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雕明 作者: 拉丁海十三郎(連載中)

mk2258 2014-2-25 10:03: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 15681
mk2258 發表於 2014-3-7 14:12
第一卷 第010章 絕對的權力



  


     現在,陳守范要報答族人的恩情,陳林自然是雙手雙腳 贊成的。當然,他的目的沒有父親那麼純粹。他是希望通過一定的方式,將民眾聚集起來,形成一股向心力,製造出一定的轟動事件,從而讓高層注意到父親的存在。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讓父親的名字被朝堂的大佬們遺忘了。

     否則,就算是換了新的皇帝,父親也沒辦法有出頭之日。這個炒作是非常必要的。

     當然,這些稍微有點陰暗的目的,就不需要和父親明說了。他讀的是聖賢書,性格又稍微有點迂腐,對這些旁門左道是不屑一顧的。直到現在,他都相信皇帝陛下是聖賢的,只是被奸佞蒙蔽了。所以,陰暗面的事情,只有做兒子的負責了。

     和父親進一步的商量了買牛買羊犒勞鄉親們的細節,陳林就出來了。剛好,張氏拉著木旺嫂子來了。後面還跟著閃閃縮縮的根生和茂生。木旺嫂子不敢領受那麼多的東西,在張氏的再三勸說下,才勉強答應了。

     陳林笑著說道:「你們兩個還不動手?找打啊!」

     根生和茂生這才歡天喜地的將白米、白面、牛肉、羊肉撿拾起來,回家去了。

     木旺嫂子對張氏再三道謝,又跟陳林不斷的說謝謝,最後滿懷感慨的說道:「還是麟哥兒有出息啊!現在就這麼厲害了,長大以後,一定是狀元公的福分啊!」

     陳林笑著說道:「嫂子,承你的貴言,我要是中了狀元,一定將根生和茂生都培養成大官,讓你也感受感受誥命夫人的榮耀。」

     張氏笑著說道:「你這孩子,說些什麼呢?沒個譜的!」

     陳林一本正經的說道:「娘,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有我吃的,肯定有根生茂生的份。我要是真的中了狀元,肯定少不了木旺嫂子的福分。」

     木旺嫂子眼角含著淚花,感動的說道:「什麼大官不大官的不說,根生茂生只要好好的跟著麟哥兒,做個長隨就很好了。當大官,只怕他們是沒有那個福分啊!」

     陳林搖頭說道:「那不行,長隨可是沒有誥命夫人的。根生茂生從小跟著我,感覺比我的親兄弟還親呢!怎麼也得弄個三品誥命才可以。」

     木旺嫂子又說連番的感謝。

     正好有人遠遠的叫陳林,他就告辭離開了。

     張氏拉著木旺嫂子又說了一陣話,木旺嫂子才千恩萬謝的去了。

     遠遠的叫陳林的,卻是割肚鄉的陳姓族長陳良榮、保長陳守望、里長陳守全等人,集體前來看望陳守范,正在和陳守范說話呢。整個割肚鄉,幾乎都是陳姓,只有少數的雜姓,大概有一千多戶,五六千人,在潛山縣也算是比較大的勢力了。

     陳守范十九歲中秀才,二十歲中舉人,讓他在陳家灣,乃至是整個割肚鄉,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儘管現在是被革職了,暫時落難了,卻是沒有哪個族人會覺得他會從此埋沒了,從此墮落了。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扶搖直上九萬里的。

     得知陳守范居然被焦寶傑上門侮辱,各位族長、保長、里長什麼的,都是非常的感慨,感覺自己也受到了侮辱一樣。他們紛紛聲討焦寶傑的無理行徑。

     說話間,談及陳林,陳守范就將自己的兒子叫去了。



     陳林規規矩矩的挨個挨個的給各位長輩行禮,顯得非常討巧的樣子。

     他很清楚,在大明王朝,族長、保長、里長之類的,都是很關鍵的職位。對於這些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拉攏。如果不能拉攏,那就要取而代之。反正,是絕對不能由著他們在背後搗亂。一句話,就是這些人,必須是自己信得過的。

     不要看他們和陳守范說話的時候,一個個都義憤填膺,滿腔憤慨的,好像恨不得當場就將焦寶傑給打得跟豬頭一樣了。其實,這裡面的文章大著呢。前天發生的事情,今天才來看望,時間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呢?不要說他們是今天才知道出事了哦。還有,他們的手裡,怎麼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如果是陳守范還擔任官職,恐怕他們當時就來了。

     不但是要第一時間趕來,恐怕還要請人在背後挑著沉甸甸的慰問品。

     但是,就是因為陳守范被革職了,他們才會姍姍來遲,故作熱情。不知道陳守范是否注意到了這一點,反正,陳林是注意到了。

     這就是有權和沒權的區別。

     很現實,很殘酷。

     但是,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大明朝的官員,比後世的更加現實,更加殘酷。

     他們掌權的時候風風光光,萬人簇擁,失意的時候淒淒涼涼,無人問津。

     但是,陳林還真是沒有辦法責怪他們。因為,現實就是如此。不管是在大明朝又或者是在後世,都是這樣的。人走茶涼,趨炎附勢,溜鬚拍馬,永遠都不會改變。

     唯一能夠改變的,就是自己。想要風風光光,萬人簇擁,你就得掌握絕對的權力。沒錯,就是絕對的權力。能夠操縱他人命運,乃至是操縱國運的權力。

     在不知不覺間,某種奇怪的信念,已經在陳林的腦海裡牢牢的生根發芽了。和族長、里長、保長們的虛以委蛇,不久就結束了。他們紛紛告辭離開,顯然是不想繼續在陳家逗留。陳守範本來想要待酒待飯的,卻是被他們委婉的拒絕了。

     「爹,他們還不知道我們家有白米白米的事情呢!」陳林有意無意的說道。

     陳守范皺皺眉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緩緩的說道:「小孩子不要亂說,他們也是一番好意,我們應該感謝才是。」

     陳林情不自禁的朝自己的父親豎起了大拇指。

     看來,自己的父親也不是一味迂腐的書生啊,這裡面的關節清楚得很。

     想想也是,好歹父親也是做個九品芝麻官,這種人情冷暖,怎麼會感覺不到?看來,割肚鄉的族人暫時是指望不上了,倒是陳家灣的族人可以指望一下。

     陳林回到自己的書房,默默的看著四周角落裡的各種書籍,輕輕的吸了一口氣。



     這些書本,基本上都是四書五經集注之類的,其中,又以朱熹的註釋最多。沒辦法,八股文也是有標準答案的。這個標準答案,就是朱熹的註釋。考試的時候,你必須是將自己代入成朱熹,從朱熹的角度來答題,絕對不超越朱熹的註釋範圍,你才能獲得高分。

     否則,就算是你妙筆生花,將一片文章做奠花龍鳳,天衣無縫,最終的結果,都只能名落孫山。任何一位主考官,都不可能允許出現不符合朱熹註釋的思想的。

     為什麼說八股文禁錮了讀書人的思想?根本緣由就在這裡。

     可想而知,對於一個穿越到明朝的現代人來說,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這完全是要將自己的思想,禁錮到一個只有杯子大小的範圍裡面。任何超出杯子範圍的思想,都是要不得的。或者,準確來說,是絕對不能在文章裡面表露出來。

     陳家的老屋,面積還是很大的,三進八間,陳林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作為自己的書房,周圍都沒有其他人居住,十分安靜。陳家人也很自覺,只要看到陳林書房,就輕易不會前來打擾。要說書房的缺點,自然是破舊不堪,灰塵滿地。冷風不斷的從牆壁的開口灌進來,嗖嗖嗖的鑽到脖子裡面去,太難受了。

     但是,不管多麼的寒冷,多麼的難受,都必須堅持。

     要知道,他現在的主要職責,就是讀書。

     至於食品雕花,暫時只能算作是副業,沒有太大的前途。

     不是說陳林看不起自己前世主修的謀生技能,主要是時代不同了,必須入鄉隨俗。

     要說食品雕花這門技藝,在大明朝有什麼不便的就是,既是賣方市場,也是買方市場。懂得這行的人不多,可以賣出比較高的價錢。但是,需要這行的人好像也不多。

     暫時來說,潛山縣的那麼多客棧酒肆,未必每家都需要食品雕花。就算寶豐樓的老闆閆寶峰,肯定也是在接待貴賓的時候才會用到的。估計其他酒樓客棧也是如此。

     換言之,就是只有貴客到來潛山縣,需要隆重的接待,他的食品雕花技術,才有機會派上用場。如果沒有貴客到來,自然是不需要他出手了。

     畢竟,一個食品雕花就賣三十兩銀子,饒是寶豐樓的老闆,也是非常捨不得的。即使是閆寶峰,三十兩銀子並不是那麼容易賺到的。估計其他的酒樓客棧的老闆,更加捨不得。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只有盼望潛山縣有更多的貴客到來了。

     當然,他也可以到安慶府去推銷自己的食品雕花。安慶府是大城鎮,人口眾多,往來的達官貴人、豪門權貴、富豪商旅都很多,對食品雕花的需求肯定很大。

     問題是,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去安慶府?不太實際吧?

     不要張氏不會答應,老爹也不會答應啊!老陳家就他一根獨苗苗,能放他一個人去安慶府?再說了,沒有大人的帶領,他一個小孩子亂跑,連巡檢司這一關都過不了。

     那個時候,出門都是需要路引的。小孩子沒有路引,必須有大人的帶領才能出門。否則,到了巡檢司那裡,就會被暫時扣留,然後通知家人來領取。

     臨近傍晚,陳林忽然聞到了香噴噴的肉香味,急忙放下書本跑出來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3-7 14:14
第一卷 第011章 弘治皇帝?



  



     只看到簡陋的廚房裡面,張氏正在嘩啦嘩啦的炒肉呢。她對大事沒有什麼主見,性格也不夠堅強,節骨眼的時候常常六神無主。但是,主持家務卻絕對是一把好手,將家裡收拾的整整有條的。她做菜的味道也很不錯,陳林從來沒有吃膩的時候。

     「哥哥,快來坐!有肉吃!」三妹妹陳嫣站起來,給哥哥搬了一個木頭墩子來。

     陳家的老屋,已經沒有什麼傢俱,寒冬臘月的又不能坐地上,只能是臨時鋸了很多的木頭墩子,暫時代替板凳。大的小的木墩,估計有幾十個那麼多。後來,陳木旺給陳家送來了一些自己打造的桌椅,才算是勉強不需要坐木墩子了。

     不過,在廚房裡面,大大小小的木墩子還是很多,小孩子坐的舒服。

     從張氏拿了米面肉菜廚房開始,四個小妹妹就一直呆在廚房裡,顯然是不準備離開了。香噴噴的肉味,就算暫時沒有得吃,聞一聞也是好的。

     「謝謝妹妹!」陳林笑瞇瞇的說道。

     他就在旁邊坐下來,看著娘親不斷的翻炒一鍋牛肉。

     普通的牛肉乾炒的時候,往往會有很多水冒出來,張氏卻可以避免這一點。

     木旺嫂子回去以後,讓茂生又送來了一些蒜苗、蒜頭之類的,加入到鍋裡,味道就更加香噴噴的了。很久沒有吃肉的陳林,感覺自己快要忍耐不住了。

     張氏察言觀色,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兒女在想什麼,拿起鍋鏟,每人都給了一大塊。

     陳林早就不斷的嚥口水了,連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拿起來,鼓著腮幫吹了吹,感覺差不多了,就直接扔到了嘴裡。結果,牛肉還燙得很,燙得他不斷的翻白眼。但是,他死死的忍耐著,就是沒有吐出來。如此香噴噴的牛肉,如果吐出來,簡直是暴殄天物啊!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好不容易的,他才將整塊牛肉嚼碎了,凶狠的咽到了肚子裡,感覺自然是前所未有的爽。嘴巴裡殘留的肉香,越發引誘了飢餓感,簡直比從索馬裡逃出來的難民還要悲慘。如果那滿滿的一鍋肉,不是燙得厲害的話,他感覺自己一口氣就能全部吃掉。

     側頭看看自己的四個妹妹,結果愕然發現,她們每個人居然都有一個小碗,還有筷子。碗裡裝著小塊小塊的牛肉。她們都端著碗,慢慢的品嚐。覺得燙,就先舔一舔,吹冷了再吃。看到哥哥被牛肉燙的不斷的翻白眼,她們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娘,你這算不算偏心啊!」陳林忍不住提出抗議。

     他的老爹肯定是有重男輕女的思想的,老娘卻是比較喜歡女孩子。

     張氏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吹冷了再吃了,誰知道你這麼猴急猴急的。呶,自己拿一個碗過來,我給你裝一點小塊的,能夠吃得快點。」

     陳林急忙找了碗筷過來,眼巴巴的盯著鍋裡,感覺全部都想要。

     張氏果然給他挑了一些小塊的牛肉,還專門澆了一點肉湯,笑著說道:「好了,慢慢的吃吧,不要再燙著了。你買回來的肉,夠吃好幾天的,不要擔心沒有得吃。」

     可憐的陳林,只盯著碗裡的肉,對於老娘的說話,幾乎都沒有聽到。直到小半碗的肉全部都肚子以後,才算是逐漸的回過神來了。

     「還是有肉吃好啊!」陳林默默的說了一句很沒有營養的話。



     如果沒有穿越,誰知道想要吃頓肉都是這麼困難的?前世的他,似乎從不缺肉……

     晚上,全家人圍坐一起,好好的改善了一次生活。白米飯,白饅頭,炒牛肉,數量管夠。久沒吃肉的全家人,終於是盡興了一會。本來就是肉食動物的陳林,自然是吃了不少。就算是平時飲食清淡,講究過時不食的陳守范,也吃了不少。

     至於四個小妹妹,當然也是吃的飽飽的,直到一個個都翻白眼了,實在是吃不下才作罷。倒是張氏比較矜持,吃的比較文雅。飯後洗碗的時候,用了特別多的桑葚,才算是洗乾淨了。以前洗碗,根本不需要桑葚的。一點油水都沒有,需要桑葚做什麼?

     晚飯以後,陳林又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繼續死記硬背四書五經。

     既然下決心要考取功名,出人頭地,這麼點苦是必須的。否則,只能是幻想而已。

     念著念著,不知道怎麼的,陳林的思緒,胡亂的飄飛,居然想到了在孫一念家外面看到的那個黑衣女子。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來歷?來找孫一念(胡一念)做什麼?

     隨後數天的時間,陳林主要做了兩件事。第一件,自然是讀書。捏著鼻子,搖頭晃腦的鑽研四書五經,死記硬背朱熹的註解。第二件事,自然就是等著吃大餐了。

     這天早上起來,張氏已經煮好了早餐了。正在吃早餐的當兒,忽然茂生趕來,說是有人正在到處打聽他的下落,說是有事找他。

     陳林疑惑的問道:「什麼人找我?」

     茂生低聲的說道:「就是寶豐樓的趙管事啊!」

     陳林點點頭,說道:「請他進來!」

     茂生急忙去了。不久以後,就帶著趙管事進來了。

     趙管事看到陳林,馬上就露出了樂呵呵的笑容,說道:「陳小哥,可是找到你了!」

     陳林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含笑說道:「趙大哥你找我什麼事?」

     趙管事呵呵笑著說道:「當然是為了你師傅的手藝。」

     他開門見山的解釋說,寶豐樓又要接待一批貴賓,需要一些食品雕花。

     陳林有意無意的說道:「不知道這些貴賓是什麼身份?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或者是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忌諱?最好是有貴賓的屬相什麼的。」

     趙管事說道:「主要的貴賓,是巡按御史白昂白大人,陪同的貴賓是錦衣衛千戶牟斌牟大人,還有南京戶部員外郎王大人,以及我們安慶府的知府錢大人等。」

     陳林有些吃驚的說道:「這麼多的大官,怎麼會到潛山縣來?他們是去天柱山遊玩的?連牟斌……牟大人也來了?」

     別的官員他不知道,唯獨這個牟斌是知道的。



     在後世的某個時期,錦衣衛三個字特別的熱門,他也被吸引了。

     通過後世發達的互聯網資訊,陳林想要瞭解錦衣衛的相關資料,自然不會有絲毫的難度。錦衣衛的各個時期的指揮使,他都全部熟記在心了。比如說,眼下的錦衣衛指揮使,叫做萬喜,是萬貴妃的弟弟什麼的。還有一個錦衣衛千戶叫做萬通,也是萬貴妃的親戚。他們一切都是聽萬貴妃的。

     根據他所掌握的資料,這個牟斌,就是某個時期的錦衣衛指揮使。嗯,對了,是弘治時期的錦衣衛指揮使……難道說,成化皇帝死了以後,就是弘治皇帝繼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發達了。因為,和弘治兩個字聯繫在一起的,就是弘治中興。根據後世的記載,這是大明朝政治相對清明,君臣相對和諧,社會發展相對迅速的時期。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自己的父親,絕對有可能重新復職啊!

     趙管事隨口說道:「詳細的我也不清楚,據說,他們到來潛山縣,是來查賬的。不知道是誰向南京六部彈劾知縣大人有貪墨瀆職的情況,白昂白大人就來巡查了。」

     他看看四周,發現沒有外人,就故意壓低聲音,向陳林賣弄自己掌握的獨門信息,說道:「據說,彈劾奏章是直接到了南京兵部尚書王恕王大人的手裡呢!」

     陳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想,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看來,大明朝的朝堂,還是有正直之士的,這個白昂白大人就是其中的一員。

     誰都知道,潛山縣目前的知縣、縣丞、主簿、典吏什麼的,全部都是傳奉官出身。原來的科舉出身的官員,全部都被革職的革職,致仕的致仕,蕩然無存了。白昂在這個時候來調查潛山縣蛋瀆虧空,明顯就是衝著傳奉官群體來的。

     但願這位白昂白大人能夠堅持到底,能夠將傳奉官的醜陋都全部揭開。

     雖然說,在成化皇帝駕崩之前,他的調查,很有可能無疾而終。甚至,有可能將自己的仕途命運都搭上。但是,無論如何,白昂都值得他尊敬。

     至於南京兵部尚書王恕,他暫時還沒有回憶起更多的資料,不熟悉。

     「趙管事,這個牟大人,大概多大年紀啊?」陳林有意無意的問道。

     「四十來歲吧!」趙管事當然不會察覺到陳林是在旁敲側擊,想要瞭解某些關鍵的信息,樂呵呵的笑著回答。

     「四十多歲……」陳林默默的念叨著。

     看來,錦衣衛的下一任指揮使,應該就是這位牟斌牟大人了。

     根據後世的資料,牟斌就是在四十多歲的時候,做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一做就是差不多二十年。後人評價他是比較正直、厚道、友善的一個官員,從來不曾主動害人。在那麼多的錦衣衛指揮使當中,文官對他的評價是最好的,幾乎沒有攻擊之言。直到正德皇帝登基,劉瑾專權,才被罷免了錦衣衛指揮使職務。

     沒錯了,成化皇帝死了以後,應該就是弘治皇帝繼位。

     更關鍵的是,成化皇帝應該沒有多少年活頭了,最多還能苟活一年。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17

  

第一卷 第012章 又有人打上門來?



  


   
  


   

     將最重要的關節弄清楚以後,陳林頓時感覺輕鬆了很多。成化皇帝倒台,弘治皇帝繼位,傳奉官的日子,絕對是到頭了。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父親樹立信心,頑強的存活下去,展望美好的未來。

     只可惜,他現在還是什麼都不能做。

     他沒有辦法去見白昂白大人,也沒辦法去見牟斌。

     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能做的事情的確是太少了。偏偏他的父親也不能見。

     如果陳守范在這個時候去求見白昂,鐵定會被潛山縣的各級傳奉官都以為是他舉報的,鐵定會引來他們的瘋狂的報復。在白昂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他的老爹暫時還沒有能力,面對眾多的傳奉官的報復。

     「我明白了。明天趙管事派人來拿貨吧!」陳林打定主意,開始送客了。

     當天晚上,陳林就仔細的找了一些質量比較好的瓜果蔬菜,雕刻一個叫做龍鳳呈祥的作品。這個作品相對比較大型,外表極其好看,寓意也很好,應該能滿足寶豐樓的需要了。果然,趙管事見了以後,大為欣賞,當場支付了三十五兩碎銀。

     有了這三十五兩碎銀,張氏的手頭頓時又寬鬆了不少,臉上經常能看到笑容了。

     陳守范是說到做到的人,說是要買牛買羊犒勞陳家灣的村民,那就是要做到的。三天以後,買來的牛羊都準備到位了,就在村內的曬穀場開殺了。考慮到人比較多,兩頭牛,兩隻羊可能不夠,分別又加了一個。最後總是三頭大黃牛,三隻大山羊。

     根據計劃,晚上是流水席,大家敞開肚子,盡情的吃喝。

     當然,酒是沒有的,防止有人發酒瘋。

     陳守范做過三年的巡檢,最是清楚醉酒之人的麻煩了。

     隨著殺牛殺羊的聲音不斷的傳出,曬穀場周圍全部都是人,大家都在等待開飯呢。

     曬穀場的周圍,臨時用泥磚砌了六口大鍋,鍋裡面燉著的,就是牛肉和羊肉。濃郁的香味,瀰漫了全村。幾個臨時找來的大廚,正用大木勺不斷的翻滾鍋裡的肉塊。看看火候差不多,各色的配料都一一的加入到大鍋裡,香氣就更加的濃郁了。

     最開心的,自然是那些小孩子了。他們都圍繞著鍋台打轉轉,想盡辦法的從臨時大廚那裡率先弄一塊肉來嘗嘗。很多臨時大廚也慷慨的拿起勺子,滿足了他們的要求。三頭大黃牛,三隻大山羊,足夠全村人吃一頓了,提前給一點打發小孩子也不算什麼。

     當月亮升起來的時候,牛羊宴終於是開始了。沒有什麼開幕式,也沒有什麼歡迎辭,大家就是敞開肚皮吃就是了,直到翻白眼了,吃不下去為止。

     這一個晚上,陳家灣絕對是歡愉的。老老少少,齊聚一堂,共享盛宴。

     陳林和茂生、根生他們一桌,也是吃的撐得難受。因為他們這一桌,都是半大不小的大男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個個的胃口都特別大。所以,臨時大廚專門給他們這桌加了雙份,裝肉的器皿都是洗臉用的大木盆,各種肉塊堆積如山。

     上了兩次茅坑以後,陳林終於是不敢多吃了。其他的各個小夥伴們,也是全部都吃撐了,再也吃不下了。結果,剩下的肉都讓根生一個人全包了。這個才是真正的吃貨。陳林保守估計,根生的肚子裡,至少裝了五斤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因為吃但撐,陳林很早就回來睡覺了,老爹和族人們還在那裡領。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他是完全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老爹難得的沒有起來。問老娘才得知,老爹是後半夜才回來睡的,估計是太高興了。



     「唔……老爹能夠振作就最好了。」陳林慢慢的放下心來。

     越來越多的細節都在表明,成化皇帝駕崩在即,新的弘治皇帝即將登基,大明朝就要掀開新的一頁。自己的老爹,在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掉鏈子啊,一定要對生活充滿期望啊!做兒子的還要借助老爹的權力好好的享受人生呢!

     「陳守范,老子來打斷你的腿!」

     陳林正要去吃早餐,外面忽然傳來混亂的腳步聲。

     原本還沒有起來的老爹,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門口正中了。

     只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跟著有六七個人,從外面的小路拐進來,直接向陳林他們衝過來。他們的手裡,都拿著哭喪棒,一邊走,一邊罵:「陳守范,你給我出來!老子今天要揍死你!」

     陳林愕然說道:「老爹,他們是誰?」

     陳守范冷笑一聲,緩緩的說道:「宿松縣富戶,徐金山!」

     陳林越發的愕然,下意識的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宿松縣的富戶,怎麼打到我們家門口來了?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

     陳守范冷冷的說道:「焦寶傑唆使來的。」

     陳林這才明白過來,焦寶傑上次悻悻的走了,果然是不死心啊!

     也不知道他和老爹到底有什麼仇怨,被打了一彈弓以後,居然還想著繼續上門尋仇。他自己是不敢來了,就唆使其他人到來。這個混蛋,還真是惡毒啊!

     那個帶著六七個打手前來尋釁滋事的,正是宿松縣的富戶徐金山。他遠遠的看到陳守范站在門口,頓時滿臉的橫肉都跳動起來了,惡狠狠的叫道:「陳守范,你終於是被我找到了吧?哈哈,我看你能夠躲到哪裡去!」

     陳守范不動聲色的說道:「徐金山,你要做什麼?」

     陳林不得不佩服自己老爹的涵養功夫,果然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啊!

     但是,敬愛的老爹,你到底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還是已經安排了後手啊?如果是前者的話,只怕我們都要悲劇啊!他們手中的哭喪棒都不是開玩笑的。打在人的身上,是會要人命的。就算不死也得殘廢啊!如果是後者的話,倒是可以虛以委蛇一番。

     徐金山陰沉沉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曾經的九品巡檢陳大人,你曾經扣我那麼多的鹽貨,你說我要做什麼?」

     陳守范淡淡的說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徐金山陰沉沉的說道:「陳大人,你曾經扣我三萬八千斤鹽貨!」



     陳守范淡淡的說道:「那是你咎由自取!我問你,你的鹽引在哪裡?如果有鹽引,我豈會扣你的鹽貨?走私鹽貨,那是死罪!我已經對你足夠寬大了!」

     徐金山眼神裡爆出歹毒的光芒,一字一頓的說道:「三萬八千斤的鹽貨,足足三千兩銀子啊!陳守范,你曾經扣了我三千兩銀子!」

     陳守范依然是淡淡的說道:「你錯了,我救了你的命!」

     徐金山頓時怒氣上衝,眼神一沉,惡狠狠的喝道:「好,好!老子不跟你說!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老子要將你煎皮拆骨!老子要將你挫骨揚灰!」

     說罷,一揮手,他身邊的幾個隨從就揮舞著哭喪棒要撲上來。但是,他們才走了幾步,馬上就察覺到不對,急忙退回來了。

     徐金山的臉色,頓時也變了,下意識的向後退。

     但是,很遺憾的,他們的退路也被截斷了。他們被包圍起來了。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陳家灣的民眾,已經拿著鋤頭、鐵鍬、鎯頭、木棍之類的,將入村和出村的道路都全部封死了。

     開玩笑,一個小小的富戶就敢到陳家灣來撒野?

     昨晚大家吃了一頓豐富的大餐,正積累了渾身的力氣沒有地方使呢!

     如果是官府什麼的,到陳家灣來抓人,或許村民們都不敢怎麼動作。畢竟,民不和官鬥。一不小心,就會被扣上造反的罪名。但是,徐金山不過是一個富戶而已,沒有功名,沒有權勢。就憑他,也敢打上門來?

     陳林頓時就笑逐顏開了,老爹果然振作了。

     這個徐金山簡直是自尋死路啊!居然跑到陳家灣來找老爹!

     他難道不知道,從昨晚開始,陳家灣的民眾,都開始深深的擁護和愛戴老爹的嗎?他這樣送上門來,剛好是給老爹展現一下自己的霸氣側漏啊!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老爹,也是做過九品巡檢的,一定的殺氣還是有的。

     巡檢司的職責是什麼,是檢查往來行人商旅,兼帶巡捕緝盜。說白了,就是和窮凶極惡的罪犯做鬥爭。追捕汪洋大盜之類的,也是分內的差事。因此,巡檢司下面的兵丁,也都是虎狼之輩。他們就是一群大老粗,既不懂得之乎者也,也不懂得嗚呼哀哉,只懂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如果沒有一定的殺氣,老爹怎麼可能臣服下面的巡檢司兵丁?

     本來,巡檢就是武將的差事,老爹作為一個文人,被強行的送到這個職位上,也不得不努力的適應。幸好,哪怕是文人,也是有勇氣的,老爹恰好就是其中的一種。之前,他只是有些消沉而已。現在,重燃鬥志,武勇自然又回來了。

     「你,你,你……」徐金山發現情況不對,急忙退縮到了隨從裡面。

     顯然,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氣勢洶洶的到來,居然會落得如此的下場。他甚至都不敢冒險的強行衝出去。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真的被打死。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18

  

第一卷 第013章 未來岳父老爺子



  


   
  


   
  


     大明律對於很多犯罪都有詳細的規定,但是對於某些犯罪,卻是含糊不清,特別是這種闖到別人的家裡來尋釁滋事的類型,懲治的彈性很大。或者說,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村民們打傷徐金山,自然是沒有罪的。甚至打死他,罪行都不會很大。

     封建王朝的法律,對於私有財產的保護,其實是相當到位的。除非是依靠權力****,敲詐勒索,否則,你一個富戶闖到別人的村子裡鬧事,絕對是要悲劇的。陳家灣的民眾有權力保護自己的人身財產安全不受侵犯。

     陳守范冷冷的說道:「徐金山,我給你說話的機會。」

     徐金山躲在隨從隊伍裡面秫秫發抖,冷汗直冒,哪裡還有什麼話說?求饒嗎?

     讓他向陳守范求饒?這比殺了他還要難過。他是來找陳守范的麻煩的,發誓要陳守范的好看,結果,最後居然落得跪地求饒的結局,這都叫什麼事啊?

     可是,如果他不求饒的話,只怕這次是真的死定了。沒有陳守范的指令,陳家灣的村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的。上百個村民毆打他們幾個,他絕對死定了。

     陳守范冷冷的說道:「好,既然你沒有話說,我就說了。」

     他當即提高聲音,將徐金山歷年來的違法犯罪,一五一十的向大家公開宣佈。

     原來,這個徐金山,乃是宿松縣最大的鹽商,壟斷了整個宿松縣的食鹽供應。他故意將食鹽的價格提升許多,謀取暴利。他每年都能獲取巨額的利潤,但是,宿松縣的百姓,卻是苦不堪言。有的窮苦人家,連粗鹽都吃不起,只能是蘸點黃巖水吃。

     那個黃巖水是什麼?是山中流淌出來的一種黃色的泉水,有些許的鹽味,能夠短期內代替食鹽。但是,長時間食用,則會導致大脖子、大腦袋、眼神呆滯等系列疾病。

     因為壟斷了食鹽供應,徐家在宿松縣,號稱第一富戶。但是,他還不滿足,還要賺得更多。他勾結揚州的某些不法鹽商,暗中走私食鹽,謀取更大的暴利,被陳守范攔截了好幾次,損失,故懷恨在心,一心想要找機會報復陳守范。

     以前,陳守范是朝廷命官,徐金山不敢貿然動手。陳守范被革職以後,又擔心陳守范會復職,也不敢公開動手。但是,這一次,他勾搭上了宿松縣新任的巡檢焦寶傑,感覺就不一樣了。他給焦寶傑送了厚禮,努力拉近兩者的關係。

     焦寶傑明確的告訴他,陳守范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他就放心了,就帶著幾個家丁打上門來了。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居然被陳守范給堵在了村裡了。

     「打死他!打死他!」憤怒的村民立刻吼叫起來。

     他們最恨的就是這種坑人的奸商了。

     徐金山瑟縮在家丁的保護中,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他還是相當明智的,沒有當場還口,對陳守范的申斥,還很配合的連連點頭。

     否則,一旦民眾的怒火被點燃,他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到時候,就算官府追究起來,也是法不責眾,他說不定就真的白死了。他情不自禁的暗暗埋怨,都是那個焦寶傑害人啊!他說陳守范已經是一條死蛇,沒有還手之力,這不是坑爹嗎?



     陳守范沒有還手之力?看四周村民的樣子,隨時都可以將他打成肉醬。據說焦寶傑從陳家灣回去以後,總是叫頭痛,總是覺得背後有人暗算自己,不會是在陳家灣吃了什麼暗虧,回去以後不敢說,卻慫恿自己來送死吧?否則,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徐金山越想越是心驚肉跳,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上了焦寶傑的惡當了。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敢拿自己當槍使?好,等老子恢復過來,也坑你爹一次!

     陳守范冷冷的盯著徐金山,沉聲說道:「你回去告訴焦寶傑,就說我陳守范熱情待客,不管是誰到來陳家灣,我都熱烈歡迎!」

     徐金山急忙說道:「我一定帶到,一定帶到!一定帶到!」

     陳守范冷冷的說道:「還有,你的隨從踩壞了路邊的菜地,你自己酌情賠償吧!」

     徐金山急忙將身上攜帶的所有碎銀都全部掏出來,總共有三四十兩的樣子,全部都放在了地上,又下令隨從將棍子全部扔掉,才灰溜溜的向後退。陳守范口氣已經鬆動,如果他還不識趣的話,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了。

     陳守范揮揮手,截斷道路的村民,才慢慢的讓開了通道。

     徐金山等人急忙低著頭,急匆匆猶如喪家之犬似的,跑得飛快,轉眼間就消失了。

     陳守范下令將碎銀都收集起來,對大家說道:「這個錢,我準備用來修葺村中的道路,同時整修水利,大家覺得如何?」

     村民們自然是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表示歡迎了。

     陳守范當即表示由陳守中、陳守恆、陳守同等村中的長者掌管銀兩。

     徐金山本來是衝著陳守范來的,想要藉著焦寶傑的勢,將陳守范狠狠的收拾一頓,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給陳家灣主動的修葺了道路,興修了水利。如果他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打死他估計都不會來的。

     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陳家灣又恢復了平靜。

     陳守范已經完全振作起來,每天除了散步鍛煉身體,就是閉門讀書。

     陳林有意無意的,也會透露一些後世掌握的資料。諸如牟斌有可能成為新任的錦衣衛指揮使什麼的。不管老爹是不是相信,有個印象就好了。

     這天飯後,陳守范沒有去散步,而是將陳林和張氏都叫到了一邊。

     「兒子,托你的福,爹爹準備去安慶府看看你劉伯伯!」陳守范神情嚴肅,緩緩的說道。顯然,這個事情,他已經考慮了很多次了。



     張氏正在做針線的手,頓時就停下來了,明顯的有些猶豫。

     陳守范繼續說道:「我和他合作共事三年,脾氣很是相投,分別之後,很是掛念。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是否能夠撐過這個年關?」

     張氏有些擔心的說道:「萬一那些人得知,你們私底下……」

     陳守范大手一揮,不悅的說道:「怕什麼?我們兩個,都已經被革除了職務,還有什麼可怕的?難道兩家人走動走動,串串門都不行?還有沒有王法了?」

     張氏心想,這世道就是沒有王法了。否則,怎麼有錢人都統統去買官了?怎麼焦寶傑就欺負上門來了?你要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才混一個功名,被分配到一個芝麻綠豆官,結果最後還是被人搶了。

     陳林卻是在很認真很認真的琢磨這件事。

     嗯,準確的來說,是琢磨另外一個人,一個和他關係密切的人。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劉鼎新,表字辭古,乃成化十七年(西元1481年)三甲進士,賜同進士出身。他原來是池州府青陽縣的縣令(正七品),可謂是年輕有為,仕途無限。因為治理地方有方,官聲頗好,有傳言要擢升為池州府通判(正六品)。

     但是,最終的結果,是非常沒有擢升,反而是被降職了。三年前,他被降職為宿松縣的縣丞(正八品)。縣丞是縣令的副手,沒有具體的管理範圍。如果遇到強勢的縣令,縣丞根本上是可有可無的。偏偏劉鼎新遇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宿松縣縣令並不是傳奉官出身,而是貨真價實的三甲進士。外界都傳說他是禮部尚書周洪謨的親戚,非常的強勢蠻橫,根本不給劉鼎新任何的權力。搞得劉鼎新只能是跑到數十里之外的千嶺鄉巡檢司去視察工作,結果就和陳守范相識了。

     九品巡檢陳守范和八品縣丞劉鼎新,不知道怎麼的就看上眼了,居然一見如故,臭味相投……對不起,說錯了,是肝膽相照,惺惺相惜,成了最好的朋友。

     如果單單是這樣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居然還商定了兒女親家!

     沒錯,按照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陳守范唯一的兒子,陳林,未來的妻子,就是劉鼎新唯一的女兒劉瀅。今年,陳林十四五歲,劉瀅九歲,雙方都覺得是天作之合。

     陳林當時也覺得不錯。那個劉瀅,小小年紀,就是美人胚子了,長大以後,肯定不會丑到哪裡去。至於劉瀅,整天林哥哥林哥哥的叫得也很甜。

     現在的問題是,本來是天作之合的兩家人,都被一起革職了,賦閒在家了。

     張氏擔心的,就是他們兩個,都已經在某些人的眼裡掛了號了,如果還私底下走動的話,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事情來。革職還是小事,大不了不做官。但是,如果加上一個查辦的話,那就麻煩大了。有焦寶傑之流的摻雜其中,情況可能會變得很糟糕的。陳守范殺頭、充軍、坐牢都是有可能的,連帶家屬也要受到影響。

     作為家裡的女主人,張氏當然不希望繼續搞出什麼風波來。之前,她已經品嚐到了絕望的味道了。好不容易自己的兒子,依靠一門食品雕花手藝,暫時撐起了這個家,暫時擺脫了困頓的生活。萬一陳守范被查辦,這個家就算是徹底的跨了。可憐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1
第一卷 第014章 前往安慶府



  


   
  


   

     陳林皺眉說道:「爹爹,我也覺得這樣做不妥。」

     想了想,他又緩緩的補充說道:「我們全家一起去安慶府不妥,太招搖了。」

     他的擔心和張氏是一樣的,都是覺得眼下焦寶傑之流的,肯定還會盯著陳守范,找他的麻煩,以便將他徹底的整垮。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前往安慶府,被焦寶傑等人得知消息,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麼陰謀來。

     陳守范倔強的說道:「爹爹已經決定了。」

     陳林直言不諱的說道:「爹爹這樣做,是要逼死全家人嗎?」

     陳守范臉色頓時變了。

     陳林這才發現自己的口氣似乎太重了。

     次奧,忘記自己是十四五歲的小孩了,還以為自己是二十多歲了呢。

     不過,陳林並不覺得,自己的口氣需要軟弱下來。老爹的性格裡面,還有較多的迂腐成分,如果自己任憑他迂腐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必要的時候,他只能是豁出去,以和自己的年齡完全不相配的口氣,警醒自己的父親。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爹爹決心死諫,我等自然是無所畏懼。但是,爹爹真的以為死諫有用嗎?」

     陳守范頓時就沉默了。

     死諫?他當然沒有這樣的瘋狂念頭。

     不是不想,而是覺得死諫根本沒有用,等於是慢性的自殺。

     之前,宦官汪直、梁芳強勢,奸佞當權,西廠橫行,朝綱敗壞,不知道有多少的大臣豁出一切,拚命死諫,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最後反而是被汪直、梁芳之流給陷害了。現在,汪直雖然被貶斥了,下落不明瞭,但是,梁芳卻依然強勢。

     白癡都能想得到,在這個時候死諫,除了白白的丟掉性命,不會有任何的用處。況且,安慶府上下,都充斥著大量的傳奉官,他的死諫奏疏估計沒出安慶府,就已經被人焚燬了。接踵而至的,肯定是瘋狂的報復,搞不好,就是神秘失蹤。

     焦寶傑的報復,更多的是雙方之間的私人恩怨。如果沒有意外,其他的官員,應該不會明目張膽的插手。除非是焦寶傑給了他們什麼好處。但是,一旦得罪了所有的傳奉官,那就是眾矢之的了。他一個小小的被革職的九品巡檢,怎麼可能承受得起?就是內閣大學士,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除非,是現在的皇帝死了,換皇帝了。

     普天之下,只有至高無上的皇權,才可以徹底扭轉這一切。

     沉默良久,陳守范鬱悶的說道:「辭古兄這番回去,想必也是憋屈非常,我若是不去走動走動,只怕他是要憋出病來的啊!他的性格,太過剛烈,剛有餘,柔不足,做事容易衝動。他家裡又沒有田地,靠什麼生活?賣字嗎?」



     陳林隨口說道:「爹爹放心。爹爹是不能走動,我卻是可以的。」

     話才出口,他就覺得不妥,急忙補充說道:「我的意思是,爹爹可以在村裡找幾個可靠的人,低調的護送我去安慶的。」

     陳守范有些擔心的說道:「你?你真的可以嗎?」

     陳林昂首說道:「爹爹,我今年已經十四歲了,過了年就十五歲了。古人秦舞陽這個年紀,都已經名動天下了,我卻什麼事都沒有做到。有時候半夜夢迴,深感慚愧啊!」

     「雖然我已經從書上學到了很多的道理,可是,爹爹,你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既然有機會,爹爹為什麼不能讓去安慶府走一走?我們潛山縣也有不少人往來安慶府的,有他們帶著,我肯定沒事啊!」

     陳守范想想也是。

     自己的兒子,都已經十四五歲多了。

     如果是窮人家的孩子,這個時候說不定都當家了。

     想當初,他十四五歲的時候,也已經是跟著大人下田幹活,一干一整天了。

     安慶府距離潛山縣並不遠,陳家灣的確也有不少人往來於安慶府做些小生意的。他得兄弟陳守業就是其中的一個。如果有他們帶著,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

     「也好,我找你十七叔商量商量。」陳守范基本同意了。

     他提到的十七叔,就是陳守業,算是和他來往比較密切的本家堂兄弟。

     陳守業自己有一口瓷窯,做些陶瓷生意,諸如杯筷碗碟之類的。只可惜,他燒製出來嫡瓷質量不是很好,賣不起價錢來。平時也就是賺一點辛苦錢。不過,為了推銷自己燒製的瓷器,他的確是往來安慶府的次數比較多,一般一個月就要去兩三次的。在陳家灣,除了陳守范比較有威望之外,下一個可能就是他了。

     很快,陳守范就和陳守業商量好了,由陳守業帶著陳林前往安慶府。同行的,還有陳木旺的兩個兒子:根生和茂生。他們基本上就是陳林的免費跟班。陳林既然要出遠門,當然少不了帶著他們兩個。陳木旺自然是爽快的答應了。

     陳守范嚴肅的叮囑說道:「路上要聽你十七叔的話,不要亂來!」

     陳林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一本正經的說道:「爹,我會小心翼翼的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我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陳守范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覺得自己的兒子,的確是越來越懂事了。隨後,不免又覺得有些鬱悶。這個該死的世道,想要和老朋友見見面都不行,居然還要通過自己的兒子來傳達信息,真是夠鬱悶的。這樣的苦日子,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啊?

     既然確定是由陳林作為主角,前往安慶府拜訪未來的親家,張氏就忙碌起來了。她是女主人,自然是要準備好足夠的禮品,送給劉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劉鼎新的妻子吳氏。她的小女兒劉瀅,可是張氏經常惦記著的,這時候想起來,不免心酸酸的。

     以前,之所以沒有籌劃這件事,主要是沒有銀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現在有了銀子了,自然是要積極操辦了。但是,她也不敢過分的鋪張。



     這時候的陳守范,依然是焦寶傑之流的眼中釘,說不定還有徐金山之流的虎視眈眈。萬一被他們抓到什麼把柄,又施展什麼陰謀詭計害人的話,反而不美。

     陳守范說道:「眼看就要過年了,封二十兩銀子吧!」

     張氏對劉瀅十分喜歡,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陳林搖頭說道:「爹爹,我帶一些碎銀就足夠了。」

     陳守范笑著說道:「這不是給你用的,是給你劉伯伯家裡用的。」

     陳林說道:「我知道是送給劉伯伯過年用的。但是,不需要從家裡拿,我到了安慶府,再去兌換就是了。」

     陳守范疑惑的說道:「兌換?」

     陳林含笑說道:「我買幾個南瓜什麼的就可以了。」

     陳守范這才反應過來。話說,自己的兒子,還真是一棵小小的會移動的搖錢樹哦。

     既然他的食品雕花,能夠在潛山縣都賣出幾十兩銀子,估計在安慶府也不會太意外。以他兒子的聰明,準備二十兩銀子,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他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

     陳守范自己身為九品巡檢,潔身自好,從不貪墨,官聲極好。但是,這絕對不代表著,他就仇視阿堵物的存在。對於來歷清楚明白的阿堵物,他是不會拒絕的。

     既然是陳林雕刻出來的勞動成果,用來賣錢並沒有什麼不對。大明朝的商品經濟比較發達,做生意的小商販很多。其中一類小商販就是手工藝人。

     他們利用自己的手藝,製造一些特殊的物品,賣給有需要的人,賺取一點利潤,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陳木旺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嗎?他打造出來的傢俱,就是用來賣錢的。自己的兒子,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有點特殊的手工小商販而已。

     從潛山縣到安慶府,其實不遠。如果是擱後世的話,只要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但是,這年代的交通工具比較蛋疼,只有牛車。慢吞吞的從潛山縣到安慶府,整整需要一天的時間。有的時候,就算是一天的時間都不夠,還需要半路打尖。

     陳林乘坐的,就是名副其實的牛車,不是馬車。潛山縣周邊地區,是很少有馬匹的。就算有,主要也是用來充作坐騎,很少用來拉車的,成本太高了。

     事實上,整個大明朝南方,馬匹的數量都不多。就算有,也首先被軍隊徵用了。明軍需要大量的戰馬。民間使用的,更多是牛、驢、騾子之類的。

     陳守業的牛車,主要是用來拉瓷器的。剛剛好,他有一窯的瓷器要拉到安慶府去,順便就帶上陳林了。這些瓷器主要是各種杯筷碗碟什麼的,也有那麼幾百斤,沉重得很。儘管是分了兩車,馬車行進的速度還是非常慢,比人走都要慢。

     有好幾次,陳林都想要自己下來走路算了。按照這樣的速度,自己一個人走路,說不定都能夠趕在牛車的前面到達安慶府。但是,很可惜,他的這個念頭,只能是在腦海裡打一個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要說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屁孩,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半路上會不會遇到歹人搶劫什麼的,光是衝著他沒有路引這一點,前面的三橋鄉巡檢司他就過不去。巡檢司的人才不會讓一個小屁孩到處亂跑呢!鐵定是要先扣押起來,然後找家長來領人的。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2

  



  

第一卷 第015章 骨瓷



  


   
  


        陳林閒得無聊,就翻開身邊的稻草,拿出一些瓷器來欣賞。

     前世的時候,他在某個高端酒店上班,日常接觸到的瓷器,當然也是上乘之品,其中,又以杯筷碗碟之類的最多。因此,一點點的鑒定能力還是有的。

     後世的大酒店,西餐廳相當多的採用的是骨瓷,主要是看中骨瓷的細膩、潔白、輕薄、美觀、典雅、大方,明朝的青花瓷之類的,反而是比較少見。

     大明朝的瓷器產地,主要集中在江西的景德鎮地區,主要品種是青花瓷、薄胎瓷等。

     根據陳守業的介紹,成化年間,還有一種十分有名的瓷器品種,叫做斗彩瓷。不管是口碑還是利潤,都是相當的可觀。只可惜,這些都距離陳守業太遠了。

     潛山縣有很好的粘土,歷代都有人燒製瓷器的。陳守業的祖上,都是幹這一行的。他們家的瓷窯,據說已經傳了七八代了。最開始的時候,似乎買賣還做的可以,勉強能賺一些銀子。只可惜,是一代不如一代,現在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陳林若有所思的問道:「十七叔,現在做瓷器生意,最好賣的是什麼啊?」

     陳守業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青花瓷、斗彩瓷、薄胎瓷之類的了。這些東西只要是能夠買到真品,只要一轉手,就是翻倍的利潤啊!如果是賣到國外去的話,利潤更是三倍、五倍,以致十倍以上。只可惜,咱們一般人是根本接觸不到的。」

     他也是無聊,感覺陳林又是讀書人,最近還賺了幾十兩的銀子,感覺很厲害的樣子,說不定以後會有大出息的,也就沒有將陳林當做是外人,一五一十的解說起來。

     要說明朝的瓷器生意,最賺錢的當然是出口了。絲綢、瓷器、茶葉都是出口的大宗生意,只要是能夠運到杭州、泉州、廣州等地,價格就能翻好幾番。

     明朝的海禁,其實就是一個笑話。朝廷雖然說要海禁,劉大夏還將鄭和下西洋的航海圖都焚燬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執行到位。大明朝的海上貿易,其實一直都有進行。

     當然,貿易的主體,不是朝廷,而是民間的商團。自然而然的,賺到的錢,也沒有朝廷的份。估計除了皇帝本人是真的不知道之外,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其實,不需要運輸到沿海港口,只需要運輸到應天府、揚州府等地,就能獲得豐厚的利潤。在這裡,有專門接受瓷器的商家,負責將瓷器轉手賣到國外去。

     杭州、泉州、廣州等地,都有大量的可以進行海上貿易的私人港口。它們的運作,幾乎和正式的港口完全沒有區別,只是地方官從來不會在奏章中提及而已。



     不管是做海上貿易的商人,又或者是地方官,都很清楚,保持目前的狀況才是最好的。賺到的錢都屬於自己,而不是屬於國家,連稅收都不需要繳納。反正國庫的錢有別人操心,自己能夠賺到的錢,當然是毫不猶豫的落入自己的囊中。

     為什麼明朝的商業相當的發達,朝廷收到的商業稅卻是少之又少?都是因為利潤被商家和官員給吞了。商家和官員互相勾結,自己賺的盆滿缽滿的,卻是坑了國庫了。

     南宋的時候,國家的財政收入,主要是依靠商業稅,每年都有幾千萬貫,而到了大明朝,反而是農業稅佔了七成以上,商業稅不到一成,可想而知,有多少的銀子,都是落入了商家和官員的口袋?如果能夠正常徵稅的話,太倉銀的收入至少要翻番啊!

     偏偏幾十年以後,有一個叫做汪直的海盜,打破了這個潛規則,讓嘉靖皇帝注意到了海上貿易的豐厚利潤,皇帝一度想要開海禁。幸好,浙江巡撫胡宗憲先下手為強,將汪直給砍了腦袋。於是,嘉靖皇帝也就死了這條心,海上貿易的潛規則,繼續得以維持。

     (作者註:明朝有兩個汪直。一個是成化年間的大太監,一個是嘉靖年間的海盜頭子,不要混淆了哦。)

     明朝的瓷器,主要是出口到日本、南洋等地。不管是哪個地方,利潤都是相當豐厚的。在景德鎮價值不過三五兩銀子的瓷器,到了南洋等地,就能賣三五十兩,足足是十倍以上的利潤。所以,海上貿易是不可能禁止的。倒是地方官員和商人聯手,成功的遏制了皇帝的加入,成功的將所有的錢財,都落入自己的囊中,而不是交給國家。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瓷器,都能夠出口的。現在的外國人,需要的是精美的瓷器,如青花瓷、薄胎瓷、粉彩瓷、雕塑瓷、顏色釉瓷、五彩胎瓷、青花玲瓏瓷之類的。其中,最好賣的就是青花瓷和薄胎瓷。一般的瓷器賣不起價格,也就是賺一個辛苦錢而已。

     「所有能賺大錢的瓷器,都掌握在豪門權貴的手中……」陳守業遺憾的說道。

     他解釋說,由於豐厚的利潤,高端的瓷器基本上都是被有背景有後台的商家掌控了。從配方到燒製過程,從生產到銷售,外人都是無法插手的。比如說,景德鎮的青花瓷,就是被就藩南昌的寧王控制,每年都為寧王帶來巨額的利潤。

     除了藩王之外,還有大量的官員摻雜其中。江西承宣佈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揮使司、江西巡撫、南直隸、中央朝廷,都有大量的官員從青花瓷身上獲取利益。據說連某些內閣大佬都有股份,大力支持青花瓷的生產和銷售。薄胎瓷的生產和銷售也是類似。不過,詳細的情況,就不是陳守業能夠知道的了。

     陳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這東西能夠仿造嗎?」

     陳守業苦笑著說道:「青花瓷、薄胎瓷、斗彩瓷之類的配方,都是被人嚴格保密的,怎麼可能仿製?再說了,就算是知道陶泥的配方,也知道燒製過程的細節,沒有那個特殊的環境,也是無法仿製的。」

     「哦,我知道了。」陳林緩緩的說道。

     他本來是有山寨青花瓷、薄胎瓷之類的想法的,現在放棄了。



     的確,正如陳守業提到的那樣,離開了特定的環境,青花瓷、薄胎瓷的質量,都是要受到影響的。再說了,仿冒青花瓷、薄胎瓷這些名聲在外的瓷器,搞不好會被人追砍的。這個年代雖然沒有知識產權保護法,一旦觸怒了別人的利益,下場會更加悲慘。

     明朝有一個特殊的名詞,就是官商,意思是亦官亦商。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來撈取銀子,又利用銀子來幫助自己獲得更高的職位。他們對商業利益是最看重的。不管是誰,一旦侵犯了他們的利益,都會遭受到他們的無情的打擊。這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潛山縣本身就有大量的優質的高嶺土,是適合大批量的燒製瓷器的。如果在這裡建立瓷器的一條龍生產線,如果有什麼瓷器能夠在這裡生根發芽,發揚光大的話,銀子絕對是嘩啦嘩啦的往口袋裡面流啊!

     問題是,到底有什麼瓷器是適合潛山縣的呢?

     琢磨良久,陳林想到了一個新的瓷器品種,那就是骨瓷。

     在大酒店上班的他,最熟悉的瓷器,就是骨瓷。閒得無聊的時候,他曾經仔細的鑽研過骨瓷的歷史,對它的生產原理,生產過程,都是比較熟悉的。雖然沒有親自操作過,記憶肯定不會錯。至於記憶是否能夠和實踐相結合,生產出真正的骨瓷,那就需要摸索了。

     骨瓷是後世歐洲人發明的,配方並不複雜,主要是在瓷泥裡面加入牛骨粉或者是羊骨粉。最合適的比例,是含有45%到51%的牛骨粉。最適合的溫度,是1280度左右。其他的燒製過程,就和一般的高檔瓷器沒有什麼區別。

     陳林相信,只要滿足一定吊件,骨瓷應該是可以燒製出來的。唯一的問題是,骨瓷燒製出來以後,會不會有市場呢?能不能被買家追捧呢?

     在陳林的琢磨中,前行的牛車忽然緩緩的停下來,卻是三橋鄉巡檢司到了。這是隸屬於潛山縣的巡檢司,所有往來潛山縣的行人商旅都要接受盤查。

     大明朝的每個縣,都有一個巡檢司,負責檢查往來的行人商旅,兼帶巡捕緝盜。有的縣甚至有兩個以上。有時候府也會設置臨時的巡檢司,執行特殊任務。如果行人商旅沒有合格的路引,當場就會被捉拿審查。輕則罰銀打板子,重則是要坐牢的。

     基本上,在大明朝前期,民眾的出行是被限制得死死的,想要離開本縣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朱元璋當初的意思,最好是所有人都乖乖的呆在本縣,不要亂走動。幸好成化以後,有關路引的規定漸漸的放鬆了。否則,明朝的商業根本無法發展起來。

     以前,巡檢司最嚴格的時候,連小孩子都要開具路引的。比如說陳林,沒有路引絕對不能離開潛山縣,否則,會被抓起來教育的,甚至要罰款。幸好現在不需要了。

     儘管路引是放寬了,一般不再檢查,但是來往的貨物,卻是必須檢查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貨物,不管是數量多少,都要接受檢查,絕不例外。因為,這是巡檢司最喜歡做的差事,也是最容易撈油水的。陳林就算是小小年紀,也知道裡面的齷齪之處。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3
第一卷 第016章 鳳戲牡丹



  


   
  


   
  

     巡檢司是一個特殊的機構,定死是正九品職銜,沒有直管的上級部門,一般都是屬於縣衙門指揮。但是,縣衙門並不負責巡檢司的薪水俸祿,都是巡檢司自己自給自足的。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獨立經營,自負盈虧。所以,巡檢司肯定是要想辦法撈取錢財,才能養活轄下的人員。

     哪怕是陳守范這樣,十分清正廉潔,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聲,也是不得不從來往的商人那裡抽取一定的辛苦費,給下面的人員發工資。否則,誰願意跟他干啊?巡檢司的兵丁,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也是要養家餬口的。如果沒有收入,只能是大家都喝西北風了。

     陳守業經常來往於潛山縣和安慶府之間,和巡檢司的人自然是非常熟悉了。和他們打個招呼,例行的按一個手印,牛車就可以繼續前行了。

     「十七叔,你不需要給過路錢嗎?」陳林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需要。月底的時候一起結算。每個季度結算也行,」陳守業笑著回答。

     陳林就忍不住回頭看看巡檢司那幫人,心想,次奧,原來大明朝的收費制度,已經這麼先進了?巡檢司裡面有聰明人啊!居然不需要每次收現金了?居然可以按照月度或者季度計算?那是不是還有包年呢?那麼,包年是不是可以優惠一點呢?

     正要說話,就聽到陳守業說道:「你要是有錢的話,一次過將一年的路費都全部給了,可以便宜不少。只可惜十七叔本錢太少,給不起一年的,只能是按月給了。按月給的話,只能是優惠一點點,可惜了。」

     「唔……」陳林只有將要說的話縮回去了。

     才說自己要不要發明包年的服務呢,沒想到,巡檢司早就發明了。

     看來,千萬不要低估古代人的聰明,別人早就想到了包年收費的法子了,還真的給出了相當的優惠了。

     難怪自己父親作為一個小小的九品巡檢,都會被人燉了冬菇,直接插手取代,原來這個職位真的很好撈錢啊!這是名副其實的乾坐著,就有人送錢上門。如果是自己來做巡檢的話,估計幾個月的時間,就能發家致富,買房買地買鋪了。

     胡思亂想的時候,安慶府很快就到了。

     才剛剛靠近安慶府呢,就感覺到了濃郁的過年的氣氛了。

     以前,陳林覺得,潛山縣的街道已經是很多人了。趕集的時候更是如此。但是,和安慶府相比,又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了。安慶府的街道才算是真正的繁華了。

     如果說,潛山縣的街道,不過是相當於後世的某些山區小鎮的話,那麼,安慶府的街道,就有點後世的靠江縣城的感覺了。常住人口不說很多,二三十萬還是有的。

     雖然只是十二月中旬,距離年關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安慶府的各行各業,卻已經是擺出了大量的過年的物資,堆積的滿滿噹噹的,前來購買的人們也不少。



     街道的兩邊,除了鱗次櫛比的商舖之外,還臨時多了很多攤檔。陳林在街道上站了一會兒,似乎也沒有發現城管的蹤影。不管是賣的還是買的,都可以放心的交易。

     除了普通的老百姓,安慶府還有一個很大地色,就是挑夫很多。他們都是成群結隊的穿街過巷,給人挑取貨物的。他們的主要服務對象,是來往安慶府碼頭的船隊。

     有的時候,他們是從船上將貨物挑到岸上。有的時候,則是將貨物從岸上挑到船上。古時候沒有水泥,碼頭建設比較落後,不能有效的阻擋洪水的蔓延。因此,為了安全起見,倉庫一般都距離碼頭比較遠。這段距離,就是挑夫們的生存空間。

     作為長江中下游最重要的城鎮之一,往來安慶的商旅的確是很多的。陳林隨便在大街上晃了晃,就可以發現不少的商家。他們的口音,都是千差萬別的,天南海北,什麼地方的都有。最遠的,居然有來自廣州府的商人。看來,商家為了尋找利益,的確是不辭辛苦了。後世說明朝商業不發達的人,統統都可以滾蛋了。

     劉鼎新的老家,在安慶府屬下的紅廟村,距離安慶府還有半天的路程,陳守業當然不能陪伴陳林去了。他需要推銷自己的瓷器,正在為此事煩惱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安慶府逗留幾天。萬一瓷器一直推銷不出去,他是不能回去的。

     原因很簡單,如果這一批的瓷器無法推銷出去的話,資金不能回籠,燒製下一批瓷器的成本就沒有了。陳守業家裡的瓷窯,可是名副其實的小本生意,是沒有多餘的資金周轉的。偏偏他又不知道陳林需要在安慶府逗留幾天,感覺左右為難。

     陳林乖巧的說道:「十七叔,我要在安慶府逗留幾天的時間,你放心的去辦事吧!」

     陳守業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欣慰的說道:「這樣就最好了。但是,你不能一個人亂跑。出門必須帶著根生和茂生他們兩個。如果有事,就派人回來這裡通知。我在這裡租有一個門面,大部分的時間都有人在。」

     陳林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他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惹事的。

     現在的他,暫時還沒有惹事的能力,暫且忍耐。

     陳守業告辭離開以後,陳林就開始動手了。他需要一件出色的作品。

     安慶府畢竟不是潛山縣,往來的商旅很多,他們走南闖北的,見識肯定也很多。對於食品雕花,應該也不會陌生。如此一來,各個大客棧、大酒肆的老闆,對食品雕花應該也不會陌生。想要從他們的口袋裡掏銀子出來,肯定不容易啊!

     用了一天的時間,陳林準備了一件相對大型的食品雕花:鳳戲牡丹。

     求快有求快的好處,就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將作品完成。就算是有一點點的瑕疵,估計也沒有人看出來。除非是那些專門刁難人的評委也穿越到來了。

     安慶府的酒樓客棧非常多,上檔次的也不少。陳林保守估計,只要找對買家,這個大型的食品雕花,賣個五十兩紋銀,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陳林並不著急出手,他給茂生幾個銅板,找了幾個小混混打聽消息,瞭解哪個酒樓客棧最為熱鬧。很快,他就得知,安慶府某位大人正在城內最大的酒樓觀海樓,接待一批來自徽州的大商人。

     「徽州的商人?」陳林暗暗動了心思。

     作為穿越者,他當然知道徽商的力量,他們可是儒商的代表。

     徽商和其他地方的商人都不同,就是很懂得借用官員的力量,為自己打開市場。而他們和官員聯繫的方式,也與眾不同。他們除了使用金錢收買相應的官員之外,更多的途徑,是培養自己的官員。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資助寒門學子讀書,考取功名。

     毫無疑問,得到他們資助的寒門學子,一旦成功的魚躍龍門,掌握權力,必然會想方設法的回報他們。他們很容易就抱團,形成利於共同體。正是藉著這樣地殊的成長方式,徽商在大明朝的商業經濟中,是佔據有很重要的歷史地位的。

     進一步打探消息得知,在觀海樓宴請徽商的,正是安慶府通判(正六品)姚慧傑、推官(正七品)黃江義。他們兩個,都是寒門學子出身,也不知道以前是否得到過徽商的資助。但是,從他們兩個的行動上來看,應該是和徽商關係很密切的。

     陳林當即打定主意,將鳳戲牡丹用木箱裝起來,由根生和茂生抬著,來到觀海樓的前面。不需要多說,自然是碎銀開路,直接見到了觀海樓的老闆。

     觀海樓的老闆姓鄭,一看就是個很精明的商人,身體胖胖的,眼睛小小的,被人總是以為他的雙眼是被瞇住了的,其實,他不過是躲藏在背後暗暗的觀察其他人罷了。

     如果是從來都沒有出過門的小伙子,說不定就被這樣的人給騙了。但是,陳林可是兩世為人了。他前世的時候,什麼樣精明的人沒見過?這個鄭老闆,不過是形形色色中的一員了。陳林直截了當的說道:「老闆,我們是來推銷好東西的。」

     鄭老闆其實早就得知對方的來意,卻是不緊不慢的繞著木箱轉了兩圈,一點都不著急,徐徐的說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陳林不假思索的說道:「南京!應天府!」

     鄭老闆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的路引呢?給我瞧瞧?」

     陳林搖頭說道:「老闆,我是小孩子,是奉師尊的名義,到你這裡來推銷好東西的,哪有什麼路引?你覺得官府會給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開具路引嗎?」

     他之所以要冒充應天府的人,當然是為了能夠賣出一個大價錢來了。如果他說自己是潛山縣來的,只怕鄭老闆根本不屑一顧,連見他的耐心都沒有。

     在安慶府人的眼裡,潛山縣其實就是鄉下。一個來自鄉下的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夠有什麼好東西?就算是真的有好東西,鄭老闆也會狠狠的壓價,最後不賣拉倒。

     但是,如果說自己是應天府來的,那就完全不同了。安慶府的大小商家,對於應天府,始終是覺得有些羨慕的。畢竟,應天府是曾經奠子腳下啊!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4

  

第一卷 第017章 物以稀為貴



  


   
  

     果然,鄭老闆聽到陳林提及師尊,眼前頓時一亮,說道:「你的師尊是哪位?」

     陳林搖頭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有關我師尊的名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師尊是在應天府的某位國公爺的府上掌管廚房的,這是他的得意之作。」

     鄭老闆默默的點點頭,對他這番說辭,倒也沒有什麼懷疑。他潛意識裡也覺得,能夠用瓜果蔬菜雕刻出如此精美的造型,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能夠做到的。這樣的神人,肯定被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給吸納了。

     應天府裡面,最最有名的就是國公府,就是魏國公府,徐達的後人。眼下的魏國公,叫做徐輔(fu),是成化元年世襲的,絕對是一等一的權勢,就是皇帝陛下對他都是非常尊重的。在南京城,魏國公代表的就是最高權力了,還是掌兵權的那種。

     至於眼前的這個鳳戲牡丹,會不會是假冒偽劣產品?那完全不需要擔心。別的什麼東西都可以作假,唯獨手工藝是無法作假的。如果連這樣的眼光都沒有,鄭老闆自己一頭撞死算了,還開什麼觀海樓啊?早就虧死了。

     鄭老闆說道:「小老弟,你不遠從應天府跑來這裡……」

     陳林看看四周,壓低聲音,乖巧的說道:「那個,師尊在安慶府這邊有位小妾……」

     鄭老闆馬上就露出我懂的意思,連聲說道:「明白,明白。」

     到此,他是再無懷疑了。這小傢伙的師尊,肯定是想撈點外快,享受齊人之福。這種事情,他是見得多了,一點都不懷疑。他便說道:「小老弟,你師尊的寶貝,開價多少啊?你可是要知道,在安慶府,我可是最大的買家了……」

     陳林不假思索的說道:「師尊說了,一百兩銀子,不講價!」

     鄭老闆猶豫片刻,覺得這個價錢有點貴了。畢竟,一百兩銀子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哪怕觀海樓是安慶府最大最有檔次的酒樓,想要賺取一百兩銀子的利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偏偏是這個節骨眼的時候,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其實,食品雕花的價格,真的不值一百兩銀子,十兩都不值。關鍵是噱頭。如果他將這個作品擺在客人的面前,能夠討得客人的喜歡,能夠讓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麼,這個東西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了。毫無疑問,這個東西絕對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簡單的來說,這個東西的價值,其實就在吸引客人的注意力方面。萬一觀海樓不要這個作品,讓別的酒樓得到了,那麼,別的酒樓就有了炒作的噱頭,客人的注意力就會被吸引過去。一不小心,就會讓某些客人產生錯覺,覺得觀海樓還不如別的酒樓呢。這個食品雕花,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也是證明了廚師的檔次的。

     這一點,正是陳林最清楚的。他賣的絕對不是食品雕花這麼簡單,他賣的其實就是一個噱頭。一個獨一無二的噱頭。他在每一個地方,都只賣給一家酒樓,就是為了保持噱頭的作用。一旦失去了這個作用,那食品雕花就爛大街了,沒人要了。

     用幾個瓜果蔬菜雕刻出來的東西,保質期又不長,能賣多少錢?賣一兩銀子別人都覺得虧了。自毀財路的事情陳林當然不能做。

     鄭老闆猶豫著說道:「小老弟啊,你看這個價格……」

     陳林淡淡的說道:「鄭老闆如果不要的話,我就到其他的酒樓客棧推銷去。」

     鄭老闆咬咬牙,終於是果斷的說道:「好,我要了!」



     陳林含笑說道:「盛惠紋銀一百兩!」

     鄭老闆說道:「小老弟,你會不會還賣給其他人?」

     陳林肯定的說道:「老闆請放心,在安慶府,我們絕對不會賣給你的競爭對手。」

     鄭老闆說道:「不行,不管是不是競爭對手,都不能賣。」

     陳林舉起兩個手指,說道:「沒問題,加二十兩紋銀,我立刻消失。」

     鄭老闆雖然是肉痛的要命,覺得陳林是在變相的敲詐勒索自己。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得到的好處還是最多的。將別的酒樓都壓下去,才是他目前最迫切的需要。他不可能讓這樣的噱頭,被別的酒樓搶去。那就後患無窮了。

     「好,我答應了。」鄭老闆當即讓人拿了銀兩,交到陳林的手中。

     按照陳林的要求,其中一百兩是紋銀,總共是二十錠,每錠五兩。其他的二十兩則是散碎的銀子,大大小小的都有。這也是為了方便使用。

     要說銀子作為通用貨幣,最大的不好之處,就是隨時都得帶一桿秤,不稱別的,就是為了稱銀子。此外,還要分辨銀子的成色什麼的,的確是有些麻煩。

     但是,也沒有辦法。大明朝的朝廷在貨幣發行方面,是很不負責任的,很不科學。寶鈔這個蛋疼的東西就不說了,後來的鑄錢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朝廷一廂情願,明明鑄錢的份量不足,卻又限定多少個錢兌換多少銀子,完全違背市場規律。最終的結果,就是鑄錢逐漸的退出市場,但凡是有一定數量的交易,都是用銀子結賬的。

     「一百二十兩……」根生和茂生這一次,總算是沒有那麼驚訝了。

     畢竟,三十兩銀子和一百兩二十兩銀子,對於他們來說,概念都是一樣的。

     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估計他們的父親陳木旺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偏偏以他們的腦袋瓜子,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用南瓜、白蘿蔔、紅蘿蔔雕刻出來的東西,居然這麼值錢。為什麼這麼值的東西,自己的父親就沒有學呢?

     一時間,根生和茂生兄弟,都忍不住有個強烈的想法,就是勸說自己的父親轉行。以自己父親的雕刻基礎,只要學上一兩年,應該也能夠賣出不錯的價錢吧?比做木工要強得多了。他們兩個也是忍不住想要學,以後走到哪裡都可以賺錢。

     根生腦子裡藏不住東西,直截了當的說道:「麟哥兒,你這個手藝是從哪裡學來的?可以教給我們嗎?」

     陳林笑著說道:「當然可以啊!」

     根生說道:「那是要練習多久,才能賺錢啊?」

     陳林說道:「想要賺錢,哪有那麼容易啊?至少得練上三五年吧!」



     根生和茂生就情不自禁的有些退縮了。至少需要練習三五年?豈不是說,這三五年的時間裡,自己都沒有收入?算了,還是乖乖的做跟班吧。

     陳林笑了笑,說道:「我可沒有騙你們,我練習了六年了!」

     在學校裡面練習了三年,到酒店上班以後,又練習了三年,不就是六年了嗎?

     縱然如此,在後世,他的食品雕花水平,也不見得是最優秀的,只能說是中上水平。比他水平高的人多了去了。他也就是沾了穿越者的光,跑到明朝來,才能借這麼手藝賺錢。如果是在前世的話,最多也就是一份工資加一點獎金吧了。

     茂生說道:「麟哥兒,你怎麼不多弄幾個?」

     陳林搖頭說道:「數量多了反而不好。多了就賣不出價錢了。」

     根生和茂生都很是疑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在他們看來,這麼賺錢的生意,那是越多越好啊!最好是每個酒樓都賣他十個八個的,那簡直是賺翻了。就算茂生的算術不是很好,也可以計算出,十個一百二十兩,就有一千多兩了。

     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不賺白不賺。

     陳林卻是心知肚明,這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

     所謂物以稀為貴,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是看準了機會才下手的。

     食品雕刻,在宋朝的上層社會就已經流行開了,只是沒有流傳到民間而已。到了明朝,也是有廚師鑽研食品雕花的,只是沒有系統的研究,將其當做是烹飪的附屬品,沒有從骨子裡面重視,只有在一些非常隆重的場合才會出現。

     最最重要的是,封建時期的手工藝,從來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的,寧願失傳,都不會輕易傳給外人。這食品雕花的手藝也是如此。估計在安慶府,都沒有誰知道哪位大廚最擅長食品雕花。哪像後世,只要你願意交學費,自己又肯努力的話,肯定能學到一點點的。

     這年頭,就是圖個新鮮。如果觀海樓有了食品雕花,其他的酒樓客棧,肯定會知道的。他們肯定會受到一定的刺激。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人主動的找上門來。

     他答應了鄭老闆,在安慶府是不會將食品雕花賣給別人了。但是,如果是其他的州府呢?那就不在他的承諾範圍之內了。只要有人找上門來,他肯定是要做生意的。

     是的,陳林的主意,就是要讓有心人找上門來。

     畢竟,自己搞推銷的話,賣不出好的價錢,也很難打響自己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陳林當前的主要任務是讀書,是準備考取功名,而不是玩物喪志。他不能整天都將自己掩埋在食品雕花當中。雖然他有可能憑借食品雕花,給自己積累下一筆不菲的財富。但是,如果沒有權力防身,多少的財富,最終都是給人做嫁衣裳的。沈萬三的例子就在前面,後來人如果還重蹈覆轍的話,只能說是自己太笨了。

     在食品雕花和考取功名之間,他肯定選擇後者。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6

  

第一卷 第018章 大街上跑馬



  


   
  


   
       「走吧,我們去買點東西,天色不早了。」陳林笑著說道。

     給劉家送禮,二十兩紋銀就足夠了。太多的話,劉家肯定是不會接受的。畢竟,劉鼎新也不是平凡人,你要是用太多的金錢來砸死他,反而會引來他的不快,覺得他的學識和身份都被侮辱了。陳守范臨走的時候,就特別吩咐他,不要表現但俗氣。

     怎麼叫太俗氣?用銀子砸人就是其中的一種。儘管陳林真的很願意做這樣的俗人,用銀子將所有人都全部砸死,將他們都全部擺平。但是,最終還是接受了老爹的建議,方式要委婉一點。俗是要俗,但不能太俗了。

     陳林初步考慮,用二十兩紋銀,給劉家採購足夠的米面肉菜,讓他們可以豐豐盛盛的過年。問題是,怎麼樣做才可以讓劉鼎新將這筆禮物收下。如果是師出無名的話,劉鼎新是絕對不會收的。不但銀子不會收,就是任何的禮物都不會收。

     如果說自己的老爹有迂腐的一面,那麼,自己的未來岳父,迂腐的一面就是佔了主流的。在清流裡面,他絕對是有一席之地的。如果要舉形象的例子,大概就是幾十年以後的海瑞。想要他收禮,真的不太容易。搞不好,所有的禮物,都會被他扔出門外。這可不是開玩笑。他是絕對會做到的。

     「噠噠噠!」

     「噠噠噠!」

     驀然間,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正在街道上躊躇的陳林,下意識撣頭看著前方。

     結果,他很快就看到,在前面的街道上,人群紛紛跑開,亂成一團。

     在慌亂的人群中,他愕然看到,一匹高頭大馬,正從遠處疾馳而來。沉重的馬蹄聲,敲打在街道的青石板上,發出非常清脆的聲音,將周圍逛街的百姓,還有擺攤的小販,都全部嚇得拚命的躲到兩邊去。而店舖裡面的人卻是湧到門口看熱鬧,一邊看,還一邊搖頭,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大概是這樣的情景,已經不是發生一兩次了。

     陳林忍不住十分奇怪,什麼人如此的囂張?居然在繁華熱鬧的街道上跑馬?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更奇怪的是,怎麼沒有人制止?

     在電視電影裡面,如果有人這樣做,不是應該有一個俠客立刻跳出來,一拳將對方打翻在地上的嗎?怎麼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居然沒有俠客出現?

     幸好,這個肆無忌憚,百無顧忌,在大街上跑馬的傢伙,並沒有向著陳林繼續衝過來。他忽然間一撥馬韁,高頭大馬就來了一個急轉彎,闖入了另外一條街道,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陳林和身邊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誇張啊?」根生忍不住甕聲甕氣的問道。

     「你不知道,他是同知大人!」旁邊有人低聲的回答。

     「同知大人?」陳林忍不住內心一動。

     難道是安慶府的同知大人?他怎麼會公然在大街上跑馬?



     他給茂生打了一個眼色,茂生就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向周邊的人群打探跑馬之人的底細。結果,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原來,這個跑馬之人,大名孟凡強,確實是安慶府的同知,堂堂的正五品官員!他在大街上跑馬,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難道不怕出事嗎?難道不怕被彈劾嗎?沒有人檢舉他嗎?」陳林忍不住問道。

     結果,他的這個問題,立刻得到了很多熱心人的回答。他們在回答的時候,還用一種特別的眼神,提醒陳林以後都不要再問這麼幼稚的問題了。

     「你不知道,他老爹是揚州的大鹽商!」

     「據說,這個同知大人的職位,是用十萬兩白銀買來的!」

     「上次,他在那邊街口撞傷了一個老漢,家屬要告狀,結果被一群人給包圍著,根本無法動彈。最後賠償了三百兩銀子,就算是了事了!」

     「這位孟大人,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銀子!」

     「是啊!你要是去府衙檢舉他,連知府大人都不會受理的。通判和推官大人,都是他的下屬,就更加不會受理了。你最終只會是連累自己。」

     ……

     後面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說了,陳林都沒有聽但清楚。

     他的心思,都被孟凡強買官的事情給吸引了。

     不用說,這個傢伙,絕對又是傳奉官。

     用十萬兩白銀買來的官位,不是傳奉官還是什麼?

     如果是真真正正,依靠十年寒窗苦讀,考取功名,才被授予官職的官員,怎麼會如此的輕率,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官職來開玩笑?他們怎麼可能在大街上公然的跑馬,公然的置老百姓的安危於不顧?這樣的事情,連東廠和錦衣衛都不太敢做,大概也只有傳奉官這個奇葩的群體了。反正,他們的官職到來容易,丟掉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當然,陳林被吸引的,並不是傳奉官的種種的奇葩行為,而是孟凡強買官的銀子數目。十萬兩白銀啊!那是什麼概念?陳林想像不出。就算這個數目有以訛傳訛的成分,大打折扣,三萬兩銀子肯定是要的。畢竟,安慶府同知可是正五品的官員。

     聯想到焦寶傑為了一個小小的九品巡檢,都花了幾千兩的白銀,正五品的官職,肯定更加的值錢啊!哪怕是揚州鹽商有背景有後台,沒有數萬兩的銀子,都是辦不下來的。上面的幾位大人,從來都是只認錢不認人的。

     「媽的,十萬兩白銀啊……」陳林忍不住喃喃自語。

     前世的時候,感覺十萬人民幣已經很多了,十萬兩白銀,簡直是無法想像。



     按照後世的銀價,每克大約是7元人民幣,十萬兩白銀,就是兩千多萬的人民幣啊!為了一個小小的安慶府同知,居然狂擲數萬兩白銀,簡直是太土豪了。

     難怪朝廷上的某些大佬,這麼喜歡傳奉官,那麼積極的為傳奉官清除障礙,那麼熱情的為傳奉官騰出位置,都是白花花的銀兩在作怪啊!萬貴妃、梁芳、萬安、李孜省等人的家產,不知道有多少?新皇帝登基,第一個就要抄他們的家啊!

     同時,陳林的心頭,又情不自禁的產生一股豪氣,覺得自己有了人生目標。

     既然別人能累積到這麼多的銀兩,難道自己這個穿越者居然不行?這樣的事情,當然不容許發生。不管怎麼樣,自己必須是努力的積累財富,盡早實現十萬兩白銀戶。

     問題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孟凡強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他的老爹,可是揚州的鹽商。要說在大明朝,哪個群體是最有錢的?估計鹽商要說自己是第二的話,還真是沒有哪個行業敢承認自己是第一。

     在封建王朝,食鹽專賣,絕對是最最有錢的行當。

     歷朝歷代,鹽貨專賣,都是掌控在最有權勢的人手中,別人想要,難度極大。

     揚州為什麼會那麼繁榮?和鹽業的興盛有很大的聯繫。自從唐代以來,揚州就是食鹽的主要集散地。來往南北東西的鹽貨,都是需要經過這裡轉手的。

     在大明朝,百姓出行需要路引,鹽貨運輸則需要鹽引。如果沒有鹽引,就是私鹽。當初徐金山的私鹽,就是被這樣扣下來的。如果有鹽引的話,陳守范就不會扣押。但是,想要弄到鹽引,難度實在是太大,以致徐金山都做不到。

     當然,這些事情,暫時和陳林無關。他的心思,還是緊盯著十萬兩銀子。

     可憐,他的食品雕花作品能賣到三十兩銀子,就不知道多麼的高興了。結果,別人居然拿出十萬兩白銀來,一下子就將他從白天鵝打成了癩蛤蟆了。

     不是說大明朝的白銀,都是後期才流入的嗎?怎麼現在就有這麼多的白銀了?

     陳林並不知道,他其實有一點點錯誤。明朝的白銀,一直都大量的從海外流入。其中,來自日本的最多。雖然官府是禁止海上貿易的,片帆寸板都不得下海。但是,大商家總有大商家的辦法,明朝的海上貿易,其實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後世的資本論說得好,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足夠讓資本家上斷頭台。更不要說,這是十倍、幾十倍的利潤了。隨著大量的絲綢、瓷器、茶葉不斷的運往國內,拉回來的,當然就是白花花的銀子了。另外,黃金的數量也不少。

     當然,目前國內最有錢的,還是揚州的大鹽商。他們牢牢的控制著食鹽,控制著大明朝數千萬老百姓不能或缺的食鹽,每天的利潤入賬,都是驚人的數字。至少,在明朝滅亡以前,還沒有哪個群體的財富,能夠將鹽商穩穩的比下去的。

     「除了孟凡強,還有一個范天慶,也是揚州鹽商的公子……」又有人說道。

     安慶府同時來了兩位揚州鹽商的公子,還是高高在上的同知大人,底下的百姓,當然是要在背後議論紛紛的。那是真的說什麼的都有,共同點就是沒有任何好感。反正,議論揚州鹽商又不犯罪,就算是被錦衣衛或者東廠的密探得知,也不會怎麼樣。

     根據旁觀者的七嘴八舌的說法,這個范天慶,倒是沒有孟凡強離譜。不過,他也是不學無術的主。平時除了跑馬遛狗,鬥雞鬥蟋蟀之外,就是喝酒狎妓了。所以有孟蠻橫范風流的說法,倒是將兩位同知大人形容的入木三分。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7

  

第一卷 第019章 黑衣女子



  


   
  


   
       「噠噠噠!」

     「噠噠噠!」

     忽然間,在街道的那頭,又有馬蹄聲傳來。

     陳林隱隱約約的看到,好像是又有人跑馬疾馳而來了。

     「范天慶來了!」

     「小心,大家快點躲開!」

     周圍的百姓,急忙大呼小叫的,紛紛向四周躲開。

     不料,就在他們亂作一團的時候,在他們的旁邊,忽然又有一匹馬竄出。

     誰也沒有想到,會突然有人縱馬從身邊掠出,等他們想要躲避的時候,都已經是來不及了。其中,就包括陳林。

     「孟凡強!」

     「該死的孟凡強!」

     陳林的腦海裡,閃過連串的憤怒的念頭。

     那個忽然縱馬從旁邊竄出來的傢伙,正是孟凡強!

     陳林恨不得自己立刻化作燕子李三之類的大俠,將孟凡強直接從馬背上拖下來。

     如果沒有燕子李三的本事,有武松的本事也好啊!直接將高頭大馬給打死了,讓孟凡強結結實實的摔一個狗吃屎。最好就是當場摔死了,免得繼續禍害百姓。

     只可惜,他只能是想想。

     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他甚至都來不及躲避。周圍的百姓亂竄,將他撞翻了。

     此時此刻,可憐的陳林,就撲倒在地上,清楚諜到背後的馬蹄聲陣陣傳來。

     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平時又是隋不勤,五穀不分的,活動能力有限啊!他的腦子裡很清楚,自己如果繼續趴在地上的話,搞不好就要被馬蹄給踩中。他的腦海拚命的給自己的身體發出指令,要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趕緊躲開。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始終沒有反應。彷彿,他的腦子和身體,已經完全隔斷了。

     根生和茂生也來不及救援了,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陳林被撞。

     他們兩個,同樣是被慌亂的人群,撞得人仰馬翻的,直接摔到了街道的角落裡。根生的腿上,還被倒塌下來彈檔給壓住了。攤檔上的各種青菜瓜果,直接將他給埋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波弄掉身上的雜物,探出腦袋來,就看到馬蹄距離陳林不到一丈了。



     「小叔!快跑啊!快跑啊!!」根生頓時發出撕裂心肺的慘叫聲。

     只可惜,陳林根本沒有聽到。就算是聽到了,也沒有辦法做任何的動作。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悲劇,馬上就要做一個才活蹦亂跳幾天就完蛋的穿越者了。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間,一個敏捷的人影,從旁邊竄出,將陳林抱起來,迅速跌到一邊。翻飛的馬蹄,剛好是從人影的背後掠過,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死裡逃生的陳林,感覺自己是被一個軟綿綿的身體抱著,兩人接觸之處,都充滿了彈性。他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結果看到一張清秀絕麗的臉頰,還有一雙烏溜溜的漆黑的大眼睛。從她的眼神裡面,能夠明顯靛會到憤怒的味道。

     如果僅僅是如此的話,陳林肯定不會吃驚的。前世的他,在大酒店上班,美女也是見過不少的,更不要說是在電腦上看到過的各種決定美女的圖片了。但是,眼前的美女,卻是著實讓他大吃一驚。因為,他認得這個救他的女子!

     黑衣女子!

     他曾經見過的黑衣女子!

     她曾經兩次來找孫一念,都被他無意中看到了。

     雖然是急匆匆的一瞥,陳林卻是將對方的相貌記得十分的清楚,絕對不會看錯。

     唯一有點區別的就是,之前遇到的黑衣女子,渾身上下,似乎都是黑色的裝扮,沒有任何的其他顏色。而眼前的女子,身上則是以白色調為主,並沒有黑色。

     如果說之前的黑衣女子,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不容褻瀆的感覺,令人不敢褻瀆的話,那麼,眼前的白衣女子,就感覺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好像是從冬天的冰天雪地,一下子來到了鮮花盛開的燦爛夏季。陳林不免覺得,人生際遇,真的是太奇怪了。

     陳林可是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黑衣女子居然會拯救自己。他當時還擔心,如果是被黑衣女子看到的話,說不定會殺自己滅口呢!她本身的行為,還有她和孫一念的各種對話,都明顯的透露出一種陰森森的味道。

     「謝謝……」陳林語調艱澀的說道。

     他還沒有完全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呢,的確是太嚇人了。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他都可以保證,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些可怕的經歷。只要黑衣女子的動作,稍微慢一點點,他就要真的被馬蹄踏成肉醬了。

     高速疾馳而過的馬蹄,和後世的七十碼有什麼區別?如果是被直接踩中,又或者是直接撞到,他敢保證,自己一定可以見到上帝了。

     「這些狗官!簡直是草菅人命!」白衣女子狠狠的啐道。

     陳林感覺,自己自從穿越以後,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贊同過別人的觀點。

     孟凡強和范天慶,就是狗官中的狗官,太草菅人命了!他們這樣在街道上公開的跑馬,真是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的百姓!如果他有本事處置他們兩個的話,他一定會將他們都吊死在安慶府的府衙門前!

     「噠噠噠!」

     「噠噠噠!」

     范天慶策馬從陳林身邊掠過。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彷彿根本沒有看到。

     而陳林似乎也感覺有點失望。因為,白衣女子並沒有出手對付范天慶。

     她的眼神裡,雖然有著強烈的怒火,似乎對范天慶相當的不屑。但是,她始終是沒有動手。不是沒有動手的機會,而是根本就沒有動手的念頭。

     「狗日的孟凡強、范天慶,老子和你們沒完!」陳林在內心裡悻悻的說道。

     自己的小命差點兒葬送在這兩個狗官的手裡,真是此仇不報非君子啊!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他都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只可惜,目前的他,暫時還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范天慶揚長而去了。

     「小傢伙,你沒事吧?」白衣女子溫柔的問道。

     「我沒事。」陳林已經鎮定下來了。

     「沒事就好,起來吧!」白衣女子點點頭,將他拉起來。

     站起來以後,陳林才發現,眼前的白衣女子,身材相當的頎長,曲線玲瓏,實在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更難得的是,她看似溫柔的外表下面,隱約有一種外露的英氣。就連她的腰間,都是有門道的。剛才陳林被她抱在懷裡的時候,右手剛好觸碰到她的腰間,觸碰到一些秘密。他可以斷定,她的腰間,絕對是隱藏有匕首之類的武器的。

     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抱走,保住自己的小命,這個白衣女子的反應,不可謂是不快。要知道,她的動作稍微慢一點的話,她自己就要被波及了。如果是沒有足夠的信心,沒有足夠的勇氣,沒有足夠快的動作,她不可能做到。

     陳林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會家子,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武俠小說裡面不是說了嗎,單身行走江湖的女子,從來都不是好惹的。自己手無抓雞之力,遇到這樣的意外,毫無自保能力,遇到這樣又耐看又能打的武林高手,那是絕對不能錯過了。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陳林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拉近和這個白衣女子的關係。如果可以請她來給自己做保鏢就最好了。就算不能做保鏢,至少也要對自己有善意。

     當然,最最理想的,就是將她變成自己的老婆。前世的他,憑借一手出色的雕花技術,也是曾經博得好幾個小美人的青睞的。只可惜,前世規定了一夫一妻的,齊人之福不可能。但是,穿越到大明朝以後,一切障礙都不存在了。

     為了早點享受齊人之福,必須努力!

     「姐姐,我好怕……」陳林擺出了泡妞大計第一招。

     作為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別的泡妞手段都用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裝哭。

     會哭的孩子有吃,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相信,只要是自己扮可憐,女子內心深處的,肯定會被她觸動的。她一定會上當的。誰叫她是一個很有愛心的女子呢?她的母性一定很濃郁。這一點,從她出手相救自己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了的。

     前世的陳林,其實對洋蔥過敏,後來經過治療,有所好轉,卻是順便學會了一手隨時都可以流淚的本事。前世的他,就靠這一手本事,不知道捕獲了多少小女孩的芳心。在他上班的酒店,西餐廳那些長得順眼的女孩子,幾乎都被他這手給騙了。

     果然,陳林眼睛一擠,就擠出了兩行眼淚來,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了。白衣女子看到了,果然是心頭一軟,本來要將他放開了,又遲疑了,低頭安慰說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沒事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潔白的手帕,給他擦淚。

     結果,陳林哭的更加厲害了。一方面是裝的,一方面的確是有些感動。

     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子,居然對自己這麼好,他忍不住就有了以身相許的衝動。如果白衣女子答應的話,他說不定就真的要以身相許了。沒辦法,誰叫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尤其是當他聞到手帕上的女子清香以後,他更是堅定了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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