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永夜君王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sinhu 2014-3-1 11:09: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9 32457273
1月23 發表於 2014-4-20 20:13
《卷三》【吾心安處】 章十九 關卡

  伯爵的咆哮讓每個血族都在瑟瑟發抖,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本能的恐懼。

  而伯爵的脾氣從來都不怎麼好,每當他如此暴躁盛怒的時候,就需要親手撕裂幾具活體才能夠平抑下來。大部分時候被撕裂的是人類俘虜,但也有時也會有倒霉的血族成為犧牲品。

  原本威爾德的實力略強於魔牙,相應的在雙子城中血族也處於略強勢的地位。但前不久永夜議員歌詩圖突然駕臨雙子城,他在這裡短暫休整後,就要前往人類的暗血城去辦一件大事。

  然而議員的行蹤卻不知怎地走漏了,結果在暗血城外遭到了人類強者的攔截,據說已經百年未能轟鳴的名槍曼殊沙華再次找到了主人,冥河之花的神秘力量重創了歌詩圖,讓他不得不倉皇退走。

  永夜議會的議員,是威爾德也要拚命仰視的大人物。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巴結機會,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歌詩圖回來後極為震怒,下令嚴查洩密者,然後就拂袖而去。威爾德自此知道,自己在這位議員心中的印象,已經跌到了最低谷。

  這件事的餘波還沒有過去,就又來了盧克‧梅斯菲爾德。

  這位年輕的梅斯菲爾德極為傲慢,根本就沒有給威爾德和魔牙一點好臉色。威爾德也只有忍耐,因為無論實力還是地位,他都遠不如這個年輕的魔裔。

  威爾德聽說了年輕魔裔通過血宴下餌,想要釣條大魚的事情。經驗豐富的吸血鬼伯爵本能地感到不妥,可是卻無從阻止。他可是深深知道人類帝國對血宴的殘忍報復原則。

  原本伯爵只希望年輕魔裔有和他傲慢相匹配的實力,能夠擋住人類接下來的報復。可是沒想到人類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竟然一舉將魔裔和他所在的據點直接從地圖上抹去!

  收到這個消息,威爾德立刻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位年輕的魔裔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梅斯菲爾德!一個梅斯菲爾德居然死在了他的領地上,而且還是在他的任期內!

  威爾德不由得極為頭疼,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向那個如永夜山脈一樣巍峨的龐大家族解釋。他難道能說,這位年輕的梅斯菲爾德完全是由於他自己的傲慢和愚蠢而死?

  而最後一份情報,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威爾德徹底暴走。

  啪的一聲,那份文件直接砸在一個血族男爵的臉上!

  「一個人類的獵人,不僅在你們眼皮底下殺害了本傑明和他的氏族,還救走了幾十頭豢養的人類!而且,他帶著那些一點原力都沒有的普通人成功逃回了人族疆域,還順手幹掉了一整支的巡邏隊?這就是你們訓練出的軍隊?每年要花掉我上千晶幣的軍隊?」

  「那只是一個獵人!一個!他能有多少級?七級還是八級!不要告訴我,有戰將獵人!」威爾德揮舞著雙手,怒吼道:「去查!把這個膽大妄為傢伙的老底全部挖出來!然後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付出多少代價,總而言之把他的腦袋給我送過來!去聯繫我們的朋友們,他們就是這個時候派用處的。一個月之內,我就要看到他的腦袋,你們都聽到了沒有?」

  此時此刻,整座城堡裡就只有威爾德伯爵一個人的咆哮在迴蕩。

  千夜還不知道自己的行動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能夠和梅斯菲爾德的死並列。而從激怒對方的效果看,甚至更為出色一些。

  畢竟能夠擊殺梅斯菲爾德連同整個據點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類強者,威爾德伯爵心知自己去了唯有死得更快,他甚至不是年輕梅斯菲爾德的對手。但是區區一個人類獵人,比爬蟲高貴不了多少的東西,也敢跑到雙子城的地盤撒野?而且本傑明可不是普通的血族爵士。

  隨著威爾德的震怒,隸屬於雙子城的龐大勢力都動了起來,一顆顆埋伏在人類中間的暗棋也被啟用,全力追查那個獵人的來歷。

  一張大網已經張開,從四面八方圍向千夜。

  此際千夜正面臨新的問題,他救回來的那幾十個人類被遠征軍的關卡攔下了。

  「你們是什麼人!」當關卡守衛喝問時,這些從來沒有到過大秦帝國的人們茫然不知所措。當下就有人老實說他們原本是血族豢養的奴隸,剛剛被人解救,逃亡過來。

  遠征軍的哨兵臉色當即變了,悄悄後退幾步,突然放聲高叫:「戒備!」

  剎那間警鐘鳴叫,關卡旁的軍營中一陣忙亂,還不到三分鐘就衝出上百名戰士,將這幾十個倖存者包圍在中間。

  千夜趕到時,恰好遇到這幅景象。

  「住手!」千夜高叫,然後全速奔至,對負責這個關卡的遠征軍上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千夜雖然是個獵人,但已經是四級。那遠征軍上尉不過才二級,看在千夜等級的份上,勉強解釋了兩句。

  千夜一聽就知道先前的擔憂成真了。這位上尉顯然把這些人視為血奴,至少是嫌疑者。按照遠征軍的規程,這些人哪怕不被當成血奴直接處死,也會被按懷疑對象隔離,所謂隔離就是扔進黑礦直到渡過觀察期,問題是觀察期很多時候就是終身。

  帝國戰士在判斷血奴的問題上有很大的裁量權,特別是在遠征軍這裡,權利之大可以簡單歸結為一句話:「說你是你就是。」

  「他們不是血奴!」千夜試圖分辯。

  上尉已經失去了耐心,冷笑道:「是不是,你說了不算!」

  「他們確實被血族豢養過,但都是放血,沒有被咬過!」

  上尉繼續冷笑:「誰知道?」

  千夜強壓怒氣,說:「我把他們從血族手下救出來,帶著他們跑了幾百公里,就是為了回來被當成血奴殺掉?」

  「年輕人,你做得沒錯!」一個聲音從千夜身後傳來,那是個滿臉陰冷的少校,看來也是這個關卡的最高長官。

  「不過,我指的僅僅是你把他們弄出來這部分。完全沒有必要帶他們跑那麼遠,你那是把自己置身於不必要的危險中,只要把他們就地殺掉即可。這種人留著,只會增強血族的實力。」

  「他們也是人!」千夜一字一句地道。

  少校看了千夜一會兒,聳聳肩,然後目光掃過那群依然或麻木或瑟縮的人,忽然落在那個少女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向她一指,說:「妳!過來!」

  少女有些不安地走了出來。

  「妳看起來不像血奴,先站到那邊去吧!」

  少女越發不安了,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出接下來會遇到些什麼,在血族莊園,有客人來的時候偶爾他們也會這樣被挑選。可是和活著相比,似乎又不算什麼了。她猶豫地看了千夜一眼,走向少校指定的位置。

  少校又隨手圈了幾個女人讓她們站去少女身邊,然後拿出一根菸,點上,晃到千夜面前,用力戳戳他的肩胛,說:「那,小子!你也看到了,我放過了其中一部分人,已經夠給你面子了!現在,你可以消失了!」

  「其他人呢?」

  「他們?當然先要隔離起來接受檢查。如果確認不是血奴的話,那時再行安排。」

  千夜很清楚隔離檢查是什麼意思,當下冷然道:「放他們過去,我會想辦法安排他們。」

  「你安排?」少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千夜,「你算什麼東西,能給他們安排?這批人裡面要是混進了一個血奴,你負得起責任?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本事的份上,我才不和你廢這麼多話!你算什麼東西!一個狗屁獵人,在我面前,就跟條野狗差不多!」

  千夜眼中露出殺氣,而少校毫不相讓,向前走了兩步,幾乎和千夜貼到一起,毫不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原力氣息。這也是一名四級高手。

  千夜冷冷道:「你最好把這套兵痞手段給我收起來!」

  少校忽然哈哈大笑:「你是誰?是貴族嗎,是那些世家豪門屁都不會的狗崽子嗎,是我的上司嗎?你啥都不是!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告訴你,在這塊地方,老子說了就算!大黑!」

  一個滿臉橫肉的上士應聲而出,用槍托狠狠砸倒了一個中年人,然後扣動扳機,將整整一匣子彈全都傾瀉出去,把地上的塵土打得激揚起來,一陣烏煙瘴氣。中年人嚇得臉色青白,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少校咬著菸,看著千夜的眼睛,對那上士勾了勾手指,說:「下次,他的槍法就會準得讓你吃驚。再來幾個。」

  上士獰笑著在人群中搜尋下一個犧牲品,很快看中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一槍托砸在他臉上,然後說:「老子最討厭這些長得漂亮的!」

  少校滿懷期待地等著接下來的慘叫,然而突然間一個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隨即感覺自己像是被遠古巨獸撞中,身不由己地倒飛出去。

  千夜一拳砸飛少校,然後伸手抓住他的腳踝,重重掄在地上,最後一腳踏上他的腹部!

  少校雖然是四級的強悍身體,卻感覺剛才被滿載的重型卡車碾過,差點背過氣去。當他好不容易緩過來時,一根粗大冰冷的鋼管毫不留情地插進他嘴裡,直抵咽喉!

  那根還燃著的菸則被壓進喉嚨深處,不情不願地熄滅了。

  少校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勢,千夜手中握著一支長度驚人的原力槍,槍管正插在自己嘴裡。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把名氣大得驚人的狙擊槍,鷹擊!

  不要說是鷹擊,就是換了任何一把火藥狙擊槍,直接在嘴裡射擊的話,無論什麼身體都會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有遠征軍關卡守衛一時都看得呆了,他們心目中心狠手辣、縱橫無敵的少校居然會被人一下放倒,這哪像是同級較量,就是五級對四級也不可能如此碾壓。

  千夜冷冷地說:「你這點等級,在我眼中什麼都不是!」

  少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一些遠征軍戰士眼神中終於流露出畏懼,他們不認得鷹擊,但看得出外形似乎是狙擊槍,像千夜這種慣用狙擊槍的好手,從來都是最可怕的獵人。遠征軍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方當然惹不起,但他們這些基層軍官若是哪個夜晚在回家路上被殺了,長官們也沒有興趣追查到底。

  千夜慢慢抽出鷹擊的槍管,說:「放他們過去!」

  少校苦笑,說:「不可能!如果就這樣放他們過去,一旦上面知道了,這裡的所有兄弟都要進炮灰營。必須隔離檢查!你既然能用鷹擊,就應該知道這個。」少校此時只覺得自己霉運當頭,當他認出鷹擊時就知道踢中鐵板,荒原上的冒險者、獵人、傭兵確實不值錢,但是用這些身份為掩護的就天曉得是何方神聖了。

  千夜淡淡地道:「那你說怎麼辦?」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3 12:46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1 12:04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 未解之題

  少校舉起雙手,示意認栽,然後苦笑道:「我會儘可能打招呼,讓他們正常審查。觀察期是一個月,如果真沒有感染,就放出來。如果這樣也不行的話,你還是殺了我好了。」

  正常審查,就會有一個比較合理的存活率。千夜心中暗暗嘆口氣,收回了踏住少校的腳,然後把鷹擊收進槍套,揹回身後。

  「那就這樣吧,我會關注結果的。」說完,千夜就轉身離開。

  少校爬起來,用力扭了扭脖子,忽然衝著千夜背影叫道:「嗨!小子,下次別再幹這種蠢事了!」

  千夜彷彿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少校吐出一口帶血的痰,罵道:「真他媽的是個怪物!」

  這句話評價的是千夜的實力還是性格,就不得而知了。

  千夜走得很快,沒過多久四處就又都是荒野了。然而此時此刻,他心中卻還在迴響著少校的那句話。

  把被血族豢養的人救回來,現在看來確實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並不是說這些人不應該救,而是因為整個帝國現行的體制,以及對血奴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

  這套體制和原則,是歷經千年殘酷戰爭,以無數先驅和大能的血肉屍骨磨礪出來的,甚至不能以一時一地的侷限來判定對錯。如果非要說的話,帝國至今存在,並且依舊強大,這就說明了它的正確性。

  哪怕千夜有不同想法,他也只是一個人,不可能去對抗整個體制,更何況他現在並沒有頭緒。至少在眼前,他不可能為了幾十個豢養的人類,真的殺掉遠征軍的少校和關卡守衛,那才是自毀長城的愚蠢舉動。遠征軍有再多的問題,也是人類在永夜大陸上抵抗黑暗種族的最後一道防線。

  那名少校最後提出的已經是當前情況下最寬容的方案,而千夜再深入想一想後,卻發現事情並沒有到此為止,那幾十人即使今後平安被放出來,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帝國擁有四塊大陸,三百多個行省,但是與龐大的人口相比,與強勢外敵的威脅相比,資源永遠是不夠用的。

  帝國的領土上,每天都有以億計的底層貧民在生死線上掙扎,相形之下,這些豢養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獲得更好待遇,除非他們能夠證明自己有用。

  然而這又談何容易,那些人類中有的是被虜獲的,他們有對人類國度的記憶,或許還有可能融入社會,有些卻是生於黑暗疆域,長於黑暗疆域,如果沒人專門引導,他們是否能夠適應人類社會的生活還是未知。

  直到今天,千夜才第一次遇到這個自己以往不會去想的問題,那就是,戰爭結束的善後,但是他也不知道答案在哪裡。

  回到暗血城後,千夜先去了阿一武器店。

  一爺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千夜一眼,說:「你又來了?」

  「有些好東西給你。」千夜說著,把一個挎包扔到了櫃檯上。

  一爺哼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說:「好東西?我看是麻煩才對!遲早我這把老骨頭得交待在你手上……」

  一爺話沒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挎包的搭扣壞了,已經散開,露出了那對血族的古董短槍。一爺忽然把眼鏡摘下,仔細擦拭乾淨,然後摸出一副雪白的手套戴上,然後才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把兩支短槍抽出來,放在白布上。

  「去把門關上!」一爺頭也不回地說。

  千夜依言鎖了店門,心中當下多了幾分期待。當初那把三級的流金玫瑰就能夠賣出五百金幣,這兩把古董短槍是成對的,還是四級原力槍!怎麼也能值到兩、三千吧?

  如此一來,二爺那張單子上的物資,就都不是問題了。

  當然,對於那個神秘的任務,只要不是太麻煩,千夜也願意接下。雖然它可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否則二爺也不會處心積慮地找上自己,但本著對余英男的信任,千夜還是覺得試一試也沒有壞處。

  一爺一邊用皮絨布擦拭著短槍,一邊用拇指仔細描摹著上面每一道花紋。在一把短槍的槍把上,刻著一個R,而另一把短槍上則是花體的W。

  一爺把兩把短槍並排放好,對千夜說:「這兩把槍你收回去吧,我收不了。」

  「收不了?為什麼?」千夜一時愕然。

  一爺向槍身上的兩個字母指了指,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兩把槍一定是你從某個吸血貴族收藏室裡弄出來的。這兩個字母的縮寫雖然可能有很多種意義,但是出現在一對原力槍上,就只有唯一的名字,羅斯‧威爾德,一個極為著名的吸血鬼貴族。這兩把槍就是他年輕時候的佩槍,名為『雙生花』,它們成名於這位羅斯還僅僅是男爵,也就是相當於我們人類九級戰兵的時候。他在正面決戰時擊殺了當時暗血城的戰將城主,完成最後一擊的,就是這兩把短槍。」

  「那應該更具價值才對吧?」千夜不解地問。

  一爺搖了搖頭,說:「問題在於,這位羅斯‧威爾德還沒有死,而且還活得很好,他現在已經是侯爵了。他的領地在暗血城西面遼闊的區域,這一對短槍應該是他賜與某個後裔的禮物。不管你是怎麼把它們弄到手的,都等於搧了羅斯侯爵一記響亮耳光,他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所以,我收不了,在整個磐石領和周邊地域,也沒有人敢收這兩把東西。」

  說到這裡,一爺意味深長地向千夜看了一眼,說:「你知道,黑暗和黎明的接壤地實際上也就是人們口中的灰色地帶。所謂灰色,就是黑白共存。所以黑暗種族想要做點什麼的話,會有很多辦法,也會有很多人類願意為他們效力。」

  千夜有些愕然,從黑流城事件開始,到見識過暗血城的黑市和地下軍火,他已經意識到人族和黑暗種族背地裡的交易和往來或許比所能想像的要多得多。但是在一爺這麼直白地點出前,他仍然不曾想到,一個吸血鬼侯爵居然在人族控制區會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驚詫之餘,千夜又不由自主地湧上怒火。其實想想也對,連遠征軍的現役師長都能夠和黑暗種族暗中交易,那其它家族和勢力這樣做還有什麼可奇怪的?

  千夜深深吸了口氣,把那對短槍拿了回來,「如此說來,我不光賣不掉這個東西,還會受到血族追殺了?」

  「看來是這樣。」

  不過一爺隨即又隱晦地暗示千夜,羅斯的雙槍在暗血城賣不掉,不代表在上層大陸賣不掉。千夜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潛台詞,一個曾在男爵位階上就能擊殺人類戰將的血族侯爵確實是個大人物,但也就是這片疆域的大人物而已,說到底還是實力問題。這位羅斯侯爵的手還伸不到上層大陸去。

  除了這對現在無法脫手的『雙生花』,千夜的戰利品還有一袋水晶幣和一支屬於巡邏隊血騎士的三級原力槍,所以最終他口袋裡多了一百來個帝國金幣,也算是小有收穫。

  處理完裝備,千夜就去找二爺報到。片刻之後兩人就在獵人之家周邊找了一處安靜的小店坐下,邊吃邊聊。

  聽完千夜的冒險經歷,二爺臉色逐漸由欽佩轉向凝重,然後無奈苦笑。

  千夜倒是神色平靜,說:「怎麼,你也覺得我闖禍了?」

  「被殺的應該是羅斯‧威爾德的後裔,能發展成一個獨立小氏族說明至少是他直系五代內的血脈,你說呢?我知道你從不懼怕與黑暗種族正面戰鬥,但是致命的匕首往往都是從背後捅過來的。」

  千夜微微一笑,說:「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有誰願意為黑暗種族賣命,那我也不介意多收穫一些人命,他們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你才四級!」二爺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也就因為千夜只有四級,如果他有八、九級甚至突破了戰將,背後的黑手就會少很多。出賣這種事情,也要看看被賣的是誰!

  千夜只是笑笑,對等級不做評價。

  二爺正色說:「現在可以和你說說關於任務的事了。明天琪琪小姐那邊會派人過來,進行最後一次面試,如果你過關的話,當天就要啟程出發。不過,我覺得你過關沒什麼問題。」

  「琪琪小姐?」這是一個千夜完全陌生的名字。

  「殷琪琪,飲馬殷氏這一代核心繼承人之一。殷家放眼整個帝國都能列入上三品世家,在秦陸是第一流的望族之一,所以琪琪小姐的地位你應該大致清楚了。」

  千夜自然非常清楚。帝國的貴族階層相當複雜,四大門閥,七十二世家,千餘士族,大體一直沿用立國時的九品分級。上三品中張、趙、白、宋四閥是當之無愧的高門領袖,還有一些超等世家的實力並不比他們差多少,雖然上中下三品的排名總會有變動,但飲馬殷氏、遠東魏氏、琅琊王氏這種顯赫的世家從來不曾掉出過上三品。

  最直觀的表現就在於,千夜還在紅蠍出任務時,每次得到的任務情報中會有一頁專門說明當地『傷亡指標』不能使用的例外情況,一般來說,中三品以上就在被保護之列了。

  如殷琪琪這樣的上三品世家核心繼承人,若論在帝國貴族序列中的地位,比暗血城城主,遠征軍少將這類人都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讓千夜有些疑惑的是,像她這樣地位顯赫的大小姐,有什麼樣的任務需要找一個低級獵人來完成?

  二爺說:「你的任務,就是擔任琪琪小姐在永夜大陸期間的顧問,副官,戰士,刺客,必要的時候,還有情人。」

  千夜剛剛喝下一口水,聞言差點一口全噴到二爺臉上:「情人?」

  二爺一翻白眼:「當然是假的!」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3 13:01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1 20:14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一 繼承人考核

  「那就好。」千夜鬆了口氣。他可不覺得這位琪琪小姐會缺情人,以她如此顯赫的地位,不管長成什麼樣,那怕是一頭母豬,也照樣會有大把英俊帥氣有能力的男人圍著她打轉。

  不過千夜又皺了皺眉,說:「怎麼聽起來我什麼都要幹?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其實什麼都不用幹?」

  「確實是這樣。琪琪小姐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而且還要好好幹。至於原因,等明天面試過關後你總會知道的。如果她沒有要求,那你只要待在她身邊就行了。」

  千夜繼續皺眉,覺得這個任務,他既沒有充分理由拒絕,又明顯會有足夠麻煩的樣子。不過最後,他還是答應了下來。和豐厚的酬勞相比,一點可能的麻煩並不是問題。

  一晚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千夜就被二爺帶到了城裡最高級的一家旅館,直上頂樓。

  這家旅館價格不菲,頂樓整層都被包了下來,恐怕一天的費用就是好幾個金幣。如此耗費,居然就只是為了住一個過來面試自己的人,這讓不久前還在為以銀幣為計量單位的任務報酬奮鬥的千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雙方雖然站在同一個樓層上,但就像是兩個世界的生物。

  千夜在空曠的大客廳中坐了整整四十分鐘,廳外才響起清脆的腳步聲,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這是個保養得很不錯的女人,雖然眉眼看得出有點年紀了。她穿著寬袍廣袖,長髮中分挽成傾髻垂在腦後,從髮稍到衣履上一顆珠子的裝飾都一絲不苟,找不到一點瑕疵。但是那張長臉即使毫無表情,也能夠讓人感覺到她極端的刻薄與挑剔。

  「你就是千夜?站起來吧!」

  千夜依言站起,看著女人的目光充滿了警惕。這個穿著復古服飾的女人可是七級高手!

  千夜現在對付六級戰兵不太困難,但是遇到七級就很難說了,而且世家大族的高手往往都會修煉一種甚至是多種秘武,戰力遠在同級高手之上。

  當初在襄陽招兵點,千夜還不覺得那些世家秘傳有什麼厲害之處,但是在看到了折翼天使菜鳥們的戰鬥後,千夜才意識到隨著等級的增加,秘技確實會逐漸發揮威能。就比如魏破天,秘傳:千重山在身,立刻防禦激增,變成了打不動的硬殼老龜。於是,他對這些世家高手開始多了一份戒備。

  女人繞著千夜轉了兩圈,雙眉已經鎖到了一起:「居然是四級而不是三級,嗯,比預想的好一點點,但還是廢物一個。你可能根本不知道,能夠站在這裡,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其他人又為你付出了多少。好了,反正這不關我的事。現在,把你的化妝去掉。」

  千夜猶豫了一下,到洗手間裡待了幾分鐘,把臉上的一些小偽裝全都擦掉,又站到女人面前。

  這一下,女人雙眉立刻舒展,目光也柔和了很多,點頭道:「好,很好!你很合適!回去收拾東西吧,你有兩個小時。不那麼重要的東西都可以扔掉,到了小姐那裡,要什麼就有什麼!」

  「等一下……」

  「去收拾東西,立刻!雜物全部扔掉,一件不留!錢不是問題。」

  千夜張了張嘴,終於明白和這個強勢的婦人沒有任何溝通的可能,只好告辭一聲,走出樓層。

  二爺正等在門口,緊張之情溢於言表,看到千夜立刻問:「怎麼樣?」

  千夜攤手說:「她讓我去收拾東西,只給了兩個小時。」

  二爺立刻鬆了口氣。

  千夜有些好奇:「這個任務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

  二爺浮上帶著淡淡無奈的苦笑,說:「像琪琪小姐這樣的大人物只要說一句話,就會影響很多人的未來。至少眼前,這個任務讓她高興了,就有兩個家族的命運可以得到改變。你說重不重要?當然,這個任務對你也有好處,一大筆錢和提升實力需要的物資,後者在暗血城可能連有錢都買不到,所以至少算是和壞處相當吧。」

  千夜聽出了二爺的無奈。

  「英男呢?怎麼沒見她回來?」

  「她已經走了。」

  千夜一怔:「走了?去哪裡?」

  「她家裡的麻煩已經解決了,所以可以回到家族中去,而不用在這裡當個獵人。她說就不向你告別了,至於她房子裡的那些東西,你喜歡什麼都可以拿走,留下的就由我先替她收著。」

  千夜有些莫名的惆悵,問:「她的家族和這次任務有關嗎?」

  二爺嘆了口氣,說:「有些關係,也……不算太大。琪琪小姐一直想要幫助她,但是都被她拒絕了。英男這個孩子,有時候十分倔強。」

  二爺拍了拍千夜的肩,說:「好好幹吧,為了你,也為了英男!」

  千夜默默點了點頭。

  兩小時後,一艘飛艇騰空而起,載著千夜向遠方飛去。


  在暗血城郊的一塊墓地上,幾名大漢正抬著一具尺寸格外長大的棺木,緩緩吊放入墓坑。棺木還沒有上蓋,余仁彥正安靜地躺在裡面,表情平和,就像睡著了一樣。

  余英男站在墓坑邊,靜靜地看著棺木下葬。二爺站在她身邊,嘆息著,問:「真的不再重新考慮一下嗎?」

  「哥哥早就說過,要埋在他戰死的地方。當初哥哥是為了我不受長官侮辱,才殺掉了那幾個混蛋,帶著我避到了這個遺棄之地。現在既然他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那麼他的夢想就由我來替他完成。哥哥平生最大的嚮往是成為帝國將軍,指揮大軍幹掉那些黑血雜種。所以我會回秦陸,加入帝國軍。」

  「可是……」

  「我決心已定!」

  這個時候,余英男忽然似若有所覺,轉頭望向天空。

  暗血城西邊城區上方,有幾艘飛艇浮空,看航道有的是起航,有的是降落。而最華麗的一艘與眾不同,是少見的船樓浮空艇,它拉起了白色的桅帆,隱約可見其上一個青騅的頭顱,正緩緩隨風轉向,漸行漸遠。那正是殷家的私家飛艇。

  直到飛艇消失在天際,余英男才收回目光。她忽然解開了自己的馬尾,一手握著長髮,一手拔出軍刀,揮刀一割,就將滿頭長髮撩下,隨手拋起。

  風捲走了斷髮,向遠空飛去。

  二爺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深深嘆了口氣,說:「我並不知道妳和千夜已經是那種關係了。」

  余英男笑了笑,說:「不是那種關係。我知道他並不喜歡我,所以離開也沒什麼可遺憾的。我當初去向琪琪推薦他的時候,就已經下決心放棄了。二爺,你知道琪琪那種人,一旦看到了千夜,絕不會放過他的。對千夜來說,或許琪琪更加適合他吧!」

  棺木蓋上了,大漢們開始填土,片刻之後一座新墓就出現在墳場上。墓碑上是一片空白,連名字都沒有。這也是余英男的意思。該記得的總會記得,會被遺忘的在墓碑上刻多少字都沒有用。

  余英男走向二爺,抱了抱他,說:「二爺,我走了,謝謝你這麼長時間的照顧。你要保重,無論如何也要看到我成為將軍。等那一天,我再回來找你喝酒!」

  二爺深深嘆氣,眼睛無法控制地濕潤了,緩緩地說:「英男,我就送妳一句話:活著!」

  余英男笑了,用力點點頭。

  她後退了幾步,揹上背包,就向公共交通飛艇基地走去。

  那短髮的背影,在暮光下是如此飛揚,也是如此蕭瑟。

  千夜坐在浮空艇上,看著舷窗外的大地向後飛退,心中忽然有些空蕩蕩的,好像失落了些什麼。不過這種感覺很輕很淡,就像光季將要到來時的微風。

  這時中年婦人蘭姨走了過來,把兩張紙遞給千夜,說:「這是你此次任務的要點。另外,記住這個人,也許以後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遇到他。如果他阻擾你辦事,不用跟他客氣,只要不是殺了他,怎麼做都行。」

  千夜接過一看,原來主要任務是幫助殷琪琪完成家族核心繼承人的大考。琪琪的考試內容就是在永夜大陸對黑暗種族作戰,戰績就是成績。另外獲得珍稀資源、一些重要情報等則是次要的加分項。

  這是很常見的世家考核內容,千夜在紅蠍時曾經也參加過一個類似的任務。某位大人物為了讓自己兒子獲得更好的考核成績,而悄悄動用了紅蠍的一個小隊。

  另一張紙上則是幅畫像,畫中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雖然只是黑白素描,但也可見神采飛揚,自信不凡,想必對方是個很有才華的青年俊彥。在畫像旁邊,用小字記載著這個人的履歷,千夜仔細讀著,漸漸神色凝重。

  顧立羽,士族出身,在家族傾力資助下,進入帝國高等軍官學校深造,並在數年後以前十的成績畢業。其後他進入『烈焰兵鋒』軍團,服役五年,屢立戰功,去年方從烈焰兵鋒退出,進入帝國軍部,目前已經是中校參謀了。

  這段履歷堪稱耀眼,雖然看起來單兵戰績尚不如千夜,名列精英軍團前五的『烈焰兵鋒』也始終被『紅蠍』壓制,但顧立羽謀求的發展方向很明顯是指揮系,而並不是武力系。不過他個人實力也不弱,現在也有七級了,並且他今年只有二十九歲。

  對士族出身的子弟來說,這樣的升級速度完全足以自豪。畢竟輔助修煉的藥劑極為昂貴,根本不是家境往往只比寒門高出一線的士族負擔得起的,而他們的家傳功法也多半不怎麼樣,如果不想修習損耗率太高的兵伐訣,就只能依靠渺茫的機遇了,比如投身世家或者得拜名師。

  「這位是什麼人?」

  「小姐的未婚夫。」

  千夜有些哭笑不得。對方可是七級高手,足足三層等級壓制不是放著看的,這種能夠進入精英軍團,並轉而供職軍部的人,就算沒有秘技傍身,真正的戰力也絕不是普通七級戰兵。

  況且既然顧立羽是琪琪的未婚夫,看上去也是個青年才俊,那琪琪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僱傭千夜是為了完成家族大考,還是對付她的未婚夫?

  如果是為了家族大考,一個四級的二星獵人,能在戰爭中起多大作用。她們不可能知道千夜的真實戰力,而從見面到現在,表現得也對他的實力毫不在意。如果是為了對付她的未婚夫,為什麼不找一個實力更強的人?

  千夜好像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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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hu 發表於 2014-4-22 12:19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二 琪琪的指令

  浮空艇平穩而快速地航行著,最終降落在余英男不久前曾踏足過的那個飛艇基地。一輛軍用越野車已經在等著千夜和蘭姨他們,車頭照例插上了金色圭臬騰蛇軍旗,然後橫衝直撞,直奔殷家別院。等在大門處台階上的還是那位英挺的中校,蘭姨則進門後就不見了蹤影。

  千夜跟著中校往庭院深處走去,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規模的復古風格建築群落,以往紅蠍任務所遇到的地方貴族也有人喜歡附庸風雅,但多半是一、兩棟主樓用木石結構營造點意境,因為在這並不和平的年代,青石和金屬結構的建築才夠牢固。

  一路上左兜右轉,樓宇重重殿台林立。千夜一開始還被景緻吸引,隨後就本能地觀察起地形來,突然發現可供藏身的死角不多,這在一座建築眾多,草木繁盛,交相掩映的園林中,顯然是做過精心設計的。

  其次他注意到別院的主能源不是黑石蒸汽,永動塔規模不大,離中軸線建築的位置也有點遠,從個別露出一角的設施形狀看,至少核心區的驅動能源全部是黑晶。這裡僅僅是殷家在永夜大陸的一座別院而已,由此可見帝國上層家族的底蘊和實力。

  中校最後把千夜帶進了一個獨立的院落,正屋貫通了南面整排距離,跨進門一看,這麼大空間居然沒有隔斷,是一整間書房。陳設和裝飾全是古風,十多排書架佔掉了半間屋子,臨窗處放著一張書桌,桌上擺著筆架,垂掛一排毛筆。書桌另一側放著石硯和幾張特製信紙。

  只有真正的世家大族才會保留這樣的傳統,千夜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排場。他四處看了看,忽然被懸掛在牆壁上的一幅字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四個大字:「殺伐果決」。

  這幾個字墨透紙背,銀鉤鐵劃,每一筆每一劃中都透著錚錚殺氣。千夜雖然不懂書法,但卻能夠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鐵血氣息。

  正看著,千夜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這四個字怎麼樣?」

  千夜回過頭看到書房門口站著一個英姿颯爽的美麗女人。

  她身材高挑,幾乎和千夜平齊,眉如寶劍,一雙鳳目狹長,上揚時有一股凌人的氣勢,微微彎起時卻整個表情變得恍若兩人,透出難言的媚意。她很年輕,大約也就二十左右的樣子,卻穿著一身中校軍服,著實讓千夜吃了一驚。

  看到千夜轉身,女人雙眼頓時一亮,肆無忌憚地吹了聲口哨,說:「你就是千夜吧?長得真不錯,我很滿意!我是殷琪琪。」

  千夜微微欠身,說:「琪琪小姐。」

  琪琪微微皺眉,說:「你沒有學過貴族禮儀?」

  千夜坦然道:「是。」

  琪琪手一揮,說:「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明天就給你找幾個最好的老師過來,用不了幾天就差不多了。至於任務內容,蘭姨應該大致對你說過了。不過,其實家族考核之類的都不是很重要,只要記住一條,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去幹什麼,沒有指令的時候,你可以自由行動。不過我的對手有很多,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會影響到我的考核成績,你按照這幅字上寫的去做就是!」

  說著,琪琪指了指牆壁上那幅「殺伐果決」的條幅。

  千夜頓時怔了怔,這似乎和蘭姨之前的話有些出入。

  對琪琪來說,現在繼承人大考才是頭等大事,其結果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家族長老會選擇下一代族長的決定。殷家歷經整整十年的核心子弟培養和篩選後,去年共確定了四名繼承人候選,琪琪是其中之一。考核內容很寬泛,方式也相對自由,每位候選者都將得到五百名帝國主力軍團戰士以及價值五十萬金幣物資的資源,以此為基礎,儘可能地做出功績。

  殷琪琪的自選任務是到永夜大陸和黑暗種族作戰。軍事戰績是繼承人大考中得分最高,也是爭議最少的功績。她在候選者中個人武力屬於最高,本家在軍方也有一定影響力,這個選擇原本十分明智,能夠很好發揮她的優勢。

  問題是,琪琪到永夜大陸已經有好幾個月了,這位大小姐天天除了泡妞還是泡妞,要嘛就是吃喝玩樂,出門幾次與其說是圍剿黑暗種族,不如說是在欣賞遺棄之地的風土人情,反正就是沒有幹過正事。琪琪連名下的五百戰士都沒怎麼動用過,往前線一扔就再也不管了,更不必說利用資源組建私人武裝和幕僚團了。

  千夜竟然是她在永夜大陸正式招募的第一位助手。

  這種局面讓所有追隨殷琪琪的人都有些緊張,包括前往暗血城面試千夜的蘭姨,因為考核期只有一年。

  千夜此刻親耳聽到琪琪的奇特指令後,終於理解蘭姨在飛艇上幾次欲言又止,想要遮掩卻又詞窮的態度了。這個任務裡,是否存在陰謀現在還不好說,但這位大小姐跳躍性思路果然不是常人能夠理解並且執行的。

  「你的基本酬勞是每個月一百金幣,然後視實際功績還會有……特殊獎勵。那些特殊獎勵,你一定會喜歡的。」琪琪已經走到離千夜很近的地方,而且沒有絲毫準備停下來的意思。

  千夜很不習慣陌生人走進自己的安全距離,正在猶豫如果閃開是否會沒禮貌,琪琪已經身體前傾,鼻尖幾乎要碰上千夜,熱熱的氣息吐在他臉上:「這一週你先培訓禮儀和熟悉環境,一週後任務正式開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而此時千夜終於忍不住,側了側身體讓開正面,殷琪琪站直,若無其事地吩咐道:「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千夜慢慢調動原力,釋放出氣息。

  殷琪琪眼睛又是一亮,伸手在他身上毫不客氣地摸了幾把。千夜總覺得這位大小姐的舉動與其說是在測試他的身體強度和原力厚度,倒不如說是在趁機揩油。

  「居然是四級了,和原先說的不一樣啊,最近升了一級?」

  千夜點了點頭。

  「很好!四級很關鍵,因為你不再是一無是處的漂亮小男孩,而變成了一個有那麼點用的漂亮小男孩。一會有人帶你去住的地方,先這樣吧!」

  千夜不知道應該對這個詭異的評語做出什麼反應,只能保持面無表情。

  琪琪則大笑著離開了書房,隨即進來兩個英俊高大氣質陽光的帝國軍少尉,帶著千夜前往他的住處。

  分配給千夜的居然是一整座院落。裡面不光有獨立的花園池塘,臥室、客廳、書房,連武具室和修煉室也一應俱全。這樣的居住條件,絕對奢侈到千夜平生僅見的程度。

  千夜放下行李,一間間看過去。

  臥室自帶奢華浴間,客廳寬敞明亮,字畫陳設無一不是有來歷、有年份的精品。這些東西,千夜一件都不認識,只看裝裱框架用的金屬材質,和鑲嵌的一些原力寶石,就知道每件都價值不菲。

  他又信步走進書房,坐到古式書桌前,隨手拉開抽屜一看,頓時無語。

  抽屜裡居然擺放著一把三級的袖珍原力手槍!槍身上每一道雕飾都精緻華美,槍把竟然是用一個完整的深海珠貝包裹起來的,淺藍色紋路閃著微光,上面繪了一叢墨竹。這把手槍裡面的原力陣列,說不定還沒有外殼上的裝飾值錢。

  手槍旁邊還擺放著三顆專用的空白原力彈,這顯然就是為書房主人配備的臨時防身武器。一把可能永遠也用不到的防身武器都是三級的原力槍,配彈還都是實體彈,這讓千夜再次見識到了世家底蘊。這種底蘊,時刻都通過這樣的細節悄無聲息地展示著。

  沒過多久,迎接千夜的那名中校走進院落,這次他微笑著自我介紹,「我叫季元嘉,叫我元嘉就可以了。我負責對你詳細解說今後的任務安排。」

  兩人在客廳坐下後,季元嘉就遞過來一份文件,說:「在任務期間,你將作為琪琪小姐的特別助理和副官,上尉軍銜。這是任命書,請過目。」

  千夜接過任命書,上面寫著的是帝國第十七軍團野戰軍上尉。他當然分辨得出任命書的真假,紙質花紋和印鑑全部都是真的,但填寫名字的地方不是刻印而是手填,墨跡剛乾。

  季元嘉似乎清楚千夜在想什麼,說:「你放心,這份任命書真實有效,所有相關文件均已辦妥,軍方制式裝備也隨時可以取用。不過依我看,你還是用殷家同級的自有裝備更好些,選擇比較多,品質也好一點。」

  千夜當然知道軍官任命手續,常規程序是全文刻印,但臨戰任命的情況也很多,手寫簽署是絕對有效的,只要簽發人有這個權限,並且補上全套檔案。然而十七軍團可是帝國正規主力軍團,這位琪琪小姐竟然能掌握這樣一批軍官名額,能量也未免太大了點。

  千夜翻了翻後面的附件,果然該有的文件一份不少,連千夜的履歷都填寫得十分完整,他還來不及看自己被按上一個什麼身份。季中校又遞過來一本厚厚的手冊,說:「這是殷家私屬兵團裝備目錄,你可以在這裡面挑一挑。預算是一千金幣。」

  最後,季中校將一個臂章放在了桌上,說:「按照大小姐的意思,第一三一獨立戰鬥連將會配署給你,由你全權指揮。這個戰鬥連是按照帝國主力軍團加強連的標準建立的,希望能讓你滿意。」

  加強連的標準,不僅是在人員數量和裝備上提高配置,各級軍官的實力也會相應提升。班長就會是一級戰兵,排連長等級也相應增加,正連長一定會是三級戰兵。一個加強連的戰力,可以接近一個普通營。

  這樣一個加強連,一百五十號戰士,居然就扔給自己了?

  不過千夜並沒有被驟然砸下的權勢砸暈,不管這個任務多麼的詭異,對他來說,這也就是一個任務。

  千夜合上文件,認真的問:「情報權限呢?」

  季中校小小的吃了一驚,看著千夜的目光認真了許多,說:「和我同等權限,基本上西昌城以及周邊的人族控制區對你來說沒有什麼秘密了。只不過涉及到殷家以及其它幾個世家的秘密級以上的情報不在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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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hu 發表於 2014-4-22 22:19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三 漂亮的明餌

  千夜點頭道:「這就夠了。我需要周邊黑暗種族城市和據點的分佈情況,以及所有一年內發生的關於黑暗種族的大事。」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專業。」季中校由衷地說了一句。

  送走了季元嘉,又是一名少校走進來,將一個手提箱放在桌上,說:「這是配發給您的物資,請查收!」

  千夜簽字後打開箱子,看到一排整整齊齊的藥劑,共有十支,標籤上寫著四型原力激發的字樣,這竟然是四級戰兵的修煉藥劑!

  內蓋角落裡那個徽記屬於帝國曙光生物,這是軍工行業中與黑石重工同級別的巨頭。這家公司出產的原力激活藥劑一向是供不應求的上等貨,主力軍團也只能獲得少量供應。只有像紅蠍這樣的精英軍團,才能得到不限量供應,但是要用軍功兌換。

  這樣一箱藥劑所消耗的積分,如千夜般的菜鳥要奮鬥一年才能夠存滿,還是在不補充其它積分軍備的情況下。

  千夜沉默了一下,然後對少校說:「請轉告琪琪小姐,我很感激。」

  少校微笑道:「一定原話轉達。」

  既然禮儀老師要到第二天才到,接下來的時間千夜就打算全部用來修煉。在正式執行任務前,實力增加一點就是一點。

  現在一切都還沒開始,琪琪就預先拋出來這麼多好處,已經遠超千夜想像。可是他也相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報酬越高,就說明這個任務的危險度越高,雖然現在他還無法判斷危險來自何處。如果僅僅是和黑暗種族作戰以獲取軍功,似乎用不著僱傭一名獵人,並且附加這麼多資源。

  千夜關上院門,拿起藥劑,就進入了修煉室。

  在後花園最大的水榭中,殷琪琪正伸著一雙長腿,懶洋洋地躺著,有些昏昏欲睡。兩名侍女正在給她捶著腿,而季元嘉站在一旁,報告與千夜的交談經過,特別說明了對方當時的每一個反應。

  「現在就把一三一連的全部權限都移交給他吧!」殷琪琪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可是,我們畢竟對他還不瞭解,是不是再稍稍觀察一下?」季元嘉婉轉地勸著。

  殷琪琪抬手掩住唇,打了個哈欠,說:「我們用不著瞭解,余英男瞭解他就行了。等級不高,實力卻還行,背景乾淨,不屬於任何一邊。余英男也說過,千夜這個人只要收了錢就會把事情做到最好。啊,對了,長得真不錯,我們還需要什麼呢?」

  季元嘉眉頭一跳,目光移到自己腳尖,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話。

  「一個加強連不算什麼,就給他玩玩吧,說不定還能夠給我個驚喜呢!」

  季元嘉面帶微笑,語調溫和,繼續努力勸道:「可是,大小姐,您只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現在一下就給了他三分之一……」

  琪琪慵懶地說:「那種炮灰數量再多又有什麼用?過段時間顧立羽就會動用他的關係,送一個中隊的烈焰兵鋒過來。當然,他們會換個名字。」

  聽到顧立羽的名字,季元嘉臉上的笑容頓時顯得有些不自然,不過琪琪的目光沒在他身上,他立刻把失態掩飾下去,彷彿發自內心地說:「能夠有一個中隊的烈焰兵鋒,那情況就會好很多了。」

  五十名烈焰兵鋒戰士確實很有用,但是在殷家繼承人大考這種層面的競爭上,卻還沒有能夠決定勝負的力量。所以季元嘉出於公心私望兩方面考慮,小心地提醒了一下。

  他的表達方式很隱晦,但是琪琪卻一下就聽明白了言下之意,淡淡一笑,說:「不要緊,顧立羽只是個中間人而已。僱傭一個中隊烈焰兵鋒的錢他可拿不出來,就算把他整個家族賣了也值不了這麼多。」

  季元嘉立刻附和地笑了,說:「一個普通士族,並不比寒門強多少。這裡最主要還是小姐您的作用,否則的話就靠顧中校自己的能力,即便有錢,烈焰兵鋒也不可能接下這個任務。」

  琪琪笑了笑,說:「要想壓倒我那幾位沒什麼本事、野心卻很大的兄弟姐妹們,還是需要稍稍動點腦筋,並且略微付出一些代價的。烈焰兵鋒不過是先期的準備,過些時候你就能看到我真正的底牌是什麼了。現在,你好好配合小千夜,讓他放手去玩,這個漂亮的小東西,或許不僅僅只能做一枚明餌。除了吸引注意力之外,我總覺得他會給我們帶來意外驚喜的。」

  「我會安排好一切。」

  琪琪揮了揮手,季元嘉就退了出去。

  修煉室內,千夜已經將藥劑注入身體,安靜等待著藥力生效。在這幾分鐘時間裡,他沒再去想那個詭異的任務,而是在思索另外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琪琪身邊的高手太多了。

  這位大小姐並沒有收斂原力氣息,明晃晃地能看到她已經點燃了七個原力節點,也就是說她的中校軍銜貨真價實。而她身邊的副官都是少校、中校,顯然也應該有與軍銜相符合的實力。

  那位蘭姨的實力千夜根本就看不透,意味著雙方等級差超過三級以上,很可能是八級的高手。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力量,如果暗中另行隱藏實力的話,說不定會有戰將級的真正強者。

  千夜在晉陞四級後,平時體內黑血完全蟄伏,就像和血脈融為一體,再不會露出一絲外溢氣息,就連他接觸秘銀類物質,只要不是見血的傷口都沒有絲毫波動。但這仍然不是長久之計,特別是當千夜受重傷後,鮮血之力的氣息多半無法掩蓋,那時該怎麼辦呢?

  在答應接下任務時,千夜並不知道琪琪居然擁有如此權勢。不過現在他已經不能毀約,預付的那些天價物資是一個方面,另外,二爺隱晦暗示過,有兩個家族的命運都掌握在這位琪琪大小姐手裡,其中就有余英男的家族。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倒也不是完全無法可想,比如說,他是一名獵人,也是遠程狙擊手,可以要求獨行的戰鬥位置。

  藥力生效了,千夜立刻驅離腦海中多餘的思緒,開始感知藥力轉化的原力強度。

  十支四型藥劑是標準一階段劑量,能夠讓一個處於平均線的修煉者從四級初期達到頂峰,開始嘗試激活第五個原力節點。但是對千夜來說,十支藥劑卻只夠他補充小半的原力,距離衝擊五級屏障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

  濃郁的原力氣息使得血氣也開始燥動,一縷縷普通血氣從心臟中湧出,開始截留吞噬原力,並且變得更加飽滿。隨著金色血氣的沉睡,這些普通血氣不光恢復到了七縷,而且變得更加粗壯。此外千夜還感覺到心臟內有一絲異常脈動,好像又有新的血氣要生成了。

  就在這時,彷彿受到滿盈的普通血氣吸引,金色血氣化成的小繭突然震動起來,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衝撞繭壁,下一刻就要破繭而出。

  轉眼之間,金色小繭表面就佈滿了龜裂,隨時有可能破開。

  普通血氣如同受驚的羊群,顧不得捕食原力,一哄而散,紛紛鑽入心臟中。而紫色血氣這時剛剛抓到了一縷普通血氣,正要吞噬,它如有生命般,一個扭動,好像看到了金色小繭的變化,竟然鬆開了已經到口的血氣,飛速縮回進階血族體質的符文內,盤成一團,頂端昂起,嚴陣以待。

  金色小繭終於破開一個小洞,從裡面鑽出一縷極為細小的金色血氣,四處游動著。它除了體形縮水外,似乎沒有太大變化,然而當它高速拉出殘影的時候,卻會發現多了一根暗金色的線條。

  金色血氣瞬間繞著進階血族體質符文轉了十幾圈,似乎感覺到無機可趁,這才回到自己的符文內,開始吞吃金色小繭的殘片。

  當它吃完殘片後,又如一道金色閃電衝進心臟,拖出一道比自己粗壯了十幾倍的普通血氣,開始吞噬。轉眼之間一根普通血氣就徹底消失,這點餐品似乎完全不能填牙縫,金色血氣又如餓虎撲羊般衝入心臟,把一根根普通血氣拖出吃掉。七根普通血氣很快就只剩兩道了,而這一次金色血氣意猶未盡,竟然把第六根血氣從心臟裡拖了出來,幾口吞下去。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千夜立刻感覺到眼前這個狀況不對。如果任由金色血氣繼續吞噬下去,豈不是所有普通血氣都會消失?

  體內三種血氣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根本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就算沒有後果,普通血氣的新生也需要時日,在此期間,失去保護的內臟肯定無法承受三十輪以上的兵伐訣衝擊。

  「停下!」眼看著金色血氣再次衝向心臟,千夜大急,在意識中下了命令,同時運起原力,心臟外構築起一道散發濛濛青光的黎明原力屏障。

  金色血氣在光幕上輕輕一撞,就把千夜全力構建的屏障鑿出了一個大洞,衝向心臟。但就在這時,它或許是感覺到了千夜的意志,半個身體都鑽進了心臟,最終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游出來,放過了最後那道可憐的普通血氣。

  千夜頓時鬆了口氣,並且有隱約的喜悅。一直以來,無論是修煉還是戰鬥,體內血氣基本都是自發活動,這是他第一次成功把自己的意志傳達給血氣,並且得到了有限的服從和回應。這是否意味著,他終有一日能夠控制鮮血之力,而不用擔心被黑暗浸染和影響。

  金色血氣並沒有閒下來,又繞著紫色血氣轉了十幾圈,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紫色血氣盤踞在符文裡,堅守不出,昂起的頂端如凶厲的巨蟒表達著戰意,金色血氣這才悻悻回到瞳術:夜視的符文裡,盤踞起來。

  從它身上,開始散發出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不斷融入到符文裡,符文的線條開始出現重影、延展,變得更加複雜,最終脫離出一個獨立的小符文,飄浮在瞳術的旁邊。兩個符文既相對獨立,又緊密聯繫,就像主樓旁加蓋的一個房間。

  新符文呈現出一個新能力,血脈潛伏。隱藏鮮血之力,把折射出來的原力序列推動到黎明和永夜之間的灰色地帶。

  簡而言之,這個能力啟動後,無法用普通方法感知能力者的原力屬性。對於千夜來說,他的兵伐訣是黎明原力,如果同時發動這個能力,將會徹底掩蓋掉鮮血之力的氣息,哪怕在戰鬥中受傷後也同樣有效。

  但是,千夜忽然想起了夜瞳。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3 17:36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3 12:06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四 第一個指令

  千夜有與血族作戰的豐富經驗,但當日即使在夜瞳昏迷不醒時,也沒能發現她的真正身份,應該就是這個能力的效果。

  如此看來,千夜體內的金色血氣多半是來自於夜瞳,至於紫色血氣,從它能與金色血氣隱隱相抗衡的表現看,可能是另外一位血脈強橫的上位血族。

  不過夜瞳的能力實在太過恐怖了,如果她發展的後裔都能傳承到類似能力,那麼用不了多久,在人族內就會潛伏不知道多少血族,而人們還茫然無知。她的能力越是不簡單,將來在戰場上相遇,千夜就越是不能放過她。

  修煉室內的銅鐘忽然發出柔和悅耳的聲音,彷彿滲透到原力潮汐中,成為拍岸浪濤的一部分,極為自然地把千夜從修煉中喚醒。

  銅鐘是用一種名為『弗鳴銅』的特殊金屬所制,其音能通過原力波動傳遞,從而在不驚嚇到修煉者的情況下起到提醒的作用。這種金屬只伴生於含銀礦物中,由此可見其珍稀。當年在黃泉的時候,整個修煉谷地也只有一尊弗鳴銅鐘,這裡竟然在客房都做了配置。

  但這不是千夜設定的提醒時間,那就是有訪客來了。他換好衣服,從修煉室裡走出,看到季元嘉已經在客廳裡等候著了。

  「千上尉,我來轉達琪琪小姐指派的第一個任務,明天晚上陪她出席城主的晚宴。」

  千夜聽到季元嘉對他的稱呼,微微窘了一下。

  殷家給他做的身份檔案,竟然直接以千為姓,以夜為名,出生地是帝國南疆一個偏遠省份的平民家庭,很小的時候跟著父母供職的商團來到永夜大陸,結果就流落在了這片遺棄之地,最後成為一名獵人。真是一份身家清白,十分符合主力軍團招募要求的完美履歷。

  季元嘉已經有點習慣千夜的寡言,繼續說:「你將以她助理和男伴的身份出席。為了晚宴上的成功,明天的禮儀培訓將是一整天,所以請不要安排重要的修煉。」

  「好,我知道了。」

  季元嘉笑了笑,忽然說:「這次任務是個不錯的機會,好好把握,說不定會有額外巨大的收穫。真是羨慕你!」

  千夜一怔,問:「額外收穫?」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有時候雖然知道是在演戲,但無論是誰,演得久了,說不定也會入戲的。」季元嘉別有所指地說。

  千夜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居然在鼓勵千夜弄假成真,爭取把琪琪泡到手!

  千夜實在搞不懂季元嘉這樣做的用意,自己和他認識還不到一天,而且他應該是琪琪的核心部屬吧?

  季元嘉似乎猜到了千夜的想法,微笑著說:「我只是不願意看到某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利用小姐來達到目的而已。好了,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季元嘉走後,千夜越想越覺得奇怪。

  原本在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琪琪小姐後,千夜已經猜到所謂任務就是找一個明晃晃的靶子以便於暗地裡對付什麼人。至於為何非要通過獵人之家這條線,有可能是她認為余英男和二爺找來的人可靠。畢竟聽起來,殷家的繼承人大考已經進入關鍵性階段,萬一被對手的密諜趁機潛伏進來,再好的謀略都會功虧一簣。

  之前琪琪和季元嘉拋出來一三一獨立戰鬥連的指揮權這樣一個重磅條件,千夜可不覺得這是表示對他的信任,相反很大可能是一種試探。但是這些都不影響千夜完成任務的想法,他的應對很簡單,有指令的時候按指令辦,沒有指令的時候,他就上戰場,無論這個連隊是否真能成為他的臂膀。

  但是季元嘉剛才那番話,讓千夜完全摸不到頭腦。他本以為琪琪要對付的人理所當然是其他候選者,現在看來,該不會她那個未婚夫也在名單上吧?豪門婚姻更多的是勢力聯合,他們本不是該利益一致的嗎?世家大族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千夜就在各種禮儀的密集培訓中度過。

  只有切身學習才能夠體會到帝國一千多年來成形的禮儀有多麼繁瑣和嚴格,這還是因為時間不夠,只挑社交宴會有關的部分來速成,從站姿開始,角度、距離都有專門講究。千夜只能慶幸自己記憶力不錯,以前軍姿也站得很好。

  而到了下午,則是裁縫、化妝師和髮型師的時間。他們昨晚就開始加班趕製禮服,現在則要根據整體造型設計作最後的調整。

  髮型師是一個乾瘦的男人,已經接近五十,舉止動作卻是說不出的陰柔。他尾指上戴著碩大的金碧色戒指,手裡握著一把不斷開合的銀製剪刀,頗有點神經質的表現讓人擔心下一刀剪的位置。

  此刻他握著千夜的一頭黑色半長髮,正在痛苦地抉擇著。「是剪成短髮,以便和琪琪小姐搭配得更好,還是保留長髮式樣,好與小姐的短髮構成強烈的對比呢?」

  這位造型大師糾結了整整四十分鐘,而他不做決定,其他人也就無法繼續工作。髮型是相當重要的一環,重要程度僅次於服裝。從頭頂一根髮絲開始,到腳上一根鞋帶的顏色都要做整體設計,這才是能夠體現世家大族底蘊的精緻考究,否則何以區別於那些士族?

  千夜被擺弄得幾乎都麻木了,直覺這麼一套人馬就是來折騰他的,這種見鬼的造型原理,他怎麼沒從魏破天身上體會到過?

  造型大師終於下定了決心,然後在一陣雞飛狗跳的忙碌之後,總算於最後的時限前搞定了最後的細節:一枚胸針的角度。

  千夜站在落地鏡前,唯一的感覺就是這身禮服絕對不適合戰鬥。雖然黑金相間的主色調以及立領肩章都極為類似帝國軍服,但過於收束的腰身,窄袖,磕到手腕的寶石鈕子,讓他感覺像是落進蛛網的鳥,大為影響行動力。

  千夜有點難受地動了動右肩,看著鏡子裡造型大師張揚得意的表情,一個字都沒說。顯然,活動能力不在這位以藝術和視覺衝擊力為第一要務的大師考慮範圍之內。

  「時間到了!」門外傳來侍女的催促聲。

  扇形廣場上已經停了十餘輛汽車,居中那輛銀色的敞篷車,赫然是由黑晶驅動!琪琪坐在裡面向千夜招手,她倒沒有做太過扎眼的修飾,還是一身帝國軍服,只是加了許多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飾物上去。

  這輛車後面只有一排座位,千夜左右看看,只能坐到琪琪身邊去。他已經習慣了蒸汽重載卡車裡的寬大空間,相比之下,這輛轎車就顯得過於狹小擁擠了。他只要舒展一下身體,就會碰到琪琪的手臂。

  琪琪習慣性的伸手就向千夜的下巴挑來:「我的小美人,真想不到你裝扮起來的話,居然如此的英俊。」

  千夜不動聲色的頭一側,讓過了大小姐的狼爪,說:「這還要感謝您派來的禮儀師和造型師們。」

  可是琪琪的性格是屬於不佔到便宜絕不罷休的類型。她的手就勢落下,抓住千夜的手掌狠狠地摸了幾把,然後才笑道:「不要緊張,今晚就是帶你去亮個相。你什麼都不用做,甚至不用跳舞和應酬,如果你喜歡,宴會的食物倒一向不錯。你出現在宴會上,就是全部的目的。相信以你現在的外表,一定可以吸引到足夠多的仇恨,並且驚動好幾位大人物。」

  千夜一言不發,事實上琪琪這番話,也變相驗證了他之前對這個任務的猜測。

  然而疑點並沒減少,只有更多了。世家望族的大人物對威脅的判斷,只看一張臉?就算這是琪琪的評判標準,千夜也不覺得她身邊那些高手集體痴呆了,否則琪琪根本不可能走到殷家繼承人候選的最後一關。

  城主府內燈火通明,悠揚的樂聲在氣勢恢宏的主樓裡處處迴蕩。寬闊的廣場上已經停滿了各式車輛,其中不乏由各種陸行異獸馭使的廂式馬車。可是琪琪乘坐的黑晶轎車,卻是獨一無二。即使在帝國本土,以黑晶為驅動能源的車輛也是十分昂貴的奢侈品。

  千夜的目光很快環視廣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看來今晚宴會上,飲馬殷氏的地位可能是最高的。

  車輛直接在主樓大門前停下,季元嘉跳下駕駛座,拉開後面的車門,琪琪和千夜就在萬眾矚目中走了下來。

  轟的一聲,周圍頓時激起了一片議論。

  「琪琪小姐來了!」

  「那個年輕人是誰?竟然和琪琪小姐同車?」

  「真是英俊!還是一個上尉呢!」

  「不會是琪琪小姐的新……那個……啥吧?」

  「很面生,誰家又送年輕子弟下來了?」

  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被簇擁著從大門中走出,來到琪琪面前,和她輕輕擁抱,大笑著說:「我的琪琪侄女還是這樣美麗!」

  琪琪輕笑回答:「叔叔您也龍馬精神呢!」

  千夜看到過這位中年男子的資料,西昌城城主袁澤宇。他可不是普通的戰將,本身還是殷家一個姻親旁支的族長,與殷氏本家關係密切。雖然不是殷姓,但血緣濃厚還要超過大多的旁支。

  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他這一支才會到永夜大陸來鎮守西昌城這個戰略要地。與袁澤宇相比,暗血城城主就是個二流人物。

  袁澤宇的目光隨即落在千夜身上,眼中精光一閃,彷彿如閃電般穿透迷霧,一切秘密都將無所遁形!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4 10:46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3 20:42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五 吸引仇恨

  這是千夜第二次直面戰將級強者,威廉只是讓他心生警兆卻抓不住任何端倪,而袁澤宇隨隨便便一眼看來,卻有種穿透力,彷彿五臟六腑都在他目光下纖毫畢現,一覽無遺。

  千夜微微彎腰行禮,然後斂目不動。

  剛才下車時被眾多目光關注,他為了穩妥起見,已經激發血脈潛伏能力。各色血氣也恍若有所感應般如臨大敵,包括能力符文都竄回心臟。此時千夜體內黎明原力充沛渾厚,心臟處籠罩著一層淡淡金色光芒,乍眼看去就像第五個點燃的原力節點。

  袁澤宇點了點頭,略帶嘉許地說:「很不錯的年輕人。基礎相當紮實,這可是不多見的。他是?」

  琪琪淺笑著,不動聲色地挽住千夜的手臂,半個身體都貼了過去,說:「這是千夜,我新收的助理和副官。」

  袁澤宇顯露出一絲異色,不過旋即散去,笑著說:「那就進來吧!妳既然到了,晚宴就可以開始了。裡面有許多人專程從其它大城趕來,都是想要一睹琪琪侄女的絕世風華!」

  琪琪笑盈盈地鬆開千夜手臂,送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後姿態優雅地走到袁澤宇身邊,兩人領先一起走進宴會大廳。今晚的宴會,袁澤宇是主人,而琪琪則是主賓。

  千夜則是落後幾步,夾雜在先前簇擁著袁澤宇出門的那群人中間向裡走,一邊在想琪琪那個古怪笑容的意思。隨即他就敏銳地感覺到異常,周圍那些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一下子就多出許多殺氣和敵意。

  好吧,或許這就是琪琪那個笑容的含義。千夜還沒想明白琪琪是怎麼做到的,但不得不承認,這位大小姐交待的今晚任務第一階段,吸引仇恨,已經順利達成。

  千夜並不知道,殷家長輩在場,又是在特為琪琪舉辦的社交宴會上,她挽住千夜的親密舉動連同後面的介紹語,實際上就是在變相宣佈千夜是自己的正式情人。於是,千夜立刻就變成與會年輕人的眾矢之的。

  城主府的主宴會廳同樣氣勢恢宏,在石材和木料的裝飾之下是全金屬的框架結構。高二十米,面積達數千平方米的大宴會廳此刻燈火輝煌,兩側的廂廊中有數支樂隊正在演奏著歡快悠揚的樂曲。宴會廳兩側擺放著長桌,上面是琳瑯滿目的各式精美食物,數十位侍者來回穿梭,為賓客們添酒或是送上分好盤的餐點。

  自助餐式的宴會起源於黑暗種族,特別為血族所喜愛。後來這種不受拘束,自由隨意的就餐方式也逐漸為帝國世家貴族所接受,並且慢慢流行開來,現在已經成為非正式但相對盛大場合的主流宴會形式。

  當琪琪到場後,宴會就正式開始。琪琪和袁澤宇上了二樓,這裡另有一個小廳,並且可以透過護欄俯瞰下面大部分角落。能夠站在這裡的,無一不是真正身份顯赫的人物。

  千夜以助理兼副官的身份,自然不夠資格上二樓,只能停留在大廳裡。很快就有人上來攀談,轉眼之間千夜身邊就圍了一圈人。

  既然琪琪把今晚的任務內容確定為亮個相,千夜就充分展示了自己一上午的集訓成果,始終保持著優雅儀態,和來搭話的人應酬著,不親不疏,不卑不亢。

  過了一會兒,有些人就發現千夜說的全是廢話,一點也沒有透露有用信息。說了半天,連他可能是誰家子弟,怎麼認識琪琪的都語焉不詳。如此一來,無論是好奇千夜身份,還是抱著惡意前來搭訕的人反而覺得他高深莫測。

  每一句都說廢話也是一種本事,而且是貴族和政客們必不可少的技能。

  人們開始猜測眼前這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小子真有可能是世家出身,否則怎會把這個能力用得如此得心應手?隨即他們竊竊私語的議論開始轉到另一方面,琪琪的婚約情況是公開的,這是意味著婚約行將中止,還是說僅僅是多了一個情人?

  此類緋色傳聞總是每次宴會最受歡迎的話題,然而傳聞一方當事人的親朋好友或許就不會那麼愉快了。很快,人群中有幾個人變了臉色。

  二樓,琪琪和袁澤宇揮退了侍從們,正在看似隨意地談天說地。

  在聊了一些殷氏本家當月的重大活動後,袁澤宇話鋒一轉,婉轉地說:「這裡可不是看起來那樣安全。好像有些人已經到了。」

  琪琪的目光一直落在千夜身上,聽了城主的話,漫不經心地說:「那有什麼?就那三個廢物,能夠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袁澤宇皺眉道:「妳還是當心些好。這次事情利益太大,很多人想要來插一手。無論是妳出點什麼事,還是考核結果有了差池,都不是開玩笑的。」

  琪琪依舊是淡淡的說:「放心吧,袁叔叔。無論高手、軍隊、裝備還是戰績,只要花錢,那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這是琪琪的一貫論調,不過身為戰將級強者的袁澤宇可有些不愛聽,忍不住道:「高手可不是那麼容易買到的。」

  「那只是出的價碼不夠。」琪琪微笑著說。

  袁澤宇深知琪琪的脾氣性格,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於是也把目光轉向下方的千夜,說:「這個年輕人是什麼人?」

  琪琪有些慵懶地說:「情人。」

  袁澤宇忍不住吃了一驚:「真是情人?」

  「那還有假?」

  「妳準備怎麼向族裡交待?妳可是有婚約在身的,這樣高調行事,丟的不光是顧家的臉。」

  琪琪冷笑:「一個小小士族,哪來那麼多臉面?他要是覺得丟臉,退婚就是!我等著!」

  城主的雙眉鎖得更緊了:「如果這樣的話,妳的名聲……」

  「只要有錢有實力,名聲算個什麼東西?」

  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清冷聲音:「錢可買不到一切!」

  琪琪慢慢轉頭,看到小廳門口的走廊上多出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她很美麗,清冷高傲的氣質讓她在眾多貴族少女中脫穎而出。就是站在琪琪身邊,也毫不遜色。

  這是圈子裡大多數年輕貴族的看法,實際上琪琪無論容貌身材都要略勝一籌,可是她太過強勢,又兼種種放蕩不羈的行止,對於熱血方剛驕傲意氣的年輕人來說,總是會下意識地把她壓低一線。

  琪琪露出玩味的笑,說:「葉慕藍,這話可不應該從妳嘴裡說出來。」

  這位少女的衣著很有意思,她穿的也是復古款式,不過是士族服色,上衣緊身合體,下著丹碧紗紋複裙。但衣料卻非凡品,全部是暗紋,只在走動中反射出粼粼淡藍光紋,低調奢華。這可不是普通士族能用得起的。

  看她敢走上二樓,在琪琪面前也不畏縮,甚至出言挑釁,旁邊還坐著西昌城主,顯然這位少女的身份也並不簡單。

  少女冷冷地說:「殷琪琪,妳不會以為因為妳背後的殷家,所有人就都要巴結著,順著妳說話吧?」

  琪琪聳聳肩,笑著說:「當然不用!特別是像妳這樣的天才少女就更不用了。尤其是一個和宋家有了婚約的天才少女。士族嘛!」

  葉慕藍臉上閃過怒意:「這和士族有什麼關係?」

  「原本沒什麼關係,但是某些人死抱著婚約不放,那就有很大關係了。特別是一些天才少女。」琪琪這次把天才兩個字咬得極重。

  葉慕藍的清冷傲然一掃而空,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不過顯然不是因為害羞。她壓了壓怒色,冷然道:「妳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死抱著婚約不放?我和子寧的婚約早就定下,又不是我願意要的。」

  「既然不願意,那就退了它啊!」琪琪眉眼彎彎地笑起來,頓時媚色驚人。

  葉慕藍這下再也按捺不住,叫道:「殷琪琪!妳……」

  琪琪臉色一沉,笑意完全消失,冷道:「我的名字也是妳能叫的?是誰同意妳上來的!葉慕藍,只要妳一天沒嫁進宋家,就一天是士族!如果妳忘了帝國律法,我不介意送妳去憲兵監獄好好反省幾天,讓妳知道冒犯上品世家的代價!」

  葉慕藍指著殷琪琪,氣得全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妳……」她的眼風掠過旁邊安坐的袁澤宇,西昌城主一臉慈祥,甚至微帶笑意,彷彿只是在看兩個小輩鬥嘴。

  最終,葉慕藍恨恨地說:「殷家還不能隻手遮天,這個身份不會永遠讓妳得意下去的!」

  「那也得等妳嫁進宋家再說!」琪琪毫不客氣地說。

  短短幾分鐘就從冰川向火山轉化的美麗少女一跺腳,轉身就走。

  袁澤宇只是搖搖頭,嘆了口氣。

  琪琪卻不以為意地笑,說:「她還以為我真的只能靠殷家才能做點事?不過算她聰明,再多說我就要動手了。」

  袁澤宇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葉、顧兩姓同源於越陸,尤其是葉慕藍和顧立羽所在的嫡支,宗族世代交好,有通家之誼,他們兩人還是姨表兄妹,血緣深厚。現在琪琪公開帶著情人招搖過市,還進入這種正式場合,素來看不慣琪琪的葉慕藍自然要找機會發難。

  袁澤宇看兩人鬥嘴也是捏了一把汗,剛才琪琪實際上已經非常不耐煩了,如果葉慕藍再多說幾句,特別是在情人一類話題上繼續糾纏,琪琪肯定一個耳光就上去了。那時大小麻煩肯定接踵而來。

  葉慕藍雖然士族出身,但她和宋家七公子有婚約,未來嫁入宋家,身份就不一樣了。聽說宋子寧對這個未婚妻還是相當滿意,葉慕藍已經開始正式參與他的一些私人活動,而且宋子寧對她明裡暗裡的一些舉動也都相當放任。

  就算殷琪琪的母親也出身宋家,但宋子寧是宋閥這一代的順位繼承人,哪怕他目前排名只是中游,卻深受宋家老祖宗喜愛,地位也不是還沒拿到家主之位的殷琪琪可比。況且,袁澤宇即使遠在永夜大陸也耳聞,殷琪琪和宋子寧之間有舊怨。

  這些小輩之間的事簡直如一團亂麻,戰場上慣於一騎當千的袁澤宇,只覺得無從入手,不知道該如何調解。而且以他身份,最好還是置身事外。

  這時琪琪的目光又落在千夜身上,淡淡地說:「袁叔叔,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性格有些軟,如果再像我一些就更好了……」

  她一句話沒說完,下方忽然起了變化。千夜狠狠一拳砸在一個貴族青年臉上,把對方打得飛出十幾米,重重拍在牆壁上,然後慢慢滑下,一時竟站不起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4 11:16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4 12:02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六 額外獎勵

  變故突如其來,滿場皆驚!

  琪琪也一時怔住,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只聽見千夜冷冽的聲音漠然道:「我是平民,只有四級,那又如何?你不是想教訓我這個貧民窟出來的雜種嗎?那就站起來,繼續!」

  那年輕人四肢抽動,幾次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最終還是一頭栽在地上,暈了過去。

  帝國武風極盛,宴會中決鬥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驚訝過後,首先爆出喝彩聲的大都是少女,投過來的目光火辣大膽,閃閃生輝。貴族青年們則大多臉色不豫,進門時琪琪拉的那手仇恨還未減退,此刻聽說千夜竟然只是個平民,大部分人都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

  千夜抬了抬右臂,過於束身的禮服實在礙事,他索性扯掉寶石袖扣,解開了上衣。然後目光掃過剛才和那年輕人站在一起的幾個同伴,冷冷道:「還有誰來?」

  琪琪兩眼異彩閃動,一副期待好戲上演的樣子。袁澤宇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幾名年輕人僵在原地,不安地看看自己倒地的同伴,又看看千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被一拳打得倒地不起的同伴是五級戰兵,不但是他們中等級最高的,也是武力最高的,年輕人們完全不能理解,同伴為什麼會敗得這麼快,但至少他們知道,換自己上去也是白給。

  這時,大廳南側人群中響起憤怒的聲音,一名貴族青年叫道:「這裡不是你一個區區四級戰兵可以囂張放肆的地方?我如果給你個教訓,相信琪琪小姐也是可以理解的!」

  千夜抬眼望去,直接了當地說:「那就來吧!」

  那青年怒極,向前跨了一大步,突然被一隻手按住肩膀,再也無法動彈,他回頭一看,愕然:「堂兄?」

  出現在身側的是一名略為年長,與他面貌有三分相似的貴族青年,後者先是遙遙向千夜頷首示意,然後轉頭冷冷斥道:「你倒是長進了,六級對四級?哼!是想把我們沈家的臉丟光嗎?」他說完,手上一用力,就把那個衝動的貴族青年拖回人群中。

  樓上的琪琪吹了聲口哨,說:「沈容安還真是隻狐狸!他那個族弟雖然六級,真要下場,可不見得能贏了我的小千夜!」

  袁澤宇緩緩點頭道:「妳帶來的這個小傢伙力大無窮,而且他的原力竟然凝練到如此地步,確實罕見。恐怕一般的六級戰兵稍微大意的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下面大廳裡已經徹底冷場。

  沈容安拉走自己族弟的舉動,給不少頭腦發熱躍躍欲試的貴族青年澆了盆冷水。

  能夠參加城主宴會的大多不是草包,剛才千夜那一拳剛猛狂暴,五級戰兵都被一擊而潰。而且那個倒地的傢伙可不是那種空有原力的水貨。在這名門雲集的場合,沒點自信的人怎麼會貿然出頭挑事?

  五級的已經不敢再下場了,而六級戰兵如果下場,無論輸贏都是太丟臉了。

  琪琪笑盈盈地道:「袁叔叔,不好意思,弄亂了你的宴會,我改日再向你賠禮吧!」她雖然如此說,臉上卻滿是歡暢,看著牆根下那剛被同伴們抬起來的年輕人。

  袁澤宇苦笑,他也認出來那個被千夜打昏的人是葉慕藍的堂兄。還好葉慕藍已經被琪琪氣走了,否則的話,必然再起衝突,那時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片刻之後,琪琪帶著千夜提前離場。坐進銀色轎車後,琪琪立刻興高采烈地詢問起因經過。

  事情其實非常簡單,當一眾人等都在千夜這裡打聽不出任何實質性內容的時候,葉慕藍的這位堂兄突然出現。他顯然已經從某個渠道得到了消息,張口就問千夜是否平民。

  對千夜來說,他可以不透露自己的資料,但也不打算為此說謊,於是坦然承認。

  葉慕藍的堂兄立刻毫不留情地嘲諷千夜,說一個貧民窟出身的窮鬼,也就只能靠一張臉混口飯吃,這四級原力還不知道是吃了琪琪多少藥劑才得來的。

  千夜覺得沒有必要和這種人多說,只是冷冷地問:「你以為自己很強?」

  身為五級戰兵的年輕人冷笑回答:「當然!怎麼,想打一場試試?」

  「好。」

  然後千夜提氣,聚力,出拳,重若山巒,快逾閃電,一拳就將那年輕人打昏。若不是千夜及時收了收力,而且也沒向要害招呼,只這一拳就能把那年輕人打進瀕死狀態。

  千夜說得很簡單,琪琪卻明顯沒有聽夠,繼續追問:「就這些?肯定不止!你可都在晚宴上打架了!他還說什麼了?」

  千夜苦笑:「他說……我是從貧民窟出來的雜種。」

  「這……」琪琪有些不明白。這只是一句普通的罵人話,何以千夜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千夜沉默片刻,說:「我在垃圾場長大,從來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

  琪琪臉上笑容頓時一斂,然後逐漸舒展,宛若春花綻放,似笑非笑地說:「不管那麼多,你今晚讓我很高興,所以就會有獎勵。把眼睛閉上!」

  千夜不明所以地閉眼。鼻端忽然香風來襲,左臉上感到一陣溫軟濕膩,竟是被親了一記!

  返程的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千夜拋到了腦後。這位性格癖好乃至取向都有異於常人的大小姐,現在無論做出什麼都不再令他驚訝。

  像她這種身份的大小姐,什麼東西都來得太容易,所以為了追求刺激,往往會有這樣那樣的怪癖。不過千夜覺得她的私人愛好與自己無關,他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完成任務,對得起自己拿到的豐厚酬勞。

  千夜花了四天提前完成基本的禮儀培訓,琪琪那邊再沒有新的指令下來,於是他就把自己每天的日程表分成了修煉和戰地分析兩個大類。

  接下來的日子裡,千夜用完了所有藥劑,但是距離正式衝擊五級還有一段距離。在此期間,千夜只見過琪琪一次,她突然問起是否還需要藥劑,不知是注意到他用了足夠劑量卻沒有點燃新的原力節點,還是僅僅隨口一提。不過千夜拒絕了,他不想得到太多不該得到的。

  修煉之外的時間裡,千夜不斷調閱情報,很快對西昌城周圍區域有了大致的瞭解。

  這天臨近中午,季元嘉來到千夜的居處,邀請他出去共進午餐。

  千夜正好也想瞭解更多關於琪琪考核任務的內容,因為他已經開始著手計劃上戰場了,於是欣然同意,隨著季元嘉來到城中的『銅雀台』食府。

  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復古建築,台高十丈,台上建五層樓,窗棱門欄都用黃銅嵌條裝飾,正午太陽最盛時,流光照耀。

  高台兩側寬闊可以降落小型浮空艇,台下引河水經暗道蓄入樓頂天池,再從側牆高空洩落,硬生生造出流瀑濺玉的壯觀景象。據說這家食府的廚師和很多食材是從上層大陸運來的,價格甚至比上層大陸還要貴。

  季元嘉將越野車停好,帶著千夜向大門走去,一邊笑著說:「這裡可是真正上層大陸的品質,當然價格也是。所以一會你可不能放開了吃,否則的話我會付不起賬的。」

  千夜微微一笑,對季元嘉多了幾分好感,他喜歡和說話直接了當的人打交道。

  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定,流瀑就在眼前。由於隔音設計得好,只有一點彷彿自極遠方傳來的隆隆聲,既營造出了意境,又不會影響客人交談。

  服務生送上菜單後,千夜隨手一翻,就知道了這個地方究竟有多貴。哪怕最便宜的一個菜都要一個金幣,貴的則直接飆上了三位數。也就是說一個中校大半年的薪水,點上一道大菜就沒了。

  千夜只點了兩個最便宜的菜,就放下了菜單,而季元嘉其實比他自己說的要大方許多,加了三、四個食府的特色菜。這頓飯肯定要把他一個月的薪水給吃掉了。

  當飯菜端上來後,千夜體會到了何謂上層大陸品質。菜量少到不可思議,卻也精緻到不可思議。

  主菜本是一條魚,卻做成龍頭模樣,而餐盤上則有萬里雲海作為裝飾。這可是貨真價實手繪的雲海圖,水墨畫風,就是千夜這種不懂繪畫的傢伙也可以看出佈局筆觸的不凡氣勢。光是這點,裝飾餐盤的就是一位造詣不低的畫家。

  「感覺怎樣?」季元嘉笑著問。

  「我覺得,盤子上的裝飾比菜還貴。」千夜實話實說。

  季元嘉笑道:「和我最開始的想法一樣,但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還是菜更貴一點。」

  千夜看著一道道宛若書畫般的菜品,苦笑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不能放開吃了。這點東西,還不夠打個底的。」

  季元嘉笑得更加歡暢,說:「對我們來說,到這個地方的意義不過是見識一下而已。吃過比吃得怎麼樣更加重要,至少以後說起來,不會因為一無所知而被嘲笑。」

  「為什麼會被嘲笑?」千夜有些不解。

  季元嘉略帶自嘲地說:「因為我是寒門,而你是平民。雖然寒門比平民好上一點點,但在士族眼中,我們都是一樣的。對那些士族而言,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十分簡單:上面的和下面的。上面的需要巴結,下面的就是比不上他們的。所以在他們眼裡,寒門和貧民沒有區別,因為我們都比不上士族。」

  這是一個很強大的邏輯,讓千夜頗有種眼界大開的感覺。

  「知道為什麼我要請你來這裡吃飯?」

  「為什麼?」

  「因為那天宴會上,你那一拳實在太他媽的解恨了!」一向溫文爾雅的季元嘉也難得地爆了句粗口。

  「那人和你有仇?」千夜疑惑地問。

  季元嘉重重吐了口氣,說:「有仇倒談不上。以後你就會明白那群人有多麼讓人厭惡了。來,先乾!」

  兩個人你來我往,很快就喝掉了一瓶酒。千夜臉色微紅,動作明顯有些遲鈍,而季元嘉臉上也泛起一陣潮紅,看來他的酒量也不算特別好。

  季元嘉搖搖已經空了的酒瓶,叫道:「再來兩瓶!」

  服務生很快就送了過來,這裡的米酒確實不錯,更難得是價格不貴。一個金幣一瓶的價格,在這個地方簡直公道得過份。

  「千夜,你有沒有女人?」季元嘉忽然問。

  「沒有,怎麼?」千夜有些莫名其妙地問。

  「啊,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

  季元嘉隨口敷衍了過去。他本想把幾個認識的不錯的女孩子介紹給千夜,作為琪琪真正的副官,他當然知道千夜那個情人身份是假的。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忽然想起,從宴會返回殷家別院當晚,千夜下車時臉頰上那個異常明顯的唇印。淡淡藍偏紫的顏色,那是琪琪最喜歡的一種特別色彩,季元嘉絕不會認錯。

  想到這裡,季元嘉心裡不由得輕微抽搐和疼痛,他隨即將這點小小的不愉快壓下,將那個唇印扔到心底的角落去。

  不過他也稍微清醒了點,雖然琪琪可能只是暫時找了個新鮮的玩具,過一陣就會拋下,但是在她新鮮感還沒有消退的時候,季元嘉可不會做給千夜介紹女孩的蠢事。

  千夜有些奇怪地看著忽然開始走神的季元嘉。

  「千夜,琪琪小姐是最值得珍惜的那種女人,如果有一點機會的話,也值得全力去爭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季元嘉這次說得就異常直白了。

  千夜微微皺眉,說:「這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任務。另外我和她之間的地位差距實在太大,沒有任何可能。」

  「你是那種會在意身份地位差距的人?」

  「是的。」千夜笑笑。

  季元嘉聳肩,千夜如果在意身份地位,就不會在晚宴上一拳砸到那個貴族小子臉上去了。只不過對很多人來說,齊大非偶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門檻,他自己不也這樣。

  「啊哈!猜猜我看到了誰?這不是琪琪小姐新任的小寵物嗎?」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4 12:07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5 12:28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七 決鬥

  季元嘉和千夜一起轉頭望去,看到幾個年輕人正順著樓梯走上來。

  最前面的是一個藍衣青年,那身寶藍色武士服華麗得有些誇張,方才就是他出聲嘲諷。而在後面陸續出現的人中,千夜還看到了那個被自己一拳砸昏的年輕人。

  這群年輕人有男有女,群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清冷高傲的少女。她穿一件淺紫深衣,下襬十分別緻,形如三角,層層疊疊,恍若倒置的重瓣百合。她的面孔非常美麗,只是眉梢眼角到處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季元嘉皺了皺眉,壓低聲音,迅速對千夜說:「小心點,中間那個女人叫葉慕藍,是宋家七公子宋子寧的未婚妻。」

  千夜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宋子寧?哪個宋家?」

  季元嘉的注意力都在來人身上,沒有發現千夜神情不對,只道:「當然是四大門閥之一的宋家!」

  這時那些貴族年輕男女已經走到桌前,看似隨意地停下來,所據方位卻隱隱將兩人的所有去路堵死。千夜很不喜歡被這麼多人踩在安全距離上,明顯地皺了皺眉。

  藍衣青年瞥了眼桌上的菜餚,露出一個滿是譏諷的笑,「喲!我說怎麼一個寒門一個平民也能跑到這裡來吃飯呢!原來只點最便宜的東西啊!慕海兄,你一罐茶葉的價錢也不止這麼點吧?」

  葉慕海就是晚宴上被千夜一拳砸昏過去的年輕人,此刻瞪著千夜的目光中幾乎要噴出火來,聽到藍衣青年的話,他當即哼了一聲,說:「就算是最便宜的菜,這一桌也比季中校一個月的薪水都多了吧?如此看來,要嘛是季中校貪得有點多,要不然就是千上尉領到的賞金夠豐厚,最近琪琪小姐肯定被伺候得很舒服吧!」

  千夜臉色頓時沉下來。

  而季元嘉已經騰地站起,冷喝道:「你這是誹謗帝國現役軍官,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就跟我走一趟,去軍部督導隊說說清楚!」他頓了一頓,臉色更加森冷,「另外,誰再敢詆毀琪琪小姐,你們自己掂量後果,我會一字不漏地把你們的話轉達小姐。」

  一眾年輕人稍稍靜了靜,他們不覺得誹謗一個出身寒門的帝國軍官有什麼大不了,但是正面對上殷琪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群人都是士族出身,別說他們,就是他們所在的家族,正常情況下也沒有得罪琪琪的勇氣。琪琪能走到飲馬殷氏繼承人大考的最後一步,所掌控的資源和權柄就已經遠超任何一個士族家族。

  就在這時,葉慕藍冷冷地開口,「殷琪琪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儘管去告訴她!至於今天的事,不過一句閒話罷了,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動他們就相當於動了我!」

  季元嘉頓時一窒。

  葉慕藍還未成年時就有天才少女的美譽,但是出身寒門,還能在三十歲前晉陞帝國主力軍團中校的季元嘉不見得比她差多少。然而讓人望而卻步的是她另一個身份。得罪一個士族少女沒有什麼,得罪宋閥七公子的未婚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萬一被宋閥視為冒犯,季元嘉別說是中校,就是少將也承受不起。

  看到季元嘉的表情,葉慕藍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離開了殷家的權勢,你們就什麼都不是!」

  這群年輕男女頓時活躍起來,發出不屑的哄笑。

  藍衣青年晃到千夜這邊,一掌拍在了桌上,把他面前的酒杯碾成一堆粉末,然後盯著千夜冷笑道:「就這點能耐,也敢和顧大哥爭!早晚我要打斷你的狗腿,再劃花這張小白臉!讓你知道一介賤民就應該守著本分,別去肖想那些注定不屬於你的東西!」

  千夜這時的表情反而放鬆下來,看不出喜怒,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藍衣青年,確定他也是五級。單以年紀來看,這群年輕人確實算得上是不錯了,士族並不像門閥世家那樣擁有海量資源,能得到族中全力培養的無一不是天才人物。

  千夜尚有餘暇看了看葉慕藍,這個如冰山般清麗冷傲的少女和琪琪年齡差不多,居然第七個節點隱隱生輝,那是近期就要突破的跡象,確實算得上天資橫溢了。

  看到千夜安坐不動,甚至把目光轉開,藍衣青年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毫不客氣地喝道:「看什麼看?想找死嗎,賤民!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最多賠點錢讓你滾蛋。琪琪哪會真為你出頭?一個玩物而已!」

  季元嘉跨出一步,擋在了藍衣青年和千夜之間。他已經感到今天這場偶遇絕不簡單,這群人顯然是衝著千夜來的,以千夜那晚在宴會上輕易接受挑戰的火爆脾氣,對方如此一而再地挑釁,分明是想開啟戰端。

  藍衣青年怪笑道:「季中校,這是想教訓我不敬長官?」

  季元嘉臉色陰沉至極,只吐出兩個字,「不錯。」

  對面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冷哼,葉慕藍一雙美眸如雪如霜,氣機牢牢鎖定了季元嘉。

  而她身後轉出一個紅衣年輕人,嬉笑著走到季元嘉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肩章,誇張地叫道:「中校啊,我好怕,真的好怕啊!哈哈哈,不過長官,軍中不能動私刑,還是拿手令來吧!只可惜,審核發放逮捕手令的似乎就是我父親。你說,他會不會簽發一張逮捕自己兒子的手令呢?」

  其他年輕人都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起鬨。

  帝國軍中上下等級森嚴,對長官不敬是相當嚴重的罪名。但是這些年輕人的軍職都掛在遠征軍團名下,與季元嘉所在的第十七軍團屬於不同序列。沒有直接管轄關係的季元嘉想動他們,只有彈劾一途,但在西昌城這種遠征軍勢力佔優的地盤上,一點點口舌之爭必然會被冗長的調查程序忽略過去。

  藍衣青年索性雙手抱胸,用眼角斜睨千夜,嗤笑道:「好吧,我收回前言,或許季中校只是收了點保護費。」

  季元嘉臉色鐵青,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全身原力緩緩湧動。

  就在這時,千夜伸手在季元嘉肩上拍了拍,淡淡地說:「別這樣,以你的身份,和一群廢物動手太抬舉他們了。」

  季元嘉一怔。他不是不知道一旦動手的後果有多嚴重,可是實在忍不了這口鳥氣。

  千夜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但我就不一樣了!既然這些高貴的士族少爺們等級高於我,身份也高過我,想必不會拒絕一位賤民的挑戰吧?」他的目光掠過滿臉得色的藍衣青年,落到人群中,「那位葉慕海先生,你臉上的傷這麼快就好了?」

  葉慕海頓時臉色陣青陣白,完全說不出話來,而那個被忽略的藍衣青年神色愕然中透出陰狠。

  葉慕海當日被千夜一拳砸暈,一直推說是沒有防備,但他心裡非常清楚,就算再打一場,自己也絕不是千夜對手。那一拳的力量和速度都遠遠超出了他的極限!

  現在面對千夜的指名挑釁,他如何敢接口?接了話,那就是要下場應戰的。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再輸一場,他又怎麼丟得起這個人?從今以後,不管過了多久,他都會是貴族圈子裡的笑柄。

  葉慕海只能安慰自己,這個場面與計劃不符,他不接受也沒錯。不過他究竟不敢抬頭去看葉慕藍的臉色,現在那個令人生畏的堂妹肯定臉色極不好看,對自己的觀感也降到了最低點。

  他們這麼一鬧,許多在這層用餐的客人都被驚動。能夠到『銅雀台』就餐的都是西昌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葉慕藍、季元嘉等人對他們來說再面熟不過,於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此時,藍衣青年站了出來,一反之前的張狂囂張,故作淡然地說:「我是盧申江,很可惜錯過了在宴會上認識你的機會,想必你不會拒絕現在來彌補一下這個遺憾吧。」

  季元嘉聽到藍衣青年自報家門,立刻想起來對方的身份。

  盧申江看上去不比千夜大多少,其實已經年近三十,原力達到五級頂峰,之所以一直沒有突破據說和他修習的家傳秘技有關,原力與戰技必須同步晉階才能磨合出最大威力,因此他的戰力絕非僅有五級。

  盧家雖然是士族,但也傳承超過七百年,據說祖上也曾進入過世家之列,只是最近百餘年衰落下來。然而盧家的秘傳戰技卻是有資格與世家同列的。

  這真是個挑事的適合人選,如果對方出六級的應戰,季元嘉肯定會直接代千夜拒絕掉,他有點憂慮地輕聲對千夜說了對方的身份。

  千夜笑笑,說:「知道了。」

  帝國尚武,大人物在就餐之餘往往喜歡安排幾場格鬥助興,是和歌舞同樣受歡迎的節目,因此『銅雀台』上,與浮空艇升降場相臨的一側,就有現成的格鬥場。

  在千夜下場前,季元嘉不放心地低聲囑咐道:「要小心!這些人有備而來,是因為那個人。」

  千夜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寒光,說:「我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此事幕後明顯有顧立羽的影子,所以變得既簡單又複雜。

  片刻之後,千夜和盧申江就步入格鬥場,相對而立,周圍已經站滿觀眾,從中不難看到幾個面孔熟悉的西昌城大人物。

  盧申江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臂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隨著他雙臂分揚,竟真有些像一隻大鵬正在展開雙翼!

  圍觀人群立刻轟然驚動。戰將以下就呈現出原力外放異象,不僅說明盧申江的戰技已經修煉至登堂入室,戰技本身也能躋身九品之列。

  盧申江喝道:「秘傳:金翼鳥王拳!」

  他氣勢越提越高,雙臂上金色光芒也越來越亮,竟真有了一點翅翼的雛形。等氣勢拔到最高,盧申江才一聲長嘯,猛地向千夜撲去,雙手成爪,如兩柄利鉤狠狠扣向千夜雙肩!

  但是他剛剛撲到一半,千夜忽然一聲低吼,右足頓地,整個格鬥場搖晃了一下!

  千夜身影從原地消失,只在站立處留下一個大坑。而此時盧申江瞳孔中映出一個拳頭,正穿過雙爪空隙,在他眼前越變越大!迎面而來的洶湧原力噼啪作響,不絕轟鳴於耳!

  盧申江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一時只有一個念頭,「這麼快!這麼重?」

  他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雖然被這石破天驚的一拳震懾,但千錘百煉的身體本能先一步行動,雙臂回攏,交叉護住頭胸,硬生生接下了千夜一擊!

  砰的一聲悶響,好像還有極細微的骨裂聲。千夜身體後仰,退出一步,而盧申江卻慘得多,竟然被一拳轟得滑退十米!

  格鬥場邊已是一片驚呼。

  盧申江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胸中氣血翻湧。他此刻萬幸自己本能地選擇了防禦,否則剛才那次交擊,千夜的雙肩或許會被洞穿,但他那拳則會直接砸中自己心臟。

  盧申江驚怒之下,這才初步體會到了葉慕海當時的感受。那一拳落下之際,簡直猶如整座山峰當頭砸來,雖然他戰力高過葉慕海至少二成,也覺得根本無從抵擋。

  千夜卻不打算給他反省的時間,只略一平息反震之力,便大步踏前。此刻他體內原力湧動,一輪輪潮汐拍岸而起,一浪更比一浪高,疊加到第九層時,千夜已奔到近戰位,一記鞭腿向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盧申江抽去。

  這一腿出到半途,上面就泛起了淡淡的黃色光芒,同時噼噼啪啪原力爆裂聲清晰入耳。兵伐訣!軍中格鬥術!竟有如此威勢?

  如此一腿,盧申江哪裡敢接?他顧不得形象,就地一個翻滾,這才堪堪躲了過去。可是還沒等他站穩守勢,千夜如影隨形般追至,腿如巨斧長刀當頭劈落!

  又是一聲悶響,盧申江雙手高舉過頭,強行架住了千夜這一腿。可是他的身體卻生生矮了一截,原來已被千夜一腿劈入了地面。

  千夜面無表情,左腿收回,右腿又起,挾著洶湧原力,狠狠向盧申江踢去。這一下盧申江身上金色光芒被徹底踢散,整個人向後飛出,還在空中時就狂噴鮮血。

  騰騰騰!千夜宛若巨獸奔行,大步向前,毫不留情地追襲盧申江。

  整個格鬥場鴉雀無聲。

  兵伐訣凌厲剛猛,重峰疊浪,越到後來威力越是悍不可擋。此刻千夜分明氣勢已成,宛若萬騎齊發,直指中軍,盧申江如果再挨上一記,必然凶多吉少。

  前方突然閃過一道淺紫身影,一掌向千夜斬下!

  是葉慕藍!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4 12:25 編輯

sinhu 發表於 2014-4-26 01:38
《卷三》【吾心安處】 章二十八 兵王之擊

  這一掌角度刁鑽無比,竟能在千夜高速奔行之際,準確無比地切向他肋下三寸。

  格鬥場邊旁觀眾人只聽到細銳的掌風破空,聲勢彷彿並不如何驚人。然而首當其衝的千夜耳中卻灌滿了極尖極銳的嘯聲,直要撕裂鼓膜。招式尚未及身,掌風先至,凜冽如利刃,刺得千夜肌膚生疼。

  葉慕藍的原力森寒如冰,深厚遠在盧申江之上。如果千夜再不改變去勢,下一刻就會被她的掌刃切入肋下要害。

  千夜突然毫無預兆地急停,腰腿扭動同時向側方斜傾,險而又險地避開掌刃正面鋒芒,反手一擊,撞在葉慕藍的小臂肘彎處。

  兩人狠狠對了一記!旋即分開,各退兩步。

  這下碰撞,雙方都未竟全功。千夜的兵伐訣狂潮中途轉向,只有原力浪濤峰側擊實。葉慕藍那記掌刃則攻勢去盡,被千夜撞在無法變招處,十成力僅使了一半出去。

  千夜面沉如水,盯著葉慕藍,冷冷地道:「說好的生死決鬥也要插手,你們還要不要臉?」他的兵伐訣仍在一潮一潮催動,把侵入體內的縷縷如針寒氣攪得粉碎,轉眼又是九輪。

  葉慕藍傲然站立當場,複裙下襬被原力激盪尚未完全平復,旋飛如花瓣怒放。她淡淡地說:「我這是為你好,傷害貴族的後果恐怕不是你能夠承擔的。」

  千夜怒極反笑:「既然上了生死決鬥場,我就不傷人,只殺人!」

  葉慕藍面若寒霜,道:「我的耐心有限!別挑戰我的底線!」

  千夜臉色忽然轉為平靜,淡淡地說:「我的耐心也有限。既然妳下場了,那就代替他,繼續來戰吧!」

  說罷,不等葉慕藍回答,千夜一個跨步就到了她面前,又是簡簡單單一拳當胸轟去!

  葉慕藍臉色當場就變了。

  這是軍中格鬥術的第一個基礎動作,直拳。在千夜手中使出,平平無奇,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附加特殊效果,只是夠快、夠重、夠直接!

  葉慕藍忽然發現,在這一拳面前,自己引以為傲的諸多戰技全都失去效用,除了硬擋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化解這一拳。

  她當然不可能和千夜硬拚。千夜那狂暴的力量給葉慕藍留下了深刻印象,剛才她蓄意突襲,逼他臨時變招硬拚一記都沒有佔到絲毫便宜,現在千夜氣勢已成,再硬碰硬的結果不言而喻。

  葉慕藍足尖點地,倏然飄身急退。

  千夜嘴角泛起淡淡冷笑,兵伐訣攀上新一輪潮汐高峰,大步追上,又是一掌豎斬。

  這是軍中格鬥術的第二個基礎動作,刀掌。這一掌勢如開山,威力再強一分。但細看千夜的手形,會發現他食、中兩指關節微微曲起一個幾不可覺的弧度,如此一來,在擊中對方剎那隨時可握掌成拳,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威力。

  葉慕藍臉色難看,點在地上的足尖一挑,在空中旋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側身閃避,仍然不敢硬接。

  千夜忽然一聲長嘯,動作更快一分,攻勢如潮湧向葉慕藍。

  從頭到底他用的都是軍中格鬥術,在場幾乎每一個人都學過,因此也能看到每一個攻擊動作都清清楚楚,簡簡單單。可是葉慕藍卻如驚濤駭浪中一葉小舟,非但不能沖浪而起,在隨波逐流中,閃避得越來越是勉強。在千夜攻勢下,她居然找不到反擊的空隙。

  此時全場靜得細針落地可聞,千夜的攻擊越來越重,葉慕藍現在已經不是落敗的問題,而是一個閃失挨實一記,必會重傷。

  季元嘉一臉凝重,向格鬥場內走了幾步,他站的位置本來擋住了那群年輕人中途插手的通道,此刻卻是準備出手救下葉慕藍。絕不能讓宋閥七公子的未婚妻重傷在千夜手裡,否則不要說琪琪,哪怕飲馬殷氏肯出頭,也不見得能保住他。

  葉慕藍敗得比人們想像得還要快。

  她周圍空間已經被沉重無比的拳勁封死,終於避無可避,不得不和千夜硬拚一記。兩道身影撞到一起,葉慕藍頓時一聲悶哼,臉上變得一絲血色也無,踉蹌後退。而千夜卻沒有絲毫收手的意思,大步向前,右手五指張開,一掌當頭拍下!

  這一掌落下,竟然帶出潮音如雷,而此刻千夜體內,原力潮汐已經疊加到了第三十輪!

  生死關頭,葉慕藍身上冰寒藍光一閃,整個人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牽起,瞬間向後平移數米,堪堪讓過了千夜這一擊。

  千夜一掌去勢落盡,重重拍在地上,整個前臂都沒入青石砌成的地面!隨即周圍十米之內,青石紛紛龜裂。碎石飛濺,有幾粒激射到葉慕藍臉上,擦出細細血痕。

  兵王之擊,其威如淵!

  葉慕藍在這瞬間空隙退到格鬥場邊,臉色慘白。

  千夜知道已經失去了機會,緩緩起身,淡淡地說:「妳的秘傳戰技果然不錯。不過下一次,妳就沒有這種機會了。」他此時方才引導原力潮汐緩緩回落,順便清理在血脈中游動的細如牛毛的陰寒之息。葉慕藍所習戰技果然不俗,每次與她對實,都會無法避免地被寒氣侵入。

  葉慕藍臉上仍然沒有半點血色,難以置信地看著千夜一掌留下的可怕痕跡,怒道:「你居然想殺我?」

  千夜很平靜地道:「生死決鬥,妳說呢?」

  葉慕藍一窒,厲聲道:「你可知道,要是傷了我,宋閥絕不會放過你。」

  千夜突然微笑起來,輕輕說:「妳還不是宋家的人,等真嫁進去了再說這話吧!」

  葉慕藍羞惱之色一閃而逝,隨即回頭招呼自己的同伴,狠聲說:「他意圖殺我,把他抓起來,回去審問明白後再交給城主發落!」

  幾名貴族青年走了出來,動作卻有些遲緩。看過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決鬥,他們就算再想表現,也不敢單獨衝上去面對千夜。

  「夠了!」季元嘉冷喝一聲,兩步跨出,攔住去路,沉聲道:「你們幾個,別真以為抱了葉慕藍的大腿,琪琪小姐就收拾不了你們!」

  「她敢?!」葉慕藍叫道。

  季元嘉轉頭看她,「葉小姐,就算妳將來嫁入宋家,也還不是宋家主母。這種話,輪不到妳來說。」

  葉慕藍終於失去了矜持,怒視著季元嘉,眼中全是怨恨,右掌微抬,帶出一股森寒冰雪之意。可是季元嘉就這樣看著她,眼中一片平靜。

  葉慕藍終是沒有出手,只是重重哼了一聲,又恢復了清冷高傲。

  季元嘉和突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千夜不同,雖然出身低微,卻有一張極為顯赫的履歷。他畢業於著名的劍道軍校『劍雨泉』,曾拿過一屆軍中新秀大比第三。

  雖然明眼人都知道,季元嘉已經被飲馬殷氏招攬,但他的帝國主力軍團中校肩銜,卻是靠自己的軍功紮紮實實晉陞上來的。這種人如果毫無理由地殺了他,不等殷家出頭,軍部乃至他的同袍師友都不會輕易罷休。

  這時,千夜已經驅除乾淨體內陰寒之力,慢慢從場中走過來。

  他凝視葉慕藍片刻,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純淨剔透一如當年曼殊沙華的那個鄰家男孩,然後轉開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的貴族年輕男女,說:「我只是一個賤民,被逼得狠了,也不過是不死不休。而尊貴的各位,你們能防得了我多久呢?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

  包括葉慕藍在內,所有年輕人的臉色都難看之極。只看千夜剛才對盧申江和葉慕藍趕盡殺絕的架勢,就知道他絕對不是空口威脅。

  當千夜和季元嘉離開後,葉慕海才重重地啐了一口,罵道:「真是個賤民!」

  他卻不知,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千夜快要走出大門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喊:「等一下!」

  千夜回頭看時,只見盧申江飛步趕來,於是站定,問:「還想再打一場?」

  「當然!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盧申江落落大方地說。

  千夜眉毛揚了揚,問:「那你想怎麼樣?」

  盧申江伸出了一根手指,說:「半年!半年後我們再打一場,怎麼樣?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這個平民!」

  千夜笑了,說:「再給你十個半年,也依然是我面前跪的聳貨。」

  「別得意得太早!就這麼定了,敢不敢?」盧申江咬牙切齒地說,伸出手就要擊掌為誓。

  千夜望著對方的眼睛,再次露出那種純淨剔透的笑容,同樣伸出了手。

  眼看著兩隻手就要合握在一起,千夜手掌突然一翻,五指如鉤,緊緊扣住盧申江的手腕關節!

  瑩光閃過,在盧申江指縫間,赫然夾著一枚幾近透明的水晶針。

  旁邊的季元嘉臉色大變,他的軍功都來自戰場,怎會不認得那水晶針的材質,分明屬於血族製品。要說上面沒有點什麼致命的東西,鬼都不會相信。

  「這是什麼?」千夜依然微笑著,可是眼底已泛起再明顯不過的殺意。

  盧申江通體生寒,突然放聲高叫:「救命啊,賤民要殺貴族了!」

  他嚎到一半,就被慘叫聲代替。千夜手上加力,直接粉碎了他的防禦,把他的腕骨徹底捏碎。

  許多人的目光都望向這邊。

  百步高台的階梯上,淺紫衣袂飛揚,葉慕藍等人也正往大門口趕來。

  季元嘉深吸一口氣,右臂下垂,錚地輕響,手掌中多了把只有半尺長的小劍,寒光森然。他目光掃過人群,厲聲道:「帝國十七軍團辦事,不要自找麻煩!」

  剛才在『銅雀台』內和格鬥場上都露過面的幾張熟面孔頓時萌生退縮之意。十七軍團是帝國主力軍團,季元嘉一旦真的豁出去,除非雙方都憑武力硬來,當場見個生死,否則這些永夜大陸上的土著還真不敢拿他怎麼樣。

  就算季元嘉事後被軍法處置,但十七軍團為了維護主力軍團的面子,也會把一同肇事的士族全部幹掉。

  千夜湊到盧申江耳邊,輕聲道:「是顧立羽,還是羅斯侯爵?」

  盧申江此時仍然嘴硬,冷哼道:「知道得少些才能活得長久。」

  「是嗎?」千夜手上略鬆,足背輕輕一勾,就將盧申江放倒在地,然後一腳踏上了他的膝蓋。腳下發力,喀嚓聲中,盧申江的膝蓋已經被踩碎。

  眼看著千夜的腳又落在自己另一條腿上,盧申江終於恐懼驚叫:「不要!我說,我全說!」

  「是誰?」千夜問得簡單直接。

  「都有,有顧立羽、也有侯爵閣下。他們都想你死!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吧?」幾乎令人窒息的劇痛和慌亂之下,盧申江的聲音很響,很多人都聽見了。

  千夜緩緩收回右腳,淡淡地說:「可以,放過你一次。但是第二次,就沒有這種好事了,懂嗎?」

  「明白!明白!」盧申江頭點得像雞啄米。

  「走吧!」千夜向季元嘉招呼一聲,轉身,像是要離開。但千夜剛走出兩步,忽然回身,雙生花中那支左輪槍口已經指住盧申江額頭!
  
本帖最後由 wenguey 於 2015-11-24 12: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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