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終極武力 作者:魯西平 (連載中)

 
mk2258 2014-1-1 01:19: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7 146764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1
第639章 仙人掛畫,圖窮匕見

    第六百三十六章仙人掛畫,圖窮匕見

    周長虎的這一招」斗轉星移磨盤手」,雖然看起來只是上托,下按,動作簡單的近乎於直白,但是要想把這一招練好,卻要做到雙手手腕同時內外旋轉,小臂上的幾條大筋發力如同纏絲,搓動時指實掌虛,手心內陷好像握住一個雞蛋,瞬間發力的時候,力道重重變化,四面八方整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上一下兩塊鐵打的磨盤,層層研磨不斷疊加。

    不明白的人看到就是這麼一按一轉,卻絕對想不帶,就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裡面,所蘊含的的發力手法居然有如此的繁複多變。唐國武術鍛鍊的筋骨皮毛和別的國家的格鬥術最根本的區別就在於,拳法武功哪怕是在鍛鍊肌肉,也多著眼於小肌肉,越是平常鍛鍊不到的地方,練的活了就越能發揮出力量。

    所以練武術的人,尤其是內家拳的高手,身上的肌肉看起來都不像西方人一樣發達,因為他們身上的肌肉是流線型的,一塊塊的小肌肉串聯成線,一動皆動,一發力就是全身各處的合力,再加上筋骨氣血的變化,平常人想要在通過外在的變化,看出武術中的發力訣竅,根本就沒有這個可能。

    天罡手暗合易理,要是能把斗轉星移這一招練得入化,雙手一合,輕輕一轉,就能隔著豆腐,磨碎下面的青石。

    作用在人身上,外面的皮肉就是豆腐,裡面的骨頭就是石頭。功力一到,遇剛則剛,遇柔則柔,這就是把內家拳打出了如同外家拳的殺傷力。

    就好像當初的蘇明秋一口氣施展六合拳裡的十二連捶,硬拚王越的拳腳一樣,那便是把自家的內家拳練到了陰陽轉換,柔極生剛的地步了。

    不過,好在這個周長虎的功夫還欠了一些火候,顯然還沒有練到剛柔隨意變換的境界。不然的話,任是王越手段全出,一招之間幾乎囊括了自己平生所學,挨上這麼一下肯定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不是疼一下那麼簡單。

    也幸虧王越現在練通了皮毛肌理,筋骨柔韌體質強橫的十幾倍於常人,否則換做旁人,被周長虎這麼一招研磨,整條小臂肯定都要磨成一堆爛肉。就是這次能活著回去,胳膊也一定是廢了。放到哪個醫院也治不好。

    王越剛剛打死了埃德蒙,轉回頭就被周長虎抓住機會,攻守易勢,雖然到頭來還是沒能奈何得了王越,但氣勢卻是已經打出來了,不再像一開始時只能被動應付。

    由此也可見,兩人的功夫其實相差不大,有些旗鼓相當的意思……

    面對王越迎面拍來的一掌,周長虎眼睛目光陡然比剛才亮了一倍,像是黑暗中猛然打過一到厲閃,這是精氣神高度集中後反映在眼神上的一種變化,隨即他的瞳孔猛烈收縮,身體急退。

    王越這一掌,是在簡單的招式變化裡融合了複雜的發力變化,一動之間先抑後揚,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不留絲毫的餘地,周長虎到底年紀大了他幾十歲,體力保持的再好,也不以筋骨為能,何況天罡手以走為先,一身的本事半數都在身法步法上,避其鋒芒,游身而斗,才是正理。根本也犯不著和王越硬碰硬。

    而事實上他這一退,也正是一種必然的選擇。不說王越這一招有多厲害,只說他拋棄一切,在京城禁軍裡混了一個出身,精神氣質便早已不復當年的武勇,平時行事只聽命而為,沒有自己的自由,受到種種拘束,這在拳法上講,那就是失了本心。再打拳時當然就顧慮重重,沒有了從前打破一切的念頭,功夫再高,心性弱了,在碰到王越這樣幾乎勢均力敵的高手時,幾招之內佔不到上風,銳氣立刻就沒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也是實戰中最顛簸不破的道理之一。

    周長虎腳下生風,一退七八步,王越的氣勢便隨之陡增,如影隨形,緊跟而上。腳下連連蹬踏間,就如同馬踏連環,雙手左右開弓,隨身而進,砰砰砰砰!拳如火炮,直打的空氣連連炸裂,彷彿雷鳴滾滾,一路逼迫著近身,也不管周長虎腳下如何的挪移轉動,都躲不過他的拳風籠罩。

    所以周長虎現在就只能退,一直往後退。

    他的身法快如疾風,腳下踩著七星步,那怕是背對著身子倒退,速度也比短跑運動員百米衝刺時快的多,而且就算大廳裡多有家具沙發擋路,他也能在間不容髮之際,腳步一錯,恰到好處的堪堪避開,而且速度不減分毫。

    可是他的步法再妙,房間裡的空間到底也是有限,被王越這麼一路緊緊逼著,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人就退到了大廳一側的牆下,身後便再也沒有了半點退路。

    不過即便如此,周長虎到底也是國內武術界一等一的高手,眼見後路將退,居然也毫不慌張。

    崩!人還在往後退著,就那麼把腳一頓,震得地面轟然一晃,竟然在後退之中突然出手,腰腹發力,脊背向下一沉,一記」反背開弓」,和王越毫無花俏的碰了一拳。

    雙拳對撞,周長虎悶哼一聲,又是忍不住向後一退。

    眼見身體就要撞在牆上,卻冷不防他一腳後退抵住牆壁,居然啪的一竄,竟是就藉著王越這一拳的力道,沿著身後的牆壁直上直下倒退著走了上去。每一步踏在牆上都震得整個牆壁轟然一響,牆皮泥沙掉落如雨。

    而這一下也立刻就顯現出周長虎在身法上出神入化般的絕頂功力。據說天罡手這一門功夫一上手就要走七星步,年深日久,腳下就走出了」神」,甚至在過去有很多的老拳師甚至在晚年年老體衰時,還能憑著身法,單以最簡單的一套七星步,穿花繞柳,動作靈活片葉不沾。但這些和周長虎比起來都算不了什麼,因為他現在可以」飛簷走壁」。

    對,就是飛簷走壁。

    內家拳中有打人如掛畫之說,拳力凝聚不散,猛然爆發,沒有一絲一毫的外洩,舉手一拳,敵人應手而僕,就算後退撞到牆上,也不會馬上掉下來,而是像掛在牆上的畫一樣,有一定的遲滯性。

    周長虎現在施展出來的這種身法,在天罡門裡就叫做」仙人掛畫」,憑著強大的腰力,以極快的速度走到牆上去,人體幾乎和地面保持平行,在那一瞬間裡,就彷彿地心引力在他身上完全失去了作用。簡直神乎其神。

    與此同時,王越和周長虎對拼一拳,身體也是猛然一頓。

    刺啦!鋪在腳下的波斯羊毛地毯,頃刻間左右撕裂,連帶著下面的地面也碎了兩塊地磚,方圓兩尺之地,裂紋叢生,彷如蛛網。

    但是王越絲毫不以為意,身子方一穩下,立刻把肩膀一晃,就像是雄雞抖羽,嘩啦啦一顫,震得身邊空氣劈啪作響,原本就被周長虎磨爛了的半邊衣袖頓時四散飛揚,露出了裡面精悍如鐵一般的筋骨皮肉。微微有些發黑的皮膚下面一道道青黑色的大筋,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便如同是一張大網,籠罩了全身,人雖廋了一些,但目睹其筋骨之強健,卻叫人忍不住心裡一跳。直以為這不是血肉生成,不類生人。

    下一刻,他腳步提起,轟然一踏,卻是連想都不想便縱身又撲了上去。

    腳步擦著地面,好像在冰上滑行,眨眼功夫,人如狂風,就到了周長虎的身下,隨即雙手齊伸,朝上一舉,左右並插,兼顧胸腹要害,如刀槍林立舉火燒天。

    拳法中雙手同時過頂的招數原本就不多見,偶爾有一些也是因時就勢,隨機應變的散手,或者就是乾脆從某些劍術冷兵器中演化出來的特殊招法,都是應用在特定情況下的,並不實用。

    可王越這一招卻是蘇家六合拳中秘傳的殺手,名為「圖窮匕見」,乃是真正一擊必殺的功夫,雙手齊出,可上可下,可前可後,並沒有固定的招式,但一旦這一招抓到對手身上的任何一處部位,緊跟著就會變掌為抓。用全身的勁兒,行三節四梢,或分筋錯骨,或連打帶撞,摔打結合,根據實際情形隨時變化,要人生要人死都在一念之間。

    地圖展開到最後,剩下的就是匕首,近在咫尺,往前輕輕一送,就能要了人的命,荊軻刺秦王雖然沒有成功,但卻輸在同伴,非戰之罪。

    鋒利的匕首藏在柔軟的絹布下面,這等於是外柔內剛,一招出手陰陽相隨,才能對敵人一擊必殺。

    蘇家的功夫尤其是近三百年裡,變化很大,也吸收了國內不少拳法的精華,但底子卻始終都是過去戰場上搏殺的大槍術,哪怕後來融入了老母宮中的練氣之法,可以修身養性了,具備了一切內家拳的特點和和長處,但論起殺傷力來卻比那些傳統意義上的內家拳更加可怕。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1
第640章 痛楚難忍

    第六百三十七章痛楚難忍

    戰場上的搏殺術,尤其是在冷兵器時代,但凡能為將者,幾乎都是踏著纍纍屍骨成長起來的。沙場之上,講究的就是一個有我無敵,只要是敵人,幾乎一出手就是不留餘地的殺招,要求簡單快捷,乾脆利落,一下便制人於死地。根本不會有太多的招式變化

    而在蘇家的拳法中,由此演化出來的拳打腳踢,抓人制人的手段,最常用的就是大擒拿,但近身搏殺,卻還是要以摔法最為實用。

    貼身近戰,力量如果不夠大,摔法用的就是技巧,只能配合關節技擒拿,令人失去反抗力。但是如果力量足夠大了,卻能把摔法的效果一下提升十倍,雙手一搭,人就會立刻失去了平衡,生死予奪,百試不爽。

    這是武術摔法中最狠毒,殘忍的招式,一動手就要分出勝負,是真正的實戰功夫。蘇家的先輩,擅長的是馬戰,一桿大槍在手,上下翻飛,就敢單人匹馬衝陣敵營,但戰場上的形式瞬息萬變,以寡敵眾,難免就會有所意外,很多時候,人還能戰,可馬卻不行了。

    所以在這種時候,武將一旦落馬,深陷重圍之中,想要活命,靠的就是步戰的本事了。有槍有槍,沒槍用刀,但要是連刀也沒了,那就得徒手拚命了。六合拳中摔法不是摔跤,而是近身肉搏中的殺法,練來就是為了殺人的。

    王越現在把這一招用了出來,就說明他心裡已經把周長虎列入了必殺的名單,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留手的餘地。

    王越要殺洪承業,周長虎攔著,那他就只能死!

    王越拳法入內之後,把內家拳的發力手法融入到自己最熟悉的打法之中,並慢慢融入幾分自己精神力量的奧妙,雖然還不成熟,有許多紕漏還要慢慢完善,但到底也是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甚至以他現在的拳法武功,放到過去,已經是可以自立門戶,開宗立派了。

    稱一聲宗師高手也不為過。

    而此時此刻,周長虎一退再退,原本就是在不知不覺中弱了氣勢,自家一開始的銳氣消散大半。現在再被迫著後退上牆,整個身體懸空而立,腳下沒了根基,一下就陷入前所未有的險境之中。

    他這一招仙人掛畫的身法,看似神奇,實際上卻是實戰中的大忌,武術中的腿法多不過膝,怕的就是拉開距離,露出的破綻太大,容易被人抓住反制,更何況是全身懸空,和地面平行而立。這麼一來,就等於把自己渾身上下的破綻,都展現在了對手眼前,既不能持久,又不能借力,只要腰腹雙腿力量一卸,人還是要掉下地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根本無法進行太劇烈的發力,雖然借此躲過王越的一路追殺,但也同樣把自己置身死地。

    果然,下一刻王越這一擊轉眼就是殺手盡出,連等周長虎落下的時間都不等,上手就是殺招,行雷霆一擊。

    在這種形勢下,就是神仙也難以善了。

    這時,周長虎心裡也在暗暗叫苦,剛才這幾式變化,已經是他實戰中的最高巔峰,幾乎用處了渾身解數,但一退之下,就一退再退,任他如何變化,依舊是險象橫生。

    「我早就該想到,像他這樣的人,一動手肯定就是不死不休的。和這樣的人的交手,要麼就是硬拚,要麼就是纏鬥,最忌諱的就是示弱。看來我到底還是老了,心裡的顧忌太多,不知不覺這一副心思都變得軟弱了……。」周長虎心中懊惱,一下就明白了自己********,但此時後悔顯然已是無濟於事,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拼了。

    他和王越幾度交手,雖然一直都保持不敗,但每一個照面卻也佔不到一絲便宜,哪怕身法變化如神,能夠飛簷走壁,仙人掛畫,在一般人眼裡已是神乎其技,但是在行家看來,周長虎現在的確已經是非常危險了。

    眼見著王越向前猛衝,雙手如刀槍並舉,渾身氣息翻滾肆意,真好像是從地獄裡的魔神鬼怪,一撲上來,隔著老遠,他的鼻子裡就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氣。

    「這個王越,到底殺了多少人,這種年紀,殺氣幾乎凝成實質了。」殺過人的人,心思凶橫,往往一眼瞪過去,普通人就要受不了,不敢對視,而像王越這樣殺人如麻的人,精神一旦外放,那自然就更加可怕。

    他精煉拳法,已經貫通了渾身毛孔,平常時心思平和還能穩住心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和正常人也差不多少,可一旦和人交手,打的興起,全身氣血奔騰,那殺氣就會從一個個毛孔透出體外,一般的練家子精神不夠敏銳,只能感到心裡發涼,如遇猛獸,但周長虎卻能感覺到在王越身前左右籠罩著的這一層層的氣息,甚至聞到血腥氣。

    在他的感覺裡,王越這時渾身上下都朦朦朧朧的罩著一層如同霧氣一樣的血氣。

    殺氣如血!!

    那種血淋淋的感覺,對他的精神也無時無刻產生著影響。使他的精力無法全部凝聚在一起,時刻處在一種戒備狀態,心緒心緒都有些不寧起來。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的心裡幾乎連念頭都來不及多轉,也沒有任何時間叫他多想,人懸半空,身體本能的一動,脊椎弓起如龍,踩在牆面上的兩隻腳猛然發力,居然咔嚓咔嚓一響,同時踏入牆中一寸有餘。同時他小腿後面的兩條大筋,崩崩一彈,就藉著腳下那微不足道的兩處凹陷,猝然發力,把整個身體又向上抬起了半尺多高。

    隨即居高臨下,兩隻手掌自肋下突然翻出。

    這一下,就好像是飛龍在天,自高高的雲端,垂下兩隻爪子,正迎上了王越兩邊分開的雙手。

    天罡手還有個別號就叫做「七星天罡,步罡踏斗,七星入體。周長虎這一招裡還有個名堂,「雲龍雙探爪」,是天罡手裡的「龍銜珠」和「覆雨翻雲」勢的結合,再融入天龍行雨的架子,雖腳不沾地,卻能以脊背這條大龍發力,一擊而出,集冷彈脆快硬為一身,乃是他這一派天罡法門傳承下來最核心的精華所在。別人步罡踏斗是腳踏實地,他卻是在牆上。

    武術中講的龍,大半說的就是脊椎,脊椎如龍,把脊椎練得通了,活了,那就等於降住了,而後四肢百骸自然得心應手。如果不能降住這條龍,力量就無從發出,溝通不了腰胯,強行為之,最輕也要拉脫脊柱,落下殘廢。

    一百幾十斤的人,只憑著雙腳和脊椎的力量就和地面平行而立,哪怕只能堅持幾秒鐘,脊椎上受到的壓力也絕非外人所能想像的。

    能用出這一招來保命,這個周長虎的功夫,的確也是王越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對手。

    而且這個老頭子也並沒有因為年紀大,消退了體力,體能之旺盛,連王越都要覺得驚訝。

    砰!王越一招「圖窮匕現」,左手為陰,右手為陽,齊齊過頂並舉,正碰上了周長虎的雲龍雙探爪,四隻手掌凌空一交,兩大高手同時發力,都不敢有半點的保留。

    王越雙手一插,手臂和手腕和周長虎的掌指接觸,只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筋骨皮毛,五臟六腑都同時震動了起來,氣血頓時翻湧如潮,臉色發紅,心臟狂跳,一瞬間就連皮膚上的毛孔都險些閉不住樂了。

    尤其是兩隻手,受到震盪,似乎摸到了電門,幾乎痙攣麻木,根捎上的力量馬上就弱了一半兒。周長虎的手指又冷又硬,且指尖上力道如針,甫一碰到他的手上,立刻透骨而入。可怕的力量,簡直如同刀鋒般的銳利。

    而同一時間,周長虎這時候顯然也是極不好受的,兩隻手爪只被王越迎頭一撞之下,懸空的身體居然有了一股子劇烈翻轉的跡象,就好像船行水中被浪頭拋起,隨波逐流一樣。當下心裡也立刻就明白,王越也精通內家拳的打法,並且已經和自身的拳法結合到了一起,內家的勁,外家的打,是典型的兼修內外。他的剛柔和自己的不一樣,走的是典型的外剛內柔的路子。

    下一瞬間!

    他一口氣吞入腹中,正要強行穩住身體的時候,冷不防王越的雙手居然也是變掌為爪,十指如鉤,一把就和自己的兩隻爪子死死的扣在了一起。掌指糾纏,瞬間發力,骨頭和血肉擠壓在一起,劇烈的疼痛一下便讓他雙眼圓睜,臉色登時紅的有些發紫。

    俗話說十指連心,人的手指上有六條經脈牽連臟腑,骨頭也比較細小,所以在古代的刑罰中,很多都是針對於手指的。比如前朝的時候有一種叫做「拶指」的酷刑,就是以「五根圓木為之,各長七寸,徑圓各五分(後改為四分五釐)」,貫以繩索,施用時夾住犯人的手指,用力拉緊。那種疼痛,痛入骨髓,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了得。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1
第641章 老而彌堅

    第六百三十八章老而彌堅

    周長虎凌空出爪,如龍隱雲中,居高臨下固然震得王越渾身劇顫,力道直透體內波及到了內腑,顯示出了高明無比的內家拳透勁打法,但在外功上卻也被王越的體力和爆發力全面壓制,轉眼鎖住了雙手。

    而王越的外功又是何等凌厲,筋骨堅韌,宛如精鋼,十指一發力,雖快刀利刃都不能傷。是以這一接觸,周長虎馬上就感覺到了,王越外功的可怕,尤其是筋骨剛中蘊柔,皮肉骨骼柔韌堅實的簡直是自己平生之僅見。難怪剛才能夠抵住自己斗轉星移磨盤手的研磨,而不傷分毫。

    吼!

    一聲彷彿是猛獸咆哮般的聲音,突然自王越胸腹間傳了出來。一口丹田氣轉動宛如牛吼蛇嘶,他五臟翻滾,氣息升降,正欲一鼓作氣,碎裂了對方的十指,甫一發力卻冷不防喉頭一甜,一股鐵鏽味瀰漫在整個口腔。頓時就知道,自己還是受了內傷。周長虎的天罡手打穴,透體發力顯然遠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天罡一派的功夫傷人,以點破面,隔山打牛,練的就是個內家透勁,是以可以一招之下,透過毛孔,直達臟腑。周長虎人雖老邁,功夫卻越發精純,有老而彌堅之態,居然能在對轟之間滲透王越的筋骨。

    而內臟柔軟,一旦受傷,就不是小問題,所以王越這時根本也不敢再有半點的猶豫。一發狠,掌指陡然變色,十根手指根根好似胡蘿蔔般粗大,指尖殷紅如同硃砂,血氣翻騰間,撲面就是湧出一股巨大的熱流,就好像盛夏時站在一堆燃燒的篝火前面。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烤的人,五官滾燙,毛髮皆焦。

    而後再一聲大吼,吐氣開聲,他的雙臂頓時皮肉發黑,筋絡如網,整個身體就彷彿是披上了一件精鐵製成的上衣,如銅澆鐵鑄。只把十根指頭扣住,腰胯扭轉,脊背用勁,強大的力量瞬間生發於地,經由雙膝,腰胯,脊背,肩頭,節節遞增,一路傳到了兩條手臂。

    有生以來,就算是和蘇明秋對拼那一次,王越也都沒有這麼劇烈的發過力,但此時此刻,生死相搏,他再有一絲一毫的留手,因為只要慢上一點點,下一刻他的腦袋就會被周長虎一掌拍的粉碎。一扣,一抓,往下一扯,這也正是他圖窮匕見這一招裡後續變化中的摔法。

    周長虎離地兩米,雖然不高,但若被王越抓住,摔下來,力道疊加之下,任他武功再高,腦袋先落地,也是個有死無生。更何況王越這一扣一扯,還是先要廢了他的十根手指。

    一瞬間,氣如雷爆,整個房間都被王越的吼聲震得一晃。

    而近在咫尺之下,面對著王越這樣猛烈的發力,周長虎也知道最後一刻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死關頭雙腳猛踏牆面,借力回身,竟是不管自己的雙手落在王越手裡,自顧自的抽出雙腿,折回身來半空裡猛踢王越的胸膛。

    他自知外功不如王越,十指糾纏在一起,短時間也沒法分開,一番取捨之下,只能選擇兩敗俱傷,哪怕手指全被廢掉,王越挨他這一腳,肯定也會傷上加傷,鋼筋鐵骨都要丟掉半條命去。

    蓋因王越的打法實在異常凶狠,一出手就洶湧連綿,不死不休,周長虎以前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居然一打起來就不顧生死,悍勇至此。自己只不過是念頭稍稍軟弱了一下,立刻就被逼的連連後退,幾入絕路。

    好在他也不是什麼菜鳥,年輕時好勇鬥狠,經驗豐富,一覺不好反倒是給他激起一股凶氣,把天罡手中最基本,又最為紮實的七星步腿功用出來,就是要和王越拚個玉石俱焚。

    天罡手雖然是手上的功夫,但最卻最重視腿上的功夫。周長虎當年練拳教徒弟,曾經一時興起表演「七星暗腿」,在行進之中,一口氣就踢斷了三十六根梅花樁,外人卻全然看不出他腿腳中的任何變化。只是平平常常的七星步,正踩倒踩,十幾秒的功夫,幾十根海碗粗曾經在桐油中浸泡了大半年的木樁就全被他齊根踢斷了。

    但可惜的是王越卻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前後兩世積累,曾經站在過彼世界力量的最巔峰的人物,他這一招圖窮匕見的後續摔法,同樣是他這一世千錘百煉的殺手鐧。

    片刻間,他十指發力,向下猛的一扯,身子隨之後退。周長虎立刻感到劇痛鑽心,雙手抽搐,急忙一吸氣,腰往後仰,脊背連胯,在身體如同流星般墜落的瞬間,雙腳猛烈的踏在了王越的胸膛上。

    轟!的一聲,好像晴空霹靂。兩條人影,一個後退,一個下墜,頓時就此分開。

    周長虎只覺得眼前的地面正在快速接近,剛想要抖手發力,先身體一步,按在地上,卸掉幾分衝力,卻猛然見到自己的兩隻手掌已經不似模樣,軟塌塌,筋骨碎爛如泥,不但是手指光禿禿一片,就是手腕下面的整個手掌也都被扭成了一團爛肉。哪裡還能發出半點力道。

    頃刻間,他目眥欲裂,整個人就被腰腿向前對折著砸在了地面上,登時塵土飛揚,房間震動,好像發生了一場小型的地震。骨骼碎裂聲,噼噼啪啪,如同節日裡的鞭炮齊鳴。

    相打無好手,出手不容情!!

    真正的高手相搏,就如同是自然界中的弱肉強食,留不得半點顏面。

    不然死的就是你自己。

    同一時間,緊跟著周長虎砸在地上,王越的身子也落在地上。雙腳剛一沾地,還沒來得及站穩,張口就噴出一口血來。在他的胸膛上,清清楚楚的留著兩個腳印,不是衣服上,而是皮肉上,鼓起一寸多高的鞋印,紋路清晰,像是斧鑿刀刻的一樣。

    周長虎的腿上功夫委實駭人之極,那怕是王越已經一口氣護住了心口,以他的體質,卻還是被踢得受了重傷。雖然筋骨未斷,但他胸膛上的腳印,顏色又青又紫,明顯已是淤血壞死,傷及到了臟腑。而這種傷勢比起骨斷筋折來還要麻煩的多。

    古代的將軍,征戰沙場,用錘斧之類重兵器的大將,最忌諱的就是碰到同等實力的對手,因為雙方都用重兵器,都是一力降十會的路數,打起來就必不可免的硬拚,那種兵器反震的力,雖誰而言都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哪怕是最後贏了,肯定也是殺人一萬,自損八千的局面,得不償失。

    所以歷史上但凡是用重兵器的人,要麼就是力大絕倫,橫掃天下的無敵猛將,要麼就是籍籍無名卻自恃勇力,到頭來早早橫死的貨色。兩極分化的十分嚴重。

    王越的筋骨再結實,內臟也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被周長虎這拚命一腳踏上,一震之下自然就不太好受。

    再看看不遠處的周長虎,這位昔日國內的江左第一好漢,整個身體砸在地上,不但雙手被廢了,腰胯盆骨更是粉碎。人癱在地上,鮮血橫流,想動都動不了。

    任何高手,腰胯都是重中之重,盆骨碎了,就等於癱瘓了,這樣的傷勢還會波及脊柱,神經受損,再厲害的人,以後都不可能站起來了。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兩個旗鼓相當的大高手,因為別人的事,不得不打生打死,到頭來卻是弄出這樣的場面。可見實戰中的變化,的確非人力所能掌控,轉眼之間就會生死兩難。

    兩人一觸即分,噗的一聲,又是接連幾口鮮血噴出來,王越臉色蠟黃,腳下都顯得有些蹣跚起來。就好像一個七老八十的病人,站在地上,風稍微大一點,他的身體就要不斷搖晃。

    剛剛周長虎的那一招「雲龍雙探爪」,實在是已經用出了畢生之力來拚命,隨後脊椎腰胯,蹬牆借力,折身反踢,力道凝聚一點,震動全身,已經把王越的五臟六腑連同大腸小腸等一切柔軟的東西,都震得出了血。

    這一下的傷勢之嚴重,就算以他強橫的不似人類的身體,都有些受不了了。

    天罡手中的發力,練到上乘境界,就是專傷五臟六腑的,不管打在人身上那一處所在,都能循經走脈,把力道滲透到柔軟的內臟中去。

    然後,再爆發出來。這就像是有些車禍中傷者的脾破裂,明明看著沒什麼外傷,但實際上裡面的脾臟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在一直流血,時間不用太長,再去醫院人就徹底沒救了。這和蘇家六合拳中的一些打法,道理是相通的。

    以周長虎練拳幾十年的功夫,雙腿齊出,就算踢在斗大的磨盤上,也能踢得四分五裂。他的功夫越老越純,早在三四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登峰造極了。

    而且隨後的二十幾年,也沒有退步,一直都保持在巔峰左右。這不得不說是他練氣養生的功夫做得足夠到家。

    這場拚鬥,雖然就只是幾個照面下來,但雙方都是全力以赴,兩敗俱傷,都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1
第642章 電梯驚魂

    第六百三十九章電梯驚魂

    「咳咳,咳咳……。」

    王越低頭一陣咳嗽,隱隱覺得還有些要吐的意思,從嘴角湧出來的也不再是鮮血,而是帶有大量細小泡沫的血沫子,顯然是心肺受傷嚴重的跡象。

    周長虎的腰胯粉碎性骨折,連帶著兩隻手都被廢了,不過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的確深明養生的道理,受了這麼重的傷後,生機卻仍舊沒有斷絕,哪怕氣若游絲,眼睛卻還是睜著的,倒在地上直勾勾的看著王越,神情一片灰暗。

    不過,這種傷雖然沒有讓他當場斃命,但一個練拳的人,腰胯碎了,手也廢了,那整個人也就算是廢了。所以周長虎這時候受到的打擊比死更巨大。

    「你這麼做,值得麼?為了一個原本就不相干的人?」王越深吸一口氣,慢慢的走到周長虎面前,慢蹲下身子,順著他的目光側頭望去,正看到幾十米外的入戶電梯緩緩關上了門,依稀可見裡面被張誠,張信護在身後的洪承業那驚恐的目光和神色。

    「咳咳……。」周長虎咧了咧嘴,像是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那天碰到了……洪承業對你來說,不也也是不相干的人麼……。人呀,就是這個樣子,在其位謀其政,既然吃了這碗飯,就總要對得起人家,再說了咱們練拳的被人打死,也是死得其所,這有什麼值不值的。」

    周長虎說話的聲音很慢也很輕,嘴裡說著,眼睛裡卻有一種苦澀流露出來。

    「洪承業身邊的那兩個人應該都是軍中的好手,身上還帶了槍,如果剛才他們能抓住機會,在最後咱們分出勝負的時候,突然開槍射擊,也許死的就是我了。」王越看著周長虎很認真的說道,「但他們卻放棄了大好機會,寧可逃跑,也不願意冒險配合你一起殺掉我……現在你還覺得他們能逃過我的追殺麼?」

    「那個就和我就沒關係了。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也不可能放過我……該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逃得了,那都是他自己的命……。」

    「來吧,殺了我吧!不要叫我這麼活下去,我受不了……。」周長虎的眼神動了動,費力的看向王越的手掌。

    「好,盡忠職守,你到底也算是個人物。到現在還不忘為他們拖延時間,如果你不是選錯了路,也許我還不是你的對手。現在你可以放心的去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把洪承業給你送下來,讓他親自陪你。」

    輕輕吐了一口氣出來,王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把手按在周長虎的腦袋上,勁力微微一吐,這位昔日國內的江左第一好漢便徹底斷了氣。

    然後,王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膀四肢,感到腿腳有些虛浮,體內氣血湧動,疼痛的感覺從身體裡面的好幾個部位傳出來,這也讓他的臉色隱隱顯得有些發灰。

    周長虎雖然已經殘廢了,不能再打了,但他的本事都在腦袋裡,如果叫他活下去,有了洪家的人力和物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培養出一大群的高手來找王越的麻煩。即便未必成真,可總也有這個可能,所以王越不想給自己留下禍患,他就必須要死。

    能把功夫練到他們這種境界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不說大恆心,大毅力,至少都有一份遠超常人的執著。可偏偏兩個之間理念不同,道路不同,那就是典型的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因為武功惺惺相惜,卻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在這種情形下,想要化干戈為玉帛,那基本等於做夢一樣。

    「不好,剛才交手時動靜震盪,聲音太大,肯定已經被人發現了……。」王越忽然警覺,眼神在這一刻也眯了起來。

    周長虎死了,他身上的傷卻也不輕。這時候本來最不適合動手,但是他此行最大的目標還沒有解決,王越心中一口惡氣充斥,卻始終難以平復下來。

    三十多米外,穿過這處客廳的廊間裡面,電梯的電子顯示屏剛剛往下變換了一個數字,電梯裡的洪承業眼神卻惶恐到了極點。王越和周長虎打的雖然激烈,但從一開始交手到最後分出勝負前後也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這期間王越還如入無人之地打死了埃德蒙。

    眼睜睜的看著周長虎被王越從半空裡扯下來,狠狠砸在地面,洪承業的腦門就涼氣灌頂,渾身發抖。

    周長虎也算是他的師傅之一,他當然深知道這人的厲害的,六十多歲的一個老人,打起拳來幾十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連身子都近不了,轉眼就放躺一地。

    這樣的人,在一定距離內,甚至連手槍子彈都奈何不了,居然也這麼快敗在了王越手下。

    「這究竟是什麼樣一個怪物呀?」

    「快點快點……。」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紅色的樓層顯示,洪承業平生第一次覺得這種豪華的私人電梯,速度慢的如此令人髮指。再想起來自己進電梯時,遠遠的被王越看了一眼,他的脊背上頓時一片冷汗。

    而同一時間,幾個跨步,來到電梯前,王越深吸一口氣已經在此時此刻摳住電梯門的縫隙,左右拉開,低頭往下看了看,隨即人就直接跳進了黑洞洞佈滿鋼纜管線的電梯井裡。

    埃德蒙的這棟公寓大樓,電梯的配置十分豪華,升降速度超過每秒六米,尤其是他這座入戶的私人電梯,採用的技術更加先進,從頂樓到最下面的地下停車場,用時也不過是十幾二十秒。

    當王越拉開電梯門的時候,黑洞洞的梯井裡面,轎廂就已經下降了幾十米,藉著從門戶外面照進去的亮光往下看,只能依稀看到從通風口的網狀縫隙中透出來的點點燈光,且漸行漸遠,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漆黑的隧道中,目送著疾馳的火車,飛馳而去。

    不過,電梯下降的再快,也阻止不了王越對洪承業的追殺。他深吸一口氣,眼睛眯成一條線,縱身一躍,一頭紮進電梯井裡,凌空又把身上破碎的衣服一把全都扯了下來,甩動如鞭纏在手上和手腕上,脊椎聳動一起一伏,每往下落下七八米便伸手在吊著電梯的鋼纜上抓上一把,身子一頓,消去一部分的動能,使身子保持平衡,隨即再一一鬆手,眼睛緊緊鎖定腳下的電梯,一路跳躍著緊跟而去。

    之前他和周長虎在樓上打的熱鬧,弄出來的動靜像是小型地震一樣,已經引起了整個大樓安保人員的注意,此時只怕警鈴聲已然大作,整個大廈都遍佈了搜索他的人,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可以想到王越會以這種極度危險的方式,直接跳進電梯井裡去追殺洪承業。

    而此時此刻,任憑電梯裡的洪承業如何驚慌失措,電梯下降的速度也是恆定的,不會快上一點兒,也不會慢上一點兒。

    但王越是直線墜落下來的,速度更快,雙方之間幾十米的距離,他一個跳躍,自由落體運動,人就急接掠過幾層樓的高度,哪怕中途有了幾次緩衝,耽誤了一點時間,也在幾秒鐘內把這個距離拉近了一半以上。

    轉眼就到了公寓的中層,再有十來秒鐘,就是這裡的地下停車場。

    王越如果不能在這段時間內,破開電梯的轎廂,解決裡面的三個人,那只要被洪承業衝到停車場裡,上了車子,到時一路狂奔,他兩條腿怎麼都無法跟的上去。更何況,聽到各個樓層逐漸喧鬧起來的人聲,顯然這裡面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全體動員,各就各位,整個公寓內外就都會被嚴密監控起來,他這時到底也受了傷,體力和來的時候完全沒法比擬,再要想走肯定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胸膛裡一片灼熱,呼吸間似乎有火在燒,但王越心裡面的殺機卻已經沸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氣息噴湧,血氣狂奔,雖然牽扯傷勢,五臟翻滾,但這股殺氣卻正合了他的心意,直指本心。

    練拳的人不管心思好壞,能練出來真功夫的,大多都是特別執著的人,百死不悔,撞到南牆都不回頭,再說的難聽點就是十足的偏執狂。有這種性格的人,能夠堅持己見,一旦決定去做什麼,就絕不會輕易動搖和放棄。

    這樣的人做事專一,精神容易凝聚,不管做什麼都比常人容易成功,但同樣的有這種性格的人,一般也是極度的以自我為中心,不合群,不擅長與人交流,如果練拳那便是典型的一言不合,拳腳相向。

    王越毫無疑問也是這一種人,只不過他的心思更加單純,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拳法武功上,心意就是拳意,兩者密不可分。他殺洪承業,就是要殺洪承業,是從心裡往外的要殺,是他心裡面最純粹的念頭和反應。如果不殺,那就是違背了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拳意精神不符,念頭就會不通暢,會直接影響他後面的練拳練功。

    所以,就算這時候王越受傷不輕,五臟難受到了極點,外面的情況也不明,有大批全副武裝的保安和即將到來的警察對他造成巨大的威脅,但他的眼裡就只有洪承業一個人。哪怕對方躲進了電梯裡,他也要死死咬住不放,非要在今天把他打死不可。

    又是往下一墜,反手如蛇般纏上了小臂粗細的鋼纜滑繩,劇烈飛墜的身子猛然一頓,緊跟著就從丹田裡向上衝起一股熱氣,王越一腳凳在鋼繩一側,整個身體呼呼連轉了七八圈,如同蜘蛛牽絲下落,每轉一圈,身子就向下落下數米。

    從頂樓一路墜落下來,只是七八秒的功夫就迅速拉近了距離。

    眼見著電梯井底部的安全指示燈已經清晰在目,用不了多長時間,電梯就會到達終點停下來,王越也順利的在距離轎廂十來米的高處,停下了身子。

    呵!

    又是一口長氣,宛如長鯨吸水一般吞入腹中,王越的臉上忽然變得有些發紅,兩隻眼睛瞪得滾圓,兩腳猛地一踩,生生把那鋼纜踏的一彎,連帶著下面的電梯在下降過程中都輕輕頓了一下。隨後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躍而起,封閉的黑暗空間裡似乎響起了一聲嘹喨的長鳴。

    卻是王越每日裡練習六合拳的發力練氣,雖然還沒接觸後面的幾種陰符七術的練法,卻已經把五龍盛神法練得火候十足,此時雙手一鬆,屈膝提腿,脊背伸縮彈抖,精氣灌注之下,無形中倒是合了其中「鷙鳥散勢法」中的一些變化。雖無其神,卻有其形,給人的感覺真就好像是天上一頭盤旋的大鳥,突然從千丈高空,一頭撲了下來一樣。(鷙鳥的意思就是猛禽,多指鷹,雕之類)

    砰!砰!

    兩聲巨響,幾乎同時傳入耳朵裡。

    能夠裝載十一個人,載重量超過一噸重的豪華客梯,忽然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隨即燈光明暗,閃爍不定,緊跟著就是砰砰兩聲大響,把轎廂上面配置的鋼化玻璃板瞬間震得粉碎,嘩啦啦雨點一樣劈頭蓋臉砸落下來。

    嚇得洪承業渾身一抖,受驚的兔子一樣往後一彈,臉色頓時發白,再抬頭往上一看,透過一層合金的鋼絲網,赫然就看見轎廂頂上的金屬板凹下來兩個清晰的鞋印。

    「該死,該死!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難道電影裡的怪物都跑到現實裡來了麼?世界末日還是鬼怪入侵?快開槍,殺了他,殺了他!!」洪承業本來就神經緊張的如同繃緊的弓弦,被這麼一嚇,立刻渾身冷汗,口不擇言起來,哇哇大叫著像是個瘋子。

    感覺中整部電梯都往下猛力的下墜了一段距離,站在洪承業身邊的張誠,張信兩兄弟的反應比起洪承業,簡直快了不知多少,不等洪承業把話說完,只是身子一動,就先把他護在身後,隨即兩把槍朝上舉起,啪啪啪啪,抖手便是連開了七八槍。

    他們兩個雖然沒有周長虎那樣的拳法武功,但他們兄弟是雙胞胎,自小心靈相通,當兵之後也是被洪家注意,專門培養起來的,除了最基本的武術格鬥之外,他們最精通的卻是各種槍械的使用。一手槍法出神入化,真要聯起手來,拉開了距離,交叉射擊,就算周長虎那樣的高手也別想活命。

    而也正是因為於此,洪家的老人才會千挑萬選,把他們和周長虎放在一起,用來保護在國外的洪承業。一個近戰,拳法超人,兩個遠攻,精於槍械,這三個人要是用好了,戰鬥力幾乎可以比擬一個特種兵小隊,一般人來多少死多少。

    只可惜洪承業這人,太怕死,埃德蒙一死就徹底慌了神,看不清形勢,這才強行命令張家兄弟帶他離開,留下周長虎一個人攔住王越。否則,有這兩兄弟在,以他們的槍法即便是在糾纏中害怕誤傷周長虎,不敢開槍,但一等到雙方分出勝負,兩敗俱傷的那一剎那,他們也絕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王越功夫再高,在那種情況下,受了內傷的他十有八九也要吃上幾顆子彈,甚至倒霉點人就可能徹底撂那了。到時候跑的這麼狼狽的就不是洪承業了。

    大口徑的9mm軍用手槍彈瞬間在轎廂頂上打出來密密麻麻的幾排彈孔,一滴鮮紅的血液,順著孔洞的弧線,啪嗒一聲落在洪承業仰起來的臉上。

    「他受傷了?還是死了?我們打中他了?快點開槍,接著開槍,殺了他,殺了他……。」洪承業歇斯底里的叫喊著,眼神中有恐懼也有瘋狂。

    但張誠,張信兩兄弟卻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頭頂。

    砰!

    又是一聲大響,轎廂上面似乎有黑影一閃,落在了另一端,兩人身子一轉,聞聲望去,剛一扭頭的瞬間,驀地燈光一暗,轟隆一響,轎廂頂部封住通風口的金屬合金網,整個掉了下來。一條人影好似蛇一樣,扭曲著身子,滑落下來,還沒落地,雙腳左右一分,就已經掃到了張家兄弟的身前。

    電梯能有多大,擠進去三個成年人,就已經佔去了一半的空間,這時候王越突然落下,力道千鈞,兩條大長腿左右開弓這麼一踢。不說速度有多快,只是這點地方也容不得張誠張信去躲閃規避。

    想要開槍,卻又來不及了,只得雙雙把手一力,護在胸前,硬挨了王越這一腳。結果王越的腿力那裡是他們這種心思差不多都放在槍上的人能擋的下來的,砰砰兩響,不但胳膊被當場踢斷,人也撞在電梯壁上,後腦凹陷,紛紛不見活了。

    神槍手再厲害,也得有距離,被王越瞬間近了身,就等於把命交在了他手裡一樣。

    而這時候,王越受傷之後,顯然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爆發力了,一招出手,便分了生死。

    這時候,電梯一頓,叮的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王越雙腳落地,扭頭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洪承業,眼珠子通紅,殺氣如熾。

    「王越,你要幹什麼?幹什麼?殺了我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你要不殺我,我反倒可以在這件事之後,幫你的大忙。不論是要錢,要是要官,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儘管說,就算是林秀秀那邊,我也可以幫你們相互說和一下,留下我對你才是最划算的……。」

    洪承業強行鎮定著,說話從一開始的驚慌和恐懼,竟是慢慢的流暢起來。畢竟他還不是真正一事無成的紈袴,從小耳濡目染,令他能在最危險的情況下,冷靜的分析。

    「我真為林秀秀那女人感到悲哀。」

    「你說什麼……?」

    王越冷冷的笑了笑,五指錯動,指甲蓋兒上泛動的光澤恍如緻密的金屬刀片:「我說過,我要你死,你說什麼都沒用的。」

    說話間,他正要一把抓下,拗斷洪承業的脖子,卻冷不防洪承業已是面目失色,大吼了起來:「住手,夏清菡現在已經落在了我們手裡,你要殺了我,就等於間接害死了她……。」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2
第643章 做人就要對自己負責

    第六百四十章做人就要對自己負責

    「夏清菡?你說的是夏夫人?」王越抓住洪承業的脖子,正要一把把他掐死,卻冷不防從他嘴裡喊出一個名字。乍一聽似乎還有些耳熟,然後這才想起來這個「夏清菡」可不就是自己那位僱主夏夫人的名字麼!

    他雖然名義上是蘇水嫣請來給夏夫人做貼身保鏢的,但事實上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卻從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一面。因為就在他到達的當天,夏夫人就已經帶著人秘密的離開了曼徹斯特,去南方了。

    所以,王越對於這個夏夫人,其實一直都是很陌生的,甚至就連她的名字,也是當日在摩根家族的晚宴上,聽到林秀秀說起過,這才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對,就是夏夫人。」

    洪承業悶哼了一聲,努力的用目光直視著王越的眼睛,似乎還想維持自己的風度。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是真切的感到了王越身上恐怖到極點的殺意的,因此失態之下,幾乎崩潰,但很快的他就調整情緒,找到了眼下唯一能引起王越興趣的一個話題。

    「夏清菡,她自以為繞道走水路去了南方,可以瞞天過海,但卻沒有想到在她身邊的人裡面,已經有人把他出賣了。根據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她現在已經在南方的敦刻爾克被我們的人攔下來了。你要殺了我,她也活不成。」

    洪承業的脖子被王越的大手抓住,臉色已經漲得通紅,說起話來顯得很吃力,但他的語速卻始終保持在一個平緩的範圍之內。一番話出口,說的內容雖然包含著威脅,可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歇斯底里的樣子。

    明顯也是怕在這種時候,刺激到已是滿腔殺機的王越,產生不好的後果。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王越的臉色淡然,「況且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能怎樣?我雖然是保鏢,但她又沒有帶我在身邊,出了什麼事情,自然就和我無關。你拿這個來威脅我,卻是打錯了注意呢!」

    「那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可以辦到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保證忘記掉我們之間所有的不愉快的事情,以後但凡有你在地方,我立刻轉身就走,絕不出現,惹你不快。畢竟你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大矛盾,不過就是因為林秀秀那一個女人起了點兒口角而已,這種事其實只要說開了,是很好解決的啊!」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留著我,比殺了我其實更好!多個朋友多條路,王先生你武功高強,志向遠大,本來前途無量,因為這點事情,就自毀前途,未免得不償失了……。」

    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過,王越在聽到夏夫人的消息後,居然會是這樣一種反應,洪承業的腦門上頓時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人雖然年輕,但出身顯貴,平日裡接觸的人也都是爾虞我詐,時間一長倒是鍛鍊出一副好心智,但他卻從來不曾想過,世上竟然會有王越這樣的人。不但行事肆無忌憚,而且所思所想,都和正常人截然相反。只是一句話,就打亂了他的所有思路,讓他忍不住就是一陣恐慌。

    不過,事到臨頭,關乎自己的生死,洪承業心裡再是慌亂,卻也不肯就此認命。因此,眼見著威脅不成,那現在就只好利誘了!!

    「呵,呵,呵。」看著洪承業的眼睛,王越仰天打了個哈哈:「我自然是前途無量,不過你倒也不是一般的紈袴,你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可我卻認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說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卻覺得我只要有自己的一條路就足夠了。路太多了,容易分心。」

    王越哈哈一笑,笑聲裡隱隱透出血腥。

    「啊……,你不要,咱們有話好好說……。」洪承業只覺得王越看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冷,聲音裡面也是充滿了殺氣,頓時就知道對方只怕已經是打定了主意要殺掉自己了,當下不由大叫一聲,剛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只感到脖子上猛地一緊。

    然後,咔嚓一聲,直入腦際,再然後,他就看到了眼前的景物迅速掠過一片白光,緊接著黑暗便如同潮水般淹沒了自己的意識。一切都歸入虛無之中。

    看著洪承業的眼睛裡,瞳孔迅速的擴大,只是一瞬間就停止了掙扎,王越一抬手,便將他的屍體塞進了頭頂的大洞裡。這樣一來,雖然並不能掩飾洪承業的死亡,但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讓這裡的人晚一會兒發現他的屍體,這無疑也會給他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下一刻,電梯門打開,王越抓起地上張誠的屍體,把他的衣服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剛一鬆口氣,走出電梯,卻又忍不住胸口翻騰,一口血噴了出來。臉上的顏色也瞬間變得一片慘白,完全沒了之前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個許多年都不曾行走在陽光下的病人,從裡往外透出一股子軟弱的感覺。

    剛剛他殺人,殺的雖然爽快,內心一片歡喜,但事實上和周長虎的那一戰,對方最後一招的雲龍雙探爪,以及最後的那一蹬一踏,實在已是用盡了畢生的功力。脊椎翻騰,腰胯扭轉,如同降龍伏虎,凌空發力之下,渾身的力道都凝成一線,硬拚之下,直透臟腑,人雖死了,可那股勁卻已經把王越的內臟,尤其是心肺,全都震得出了血。

    如今淤積在體內,已成隱患。甚至這一下受傷之重,比起當初他被林賽菲羅的手刀所傷那一次,還要嚴重的多的多,如果不是王越的體質遠超常人,就算是換了蘇明秋那樣的大高手來,也絕對受不了。別說後來鼓起餘勇,跳入電梯井,追殺洪承業,就是現在能走出大廈都是運氣。

    道家巴山一脈的天罡手,外剛而內柔,練到了最高境界,循經打穴,隨手一擊,不傷皮肉,便能直透臟腑深處。

    勁如金針,一點之力,幾乎無堅不摧!

    以周長虎幾十年的功力,施展出雲龍雙探爪的絕招,兩手抓出,就算是抓在千年老樹的樹幹上,也能震碎樹心。再兩腳飛踹,什麼樹幹也都會齊腰折斷,更何況是人的血肉之軀。

    周長虎的拳法,早在三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爐火純青,為自己爭得了一個江左第一好漢的偌大名頭。之後的幾十年,哪怕人越來越老了,可體力卻不見有太多的衰退,反倒是功夫的火候越來越精純。這不得不說是他的天罡手,已經練到了上乘境界。

    真要拼起命來,比起年輕時,更加可怕和難纏。

    而這場搏殺,他雖然死在了王越的手下,可短短幾招之間,王越也受了重傷。典型的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兩敗俱傷。

    「咳咳,咳咳!」

    慢慢的喘了幾口氣,平復下胸口翻騰的氣血,王越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直到嘴角湧出泡沫般的血水之後,這才勉強提住了一口氣,沒有再噴出血來。

    最後這一下,一口氣從頂樓一路空降下來,追殺洪承業,他心意如火,固然是遂了本心,快意恩仇,可卻到底是火上澆油,讓他本來就很嚴重的傷勢頓時又重了一分。

    不過,這時候顯然也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此時此刻,他已經感到了整個大廈裡一片混亂的景象,無數荷槍實彈的保安,都已經從頂樓開始向下擴散開來。身後剛停下來的這部電梯,也被人重新叫了上去,想來再過幾十秒,這裡的事情就會被人發現了,這種情況下,再要不走,就麻煩了。

    所以,王越現在也只是站在原地喘息了兩下,便換了張誠的衣服,迅速的走出了這片昏暗的地下停車場。

    好在,這時大廈裡雖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但大廈外面卻還沒有遍佈警察。而且大廈的停車場出口就在莊園的邊緣,王越將身形隱入黑暗中,一走出停車場,立刻就是幾個兔起鶻落般的起落,也不等門口處幾個保安反應過來,他的人便已經衝出門外,一眨眼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街道上開始響起急驟的警燈呼嘯聲,一連七八輛警車風馳電掣般的和王越擦肩而過。王越慢下腳步,又是一陣作嘔,然後在旁邊的巷子裡七拐八拐,這才來到了路邊停著的一輛車前,伸手瞧了瞧車窗。

    「哎呀,王越,你怎麼了?」車身輕輕一顫,緊跟著車裡燈光一閃,一個人影迅速的走了下來,聽聲音,又輕又脆,竟然是蘇雨晴。今天這次行動,事情太大,又因為涉及到了洪承業的緣故,財叔和蘇水嫣都不能在明面上插手露面,也不能用領事館的人和其他保鏢,所以就只能由她來開車接應王越了。

    「快走,去我來時和你說的那個地方,不要回領館。我和人交手傷了內臟,這裡不能久留。」

    雖然不曾預料到自己會受這麼重的傷,但王越一離開埃德蒙的公寓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受傷後的安全問題。他沒有受傷之前,領館的莊園是安全的,但受傷之後,那裡就不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了。

    洪承業的死,毫無疑問是件大事,是會被追究的,哪怕這裡並不是國內,但以洪家的勢力,想要弄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卻也並不困難。到時候,壓力一大,保不準就會生出什麼額外的變化來!蘇水嫣的關係和他還近點兒,也許會看在蘇明秋的面子上,暫時並不會出賣他,但財叔就不一定了。

    那個老人,到底是夏家的家僕,一切都是以夏家的利益作為根本的,一旦出了什麼意外,為了夏夫人,把他賣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雖然只是一種可能,並沒有實際發生,但王越卻不想在這種時候用自己的生命來考驗一個並不熟悉的人的「忠義」。因為那樣做,無疑是對自己不負責,也是一種對別人的不負責。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2
第644章 未雨綢繆

    第六百四十一章未雨綢繆

    而且,王越一受傷,繼而想到的就是自己現在絕不能再和人動手,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種情況下,真要被人知道了,直接找上門來,估計他連跑都跑不掉了。

    將軍難免陣前亡,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練功夫的人,自古以來就少有壽終正寢的,大多數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人打傷,最後傷病而亡。當初王越第一次見到蘇明秋的時候,蘇雨晴就一直在場,熬藥做藥膳都是她的事,現在自己又受了傷,有蘇雨晴在,王越也放心。

    果然,蘇雨晴一聽,頓時面色一變:「好,不過你說的那個地方不行,還不算隱秘,我知道羅納德在這邊兒有處秘密的房產,地方夠大,而且僻靜,我們可以到那裡去。」

    說話間,蘇雨晴又趕忙打開後面的車門,把王越扶了上去,然後迅速從自己隨身帶著的女士包裡翻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七八顆粟米粒大小的藥丸,給王越服了下去。

    這次因為王越的事情,蘇家父女兩個也受到連累,所以離家在外時,尤其是蘇明秋不在身邊,便讓蘇雨晴隨身帶了不少秘製的丸散膏丹。沒想到這次卻是正派上用場了。

    「行,聽你的。嘶……。」

    張口吃了藥,王越剛說了半句話,就冷不防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蘇雨晴這時候已經把他的上衣解開,不小心碰到了他胸前的傷口。頓時疼的他兩眼圓睜,腦門冒汗。

    周長虎最後這兩腳,力可開碑碎石,雖未能當場踢斷他的骨頭,但胸前的肌肉上卻已是高高隆起了兩隻腳印,顏色青紫發黑,碰一下就像刀剜一樣,痛入心扉。

    「啊!王越,你可別嚇我。這是誰踢的啊,淤血太厚了,怪不得會傷及內臟,這麼重的傷,一般人怕是當場就要被踢死了!」

    蘇雨晴在解開王越衣服的時候,見到他胸腹之間高高隆起的那兩個腳印,不由小聲的驚叫了一下。

    「沒事,這只是外傷,看著嚇人罷了,沒有傷筋動骨,用不了幾天就會好了。關鍵的是,裡面的內傷,只怕比上一次還要嚴重的多,我現在雖然一口氣閉住了毛孔,以心臟收縮的力量暫時封住了出血的血管,但我怕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王越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喘了兩口氣:「等到了地方,你想辦法聯繫一下七叔,我怕中間會出事,沒他在,我不放心。哎,走吧,有話路上說。」

    「嗯。」蘇雨晴左右看了看,立刻上車打火,把車開向曼徹斯特的下城區。

    王越的顧慮,她也心知肚明,所以一路上也不多說,只把車在城市中的道路上繞來繞去,直到路上再也看不到一輛車了,這才將車停在了一座公共停車場。然後,又把王越扶上不遠處的一輛,看起來有些破爛的車子,從另一條路開了出去。

    她原本開的車,是領館的車,由於車牌的原因,所以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力。現在換了車,自然暴露的機會就小了。

    「沒想到,你考慮的這麼周全。」王越微微眯著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看到蘇雨晴半路換車的舉動,不由得顯出幾分驚奇來。

    「這都是羅納德給他們金雀花傭兵團留下來的後手,不光是這裡,很多城市裡他都做了相應的安排。有安全屋落腳,有軍火支援,還有車子,身份。他們這些人做的就是掉頭的買賣,不安排的周到些不行,所以我們這次算是沾了他們的光了。」

    半個小時候後,車子停在曼徹斯特下城區的一所老房子外面,幾聲鳴笛過後,巨大的鐵門被從裡面拉開,幾個身穿便服的彪形大漢迅速的走出來,一看到蘇雨晴,立刻二話不說,馬上就指揮著讓車開到房子裡面。然後,就有人抬來了擔架,把王越扶了上去。

    而到了這時候,王越的精神已經開始有些萎靡了,眼皮彷彿墜了鉛塊一樣的沉重莫名,雖然能聽到旁邊人的說話,但想要睜開眼睛,就有些困難了。只覺得自己被人抬起來後,似乎上了樓,然後就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想來這地方應該是有個小型的醫療室的。

    然後,半夢半醒,他開始大量的出汗,很快的就陷入了昏睡當中!

    周長虎的功夫實在是太厲害了,以至於他這次受的傷,已經是前所未有之重,之前因為安全原因,他還能憑著一口氣,勉強吊著,保持自己的清醒,但現在一到了安全地帶後,心神放鬆之下,便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的疲憊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是幾個小時,等到王越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還沒睜開眼睛,他就感到了自己體內傳出來的那一陣陣的疼痛。五臟六腑就好像是統統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一口氣吞下去,兩個肺子裡面火辣辣的如同火燒一樣。且口腔裡,全是一股子濃重的鐵鏽味兒。

    試著動了一下胳膊,王越剛想翻身在床上坐起來,就聽到一個人在耳邊說話。

    「別動,你的內臟全都被震傷了,五臟挪移,我剛給你針完灸,這時候你還是多躺躺吧。不然,震動了臟器,恢復起來就更慢了。」

    「七叔,你回來了。真是讓你見笑了,我又被人打傷了……,雨晴呢?」王越聞言一扭頭,就看到了窗口處站著的蘇明秋。

    蘇明秋一身黑色的西裝,帶著眼鏡,看起來就像是大學裡文質彬彬的教授老師,根本讓人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武術大家的樣子來。但此時此刻,他的精神卻顯得有些頹廢,好像勞累過度,沒有休息好一樣。晨起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身上,王越一眼就看出了他臉上的疲憊。

    「雨晴已經回去了,不然恐怕會引起旁人的懷疑。昨天晚上,我接到消息後,就趕過來了,那時候你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蘇明秋說話時,難掩臉色的凝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還有你怎麼去找洪承業了?不是告訴你要忍忍麼,這時候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不好收場啊!」

    「另外,剛才我給你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身體,你的功夫已經步入內家拳的上乘境界,兼之打法凶狠,就算我和你交手,你打不過總也能走的。洪承業身邊到底有什麼高手,居然可以把你傷成這樣?難道真是那個周長虎?按理說,他應該不是你的對手才對啊?」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就不能忍了。七叔,你們剛一走,我就受到了狙殺,要是不殺了這個洪承業,我的念頭不通。不過,我也是小看他了,周長虎那個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你們是兩敗俱傷?還是一死一傷?」蘇明秋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王越,有心再要責怪幾句,話到嘴邊卻又沒說出來。以他的武功和見識,當然能明白王越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練功夫的人,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高手,煉精化氣圓滿之後,再進一步就是打通大周天的煉氣化神,到了這種地步後,不但要求一個人的功夫精益求精,而且對於心意精神的要求更加嚴格。如果沒有一個勇往直前,百折不回的性子,功夫練到這裡就也算是到了頭了。

    憋憋屈屈,瞻前顧後,不能直面自己的心意的人,是根本沒法子領悟煉氣化神這一步的功夫的!

    而王越的殺氣重,精神尤為敏感,碰到這種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如他所說的一樣卻忍耐了。

    「他死我傷。」王越把身子撐起來一點兒,用枕頭墊著腰,讓自己躺著舒服了一些,「不過,你也看到了,最後那一下,他拼著老命給我這一擊,也真是夠狠的了。」

    「嗯,我想也應該是這樣……。」蘇明秋聞言,眼神動了動,隨即嘆了口氣道:「這個周長虎我也聽說過,年紀比我小,但當年的名頭卻不是一般的大。當初在江左一帶,號稱第一好漢,連臨濟龍門寺他都去挑戰過。那時候他正當壯年,三十多歲,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卻到京城找關係進了禁軍當了個教官。這個人我雖然和他見過面,但據常真如說過,他的天罡手功夫十分的硬扎,幾十年前就能透骨打穴,出手狠辣,死在他手底下的高手拳師也不在少數,是國內武術界第一流的高手。不過按理說,他投身公門之後,心意就再難保持純粹,年紀又大了,拳法理應退步才對?難道他還能不退反進了?」

    「他退不退步我是不知道,但他的體力卻的確沒有衰退。他的天罡手精純老練,金針指的功夫也十分難纏,隨手一擊,便能打出透勁,直入臟腑。體力雖然遠不如我,但卻比溫莎和羅德里格斯那些大師級的格鬥高手們要厲害的多了。」王越點點頭,回憶起昨天晚上他和周長虎交手時候的點點滴滴,開始總結自身的得失。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2
第645章 前朝餘孽

    第六百四十二章前朝餘孽

    「他退不退步我是不知道,但他的體力卻的確沒有衰退。他的天罡手精純老練,金針指的功夫也十分難纏,隨手一擊,便能打出透勁,直入臟腑。體力雖然遠不如我,但卻比溫莎和羅德里格斯那些大師級的格鬥高手們要厲害的多了。」王越點點頭,回憶起昨天晚上他和周長虎交手時候的點點滴滴,開始總結自身的得失。

    「確實,咱們唐國的拳術,就講究個厚積薄發,尤其是內家拳功夫一旦步入了上乘之後,拳法越練越純,對身體保養的也好,六十幾歲的年紀,反倒是老而彌堅,比起體力巔峰時,還要難纏。周長虎這個人,年輕時就是個天才,沒想到老了老了,卻折在了你的手裡。真是可惜了。」蘇明秋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顯然對於周長虎的這個下場,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死了也就死了。而且,由此也足以見得,師弟你現在的功夫,果然又是進步了不小。認真說起來,你今年連二十歲都沒有,練拳才不過幾個月,這世上能如同你這般進步神速的,我活了幾十年,還只是見到過你一個而已。只從這一點上看,你就比那個周長虎強的多了,他被你打死,也不算冤枉!」

    「我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這世上練拳的人何其之多,高手藏龍臥虎,只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六十多歲的周長虎,就能打得我這般淒慘。可以想見,這若是到了國內,比他更厲害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數!」王越嘴角顯露出一絲苦笑。經此一戰之後,卻像是一盆涼水澆在了他的頭上,也讓他的心氣向下沉了沉,開始正視起自己來。

    他的功夫雖然厲害,實戰更加可怕,但正如他剛才自己所說的一樣,這世界上練拳的人何其之多,高手層出不窮,任憑他的打法凶狠,進步神速,還有劍器青蓮隨身作弊,但到底還是在這世界上接觸到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就彷彿一隻青蛙坐在井底,抬頭望天,總以為自己見到的天空就是一切,卻不知道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的外面,還有無窮廣大的世界空間,正是他不瞭解和不清楚的。

    周長虎的拳法無疑是可怕的,但他在國內也不過就是個第一流的高手而已。比他厲害的人物,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關於這個,你倒是不必妄自菲薄了。國內武術圈子裡的高手,比周長虎厲害的人肯定是有,但有也肯定不會太多了。你能在正面交手中,把他給打死,這本身就說明了你的實力。」蘇明秋擺了擺手道:「所以,你也不用多想,反正你現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超越,至於國內的武術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也不和你多說,等你有機會回去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不過,相對於周長虎的死,我更想聽聽你現在的想法。你殺了洪承業,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只有去面對,但這個人來歷不尋常,他這一死,一旦消息傳回國內那可是一場軒然大波,你打算好要怎麼辦了麼?」蘇明秋話題一轉,終於是問起了這件事情。

    雖然蘇明秋的心裡並不贊成王越的這種行事方法,但卻可以理解。畢竟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練拳的人直面本心,做什麼也都不奇怪。何況,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洪承業也死了,他再多說什麼也沒有用,與其在這裡對王越說教,還不如幫他想想辦法,商量一下解決之道。

    「還能怎麼樣?權貴之流,我又不是只殺了這麼一個,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他們要是有本事,盡可以派人來找我尋仇,我若功夫不如人,就拿這條命賠給他們就是了。我的拳法練到現在,一味的苦練已經沒有了太多進步的餘地,若是有像周長虎這樣的高手來不斷磨礪我,這對我顯然也是件好事。既然如此,又何樂而不為呢?」

    「哎,現在也只能這麼想了。」蘇明秋眯了會兒眼睛,終是嘆了口氣:「這裡畢竟不是國內,洪家的勢力雖然巨大,可觸手卻還伸不到這裡來。即便是派人過來,想來我們暫時也能應付的了。不過,這麼一來,你要回國,可就平添了許多麻煩了!前些時候,你殺了古德里安,已是大大得罪了隆美爾,好在有你那位朋友安妮,還念你的好,暗中發力,替你頂住了大部分的壓力。現在局勢不明,我還打算著萬一事不可為就安排你偷渡回國,可你倒好,我才離開幾天啊,你就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來……。」

    「還有那個林秀秀,那件事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摩根家族把持日不落的外交部多年,他們如果不同意國內委任的領事人選,那就肯定是不行。現在他們要拿這件事,想居中大撈一把,藉著新船下水的機會,組織擂台拳賽。贏的一方,得到他們家族的支持,便可以坐穩此地的總領事。而到現在,夏家的那個丫頭一直還沒現身呢!」

    「夏家?對了,我昨天抓住洪承業的時候,他和我說,夏夫人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裡。」

    聽到蘇明秋提起夏家,王越一愣過後,這才想起來這件事。

    「只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些權貴子弟,說起話來,真真假假的,即便以死相逼,也沒問出太多的東西來。他只說夏夫人身邊有人洩露了她的行蹤,結果他們在南方的敦刻爾克港口截住了她。」

    「哦,那傢伙真這麼說?」

    原本只是隨便提了這麼一句,王越心裡對洪承業的話,始終也是半信半疑,不過既然是想起來了,那就托蘇明秋轉告一聲,萬一是真的,也算是他盡到了一點名義上的保鏢責任。

    卻不想,他這話剛一出口,蘇明秋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有些變了。

    「嗯?怎麼……那個夏夫人不是真的被抓了吧?」聽到蘇明秋這麼一說,王越的神情也是一正。蘇明秋的話雖然是個問句,但話裡面的意思卻有些耐人尋味。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這裡有一些事,倒是也許和她有點關係。」

    「和夏夫人有關係?七叔,你是說常真如請你幫忙那件事?」王越眼睛一睜,當即就是莫名一驚。

    他雖然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常真如到底是找蘇明秋幫什麼忙,但只要一想到常真如的那個身份,他就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小不了。只是不管任憑他怎麼去想,卻也萬萬沒想到,常真如的這件事裡,居然還牽扯到了夏夫人!

    「你知道常真如請我幫他做什麼事?」蘇明秋皺了皺眉頭。

    「什麼事?」王越問。

    他雖然不想摻合到常真如的事情裡,但現在蘇明秋既然想說了,那麼聽聽倒也無妨。

    「他追殺一個人。一路從國內,經東南亞,一直追到這裡,但這個人一到日不落後,就銷聲匿跡,找不到了。彷彿是早有準備,有人接應。所以,常真如才求我幫他通過自己的關係,找到這個人。可是這個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個完顏氏的後裔!」

    「完顏氏?」

    乍一聽到這個詞,還以為回到了過去的那個年代,但很快的王越就明白了蘇明秋話裡的意思:「七叔的意思是,那個人是『前朝餘孽』?曾經的皇族後裔?但這樣的人,當年不是都殺的殺,跑的跑,都早就離開國內了嗎?這麼還會有漏網之魚?」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沒心思去問。反正,常真如也只是讓我幫他找出這個人而已,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是不打算多插手的。王朝更替,流的血已經太多了,更何況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那些人早就已經無力反攻,我一個落魄在海外的老頭子自然就更沒有必要多管閒事了。不過,就在前幾天,我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說是在敦刻爾克港口,有人見到過這個人。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這麼說,那個洪承業說的倒是真話了。但這麼一來,事情可就有意思了,那個人既然是完顏氏的後裔,那洪承業為什麼會和這個人搞在一起呢?」王越兩眼微微發亮,不由得哈哈一笑。

    要知道時至今日,唐國仍舊是帝制,新朝建立的時間也並不算長,所以自建國以來,對於前朝完顏氏的追捕就不曾有一日停息過。龍驤衛這個直屬於帝國皇帝陛下的親軍衛隊,現在最主要的一個職能之一,其實就是收集情報,滿天下的追殺這些人。

    而事實上,不論哪朝哪代,和前朝餘孽勾結顯然都是一宗不可赦免的大罪。洪承業如果真是和那個人有關係,那這件事傳到國內,可就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說不定整個洪家都會因此而獲罪!

    「這個就是常真如該管的事情了,待會我出去把這件事和他說一下,至於該怎麼辦,都和我們沒有關係了。只是這麼一來,夏家的那個丫頭,就要吃些苦頭了。當年前朝易鼎,夏家的祖上可是出了大力的,如今她落在那些人手裡,短時間內死倒不會死,但肯定也是被當成人質了。」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2
第646章 兩代人之間的對話

    第六百四十三章兩代人之間的對話

    「救了蘇水嫣兩次,她的人情我也算是還完了。夏夫人的這件事,自然有常真如他自己去操心,和我已是無關,更何況我現在受了傷,還殺了洪承業,早晚要被千夫所指,這時候去幫忙,反倒是於他們有礙,所以藉著這件事,我正好可以脫身出來了。」

    「脫身出來?你想的倒美!」蘇明秋呵呵笑了一聲道:「你殺了洪承業,這已經是天大的麻煩了,如今又出了完顏氏後裔的這件事,兩者彼此關聯,就算常真如那傢伙可以不找你,但這事情畢竟是瞞不住的,早晚有一天也會找到你頭上。而且,不光是你,就連我現在也是有些騎虎難下了!不過,好在這裡不是在國內,你我受到的掣肘暫時還沒那麼多,這段時間倒也足夠你把身上的傷給養好了。怕只怕,這中間再有什麼變故發生……。」

    說話間,蘇明秋又搖了搖頭:「師弟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一些,不知這世間險惡。血氣方更,心意難平,加上這段時間打死了不少高手,功夫大進,心態上難免就會有些衝動了。不然,碰到這種事,心意若能磨練的圓潤無暇,再是不平,也不至於心氣難舒,非要殺人不可。」

    「不是的,七叔。我和洪承業之間的事情雖然起因不值一提,但對他而言,我卻已經有了十足的取死之道,就算我能像你說的一樣,心性圓融,不理是非,可閉門家中做禍從天上來的事情卻也未必就不會發生。說白了,昨天我要不去找他,過些時日他也會來找我的,而與其等到那時候,他準備好一切,調集大批的高手對我展開不死不休的圍殺,還不如現在我便先下手為強。反正都是結了仇,也化解不開,那又何必非要被動的等著被他算計呢?」

    「哎,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蘇明秋聽到王越的這種說法,沉吟了片刻之後,又看了王越許久,這才嘆了口氣道:「到底是老了,想什麼事情,都是以和為貴。我和師弟你畢竟已經是兩個時代的人,無論思想還是做事,都有一定的差別,而且我這些年來心裡也一直被家中的事情拖累,以至於心意不純,功夫練到眼下這個地步,已經是很難再往前踏出下一步了。甚至不說進步,就是保持如今這個境界不退便已經是僥倖了。」

    「相比之下,這一點你就比我做的好的多的多了。你現在得罪的人,仇家之多,只怕比我當年也不遜色了,可師弟你的想法就比我想的開。這麼一來,對於你的拳法武功,當然也是極有好處的。不過,樹敵如林,天下皆敵的這條路,只要你走上去了,那以後就再也沒法回頭了,要麼一條道走到黑,讓所有的敵人全都成為你的磨刀石,把你打磨的越發鋒利,要麼就是中途夭折,哪怕不死也會從此一蹶不振,大好前途一朝喪盡。」

    「如果你這樣下去,可以保證在三十歲前不死,那麼就大有希望!」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況且,生死這種事,又能誰能說得清呢?」王越躺在床上,裂開嘴笑了一下,但隨即又是神色一正:「七叔你以前說過,唐國古代的道士練習內丹術,求的就是一顆金丹,所謂一粒金丹吞下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也許只有到了那個地步之後,我們這些凡人才會擁有主宰自己性命的機會吧?但,得道這種事,數百年來,練氣有成者,究竟又有幾人?更何況是內丹九轉,取金性不朽,咱們練拳的想要練到這種境界,只怕也是難到了極點的。

    「哎,得道容易,養道艱難啊!自古以來的拳家大宗師,練氣有成者,結成內丹,壽過百五,倒也不乏其人,可若在此根基之上,再要推動內丹九轉,化作金丹的人,那便只有在傳說中卻找一找了。而且這些人,多半也只是修道的道士,並非純粹的拳家。食氣者神明不死,練氣者修身養性,咱們口中的練氣,雖然也是出自道家一脈的內丹術,但到底已是有所不同。似我如今已是煉氣化神,觸摸到了那一層得道的門檻,一步在裡,一步在外,明明只隔著一層窗戶紙了,二十年間卻始終難以捅破這層壁障,令我屢屢失望而歸,究其根本其實就也在心意的火候還不夠純粹上。我的道雖然已經找到了,但是想得道卻沒那麼容易,除非有機會,我能回國走一趟驪山老母宮,說不定我的機緣就落在那裡了。」

    「放心吧七叔,你會有這個機會的。只要我不死,你總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王越看著蘇明秋略顯疲憊的臉,點點頭。聲音不大,但語氣中卻給了人一種異常堅定,彷彿希望馬上就會實現了的感覺。

    當初蘇明秋之所以肯教王越內家拳,最開始也是看中了他的資質,有可能實現自己的願望,但他們這種「交易」在經歷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卻已經在悄然之間發生了潛移默化的變化。不但蘇明秋代父收徒,是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小師弟,就連王越現在也對蘇明秋生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之情。

    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對方一句話,就給了蘇水嫣一個承諾,並千里迢迢來給人做保鏢了!

    「好,我就等這一天了。」蘇明秋聞言之下,老懷大慰,不由哈哈一笑。

    「不過,經歷了這次事情之後,等你養好了傷,以後再碰到國內來的高手時,就要多注意一些了。若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對那些無關人等,能不殺人最好還是不要殺人了。」

    「嗯,這怎麼說?」

    「咱們練拳的人,尤其是國內的圈子裡,哪個沒有門生故舊,朋友親人的?又有哪個不是在背後有師門支持的?就好像被你打死的周長虎,他的為人雖然與待商榷,但卻無疑也是天罡門裡的一面招牌,你打死了他,也就等於是得罪了整個天罡門,可以想見到時候必然也會有人來找你報仇的。以你的功夫,一家一派固然可以不懼,但若是殺的人多了,那牽扯到的人可就多了,而這些人也許功夫比不了你,成不了事,但要壞事,卻很容易。」

    「所以,以後如非必要,對那些無法對你產生磨礪效果的人,你還是手下留情吧。雖然說你現在年輕,但是畢竟這條路不好走,而且多個朋友多條路,仇人多不怕,只要你一樣多去結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到時候也不至於孤軍奮戰。畢竟這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樹敵過多,雖是迫不得已,但仇恨就是仇恨,別人也不會和你去講什麼道理。殺人者人恆殺之,此乃天道。」

    蘇明秋侃侃而談,言語之中也多是自己這些年來的親身感悟。他當年在國內也是和王越如今一樣,樹敵如林,得罪了權貴,雖然武功高強,殺人無數,但最後卻也不得不遷居海外,異國他鄉,到現在老了老了,卻是連故土都難回了。前車之鑑,他自然也是不希望,王越走上自己的這條老路。

    不過,蘇明秋的好意,王越也只是心領了,至於以後該怎麼做,他也有自己明確的底限。只是,彼此之間理念上的不同,這也無法多說,何況蘇明秋也是為他好,如此一來,有些話他乾脆連說都不說了。

    倒是聽到蘇明秋說起志同道合的朋友時,他的腦袋裡面立刻就想起了「財侶法地」這四個字。

    這本是過去年間道士修煉正式入室下工所必須具備的四項要素,如有所缺,則無從下手用工。無財則沒法購買物資,支持修煉,無侶則沒有交流,不能相互印證護法,無法則如無源之水,根基缺失,無地則不得清靜,容易招惹外魔。

    而這四大要素,若是應用在拳法的修煉中,道理其實也一樣適用。

    「別人的道侶是志同道合之輩,但對我而言,這個侶字卻包括了所有可以促使我進步的人。不論是朋友,同道,師長,還是仇人,只要對我有益處的,就是道侶。」

    「不管是羅德里格斯,溫莎,周長虎,還是以前那些所有被我打死的人,和以後將要被我打死的人,他們都是我的道侶。唯有如此,才能讓我在這條路走得更遠,更久。而不是像七叔這樣,一步一步的被紅塵網住,到最後連自由都沒有了。」

    王越一邊想著,一邊回憶起自己出道以來經歷過的那一場場的搏殺,一個個面孔如同走馬燈般的掠過他的腦海,每殺掉一個高手,他都會在無形中的成長起來,尤其是通過劍器青蓮的那幾次改造,他的進步時至今日,已是無人可當。

    而這其中雖然也有不少的麻煩和危機,但他看待危機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卻是機會,然後才是危險。人活一世,自當順著自己的心意,活的痛痛快快才是,正所謂富貴盡在險中求,沒有那麼多的仇人不斷的來找他的麻煩,他也不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裡成長到這個程度。

    危險越大,機會才會越大!危機這種東西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唯恐避之不及,但對王越來講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掠奪。如同刀尖上跳舞,越是危險,給他帶來的好處就越大。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2
第647章 有得有失

    第六百四十四章有得有失

    「好了,到時間了,你先把藥喝了。這次你的內傷比上次更嚴重,就算有我替你調理,至少也要一週的時間才能下地。在此期間,你好好琢磨琢磨陰符七術,爭取把練氣的功夫再進一步,而有了這個基礎,你的傷好的也會快很多的。」說話間,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蘇明秋從裡屋的廚房裡端出一碗湯藥給王越喝了,然後又打開窗子通風換氣。

    蘇明秋的醫術相當高明,又是武道大師級的人物,醫武合流之下,對於王越這種內傷的治療,比西醫更加有效。有了他在身邊調理,王越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現在的傷勢。

    他的傷勢雖然比林賽菲羅那次重了許多,但他的功夫也比當時厲害了許多,尤其是體質強悍,恢復力驚人,蘇明秋說的雖然嚇人,可王越心裡卻知道自己恢復起來,肯定比蘇明秋估計的要快的多。

    「不知道周長虎的師門裡,有什麼高手?」閒聊中,王越突然問道。

    「哦,天罡門啊,他這一支因為當年改朝換代的時候,站錯了隊,所以新朝建立後,高手都死的死,逃的逃,到了他這一代,就只剩下小貓三兩隻了,除了周長虎之外,高手麼倒是也沒剩下誰了。不過,天罡一脈,原本就是出自道家的巴山一派,祖師爺更是一位女道士,所以拳法之中尤其精擅於循經打穴。蓋因女子的體力先天不如男人,所以他們這一派在後來分化成天罡和七星兩支後,七星那一門就多是女子了。」

    「但你也千萬不要小看那些女人,七星拳的那些女人裡,可是有不少真正的高手的。以她們和天罡手那一支之間的關係,雖然未必就會主動找你尋仇,但以後碰到了,說不定也會因此生出不少的是非來。尤其是這些女人又多精通醫術,擅長金針過穴,在國內的武術圈子裡,人脈極廣,她們要是想難為你,可就不是一家一派的事了。只要稍稍放出一點消息,立刻就會有無數人找你的麻煩。」

    「周長虎的功夫,已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碰到的最厲害的一個了,就算是隆美爾手下的那個唐艾爾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七星門既然有那麼多高手,那顯然也不會讓他專美於前,有機會倒是要好好見識見識。」

    王越深深的出了一口氣,聽到蘇明秋這麼一說,非但不覺得有半點擔憂,反倒是有些躍躍欲試了。

    「天罡一派的功夫的確是有其獨到的地方,不過當年因為理念的不同,分化成兩支。天罡手重視實戰,七星拳講究變化,而且這一派的女人還擅長使用娥眉刺之類的冷兵器,短小精悍,近身點穴,正是一些練橫練功夫的剋星。你以後真要碰到這些人,交手時,就要多注意一下了。點穴這種功夫應用在實戰中,可是很難纏的。」

    蘇明秋把空了的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又拿過一個瓷瓶,從裡面剜出一大塊黑漆漆的藥膏,塗抹在王越的胸口上,頓時一陣涼氣滲入毛孔,感覺中就連痛感都似乎減輕了不少。

    「這是我秘製的藥膏,可以活血化瘀,你胸前的這些外傷用上幾天估計也就沒什麼事了。但裡面的傷,卻還要配合針灸和藥膳,慢慢調理。」

    「有七叔你在,這些我都不擔心。但是你剛才說的那個點穴功夫,我卻是有些好奇的,不過到底是一些女人,只要她們做的不過分,我也不會把她們怎麼樣。」王越道。

    「那倒不必這樣,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真要碰上了動起了手,就根本不必再留手。要麼不打,要打就盡快解決。江湖上的女人,有的時候可是比男人還要棘手一些的,只要你以後碰到事情能多想想,三思而而行,就是了!你現在的仇人太多,殺了古德里安,就得罪了隆美爾,再加上黑天學社以及合氣圓舞流這些本地的格鬥流派,死在你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眼看著這裡都要呆不下去了,再要把國內的人得罪一大片,那你可就真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了。下面的時候,還是要把心思收一收,放在自己的功夫上,養傷這段時間對你而言,也是個沉澱的過程。」

    「不是人家直接打上門來,你就不要去主動惹事了。再過一段時間,等常真如那邊忍不住來找咱們的時候,那才是麻煩事呢!」

    「哼,果然是個麻煩啊!」王越聽到蘇明秋這麼一說,也顯得有些無奈。想想國內的龍驤衛那個組織,再想想常真如現在正在做的事情,饒是他心性淡薄,沒什麼顧忌,卻也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煩氣躁。

    再想想蘇明秋,功夫幾乎已入化境,但到現在人離開了國內了,身在異國他鄉,卻還是擺脫不了這些事情的糾纏!

    曾經的京城禁軍的武術總教官,出身顯赫,以一己之力橫掃整個扶桑武道界,聲名又是何等的顯赫。

    甚至,他當年被人冠以血手人屠的凶名,比起自己現在殺的人都要多。

    可如今,卻依舊掙不脫這世間的紅塵牽絆。

    王越雖然不想像蘇明秋一樣,但事到臨頭,卻仍舊有一些需要他仔細考慮和小心衡量的東西,並不能做到真正的毫無羈絆,無所顧忌。

    而這也恰恰就是生而為人令他感到最無奈的地方。除非是沒有了感情,斬情滅性到只剩下純粹的理智,否則就算是再殺伐果斷的人,也會碰到一些令他感到無法割捨的東西。哪怕王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但如今受到的牽絆,就已經是越來越多了。

    「蘇小姐,請問一下,王越師傅在不在。我想拜訪一下他……。」

    就在王越清晨醒來和蘇明秋說話的時候,同樣是在曼徹斯特郊區的領事莊園裡,幾個身穿便衣,氣度沉穩的年輕人,正站在原本給王越安排的房間門前。為首一個男子,身材健壯,臉上有堅毅的氣息,說話時聲音洪亮,顯得中氣十足,一看就是個身手十分不錯的好手。

    「嗯?王越他現在不在。你們是新來的保鏢吧,要想見他,估計得過一段時間了。抱歉了,讓你們白來了一趟。」蘇雨晴一大早起來後先打了一趟拳,活動身體,然後走出門來就看到了這些人站在走廊裡。聽到他們這麼一說,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人的確是財叔新找來的保鏢,但保鏢是保鏢,裡面的人可就來歷複雜,未必值得信任了。尤其是昨天晚上,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消息連夜傳回來,等到她回來之後,不但蘇水嫣和財叔特意來問了一下,就連這些人也都有意無意的開始徘徊在王越房間的外面了。顯然是想在這裡印證一些什麼……。

    所以,蘇雨晴乾脆也實話實說,王越的確是沒有回來嘛。但可惜的是,這些人顯然是不太相信她的,一聽她這麼一說,頓時相互對望了一眼,面上露出一片狐疑的神色。

    「哦,那倒是可惜了。我聽說王越師傅的功夫了得,還以為可以有機會讓他指點我幾招呢?」為首的這個男人嘴裡打了一個哈哈,一邊說著話,腳下卻是沒停,仍舊往前走過來,伸手就要推王越的房門。

    「這位師傅,都和你說了,王越不在,你怎麼還要進去呢?不告而入,未免有些失禮了吧?」蘇雨晴站在門前,眼見這人毫不避讓的隔著自己去推門,立刻臉色一變,伸手朝前一攔。

    卻不想這男人根本就是已經預料到了這種圖情況,頓時一抬手,翻腕向外一撥,動作看似是那麼不經意的一下,但其實手法裡面已經是暗含了一招小擒拿的變化。只要蘇雨晴的手臂被他碰到,五指一沾,立刻就能拿住她的脈門,令她半身無力,如同癱瘓。

    只是他到底沒有想到,蘇雨晴雖是個女孩子,但一身的功夫卻是極為高明。他的手腕一翻,五根手指剛一碰到她的小臂,下一刻,他就只覺得,指尖上齊齊一麻,然後偌大的身子登時向後連退了三步。一下子,人從哪走過來的,便退到了什麼地方。

    「你們是練華拳的吧?」蘇雨晴用六合拳的崩勁,輕輕一震便這人震退了出去,動作自然,舉重若輕,再配上此時說話時,一言挑明了對方所練的拳法來路,頓時就引得她面前這些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王越師傅已是拳法大師一級的人物,以你們的功夫還沒有這個資格來向他討教。如果不服氣,可以回去把你們身後的人給叫過來試試看。不過,到了那時候,等到他回來,可就沒有這麼容易收場了。我好說話,並不代表他也好說話。」

    「你這是什麼功夫?」為首那男子,站穩了腳跟,再看向對面的蘇雨晴時,臉色已經是通紅一片了。

    「你們忍不住我這是什麼功夫也很正常,不過我姓蘇,你們回去後可以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們身後的那個人。然後,他就應該知道我練得是什麼功夫了。」蘇雨晴臉上帶著笑容,但是眼神裡卻是一片冷意:「怎麼,你們還不服氣,是想要和我過過招麼?」

    「好,這次算我們栽了,不過到時候會有人再來找你的。」幾個人相互對望了幾眼,許是真心感到羞愧,所以很快的就撂下了一句話,一溜煙的走了。

    如是這樣的一種情形,各種各樣的試探,從早上開始,一直到中午時分,不斷的開始上演。一波一波的各色人等,似乎一下子就全都冒了出來,各種關係,各種來歷,總之一個問題,就是想知道現在王越在哪裡?

    昨天晚上,王越前進埃德蒙的公寓大開殺戒,固然是殺了個痛快,但是王越也遇到了這段時間一來自己最強的對手。周長虎的功夫老而彌堅,越老越純,而且打法凶狠,一點都不吝嗇於拚命,臨死之前的一輪反擊,更是讓王越震動內臟,受了重傷。

    不過,好在有蘇雨晴在外面接應,事先又準備了後手,並沒有當天晚上就回到領館的莊園去!

    而,王越的這一手,也不得不說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不過,只是一晚上幾個小時的時間,洪承業的死就已經在一些有心人的散佈和推波助瀾下,傳到了所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耳朵裡。

    雖然至今也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件事就是王越做的,他也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和影像資料,但對於這種事,本來就也不是警察查案,需要最直接的人證和物證。只要參考一下,當天王越在摩根家族的晚宴上,王越和洪承業之間的那場意外的衝突,然後幾乎所有人的眼睛就都在明裡暗裡,盯在了領館的莊園裡。

    洪承業雖然沒有什麼官職在身,但是他出身顯貴,家族的勢力龐大,他這一死,落在一些人的眼睛裡,可就有了不小的價值了。

    不論是想藉著這件事達到某種目的的人,還是想拿王越的人頭做自己進身之階的人,聽說了這件事後,第一個想要確認的就是王越現在到底在不在莊園裡。

    只有確定了這一點後,然後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動。況且,經過昨天那一戰,洪承業的人雖然已經死的一個都不剩了,但根據一些推斷,卻也有人相信王越本身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能抓住一個合適的機會,說不定就能抓住王越。省了許多的氣力。

    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撲了個空,王越不在就是不在,想要強闖的也全被蘇雨晴給攔了下來。

    淅淅瀝瀝!雨水順著窗戶滑落下來,外面的景色,十分蒼翠,秋雨朦朧,很是清淨安寧。這是三天後的一個早晨,王越直挺挺的站著地上,輕輕的呼吸,看著窗戶外面的雨景,一片寂靜,難得的安寧。

    深秋的早晨,空氣帶著絲絲的涼意,五六點鐘的時候,外面也只是濛濛亮!

    王越的傷勢,恢復的速度果然是遠遠的超過了蘇明秋預計的一個星期,只是第三天早上,他就能起身下地,慢慢的行動無礙了。就連胸口上那兩個高高隆起的可怖腳印,也消了腫,只剩下一點隱隱的痕跡。

    「再過幾天時間,就出來快三個月了吧。哎!時間過得真快啊,三個月時間,我養傷就用去了一半,想想這世界還真是危險的緊啊。」

    兩個多月前,他和林賽菲羅第一次兩敗俱傷,就在蘇明秋家養了將近一個月的傷,現在受的傷更重,但卻似乎比那時候,恢復起來的還要快上許多。

    只不過是兩天多一點的時間,他的外傷便幾乎痊癒,內傷也好了三分之一。這除了得益於蘇明秋的精心護理之外,最重要的還是他的體質,越來越變態了。放在常人身上足以死幾次的傷勢,在他這裡,也不過就是幾天功夫便緩了過來,恢復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了十幾倍。

    再加上,他每日裡清心凝神,默運五龍盛神法,調理五臟氣血,行氣運功,活血化瘀,到了現在,如果不是知道他根底的人,換了一個人來看,也絕對不會發現他曾經受了那麼重的內傷。

    輕微的呼吸了一口氣,含在嘴裡,直到含熱以後,舌抵上顎,口生津液。

    咕咚,唾液和氣一下沿著食道吞嚥了下去。王越的胸腔中,立刻發出了輕微沉悶,好像蛤蟆似的鳴聲,隨後,他雙手按住胸口,緩緩下移按摩,揉了揉腹部,整個腹部的大腸小腸也都輕微鳴叫起來。

    體內的器官內臟慢慢蠕動,一聲一聲,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就好像春天的夜晚,稻田池塘之間,此起彼伏的蛙聲一片,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和喜悅。

    蘇家練氣的基本法門「金蟾鎖氣」,本來就是道家老母宮的嫡傳,最能修身養性,而蛇性堅韌,氣息陰柔,以這兩種練氣法吞吐氣息,相輔相成之下,對他身體的好處自也是不言而喻。

    尤其是對內臟中的淤血,轉化祛除的更是迅速!

    這幾天,王越窩在床上,什麼都不能做,閒暇之餘便只能吞吐練氣,而沒有絲毫心情去做其他的任何事情。現在,終於可以下床行動之後,他赤腳站在窗前的地面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思緒卻已經飛到了那天晚上。

    那一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全都連在一起。首先是他,直面本心,藉著財叔的調查直接潛入埃德蒙的大廈,然後殺了埃德蒙和洪承業。現在熱血逐漸退去,王越心裡固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但也不至於因為這種事情而沾沾自喜。

    反倒是「三省其身」之後,他對自己當初行事的方法和手段有了些「喜憂參半」的感覺。

    喜的是自己經歷當時種種,已經變被動為主動,行事風格有了一種十分積極的變化,連帶著他的拳意和精神也更加的圓融和堅韌起來。

    但世間事,得失都在一念之間,有一得就必有一失。做了這麼大的一件事,當然也是有後果的。 ——
regn13 發表於 2018-2-7 21:53
第648章 王越的反思

    第六百四十五章王越的反思

    窗外的雨漸漸的下的大了一些,但沒有起風,漫天的雨點彷彿無數條接天連地的水線,就那麼一瞬間充塞在整個眼前——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清爽的風吹進屋子裡面,攜帶者濕潤的水氣,撲在臉上讓人的精神猛地一震!曼徹斯特的秋天和王越以往印象裡的天氣都有所不同,不但溫度沒有那麼高,而且喜歡下雨,來自海洋的季風裹挾著濕潤的水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下子到了記憶中的江南。隱隱約約中彷彿帶來了一股,溫柔的味道,讓人不知不覺就沉醉其中。

    曼徹斯特地處日不落王國的南北方交界處,交通異常發達,所以羅納德的金雀花傭兵團才會在這裡事先準備了這一處秘密的安全屋,平時不用時也不必去理會,但一旦派上用場,那肯定就是一條求生的後路了。很有點狡兔三窟的意思。

    現在王越就站在頂層的一扇窗子後面,赤腳站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外面。

    不過,他現在卻是沒有任何的心情去觀賞這窗外的難得的雨中景色,因為這幾天過去了,他腦袋裡面一直都在回憶著之前,他和周長虎交手時的那一幕幕場景。眼睛雖然是在往外看著,但整個人的心神卻已經深深的沉入到了內心深處的世界。

    周長虎毫無疑問是一位唐國內家拳的大師,但王越卻從來沒有因為這個人的死,有過半點兒的內疚。而他之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在糾結於那一場早已經過去了的交手,實際上他只是想要以此為鑑,再重新的將自身的實力做一下定位。而至於殺了洪承業之後到底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可怕後果,王越卻是連想都沒有多想的。

    反正債多了不愁,他得罪的人多了,仇人也不知有多少,再多這一個也無所謂。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敢,什麼權貴之流,說到底不過就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塊塊磨刀石罷了!

    如果,他做下這種事兒,卻捱不過對方的反擊和報復,那只能算他自己沒本事。功夫不到家,殺人者人恆殺之,那死了也不冤屈。無非就是一命賠一命而已。

    所以,在出了這檔子事之後,王越儘管可以不去考慮洪承業以及他的家族,家人的報復,但卻不能不考慮,通過和周長虎那一戰,他自己所暴露出的那些不足來。

    自從身體經過劍器青蓮的強化之後,他又在蘇明秋那裡學到了正宗的唐國內家拳,拳法武功登時一日千里,實戰能力幾乎是翻著跟頭的向上漲。而在那之後,不論是在集訓中和人交手,還是單匹馬對上古德里安的血鯊特種部隊,幾次被圍殺,其結果卻無一例外,只有他活了下來。這樣的一種近乎於BUG戰績,事實上已經讓他在自己的心裡,生出了無窮的自信。

    (我是重生的,我擁有劍器青蓮這樣的神物,我殺人就能增長自身的實力,就好像是遊戲裡的一切,被覆制在了現實中,我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主角,而我的敵人,不過就是系統預先設置好讓我快速升級的大小怪物。他們注定是要被我踩在腳底下的……。)

    而後他在千軍萬馬的重重圍困中,殺了古德里安,又和蘇明秋一起幹脆利落的擊斃了隆美爾派過來追殺他的唐艾爾等七位大師級的格鬥高手。這其中,雖然危險重重,但最後活下來的卻仍舊是他。

    死在他手下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他的心裡似乎也對他的這些對手們,生出了一種發自內心的輕視。就好像前世,他身為聯邦世界最頂級的九階精神大念師,統領無數星際海盜的時候,面對聯邦的一次次通緝和圍捕,他也是這麼一種的心思……。

    可是,他忘了,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曾經的他,站在彼世界力量的最高峰,當然便擁有傲視一切的資本,但現在他還不過是個剛剛接觸到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小「菜鳥」。哪怕是有著劍器青蓮在身,可以時時作弊,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能夠讓他達到現在的這種程度,已然是十分難得了。

    尤其是這一次,他和周長虎交手之後,每每思及當日的景象,都會讓他心裡出現一絲惴惴不安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第一次走入荒野,第一次孤身在家過夜,第一次面對強大的敵人,那種不安全的感覺,幾乎如同潮水般,頃刻間就把他徹底淹沒了。

    雖然周長虎已經被他親手打死了,但那一戰結果卻是讓自己不得不躲在這裡養傷。就如同重傷後的猛獸,只能蜷縮在角落裡,自己****自己的傷口。往昔,再輝煌的戰績,也不如這一次的兩敗俱傷,給他帶來的反思深刻……。

    「到底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連七叔這樣的人,拳法武功出神入化,尚且都被人逼的不得不遠離故土家鄉,遷居海外求生,更何況是我這種,不過剛剛接觸到拳法,連半年時間都沒有的人呢?那麼,世界這麼大,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武術格鬥的高手都層出不窮,如同七叔這樣的人物,也肯定還有。這一次,我可以以傷換命,打死一個周長虎,僥倖還有七叔在身邊幫我醫治,但有朝一日,我要碰到了更加厲害的人,身邊又沒有七叔幫忙,我又該怎麼辦?對手和敵人只會越來越多,我要是不能盡快的提高自己的實力,那麼可以想見,我的下場絕對會比這次更慘!」

    「但是,我現在的功夫,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不光劍器青蓮的第四片葉子,沒有徹底點亮,就是我如今換血洗髓的過程,也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想要進入下一個階段,無疑還會有一個相當長的過渡時間。短期內,在要想像從前一樣,進步飛速,似乎已經是不太可能了。難道,真的要我再重新走上前世修持精神力量的老路麼?可是那條路我已經走到了終點,再往前走,已經沒路了,即便重來一遍,也不會有第二個結果的。」

    「這和我要融合兩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並最終超越前世的目標……。」

    王越站在窗前,苦苦的思索著,思維如同陷入了一條死胡同,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有問題。精神力量本來是他最精通的領域,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來這具新的身體,始終還有執念未了,所以並不能和他原有的精神頻率達到完美的和諧統一,這個時候貿然修持上一世的法門,無疑是存在著極大的隱患和風險的。

    二來,在他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格鬥和武術的力量之後,給自己確定的目標也並非是如同上一輩子一樣。而是想要融合兩世的所有,達到超越前世的巔峰。精神和物質本來就是既對立又統一的關係,相互影響又相互依存,單方面的強大,就好像是拳法中的陰陽剛柔,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剛則易折柔則易弱,練拳的人,不練到剛柔相濟,陰陽和合的地步,就永遠不算是真正的高手。

    這時候,他要走老路,無疑是種倒退!!!

    王越正在想著,突然,門一下被推開,涼風前後一湧身後便傳來了蘇明秋的聲音:「咦?師弟……,你這身體,實在是筋骨天成,體質好的簡直不像個人,這麼重的傷,居然好的也能這麼快。三天就能下地了,比我估計的快了一半還多,嘖嘖嘖,真是厲害啊!」

    「七叔,你來了。」王越的精神一恍惚,頓時從沉思中醒來,而後撲面而來的水氣,讓他的精神一振:「這不還不是七叔你的醫術高明,換了旁人,我可恢復不了這麼快。不過,七叔你來的正好,趁著我內傷未好,你也有時間陪我,乾脆再給我講點兒東西吧!」

    「和周長虎那一戰,實在令我感悟良多。從前種種,都似乎是一場夢似得,如今也該醒醒了。落到了這種下場,說到底其實還是我的功夫沒有練到家,有些自大了,小看天下英雄。但我沒死,就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哈哈哈,師弟你能這麼想就對了。之前我還一直擔心,你想不開呢!」蘇明秋聞言,眼前一亮,不由哈哈一陣大笑。隨著和王越接觸的時間越長,他對王越簡直也是越來越滿意了。所謂勝不驕敗不餒,這才應該是一個武者應該持有的正常心態。

    「但是,師弟,你還想要我教你點兒什麼呢?我連我們蘇家拳法中最上乘的,絕不外傳的陰符七術都教你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呢?」

    「七叔,雖然該會的我都已經會了,但有些東西,會了卻並不等於能用。」王越點點頭,和蘇明秋說話也沒有藏著掖著的習慣。

    「就好像七叔你的那招雲手,我儘管早就知道是怎麼個練法,但要想我走你的這條路,按部就班的通過幾十年錘煉琢磨,最後才空空渺渺,把周身勁道化百煉鋼為繞指柔,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也琢磨出了一點兒自己的東西。我現在就給七叔,你比劃一下子,請您指點!」

    說話間,王越就好像是一個急於知道答案的孩子,話音剛落,腳下便自然而然站出了一個三七步的架子,然後腰身扭轉,小臂外旋,一掌就朝前按了出去。

    因為他現在有傷在身,五臟隱痛,所以這一掌只是比劃出了一個姿勢,並沒有明確的發力用勁,但只是這麼一個動作,隨著他一掌朝前按下去,王越指掌前面的空氣,卻已經像是一汪清水般,被蕩起了層層漣漪。

    「咦,出手成圓,你這麼快就領悟了其中的要點?」

    眼見著王越這一掌輕輕拍出去,在他指尖前面的空氣如同水波一般蕩漾開來,一旁的蘇明秋見狀,不由的生生吃了一驚。剛剛王越的動作雖然沒有發力,但他的動作卻渾然天成,下至腳踝雙膝,中至腰胯脊椎,上至兩肩雙肘和手腕,掌指,卻無一不是在同時做出了一個圓形的運動軌跡。上上下下,周身成圓!

    甚至於,蘇明秋還可以在他的動作中看到,王越這一掌拍擊在空氣盡頭時,掌心和五根手指的指肚間那種輕微的震動。他這一掌翻腕,小臂外旋,整個人就像是無數的圓球疊在在了一起,力量順著肢體,順暢無比的傾瀉而出,所以儘管他並沒有刻意發力,但這一掌的威力卻依舊是震動空氣,發出了如同風捲殘雲一般的嘯聲。令人不得不猝然一驚!

    內家拳的練法和打法,一切都是圓的!而雲手更是建立在這一基礎上,以柔克剛的絕頂武學。

    「好傢伙,纏拳勁兒加上十字軍的騎士錘震盪,你這一掌,看起來是出手成圓,但實際上卻仍舊是剛多柔手,果然是師弟你的個性。」

    「不過,雲手這門功夫可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你要想學,並從中找到屬於你自己的路,那就好好看看你老師兄我平常是怎麼練的吧!」

    對於王越的這個要求,蘇明秋根本沒有絲毫拒絕的意思,當下便又把自己拳法中有關於**雲手的練法一一和王越詳細講了一遍。

    而王越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不但將自己在練功中積攢的問題逐一問了一個遍,還把自己的經過劍器青蓮重新推演的拳法,講給了蘇明秋聽。兩個人名義是師兄弟,但實際上卻是如同師徒,一個傾囊相授,毫不保留,一個也是學有所成,不忘反哺。如今這麼一番推敲下來,頓時皆大歡喜,各有所得。

    本來在武術界,同道之間的交流都是點到為止的,不倫兩人的關係有多好,但事關本人傳承,一些獨門的功夫都不會外傳。

    甚至就連師徒父子,往往在這上面也都藏了一手,不到師傅老死那一天,徒弟都得不到最後壓箱底的真傳。

    但現在,蘇明秋對王越卻是實打實的傾囊相授,根本連一絲保留都沒有。王越想學雲手,他立刻就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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