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雕明 作者: 拉丁海十三郎(連載中)

mk2258 2014-2-25 10:03: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 15677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8
第一卷 第020章 美女幫主?



  


   
  

     白衣女子的手帕,好像是自己繡出來的,潔白的手帕上,有兩朵淡淡的荷花。荷花的周圍,都是青翠欲滴的蓮葉,只有兩朵小小的荷花,矗立其中,頗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韻味。只可惜,沒有蜻蜓立上頭。他倒是願意做那個蜻蜓。

     「姐姐,他們為什麼那麼壞啊?為什麼要嚇人啊?」陳林繼續裝傻。

     你現在是一個十四五歲孩子的身份,就得有相應的話語,才能博取白衣女子的同情,同時不引起她的疑心。你要是表現的老氣橫秋的,大罵貪官污吏,白衣女子不生疑就怪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能夠懂得什麼?

     「他們是壞蛋,他們根本不是人……」白衣女子回答。

     陳林暗暗好笑,白衣女子果然是角色了。她的回答,正如他的所料。

     此時此刻,陳林發現,自己穿越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身上,也是大有好處的。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美麗的白衣女子,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他的雙手,雖然是沒有觸碰到白衣女子的部位,也能感覺到,白衣女子的皮膚,很有彈性,就算是隔著冬天比較厚的衣服,也能感覺到皮膚表面的光滑。

     「他們是什麼人啊?為什麼這麼壞啊?」陳林又滿臉天真的問道。

     白衣女子顯然是沒有覺察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居然有那麼深沉的心機。基本上,陳林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她也沒有特別的掩飾自己的情緒。陳林可以從她的言語中感覺到,她是比較仇恨官府的。甚至,是比較仇恨朝廷的。

     根據白衣女子的說法,那個范天慶,和孟凡強一樣,也是揚州大鹽商的兒子。他們相互勾結,又相互鬥爭。他們到來安慶府以後,也是相互勾結,相互鬥爭。要說兩人是朋友吧,那絕對不是。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又會站到一起,成為盟友。

     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番話,或許揚州鹽商並沒有聽過。但是,他們都用實際行動,生動的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

     安慶府作為長江水道的重要港口之一,當然是被鹽商們高度看重的。從揚州府出發的鹽船,逆流而上,必須是在安慶府首先停泊,稍作休息,再逆流而上,到達九江府。在那裡休息以後,繼續逆流而上,到達湖廣地區的武昌府,然後從這裡發散到中部地區。

     儘管揚州鹽商都是有強大的背景和後台的,一般的地方官員,是不敢和他們為難的。但是,鹽貨的利潤,實在是太高,保不準有哪個不開眼的,想要與虎謀皮,火中取栗。也保不準有些清流的官員,想要從裡面找到販賣私鹽的蛛絲馬跡。

     其實,全天下的官員,都知道鹽商們是通過販賣私鹽賺取巨額利潤的,否則,他們絕對無法積累到如此巨額的財富。因為,如果他們不走私私鹽的話,大部分的鹽稅,應該是國庫的。但是,事實上,卻是鹽商們越來越富,鹽稅越來越少。要說這裡面沒有貓膩,誰也不會相信。問題是,知道的人不說,想說的人又不知道。

     在過去,不知道有多少耿直的官員,想要懲治鹽商,想要找到他們不法的證據,然後將他們繩之於法。但是,很遺憾,他們都沒有辦到。鹽商們的地位,依然是堅不可摧的。

     不過,多次的調查,也讓鹽商們認識到,不是自己的人都是靠不住的,還是安排自己人來的可靠。給孟凡強和范天慶等人購買一個安慶府同知的職位,以後就可以繞過安慶府的知府大人,對安慶府港口的事務指手畫腳了。

     本來,按照朝廷律例規定,安慶府的官員數量是很少的。但是,偏偏沒有規定同知有幾個。於是,大量的傳奉官,就鑽了這個空子。他們都掛著安慶府同知的官銜,在安慶府轄境內為非作歹,橫行霸道。你知道目前的安慶府有幾個同知?十個!其中,至少有五個以上都是傳奉官!還有兩個身份不明!

     「他們真壞……」可憐陳林一腔憤怒,卻只能說四個字。

     沒辦法,只有這樣說,才是最符合他的身份的。他可不想那麼快就穿幫。畢竟,被大美女抱在懷裡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真是不枉穿越這一遭啊!



     只可惜,好景不長,就在陳林悄悄的,裝作無意中的滑動手指,想要在白衣女子的峰巒起伏的身體上遊走一圈的時候,有人從旁邊急匆匆的趕來,關切的叫道:「幫主,你沒事吧?聽說你出事了,兄弟們都全部跑過來了。」

     陳林悄悄的嚇了一跳,急忙將想要作惡的手指收回來了。

     原來這個大美女還是什麼幫的幫主啊!當真是稀罕啊!果然是又能打又耐看啊!

     只可惜,這位又能打又耐看的美女幫主,發現下屬到來,立刻將陳林給鬆開手,推到了一邊去。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神色的漠然的說道:「我沒事!」

     陳林只有自怨自艾的份了。沒辦法,美女幫主的那些下屬,他一個都惹不起。

     他們不但都是成年人,還都是身材魁梧,腰粗膀圓的漢子,有的還攜帶有兵器。不要說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就是一個成年人,只怕在他們的面前,都只有被虐待的份。看來,美女幫主不好下手啊!至少,目前的狀況就不太好下手。

     自從下屬出現以後,白衣女子就在他們的簇擁下,急匆匆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頭看陳林一眼,不免讓陳林有些惆悵……就要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

     「姐姐,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忽然間,陳林想起最最重要的事情。他剛才忙著悄悄享受,想入非非的,居然忘記了詢問白衣女子的名字了!只可惜,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白衣女子已經走遠了,根本就已經看不到了。

     「叫你暗爽,叫你暗爽!」陳林用力的捏捏自己的臉頰。

     自己真的是色鬼投胎啊,穿越以後,還是不改好色本性。一不小心,就控不住自己,連正經事都忘記了。這一次離別,只怕下次相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小叔,小叔,你沒事吧!」這時候,根生和茂生總算是有機會靠近了。

     「我沒事。你們呢?有沒有傷到哪裡?」在兩個小夥伴的面前,陳林馬上又恢復了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的身份。

     「我們都沒有傷到!」茂生回答。

     「小叔,咱們去揍他們吧!」根生氣呼呼的說道。

     顯然,對於剛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號稱頭號保鏢兼打手的根生是非常暴怒的。而他暴怒的直接反應,就是要揍人。至於要怎麼揍,要揍的是誰,那就是陳林的事情了。

     陳林冷靜的搖頭說道:「拜託,你好好的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他們可都是大官,衙門裡面胥吏皂隸眾多,你揍得過嗎?」

     根生不甘心的說道:「那咱們暗算他們一下?」

     陳林苦笑著說道:「你沒有看到他們的家丁爪牙也不少嗎?怎麼暗算?」



     根生很不甘心的說道:「那小叔你差點被撞到,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丟掉,你就不想報仇了?你就這樣過去了?」

     陳林淡淡的說道:「仇,當然是要報的!」

     微微頓了頓,陳林高深莫測的說道:「但是,不是直接打上門去!」

     他的內心,是非常清楚的,根生的辦法,絕對是最笨的辦法。不但是打不死仇人,說不定還要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運氣如果不好的話,連自己的家人、親朋好友什麼的,都要全部受到牽連。孟凡強和范天慶的來頭,可都不簡單。

     要打倒這些小人的前提,就是掌握絕對的權力。

     否則,就算你用狙擊槍將他們打死了,也只能落得一個逆賊的罪名,

     況且,你一個人行動,能殺得了多少人?就算是給你一把AK47,彈藥無限,你也無法縱橫大明朝。不要小覷古人的智慧,他們有的是辦法來對付你。

     只有掌握絕對的權力,才能橫掃一批牛鬼蛇神。

     有了這樣的信念,陳林就可以將內心的怒火,都逐漸的平息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自己掌握絕對權力的那一天,再慢慢的拿揚州鹽商開刀都不晚。到時候,學學韋小寶,做做手腳,將他們的家財都歸到自己的名下。

     反正,他現在只有十四五歲,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那,咱們去買東西?」根生說道。

     「不,咱們回去。」陳林搖搖頭,帶著他們回來了。

     陳守業正在臨時租住的地方曬太陽呢,臉色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是生意不順。

     問清楚情況以後,陳林也只能是默默稻息一聲,深表同情了。現在的他,對陳守業的確是愛莫能助。因為,他燒製出來的瓷器,的確是沒有什麼特色,質量也不是很好,完全就是最大眾化的產品。如果沒有強硬的銷售通道,的確是很難賣得出去的。

     將自己關在房子裡,陳林又用了一天的時間,準備了另外一件比較特殊的作品:淨瓶觀音像。這個作品和大型雕花完全不同,算是類的,針對特定的人群。

     同時,陳林給茂生安排了一項特殊的任務,那就是向地方小混混打聽,孟凡強和范天慶,平時最喜歡出現在什麼地方。結果,他得到的答案是開雲寺附近。根據小混混們的說法,他們兩個幾乎每天都到開雲寺報到的。                 
mk2258 發表於 2014-4-11 12:29

  

第一卷 第021章 觀音大士像



  


   
  


   
  


  

     「開雲寺?那是什麼樣的寺廟?」陳林好奇的問道。

     「就是一群雜七雜八的和尚做法的場所。」茂生小心翼翼的解釋說道。

     當時的普通百姓,對於僧人、道人之類的,一般都有敬畏之心,輕易不敢冒犯的。茂生也是如此。但是,他既然用上了雜七雜八這樣的詞語,說明他觀察到的情況,的確是比較糟糕的,估計就是一群假和尚。

     「原來如此。」

     陳林很快就搞清楚了前因後果。

     不用說,孟凡強、范天慶等人,一定是走的李孜省的路子。

     別人是不知道這個李孜省的秘密,陳林卻是知道的。他和司禮監掌印太監梁芳,都是依靠敬獻方術和房中術而得寵的。和他們一起的,就是一個著名的妖僧,叫做繼曉的。梁芳、李孜省進獻的方術和房中術,大部分都是來自這個妖僧繼曉。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梁芳、李孜省等人熱衷於僧道,熱衷於方術,熱衷於房中術,孟凡強、范天慶等人,自然也是極力的拉好和僧道之間的聯繫了,輕易是不敢得罪他們的。每天到開雲寺報到,估計就是為了和僧道搞好關係。

     說不定,這個開雲寺裡面,還有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說,賣官粥爵什麼的。不過,陳林暫時對開雲寺是沒有興趣。他有興趣的是孟凡強和范天慶的錢包。

     茂生看到觀音像以後,好奇的問道:「小叔,咱們今天要去哪個酒樓?是距離觀海樓比較遠的地方嗎?」

     陳林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他帶著兩人徑直來到開雲寺的前面,就在這裡擺開了攤檔。

     開雲寺的香火的確是相當的鼎盛,來來往往的信徒很多,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富貴人家,衣衫華麗,出手大方。有人捐獻香油錢,動輒就是數百兩銀子,看得陳林是兩眼發紅,深深的感覺自己走上了歧途。早知道僧道這麼好斂財,他也冒充和尚好了。

     說到忽悠人的本領,陳林還是相當自信的。就算是他對佛經沒有絲毫的瞭解,只要順手將日後的一些寓言、哲學故事什麼的搬出來,就能糊弄一大群人。

     只可惜,他現在已經上了賊船,決心要考科舉了,假冒僧人道士的路子,是絕對行不通的。大明朝的僧人、道士,是不能參加科舉的,即使是還俗的也不行。

     越想越是感覺鬱悶的他,只有想辦法狠狠的坑麻孟凡強、范天慶一把了。也只有通過狠狠的蹂躪他們,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幼小的心靈了。

     陳林當即將淨瓶觀音像拿出來,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往來開雲寺的,大部分都是虔誠的信男信女,對於各種佛家的雕像,自然不會陌生。驀然看到如此精緻的淨瓶觀音像,自然是不由自主的就靠攏過來了。

     「小兄弟,這個怎麼賣啊?」有人開口問價。

     陳林什麼都不說,坐在地上,閉目養神,神秘兮兮的豎起五個手指。

     「五兩銀子?」有人猜測。

     陳林搖頭。



     「五十兩?」有人皺眉。

     陳林繼續搖頭。

     「五百兩?」有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陳林點點頭。

     看熱鬧的人群就散開了。

     他們都覺得陳林是瘋掉了,居然要五百兩銀子!

     一個小小的淨瓶觀音像,還是用南瓜之類的雕刻而成的,居然要五百兩銀子?

     很多信男信女路過陳林身邊的時候,都覺得今天開雲寺的門口,是出現了一個瘋子。如果有誰真的出錢買他的東西,那就是瘋子中的瘋子。

     一個食品雕花而已,居然要賣五百兩銀子,不是瘋子是什麼?

     根生和茂生也覺得,陳林絕對是瘋掉了!這樣一個雕刻,怎麼能賣五百兩呢?

     他難道不知道,五百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嗎?做十年都掙不到五百兩銀子啊!他的胃口這麼大,開價那麼高,難道不怕撐死嗎?

     「小叔,真的會有人買嗎?」根生很是忐忑不安的說道。

     「放心,一定會有人出錢買的,咱們等的就是冤大頭。」陳林淡然自若的說道。

     其實,陳林也不知道,范天慶和孟凡強到底會不會上鉤,到底能不能坑一坑他們。但是,不管如何,他都要嘗試一下。就算不能立刻報仇雪恨,先搞回一點利息也是好的。他們的銀子不是很多很多嗎?那自己就想辦法幫他們花一花。

     他的運氣似乎不錯,不久以後,孟凡強和范天慶帶著幾個隨從,優哉游哉的過來了。他們果然是準時的到開雲寺報到來了。

     陳林眼珠子一轉,立刻扯開喉嚨叫起來。

     「賣好東西啦!五百兩銀子起價!」

     「賣好東西啦!賣好東西啦,只要五百兩銀子!」

     「各位信男信女,各位走過路過的街坊,千萬不要錯過啦!好東西啊!」

     周圍的人群,頓時就沸騰了。五百兩銀子?居然有人敢喊出這麼高的價格?難道是有什麼先天靈寶出現了?一些不知道底細的信男信女,紛紛向陳林這邊湧過來,想要看看價值五百兩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居然如此的貴重?

     孟凡強和范天慶顯然也是被吸引了,也帶著隨從,從後面擁擠上來了。他們的隨從負責開路,強行的將前面的人群推開,很快就擠到了陳林的面前。

     孟凡強看到淨瓶觀音像,眼前頓時一亮,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用千年佛手瓜雕刻而成的觀音大士像。昨天,我夢中遇到了觀音大士,她指點我說,今天會遇到有緣人。只要有緣人得到我手中的觀音大士像,以後就可以大富大貴,衣食無憂。我在此就是專門尋找有緣人的。」陳林淡淡定的說道。

     說到忽悠人,陳林那是一點都不陌生,他在學校的時候,就忽悠過不少人。

     選擇用觀音大士托夢這種老套到不能再老套的方式來忽悠孟凡強,完全是陳林瞅準了對方的命脈,對症下藥的結果。俗話說得好,橋段不怕舊,只要有效就行。

     這個年頭,怎麼說呢?僧道都非常的吃香。因為,當今的成化皇帝,就很喜歡僧道,經常有僧人、道人出入宮中。為此,不少的御史什麼的,都上書請求皇帝遠離奸佞僧道,結果,成化帝置若罔聞。久而久之,不管是僧人還是道人,地位都不斷滇升,以致都排在了官員的前面了,有道是一僧二道三官四胥之類的說法。

     孟凡強和范天慶,都是傳奉官出身,對於後台人物,自然是要萬分巴結的。恰好梁芳、李孜省等人,都和僧道打得火熱,他們自然也要和僧道打得火熱。自然而然的,他們必須是裝扮成虔誠的信徒,才能和僧人、道士什麼的混到一起。

     「觀音托夢?」孟凡強皺皺眉頭,「不可能吧?」

     他倒是不笨,馬上就意識到,陳林根本就是在信口開河,忽悠人。

     陳林淡淡的說道:「這位公子,不要唐突觀音大士好嗎?我說觀音大士托夢了,那就是觀音大士托夢了。你不相信我的話,就是不尊敬觀音大士。」

     孟凡強頓時臉色微微一陣僵硬,正要說觀音大士算老幾,我需要尊敬她什麼?隨便胡謅幾句就想騙我的錢,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幸好,話到了嘴邊,又急急忙忙的縮回去了。如果這句話說出口,只怕他當場就要被信徒們砸死。

     敢在開雲寺的前面,敢當著那麼多信徒的面,說觀音大士算老幾,不砸死你砸死誰?說不定被砸死以後,皇帝陛下還要抄你的九族呢!敢蔑視觀音大士,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你難道不知道,萬貴妃最虔誠供奉的,就是觀音大士了嗎?

     范天慶見機不妙,急忙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的確是好東西啊!」

     陳林故意將頭昂起四十五度,嘴角微微翹起,淡淡的說道:「當然。如果不是天生就有靈性的東西,怎麼能雕刻的如此的漂亮?不信你們到處去問問,有誰家的佛手瓜能夠雕刻出如此精美的觀音大士像。我跟你說,這個觀音大士像,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是得到了觀音大士的親自祝福加持的。只有獲得觀音大士肯定的有緣人,才有資格擁有。」

     不知不覺間,他又將自己忽悠人的本領給顯露出來了。如果不是他反覆滇醒自己不能出錯的話,說不定,一連串的網絡遊戲的武器裝備術語都要出來了。

     這個所謂的佛手瓜觀音大士像,難道不是法師手中的祝福類的加持物品嗎?

     果然,受到陳林的蠱惑,周圍看熱鬧的信男信女,都用期待的目光,盯著觀音大士像,希望自己得到觀音大士的肯定。從此以後,大富大貴,衣食無憂。

     孟凡強和范天慶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他們畢竟是鹽商的兒子,什麼珍寶沒有見過?只是,好像陳林這麼心靈手巧的東西,他們的確是沒有見過。所以,雖然是覺得陳林忽悠的成分居多,卻是始終捨不得離開。他們倒是想做有緣人。

     范天慶緩緩的說道:「不知道這個有緣人的標準是什麼?」

     陳林非常直白的說道:「誰供奉的香油錢最多,誰就是有緣人!」

     孟凡強說道:「就算是有靈性的東西,也賣不到五百兩銀子嗎?這不是搶嗎?」

     陳林淡淡的說道:「兩位公子知道我們佛家的仙丹多少錢一粒嗎?」

     不等他們兩個有所反應,他就神秘兮兮的豎起五個手指。
mk2258 發表於 2014-4-18 21:48



  

第一卷 第022章 坑的就是你!



  
   
  



     孟凡強皺眉說道:「五百兩?這麼多?」

     陳林搖頭,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孟凡強繼續大皺眉頭,緩緩的說道:「五千兩?」

     陳林繼續搖頭,還是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他的神情好像是在說,你小子真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啊!

     孟凡強的眉頭完全是皺到了一起了,艱澀的說道:「不可能是五萬兩吧?」

     陳林這才輕描淡寫的點點頭,漫不經意的說道:「仙丹本來無價,是看在皇帝陛下厚德載物,廣有天下,才作價五萬兩白銀一枚。」

     孟凡強下意識的說道:「扯淡,哪有那麼貴?都是騙人的!」

     他倒也不是完全的笨蛋,覺得陳林多半是在吹噓,想要忽悠自己的錢財,他堅決不上當。非但是自己不能上當,還要勸說周圍的人都不能上當。孟公子深深的享受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他要提醒周圍的所有人,不要被陳林忽悠了。

     陳林臉色一沉,馬上變了臉色,厲聲說道:「這位公子是誰?叫什麼名字?府上何處?你是在污蔑我們道家在欺騙皇帝陛下嗎?來,來,來,你跟我見官去!我倒要你拿出證據來,我們佛家如何欺騙皇帝陛下了?我倒是要跟梁公公、萬首輔、李通政等各位大人好好的匯報一下……」

     孟凡強頓時臉色就變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語病居然被抓住了。

     當今的皇帝陛下,喜歡僧人,喜歡道士,喜歡煉丹,又不是沒有人知道。

     朝堂中的幾位最有權勢的大人物,都會不定時的向皇帝陛下敬獻仙丹的。孟凡強的話,等於是直接扇皇帝陛下的臉。不但是幾位大人物欺騙皇帝陛下,罪大惡極。還間接的表明,皇帝陛下實在是太愚蠢了,居然被他們給蒙騙了。

     萬一這個事情被皇帝知道了,不要說他的老爹保不住他,就算是全天下的權臣加起來,只怕都保不住他。相反的,梁芳、李孜省他們,只會狠狠的加上一腳。因為,他們的權力,就是通過敬獻仙丹得來的。你說仙丹是欺騙皇上的,那是不是說他們也是欺騙皇上?這個罪名一旦下來,滅九族是必然的。

     孟凡強冷汗直冒,急忙說道:「我不是這樣的意思。」

     陳林歪著腦袋,冷冷的說道:「那你是攻擊我們觀音大士,還是攻擊皇帝陛下呢?」

     孟凡強急忙說道:「都不是,都不是!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意思,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是觀音大士的虔誠的信徒,真的,我是非常虔誠的……」

     不要看他囂張跋扈,肆無忌憚的在熱鬧繁華的大街上跑馬,草菅人命,但是,他絕對不是愚蠢之輩。他知道,陳林的兩個問題,一個都不能回答。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他萬萬承受不起的。饒是揚州鹽商又怎麼樣?隨時要你的小命!



     陳林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你的身份,顯然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罷,等我回稟師尊,看看你對觀音大士的虔誠到底去到什麼程度……今天聚集在這裡的信男信女不少,想必總有一兩個是認識你的,到時候,我自然回去找你……」

     范天慶忽然說道:「小仙師,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這是香油錢……」

     說話間,他掏出數張銀票,送到陳林的面前,連聲說道:「小仙師,這尊觀音大士顯靈像,我買了,我買了。這是八百兩銀子,還請小仙師笑納!」

     說罷,也不等陳林反應,急急忙忙的拿起觀音大士佛像,拉著孟凡強走了。

     孟凡強還是有些不死心,悻悻的說道:「范天慶,你傻了啊,不就是一個南瓜雕刻出來的東西嗎?你居然給他八百兩銀票?」

     范天慶冷冷的說道:「你已經得罪人了,知道不?」

     孟凡強不服氣的說道:「就他一個小屁孩,我得罪誰了?你這麼膽小做什麼?」

     范天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說道:「你笨蛋啊!他是小屁孩沒有錯。但是,他背後的人是誰,你知道嗎?你敢肯定,他的背後就沒有哪位高僧撐腰嗎?你覺得一個小屁孩,能夠叫出梁公公、萬首輔、李通政等名稱嗎?」

     孟凡強心有不甘的說道:「那又如何?八百兩銀子啊!」

     他是真的不捨得八百兩銀子,簡直是太肉痛了。雖然說他的家業不小,八百兩銀子不算什麼,但是,一個雕像就要八百兩……他真的很想對天大吼,你丫的為什麼不去搶啊?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覺得自己是被坑了,還是被坑的很慘很慘的那種。

     范天慶冷冷的說道:「我瞧這個觀音大士的雕刻,極其精美,不說是地方上沒有,就是皇宮裡面,可能都沒有多少。我們揚州府,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精美的雕刻。你說,能雕刻出這麼精美的東西來的高僧,會沒有一點能量嗎?說不定真的和京師李部堂,中官的梁公公都有聯繫呢……」

     孟凡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一次,他是的的確確的感覺到後怕了。

     看來,這八百兩銀子,的確是花的不冤啊!就算是破財消災了!

     京師李部堂,就是禮部左侍郎李孜省。中官梁公公,就是梁芳。這兩個人是怎麼博取皇帝的歡心的?都是以僧道之名,向成化帝進貢方術、房中術獲得專寵的。他們和僧道的關係,都異常密切。得罪了他們,絕對是要比直接得罪皇帝陛下都要悲劇啊!

     范天慶說道:「再說了,過兩天不是錢大人的高堂六十大壽嗎?這尊觀音大士雕像作為賀禮,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你要知道,貴妃娘娘最喜歡的就是觀音大士雕像,各位誥命夫人最喜歡的,也是觀音大士雕像,你居然開口詆毀,想要抄家滅族嗎?」

     孟凡強鬱悶的說道:「的,就這麼個東西,居然要八百兩銀子!當我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就算是咱們在大街上踩死十個人,都不要賠八百兩啊!」

     范天慶說道:「算了吧,不說這件事了。以後,但凡是遇到僧道中人,你都要小心一點。這些人,咱們都是惹不起的。你我的官職,可都是從他們的手裡買來的。既然可以賣給我們,當然也可以剝奪回去,轉手賣給別人!」

     孟凡強感覺胸口堵堵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的。



     被范天慶這麼一說,他是真的有點害怕了。尤其是提到了貴妃娘娘,他更是怕的要命。萬一有人不小心將他污蔑觀音大士的話傳到貴妃娘娘的耳朵裡,說不定揚州孟家真的會被抄家滅族的。貴妃娘娘的能量,實在是太可怕了,比皇帝陛下還可怕。

     「不行,必須是將此事迅速的報告爹娘。」孟凡強馬上就打定了主意,回去以後,立刻修書一封,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以免發生意外。

     不說孟凡強暗自鬱悶,暗自後怕,暗自擔憂家族的命運,且說這邊,陳林拿著一沓花花綠綠的銀票,仔細的看過以後,也是感覺胸口堵堵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的,最後只能是鬱悶的嘟囔一聲:「狗日的,難道就不能給現金嗎?」

     范天慶塞過來的銀票,總共是八張,每張一百兩,都是揚州府元和錢莊開出的。雖然他是第一次接觸到銀票,以前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但是,他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銀票應該是真的。因為,范天慶絕對不敢用假的銀票來搪塞觀音大士。

     問題是,觀音大士倒是有本事將這些銀票兌現了,他陳林卻是沒有這個本事。現在的他,就好像是坐擁一座金山,卻是沒辦法將其掰下來一塊使用。

     根生剛好聽到了,立刻甕聲甕氣的問道:「啥?小叔,你說啥?」

     陳林沒好氣的說道:「咱們要的是銀子,不是票子!」

     茂生急忙問道:「小叔,我們是被騙了嗎?」

     陳林搖搖頭,說道:「沒有。」

     騙倒是沒有被騙,八百兩的銀票應該是真的。

     這年頭,銀票還沒有廣泛的流通呢,一般人見都沒見過,何來假冒之說?

     可是,問題也恰恰出在這裡。范天慶支付的,乃是揚州府元和錢莊的銀票,如果是在揚州府,找到這家錢莊的話,兌換八百兩銀子是毫無問題的。上面標明是足額兌現。但是,這裡不是揚州府,沒有元和錢莊的分店,想要兌換,根本無門。

     明朝的時候,可沒有銀聯之類的說法,不同的錢莊之間,是不能通存通兌的。哪個錢莊發行的銀票只能是在哪個錢莊兌換。甚至,有些銀票只能是在本地兌換。

     幸好,元和錢莊的銀票,倒是沒有那麼悲劇。在揚州府、蘇州府、松江府、應天府(南京)、應天府(北京)、杭州府等幾個商業發達的大城市,都是可以兌換的。

     當然,手裡拿著銀票,也不一定需要兌換。做生意的時候,只要雙方都認可這張銀票,就可以進行交易了。這大概就是最原始的支票形式了。可是,陳林暫時沒有做大筆生意的可能,這些銀票,只能是暫時當做金山保存起來了。

     茂生說道:「小叔,咱們是不是虧了?」

     陳林搖搖頭,說道:「也算不得虧了。咱們走吧!」

     銀票就銀票吧,到時候找一個可靠的人,坐船到揚州府一趟,將白銀兌換過來就是了。從安慶府到揚州府,都是有水路相通的,順風順水的話,坐船大半天就能到達揚州府。而從揚州府逆流而上,大概兩三天也能回到安慶府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5-8 11:23
第一卷 第023章 劉鼎新在釣魚

   收拾心情,陳林就準備去紅廟鄉拜訪未來的岳 父老子了。想來想去,陳林並沒有買任何的東西。劉鼎新的不收禮,那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敢撞在槍口上。萬一惹惱了他,未來的小媳婦說不定都飛走了。只有見到了劉鼎新以後,見機行事。他相信,劉鼎新既然是以迂腐出名的,就肯定會有弱點,自己只要抓住他的弱點就好辦事了。

     茂生有些奇怪的說道:「小叔,不買什麼東西了?空手去看望別人嗎?」

     陳林點點頭,肯定的說道:「什麼都不需要買,咱們走吧!」

     根生和茂生互相對望,都是感覺好奇怪。

     一行人當即向紅廟鄉出發。

     從安慶府到紅廟鄉,走路大概需要三個時辰。

     一路上,陳林順便找人打聽紅廟鄉的資料,發現這個紅廟鄉原來是一個雜姓鄉,姓什麼的都有,人數還很多,至少有一千三四百戶,總共有六七千人的樣子。在大明朝成化年間,這樣的鄉,應該算是比較大的了。

     因為靠近安慶府,紅廟鄉的百姓,也是做什麼的都有。

     明朝的民眾,都是分配了不同的戶籍的。普通的百姓,是民戶。做手工藝的是匠戶。吹拉彈唱,扮紅白喜事的,有可能是樂戶。打漁的則是漁戶。衛所裡面的則是軍戶。一旦被分配了戶籍,想要改變,那就是異常困難的事情了。

     大明朝剛剛起步的時候,各種戶籍的分配,還是比較嚴格的。父死子替,不得有誤。如果沒有兒子的,那就要侄子之類的頂替。總之,是絕對不能沒有人接班,除非是親人都死光了。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戶籍的不合理之處,就漸漸的出來了。

     民戶倒是沒有什麼,上輩子是農民,下輩子還是農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匠戶的兒子不一定願意成為匠戶啊,樂戶的後代也不可能願意一輩子都做樂戶。打漁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後輩都是打漁的。老爹是當兵的,也不一定希望自己的兒子繼續當兵……結果,這個社會就有點亂了。

     有點亂了的意思,就是戶籍制度有點跟不上時代的形勢發展,出現了空戶、黑戶之類的。戶籍上是有這家人的,實際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就是空戶。人明明存在,卻沒有戶口,這就是黑戶。官府統計的人口數量也就不準確了。

     官府的路引,只能是限制規規矩矩的人員流動,一旦遇到流民這樣的情況,那兩眼抓瞎了。而很不幸的,在成化初年,剛好爆發了荊襄地區流民大起義,十幾萬、數十萬,乃至是上百萬的流民,一下子就找不到戶籍了,幾乎引發大動亂。

     幸好,當時的社會還算是比較穩定,沒有出現大的災荒,也沒有李自成、張獻忠、高迎祥這樣的猛人出現。而朝廷採取的措施,也比較得力。最終的結果,就是部分的荊襄流民被分散劃撥給了內地各個州府,部分則集中劃入鄖陽府管治,分而治之。

     其中,安慶府就安頓了不少來自荊襄地區的流民,估計有三四萬人的樣子,其中一部分就聚集在紅廟鄉,導致這裡的人員結構更加的複雜。沿途都有很多好心人提醒他,千萬不要亂跑,以免跑到荊襄流民的居住範圍去,那是要出大事的。

     當然,這些事情,暫時和陳林無關。荊襄流民距離他太遠,和他沒有接觸。他只是想要多瞭解紅廟鄉的情況,順便從側面瞭解一下自己的未來岳父的生活環境,看看能不能找到未來岳父的什麼軟肋,從而有效的完成自己的送禮任務。

     紅廟鄉以後,陳林明顯的感覺到,這裡和陳家灣有很大的區別。



     陳家灣是很團結的,但凡是有陌生人出現,肯定會引來村民的警惕,在路邊耕種的人都會上下左右的仔細打量你,判斷你的來意。但是,在紅廟鄉這裡,完全看不到這樣的情況,大家都是視若無睹的。他們根本都懶得看你一眼,當你是透明的。

     紅廟鄉的道路也是很差很差,包括主幹道在內,都是破爛不堪的泥路。偌大的一條路,幾乎就沒有一塊稍微平坦一點的地方。幸好不是下雨天,否則,肯定是沒有盡頭的爛泥,哪怕是走路,都要耗費九牛二虎之力。

     其實,一個擁有上千戶人家的大村子,如果下決心要修路,肯定是可以做到的。不要說是後世的水泥硬底路,就是普通的機耕路,多放點石頭之類的,應該難度不大的。但是,在紅廟鄉就是沒有。顯而易見,紅廟鄉的民眾,團結有限,

     甚至,有可能是內訌嚴重。畢竟,紅廟鄉的民眾構成很複雜。部分是土生土長的村民,部分卻是從荊襄地區搬來的,落地才十來年的時間,想要完全融入這個社會,還很難很難。說不定,為了爭奪生活資源,不同的群體之間,還要爆發衝突。

     道路越走越是破爛,一坑一窪的,幸好是沒有攜帶東西,否則,真的要寸步難行。

     好不容易的,才算是來到了水塘村,這裡就是劉鼎新的老家。之所以叫水塘村,是因為這裡有一口大水塘,據說是連通了長江河汊的,池塘裡經常有很大很大的魚類出現。至於真假,陳林不清楚。

     「咦?」

     陳林忽然神色有些驚訝。

     原來,他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穿越到來明朝以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枯瘦的身影。但是,在穿越以前,他對這個竹竿似的身影,卻是相當熟悉的。

     因為,他就是劉鼎新!

     他的未來岳父老子劉鼎新!

     前任青陽縣縣令,後任宿松縣縣丞的劉鼎新。

     陳林雖然只有十四五歲,記憶力其實已經不錯了,何況又和劉鼎新打過不少的交道,自然是不會認錯人的。不過,他的內心,還是非常的奇怪。

     劉鼎新居然在釣魚?

     這麼大冬天的,他居然還有心情釣魚?

     但見這位成化十七年的三甲進士,打扮的完全跟一個村中落魄的老伯一樣,身上的衣服都是打滿了補丁,有的地方,都看不出衣服原來的顏色了。加上枯瘦的身影,佈滿了皺紋的臉頰,真的好像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一樣,垂垂老矣。



     其實,劉鼎新的年紀並不大,也就是三十多一點,比自己的老爹陳守范也就是大那麼一兩歲而已。但是,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的確已經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了。

     都說歲月催人老,也沒有這樣的催法的。看來,在這幾個月的時間,他的日子的確是比較難過了。自己家裡好歹還有一些薄田,勉強可以度日。但是,劉鼎新的家裡,卻是沒有田產的。就算是屋產,也不知道有沒有。他和陳守范一樣,都是寒門學子,家裡為了支持他們讀書,都是傾其所有,賣田賣地,有的連家裡的老屋都賣掉了。

     陳林本來以為,劉鼎新在被革職的這段時間裡,一定會閉門讀書,用書本來充斥自己,以免胡思亂想的。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劉鼎新會在寒冬臘月的跑來釣魚。

     不過,站在旁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陳林就明白了,劉鼎新家裡沒有田地,自然是不可能下地耕種了。去捉魚吧,有失身份。再說,以他的能力,未必能夠捉到。

     自己的老爹,雖然說是文人出身,手無抓雞之力,但是,必要的時候,也是能做一點農活的。而劉鼎新,卻是實實在在的文人,高,瘦,真真正正的手無抓雞之力。他看起來相當的文弱。哪怕是五斤重的魚上鉤了,他能不能拉上來,都是兩說。

     這不,水面上忽然蕩起了激烈的浪花,顯然是有大魚上鉤了。劉鼎新急忙拉桿,試圖將大魚拉上來,結果,很不幸,魚還沒有完全咬鉤,用力一擺就掙脫了。劉鼎新最後得到的,只有空蕩蕩的被掰直的魚鉤。不要說魚,連魚餌都虧掉了。

     「看來,釣魚也是技術活啊!」陳林暗暗的為未來岳父老子的釣魚技術汗顏。他敢百分百的肯定,劉鼎新一定是初學釣魚的新手,太急躁了,太急於求成了。

     如果是釣魚高手的話,剛才大魚上鉤的時候,一定不會著急的,一定會讓大魚徹底的咬鉤了,才慢慢的拖動釣魚竿,拖著大魚在水中來回的游動,直到大魚自己累壞了,再也沒有了掙扎的力氣了,才會想辦法將其拖到岸邊來,用撈網來捕捉。

     不過,如果家裡的老婆孩子都嗷嗷待哺,等著魚肉下鍋的話,他的急躁也是可以理解的。這麼寒冬臘月的,還餓著肚子,真的是悲劇了。

     「劉伯伯!」陳林上前叫道。

     劉鼎新明顯的有些愕然,下意識的回頭。

     顯然,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陳林會在這個時候驀然到來的。

     陳林快步上前去,恭敬而有禮的說道:「劉伯伯,是我啊,陳林。陳守范的小兒子,你的未來女婿。我受爹爹的委託,專門過來看你來了。」

     劉鼎新還是有點錯愕,看看陳林,感覺難以置信。他又看看根生和茂生,感覺還是有點不可思議。最後才緩緩的說道:「就你們三個?」

     陳林大聲的回答:「是的。」

     劉鼎新狐疑的說道:「你們是偷跑出來玩的?」

     陳林無奈的苦笑著說道:「劉伯伯,你不要那麼有想像力好不好?」
mk2258 發表於 2014-5-31 14:42
第一卷 第024章 未來岳父被圍觀了


    劉鼎新還是滿臉的不相信,眉頭緊鎖,緩緩的說道:「你爹爹會讓你們三個跑來看我老頭子?你爹爹的脾氣,我又不是不清楚。你就是你們陳家最大的希望。你們陳家已經八代單傳了,你一根獨苗苗,他敢放你出來?」

     陳林說道:「我說我要去看未來的媳婦兒,他就答應了。」

     劉鼎新說道:「這是什麼話?簡直是亂彈琴!你爹怎麼轉了性子了?」

     陳林不想和他繼續爭執這個話題,便錯開話題說道:「伯伯,你釣了多久了?怎麼魚簍裡面一條魚都沒有?」

     劉鼎新難得的臉色有些發窘,說道:「今天天氣太冷,魚兒不都肯咬鉤……」

     陳林隨口說道:「不是魚兒不肯咬鉤,是伯伯太心急了。魚兒還沒有完全咬住鉤子,你就迫不及待的拉桿了。」

     劉鼎新的臉色就有些發僵了。

     陳林這才發現,自己又有點亂說話了。

     這番話沒有什麼不對,就是不應該由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

     更不要說,他教訓的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大人!這個時候的讀書人,最愛的就是面子。他這麼直言不諱的說出去,似乎有打自己的未來岳父的臉的嫌疑啊!

     不過,對於說錯話,陳林從來都沒有補救的習宮繼續說道:「伯伯肯定是在反思自己,結果想得太多了,心思完全不在釣魚上。」

     劉鼎新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下,呵呵的乾笑了兩聲。

     的確,這段時間,劉鼎新一直都是在反思自己,反思自己哪裡做錯了。

     他本來在池州府青陽縣縣令的職位上,做的好好的,南京吏部的考核評語也是優等,準備上調池州府通判的風聲,也早就洩露出來了。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被降職,被發配到安慶府宿松縣去擔任縣丞。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一次的挫折不算什麼,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是,沒想到,居然連縣丞的職位都沒有保住,被直接革職了。

     劉鼎新想來想去,始終都是沒有什麼頭緒。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應該是如何改正。他無時無刻不在糾結,心思完全不在釣魚上,能夠有收穫才怪了。

     陳林委婉的說道:「伯伯,我爹也在反思自己。但是,他反思得到的結果,不是自己做錯了,而是這個社會生病了。」

     劉鼎新皺皺眉頭,說道:「社會生病?」

     陳林緩緩的說道:「伯伯難道不覺得,傳奉官數量太多了嗎?」

     當即將焦寶傑、徐金山之流的找上門來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他只需要將事情的發生經過,原原本本的描述出來,任何的評價都不要,劉鼎新肯定明白怎麼一回事的。

     果然,劉鼎新尚未聽完,就勃然大怒,狠狠的罵道:「居然還有如此囂張的不法之徒!居然充斥著各個官位!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當今朝堂,有如此之多的奸佞,蒙蔽皇上,實在是太可惡了!」



     陳林淡淡的說道:「伯伯,你說,一個國家,一個社會,如果不是靠有才華的人來治理,而是賣官粥爵,沆瀣一氣,這個社會還不是生病了嗎?」

     劉鼎新用力的握著自己的拳頭,不斷的喘著大氣,眼睛裡感覺要噴出火來。

     陳林暗暗想道,都說自己的老爹脾氣大,事實上,未來的岳父老子脾氣才是最大的。因為,他是比較偏向於清流一類的。遇到不平事,就忍不住要憤慨一番。

     如果是在政治相對清明的社會,自己的未來岳父老子,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官。他的政績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在目前的社會……

     陳林很擔心,他會不會一時控制不住,就要上書死諫。

     所以,白昂和牟斌等人到來的消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否則,他或許真的死諫的。以他曾經的身份,肯定是對白昂和牟斌有所瞭解的。

     「劉鼎新,劉鼎新!」

     「他在釣魚呢!肯定是家裡斷炊了!」

     「看他釣魚的樣子,家裡能不斷炊嗎?說不定都餓死了。」

     陳林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池塘的那頭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幾個鄉紳模樣的正沿著池塘邊上走過來。他們一邊賺還一邊說些不太好聽的話。顯然,他們都不是劉鼎新的朋友,否則,也不會如此的幸災樂禍了。

     果然,劉鼎新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非常的難看了。

     陳林注意到,劉鼎新緊握著的拳頭,手指骨都發白了,這是極度生氣的徵兆。

     但是,走過來的那幾個鄉紳,卻是完全沒有將劉鼎新放在眼裡,反而是變本加厲的說道:「劉鼎新,家裡斷糧幾天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吧?」

     「據說他的幾個孩子都要上山去剝樹皮,挖野菜吃了,真是可憐啊!大冬天的怎麼剝樹皮,怎麼挖野菜啊?這不是響才能做的事情嗎?」

     「廢話!他還能支撐得到響啊?」

     「唉,真是太可憐了,還是堂堂的三甲進士呢!」

     「這年頭,就算是狀元公都沒有用啦!沒有錢,說什麼都是白搭!」

     憤怒的劉鼎新,終於是控制不住了,厲聲喝道:「崔乾佑,杜金剛,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讀書人的風骨,豈是你們可以污蔑的?你們都給我滾遠一點!」



     那個叫做杜金剛的胖墩墩的鄉紳,顯然是幾個人中為首的。他慢悠悠的靠近劉鼎新,故意低頭看看空蕩蕩的魚簍,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還發飆了?不愧是三甲進士啊,的確是和咱們一般人不同!你們看,他都幾天沒吃飯了,居然還有發發飆的力氣啊?看樣子似乎中氣很足啊,看來還是餓的不夠狠啊!崔員外,你怎麼看?」

     崔員外也是圓球一樣的,矮矮的,胖胖的,紅光滿面,一看就知道是家裡小日子過得極其滋潤的那種。這樣的,就是一個俗人。偏偏他還要拿著一把燙金的紙扇,在這大冬天裡面搖來搖去的,感覺身上穿得衣服太多太厚,以致要扇扇子降溫。

     「既然這麼剛強不屈,那就多餓幾天唄?」崔員外笑盈盈的說道,眼睛越發變小了。

     陳林忽然發覺,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往崔員外的身上打一拳頭的話,他一定會像《功夫熊貓》裡面的主角一樣的可愛。如果掉入水塘裡面的話,那就更好了。

     「周老闆,你怎麼看?你可是來自揚州的大商人啊,肯定沒有見過我們這些小地方的讀書人了。明明窮的要死,家裡都啃野菜好幾天了,卻還要打腫臉充胖子,以為自己多麼的清高呢?你說,這是不是賤骨頭啊?」杜金剛又冷嘲熱諷的說道。

     「小弟初來乍到,願聞其詳。」那個周老闆顯然也是個會來事的,識趣的接口說道。他的角色,就相當於每次曹大笑三聲以後,身邊急忙詢問「將軍為何發笑」的那個人。這種人雖然本身可能是沒有什麼惡意的,卻是助紂為虐的幫兇。

     果然,杜金剛笑呵呵的說道:「你說吧,咱們哥幾個,也是好意。知道他被免職了,賦閒在家,就主動的,熱情的,積極的推薦他到安慶府的幾位同知大人的府上做個師爺幕僚什麼的。你說,那是多好的事情啊?結果,他居然拒絕了!」

     崔員外接口說道:「對啊,你說,這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嗎?你知道,咱們安慶府新來的幾位同知大人,都是揚州來的,都是家財萬貫的主啊!給他們當師爺,當幕僚,有什麼不好的?各種各樣的油水槓槓的,比他做個七品的知縣都好多了。」

     「知縣一個月才多少俸祿?能夠養活一家人就算不錯了。但是,給幾位同知大人當師爺,當幕僚,那絕對是白花花的銀兩,數都數不完啊!一個月三四十兩根本不在話下啊,要是主子一個高興,打賞十幾二十兩的紋銀……」

     劉鼎新終於是忍耐不住,再次怒聲喝道:「你們閉嘴!你閩蛋!」

     崔員外滿臉譏笑的說道:「你看看,讀書人就是這個德性,說幾句都不行。都餓了幾天飯了,我看你還能骨頭硬幾天?到時候,你得跪下來,哀求我們推薦你到同知大人的府上做事!要不然,你們一家子,就找個時間,跳長江去吧!」

     杜金剛更是直白露骨的說道:「要晚上跳哦!白天跳,會有人救起來的!」

     劉鼎新被氣得渾身發抖,眼眶冒火,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手指骨都捏的發白了,好像要將自己的拳頭都捏爆了。但是,他卻是無法動手。讀書人的迂腐,讓他潛意識裡覺得,動手是有失斯文的。哪怕是淪落到如此境界,劉鼎新都不肯有失斯文。

     陳林眼珠子一轉,忽然上前來,笑瞇瞇的說道:「那個,請問幾位老爺,你們說的安慶府新來的同知大人,是不是孟凡強和范天慶啊?」

     崔員外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你認識他們?」

     杜金剛和周老闆也是有些愕然。

     這個半大不小的,到底是什麼來路?

     范天慶和孟凡強的名字,在紅廟鄉這裡,好像不是很出名吧?

     陳林不動聲色的說道:「沒什麼,我在揚州的時候,就認識他們幾個不成材的。」
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0:47
第一卷 第025章 銀子不花光不要回來




     崔員外和杜金剛越發的驚愕,顯然是摸不清陳林的來路。這個小,居然敢將孟凡強和范天慶都說成是不成材的,難道說,他的身份地位,居然被孟凡強和范天慶都還要縛乖乖隆的咚,他不會也是大鹽商的兒子吧?

     周老闆眼珠子一轉,意味深長的說道:「閣下也是揚州來的?」

     陳林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向著劉鼎新恭恭敬敬的說道:「劉大人,家父好生羨慕你的才華,得知你暫時蹉跎,特地命晚輩送來一份薄禮,還請大人笑納。家父說,劉大人即將官復原職,這份薄禮,就算是提前的賀禮了。」

     周老闆等人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劉鼎新居然要官復原職了?

     這個餓不死的,居然還有翻盤的機會?

     不是說,他已經被上面釘死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嗎?

     自從劉鼎新被革職以後,就不斷的有人旁敲側擊的打探他的消息,十分「關心」他在紅廟鄉的生活。他們幾個都是接到了明確的信息,劉鼎新是不可能東山再起的了。所以,他們才會對劉鼎新如此的不客氣,如此的冷嘲熱諷。否則,給他們一百個豹子膽,都不敢當面侮辱一位三甲進士啊!沒想到,劉鼎新居然要官復原職了?

     崔員外顯然是比較深沉一下,覺得這裡面是有蹊蹺的,便有意無意的說道:「不知道小朋友的賀禮在哪裡?讓我們參觀參觀?」

     陳林冷冷的說道:「你這等鄉下草民,只怕看不懂!」

     崔員外頓時愣住,隨即說道:「切!好大的口氣,有什麼是我看不懂的?」

     杜金剛則是不陰不陽的說道:「你一個小娃娃,能夠帶有什麼賀禮?不會是騙人的吧?呵呵,可千萬不要是拿死人的冥錢來送禮,你劉伯伯只怕承受不起哦。」

     陳林掏出那沓揚州元和錢莊的銀票,送到周老闆的面前,不屑的說道:「你們幾個人當中,估計只有周老闆才能看懂吧?」

     周老闆急忙將銀票接過來,頓時就愣住了。

     好,還真的是沉甸甸的賀禮啊!足足八百兩銀子啊!

     他是揚州來的,當然認識揚州元和錢莊的銀票。這個元和錢莊,是揚州的八大鹽商,為了結算方便,出資共同建立的。只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會使用元和錢莊的銀票。一般的小商家,還真是指望不上。因為,元和錢莊都是開辦在大城市裡面,只有大筆的生意,才能用得上。一百幾十兩銀子的生意,用元和錢莊的銀票,根本就找兌不開啊!

     陳林淡淡的說道:「怎麼樣?周老闆,我是騙人的嗎?」

     周老闆急忙將銀票送回來,連聲說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了!」

     陳林收回銀票,冷冷的掃了杜金剛和崔員外一眼,不屑的說道:「你們啊,好好的跟周老闆學學吧,做人要厚道,要積德,不要給自己的祖宗丟臉!」

     說罷,向劉鼎新打個眼色,一本正經的說道:「劉伯伯,家父實在是不知道,紅廟鄉居然有如此粗陋的村民,一點素質都沒有,簡直是太令人失望了。」



     他隨手掏出一大把的銀錠,隨便數了數,總共是八十兩,全部都扔給茂生,說道:「去,找幾個人,買點米面肉菜回來。其他的各色應用東西,也買一些。記住,把錢都全部花光!一個子兒都不要剩!銀子不花光就不要回來了!」

     茂生居然也懂得配合,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個,公子爺,安慶府是個小地方,這一下子要花掉八十兩銀子,恐怕有點難啊……」

     陳林很不爽的說道:「小地方就小地方啦,將就一點吧!」

     茂生急忙說道:「好咧,好咧,小的馬上就去辦!」

     說罷,就拿著沉甸甸的銀兩,急匆匆的去了。

     旁邊的崔員外、杜金剛等人,頓時就看得兩眼發呆了。

     怎麼?一口氣就要花掉八十兩紋銀啊?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雖然說,他們也是有身家的人,也不可能這麼隨隨便便就花掉八十兩銀子啊?更不要說,是用來購買米面肉菜之類的了。八十兩銀子,可以買多少的白米白面了啊?

     由於水路交通運輸十分的方便,南來北往,東來西往的物資,都可以在這裡卸貨,安慶府的米價比潛山縣還要稍微便宜一點,一兩銀子差不多可以買到四百五十斤的白米。八十兩銀子砸下去,那就是三萬六千斤啊!足夠劉鼎新一家吃好幾年了。

     劉鼎新也是兩眼發直,有點難以置信,又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陳林到底在上演哪一出。如果不是陳林不斷的朝他使眼色,他肯定就要問出來了。

     陳林很不爽的甩了甩手裡的銀票,鬱悶的說道:「安慶府這個爛地方,連銀票都兌換不開……算了,劉伯伯,咱們回去吧!」

     劉鼎新有些木然的說道:「好,好,好,回去。」

     大概是受到的衝擊太強烈,他居然忘記了自己的釣魚竿、魚簍等東西了。

     幸好,陳林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朝根生揮揮手,隨口說道:「將東西收拾了。一會兒茂生買東西回來,記得提醒我一下,將這口水塘都買下來,以後劉伯伯喜歡,就來這裡釣魚了。這可是私人領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否則,都扔到水塘裡面去餵魚。」

     杜金剛和崔員外都是情不自禁的一愣,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

     將水塘都買下來?私人領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這個小子,不是明擺著是在針對他們嗎?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啊?怎麼花錢都不帶眨眼的?

     「知道了。以後誰再私自跑進來,就扔水塘裡餵魚!」根生甕聲甕氣的回答。

     崔員外、杜金剛、周老闆等人,情不自禁的又後退了幾步,下意識的遠離水面。他們都有種錯覺,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實在是太桀驁不馴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別人有錢有勢呢?隨便就能送八百兩白銀做賀禮,隨便就要花光八十兩白銀的主,有哪一個好惹的啊?

     周老闆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杜金剛用力的抽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悻悻的說道:「都是我該死,故意跑這裡來做什麼?這一下,裡外不是人了。」

     崔員外外強中乾的說道:「也不用太緊張吧?」

     杜金剛糾結的說道:「我們之前的確對這個劉鼎新不太客氣,多有得罪,萬一他復職,以後有拿捏我們的地方,豈不是糟糕?」

     崔員外不太相信的說道:「他真的可以復職嗎?」

     周老闆若有所思的說道:「只要有人有錢給他說話,問題當然不大!」

     崔員外下意識的用手捏捏自己的鼻子,緩緩的說道:「好吧,那咱們就去準備點東西,找時間上門認個錯。這個劉鼎新,應該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咱們只要捏著鼻子認個錯,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倒是那個小……」

     周老闆說道:「的確是揚州府元和錢莊的票證,一點都沒有錯。」

     崔員外只好鬱悶的說道:「看來,只能是多說好話,讓那位幕後的大老闆不要和我們計較了。你們說,我們到底需要準備一些什麼禮物?這個劉鼎新,平時喜歡什麼?米面肉菜,那位小公子都已經送了……」

     ……

     不說崔員外等人商量著如何送禮,如何挽回在劉鼎新面前的印象,且說劉鼎新帶著陳林走了一小段路,就皺眉說道:「陳林,你胡鬧什麼?」

     陳林直言不諱的說道:「我看他們欺負人,就想打他們的臉。」

     劉鼎新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緩緩的說道:「你的銀子是從哪裡來的?你爹爹復職了?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八百兩的銀票?」

     陳林說道:「如果我說,這些銀子都是我一個人賺來的,伯伯會相信嗎?」

     劉鼎新說道:「你才多大啊?你就能賺這麼多銀子了?你以為銀子是會從天下掉下來的嗎?再說了,就算你是去做賊,都偷不到揚州府元和錢莊的銀票啊?」

     陳林有些意外的說道:「原來伯伯也知道銀票啊!」

     劉鼎新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是吧?我雖然沒有用過銀票,估計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使用了。但是,不等於我沒有見過啊!池州府也是富庶之地,轄區內富商甚多,銀票也會偶爾使用的。」

     陳林點點頭,將自己穿越過來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當然,穿越這個最關鍵的事實,是絕對不會透露的。估計透露了也沒有人聽得懂。

     劉鼎新果然是不太相信。陳林的描述,簡直是太虛幻了。隨便幾個瓜果蔬菜雕刻出來的東西,居然可以賣幾十兩銀子?不可能!誰家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吹來的,沒有這樣糟踐的。倒是他最後借僧道之名,來威壓孟凡強和范天慶,明面上還說的過去。他深沉的說道:「這麼說來,你居然是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了?」

     陳林虛心的說道:「當然不是。只是在特殊的場合中,或許可以賣幾個錢。從長遠來說,還是讀書考科舉才是王道。我已經立下決心,十八歲就參加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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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26章 清官的下場



  




     劉鼎新本來還要責備他幾句的,聽他說要考科舉,內心的不快頓時就去掉了。他可是最懂得主流和支流的區別了。只要陳林一心上進,讀書考科舉,其他的都是小節。他點點頭,欣慰的說道:「你有這樣的想法,那是最好的。」

     沉吟一會兒以後,他又緩緩的說道:「只可惜,當今的世道……」

     陳林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伯伯,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說屍中萬貴妃病重,只怕時日不多了,恐怕撐不過明年了。」

     劉鼎新頓時精神一震,失聲說道:「陳林,此話斷斷不可亂講。」

     陳林故意老神在在的看看四周,低聲的說道:「伯伯,我當然不敢亂講。這個消息,連我爹爹都還不知道呢。我都不敢說給任何人知道。」

     劉鼎新肅然說道:「宮中秘辛,到處亂傳,是要人命的。」

     陳林說道:「伯伯,我知道其中的厲害,斷斷不會說給第三個人知道。」

     劉鼎新皺眉說道:「第二個人是誰?」

     陳林說道:「當然是我的爹爹啊!我不可能欺瞞他吧?」

     劉鼎新點點頭,提醒說道:「告訴你爹爹當然無妨。但是,你也要提醒你的爹爹,千萬不要說給其他人知道。」

     陳林心領神會的說道:「我省得的。」

     劉鼎新忽然又說道:「對了,你的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

     陳林下意識的說道:「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不小心透露出來的,他跟隨白昂白大人前來潛山縣查案……」

     他忽然意識到不對。

     糟糕,忘記了這件事不能告訴劉鼎新。

     萬一這個劉鼎新倔強起來,要走死諫的道路,豈不是連累了自己的媳婦兒?

     正要說話補救呢,就聽到劉鼎新沉聲說道:「我估摸著也是差不多了。種種跡象表明,傳奉官一黨,乃是最後的瘋狂了。果然如此。」

     陳林有些意外的說道:「啊?伯伯你已經知道了?」

     心想,自己的未來岳父,難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比自己還厲害?

     自己是作為穿越宅通過種種的歷史記憶,才推斷出萬貴妃和成化皇帝,都時日無多,大去之期不遠矣的。難道劉鼎新居然也能推斷出?如此說來,自己的未來岳父老子,還真是不能小覷了啊!

     劉鼎新說道:「我當然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感覺而已。安慶府本來只有兩名同知,卻在極短的時間裡,增加到了十名。新來的五個同知,全部都是傳奉官。有的是用十幾萬兩銀子買的,有的卻只用了六七萬兩,這說明什麼?」

     陳林慎重的想了想,才緩緩的說道:「說明賣官的人已經是飢不擇食了。」



     劉鼎新感慨的說道:「是啊!飢不擇食,來者不拒啊!估計他們自己也是感覺到末日將到,想要大撈特撈一筆了。他們的行為,就有如烈火烹油,表面沸騰燦爛,卻是持續不了多久。一旦油脂全部揮發乾淨,醜陋的底子就要露出來了。」

     「浮」

     「實在是浮」

     「真的不愧是三甲進士啊!」

     陳林忍不住在自己的內心裡,給未來岳父豎起了大拇指。

     能夠憑借一些膚淺的表面現象,就推斷到事情的本質,的確是智者所為啊!

     要說自己的老爹,做事更多的是憑借一腔熱血,一身衝勁的話,劉鼎新更多的是憑借自己的智慧。他的身體是羸弱的,是手無抓雞之力的,腦子卻的確是好使。他釣魚的本事不行,如果等他釣魚下鍋的話,肯定是要餓死大群人的。但是,如果是放在某個朝廷命官的位置上,卻是可以將本職工作做的極好,造福百姓。

     「那咱們只要耐心等待,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陳林自信的說道。

     「不錯,咱們必須耐心的等下去。」劉鼎新緩緩的說道。

     他忽然想起什麼,急忙說道:「對了,快將你的夥伴叫回來!」

     陳林裝傻,茫然的說道:「哪個夥伴?」

     劉鼎新著急的說道:「當然是去買東西的那個夥伴啊!」

     陳林笑了笑,說道:「沒事,他就是去裝裝樣子的,不會真的將錢給花了。」

     劉鼎新這才放下心來。他根本沒有發現,陳林說這番話的時候,嘴角邊上是有一點點的詭異的笑容的。如果他看到的話,馬上就會明白,自己是被騙了。只可惜,陳林的這位未來岳父,大概是心情不錯,居然一時間忽略了。

     一行人很快回到劉鼎新的家。

     好吧,不能說是劉鼎新的家,而是暫時借宿的。

     劉家的老屋,已經被賣掉了。現在,他們借宿的,乃是一個堂兄弟家的舊房子。這個堂兄弟蓋了新房子以後,舊屋就不要了。劉鼎新回來以後,暫時就借住在這裡了。

     陳林本來覺得,自己家已經足夠破舊了,簡直跟武俠小說裡面描述的殘破不堪的山神廟沒有什麼區別的。沒想到,劉家更加的破舊。自己家雖然破舊吧,房屋的主體還在,至少橫樑什麼的沒缺少,房屋的主體結構應該說還是安全的。

     但是,劉家卻是連橫樑都是不齊全的,本來屋頂上應該有十根橫樑的,現在卻只有一半不到。劉鼎新的這個堂兄弟,為了建新房子,拆掉了舊房子的很多橫樑什麼的,導致舊房屋簡直是搖搖欲墜。幸好沒有下雪,否則,肯定是要壓垮的。

     「阿鼎啊,你怎麼才回來?」旁邊忽然竄出來一個人,嚇了陳林一跳。

     陳林定神一看,發現是一個中年漢子,年紀似乎比劉鼎新稍微大一些。依稀間,面目有些相似,有可能是劉鼎新得兄弟之類的。

     「章新大哥。」劉鼎新彎腰行禮。



     原來,這個中年漢子,乃是劉鼎新得大哥劉章新。

     「阿鼎,去做師爺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劉章新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個……」劉鼎新沉吟著沒有正面回答。他其實壓根兒就沒有考慢要去給別人當師爺,當幕僚。他不願意讓自己的二十多年寒窗苦讀,被這樣糟踐了。

     劉章新頓時就有些不爽了,語調有些尖銳的說道:「劉鼎新啊,不是做大哥的說你啊,你現在已經被革職了,一文錢的收入都沒有了。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以後怎麼辦呢?你們全家餓死無所謂,拖欠我的房租什麼時候才給?」

     劉鼎新的臉色,頓時窘迫起來。

     清流之類的官員,最窘迫的就是提到錢了。

     陳林忍不住說道:「這位大哥,你這個房子,也要收房租?」

     劉章新毫不客氣的說道:「當然了。那是我的房子,憑什麼免費給他住?我告訴你,我已經是很優惠了。一個月只要一百二十文大錢……」

     陳林忍不住說道:「你還不如去搶!」

     劉章新頓時惱怒起來,惡狠狠的說道:「你說什麼?」

     說罷,就起袖子,就要打人。根生馬上走過來,大馬金刀的將他給擋住了。

     劉鼎新急忙說道:「章新大哥,章新大哥,實在是對不起,小弟暫時手頭拮据,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的錢財來,還請大哥寬限幾天,我一定會如數歸還的……」

     劉章新冷冷的說道:「孟同知的長隨已經來了多次,都沒有見到你,我說,你肯定適意躲開的。送上門來的錢你不要,你想要什麼?你想白吃白住哪?」

     陳林再次忍不住說道:「這位大哥,只要我劉伯伯官復原職,要歸還你的房租,還不是小事一樁?他才蹉跎幾個月,你們就這樣對待他?你還是不是他的兄弟啊?」

     劉章新不屑的說道:「笑話!他還指望官復原職?他能不餓死就不錯了!他要是餓死了,我是一點都不可惜。我會請人給他寫上兩個輓聯,一個是死有餘辜,一個死不足惜,隨便他要哪個!弟妹倒是挺好的,只可惜跟錯了人,被他給連累了!

     陳林說道:「奇怪了!你是我劉伯伯的大哥,怎麼不希望我劉伯伯官復原職?」

     劉章新狠狠的說道:「他官復原職對我有什麼好處?他自從做官以後,有照顧過我們這些兄弟嗎?什麼都沒有!他做官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我們!我憑什麼要善待他?再說了,他有機會官復原職嗎?我可是聽孟同知的長隨說了,現在一個職位三個官員,任何一個,都是要錢買的,哪裡輪得到他?」

     陳林只有回頭對著劉鼎新苦笑了。

     這就是做清官的下場啊,連帶親人都得罪了。

     和自己的老爹相比,劉鼎新顯然是要更加的清廉,更加的清高。

     老爹做官的原則是,我自己不貪。你們也不要給我送禮。但是,別人要貪的話,只要不是太過分,他也不會理睬。除非是你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才不得不提醒你,以免出事。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老爹是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的。

     估計劉鼎新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好歹也是三甲進士,比老爹的舉人身份強悍多了。但是,他明白這個道理,不等於能夠做到。他眼睛裡容不得半粒沙子。發現有貪污受賄的,一律堅決處置。在青陽縣的時候,被他處置的胥吏、差役、皂隸,簡直是不計其數。誰敢貪污一個子兒,被他逮住,絕對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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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27章 未來岳父要暴走



  



   
  
   
  
     每每回憶起這些事情來,陳林就有一個感覺,自己的未來岳父,最好的職位,其實不是知縣、知府、布政使什麼的,而是應該和自己的老爹調換一下,來執掌巡檢司、判官、通判、提刑按察使、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什麼的。其中,最合適的,莫過於都察院的各級御史,專門彈劾貪官污吏。以他的性格,絕對是彈劾一個死一個啊。只可惜,他偏偏是青陽縣的知縣。

     劉鼎新不但對手下的各級胥吏皂隸要求非常嚴格,對自己的親戚也是非常嚴格,頗有點不近人情的樣子。結果,這次落難回來,連本家得兄弟都懶得關照了。要說這裡面沒有劉鼎新的一點點責任,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但是,劉鼎新就是這樣的性格。而且,他一點都不想改。

     他的性格要比陳守范迂腐的多,一心想要清清白白做官,清清白白做人,上報皇恩國恩,下報父老鄉親。他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的銅臭味。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勸說他市儈一點,鐵定會被他攆出門來,未來女婿肯定是做不成了。

     陳林只好打圓場說道:「那個,章新大哥,你且息怒,先消消火,不要動氣,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劉章新皺眉說道:「你是哪個?」

     陳林隨口說道:「那個,我是劉伯伯的朋友的兒子。」

     劉章新冷笑著說道:「哦?他那麼清高的人,還有朋友啊?真是想不到啊!」

     陳林只好再次深深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的未來岳父。你看,你太清廉了吧?清廉到連朋友都沒有了吧?都說海瑞那樣的,絕對是要累人累己累街坊的。他不但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其他人,連帶著自己的妻子兒女什麼的,都要全部受苦。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朋友。劉鼎新和陳守范這一對,絕對是另類了。

     「咳,咳,那個,章新大哥,話不能這麼說啊?劉伯伯清脯自然有他清高的道理。就算是再清高的人,也是有朋友的啊!」陳林笑著說道。

     劉章新說道:「那好,就讓他的朋友,先幫他將欠我的錢都還了!」

     陳林淡淡的說道:「章新大哥,你這麼說,就等於是割席斷交,從此連兄弟都做不成了哦?你要想清楚哦!」

     劉章新說道:「我想清楚了!」

     陳林說道:「既然如此,也好,他欠你多少錢?」

     劉章新冷冷的說道:「不多不少,總共九百三十文大錢!給銀子也行啊!」

     陳林當即掏出一張銀票,送到劉鼎新的前面,沉聲的說道:「沒問題。我給你紋銀一百兩。九百三十文大錢,我算你一兩五錢銀子。你找給我九十八兩五錢吧!」

     劉章新頓時一愣,看著陳林手中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冷笑著說道:「小,你唬我?這是紋銀一百兩?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啊!誰知道你這是什麼東西?」



     陳林就無奈的歪著腦袋看著劉鼎新,心想,我的未來岳父老子,現在是你出面的時候了!你們紅廟鄉這麼小,銀票怎麼找的開?你的這位堂大哥,連銀票都沒有見過呢。誰知道,他的未來岳父老子,居然閉著眼睛,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沒辦法,陳林只好從懷裡掏出碎銀來,湊足一兩五錢銀子,遞給劉章新。劉章新面無表情的將銀子接過來,冷冷的說道:「好,清帳了!劉鼎新,你趁早從我的房子裡面搬出去,我不想繼續租給你住了!」

     劉鼎新硬邦邦的說道:「我年後就搬!」

     「清浮叫你清浮還不服氣!」陳林忍不住悻悻的腹誹。

     如果劉鼎新是其他人的話,他早就甩對方一臉的鼻涕,拂袖而去了。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他還是不捨得低下高貴的頭,這樣的,簡直是不可理喻啊!

     問題是,眼前的這個極其清脯極其迂腐,不可理喻的,乃是自己的未來岳父老子,得罪不得。否則,嬌滴滴的,又甜又憨的小媳婦兒就要跑掉了。換一個識趣點的岳父老子是沒有問題,但是,陳林捨不得那個甜甜的,憨憨的小妹妹啊!

     「哦?這不是劉鼎新嗎?今天居然讓我遇到了?」忽然間,一聲奸笑傳來。

     為什麼說是奸笑?是因為陳林在前世的時候,在電影電視裡面聽到過太多這樣的標準的笑聲了。他都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又有人來找劉鼎新的麻煩了。

     果然,當他回頭以後,就看到三個人慢悠悠的走過來。帶頭的一個,三角眼,略微駝背,顯然是個擅長陰謀的。後面兩個,則是他的隨從兼打手之類的。

     「何大人,何大人,是什麼風將您吹來了?」劉章新臉上簡直是笑開了花,急忙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滿臉的阿諛奉承。

     陳林忍不住說道:「劉伯伯,這個人是誰啊?」

     劉鼎新說道:「孟凡強的長隨,何大志。」

     陳林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當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想當初,劉鼎新沒有被革職的時候,有誰敢對他這麼過分?再瞧瞧現在……

     看來,從自己剛剛安慶府開始,就跟孟凡強對上了。不管自己走到哪裡,這位孟公子的陰魂都跟到哪裡。估計劉鼎新之前肯定也被孟凡強襲擾過。

     「劉鼎新,今天怎麼不躲了?躲去啊!你不想見到我,我還不想見到你呢!」何大志冷冷的說道,一臉的不屑樣,「你以為你這個被革職的進士很寶貝嗎?我告訴你,只要幾十兩銀子就能買到一堆。家裡窮的沒有飯吃的讀書人多了去了!」



     劉鼎新冷冷的說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何大志說道:「才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們孟公子要找你!」

     劉鼎新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孟公子為什麼要找我?我不想見到他!」

     何大志嘿嘿冷笑幾聲,不屑的說道:「切,說的好像我們家公子爺很想見你似的!我告訴你,你想得太多了!我們家公子爺那是可憐你,才給你一個機會!」

     微微頓了頓,何大志繼續冷笑著說道:「我們家公子爺心地善良,心腸好,見不得別人受苦。聽說在紅廟鄉,有一個被革職回家的成化十七年進士,已經餓了幾個月了,餐餐都是野菜,連米湯都看不到一星半點,實在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啊!正好我們家缺一個看門的,他就想成全你,讓你去做個看門狗……哦,不,是看門人!」

     劉鼎新怒聲說道:「何大志,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的怒火又上來了,手指骨又捏的發白了,彷彿隨時都要暴走。

     何大志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說道:「怎麼?我說錯了嗎?難道不是看門狗嗎?哦,對不起,我忘記了告訴你了,爭奪這個位置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家公子的看門狗,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事實上,合適的人選實在是太多了。我家公子要不是看在你是三甲進士的份上,覺得還有點小稀罕,根本不會考慮你……」

     劉鼎新頓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條條青筋暴起,幾乎就要當場爆發了。

     哪怕是再瘦弱的人,也是有血性的。劉鼎新身體是羸弱,是手無抓雞之力沒錯。但是,他的內心卻是極其剛烈的,否則,也不會清廉到連自己的親人都得罪了。何大志三番四次的侮辱他,他怎麼能受得了?

     陳林暗暗的瞧根生打個眼色,根生馬上就走開了。

     「劉伯伯,咱們不要和無聊人說話,走吧!」陳林上來攙扶著劉鼎新,以防止他真的爆發,要和對方拚命。話說,採取這樣很黃很暴力的報復手段,他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一個是十四五歲的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個是手無抓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對方卻是三個彪形大漢,似乎還攜帶有武器,如果打起來的話,他們只有被虐待的份。

     劉鼎新顯然是氣不過,眼神裡的怒火很久很久都沒有消退,緊握的拳頭一直都沒有鬆開。如果不是他的身體真的不行,他肯定就跟對方廝打起來了。

     看到未來岳父老子的這個樣子,陳林忍不住暗暗的好笑。無意中,又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李夢陽。他的出名,除了因為他是大文學家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喜歡在金鑾殿上面揍人,而且,還是專門揍的皇親國戚,極品權貴。

     要說在大明朝那麼多的皇帝裡面,最黃的估計就是正德皇帝了。他自己黃,的大臣當然也嚴肅不到哪裡去。尤其是在李東陽、劉健、謝遷等穩健的重臣致仕以後,更是如此。朝堂之上,大臣都會拉拉扯扯,拳打腳態當著皇帝的面開片,場面之激烈程度,比後世的什麼立法會之類的火爆多了。有時候幾乎達到了全民參與的程度,需要出動大漢將軍維持秩序。而李夢陽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根據相關的史料記載,李夢陽應該是成化八年出生的,現在應該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應該還沒有手握金瓜追打皇后弟弟的豐功偉績。如果自己將未來岳父老子稍微培養一下,鼓舞一下他的殺氣,再教導一點打架的技巧,說不定能夠搶在李夢陽的前面,做一個另類的大臣,直接敲打貪官污吏的腦殼呢!
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0:49

  

第一卷 第028章 表字玉成



  



   
  
   
  


       稍微憧憬一下,陳林覺得真是太刺激了。誰要是不服氣,就當著皇帝的面揍他一頓再說。弘治皇帝是一個厚道人,從來不為難臣子,就算是在朝堂上打架,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是被關到錦衣衛的昭獄裡面反省,有牟斌這個厚道人罩著,問題也不大。

     唯一的問題就是,自己的未來岳父老子,這個孱弱的身子骨,實在是難當大任啊!以他目前這個樣子,不要說揍人,被人揍還差不多。看來,得嚴重的加強身體鍛煉。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又聽到何大志在那裡尖聲大叫:「劉鼎新,你還想官復原職?你做夢吧?就算全天下被革職的官員都復職了,也沒有你的份。」

     劉鼎新終於是控制不住了,終於是想要揍人了。

     只可惜,陳林實在是不放心他這樣子就衝上去,實在是太沒有勝算了。

     無奈之下,陳林只好用力的將未來岳父老子拉住,苦口婆心的勸說道:「劉伯伯,一會兒你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咱們回家就是了。」

     劉鼎新心思微微一動,說道:「你要做什麼?可不要亂來!」

     陳林若無其事的說道:「伯伯放心,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罷了。」

     說罷,就將自己的報復計劃給簡單的說了,最後補充說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些人的囂張嘴臉,必須想辦法懲治懲治他們!」

     劉鼎新感慨的說道:「廟小妖風大,池小王八多啊!」

     陳林有意無意的說道:「沒事,他們兵不了幾天了,以後再狠狠地收拾他們。」

     劉鼎新苦笑著說道:「奸佞荼毒朝廷十幾年,各級官吏都為其掌控,就算是換了新天,想要清除他們這些人,又談何容易?」

     陳林笑著說道:「那正需要劉伯伯等正直之人努力啊!」

     劉鼎新立刻被激發了胸中的憋屈之氣,狠狠的說道:「含若是給我一個巡按或者是僉都御使的頭銜,我得將他們都全部下獄不可!」

     陳林笑著說道:「會的,會的,劉伯伯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

     正說話間,忽然間,背後傳來一陣慘厲的聲音,有人慌亂的大叫:「馬蜂!馬蜂!大冬天哪來的馬蜂?救命啊!救命啊!痛死我了……」

     赫然是那個叫做何大志的長隨的聲音,簡直是太淒厲了,慘絕人寰。

     緊跟著,又是何大志的慘叫聲傳來,卻是要比自己的長隨還慘厲多了。哪怕是劉鼎新,都感覺有點毛骨悚然,脊樑骨的後面都是涼颼颼的。幸好陳林是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就是有點擔心,根生會不會玩但過火。

     劉鼎新有些擔心的說道:「不會出人命吧?」

     陳林沉著的說道:「那裡都是空曠地,他們自己會跑的,沒事。」

     一方面是安慰劉鼎新,一方面是自我安慰。

     他敢肯定,根生絕對是玩大了。

     劉鼎新這才放心了。



     只要何大志能跑,問題應該不大。

     如果被馬蜂蜇了,還不懂得逃命的話,那就是蠢蛋了。

     但是,劉鼎新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空曠地帶,受到馬蜂襲擊的人,固然是可以跑掉。但是,馬蜂同樣可以追啊!你跑到哪裡,馬蜂就會追到哪裡,除非你跳入水塘裡面。

     而且,劉鼎新更不會想到,根生去弄來的,根本不是馬蜂。大冬天的確實是沒有馬蜂了。可是,有一種更厲害的蜂,叫做地籮蜂。它們是生活在地下的,會冬眠。現在被根生強行弄出來,它們不發瘋就怪了。

     「噗通!」

     「噗通!」

     依稀間,好像是有人跳水。

     緊跟著傳來有人在水中慘叫的聲音,慘絕人寰。

     劉鼎新感覺自己有些坐立不安,擔心的說道:「陳林,真的不會出事嗎?」

     陳林努力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以為然的說道:「劉伯伯,你放心好了,不會出事了。他們都是聰明人,懂得如何躲避馬蜂。他們只要往水塘裡面一跳,憋一會兒,馬蜂找不到他們,就只有跑掉了。」

     劉鼎新皺眉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雖然他是非常惱怒何大志等人的無禮,卻是擔心會出人命。

     曾經的青陽縣知縣大人,對於大明律是非常熟悉的,不許有絲毫的行差踏錯。萬一真的搞出人命來,他是必然要自責的。畢竟,陳林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承擔的責任有限。而他這個陪同的人,沒有及時的勸阻,才會惹出天大的禍事來。

     不久以後,根生就回來了,向陳林悄悄的打一個手勢,表示一切順利。剛才就是他找了一窩的地籮蜂,直接摔到了何大志等人當中,從而引發連串的慘案。

     劉鼎新擔心的問道:「他們幾個怎麼樣?」

     陳林微微笑著說道:「根生,詳細的說說,不要撒謊哦。」

     根生甕聲甕氣的說道:「他們跳入池塘裡面藏了一會兒,等地籮蜂走了就爬出來,急匆匆的離開了。他們跑得都挺快的,應該是沒有怎麼蟄到。」

     劉鼎新疑惑的問道:「地籮蜂是什麼?」

     陳林接口說道:「就是馬蜂啊!山裡面有些人叫地籮蜂!」

     劉鼎新顯然是個書獃子,真的不知道地籮蜂和馬蜂的區別,也就沒有繼續糾纏了。

     如果他知道,地籮蜂是隨時都會要人命的話,估計對陳林就沒有這麼客氣了。小小的年紀,就肆無忌憚的使用這麼歹毒的手段來對付人,簡直是草菅人命啊!

     這時候,劉鼎新的妻子吳氏,也就是陳林的未來丈母娘,已經帶著一個粉撲撲的小女孩出來了。不用說,這個小女孩就是陳林未來的媳婦兒劉瀅了。

     劉瀅今年只有九歲,個字不算脯身材似乎也不是很苗條,圓圓的,團團的。主要是冬天穿的衣服太多,將自己包裹得好像是一個小粽子似的。



     她身上的衣服倒也不算很多補丁,主要是因為她是女孩子。家裡就一個女孩子,當然不需要穿姐姐們的衣服。在劉家,衣服補丁最多的,是三兄弟中的老三劉暉。

     不過,劉家三兄弟,劉昊、劉冕、劉暉眼下都不在家,都出去挖野菜去了。大冬天的要挖野菜,得跑遠一點,否則,肯定是不夠吃的。

     「這不是麟哥兒嗎?你怎麼來了?」吳氏十分意外的說道。

     劉瀅則是躲藏在媽媽的背後,悄悄的偷看陳林,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好像想要說什麼,卻又不好意思說的,喜悅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吳阿姨好。」陳林乖巧的說道,眼神卻是悄悄的在和自己的媳婦兒打招呼。

     結果,劉瀅頓時就害臊起來,躲藏在娘親的背後,好久好久都不敢將小腦袋露出來。倒是兩根小辮子不斷的在娘親的背後晃動,顯示出她的矛盾和不安。

     在穿越到來之前,陳林都試乖的稱呼劉氏為劉夫人的。劉鼎新和陳守范,都是家規很嚴的,各種稱呼都必須舒規矩矩的,不能隨便逾越。但是,穿越者有穿越者的權力,他就擅自將稱呼改了,改為更加甜蜜的阿姨。至於劉鼎新是否會介意,他才懶得管。

     果然,吳氏明顯有些不習慣這麼新潮的稱呼,含笑說道:「麟哥兒,你稱呼我什麼呢?我怎麼聽得怪怪的?」

     陳林大聲的說道:「吳阿姨!」

     吳氏笑著說道:「奇怪,怎麼叫我阿姨了?」

     陳林一本正經的說道:「要是叫你伯母,會顯得你很老。如果是叫你劉夫人吧,又顯得太生分了。叫阿姨剛剛好。」

     吳氏就轉頭看了看自己的相公。

     她是感覺幾個月不見,陳林的嘴巴就這麼滑了?

     以前的陳林,可沒有這麼乖巧的?只有和劉瀅在一起,才感覺話比較多一些。

     劉鼎新說道:「大概是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陳林懂事了。」

     吳氏說道:「他叫我阿姨,你卻叫他陳林,感覺怪怪的。」

     劉鼎新想了想,肅然說道:「也罷,陳林,本來,我是準備等你成年以後,才送你一個表字的。不過現在,既然你好像已經懂事了不少,我就提前送你一個表字吧。」

     他緩緩的說道:「陳林,積年老林,深山密林,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風霜雨雪,雷電交加,都有可能對其造成嚴重的傷害。沒有千百年之功,休想形成大荒密林。所謂艱難困苦,玉汝於成是也,你看玉成二字如何?」

     陳林心想,陳玉成?鬱悶哦,自己豈不是成了太平天國裡面的悲劇人物?

     劉鼎新說道:「你應該知道玉成兩個字的來歷嗎?」

     陳林有點機械式的回答:「宋,張載,《西銘》,曰: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意謂助之使成,後為成全之意。」

     劉鼎新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以前,我其實是看錯你了,以為你天賦不足,稍有愚鈍,以為你能夠循序漸進,循規蹈矩,不至於行差踏錯。但是,現在,我發現,你機鑄人,狡黠靈活,性子又跳脫,不拘泥於常規,每每做事,總是出人意料。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我最怕的就是你太聰明了,總是想著走捷徑,總想劍走偏鋒,冒險搏殺。」
mk2258 發表於 2014-6-27 00:50
第一卷 第029章 未來小媳婦


     「須知道,成功不是一朝一夕,積累在於一點一滴。要從心做起,要從細節開始。人生要耐得住寂寞,不要總想著塵世的喧囂繁華。就如同那深山老林,最開始的時候,或許只是一根小小的幼苗,或許只是一粒尚未發芽的種子,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但是,歷經千百年的磨練,歷經千百年的積累,它終於是孕育出了無邊無際的森林。」

     陳林心想,未來岳父老子,我可不是你。我這個人,最害怕的就是寂寞。你可以忍受寂寞,甘當清流,我卻是不行的。你要我忍受寂寞,還不如要我死了算了。不過,這種忤逆的心思當然不會表露出來,免得即將到手的小媳婦兒又要飛掉了。他裝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誠懇的說道:「謝謝劉伯伯賜字!」

     劉鼎新是何等人?眼神如電,心細如髮,馬上就發現自己的話,並沒有被陳林全部聽進去。說不定這個小對自己的話,還有些反感。看來,小的性格的確是改變了不少,已經有自己的主張,不會輕易改變。他只有微微歎息一聲,緩緩的說道:「好吧,既然你喜歡,那以後就叫你玉成了。」

     陳林沉聲說道:「好!玉成謝謝劉伯伯!」

     吳氏關切的說道:「對了,玉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陳林老老實實的說道:「是爹和娘讓我來的。他們不方便走動,就派我做代表。」

     說話間,他從自己的懷裡,將老爹的書信拿出來,雙手遞給劉鼎新,說道:「劉伯伯,這是爹爹寫給你的。」

     劉鼎新急忙將書信拿過來,當場拆開。

     看得出,對於陳守范的來信,他還是相當的期待的。

     陳守范的書信,言簡意賅,無非是請劉鼎新咬牙堅持的意思,希望就在將來。

     劉鼎新看完以後,微微歎息一聲,深有感觸的說道:「永律賢弟啊,真是虧欠了你了!唉,其實,你也算是受了我的拖累。別人其實是衝著我那個縣丞的位置來的,沒想到,最後居然連九品巡檢都要奪走。這樣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

     陳林一聽自己的未來岳父又要發飆,說不定又有死諫的念頭,急忙說道:「劉伯伯,我走了一天了,累了。」

     吳氏急忙說道:「快進來,快進來!」

     說罷,將陳林讓進來。

     陳林故意對著劉瀅做了個鬼臉。

     劉瀅團團的面頰,頓時就變紅了,急忙轉身去了。

     陳林就忍不住內心哈哈大笑,感覺十分叼蜜,逗一逗這個小女孩,感覺挺好的。

     大明朝一直提倡男女授受不親,提倡女子輕易不出二門,一般來說,夫妻雙方在結婚之前,都是不能見面的。但是,這都是提倡。提倡又不是律令,人是活的,自然有變通的辦法。所以,不要太較真。否則,青梅竹馬的那些男男女女,早就被全部抓去浸豬籠了。

     陳林和劉瀅,算不上是青梅竹馬,畢竟也是相處了三年的時間,以前玩得挺甜蜜的。劉瀅的心思比較簡單,基本上就是纏著這個林哥哥了。為什麼陳林會被稱作是麟哥兒,就是劉瀅發明的。因為她覺得麟字要比林字大氣,一直慫恿著陳林改名呢!



     是的,這個有點迷糊的小女孩,其實也有很可愛的一面。她讀書其實讀得不好,差強人意,倒是畫畫不錯。好在她是女孩子,劉鼎新的骨子裡,也是有重男輕女的思想的,對女兒的功課倒不是要求很嚴格,劉瀅反而是比三個哥哥舒服多了。

     房子裡面以後,陳林發現,劉章新原來的破屋,當真是要什麼沒有什麼,就連桌椅檯凳都沒有。偏偏劉鼎新的人緣又是相當的差,連兄弟都反目了,更不要說指望其他人主動的送點東西來。別人路過他的家門口,不繞路走就算不錯了。結果,一家人只能是將破碎的磚頭堆成一個平面,在上面鋪上穿不了的衣服,就算是飯桌了。

     至於坐的,也是磚頭。呵呵,這個磚頭,可不是後世的板磚。在大明朝,紅磚還沒有被發明,磚頭只有大塊大塊的青磚,就是燒的很過火的那種,都滲出油來了。這種大青磚非常的堅固,能夠用幾百年。後世的很多古建築裡面,都有這種大青磚殘留的。

     但是,大青磚的價格是很貴的,一般的百姓根本用不起。在劉家的破屋裡面,有的只有泥磚。就是在田里,將田泥攪拌好,放在固定的模子裡,讓太陽暴曬十幾二十天,就成了利六七寸厚,一尺見寬,兩尺多長的泥磚。

     乾透的泥磚是可以用來建房子的。但是,不能被雨淋,否則,很快就會坍塌。偏偏劉家的破屋,屋頂漏水的地方很多,泥磚受到雨水的沖蝕,很快就坍塌了。有一些稍微完整一點的,就被撿回來,堆疊在一起,就算是座位了。

     「未來岳父還真是能忍啊!」

     陳林內心情不自禁的感慨一聲,又覺得有些心酸。

     本來覺得自己家的日子已經夠艱苦了,沒想到,劉家的日子要辛苦多了。

     大概也只有劉鼎新才能在這樣的困境中繼續堅持下去,如果是換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家人,肯定仕不得什麼身份功名了,肯定早就去給孟凡強做師爺撈錢去了。話說,師爺撈錢的渠道也是很多很多的,完全看個人修為。

     「沒出息,就知道賺錢……」陳林深深的鄙視了自己一番。

     吳氏很是難為情的說道:「玉成啊,你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看望我們,我們家裡卻是一點能招呼你的東西都沒有……」

     陳林笑著說道:「沒事,阿姨,我是帶了東西來的。」

     吳氏疑惑的說道:「啊?」

     劉鼎新忽然冷冷的說道:「他發財了!」

     吳氏疑惑的說道:「這個怎麼說?是你爹官復原職了嗎?」

     陳林搖,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又簡單的說了,居然是比說給劉鼎新的要詳細得多。沒辦法,和劉鼎新很難溝通的。他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那種。雖然說自己是他未來的女婿,對他的感覺也是如此。但是,丈母娘就不同了。

     吳氏沒有劉鼎新那麼迂腐,又是婦道人家,娘家還是比較殷實的,比較容易用物質享受征服。俗話說得好,只要搞定丈母娘,媳婦兒沒有不到手的。只要吳氏不反對,劉瀅這個未來的小媳婦就跑不掉了。

     劉鼎新剛直,迂腐,還死愛面子,悔婚的事情,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所以,自己就算和他鬧翻了,其實問題也不大。他是肯定不會悔婚的。



     簡單的來說,其實他不需要看未來岳父的臉色,他沒辦法拿自己怎麼樣。

     當然,這麼醜陋的念頭,就不要在未來岳父的面前表現出來了。否則,他是不能悔婚,卻是可以通過自己的老子來教訓自己。陳守范一旦暴怒,抄起竹條打人,那也是相當的慘絕人寰的。這個虧不能吃。

     「劉大人,劉大人。」忽然間,門外有人叫道。

     陳林的嘴角爆頓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很好,周老闆他們幾個上路啊!

     這邊才被教訓了一頓,那邊馬上就知道改邪歸正,上門認錯,說明還有的救。不用說,他們幾個,一定是前來賠禮道歉了,以免劉鼎新以後找他們的麻煩。

     其實,民不如官鬥,任何時候都是實實在在的真理。別看杜金剛、崔乾佑、周老闆之類的,敢在水塘邊對劉鼎新不客氣,冷嘲熱諷的,那是認定劉鼎新過氣了,沒有機會重新出山了。現在,得知劉鼎新居然可能官復原職,他們怎麼能不擔心?如果劉鼎新要找他們的麻煩,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果然,當陳林施施然的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周老闆、崔員外、杜金剛之類的,都準備了一些薄禮,送到劉家來了。他們的神情,都是尷尬中帶著不安,又帶著一些期待。

     杜金剛的薄禮,是一些臘肉、臘魚、臘鴨之類的。這是他們家做的,隨手拿來就是了。重點是一個禮盒。崔員外的薄禮,則是一些乾果、蜜餞什麼的。重點也是一個禮盒。周老闆的薄禮,相對簡單一些,就是二十兩的碎銀,直接放在了托盤上。

     劉鼎新當然不可能收下他們的禮物,臉色發僵,眼神不善,厲聲說道:「你們的東西都拿回去!都給我滾開!」

     周老闆等人立刻求助的看著陳林。

     陳林當然是裝作沒看到。

     廢話,讓自己在未來岳父的面前收禮?

     雖然說,自己的確很想將全部的禮物都收下,但是,時機不合適啊!

     在劉鼎新的面前收禮,絕對是要悲劇的。你沒看到他老人家的臉色都鐵青了嗎?周老闆等人來的不是時候啊!不過,只要有這份心意,以後有的是機會了。

     陳林朝周老闆使個眼色,委婉的說道:「先拿回去,先拿回去。」

     周老闆立刻會意,急忙將禮盒收回來。

     杜金剛和崔員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在遲疑不動。

     周老闆急忙拉了拉他們,不斷的使眼色,最終將他們兩個都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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