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狩魔領主(箭皇) 作者:死翼耐薩里奧 (連載中)

   
mk2258 2013-11-28 18:51:3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23 6367546
mk2258 發表於 2013-12-6 21:09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章 先斬後奏

    「親愛的莎莉,按計劃隊伍應該於明天起程去往芬克斯村的,但我要找的史密斯叔叔似乎明天才會回來。為了不耽誤行程,今天你先隨隊伍去往那裡,怎麼樣?」

     在外人眼中,年輕的弗朗西斯伯爵對於妹妹莎莉歷來禮貌有加,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他有一雙海藍色的眼睛,相貌英俊,雖然此時沒有穿著華麗的衣著,卻依舊擁有那種平民無法企及的貴族氣息。

     而站在他面前的莎莉今年十六歲,說起來正是女孩子發育成長的黃金年齡。她一頭白金色長髮在陽光下極為耀眼,皮膚很是白皙,完全沒有大多數孩童這個年紀會有的雀斑。鵝蛋臉,淡灰色亞麻長裙的材質和不遠處農婦們的相同,卻因為她纖長的身材而自有別樣氣質。

     面對弗朗西斯的話語,正在向遠處幾名孩童招手的莎莉回過頭,輕聲道:「那麼…我今天需要一個人去芬克斯村了?」

     「看來只能如此了,史密斯叔叔幫了我很多——喏,這柄劍就是他幫我鍛造的。」弗朗西斯取下自己的佩劍,在陽光下盯著那保養的極好的劍身道:「這是我的第一柄劍,他陪伴我十多年呢,算是見證了我劍術的成長。」

     「那也是該好好感謝這位鐵匠呢。」莎莉笑的時候嘴角有兩個可愛的酒窩,「不過話說回來,真的不需要我在這裡陪你麼?」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位純真無邪的小女孩和哥哥無比正常的一系列對話,但或許只有弗朗西斯,才會注意到莎莉那目光中隱藏的些許狡黠。

     「放心,我比你更適合騎快馬,父親不讓我乘坐馬車就算了,竟然也要讓你受這些苦——說起來,我還是要對父親這樣的決定持保留意見呢。」弗朗西斯笑呵呵的轉移了話題,並不打算正面回答。

     最終莎莉沒有繼續追問,隨口叮囑他要注意安全,不多時便帶著五名隨從和一名侍女踏上了前往下一處村莊的路途。

     弗朗西斯望著妹妹遠去的背影,目光漸漸收斂,嘴唇微微抿起。

     目光下垂,這位年輕伯爵的面龐似乎隱隱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從懷中拿出了一封砂草紙寫就的信件,再次閱讀一遍後將其撕成了碎片,輕輕念誦一句咒語,在掌心召喚出一小簇火焰,緩緩的將這只有獸人才會使用的砂草紙焚為灰燼.

     遠處,騎在馬背上的女孩輕輕拉著韁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問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位中年衛兵道:「格森叔叔,您有多少年沒有見過獸人了?」

     隨著莎莉一起去往芬克斯村的還有五名衛兵和一名侍女。此時跟隨在莎莉身旁的衛隊長格森,應當算是看著這位少女長大的老兵之一,如今他的身體狀態已經過了巔峰,可戰鬥經驗和見識卻遠比身旁的年輕士兵們豐富的多。聽了莎莉的問題,老格森想了想,回道:「應該有十三年了吧?上一次和這些傢伙的戰鬥時…我的膝蓋留了道疤,現在一到雨天還有些疼呢。」

     「那一定很疼…很抱歉,讓您想起了這些事。」莎莉並不做作的真誠道歉,熟悉她的格森明白她的善良性子,倒也不去拒絕她的歉意,只是好奇的回問道:「莎莉小姐怎麼想起問這些事情了?難道你認為獸人們會出現在邊境的村落?」

     莎莉搖搖頭,卻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獸人偷襲村莊,您覺得…這些村子的警備力量足夠他們進行防禦麼?」

     她依舊是那副略帶好奇的表情,只是沒人能看到她目光背後的那點冷意。

     「不瞞你說,在走了這些村子之後,我還真不認為他們有這種能力,公爵大人在這裡設立的斥候編制本就不是什麼作戰隊伍,他們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只是用作預警和報信,遇到獸人根本就沒有抵抗能力。」老格森皺了皺眉頭,「你認為會有危險?」

     相處這麼久,格森並沒有因為莎莉年紀小而瞧不起她,事實上,在莎莉身邊這麼多年,他是最能明白這個小孩子有多大本事的人。所以僅僅是兩句話的詢問,他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芬克斯村的地理位置應該算是王國最突出、也是距離獸人王國科恩要塞最近的村子了吧?我只是想到了這些,才有這些疑問的。」

     換做其他同齡女孩子,估計沒有人會如此清楚芬克斯村的具體位置,更不用提獸人王國要塞的名字。然而此時莎莉的話語平和自然,甚至帶著許些如數家珍的熟稔,言談間她那雙雙美麗的眼睛朝身後望了望,若有所思。

     老格森是老兵,他不會天真的認為戰爭會永遠遠離這個國家,對於獸人的瞭解讓他遠比身旁的年輕時並更明白莎莉剛剛話語中的擔憂是否合理。所以他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莎莉小姐…需要我派人去和康塞頓要塞的人聯繫麼?」

     莎莉點點頭,眼睛微瞇著望向遠方。

     「應該派人去聯繫一下,但我希望要塞的大門,不會拒絕我的庇護請求吧。」

     夜色降臨的時候,霧氣瀰漫開來,頭頂的星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朦朦朧朧的水汽,馬蹄聲踏破了寂靜,略顯突兀的在芬克斯村外響起。

     這或許是羅迪第一次在這些斥候面前露出了些許不安。

     從三十公里外的諾蘭村急匆匆趕過來只用了一個小時,這一路上他的心情轉變可謂劇烈,因為來到村落外的時候,他便從村子周圍的農夫口中得知了莎莉和弗朗西斯即將來到村莊的消息。

     於是…羅迪心中所有的疑問、假設也在這時近乎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

     記憶中的那場悲劇,應該就是在明天發生的無異了。

     他不禁想起了那封獸人信件中說明的日期——若是那上面計劃不變,一個中隊超過十五名獸人衝過來,那這個村子還真是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此時擺在羅迪面前的選擇不多,向要塞求援?或許卡特還抱著這樣的希望,可羅迪卻知道那根本就來不及。

     他熟知卡倫王國那些貴族領主的規矩——想要從要塞拉來一支隊伍,別管多少人,首先需要一位男爵以上地位的貴族親筆書信和徽記證明自己的身份與意圖,得到准許後接下來要塞還得開始一輪徵兵行動,時間三天到一個月不等…常規流程尚且如此,若是一個邊境村子的斥候跑到要塞前說什麼「軍情緊急,需要立刻支援」,用膝蓋想也是絕不會有人搭理的。

     如果獸人突然來了怎麼辦?

     這種問題根本沒人去考慮——「戰爭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和平年代」——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此時羅迪望著眼前的芬克斯村,心裡面複雜的緊。

     「最終…還是攤上這種事了啊…」

     本以為和自己無關的一封信,終究讓他再度忙碌起來,羅迪深吸了口氣,拎起水囊灌了口水,隨即朝自己臉上撒了撒,轉頭對身旁斥候們道:「村子後立刻挨家挨戶叫醒村民,讓他們立即收拾東西,告訴他們必須午夜之前必須撤離這裡,否則等待他們和我們的都是死路一條,明白了麼?」

     「是!」

     馬背上的士兵們有些疲倦,卻一臉正色不敢有任何疏忽。

     羅迪隨即把手中自己偽造的信件交給了魯格,讓他和卡特去交給村內那支斥候部隊的少尉,並讓對方配合行動——這支斥候隊伍同樣屬於魯西弗隆家族的私軍編制,所以那封假借索丁少尉名義寫的信此時便派上了用場。

     任務分配完畢,分工有序的隊伍立刻開始了行動,斥候衝向村子各處開始挨家挨戶敲響房門,大聲通知著獸人即將來襲的警報——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是羅迪必須要做的,他沒有時間去和有反對意見的人辯論,因為即便最終論罪處理,他一樣可以推到索丁少尉身上。

     而羅迪自己則騎馬直接來到了芬克斯村的莊園前。腰間挎著兩柄彎刀、雙臂佩戴金屬臂鎧而背著角弓的羅迪形象遠比其他斥候威猛的多,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的徽記,普通人一定以為眼前是魯西弗隆家族的近衛私兵。

     「安德森管家的緊急信件,出大事了!」

     羅迪裝出一臉慌張的樣子,語調急促的緊,剛才把水倒在自己臉上,正讓他此刻看起來好似滿臉是汗。他舉起手中那封自己寫的信件,一邊跑一邊朝莊園屋舍中走出來的僕人晃著:「快讓我進去,事情非常重要,耽誤了一點你們誰也付不起責任!」

     這模樣絕對不像是開玩笑,幾名根本不敢擔責任的僕人趕緊帶著他了莊園石質的主屋,名字叫霍爾的莊園管家眉頭皺得很深,表情並不是很愉快。

     因為就在今天上午,一個諾蘭村的斥候還跑過來告訴他獸人要襲擊這裡…

     「你腦子出問題了麼?」

     這是霍爾管家把那名斥候轟出去時說的話,他很生氣,畢竟斥候編制是魯西弗隆的私兵,從職責和義務上而言,都是和柯克領主是互不干涉的,這種時候發什麼失心瘋?你們有什麼資格來衝柯克領主的莊園指手畫腳?

     所以此時看到羅迪身上的徽記,他直接準備敷衍了事,張口便說道:「你有什麼——」

     可就在這時,另一名僕人突然擠開羅迪,急匆匆的跑入了房間。

     「霍爾管家,莎莉小姐的隊伍到了!」

     這句話讓原本準備說話的羅迪立馬沒有了發言權——因為他看到眼前這位霍爾管家立刻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轉身邊便走了出去,徹底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顯然,和公爵的子女相比,羅迪這樣可有可無的角色他是沒準備給什麼面子的。眼下羅迪被直接晾在了一旁,根本沒能說出讓他們去協助村民轉移的話語…

     那封落款安德森的信被他捏在手裡,甚至來不及出示。

     嘿…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崽子。

     羅迪明白,自己這樣的地位是根本入不得人家領主管家「法眼」的,心裡暗自罵幾句後倒也沒生什麼氣,轉身便準備去催促魯格和卡特趕緊行動,自己腦海裡組織些話語去找那位莎莉小姐解釋——畢竟時間緊迫,自己只要能做到把村民鼓動出屋,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大勢可以推動完成。

     可他沒曾想,自己剛轉身跑出莊園,便碰到了一個打死也不會想到的人…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0 20:1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8 22:44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一章 曾經的英雄

     火把亮著,傍晚時分的芬克斯村,村民們基本都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的,所以諾蘭村斥候們行動進行的很順利——沒有多久,村子七成屋舍前便都出現了不少人影,顯然都接到了通知,羅迪定睛看了看,找到了舉著火把的魯格,邁步便要過去,卻猛地定住了身形。

     他瞇起眼睛,有些驚疑不定的望著前方,有些情不自禁的嚥了口唾沫。

     就在魯格的面前,一位年輕人正在面色嚴肅的說著什麼。對方個子比魯格高了半頭有餘,上身壯碩卻不顯臃腫,佩劍在右邊,證明其是個左撇子。胸前佩戴少尉徽章,顯然是芬克斯村的斥候領導者。

     此時他皺著眉頭,似乎並不願意相信面前魯格手中那張羊皮紙的內容,頻頻搖頭擺手,面色有些難看。

     「我記得…索丁少尉好像並不會寫字吧?」

     這位年輕稍微的話語讓魯格表情變了變。

     「我們沒有更多時間說這些廢話,如果不讓村民們今天撤離,明天一個中隊的獸人就會把這裡血洗成為一片廢墟,難道你願意看到這種情景?!」

     魯格不傻,他其實也明白手中那封偽造索丁少尉的信並沒有太大說服力,只能連唬帶詐趕緊讓對方下決定——說實話他心中對獸人集結兵力偷襲一個毫無戰略價值的村落表示懷疑,但想起羅迪說話時的嚴肅面孔,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只是怎奈眼前這個傻大個似乎看出了破綻。

     真是有些麻煩。

     魯格有些焦急的還想說什麼,卻正看到羅迪已經從莊園走出,這位年輕的領導者表情有些怪異的來到了幾人身前,似乎是看到了很難相信的事物一樣,皺眉盯著眼前芬克斯村的斥候少尉,最終遲疑的問出了一句話——

     「索德洛爾?」

     大個子扭過頭,皺著眉頭望著眼前表情奇怪的傢伙,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這麼看自己,但他還是點點頭,回答:「是我,我們之前見過?」

     何止是見過。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羅迪心下震撼萬分——可隨即而來的,卻是些許悲涼。

     在他重生之前的遊戲世界中,《裂土》中無數膾炙人口的英雄豪傑,而索德洛爾便是最為耀眼的英雄之一。

     他曾經是起義軍的最高軍團長,更是少數實力突破進階職業等級60級的強大存在,還是戰場勝率超過九成的傳奇將軍!

     但無數耀眼光環卻在其隕落於卑劣的刺殺後漸漸消退,起義軍失去了一員大將,又連遭「友軍」出賣,最終敗亡。

     羅迪是整個歷史的見證者,更目睹了這位將領從脫穎而出到隕落的全過程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曾經的傳奇人物,此時此刻,竟然和自己的地位相近僅僅是一個邊境小鎮的斥候隊長?

     如果不是真的從那個年代重生而來,恐怕羅迪自己也不會相信這一點。

     「我——我聽說過你的名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諾蘭村的斥候隊長羅迪…索丁少尉因為在和獸人的戰鬥過程中受傷,不能親自前來,所以讓我們加急前來通報這些信息。」他隨口就編了句謊話,但想了想,補充道:「這三天我們殺了超過三十名獸人,並且偷襲了一個營地,這些情報是偶然得知的,因為有一個獸人會布林加語。」

     羅迪記得論壇上對這位昔日軍團長的分析和各類介紹文章,知道他心思慎密,所以自己便迅速羅列證據和理由,以求短時間內把所有疑點堵上,爭取盡快讓對方配合自己的行動。

     「殺死超過三十名獸人…?」

     索德洛爾揚了揚眉毛,任誰聽到斥候部隊能這樣的消息都會感到震驚,但顯然他此時並沒有放棄警惕,甚至可以說沉穩的有些不像話。

     「傷亡七人,損失慘重,但好在獸人們損失更慘。」羅迪想了想,立即拿出了手中那張貨真價實寫著敵人進攻時刻的砂草紙,毫不猶豫的交給索德洛爾道:「這是從那個獸人身上搜出的。」

     索德洛爾認識這些字麼?

     或許連整個芬克斯村的斥候都不會知道,羅迪辨認獸人文字的本領,最初還是因為索德洛爾下令普及的,而索德洛爾本人更是最早可以辨識獸人文字的軍方將領——羅迪有理由相信即便索德洛爾現在不會像自己記憶中那般強大而智慧,但他定然有自己的辦法去判斷一些蛛絲馬跡。

     「信?」

     索德洛爾接過來,第一件事並非去辨認文字,而是映著火光去摩挲著砂草紙——瞇起眼睛思索幾秒,隨即盯著那些字跡互相比對起來,一分鐘後,這位斥候稍微眉頭逐漸舒展,可面色卻更加緊繃起來…

     抬起手,他將這封信交還給了羅迪,直接問道:「我相信你的話了,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場面有一瞬間的寂靜,魯格張大嘴巴,毫不掩飾他的震驚之情,因為他們都明白那封書信的文字可是獸人語寫的…而對於他們來說,獸人文字完全就是天書!

     如今對方只是看了幾眼便徹底相信了羅迪的話,先不說他判斷獸人文字的能力,但就是這份魄力,也是前所未見的。

     果然是那個妖孽般的傢伙。

     羅迪內心一喜的同時也是感歎不已——眼前的索德洛爾雖然還只是一個年輕的少尉。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卻依舊能冷靜分析並作出決策,實在是…

     嘴角有些抽搐,羅迪心裡可不想和這種傢伙交惡,後世自己也參與過對方組織的幾次對外戰爭,這位將軍鐵血和強大他深有體會。

     此時索德洛爾決議配合,羅迪倒也不去矯情的推辭什麼,他望了望遠處即將村子的隊伍,話語清晰的安排道:「獸人會在明天進攻,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要快——而且不能遇到任何阻力!」

     「魯格——」

     被點名的魯格立刻立正,靴跟撞擊的聲音異常清脆。

     「讓隊員繼續協助村民離開,多餘的東西不要帶,午夜前這裡一定不能留下一個人。」

     「是!」

     他立刻轉身小跑著離開,隨即現場只剩下羅迪和索德洛爾面對面——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只能仰望、而現在卻只是個少尉軍銜的年輕人,羅迪猶豫了半秒後鄭重行了軍禮,隨即道:「我去說服霍爾管家與那位莎莉小姐,但是不指望能成功。所以如果出了什麼爭端,盡量讓你的人不要過來。」

     索德洛爾瞇了瞇眼睛,他低頭盯著眼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斥候,似乎在考量和衡量著什麼,最終沉默著點頭,回了軍禮,轉身朝著自己的手下們而去。

     「呼。」

     羅迪舒一口氣。

     即便索德洛爾現在沒有以後那般殺伐果斷的將領氣質,但羅迪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徹底擺脫「過去」或者說那已經變得模糊的「未來」的影響。

     轉頭望去,昏暗的光線中,霍爾管家正在朝幾名面色惶恐的僕人大發雷霆,因為他終於發現了村民正在集體收拾行裝的異動,莊園的僕從們唯唯諾諾的站著挨罵,而管家急的滿頭大汗,卻無法阻止公爵的女兒莎莉小姐騎著馬來到面前的腳步。

     「霍爾管家,您好。」

     公爵之女莎莉來到霍爾面前,動作優雅的翻身下馬。這位公爵之女雖然年輕,可迎面而來的氣勢很足,火把映照的光芒中,她禮貌行禮,抬起頭時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意外和好奇,輕聲問道:「芬克斯村今天要集體遷徙麼?」

     她的語氣只是單純的詢問,但在這位管家聽來卻覺得像是責問,這讓他後背頓時冷汗涔涔,結結巴巴的回答道:「莎莉小姐,我…這個…村民們似乎——他們…」

     霍爾半天說不出個完整句子,然而也就是在這時,一個他絕對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諾蘭村斥候二隊隊長羅迪,希望向尊敬的莎莉小姐彙報一條消息。」

     村,斥候,隊長。這三個詞彙注定說話的人身份卑微到和平民無異,在芬克斯村的管家霍爾看來,這個不知名的小斥侯根本就是拿自己當空氣…

     接連碰上倒霉事的他心情本來就鬱悶的緊,此時又被打斷,立刻惱火的扭頭喊了起來——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說話?!諾蘭村的斥候什麼時候需要在這裡彙報情況了?」

     「你這是逾越!我一定會用最嚴厲的律法懲處你!」

     霍爾管家不知道,自己這麼發火無異於將本該說話的莎莉晾在一旁。只是在劈頭蓋臉的朝著羅迪一頓狠罵時,他卻不曾想…羅迪的目光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望向他,而是直直的盯著剛剛下馬的公爵之女。

     這是羅迪第一次見到歷史上已經死去的老公爵的女兒,在他的想像中,這個女孩兒應該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或許會有些調皮,又或者恬淡安靜。此時看了,對方在火光中的面容確實嬌美,身姿苗條,只是那股莫名「勝券在握」的氣勢,卻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似乎…有種不太對勁的預感。

     「霍爾管家,我想,我還是有權利決定是否應該聽這位斥候彙報消息的,對麼?」

     莎莉察覺到了羅迪的目光,她似乎並沒有覺得這位斥候失禮,而是很乾脆的開口打斷了霍爾管家喋喋不休的話語。

     這一下,霍爾就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棒子的鴨子,微張著嘴巴,表情錯愕的愣在原地。

     年輕的公爵之女禮貌而性格溫和遠近皆知,可是此刻這位管家卻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耳旁響起的話語中竟然帶了一絲讓他驚悸的冷意。

     面容有一瞬間冰冷的莎莉不再理會霍爾,而是將目光投向羅迪——原本嘴角微翹的弧度消失,只剩下嚴肅。

     「那麼…羅迪隊長,請問你有什麼消息需要彙報呢?」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0 19:48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8 22:46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二章 黑暗突襲(一)

     雖然羅迪穿越前是個宅男,可孤身闖蕩大陸的他,卻也稱得上識人無數。

     眼前的莎莉小姐年紀不大,明顯還沒有成年。可剛剛那幾個動作,幾句話語,便讓羅迪明白對方絕對不是什麼幼稚單純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對方的舉止言談,已經稱得上標準貴族——那種聰明、貪婪而不願吃虧的政治家。

     說起來,算上索德洛爾,接連碰到兩個這樣的聰明人,的確是讓羅迪有些頭疼的。

     他並不喜歡這種事情無法掌控在自己手裡的感覺,但無奈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聰明,面對莎莉的問題,羅迪很快便重新複述了一遍之前和索德洛爾說過的話語,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說起來,在他意識中,「獸人突襲」這樣的事情,也就索德洛爾這種妖孽級人物才會鎮定接受,其他人是斷然不會如此淡定的。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發現莎莉在聽完這些話語後,同樣沒有多餘的意外神色。

     羅迪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難道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而自己還拿它當新聞?

     不過莎莉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開始明白事情似乎發生了不可預知的變化——

     「羅迪隊長,十分感謝你的信息,其實在來到這裡以前,我已經做好了離開這裡的準備。」

     羅迪皺眉抬頭,目光與這位公爵之女接觸片刻。莎莉的笑容依舊,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成分。目光之中更隱藏著一抹驕傲和自信——羅迪見過很多曾經有這種表情的將領,不過其中不乏有大權在握的領主或大貴族。

     那是「全局在握」的表情。

     羅迪發現一切都與預想的情況除了些偏差,不過此時發現既然在莎莉這裡並沒有遇到阻力,他便也沒有別的話說,扭過頭不去理會面色煞白的霍爾管家,羅迪彎腰行禮,沉默著表示自己沒有更多廢話。

     「那麼,感謝你的信息了,羅迪隊長。只是恐怕我現在就要離開了。」

     莎莉小姐禮貌的點頭,隨即朝身旁的老兵格森下了幾道命令,依舊動作優雅的騎上馬匹,對抬起頭的羅迪露出一抹微笑,轉身在衛兵的護送下安然離去。

     這位公爵之女的笑容很真誠——若是換了別人,不說因為這一個笑容而完全傾心,恐怕也會為此感到莫大的榮幸和驕傲。身份的懸殊總會讓人產生一些如《羅蘭之歌》等騎士詩歌的美麗聯想,可此時的羅迪卻沒有半分高興的摸樣,他望著莎莉調轉馬頭和士兵們直直離去的背影,深深皺起了眉頭。

     不對,情況很不對。

     轉過頭,他看到索德洛爾正在聯合手下及羅迪帶來的斥候們一起協助村民轉移。而確認這個消息的霍爾管家也不好阻攔,畢竟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他可承擔不起責任,只得硬著頭皮讓僕人們去協助轉移莊園的財產。

     一切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按照目前的進度,午夜之前這個村子的村民完全可以離開這座村子,而照此推測,明天清晨獸人們抵達這裡的時候,只會看到一座空空如也的芬克斯村。

     想到這裡,羅迪突然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因為他的計劃似乎顯得完全多餘了——原來莎莉似乎早就做出了規避的決定,如此看來,獸人即便今晚徹底洗劫芬克斯村,也不會碰到這位公爵之女了…

     剛剛對上號的線索彷彿就此終結,因為怎麼想獸人們也不可能在莎莉早有籌算的情況下偷襲得手。內心逐漸泛起許些頹喪,羅迪發覺自己操心來操心去似乎完全成了瞎操心,原來人家公爵的女兒根本就不是電影裡那種遇到危險只會尖叫的白癡女主角,而自己卻傻了吧唧過來說了一通廢話,甚至為此得罪了芬克斯的管家及至今被蒙在鼓裡的索丁少尉。

     事到頭來一場空,自己真是兩頭不是人啊!

     「關心則亂啊,還是嫩了點。」

     羅迪歎了口氣,無奈的給自己這趟魯莽行動做出了評價——不妄自菲薄,不自誇自傲,但一定要記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哪裡做對了,這是羅迪從遊戲中延承下來的習慣。扶了扶背後的角弓和箭筒,視野中,火把照亮了道路,斥候們三三兩兩的幫村民們搬運著東西…霍爾管家氣急敗壞的和索德洛爾少尉說著什麼,時不時的用手指著自己所處的方向…

     羅迪多少顯得有些喪氣,連任務欄提示「拯救芬克斯村村民(完成)」的字樣都無法讓他心情好轉半分,邁步便準備朝另一邊的村舍走去。

     可沒走出三步,他的腳步便逐漸停滯,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轉身望去,莎莉已經和他的幾名士兵在夜幕打著火把中朝遠處離去,看方向,應該是去往最近的兵力援助點康塞頓要塞,這一切似乎都是正確的選擇——躲避獸人的攻擊,尋求領地內要塞的保護。

     但是羅迪卻突然發現…自己剛剛想錯了問題的要點。

     獸人為什麼要幹掉莎莉?

     說句不好聽的,羅迪完全不相信獸人能明白莎莉在卡倫王國擁有什麼地位。殺一個連繼承人都算不上的公爵子嗣有什麼用?如果讓羅迪當獸人的指揮官,在能搞到情報的情況下,他必然會選擇突襲幹掉弗朗西斯而不是莎莉,因為殺死她對於整個戰局而言並無過多戰略價值。

     想要莎莉死的是誰?

     這問題不言自明——羅迪心理一下子豁然開朗:策劃這件事的不一定是獸人,反而極有可能是那位日後篡權成功的弗朗西斯!

     羅迪穿越之前或目睹或耳聞了無數次卑劣的刺殺事件,有因為大公會之間爭鬥的,有玩家間好勇鬥狠的,也有NPC之間的。每一次成功的刺殺背後都有無數個出其不意,最親近的人、最信任的人、最沒有存在感的人、最人畜無害的人,任何一個都會成為將匕首送入心臟的那個刺客。

     莎莉的死因在歷史上歸結於獸人的突襲,可是歷史往往是一團看不清楚的迷霧,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明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羅迪此時作為重新見證歷史的一個特殊存在,幾乎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突然朝遠處的索德洛爾大聲問道:「索德洛爾少尉!請問這些村民最合適轉移到什麼位置?」

     不遠處停住腳步的索德洛爾停住腳步,指向了與莎莉隊伍截然不同的方向道:「去布羅伊鎮。」

     的確,那裡是難民的最佳去處,有足夠的食物資源,有河流,有超過兩百名衛兵。但歷史上發生的事情呢?芬克斯村被獸人突襲,索德洛爾應該是倖存下來了,可莎莉不是去要塞了麼?

     想來,問題的關鍵就出在這裡了。

     「羅迪,接下來怎麼辦?」

     卡特見一切走上正軌,跑過來詢問下一步的安排,不過看到羅迪在那苦惱的皺著眉頭,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協助索德洛爾轉移村民,抵達布羅伊鎮後就地休息。」羅迪舒了口氣,似乎下了什麼決定,補充道:「莎莉小姐讓我跟隨他們的隊伍去一趟康塞頓要塞,如果明天我沒有出現在布羅伊,那麼你就和魯格帶領隊伍返回諾蘭村。」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莎莉會「點名」要羅迪跟隨,但卡特到現在為止已經不會懷疑他說出的任何話語,只會把一切當為命令來奉行。他轉身去通報魯格等人,卻沒發現羅迪的身影幾乎立刻消失在了芬克斯村村民的視野之中。

     夜幕下的芬克斯村亮起了許多火把,村民們開始有序離開這座他們生活已久的村莊,有索德洛爾和魯格等人的隊伍在旁協助,雖然有些亂,卻也是效率不低。

     背著匆忙間收拾的行囊,村民帶著些許怨言向遠處走去,管家在計算著柯克領主的損失,索德洛爾在努力改善著隊伍的秩序,他們偶爾會有人回過頭,朝著遠處莎莉小姐消失的地方望去,感歎一句對方的美貌和優雅,隨即便繼續趕路,根本沒有注意到一個如幽靈般的身影,同樣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0 19:5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5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三章 黑暗突襲(二)

     黑暗的環境下,老格森點燃了火把,謹慎的護送著莎莉朝距離最近的康塞頓要塞行進。

     作為邊境要塞,康塞頓因為擁有高大的城牆而易守難攻,即便來了上千名獸人一樣不擔心會有什麼意外。而就在來芬克斯村之前,老格森其實已經派出了一名士兵前去通風報信,並帶著信物請求軍隊出來迎接。也就是說,早在抵達芬克斯村之前,這位公爵女兒便已經決定今晚直接取道折返康塞頓要塞了。

     但顯然,莎莉並沒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於要塞上。

     「我知道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如果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以至於康塞頓要塞都無法為我提供庇護時,我們就立即轉而向南,返回霍利爾城。」

     也就只有在這四下沒有外人的時候,她的目光中才會出現那不加掩飾的靈慧。

     莎莉遠非走一步看一步的傻女孩,甚至可以說,她是這個時代為數不多擁有獨立思考意識的女人之一。頭腦靈活,學識廣博,雖是女兒身,可見識與能力卻絲毫不輸自己那位光芒耀眼的哥哥。

     不過和弗朗西斯的區別是,她沒有選擇鋒芒畢露,而是藏鋒鞘內,內斂至極。

     老格森明白莎莉的能力,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決定,但是他仍舊不能想像康塞頓要塞竟然會被莎莉認定為有威脅。難道不用獸人攻擊,人類自己就會因為莫名的理由而開始自相殘殺麼?

     一想起十多年來弗朗西斯對所有人恭敬有加始終如一的摸樣,老格森實在不相信這會成為事實。

     七人的隊伍在黑夜中進發,火把映照出了他們的身影,或許是認為自己已經脫離了那片獸人原本要襲擊的村莊,他們一個個都在內心放鬆了警惕,隊伍的氣氛並不緊張,甚至可以說有些輕鬆。

     一切在握的輕鬆。

     不過遼闊而漆黑的平原上,一個無法察覺的黑影卻始終在遠處默默的跟隨著。

     羅迪始終和對方保持著安全距離,對方聽不見這裡的馬蹄聲,更不可能察覺到自己被人如此跟蹤——而原本還怕自己需要苦尋一番的羅迪,則在望著那明晃晃的火把,頗感無奈稻了口氣。

     「一群傻子,這不是等著給敵人當靶子麼。」。

     同一時刻,康塞頓要塞。

     「長官!這是莎莉小姐的請求,您不可以置之不理!」

     康塞頓要塞的城門前,護城河的吊橋剛剛收起,這也是幾年來第一次見到這座要塞如此積極的將許久沒有拉起的吊橋懸掛起來,寬闊的護城河和敦實的城牆總會給王國在這裡鎮守的士兵帶來極強的安全感,可此時,卻讓來求援的這位士兵心底發寒。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明白?如果你拿不出莎莉小姐的親筆信函和信物證明,我沒有權利讓士兵在黑夜中出去。」

     城門處的上尉軍銜不高,但縣官不如現管,要塞內雖然是柯克領主手下的一位騎士坐鎮,可一個莎莉身旁普普通通的士兵想要當面去和對方談話,根本不是什麼容易辦到的事情。但讓這名士兵感到極度氣憤的是。他手中確實持有莎莉小姐的親筆信和信物,卻被對方完全忽視!

     「可是。」

     這位士兵回頭看了看身後被拉起的吊橋。這意味著他連返回報信的路都被徹底斷絕。

     「沒有什麼可是,我認為你私自謊報軍情,試圖調動軍隊,按軍規…這是重罪!」

     話音剛落,後面兩人便直接衝上來將這名士兵按倒在地,在他還沒來得及辯解之際便被一劍柄磕在了後腦上暈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的極其突然,見對方倒地之後,這位上尉的嘴唇抿了抿,似乎內心有掙扎之意,卻最終還是揮揮手道:「對於這種假扮成士兵模樣招搖撞騙的混蛋,見到一個絞死一個,明白了麼?」

     「是!」

     兩旁的士兵將對方拖走,四周的氣氛異常沉默。

     康塞頓要塞在這黑夜中原本應是一座給人帶來安全感的燈塔,可是此刻,它搖身一變,成為了黑暗中那擇人欲噬的猛獸…

     ………

     午夜來臨之際,芬克斯村的村民已經早早離開了這座村莊,留下一片空空如也的建築,而就在這時,村莊外圍悄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支黑色隊伍。

     他們的坐騎在地面奔跑時毫無聲息,遠沒有戰馬奔騰時的浩蕩聲勢——十五名獸人狼騎兵來到了芬克斯村外的草坡之上。按照常理,夜間視力並不好的獸人根本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進行所謂的「偵查」,但顯然今天的任務非比尋常——這些手持彎刀的狼騎兵勇士們面容堅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強大的戰鬥意志——因為他們是「羅哈爾之錘」部族的中堅戰力,同時…也是巫醫薩羅塔的部下。

     作為羅哈爾之錘的「實權派」,巫醫薩羅塔在近幾年內漸漸擁有了讓人敬畏的權勢和能力,他的手下們雖然只是些部族中最低級的斥候步兵之流,可這些成員對他的忠誠卻有目共睹。

     此刻,這些狼騎兵並未過多猶豫,直直衝下了草坡,繼而進入了空蕩蕩的村莊。

     「薩羅塔大人果然沒猜錯。」

     來之前,這些獸人接到的是「徹查村莊」而非「摧毀村莊」的指令,並且得到了巫醫薩羅塔的親口提示:如果發現村莊沒人,立即彙報。

     此時這群獸人斥候不得不在內心感歎薩羅塔大人的智慧令人仰望,隨即立即調轉狼頭,向著黑暗中另一個方向奔去…

     羅迪望著眼前那支放慢行進速度的隊伍,輕輕拽了拽韁繩,讓自己胯下的馬匹停住了腳步。

     黑夜中行進的速度比較慢,午夜十分,遠處那支隊伍才堪堪抵達要塞。而這邊獨自監視的羅迪則有些餓,暗自翻找著馬匹上攜帶的食物,想著補充些能量。

     嚼著硬邦邦的乳酪乾,羅迪重新檢視了一遍自己所攜帶的裝備——兩支箭筒,角弓、兩柄彎刀,穿戴皮甲和臂鎧,算是滿載狀態。而以往因為長期獨行的習慣更讓他帶上了至少三天的口糧。摸了摸口袋,那些巫毒骰子還在裡面,檢視了一下人物屬性,羅迪確認自己血量滿值。

     抬起頭,遠處莎莉等人的隊伍已經徹底停下腳步。

     他們在幹什麼?

     康塞頓要塞就在視野範圍之內,不過因為夜幕而無法看清楚它的輪廓,羅迪不會知道…莎莉的隊伍已經在那名報信士兵失去音信,而直接做出了止步的決定。

     兩百米外,舉著火把的老格森面色凝重,而身旁莎莉表情更多的是無奈,她理了理自己的白金色秀髮,歎息道:「看起來我們今天回不了康塞頓了,很顯然,讓一個要塞沉默到連一盞燈都不願點燃,我親愛的哥哥顯然已經做出了他最後的決斷。」

     「小姐,我帶人去看看——」

     「老格森,你明白那是沒有用的,」莎莉打斷了他的話語,不容質疑的揮手道:「按原計劃,我們立刻返回霍利爾城,在父親那裡,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對我繼續圍堵的。」

     這或許是王國貴族的悲哀,親兄妹間互相傾軋、試探甚至毫不掩飾的殺意,不到二十歲便學會在這種無形的刀光劍影中生存…此刻,莎莉依舊對自己抱有信心。

     早在兩天之前,她便通過自己暗中培植的勢力和途徑,清楚得知了這位哥哥想要做的一切。在維克村的演戲、試探,芬克斯村的一觸即返,幾乎所有事情都在莎莉的掌控和預測範圍內——如果說唯一的意外和疑惑,便是那位諾蘭村的斥候隊長了…

     莎莉有些好奇,那個傢伙又是怎麼得知這些消息的呢?

     不過這種疑惑被一聲疑問驟然打斷——

     「那是什麼?!」

     手持火把的士兵因為光源在身旁,根本看不清遠處黑暗中的影子到底是什麼,他只是模糊的看到了遠處地平線上似乎有某些東西一掠而過。

     老格森轉過身,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望了望四周亮著的火把,立即發現了問題,下令道:「熄滅火把!」

     十秒鐘後,四周歸於黑暗,靜謐籠罩了隊伍,衛兵還好,那侍女的表情顯然是被嚇到了,瑟瑟發抖的環顧著四周。

     「隊長——」

     「噤聲!」

     老格森低聲斥了一句,隨即仔細辨別著風中的細微聲音,隨即面色驟然一變。

     「該死的…該死!是狼騎兵!撤退!快撤退!」

     騎在馬上的隊伍瞬間氣氛繃緊,努力調轉馬頭的所有人努力踢著馬腹,可因為太過用力,隨隊那位侍女竟然因為馬術不精而仰身墜下了馬!

     可士兵們卻沒有一個敢去下馬把她扶起來——他們都明白剛剛老格森的警告意味著什麼,狼騎兵。這絕對是生存在邊境的人類的噩夢,何況此刻遠處那座狼奔跑的悶響聲已經開始變得毫不遮掩!

     莎莉想要下馬扶起侍女,卻被格森一把抓住胳膊,二話不說便是一馬鞭抽在她坐騎的屁股上,回頭大喊一聲:「什麼都不要管!保護小姐向南突圍!」

     隊伍立刻開始朝著康塞頓要塞衝去——此時此刻格森只能寄希望於對方在見到人類要塞後知難而退,而至於要塞的大門會不會打開,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可是騎馬跑出去百米有餘,他回過頭卻發現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那群狼騎兵的速度太快了,自山坡衝下來以後一路狂奔,遠比剛剛起步的戰馬兇猛的多,而莎莉小姐騎術並不好,速度更是比幾個老兵慢了一線。如果繼續保持這個速度,不出半分鐘就會被狼騎兵追上——他知道那群獸人的拋網能力,任何騎兵一旦被他們靠近十米範圍,基本就是一個死字!

     於是,這位老兵沉默幾秒後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驟然將馬頭向一旁擰轉,隨即大聲喊道:「所有人,拔劍!準備接敵!」

     一共只有四名士兵,他們單薄的身影和身後不遠處黑乎乎衝上來的十五名獸人狼騎兵相比實在是毫無戰鬥力可言。但是這種時候,老格森卻顯得沒有多少猶豫。

     「莎莉小姐,繼續前進,不要回頭!」

     說完這句話,他便帶領著自己手下的那些年輕士兵們向左扭轉隊伍,揚起長劍,撲向了那些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敵人們。

     莎莉瞪大眼睛,想要說話,卻隨即摀住嘴巴,甚至狠狠咬住手指才讓自己沒有喊出聲——年輕的她雖然智謀遠超常人,可是流血與犧牲這種詞彙卻彷彿永遠只存在於那些書本之中,當一切真的驟然發生時,尚未成年的莎莉根本接受這些士兵為了自己而慷慨赴死的決定。

     可是腦海中的理智卻告訴她,自己必須握緊手中的韁繩繼續前進——只有活下去,她才能為這些士兵們報仇,只有逃出自己哥哥的圈套和陷阱,這些鮮血才不會白流!

     直到此時,莎莉才隱隱明白…戰爭從未遠去,那些老兵口中不願提及的恐懼,總會以最突然的姿態來展示它的殘忍。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0 20:0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6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四章 黑暗突襲(三)

     戰馬因為疾馳而帶來的顛簸,讓莎莉幾乎無法辨認面前的道路,此刻她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以前好好練習騎術——貴族雖然要學習騎馬,但為了不讓腿部畸形,她這樣的少女是不會花太多時間在騎術上的,所以此時動作生疏的莎莉根本不知道如何讓戰馬更快的行進,只知道盲目的用馬鞭去抽打。

     回過頭,月光下隱隱約約的,她看到那獸人狼騎兵竟然只分出了一小部分去應對老格森等人,剩餘仍舊十名狼騎兵直直衝自己飛奔而來!

     這是絕對始料未及的情況,在這一瞬間,莎莉也是真正意識到…自己那位親哥哥為了除掉自己,到底下了多大的決心。

     撕破道德底線之後,莎莉真正被這陰影後的獠牙殺了個措手不及。

     胯下的戰馬因為主人的失神而稍稍慢了下來,而僅僅這麼一個空隙,後面跟上的狼騎兵便瞬間貼近了三十米這個危險的攻擊範圍。

     自己千算萬算,最終還是沒有算過自己的哥哥。

     莎莉目光中不由得透出絕望。死亡的陰影已然籠罩,她甚至還沒有徹底搞明白以往總是輸在自己手上的哥哥為何這次會贏的如此徹底——難道以前的那些勾心鬥角,他都是在故意麻痺自己?難道自己收集的情報還不夠?難道自己真的沒有他聰明?

     長久以來累計的自信,似乎被眼前這些毫無美感的獸人狼騎兵頃刻間摧毀——讓一個從來沒握過劍的女孩子去面對一隊如狼似虎的獸人狼騎兵,下場怎麼看都是注定了的。

     拼出命試圖逃離的莎莉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甩開身後那些發出恐怖吼聲的座狼。她甚至不敢回頭,生怕一個動作做錯,迎接自己的便是比慘死還要可怕的命運。

     二十米。

     夜間視覺並不好的狼騎兵微微瞇著眼,竟是完全利用聽力來辨別著莎莉的位置——衝在最前方的狼騎兵已然將手中的網兜抬起,並開始了揮甩的動作…

     雖然視力不好,但這位狼騎兵仍然自信拋網絕不會落空——聯想起正在追逐的似乎是一個人類女性,他甚至已經開始想像自己可以第一個「享用」對方時的情景了…雖然薩羅塔大人命令不留活口,但在獵物死之前或之後,這些垂涎人類嬌嫩身體許久的野蠻獸族,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過癮的機會。

     狼騎兵興奮的吼叫聲迴蕩在草原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慾望。

     然而下一刻,本來就要扔出網兜的獸人卻身形猛的一震!

     「噗——」

     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橫向而來的一支箭矢便直直射中了他的肋側——箭矢擊中皮甲時的聲音在風中像是被石頭砸中一般,箭身沒入獸人身體,令他不由自主的身體向側歪斜…

     下一瞬間,他原本要扔出的拋網因為動作變形而斜著撇向了身旁,尚未展開的網兜頓時卷中另一名狼騎兵的座狼,令對方的坐騎直接被絆倒在地!

     「呯!」

     摔倒的座狼直接把那名狼騎士甩飛了出去,而身側中箭、手中抓著網兜沒來得及撒手的獸人更是被生生扯下了座狼,剛剛落地,便被隨後跟上來不及減速的戰友狠狠踏過,直接踩成了肉泥。

     慘叫聲取代了剛才興奮的吼叫,令這原本毫無懸念的追殺突然間變得氣氛詭異起來。

     黑夜中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狼騎兵部隊一時之間尚未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們並不適合在夜間作戰,如果不是巫醫大人的指示,又加上莎莉一行人「愚蠢」的點燃了火把,這些狼騎兵恐怕很難如此迅速的確定目標。可一旦光源消失,他們在夜間的劣勢便愈發突顯起來。

     正如此時,雖然遭遇了襲擊,但是他們甚至連這箭矢是從什麼地方射來的都不知道!

     黑暗中,羅迪騎在馬匹上拉弓瞄準了遠處一個個黑影…那些獸人在草坡上端的剪影在羅迪眼中清晰無比——說實話,如果俯視射擊,羅迪恐怕同樣無法在黑夜中難尋敵人蹤跡,但此刻特殊的角度和時機,讓他毫不費力的偷襲得手!

     不過一擊命中只能算是他的運氣好,平時百發百中的箭術在極端環境下絕對大打折扣,能在五十米外命中已是羅迪的超常發揮,此刻他已經飛速搭上了第二枚長箭,猛的拉開了角弓。

     箭術在達到羅迪的境界之後,已經沒有初學者腦海中那些繁瑣的動作要領或口訣,而完完全全轉化為了本能——腦海中對風速、角度的計算已經不再具化,而是逐漸成為潛意識的一部分…

     【遊俠】的30級門檻,便是看一個人是否能將這身本領化為戰鬥本能,而羅迪作為59級即將觸摸60級門檻的陰影獵手,即便此時擁有的是2級的身體能力,卻依舊發揮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戰鬥水平。

     「嗖——」

     箭矢破空而過的聲音讓警惕的獸人們寒毛直豎,而隨後傳來的哀嚎更讓他們心下冰涼一片,第二支箭射中了一頭座狼的肩膀,讓它連帶著背後的騎士吃痛跌倒在地。

     要明白冷兵器時代弓箭的命中率是根本無法達到30%以上的。以往想要對對獸人造成威懾,通常需要超過五十人的集群拋射時才會出現,而常識中,一名弓箭手是根本無法對一支狼騎兵隊伍造成任何威脅的。

     雖然在戰鬥前接受了這些觀念教育,但此時僅剩的七名狼騎士面對羅迪時,這些獸人斥候們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感!

     從始至終,這些獸人被灌輸的都是「人類軟弱不堪」和「我們的力量佔據壓倒性優勢」及類似的觀念,即便是他們的領袖巫醫薩羅塔,也告訴這些勇猛的獸人狼騎兵「面對人類,你們無須有任何畏懼,因為他們天生對我們充滿恐懼,彎刀揮過,人類只會聞風喪膽!」

     但實際情況卻讓他們不得不重新認識人類的實力:兩支箭,三名狼騎兵落馬一死兩傷,隊伍頃刻間去三成戰力!

     而就在這些獸人猶豫著尋找羅迪時,接連射出箭矢再次讓一名獸人從座狼身上跌下!

     「格老子的,可不能白玩兒這麼多年遊戲啊!」

     咬著牙連續射擊的羅迪明白自己需要開始進行戰術規避了,他射出了第七支箭,猛踢馬腹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瞇著眼睛確認莎莉的影子已經漸漸跑遠,羅迪這才微微放鬆了心情,隨即全神貫注開始應付眼下的戰鬥。

     說起來,莎莉逃跑是他的目的,但羅迪卻並沒有自信能在這些狼騎兵的圍攻下逃出一條命來,所以他在看到那些狼騎兵終於轉向自己衝來時,立刻開始了奔逃…

     緊隨而至的狼騎兵只剩下了六人,剛剛羅迪最後射出的箭矢命中了其中一名獸人的手臂,卻並未幹掉對方。此時這獸人掰斷了箭桿,一臉猙獰低出了網兜,悶頭讓座狼加速前進,準備狠狠報復這名讓他們遭遇慘重損失的人類——不過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整整十人的小隊,竟是被羅迪一個人打亂陣腳,不知不覺中放棄了最重要的目標。

     狼騎兵們不傻,放任箭術如此精準的傢伙自由射擊,估計不用幾分鐘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所以他們拼了命朝羅迪衝去,只想著靠近戰迅速解決這個可怕的箭術高手…

     從草坡上奔湧而下的狼騎兵加速衝向了羅迪,幾乎不用十秒鐘便來到了羅迪身後十五米的範圍處,昏暗的光線下獸人們甚至僅靠聽覺便能確認他的位置,手中的拋網再一次掄起——而這一次,羅迪一邊暗罵自己的坐騎太慢,心中卻也明白自己已經來不及阻止對方了。

     聽著那網兜旋轉時劃過空氣的聲音,他在獸人出手的那一瞬間驟然猛拽韁繩,讓戰馬轉向,而自己為了平衡重心,甚至完全躲在了戰馬內側——如此疾速的轉向很容易會讓戰馬吃不住力道而折斷馬腿,可羅迪此刻別無選擇,只能賭自己的戰馬能熬過這個彎。

     「嘩啦!」

     拋網幾乎貼著戰馬的屁股落在了空處,屏住呼吸的羅迪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成功躲避了這堪稱致命的一擊——可尚未等他翻身返回馬背,手中緊拉著馬鞍的羅迪便感覺身側的戰馬猛然間顫抖了一下!

     「要遭!」

     他幾乎是本能的鬆開了手,借助雙腿的反蹬猛然向後跳開——就在下一瞬間,戰馬竟然真的折斷了馬腿,嘶鳴著滾了出去!

     即便憑借經驗在千鈞一髮之際跳離戰馬可跌落在地的羅迪卻根本好受不到哪兒去——他試圖努力蜷縮身體減小傷害,卻依舊因慣性在地面滾出了七八圈才停住,背後的角弓險些把他硌吐血,而雙刀更是甩飛散落在地上——停住身形之後,羅迪花了兩秒多鐘才從眩暈的狀態下回復,而他意識恢復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抄起角弓和箭筒,猛的朝一旁撲了出去!

     「呼——」

     凜冽的刀鋒撕裂空氣,幾乎是貼著羅迪的大腿猛然劃過,羅迪剛才的動作哪怕慢上半秒,定然是被砍成兩段的結果!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0 22:42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07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五章 黑暗突襲(四)

     獸人們從羅迪身旁呼嘯而過,卻沒能傷到羅迪分毫,可是對於他而言,從奔馳的戰馬上滾到地上,卻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疼死老子了!」

     在地上滾出這麼遠,羅迪疼得眼睛都快紅了,口中的咒罵跟機關槍一樣,一連射出的三支箭更是無聲的宣洩著自己的怒火!

     方才揮刀的獸人回過頭,剛想要捕捉羅迪的身影,卻只覺得耳邊「呯」的響了一下,模糊的視野便一下子揚了起來,太陽穴被箭矢貫穿的他,就這樣噴濺著血液和腦漿直直翻倒在了坐騎身下。

     其餘兩箭都射中了敵人,但因為視野條件實在太差,這些獸人並未被直接射殺,反而停滯片刻後依舊騎著座狼繼續衝過來——而此刻,朝羅迪發起衝鋒的獸人一共只剩下了五個,其中一名還受了傷。

     雖然相對於之前十人的隊伍,羅迪憑自己一人之力生生幹掉了一半已然稱得上奇跡,但面對剩下的五名獸人,他卻根本無法站在地面上去抗衡——羅迪可沒把自己當BUG看,雖然明白自己有一個保命的BUG可以利用,但是別管自己是幾級,面對高速衝鋒的狼騎兵,他都與鐮刀下的稻草毫無區別。

     跑?面對騎兵,跑是最愚蠢的選擇,自己腿再快也沒辦法瞬間跑出對方的視野。若是以前那位遊俠羅迪或許還有借助技能翻盤的可能,但此刻他只有2級,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在對方接觸自己之前盡可能多的殺傷獸人——只有對手的數量少了,他逃生希望才會變大。

     這是賭命,羅迪很清楚自己是站在了死神的面前。雖然曾經的他有無數次類似的經歷,但那時候他明白一旦自己失敗,要面對的不過是墓地等待復活提示罷了。

     可是現在,他要面對的是真真切切的死亡。

     而他唯一抗爭的武器,不過是手中的角弓。

     深呼吸,羅迪望著眼前,集中精力,抬起了角弓。

     好似變慢的世界中,嘈雜的環境聲彷彿徹底消失——唯獨剩下弓弦劃過空氣的嗡鳴。

     這聲音彷彿死神的鐮刀,悄然劃過黑暗的夜幕。

     在短短五秒鐘內,獸人們遭遇了比之前更為恐怖的精準襲擊。

     當先三位狼騎兵被箭矢迎面射中胸口,巨大的衝力將他們直接撞得從座狼身上墜下,墜地後在地上翻滾哀嚎。可僅剩的兩名狼騎士卻已經開始了全速衝鋒!

     十米。

     熟悉狼背上作戰的獸人戰士此時已經將彎刀向前揮動,準備借助慣性直接將羅迪撕裂!

     可羅迪卻依舊站在原地,雙眼一眨不眨的瞪著前方…

     弓張滿月,長箭激射而出。

     「卡!」

     如此近的距離上,箭矢洞穿了當先那名騎兵的座狼腦袋,巨大的貫穿力讓其瞬間死亡,狼背上的獸人失去平衡,被向前甩飛…

     可這並不是羅迪想要的後果,他原本的計劃是射死座狼,讓其在倒地的同時阻礙後方那最後一名狼騎士——但現在那僅剩的獸人竟然直直越過了狼屍,毫不猶豫的揮刀砍了過來!



     羅迪避無可避,只得狼狽的就地翻滾…可這一次,他終究慢了一步。

     「嘶——」

     從未體驗過這種真實的、被騎兵砍中的感覺。曾經只是個宅男的羅迪,此時竟是整個身體都被橫向帶起的衝擊力刮出去老遠…恍惚間,好像不是挨了一刀而是挨了一棍子似的,讓他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幸運的是,羅迪因為那個躲閃動作,終究避免了被直接腰斬的命運。可後背傷口的痛感,在因為腎上腺素而延遲了幾秒鐘後還是傳了過來。起先是冰冷,隨後便是如被火焰灼傷般火辣辣的可怕劇痛。

     羅迪不受控制的倒吸冷氣,痛的差點暈過去——想要出聲,喉嚨間卻只是發出了詭異的呻吟…

     他不是沒有受傷過,《裂土》對玩家提供了傷痛模擬,以往受過無數次傷的羅迪對於痛苦已經有了一定程度上近乎麻木的免疫能力,但那僅限於玩遊戲時機械式的電擊疼痛,和這種真正的撕裂傷帶來的劇痛相比,卻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劇痛侵襲而來,讓羅迪感覺自己連動彈都變得困難異常,可一想到自己還要面對一個騎著座狼的狼騎兵,他便緊咬牙關,硬生生靠著一口熱血和腎上腺素的作用站起了身,拾起地面上散落的一支箭矢,搭在從未鬆手的角弓上,卯足勁想要拉開,卻終因背部那駭人的傷口而失敗…

     「操!」

     怒罵聲顯得有氣無力,有些模糊的視野中,遠處已經調轉座狼再一次衝過來,那獸人揚起彎刀掠過空氣,已然鎖定了他的脖頸——羅迪拚命拉開了一小半弓弦,卻因為動作變形的厲害,而讓箭矢擦著對方低伏的身體飛過。落空了。

     心中瞬間一片冰涼,他手指的想去尋覓箭矢,卻發現背後的箭筒早就甩飛在了地上。

     該死的,應該先利用BUG恢復血量的!

     羅迪現在呼出面板去升級已然來不及了,而從他墜馬到如今再一次面對敵人的彎刀,前後才過了不過三十秒時間。

     憤怒的狼騎兵驅趕著座狼,彷彿已經看到了羅迪身首異處的情景,然而也就是在這時,這場戰鬥中最意外的一幕…就這樣突兀的發生在了羅迪的面前。

     耳旁突然傳來的急促馬蹄聲,聲音在出現的時候,似乎戰馬便已經衝到面前,羅迪望著面前已經近在咫尺的狼騎兵,卻只感覺眼前詭異的一黑。

     「呯!」

     撞擊的悶響聲、座狼吃痛的怒吼、戰馬的嘶鳴,期間還夾雜著一聲短促的尖叫——羅迪眼睜睜看著眼前一匹戰馬和那座狼轟然撞在了一起,劇烈的衝擊連帶著上面的兩名騎士轟隆隆貼著自己身側飛了過去。

     羅迪目瞪口呆,隨即卻覺得四周景物竟然有些發白,接著雙腿一軟,不受控制的坐在了地上。

     這不是被嚇的,而是他失血過多,身體已經徹底支撐不住了。

     「什麼東西。神風特工隊麼?」

     四周沒有光源,羅迪睜著眼睛,感覺眼前景物愈發模糊起來,根本無法辨認是誰替自己用這麼愚蠢的方式解了圍。但顯然無論什麼人,用這種自殺一樣解圍的方式都是定然沒好下場的——他想不了太多,腦海裡此時唯獨能記得的,就是兩個字……

     「升級。」

     盡全力忍著那窒息般的劇痛,羅迪甩了甩手指上黏稠的鮮血,咬牙喊了一聲:「人物屬性面板!」

     緊接著,他一邊疼得抽氣一邊伸手在空中揮了揮,咬牙切齒道:「升級!」

     這聲音過後,整個戰場便陷入了寂靜。

     在羅迪的旁邊,那被莫名撞飛出去的狼騎士並沒有死,這虎背熊腰的傢伙說起來只是被撞後有些發懵,過了幾秒後便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他推開壓住自己的座狼,雙腿的劇痛讓他無法站起身,於是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丟在地上的彎刀,而當他終於握住刀柄、將目光轉向羅迪時,卻雙目圓睜,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黯淡的月光下,他看到那原本被彎刀砍飛出去的人類竟然緩緩從地上站起,好似沒事人一樣的仰起頭,深深吸氣,隨即放鬆的扭了扭脖子。

     骨節的「卡卡」聲在曠野中迴蕩著,讓這獸人一時間只感覺毛骨悚然。

     羅迪呼出一口氣,隨手拾起地上遺落的一柄彎刀,悠閒的左劈右砍了幾下,似乎在適應著這武器的份量,黑暗而慘烈的戰場上,他的姿態就像是週末在超市購物的人一樣放鬆,邁步走來時,嘴裡卻還冒出幾句奇怪的歌謠,調子是這獸人從未聽過的——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籐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走到這因為摔傷而腿斷掉的獸人面前時,羅迪停下了哼唱,一腳踢飛了對方手裡的彎刀,隨即看著這臉色逐漸猙獰、想要拚命反擊的獸人,突然用薩賓語出聲問道:「嘿,問你個事情,薩羅塔巫醫還好麼?」

     錯愕的表情出現在獸人的臉上。

     只是羅迪似乎並不想得到什麼答案…

     「哦,其實我並不太關心這個話題,只是練練口語罷了。」

     「噗——」

     鮮血噴濺,身軀壯碩的獸人頃刻間身首異處。

     「咳咳…」

     身旁傳來的虛弱咳嗽聲,羅迪隨手一揮,彎刀「咄」的立在地面之上,他扭頭定睛望去——不遠處的草地上,顯然躺著剛才那個「英勇」撞飛狼騎兵的騎士…

     「千萬別是莎莉…千萬別是莎莉…千萬——」

     雖然羅迪心中萬般祈禱這自殺式襲擊的傢伙不是莎莉,可是那身亞麻衣裙映入眼簾時,羅迪還是暗自罵了出來:「哦…法克!」

     他腦海裡此時唯一的想法就是:「老子好不容易讓你跑出去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可隨即他也明白對方剛剛是真的救了自己一命——如果說的嚴肅點,這就是救命之恩了。但顯然羅迪此時沒有被救後磕頭跪地萬分感謝的覺悟,現在情況危急,誰有心情去考慮別的?

     回頭望了望四周,不遠處幾個身影在晃動,顯然幾個沒死絕的獸人正搖搖晃晃步履踉蹌的朝這裡走來。羅迪揚了揚眉毛,決定還是先來到莎莉身旁,見對方雙眼緊閉,似乎昏迷過去,他立刻伸手拍了拍對方臉頰,大聲道:「喂!醒醒!別睡過去。喂!能聽到我說話麼?聽到的話手指用力捏我一下!」

     他握住了莎莉無力垂在一旁的手掌,這一套方式是他以前在遊戲中常用的——玩家受重傷以後,必須確認對方是否還有意識。而一般情況下,系統帶來疼痛會讓他們經常說不出話來,所以救援者都會讓對方通過手指來回應問題。

     但情急之下沒有「入鄉隨俗」的羅迪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在這個時代、在卡倫王國,如此身份的貴族女性。哪有說牽手就被人牽手的?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1 01:06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00:11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六章 黑暗突襲(終)

     昏暗的環境下,羅迪看不到莎莉臉上突然泛起的紅暈,他只是感覺手中對方細嫩的手指輕輕掐了一下自己,心下總算是鬆了口氣。但接下來,他卻依舊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非玩家」的事實,已經習慣性的開始按照自己那一套方式為檢查莎莉的傷勢——

     穿越前的羅迪是個獨行者,說起來很少和女玩家有過太多交集,一些「忌諱」或「敏感」的行為更是鮮少考慮,所以此時當他直接用手掌在莎莉身上摸索時。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

     「別斷骨頭啊,要不就麻煩了,斷哪兒都不好走,走不了我還得把命搭在這,真不值啊…」

     絮絮叨叨著,雙手好似在「猥褻」少女的羅迪,實際上正確認著莎莉身上有沒有骨頭斷掉。其實說起來他心裡並沒有剛剛表現出來的那麼悠閒鎮定,現在的情況偏離了原計劃太多,尚未適應脫離玩家習慣的他這種時候幾乎和從前那位遊俠沒有任何區別——沒想著什麼社會習俗和禮節,他此時只想著眼前在歷史上死於這場襲擊的莎莉小姐別這麼輕易掛掉。

     從戰馬上滾落,這種的衝力往往讓人跌落在地時承受難以想像的撞擊,自己剛才滾下來也是擦破了多處而疼得罵娘,更不用提莎莉這樣沒什麼準備還生生撞飛出去的了。

     通常這種情況運氣好也是骨裂,運氣不好直接摔斷脖子也不是沒可能。

     簡單的摸過她的身體後,羅迪微微皺眉,最終確認莎莉肩膀脫了臼,比較幸運的沒有斷肋骨或其他地方的骨頭。

     心下大大鬆了口氣,羅迪再次回過頭,模模糊糊的黑暗裡,三個身軀壯碩的身影正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待著別動,別出聲!」

     羅迪的話語很是霸道,完全沒把眼前這位公爵之女的身份當回事。站起身,他邁步便衝向了散落在不遠處的角弓。

     此時的羅迪恢復滿血不說,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幾乎處於了巔峰,這種從地獄回到天堂的快感讓他興奮不已,剛剛那種悠閒姿態再一次出現,他一邊熟練而迅速的彎弓搭箭,一邊哼起了《葫蘆娃》的調子…

     「弟大大洞洞大大——」

     一箭射出,二十米外的身影被射穿喉嚨,無聲倒地。

     「嘿——互擼娃、互擼娃…」

     又是一箭,已經來到羅迪身前八米處的獸人想要躲閃,卻因他精準的預判而被射穿了嘴巴。

     屍體倒地時抽搐了幾下,可羅迪的目光卻沒有在他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距離羅迪只有八米遠的莎莉努力側過頭,只能看到模糊的黑暗中那個渾身浴血的身影站在原地,箭矢的破空聲混雜著他奇怪的歌聲,手中的角弓一次次拉滿,敵人接連倒下。

     三名獸人倒地身亡後,羅迪望著他們的屍體,舒了口氣,心中積鬱的感覺並沒有因為敵人的死亡而消除,反而更加難受。

     並非因為這群獸人的膽大囂張,他心中憋悶,是因為弗朗西斯的「通敵賣國」——到了現在,他已然明白…沒有弗朗西斯給獸人提供準確消息,他們哪裡會在午夜時分衝到這裡截殺莎莉?

     四周漸漸安靜,羅迪邁步走向莎莉,卻不料一個被始終忍住沒出手的獸人卻突然從地上躍起發難,怒吼著向羅迪撲來——他肩膀上雖插著半截箭桿,卻仍舊戰鬥力十足,手中持握著彎刀揮斬過去,眼看著就要得逞…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莎莉瞪圓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去提醒羅迪…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羅迪卻身子一晃,好似腦後長眼一樣讓彎刀貼著他的衣服劃過——

     「起手都是橫劈,萬年不變的招式,真是…」

     語氣中似乎有些不耐,他回過頭的時候,獸人正要橫掃砍過第二刀,卻不料羅迪目光驚愕的越過獸人的臉,望著對方身後道:「薩羅塔巫醫?!」

     這句話是薩賓語喊出的,這獸人登時一愣,竟然真的回過頭去看向身後,卻根本忘了思考一個人類怎麼會說出獸人的語言…

     「傻逼,都這麼傻逼,多少年了還是沒變…」

     羅迪利索的向後退了一步,趁著對方還沒回過神來,抬手拾起了地上恰好遺落的兩柄彎刀,當對方惱羞成怒的發現身後根本沒人時,羅迪已經向前邁步,兩柄彎刀風車一樣掄了個半圓,朝著對方直落而下!

     旁邊的莎莉已經徹底看傻了眼,雖然不知道剛才羅迪的獸人語說了什麼,但她也能明白這位斥候隊長用了多麼無恥而幼稚的方式去應對眼前的危機——而最讓她無力的是,這種弱智招數竟然奏效了。

      「鏗!」

     羅迪的右手刀率先劈下,狠狠與獸人本能格擋的彎刀相撞,但對方尚未變招之際,如影隨形的左手刀已經跟上,角度微微一變,讓過了對方的刀鋒,狠狠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獸人吃痛的怒吼一聲,卻沒有因為這一擊而潰敗,他猛的一掀,那比人類大得多的力量讓羅迪雙臂不受控制的向外張開,露出了毫無防備的胸膛——獸人看準時機,立刻以一個頭槌撞了過來。

      羅迪微瞇著眼睛,神態平靜至極。在獸人身體剛剛做出前傾動作時,他便直接向後躺倒,看上去好似沒接觸便被砸中似的——而實際上,當獸人完全彎下腰、因為頭槌落空而身體向前傾倒時,羅迪已經用手肘後背撐地,雙腿向上蹬了出去!

     在旁邊的莎莉看來,這高出羅迪近兩頭的獸人好像自己把腦袋往他的腳上撞一樣,「呯」的一聲,獸人被踹的揚起了頭,搖搖晃晃後退兩步、滿臉鮮血的「撲通」仰躺在地。

     羅迪翻身而起,小邁兩步,驟然一躍!

     兩柄刀刃在這一刻劃過一道耀眼的圓弧,身體舒展如拉開的長弓——落地之時,那力量的爆發就像驟然擊出的長箭,以至於莎莉被這驚人的一擊震撼的睜大眼睛愣在原地,微張的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刀刃近乎同時砍在對方脖頸之上,頭顱飛出去老高。

     鮮血濺了羅迪一臉,無頭的屍體抽搐數下後沒了動靜,可他卻依舊冷著個臉。抬頭望向四周已經變得安靜許多的曠野,手中動作沒停,抄起角弓和箭筒又是一通射,將遠處幾頭半死不死的座狼和尚未斷氣的獸人一併殺了個乾淨,確認四周再都沒有威脅後,才草草抹了把臉,小跑回了莎莉面前,很是突兀的直接伸手摸了摸她肩膀凹陷脫臼的地方,在莎莉臉頰再次泛起紅暈,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他突兀的說說道:「可能會比較疼,但你一定要忍著點。」

     莎莉愣了,她甚至沒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可下一刻便看到羅迪站起身,一隻腳抬起踩在了她的腋窩處…

     他…他這是……他不是要非禮我——

     莎莉腦子一下子亂了,原本以為脫險的她心裡瞬間憤怒而委屈起來,張開嘴想要斥責幾句,卻發現自己細嫩的胳膊被對方雙手握住…繼而猛的一拽一推!

     「咔吧!」

     「啊——」

     莎莉痛的尖叫一聲,眼淚止不住滴落下來…

     骨骼復位這種技術活,對於羅迪來說早就成了家常便飯。或許算是久病成醫,當初轉職狂戰士後因為駕馭不了雙手沉重的武器,他的胳膊經常出現脫臼的情況,要不是…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那個穿著紅裙的身影,羅迪的呼吸似乎都為此凝滯了一下,心痛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又在瞬間褪去——昏暗中,記憶中的身影漸漸被眼前緊咬嘴唇的莎莉所取代,羅迪望著對方那複雜難言的眼神,根本沒有想去解釋什麼,只是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地上,喘著粗氣。

     這一系列動作過後,雖然不至於疲累,但氣息的確亂了許多,羅迪把莎莉晾在一旁,腦袋裡飛快分析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眼睛掃著遠處黑暗的曠野,嘴裡說著那位公爵之女聽不懂的話語…

     「真狠啊,通敵叛國到那種地步也是有緣由的,弗朗西斯…老子逮住你不扒了你皮的…」

     一旁默默無語的莎莉就那麼看著羅迪,目光中原本的憤怒消失,隨即變得複雜異常…脫臼復位瞬間的劇痛來得快,消失的更快,腦海中原本那亂七八糟的想法自羅迪坐在一旁喘息後便漸漸消失。本以為對方要做些什麼骯髒事情的莎莉,此時說起來委實有些無措,而在經歷了如此可怕的戰鬥過後,她卻依舊不敢完全信任眼前的這個「斥候隊長」。

     恐懼過後,內心更多的,是隨之而來的疑惑。

     羅迪的摸樣很狼狽,背後的衣服被撕裂,滿臉血污,頭髮散亂,身上全是土。哪怕是霍爾管家手下的那些僕人,恐怕形象都來的比他好看。可莎莉卻明白,對方一個人幹掉了對面一支十人狼騎兵小隊…

     他到底是什麼人?

     可無論莎莉怎麼疑惑,羅迪此時卻顧不得她的想法。他腦海中很清楚的一點就是…獸人的截殺絕對不止這一批!

     原本的目的是救下這位公爵之女,但現在想來,自己現在根本還沒有脫險——想到這裡,羅迪的行事手段…便開始變的很直接起來。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1 16:04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1 23:05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七章 注定孤獨一生...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現在我沒時間回答。」羅迪此時根本懶得去裝什麼斥候,語氣間沒有太多恭敬的說道:「弗朗西斯那個叛徒一旦下了決定,後果絕對不會只是一批獸人襲擊這麼簡單。現在,要麼在這裡等死,要麼聽我話離開這裡,你選哪個?」

     他抬頭望了望地平線,極力捕捉著風聲中可能出現的異動,伸手握住莎莉的手掌,補充道:「如果走就捏一下我的手,快點做決定。」

     這一系列話語將莎莉說的有些發愣,她才發現羅迪似乎是認為自己沒辦法說話,可實際上她的沉默,完全是因為被羅迪的實力震驚所導致的…

     以往總是冷靜而勝券在握的莎莉此時心情很複雜,愣了幾秒鐘的功夫,她卻也逐漸冷靜下來,明白自己現在是根本沒有矜持餘地的——臉雖然有些臉紅,她還是咬著嘴唇,掐了掐羅迪的手指。

     「那個…你身體內部有哪裡不舒服麼?」

     羅迪手指指了指莎莉的胸口和腹部,這兩個地方的臟器內傷很容易鬧出人命,他必須確認對方沒有內傷才敢挪動她,否則幫了倒忙把對方「幫死」並不是不可能。

     莎莉因為肩膀復位疼痛而沒太明白他的意思,畢竟一位從小到大沒有接觸過「醫學」這種概念的貴族小姐不會明白人的五臟六腑有多麼脆弱,愣神的幾秒,她覺得自己似乎只是肩膀和落地時撞擊的後背有些痛,其他地方都還正常,便搖了搖頭。

     然而她很快為自己這個動作後悔了——羅迪二話不說便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兩隻有力的手臂托著體重或許只有八十來斤的莎莉毫無壓力,羅迪完全沒去看她有什麼表情,將她從斷了腿的戰馬及一堆獸人屍體之中挪到了一處低矮的山坡上,輕輕放下後跑回戰場,動作麻利將自己的角弓和彎刀拿上,並粗略的搜了搜這些狼騎兵留下的戰利品。

     坐在十多米外的莎莉原本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此時卻也只能閉上嘴看著他忙來忙去。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心思活絡得很,否則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和那名狼騎兵相撞——因為莎莉很明白,如果前來幫忙的這個斥候隊長死了,自己跑的再遠,也一樣逃不掉獸人的追殺。

     羅迪的戰鬥過程大部分都落入了她的眼中,雖然光線昏暗,可莎莉還是清楚一個無法磨滅的事實:眼前這位原本毫無存在感的斥候隊長,的的確確幹掉了一整個狼騎兵隊伍。

     莎莉的內心很驕傲,作為西北部領地的大貴族子嗣,「驕傲」已經近乎本能——無論是氣質涵養還是頭腦,她都在成長的過程中做到了最好。只是這件突發事件…或者說莎莉本以為可以安然度過的「危機」,卻給了她人生最大的一次打擊。

     無論結果如何,莎莉都承認自己失敗了,這種失敗原本帶來的結果便是死亡,她雖然以往只是有些模糊的概念。只是到得今日,老格森和那些士兵的犧牲已經讓她開始明白:這個殘酷的世界上,沒有誰會安分的守在自己的地盤,更沒有誰會在掠奪時講什麼仁慈…

     羅迪手拿一卷亞麻繃帶過來時,莎莉似乎想通了什麼,一直緊抿著的嘴唇微微張開,望著臉上血液已經凝固的羅迪,出聲道:「請給我一個你這樣做的理由,羅迪隊長。」

     羅迪不置可否抬起了頭,手中扯開了繃帶:「嗯?」

     「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跟隨我的隊伍,並在這種時候。救下了我?」

     面對他的問題,羅迪咬開了水袋的塞子,兀自灌了口水後,很沒形象蹲在莎莉面前,將手裡的水袋遞了過去——「廢話我不多說,原因其實很簡單…我比你聰明。」

     正在猶豫該不該接這個水袋的莎莉微微僵住,目光複雜的盯著看了羅迪足足五秒鐘,最終抬手接過了水袋,仰起脖子咕嘟嘟灌了好幾口。這種姿態完全不像是一位貴族少女,反而和軍營裡的這些士兵們毫無區別。

     喝完了水,莎莉把水囊扔給了羅迪,原本各式各樣的情緒都被她強行壓制下去,但卻看得出是有些氣餒的。

     羅迪把水囊跨在腰側,問道:「能走麼?」

     莎莉微微撅著嘴,倔強的不想搭理他,咬牙試圖起身,卻發現左腿疼得撐不住,又一屁股坐了回去。羅迪皺了皺眉頭,想也沒想便伸手掀起她的裙子,望著膝蓋處紅腫的擦傷痕跡,嘀咕了一句「真是麻煩…」

     旁邊的莎莉幾乎目瞪口呆,紅暈騰地蔓延到了脖子上,她張著嘴巴想要痛罵這個流氓混蛋,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該罵什麼——因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能面不改色一臉認真掀別人裙子的傢伙,一時間竟是腦袋有些短路…

     這個混蛋!把自己當成什麼了?!難道在他眼裡自己只是個雕塑麼?!

     這想法其實也有那麼七八分貼近事實,羅迪現在看上去沉默鎮定,實際上腦子裡亂的很,一邊考慮敵人可能出現的概率,一邊又要計算自己如果撤離要從什麼方向走,後續還要面對什麼等等…對於眼前的女孩兒,他潛意識中還是當成了「NPC」來看待的,在以往的遊戲中,莎莉所代表的角色基本就是拖累隊伍用的——「護送類任務」總是這樣嘛,搞個容易死的NPC讓你費盡心思保護她什麼的…。

     這個那個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多著呢,羅迪哪裡還管得上自己查看對方傷口的時候掀了下裙子?

     定下計劃,羅迪抬手將角弓扔給了莎莉。後者咬牙切齒抬頭望著他,有些不明所以。可隨後便看到羅迪背過身去蹲在自己身前…

     「趕緊上來,沒什麼時間了。」

     戰馬傷的傷死的死,羅迪想不到別的方式能趕緊離開這裡,背過身去的他根本就沒考慮莎莉此時的心情——換句話說,技術宅在對女人這方面實在是天生遲鈍。

     反正「注定孤獨一生」這類話語沒少聽,羅迪也認命自己不是個風流的料,現在他唯一想著的就是趕緊離開這裡逃出條命來。

     莎莉心中此時大抵在呼嘯著奔騰過萬匹羊駝,可是她也無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嘴裡醞釀半天的話語最終嚥了下去,抿緊嘴唇,慢慢爬上了羅迪寬闊的後背,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身體僵硬的像是木頭。

     呼吸間聞到的,全是血液與汗水混雜的味道,莎莉皺眉,雖然不適應,可想到剛剛那場戰鬥,卻在心底也並沒有太多排斥。

     羅迪因為升級的緣故,到現在為止體力依舊充沛,他望了望身後可能出現獸人的西北草原,又看了看原本莎莉準備去往的東南方的霍利爾城方向,邁步便開始朝西北方開始行進。

     莎莉當然研究過領地的地圖,她看了看昏暗的天邊,許久後終於耐不住好奇,問道:「你…要去哪裡?」

     羅迪雖然跑不起來,但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行進速度不比普通人小跑慢多少,滿腦子琢磨著獸人會怎麼包抄這裡的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現在想要你命的是弗朗西斯,獸人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罷了。如果現在往霍利爾跑,那老狗定然會有部隊截殺,想要逃出去肯定要繞開這些地方。弗朗西斯心思周密,從他眼皮子底下逃開很難,我只能盡我所能的試一試。」

     「你…你很熟悉我哥哥?」

     莎莉眉頭一皺,她不傻,一個或許從來沒有去過霍利爾城的年輕人管她的哥哥叫「老狗」,還表現出一副熟知其性格的模樣,這怎麼想也不正常。

     羅迪深吸了口氣,本來想繼續說什麼的他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語嚥了回去,步子邁的快了些,道:「我沒見過你哥哥。」

     他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轉說起了接下來的計劃:「弗朗西斯這時候等著消息呢,估計知道你跑了他心裡肯定不放心。想要躲過他,第一步就要繞著維克村外圍靜語林地,否則在平原上我可跑不過那些騎兵。」

     莎莉默默的緊了緊抱著羅迪的胳膊,她脫臼的肩膀已經不怎麼疼了,心中雖然對羅迪還有些羞怒,可聽了這些話後,卻覺得對方似乎一點錯都沒有,她想了想,問道:「維克村?弗朗西斯…他就在那裡。」

     「我知道,看你來的路線我能判斷出來。」

     「那你為什麼…」

     莎莉的疑問聲低沉下去,顯然想明白了其中原因,片刻後,又問道:「然後呢?靜語林地可不是什麼平靜的地方,我的父親告訴我那裡有很多厲害的野獸出沒。」

     「我最終會把你送回霍利爾城,不過路途會曲折一些,但這是能活著回去的唯一方式。」羅迪沒有理會莎莉口中靜語林地的野獸有多危險,而是就自己心中對以後帝國局勢的想像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疑惑我為什麼會冒著隨時丟掉小命的風險幫你做這些,現在——在我有可能和你一起死掉之前,我可以告訴你原因。」

     莎莉看不到羅迪的表情,趴在羅迪後背上的她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突然間語氣有些凝重。

     「為什麼?」

     她真的很好奇。

     問題問出,她能感覺羅迪的腳步遲滯了一下,身形停住…

     「呵…無論你信不信,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這個國家…以後不毀在一群畜生手上。」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1 16:15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0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八章 紛亂的漩渦(上)

     晨曦的陽光照亮了維克村的土地,同時也讓一整夜沒睡的弗朗西斯男爵站起了身。

     他的雙眼通紅,眉頭微皺著,心情顯然不是很好。

     不遠處,本應黎明之前便來到這裡的心腹此時才姍姍來遲,這不該出現的異常,讓弗朗西斯心理產生了些許不祥預感——果不其然,對方帶來的消息讓他瞇起了眼睛:

     「大人,獸人先遣斥候隊伍陣亡了十人。」

     這句話讓弗朗西斯臉色一變,他瞇緊了眼睛,英俊的面龐陡然間陰鷙異常,沉聲道,「康塞頓要塞不會支援的,她身邊那幾個雜兵有這種本事?」

     事實顯然比弗朗西斯預料的還要糟糕,當他從心腹那裡得知莎莉竟然是在老格森等人死後一個人莫名逃脫時,這位伯爵突然間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擺了一道。

     是誰?到底是誰?

     能對自己的親妹妹下狠手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莎莉必須死,如果她活著回到父親魯西弗隆公爵那裡,等待自己的…

     弗朗西斯瞇起了眼睛,拳頭緊握的他猛的砸在了桌子上。

     「立刻派隊伍去沿途攔截,不能讓她活著回到霍利爾城,讓康塞頓出兵——以攔截獸人的名義。」

     平靜的話語背後是憤怒和不安摻雜的謹慎,他的話語更應了那句話:一切邪惡的背後,表面上終歸都能有一個「正義」的借口。

     弗朗西斯深知這一點,所以權力在他手中,成為了比利刃還要可怕的武器。

     望著維克村南面那地平線上的墨綠森林,公爵長子的臉上陰晴不定——如果莎莉了靜語森林,那可就不好辦了…

     作為瞭解那座森林裡有哪些傳聞的貴族,弗朗西斯絕對不願意派人去那裡她的下落。

     不過他不會想到,自己最不希望出現的情景,最終因為羅迪這個闖入歷史亂流的特殊存在而發生了。

     「你確定這樣不會被發現?」

     僅僅六七公里外,望著維克村的莎莉低聲問向了身旁的羅迪。

     在被對方背著走了五個小時之後,莎莉也終於可以下地走路,這說明膝蓋的挫傷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不過如今困擾莎莉的是,她似乎和羅迪的關係變得很微妙起來。

     羞惱漸漸壓抑下來,沉默隨行一路,偶爾開口,兩人間的態度也是稍顯冷淡。對於羅迪之前口中那個頗顯誇張的理由,莎莉是不願相信的——在卡倫王國,一位大領主談拯救國家或許還有些可信度,但若一個連少尉軍銜都沒有的斥候這麼說…恐怕所有人只會當成笑話。

     不過在莎莉面前說出這個「笑話」的人並沒有笑,所以「笑話」本身便成為一個種子,不易察覺的扎根在了她的心底…

     在這等級森嚴的社會中,公爵女兒和邊境小兵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不過當換了個場景,讓兩人患難與共的時候,身份地位的差距,卻在不經意間縮小著。

     「他現在的人手不夠大範圍搜查,只能朝南方去霍利爾城的路上。康塞頓的兵力至少下午才能出現在這裡,而那時,我們已經進入了靜語森林。」

     羅迪小聲回答著她的問題,兩人此刻並不是孤單的走在路上,清晨時分,這條貫穿領地村落的大路上有不少遊商和運貨的馬車隊伍,現在他們正跟隨在其中一個並不起眼的商隊後方。

     將臂鎧收起,用破損的皮甲換了一件路旁乞討者穿的麻布袍子,卸下弓弦的角弓像個扭曲的鋤頭,彎刀被麻布裹著,羅迪此時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昨夜舉刀砍下獸人頭顱的冷血戰士,反而和一名窮苦農民看起來並無差別。而另一旁,被羅迪用泥土擦髒臉蛋的莎莉則彷彿逃難的村婦——那雙舒適的布鞋被羅迪要求脫下,裹著破布塞在腹部以改變她原本苗條纖細的身材。從未光著腳走路的莎莉雖然很難接受這種偽裝方式,但自己也知道,不這麼做,自己估計第一時間會被發現並拖出去砍死。

     雖然明白羅迪的出發點是好的,莎莉卻總是認為眼前這個傢伙似乎總在和自己對著幹——他一定是故意走得這麼快的…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腳會痛麼?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認為自己太過嬌氣…

     本來因為對方背著自己走了幾個小時而感官上有些改變,可此時想到這裡,她又不由自主的有些咬牙切齒。心裡不知暗自罵了他多少句,可嘴上卻並沒有出聲,只是努力的追趕著他的腳步。

     「絕對不能讓他看輕了自己!」

     雖然莎莉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一個斥候隊長面前「逞強」,可她的的確確靠著意志忍住那些疼痛撐到了現在。

     「他們出動了。」

     羅迪突然停下腳步,扭頭望著遠處橫穿道路朝遠處奔去的騎兵隊,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在確認那些騎兵消失在視野之後,羅迪立刻帶著莎莉離開了這條大路,逕直朝著已經近在眼前的靜語森林走去。

     「我們真的要進這片森林?」

     看上去安靜寧謐的靜語森林就在眼前,莎莉卻因為那些傳言而略有不安的問向了身旁的羅迪,一路跟隨羅迪來到這裡,莎莉已經不懷疑他有能力帶自己逃離這些截殺和追捕,可對於徑直闖入被父親嚴厲警告過不得入內的森林,她卻有些猶豫。

     「你知道森林裡有什麼?」

     羅迪頭也不回,出聲問了一句。

     莎莉皺了皺眉頭,本想點頭,可看到羅迪的表情,她思考幾秒,嚴肅回答:「我的父親警告過我…如果可以,永遠不要試圖踏入這片森林。」

     「你的父親沒說錯。」羅迪的回答讓莎莉揚起了眉毛,她本以為會聽到對方不屑一顧的辯駁,卻沒想到羅迪的語氣誠懇的讓她意外,「這並不是危言聳聽,森林的確很危險…不過,那只是對於不熟悉它的人而言。」

     邁步走入高聳樹林所帶來的陰影之中,羅迪回頭望著突然停住腳步、站在森林外的莎莉,將身後的角弓取下握在了手裡,低聲道:「如果說我有能力穿越它,你願意相信我麼?」

     相信?

     當這個詞彙出現在她腦海裡的時候,莎莉才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有所決定了。

     正午時分。

     黑色的煙霧從地平線上飄起,讓許多年沒有見過這種情景的農夫們駐足凝望,心下都泛起了些許遲疑。不過在通訊只能靠口頭傳遞的年代,大多數人或許要在幾天之後才能漸漸得知發生在昨晚的那場「遷徙」行動,以及今天早上芬克斯村遭遇洗劫的事實。

     無論巫醫薩羅塔答應了弗朗西斯伯爵什麼條件,洗劫村子這樣的事情對於獸人而言是絕不會放過的。獸人帝國的貧瘠,於人類而言幾乎無法想像,他們的科技水平決定了整體生產力低下的結果,依靠遊牧,不會耕種,不但糧食產量完全無法和人類相比,所謂的武器和裝備更是被卡倫王國甩出十條街。礦產資源的匱乏讓他們的武器和裝備只能用「簡陋」來形容。這些以部族形式生存在耐希米亞平原上的獸人們,常年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年份差的時候,大批死去牧民的情況也有發生。

     所以此時哪怕只是人類一個搬空的村莊,獸人們也恨不得把地皮都給刮走。

     不單掘地三尺般劫掠了一切,這些野蠻的傢伙臨走時…還放了一把火。

     滾滾濃煙就像是幾百年沒有燃起的烽煙一樣刺激了整個卡倫王國的神經,已經撤離到布羅伊鎮的芬克斯村村民此時彷彿剛從噩夢中驚醒,在察覺到一切安然無恙後,他們都無比感激帶來消息並讓他們撤離的斥候們,甚至連管家霍爾都不得不帶著僵硬的笑容去為昨天的態度道歉。

     卡特和魯格被人們歡呼聲包圍,可看上去並沒有應有的激動或興奮。而包括芬克斯村原本的少尉索德洛爾在內,只有少數幾個人發現了斥候隊伍裡的異樣。

     索德洛爾看上去並不疲憊,事實上協助村民撤離對於他而言完全不費力,但敏銳的直覺卻告訴他,似乎有人遇到了麻煩。

     「羅迪去哪裡了?」

     他問向了卡特,而後者正在收拾行裝,很自然的回答道:「莎莉小姐要他跟隨去康塞頓,他說今天如果沒有在布羅伊出現的話,就讓我們直接返回諾蘭村。」

     這些都是羅迪的原話,當時情況緊急,卡特顧不得考慮太多,但當複述出這些話語的時候,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問題,表情漸漸遲疑起來…

     索德洛爾微瞇起眼睛,追問道:「他沒有說別的?莎莉小姐為什麼非要他一個人跟隨?這應該是羅迪第一次見到莎莉小姐吧?」

     「額…或許他有些事情想和莎莉小姐單獨談談吧,具體什麼的,我也不太清楚——」

     卡特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話語間搪塞的意味明顯。

     索德洛爾聽後點點頭,識趣的不再追問,隨即轉移話題道:「我…考慮了一下,希望能跟隨你們去諾蘭村一趟,主要還是拜會認識一下羅迪隊長。沒有他,或許我的人會盡數戰死在芬克斯村,這份恩情我不能不謝。」

     這番話說的客氣,卡特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反駁索德洛爾,便點頭同意。於是這位少尉朝自己那些並不親近的下屬們交代了一下任務,隨即便騎上馬匹,跟隨諾蘭村的兩隊斥候一併朝著東北方而去。

     可是剛走出村口,卡特便看到了遠處地平線上有一支快速移動的騎兵部隊,人數竟然超過百人,顯得聲勢浩蕩,他隨口問了句:「那支隊伍是哪裡來的?康塞頓要塞?還是什麼地方?」

     索德洛爾正好跟在他的身後,看到這一幕時明顯愣了一下——曾經在康塞頓要塞任職中尉的他,正式因為觸犯了小人才被貶職到這裡當個斥候隊長。當看到那些熟悉的隊伍旗幟時,他自然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可正因為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原本想要脫口而出的回答,也變得遲疑不定起來…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1 16:3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3-12-12 21:42
第一卷【邊境陰雲】 第二十九章 紛亂的漩渦(下)

    「那是康塞頓要塞的騎兵,難道…獸人不光襲擊了芬克斯村?」

     但是看著對方遠去的方向,索德洛爾又低聲嘀咕道:「要塞的防禦範圍不是應該朝北方輻射麼…怎麼會朝東南走?」

     似乎猛然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問向了卡特道:「莎莉小姐昨天說…她要去康塞頓要塞?」

     見卡特點頭,索德洛爾一下子攥緊了手中的韁繩——他很清楚要塞的騎士會在什麼情況下才能接到整個大隊出動的任務,眼下這種情況只能表明。莎莉恐怕遭遇了難以想像的意外!

     昨晚能遭遇什麼意外?看看遠處仍在燃燒的芬克斯村,索德洛爾幾乎不用想都明白——都是這些獸人搞的鬼!

     說起來,索德洛爾並非如羅迪想像般是一個後來發跡的邊境小卒。而在後世的記憶中,羅迪也不清楚這位軍團長最初是如何發跡的。

     事實上,索德洛爾並非平民出身。

     他曾經擁有貴族的姓氏,雖然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爵家族,但依舊算是有著高於平民的身份。不過在家族毀於一場政治陷害之後,逃生而出的索德洛爾依父親臨死前的話語,千里迢迢來到霍利爾城,求助於魯西弗隆公爵並最終獲得了「中尉」這個不起眼的職位。

     因為索德洛爾的父親與魯西弗隆公爵有些交情,而他自己本事又不差,所以成為中尉後,索德洛爾一直都是魯西弗隆公爵眼裡值得提拔的「苗子」。可近幾年來,那位老公爵對他的關注卻突然逐漸冷卻,甚至到最後成為了無視,索德洛爾便因此遭遇了無妄之災。

     半年前,他因幾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得罪」了那位鎮守康塞頓的騎士,被貶到芬克斯村當少尉。

     年輕人的抱負索德洛爾不缺,他只是不太清楚那位公爵的想法,想要尋找答案,卻沒有途徑和機會。幾年來苦吃了,委屈受了,整個人都像是一柄生鏽的鈍刀,已然沒什麼鋒芒可言。

     不過這些遭遇並不影響他清晰的頭腦和判斷力。卡特不會知道索德洛爾此刻在擔心什麼,因為貴族階級的勾心鬥角於他而言無異於天方夜譚。不過對於索德洛爾自己來說,眼前的事情,卻似乎意味著一個轉機。

     原本始終寄人籬下的他,此時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是把希望放在那個似乎已經遺忘他的老公爵身上,還是自己…去闖出一條路?

     在大多數農夫不認為自己能成為領主的社會中,索德洛爾擁有建功立業的想法並不出奇——因為他本身就是貴族後裔,家族的榮耀、自己的前程。

     想要復仇,想要出人頭地…索德洛爾明白,要想做到這一切,自己第一個要做的,便是下這樣的決心和念頭。

     猶豫了不到三秒鐘,他便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還有些事情,暫時不去諾蘭村了。」

     羅迪不會知道,歷史上一團迷霧的「公爵之女離奇死亡」事件已經因為自己橫插一腳而開始了無法阻止的逆轉:原本應該被獸人殺死的莎莉‧魯西弗隆仍舊倖存;對此事本該一無所知的索德洛爾,卻因為心中那許些「雄心壯志」踏上了未知的道路;而本應假裝悲傷返回霍利爾城的弗朗西斯伯爵,此時則憤怒的派出了部隊,窮盡一切辦法試圖截殺自己的親妹妹。

     在這紛呈的亂象之中,整個漩渦的中心——羅迪與莎莉——此時卻穿行在光線陰暗危機四伏的靜語森林中,面對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未知凶險……

     「森林」於現代人類的思維裡,往往只是意味著大量的資源:高大的林木、嗡嗡作響的伐木機、卡車、衍生出來的產品…傢俱、紙張、柴木之類等等。不過對於《裂土》中卡倫王國的人類而言,森林,卻通常代表著未知和危險。

     遊戲中大部分位於人類領土內的森林,其資源利用基本僅限於周邊林地的木材開發,因為深入森林時,人類會因為環境改變而在那些「土著」面前脆弱不堪,除了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冒險者,很少有人會去這些林地深處面對各類能力強悍的魔獸和魔化植物。

     提及魔獸和魔化植物,不得不說到《裂土》的一些設定——簡單說來,在羅迪經歷的遊戲開服時期,整個世界是處於「低魔」階段的,魔法師稀有,甚至強悍些的魔獸都沒有多少,總體說來,和一個真實的中世紀社會區別不大。然而隨著遊戲的展開,數個資料片的開放及大型歷史事件的進行,世界的魔力元素逐漸濃郁,魔法師、或者說所有職業的個體力量也隨之愈發強大,森林中的魔獸族群更加繁多,而出現能施放「禁咒」的法師時,已經是遊戲開服五年之後的事情了。

     算起來,此時的靜語森林,擁有魔法攻擊能力的魔獸終究是不多的。在羅迪的判斷裡,它和剛開服的時候自己探索的那座森林,應當並無太大區別。

     「喀嚓。」

     莎莉的腳步不像羅迪那麼無聲而敏捷,磕磕絆絆的總會碰到地面上的樹枝,這也導致她的小腿處有很多細密的傷口,剛剛為了追趕羅迪的腳步,她不一小心踩斷了乾枯的樹枝,脆響聲在寧謐的森林中異常刺耳。

     羅迪的動作突然停住,莎莉因為低頭去查看傷口而沒有注意前方,一頭撞在了羅迪身上,隨後本能的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身軀。

     「哎喲!」

     莎莉後面的痛呼聲還沒喊出口,羅迪便轉身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巴,不待莎莉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便二話不說扛起少女朝著一側跑去——景物在莎莉眼前掠過,肚子被羅迪的肩膀硌得生疼,可是她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

     心中不斷暗罵這個傢伙根本不知體諒別人的感受,不過此時她卻也明白,眼前這個傢伙,倒是從來沒有什麼不軌的心思。

     三百多米的距離奔過,羅迪終於滿頭汗水的停住腳步,氣喘吁吁的把莎莉放在了地上。後者滿臉憋的通紅,正要開口抱怨什麼,卻被他搶先斥道:「忘記我的警告了?」

     原本張開嘴巴想說什麼的莎莉立刻啞口無言,她撅著嘴巴,目光地垂下來,有些哀怨的盯著自己被磨出泡來的腳丫和滿是傷口的小腿,最終執拗的點點頭,硬是沒再有半句反駁。

     羅迪終究不是個木頭,他本不想對一個小女孩子這麼嚴苛,但無奈自己不是帶小號刷副本的高端職業玩家,「一步走錯滿盤皆輸」說的就是他現在的處境。雖說羅迪有把握獨自穿越這片森林而毫髮無傷,但他不能保證面前這個大活人不惹出什麼無法挽回的麻煩——莎莉聰明是聰明,但身體素質不行就是不行,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

     看莎莉硬生生忍著痛不說話,羅迪的心也軟了下來。若是按照羅迪的實際年齡,莎莉叫羅迪一句「叔叔」也是當得起的,對小輩太過苛刻也是因為自己心裡壓力的問題,想通這一點,羅迪嘆了口氣,回頭望著剛剛所處的那片林地,確認某個樹根下的陰影漸漸縮回去之後,終於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算你走運,沒引到怪…」

     羅迪雖然低聲埋怨著什麼,可目光看到莎莉滿是傷口的小腿,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也明白她受了不少苦,想了想,嘀咕了一句:「我看看。」,便伸手將莎莉的腳丫握在了手中。

     莎莉抿住了嘴唇,卻似乎懶得做出什麼驚愕表情了。她發現自己甚至已經開始習慣眼前這流氓的各種「輕薄」行徑…對方的動作那麼的理所當然,沒有試探、沒有詢問,想摸就摸想握就握,簡直…

     太可惡了,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

     莎莉是淑女,長這麼大還從未跟誰翻臉吵架或破口大罵過,此時面對這麼一個神經大條的傢伙,她發現自己真是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終歸羅迪這種技術宅強只強在遊戲上,腦袋裡實在是缺少一些東西——或許該說他腦袋裡太多「例行」,「感性」部分幾乎為零。所以即便明白腳是女性貴族隱私部位之類的事情,此時心裡卻根本沒想著去照顧莎莉的情緒…而是琢磨著如何讓對方能盡快跟上自己的腳步。

     觀察半天,羅迪決定去搞些止血消腫的草藥,草草解釋幾句後便跑到不遠處的草地裡尋找起來。對於女人,他承認自己是有些交流障礙的,技術宅孤獨一生之類的鬼話聽得太多,多的連他自己都信了。

     女人啊…女人。

     羅迪翻找著草藥,眼前卻閃過記憶中揮之不去的一幕幕場景。當初那個喜歡穿紅色衣袍的女孩不也是在森林中這樣等著自己收集草藥去療傷麼?雖然事後證明那不過是她在考驗自己所開的玩笑,但曾經傻乎乎的羅迪從來沒有因為被她戲耍而惱怒過。

     嘿,想起來,自己還真有些傻呢。

     恍然回過神,羅迪望著手裡幾棵林地常見的止血草,發覺自己已經出神站在原地許久,搖搖頭擺脫了那些情緒,他轉身返回時,看到的是莎莉那雙好奇盯著自己的眼睛。

     乾咳一聲,羅迪邁步走回莎莉面前,先是用水囊清洗了一下她的傷口,把草藥扔在嘴裡嚼爛後準備敷在她的傷口上:「辦法比較土,但效果應該不錯…」

     呸呸的把嘴裡剩下的藥渣吐出來,羅迪感覺嘴裡有點麻,說話也變得不太利落:「你…要是覺著…呸——真苦…我是說,你要是覺得噁心,那也只能忍著。」                      本帖最後由 deathperson123 於 2014-9-11 16: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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