哪怕孔璋逃到了遙遠的地方,那是智經也感覺陌生的世界,那是太古時世界碎片所形成的可怖世界。
  
  但是孔璋知道它一定會找來,哪怕是千年,萬年。
  
  時間再長,對於達到智經這種地步的生命形態,不太有意義,千年萬年也不過就像是常人睡了一覺。
  
  從某種程度上說,孔璋是最了解禦盡萬法根源智經的人,因為他們已經非常接近。
  
  孔璋已經做的,和正在做的,有許多本就與智經雷同。
  
  這一次的投影分身降臨,孔璋非常幸運。
  
  為了避免驚動智經,所以他並非親身降臨,而僅僅是投影分身,將力量壓制了。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並不敢完全保證自己不會被發現。
  
  幸運的是他降臨時,西牛賀洲正發生一場聖階級的戰鬥,造成了激烈的動盪。
  
  而也只有他幾乎才能察覺,在遙遠的南部瞻洲也在發生一場緩慢而詭異的變化。
  
  那變化與他的降臨有很相似的地方,但卻又有大不一樣的地方。
  
  那並不是投影分身的降臨,也不是某種超級生命形態的直接降臨,而是某種異界本源,即法則在主世界的直接顯化和融合。
  
  由於主世界是太古世界的核心形成,任何其他異界在與主世界碰撞發生後,互相重疊的部份便會產生法則衝突,但通常是主世界的法則佔據上風,從而把重疊的那一部份異界“吞噬”了。
  
  異界會像壯士斷腕般,在重疊的部份被“吞噬”後脫離這種碰撞。
  
  這種碰撞在以前的歲月中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除了被消化形成主世界新增的部份,一些“消化”不良的則會變成大小不同的靈境或洞天,依附在主世界上。
  
  就像一個大水泡的表面還有小水泡患連在一起,而遠離的異界則是另一個大水泡。
  
  而這些碰撞還會留下不少信息,一些完整的信息解析出來,就可以形成虛空道標。
  
  反過來,異界的法則在碰撞重疊後如果居於下風,就會形成穩定而直接的空間通道,就像在兩邊懸崖間建了一座橋。
  
  這時候異界甚至有反過來侵蝕主世界,異界的法則在主世界產生激烈的影響,甚至實質化。
  
  這樣的情形以前只有過一次,就當初黑天界與主世界碰撞後的連接。
  
  不過那一次仍然被智經最後破壞了,黑天界所誕生的超級生命毀滅了智經創造的第一批生靈,但黑天界所誕生的生命在這場大舉入侵中也幾乎完全毀滅在智經和智經所創造的生靈手下。
  
  黑天界幾乎變成一個死界,孔璋對黑天界所知不多,但是他知道那是一個不容易誕生生命的地方。
  
  即使誕生生靈,生靈也是偏向於毀滅,因為它們是黑天界的世界法則所蘊生。
  
  黑天界只是太古世界的一部份碎片所形成,但是在形成異界的過程中,不知道為何變成了一個“極端”的世界。
  
  在這種極端的世界法則下,任何創造,也只是為了毀滅。
  
  主世界也好,眾多的異界也罷,因為都是太古世界的一部份,他們在無限的虛空中毫無規律的碰撞,其實都是源於一種更大的規則,世界彌合。
  
  主世界和眾多的異界,還有更小碎片形成的洞天和靈境,他們在碰撞,也是在嘗試重新融合。
  
  但從世界碎片變成一個完整的世界,變化已經太大,要重新融合併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融合後什麼會變成主體,這將決定新世界的根本法則。
  
  世界本身並不是生命形態,但是基於世界彌合,不論是主世界也罷,異界也好,如果它們也像人一樣會思考,它們同樣會想盡量保持自己大部份的存在。
  
  所以基於世界進化,每個世界才會誕生生靈,生靈的進化是世界法則的凝現,同時生靈也是世界想在這碰撞和融合中的本能反應。
  
  就像人體內侵入了病菌,便會誕生白血球。
  
  世界會誕生出強大的生靈,本能的希望“守衛”自己,甚至於一些“極端”的世界“期望”去入侵其他世界。
  
  智經代表了主世界,在太古世界破碎後,它創造了第一批生靈巫族,這是一些生具神通,但難以繁衍,並且幾乎不能進化的生靈。
  
  這讓智經非常失望,所以在黑天界與主世界連接時,毫不猶豫的作為炮灰犧牲掉了。
  
  第二批生靈是妖族,由蟲獸鳥魚修煉而來,因此少有天生神通的,但是能進化,只是從蟲獸之輩進化為妖族後,卻因為有了智慧,又被太古聖靈所蠱惑,而開始脫離智經的掌控。
  
  所以智經創造了第三批生靈人族,生來孱弱,沒有天生神通,但是同樣能進化,而且智慧和神識在誕生時便遠超蟲獸鳥魚。
  
  並且智經也不再直接顯現,而是藉用獻祭這種手段暗地裡掌控生靈的進化。
  
  南部瞻洲正在產生的變化,就是把已經死寂了的黑天界重新連通,而且把這個過程變成一個漫長的過程,並非一下就貫通,而是打開一條裂縫般,讓其一絲一絲的“進來” 。
  
  黑天界不容易誕生生靈,因為其世界法則非常極端,創造也僅僅是為了更大的毀滅。
  
  以前誕生的生靈又幾乎全部死在了兩界之戰中,但是黑天界的法則仍在運轉,裡面屬於黑天界的元氣仍然存在,只不過黑天界法則的元氣對於其他世界的生靈來說是毒藥,是毀滅。
  
  但如果是修煉過源於黑天界法則而形成的道法的修士來說,則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即使感覺到了這種隱晦的變化,孔璋卻樂觀其成,他現在無法找到禦盡萬法根源智經,哪怕即使他猜測智經仍然就在上崑崙中。
  
  但所謂的上崑崙實際上是連接於崑崙的一處靈境,不知道虛空道標,恐怕是沒有辦法找到的。
  
  即使找得到,孔璋也不會直接的去找,因為這樣去找,找到的同時,也等於智經找到了他。
  
  他要做的就是點火,失去智經鎮壓的世界,實際上早就醞釀著。
  
  他分身投影只需要把火點起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南部瞻洲的變化雖是意外的變數,卻仍然脫不出大勢。
  
  當到處都是火,所有的羊都可能被燒死時,牧羊人不可能還坐得住。
  
  那時候,孔璋便能窺視到智經更深的秘密,同時決定要不要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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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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