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三國神魔祭 作者:納蘭長恭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4 17:1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0 32705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8 14:30
第四十章 唇槍舌劍
  

    誰?你們是誰?

    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穆山突然看到前方有濛濛的亮光,輕輕的灑在兩個身影上,模糊而又遙遠。

    一股熟悉而又溫暖的感覺,隨著那兩個身影的出現,漸漸的在穆山的心中蕩漾開來。就像是自己小時候,曾經舒服的躺在秦梅的懷抱裡,愜意的曬著陽光,享受著中午的慵懶和平靜。

    火焰,在黑暗之中一點一點的燃起,逐漸的擴散著,漸漸的將整個空間燒成一片熾熱翻湧的火海!

    而在火海的中心處,男子依舊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子,沒有一絲的慌亂和害怕,彷彿那些火焰,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存在!

    “爹,娘……!”穆山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宛如出自心底的本能,飛快的朝著那兩個身影狂奔而去。

    只是,那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啊,為何像是無窮無盡的歧途,任由穆山如何拼命的狂奔,如何聲嘶力竭的呼喊,始終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爹,娘……!”穆山猛然從床榻上坐起,臉上滿是淋漓大汗,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秦梅抓著穆山的大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慰道:“吉祥,別怕,別怕,娘在這兒呢!都過去了,沒事的,啊!”

    穆山循聲望去,只見微弱的燈光下,秦梅的臉上的皺紋彷彿變得更加的繁多深邃,眼眶處微微泛紅,隱隱可見哭過的痕跡。

    穆山心中愧疚難當,語帶哽咽道:“娘……!孩兒又累您擔驚受怕了……!”

    “別說了,娘都知道。大賢良師都跟娘說過了。”秦梅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讚許和欣慰,道:“吉祥,好樣的,果然沒丟了咱們穆家的臉,娘以你為榮!”

    賈詡近前一步,微瞇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穆山身上的繃帶,一臉親切呵護的問道:“小兄弟,感覺如何?傷口沒什麼大礙吧?”

    穆山轉過頭,看著在黑暗之中,略顯有些陰沉的賈詡,心底莫名其妙的閃過一絲的警惕。

    穆山搖了搖頭,將那荒謬的念頭甩開,環顧著四周,只見秀娘、張角、連暮雪、賈詡一個不落的圍在他身旁,使得狹小的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穆山活動了一下雙手和上身,只感到些微的疼痛,咧嘴一笑道:“多謝恩公掛懷,小小的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角將穆山的辟邪神劍交到他的手中,大有深意的瞥了賈詡一眼,道:“小兄弟,你的佩劍,隨身帶好,千萬不要輕易的借給不相干的人觀看。須知人心隔肚皮,險惡不可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賈詡假裝嗔怒的說道:“大賢良師有話不妨直說,這麼含沙射影,暗箭傷人,只會讓文和看輕了你!”

    連暮雪來回的撫摸著懷裡小狐狸的皮毛,冷聲道:“你不是個好人,這一點我可以清晰的感應出來!你心底的邪念之深,陰暗之重,是我這些年來,從未遇過的。”

    穆山不悅的白了連暮雪一眼,提高聲調道:“賈大哥是穆山的恩人,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不要無端的血口噴人!”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暮雪道友與我相交已有五載,他的五感要比任何人都要強,天生能夠感應他人內心的敵意與惡念,從未有看錯人的時候!”張角雙眼深深的盯著賈詡,彷彿要將他的內心看透一般:“而且此人乃是修真界中的邪修出身,小兄弟也許不知道什麼是邪修,我給你舉個例子。譬如惡名昭彰的青冥塢,他們為了煉製一些威力強大的法器,會以無數小孩的鮮血為引子,而後搜捕成百上千的無辜百姓,將他們殺死,奪取他們的靈魂,喪心病狂的封禁在法器裡,其惡毒與殘忍,簡直就是天地所不容!”

    張角的話擲地有聲,聽得穆山幾人暗暗心驚,只覺這黑夜好像變得更加的漫長和冰冷,就連屋內那盞孤燈,散發出來的光亮,都帶上了幾許的慘白。

    “一面之辭,不足為信!”賈詡憤然反譏道:“何為正,何為邪!不過就是利益的相互衝突,你將我們的門派定義為邪修,不過就是因為我們觸碰到了你們的利益,而我們的實力又屈居弱勢,僅此而已!”

    “在你們這些自稱正道之人的眼中,我們邪修都是一些罪大惡極,不得好死之人。然而在我們眼中,你們又何嘗不是表面道貌岸然,暗裡狼心狗肺之輩!你說的青冥塢的確是喪心病狂,難道就因為他一個門派,而斷定所有的邪修都是如此!那麼按照你的說法,只要天下間有一個壞人,那麼所有的人就都該殺,該死,是嗎!”

    賈詡鼓動著唇槍舌劍,三言兩語便將張角堵得無話可說,然而賈詡卻並沒有就此止住的意思,面帶不忿的走到穆山榻前,指著他手中的辟邪問道: “小兄弟,從古自今,有多少人死在這些利刃之下,你說劍是不是一種邪惡的武器?”

    “這……!”穆山頓時語塞,這個問題他從來不曾考慮過,又怎麼可能答得上來。

    “同樣是一把劍,在你的手裡,我相信他會是一把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利器。而若是落到了一些居心叵測,口蜜腹劍的小人手中,只怕便是一把塗炭生靈的凶器。不僅武器如此,便連武功道法也是一樣的。關鍵是要看使用他的人,有著什麼樣的動機和心腸。再邪惡的武功道法,若是用在行俠仗義,拯救蒼生上,那麼它便不再邪惡。”末了,賈詡面露笑容,和藹的徵詢穆山的意見:“小兄弟,你以為呢?”

    穆山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恩公所言有理,一席教誨,讓穆山心中的疙瘩,冰消瓦解。”

    張角眼見穆山被賈詡說的服服貼貼,且藉著這次的辯論,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又親近了幾分,不由焦急的提醒道:“小兄弟,你再仔細的想想,此人前晚出現在廢廟附近,又是在我們將蛇妖擊退之時跑出來。若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巧合。”

    “那的確不是巧合!”賈詡也不反駁,眼中的精光在這黑夜之中,比起昏暗的燈光更加的耀眼:“小兄弟,那天我與你分別之後,出了天印村,便在在野外露宿,想著湊合過上一夜,等天亮了​​再趕路。可是半夜時分,忽然看到你們天印村的後山火光漫天,嘶吼如雷,當時我便隱隱感覺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竭盡全力的往你們那裡趕去。待我感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蛇妖逃跑的場景。”

    說道這裡,賈詡頓了一會兒,長嘆一聲,一臉委屈的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當時你昏迷在地,蛇妖逃跑,而大賢良師和那位,呃,那位道友亦是靈力耗盡,我若是生有歹心,你們又怎能活到現在!”

    “你……!”張角只覺胸中一窒,暗道眼前此人言辭之犀利,絕非自己所能匹敵,當下唯有怒哼一聲,道:“小兄弟,聽我一句勸,萬萬要小心提防此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8 14:32
第四十一章 難得平靜
  

    穆山頭痛的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一個是救過自己的母親,另一個對自己教誨良多,且還要拯救整村的村民,無論是誰,都是他打從心底尊敬愛戴的,可是如今兩人偏偏槓上了,自己夾在中間,那種左右不是人的感覺,實在難受!

    穆山一想到張角,靈機一動,岔開話題道:“大賢良師,我娘他們怎樣了?瘟毒解了嗎?”

    “小兄弟放心,在你昏迷的這一天一夜裡,我已經用黃泉珠替天印村驅逐了瘟疫,他們都沒事了。”張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著穆山,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兄弟,絜鉤是你所殺,黃泉珠自然歸你所有。只是我想向你借用黃泉珠一陣子,這附近的村落,染上瘟疫的不在少數,沒有這黃泉珠,他們便只有死路一條,所以……。”

    “大賢良師,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穆山面帶羞澀,出自真心的說道:“若是沒有您,我娘和秀娘兩人,此刻早已命送黃泉,您的大恩大德我還沒回報呢,別說區區一顆破珠子,便是要我的小命,我也心甘情願!”

    “小兄弟,你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可能不知道黃泉珠是什麼!”賈詡瞥了張角一眼,語氣平靜的說道:“這黃泉珠,不僅能夠治癒百病,而且還能助長修煉,長期佩戴更是能夠百毒不侵。最為關鍵的是,它還能散佈瘟疫,一旦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你……!”張角氣得滿臉通紅,被賈詡這麼一擠兌,他若是再跟穆山借黃泉珠,只怕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房間裡,所有的人都默默的關注著兩個相互看著不順眼的人,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穆山咳嗽了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道:“兩位恩公不要吵了,賈大哥的好意提醒,穆山記下了。大賢良師絕非是那種邪魔歪道之人,這一點穆山非常肯定,所以黃泉珠就暫由大賢良師保管吧,若是能夠拯救其餘的百姓,也算是替穆山積了些功德。”

    “如此,我明天便會離開天印村,前往其他仍被瘟疫肆虐的城鎮。”張角瞥了賈詡一眼,道:“只是不知此人……。”

    賈詡心中冷笑一聲,嘴角不為人知的扯動了一下,截然道:“既然天印村的危機已經安然度過,文和便要繼續雲遊天下,增長閱歷。如今見小兄弟清醒過來,一顆懸著的心已然放下,便不再逗留叨擾,就此告辭。”

    穆山眼見賈詡轉身便走,急忙從床榻上起來,急道:“恩公,還請留下歇息一晚,待明日用過早膳,再走不遲。”

    賈詡一揮手,頭也不回的說道:“不必了,小兄弟。修道之人,向來不拘小節,天為被、地為床,如此才能更加徹底的洗練心性,達到道法自然的意境。 ”

    張角看著賈詡離去的身影,心中暗暗感到不安,猶豫了片刻,起身對著穆山道:“小兄弟,此間事情已了,還有其他的百姓正在等著我,我也不能在此多做耽擱,咱們日後再見。”

    秦梅從廚房之中拿出一袋乾糧,塞到張角手中,尊敬道:“大賢良師,謝謝您這一陣子對我家吉祥的照顧。這是一些以前醃製好的熊肉乾,不值幾個錢,您權且留著,路上好當乾糧。”

    “如此,多謝秦大姐的好意!”張角善意的點了點頭,接過秦梅的袋子,大步朝著屋外走去。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也許是出於對於自己身份的抵觸,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剛才你稱呼為恩公的傢伙真的很危險,他的目的還未達到,肯定還會回來找你的。”連暮雪經過穆山身旁時,頓了一會兒,手中拿出一瓣潔白如玉的蓮花,貼在穆山身上:“關鍵時刻,也許能救你一命。記住我曾經說過的話,若是俗世容不下你,便到萬妖谷去,那裡將會是你最後的避風港。”

    穆山只感胸膛處一涼,低頭看去,已然不見了那瓣蓮花的踪影。

    連暮雪懷中的狐狸,調皮的探出了腦袋,朝著穆山吠叫了幾聲,而後隨著兩人一起離開了。

    “吉祥,雖然娘很不喜歡那個板著一張臉的傢伙,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秦梅坐在床榻旁,輕聲道:“那個叫做賈詡的人,真的很危險,不知為什麼,只要一接近他,娘就覺得心跳得特厲害,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穆山不以為然道:“娘,你怎能這麼說呢,恩公可是救過您的性命。也許是他修煉的道法比較邪門,所以才會給您這種感覺。可是他不是說過了嗎,功法和武器都是死的,關鍵取決於使用它的人。我相信恩公是不會害我們的。”

    “好了好了,你這犟脾氣,娘說不動你,你先躺下休息,等養好身子再說。”

    秦梅扶著穆山躺下,給他蓋上被子後,對著一旁的秀娘說道:“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夜間比較冷,小心別著涼了。”

    秀娘等秦梅走後,頓時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芊芊玉指輕輕的點在穆山的額頭傷,嬉笑道:“吉祥,恭喜你,你現在可是天印村的大英雄了。大賢良師今天可是沒少花費時間在給你做宣傳,如今大家都對你崇拜的緊,說不定就有幾個妙齡少女對你芳心暗許了呢。”

    穆山看著那張近在眼前的美麗臉龐,鼻間彷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頓時身體好像變得滾燙起來,口乾舌燥,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

    穆山不敢與秀娘直視,移開視線假,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那,包不包括你在內?”

    秀娘歪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看到穆山那副期盼的模樣,嘴角微微的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嫣然笑道:“當然,吉祥可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

    “呵呵……。”穆山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呼呼的,一時倒是有些害臊的撓著後腦勺,裂開嘴,興奮的笑個不停。

    窗外,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鵝毛小雪,紛紛揚揚,煞是好看。

    穆山看著秀娘擺放在腿上的熊皮,起身道:“秀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縫製皮襖,天氣那麼冷,小心把手給凍壞了。”

    秀娘毫不在意的說道:“沒事,今晚高興,準備跟你徹夜長談呢!”

    “傻丫頭,就愛逞強,看看小手凍得通紅,小心皮膚會裂開哦。”穆山抓過秀娘的手,放在掌中來回的揉戳著,然後再低下頭,朝著掌心裡呼了口熱氣:“還說沒事呢,凍得跟冰塊似的,看著怪心疼的。”

    穆山抬起頭,視線正好與秀娘的目光接觸到一塊兒,四目相對,也不知是否因為燈光的照耀,兩人的臉龐都是紅彤彤的,帶著微微的羞澀。片刻後,彼此忽然心有靈犀的笑了笑,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溫馨和滿足,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很遠、很遠。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30 11:03
第四十二章 情義兩難
  

    翌日清晨,淡淡的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照著床榻上熟睡的人兒,有著幾分淡淡的暖意。

    穆山坐在木椅上,右手頓在木桌上,拄著臉龐,歪著腦袋,臉含笑意的看著安然入睡的秀娘,只覺這一刻無比的寧靜美好。

    “吉祥,在家嗎?”

    穆山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只見吉利背著一個包袱,站在臥室外,朝他招著手。

    “吉利,你怎麼來了?”穆山看了熟睡的秀娘一眼,悄然起身,輕聲道:“難道關莊主沒有託人帶信給你,讓你在外面多呆幾天?”

    “就是……。”

    “噓……。”穆山打斷了吉利的話,拉著他直往茅草屋外走:“小點聲,秀娘剛在屋裡睡下,我們到外邊談。”

    “我在縣城裡,聽到爹派人帶信給我,讓我到鄰縣的舅舅家住幾日。當時我就覺得其中有些蹊蹺,我爹素來與我舅舅不怎麼合得來,怎會突然讓我到舅舅家去!思來想去,不放心莊裡的事情,所以連夜趕了回來。”吉利面帶歉意,聲音低沉的說道:“事情我都聽說了,謝謝你。還有,秀娘她……。”

    穆山聽到秀娘兩個字,想到秀娘與吉利之間的婚約,心中一窒,只覺清晨的風中,彷彿帶著無盡的涼意。

    “她沒事了,只是……,我……。”穆山聲帶苦澀,幾番欲言又止,掙扎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一咬牙,高調的說道:“我不希望秀娘再回到關家莊裡,你爹根本就不疼她,這次幸好讓我碰上了,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一次可以是幸運,但是萬一再有下一次呢!”

    “吉祥,你在說什麼?!”吉利像是有些不認識穆山一樣,眼神中帶著陌生和不解,直勾勾的看著他,片刻之後,面上隱隱有些薄怒,說話都開始帶上點火氣:“秀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不回關家莊還能去哪?”

    “我……。”穆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雙眼緊緊的盯著吉利,冷冷的問道:“吉利,你愛秀娘嗎?我是問你,若是秀娘不再是個貌若天仙的女子,你還會愛她嗎?”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秀娘她……?”吉利似乎猜到了些什麼,一著急,快步的朝著屋內走去。

    “吉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穆山身形一動,恍如鬼魅一般攔在吉利身前,伸出手擋住了門口:“在你進去之前,你先考慮清楚,若是秀娘變成了一個醜八怪,若是沒有媒妁之約,你,還會想娶她嗎?不要敷衍我,捫心自問,我想知道你心底的答案!”

    “我……。”吉利看著穆山的雙眼,只覺有兩道鋒利的目光,通過自己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心底深處。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徐徐吹來的風中,彷彿夾雜著幾許異樣的聲音,宛如誰的心,在胸膛裡不安的跳動著。

    半晌,吉利的神色開始變得鎮定而執著,堅定的朝著穆山的方向跨出了一步,毫不遲疑的說道:“會!”

    會!

    吉利的話,重重疊疊的在穆山的腦海中迴盪著,宛如一根細長的針,深深的刺入了穆山的心中。

    剎那間,穆山臉上的血色飛速的消失著,整個人變得蕭索而又落寞。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秀娘的去留?難道僅僅只是出於對秀娘安危的著想嗎?還是說,一切都如關伯所說……。

    不,不會的……。

    一種無聲的挫敗與心酸,充斥了穆山的腦海,甚至連他擋在門口處的手臂都有些發抖起來。

    吉利像是沒有發現穆山的不妥,仍自真摯誠懇的說道:“我知道我爹的做法可能傷了秀娘的心,也讓你對我生出了不滿,所以我才急匆匆的趕過來,就是想要接秀娘回去。不管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對她負責,照顧她一輩子。”

    穆山只覺在吉利面前,自己失去了所有插手的理由,一顆心,空空盪盪,卻又緊抓著那一絲渺茫的期望不肯鬆手:“吉利,真的愛秀娘,就不要左右她的人生,讓秀娘自己選擇吧!若是她要回關家莊,我會親自送她過去,若是她不想回去,你就尊重她的決定吧!”

    “我……。”吉利面色複雜的看了穆山一眼,緩緩的解下肩上的包袱,遞到穆山手中,道:“這是我在縣裡花了大價錢買的三冊書簡,其中有兩冊《三略》和《六韜》都是極難尋找的兵書,是給你和長生研讀的。眼下大漢境內,山越、南蠻頻頻有異動傳出,邊境的烏丸匈奴也是蠢蠢欲動,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匹夫之勇再強,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極其有限,不如研讀點兵書,學得御兵統將,運籌帷幄之術,方才不負七尺男兒之身!”

    吉利頓了一會兒,苦澀的說道:“另外的一冊《山海經》是給秀娘的,那丫頭就喜歡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權當給她解解悶。”

    穆山拿著手中沉甸甸的包袱,只覺它比世間任何一座山脈都要沉重,張了張口,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前幾天穆山聽吉利說要去拿幾冊兵書,還以為是他自己要讀,想不到竟然是為了自己和長生兩人準備的,當下心中只覺有一股暖流沖了上來,灼紅了眼眶,使得眼睛都開始濕潤起來。再一想到自己因為秀娘的原因,剛才對他說話的態度,更是羞愧的抬不起頭來。

    “吉祥,替我告訴秀娘,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輕視強迫她的意思。”吉利雙眼深深的盯著穆山身後那狹小的茅草屋,腳下開始緩緩的往後倒退,輕聲說道:“雖然這門親事是爹定下來的,可也是我這一輩子最欣喜的事情。若是能夠娶到秀娘,那便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我不會讓他受丁點的委屈;若是她不願意,那也沒關係,我會自己去跟我爹說,是我不滿意這門婚事,讓我爹退掉,不會讓秀娘為難的。”

    吉利緩緩的轉身離去,低低的說道:“我會在關家莊等你們,什麼時候秀娘做出了決定,你便過來知會我一聲。”

    “吉利……!”穆山看著吉利那在晨光之中,蕭索而又落寞的身影,伸出手,想要挽留吉利,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唯有怔怔的眺望著吉利遠去的身影,惘然長嘆!

    “這位大哥,請問這裡是穆山家嗎?”

    就在穆山出神之際,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

    穆山上下打量著眼前約莫十三四歲,眉目清秀,臉龐白淨的少年,疑惑的問道:“我就是穆山,你是……?”

    “穆大哥有禮。”少年有模有樣的對著穆山作了個揖,朗聲道:“小生郭嘉,替同鄉好友前來給您送兩冊竹簡,煩請過目。”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30 11:04
第四十三章 郭嘉 上
  

    穆山看著正在緩緩解下書婁,臉上帶著汗珠的郭嘉,只覺此人文弱的外表下,彷彿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再看他瘦弱的身軀上,那打滿補丁的布衣,不由的對他生出了一絲的憐憫,道:“小兄弟,一路辛苦,先進來坐會兒喝口水吧。”

    “誒。”郭嘉抱著書婁,高興的點了點頭,笑道:“多謝穆大哥,小生還真有點渴了,正想厚著臉皮跟您討口水喝呢。穆大哥,冒昧的問一句,您的包袱是剛剛有人給您的吧?”

    穆山掂了掂手裡的包袱,疑惑道:“嗯,你怎麼知道的?”

    郭嘉雙眼露出一種明亮的光彩,隱隱將周圍的晨光比了下去,振振有辭的分析道:“呵呵,穆大哥,從您的包袱縫隙裡可以看到裡面裝的是書簡。若說您是想拿出來晾曬,現在的陽光明顯不適合;若說您是想要出遠門,那麼包袱裡起碼應該裝點衣服乾糧,不至於將書簡露在外面。若說您是想拿去跟好友一起研讀,這麼幾冊書簡根本不需要打包,直接抱過去就成。”

    郭嘉將穆山驚詫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心中愈發多了幾分把握,侃侃而談道:“也就是說這幾冊書簡不是您從屋內拿出,而是別人給您的。再加上您剛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小生敢斷定這幾冊書簡是您的好友所贈,並且你們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是否?”

    這小孩到底是什麼人,從包袱縫隙露出的書簡,以及我剛才的神情,竟然能夠看出那麼多的東西?這份明察秋毫的洞察力以及合情合理的推演能力,即便是村中的長者都不曾具備!他,真的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嗎?

    穆山越聽越是震驚,雙眼熠熠生輝的盯著郭嘉,好像要看清他的真面目,看看他會不會是某個老不死的妖怪變化而成的:“郭兄弟,那你可能猜出包袱之中裝的是什麼書簡?”

    郭嘉清秀的眉毛往上一揚,灑然一笑,道:“穆大哥,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我又不是什麼未卜先知的神仙,怎麼可能知道您的包袱裡裝的是什麼書簡。”

    穆山看著郭嘉乾淨純粹的笑容,心下暗暗的對他生出好感,道:“呵呵,小兄弟,別在外面站著,外面風大,進來歇會兒吧。”

    穆山將包袱放在木桌上,瞥了郭嘉一眼,調侃道:“小兄弟,看你年紀輕輕,怎麼幹起了替人送信的行當。難道就不怕山長水遠,把自己給走丟了?或者是路上遇上什麼流匪強盜,被人謀財害命,棄屍荒野?”

    “呵呵,有勞穆大哥替我操心了。流匪強盜看了我這窮酸潦倒的模樣,只怕都懶得費力殺我。”郭嘉四處打量著屋內的環境,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只有外出行走,見識過各地的風土人情,地理環境,開闊了眼界心境,胸中才能藏有丘壑,否則學的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華而不實。這一路行程,餐風露宿,雖說吃了不少的苦頭,可也讓小生見識過了很多的世事人心,從中領悟出了很多平時不曾想過的道理。”

    “難怪覺得你看起來像是在外面打磨過很久的樣子,小小年紀,看起來這般老成有禮。還有,別再自稱小生了,至少別在我面前這麼稱呼,聽起來文縐縐的,怪彆扭。”穆山端著一碗水放到郭嘉面前,道:“給,小兄弟,先解解渴。我這就去燒飯,早上你就留在這裡,吃了再走。”

    “謝謝!”郭嘉從書婁中拿出兩冊書簡,遞道穆山面前,道:“穆大哥先等等,這是您朋友託我帶過來的竹簡,您先看看。”

    “這是……。”穆山拿起其中一冊竹簡,緩緩的展開,隨即興奮的笑道:“長生,是長生的竹簡,這傢伙,總算捨得捎個消息回來了。”

    穆山看著竹簡上篆刻得雄渾有力,大開大合的字體,喜不自禁的念道:“吉祥、吉利、秀娘,可安好?某在青龍壇,即將藝成下山,不日便可回村,稍聚。”

    穆山喜形於色的說道:“呵呵,長生就要回村了。這傢伙,三年了,也不知道個頭有沒有我這麼高,再見面的時候還能不能認出我來。”

    穆山將竹簡放下,興沖衝的拿起另一冊竹簡,看著上面行雲流水一般的字體,嘴角不由的浮起了一絲溫暖的笑容:“鳳仙,這小丫頭,好好的女孩子,非要去學什麼武藝,真當心她將來嫁不嫁得出去。”

    “哥,娘的身體可好?師傅要讓我下山了,要我到揚州去一趟,我會抽空回家看看的,替我好好照顧娘哦,要是你敢惹娘生氣,小心我回去揍你!還有,保護好秀娘哦,不准讓人欺負她,知道嗎!”

    穆山念著念著,腦海之中情不自禁的浮現鳳仙那調皮搗蛋的模樣,樂呵呵的笑道:“才學了點皮毛功夫就想顯擺,到時候被揍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穆山珍而重之的將兩冊竹簡收好,放到臥室裡,而後對著坐在木椅上歇息的郭嘉說道:“郭嘉兄弟,你先坐會兒,我這就去燒飯。”

    穆山看到桌上的包袱,出聲道:“哦,對了,我的包袱裡有兩冊書簡,好像是兩部兵書來著,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先看看,省得無聊。”

    “兵書?!”郭嘉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搶過穆山放在木桌上的包袱,翻出裡面的兩冊書簡,驚喜莫名的說道:“真的是兵書,竟是黃石公所著的《三略》以及姜太公所著的《六韜》,這兩本兵書耳聞已久,不想今日竟然能夠得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喲,看把你樂呵成啥樣了。”穆山看著剛剛還很有禮儀的郭嘉,轉眼間便像是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不由的出聲笑道:“郭嘉兄弟,怎麼這兩冊兵書很難得嗎?”

    “抱歉,小生……,哦,剛剛失禮了。”郭嘉看著湊過臉來的穆山,這才醒悟到自己是在別人家做客,書簡也是別人的東西,訕笑道:“不怕穆大哥笑話,小生,哦不,郭嘉自小喪父,家中貧寒,全靠母親一手拉扯長大,自是沒有什麼餘錢供我進書院讀書,平時都是在書院外聽人朗誦,偷偷學得一些零星的孔孟之道。像​​是《三略》和《六韜》這種兵書,只有在一些武將世家才能看到,十分珍惜罕有。”

    “是嗎。原來這兩冊書簡這麼珍貴難得,他卻是為我和長生準備的。嗨……!”穆山雙眼愣愣的看著門外,腦海裡再次掠過吉利離去時的身影,只覺心中十分的苦澀難受,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你慢慢觀看,我先燒飯去。”

    郭嘉卻是深深的陷入了書簡之中,對於穆山的話置若罔聞,雙眼不停的在書簡上的篆體字間游動著,口中念念有詞,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30 11:06
第四十四章 郭嘉 中
  

    “來咯,香噴噴的熊肉,可是很補的哦!”穆山自賣自誇的推薦著自己的拿手菜,像是個店小二一般吆喝起來:“色香味俱全,不過這村,永遠都別想找到這個味兒!”

    穆山端著熱騰騰的米飯和一些炒好的熊肉進來,郭嘉依舊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書簡,絲毫不為熊肉散發出來的香氣所誘惑。

    “郭兄弟,郭兄弟……。”穆山一連叫喚了幾句,才將郭嘉的魂兒從書簡之中拉回來,笑道:“郭兄弟,先填飽肚子再看吧。”

    “多謝穆大哥。哦,穆大哥,伯父伯母可在家,請他們老人家也一併出來吃頓飯。”

    “呵呵,郭兄弟可真是懂禮數。”穆山越看郭嘉,越發覺得他像是個討人喜愛的鄰家小弟,親切的說道:“我娘還沒睡醒呢,咱們先吃,等她醒了,我再給她做一頓便是。”

    郭嘉端起碗筷,夾起一塊炒好的熊肉放進口中,細細的咀嚼了一會兒,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樣:“這就是熊肉,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吃到,肉質有點緊,味道微辣,嚼勁足,口感好,穆大哥的手藝真不錯。”

    “呵呵,喜歡就好。”穆山聽到郭嘉稱讚他的手藝,頓時樂得開懷大笑,略帶考量的問道:“郭兄弟,你此來天印村,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異常?嗯……。”郭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思索片刻,道:“我此行前來,一路上經過的村莊大都染上了瘟疫,且都瀰漫著同一股腐臭的氣味,其中必然有所關聯。而到了你們天印村,發現雖然同樣有那種腐臭的氣味,但是卻很薄很淡,再看到你們村民的表情,並沒有其他村莊的慘痛和絕望,由此可以斷定,你們應該已經找到了治療瘟疫的法子。春暖花開,本來應該是和煦溫暖的時節,然而你們村莊卻是寒風凜冽,百花凋零,大異尋常,再聯想到那股四處蔓延的瘟疫,想來應該是有什麼妖物作祟,卻在你們這裡被降服了吧?”

    “呵呵,郭兄弟,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什麼做的,能夠從那些毫不起眼的表象之中推測出那麼多的東西,我算是甘拜下風了。”穆山一臉佩服的看著郭嘉,只覺眼前的小孩,如山如岳一般,高不可攀:“你猜的與事實真相可謂八九不離十,幸好我們村莊遇上了大賢良師,否則也難逃全村慘死的命運。”

    “大賢良師?張角?”郭嘉將手中的碗筷放在木桌上,雙眉開始往額心處合攏,略帶詫異與疑惑的說道:“穆大哥,你可否將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說給我聽。”

    “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

    穆山看到郭嘉的神情,心中暗自覺得有些不妙,頓時將遇到絜鉤、張角以及賈詡的經過,一一的向郭嘉詳細的說起,當然有關辟邪神劍的事情自然被穆山有意的忽略了:“郭兄弟,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可覺得其中有什麼蹊蹺?”

    郭嘉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的轉動著,瞥了穆山一眼,而後又望向別處,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穆山將郭嘉的反應看在眼中,心裡那些微異樣的不安彷彿在瞬間被放大了許多,當下有些著急的催促道:“郭兄弟,都是個爺們,就該爽快點,有什麼話可別藏著掖著,直說無妨,好與不好,穆山心中自有計較。”

    郭嘉猶豫了片刻,神色逐漸鎮定了下來,凝重的開口道:“穆大哥,那就恕我直言,您不是普通的人類,對嗎?”

    “……對!”穆山移開了視線,雖然心中早知無法瞞過郭嘉,然而聽他當面說出,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悅。

    “呵呵,穆大哥,不要擺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您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郭嘉爽朗的一笑,道:“不瞞郭大哥,我也曾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指點,修有一點旁門左道的術法,對於一些特殊的血脈也曾有所耳聞。傳說他們天生就擁有極為可怕的肉體,即便不修煉也要比一些資質平凡的修道中人要強很多。尤其讓人羨慕的是,他們不但天生擁有種種莫測的神通,而且壽命更為悠長。按您方才所說,您無疑便是這種天生的幸運兒。”

    穆山聽到郭嘉沒有將他說成妖怪,心裡才舒坦了幾分,越看郭嘉,便覺得越發的投緣。

    “呵呵,穆大哥,您先別急著高興。老子有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以您如今的實力,您擁有特殊血脈的事實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無異於一個塊香饃饃,只怕誰都不會放過!”

    郭嘉站起身,雙手負於背後,靜靜的走到門口處,沉吟片刻,方才開口道:“穆大哥,你我才初次見面,我本不該多嘴多舌,挑弄是非。但是您對我有一飯之恩,有些話,即使聽著逆耳,我也不得不跟您說清楚。”

    穆山聽著郭嘉沉重的語氣,頓時知道他將要說的話肯定是自己不想听到的,不由的深吸了口氣,豁然道:“郭兄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正如你所說,你我才初次見面,我相信你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郭嘉轉過身來,微微的點頭,眼中有著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嗯,首先咱們先說說這絜鉤。誠如您所言,絜鉤喜歡食用滿含絕​​望不甘之人的屍體,吞食他們的靈魂,以強化自身之怨憎。那麼我之前路過的幾個村莊,那些身染瘟疫的人,難道不是絜鉤現成的佳餚嗎?它又為何跟自己過不去,勞苦奔波的四處散播瘟疫?既吃的不舒坦,又容易引起天下正道的​​群起而攻之,如此作為,豈不是有違常理?”

    穆山微張著嘴巴,思維力像是有一處被黑暗遮掩的角落,悄然的被人揭開,醍醐灌頂的說道:“你,你是說,有人在背後驅趕著絜鉤,試圖讓它散播更多的瘟疫……!”

    穆山說道這裡,只覺有一股寒氣從心底竄起,渾身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便連清晨照進屋內的陽光,彷彿也帶著幾許的陰森:“誰?會是誰?大賢良師還是……?”

    穆山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一想到兩個對自己有著大恩大德的世外高人,其中一個竟是如斯的喪心病狂,頓時便有些難以接受,神色蕭索的說道:“不,不是他們,也許是別人呢?”

    郭嘉神色冷靜,古井無波的說道:“穆大哥,我知道我說的話讓你很難接受,但是世間之事,總逃不開利益二字。我們假設真的有人藏在幕後,那麼當他看著你們將絜鉤收拾掉,兩敗俱傷之時,會無動於衷嗎?”

    “你是說,那個人是賈,賈……。”穆山說到這裡只覺那一個輕飄飄的字眼,像是有萬斤之重般,任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將它吐出,直憋得面色通紅:“可是,當時他也在場,他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如果他真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那麼他為什麼會放棄這種天賜良機?而且他還救過我娘!”

    穆山說道最後,聲音開始高亢起來,與其說是在說給郭嘉聽,不如說是在盡最大的努力說服自己。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30 11:08
第四十五章 郭嘉 下
  

    輕風徐徐從屋外吹來,吹動著木桌上騰騰的香氣。只是此刻,屋內的兩人,誰都沒有動筷子的慾望。

    “穆大哥,你先冷靜一下。”郭嘉輕聲安撫道:“既然您說他救過伯母,那麼我倒要問您一句。伯母從您回山的那天起便開始渾身虛弱無力,臥病在床,那麼自然就不可能外出,是否?”

    穆山點了點頭,嘴縫裡不甘不願的吐出一個字眼:“是!”

    郭嘉繼續問道:“那麼就奇怪了,伯母又是從哪裡得知瘟疫的消息呢?穆大哥,當時您得知伯母命在旦夕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去關心勸慰一下那些莫不相識的人呢?”

    經郭嘉這麼一點撥,穆山也開始察覺到了不合情理的地方,低低的說道:“不曾,自身都顧不過來,怎麼還有閒心思去理會別人!”

    郭嘉循循善誘道:“那好,咱們就先將幕後之人透漏消息給伯母的事情暫時擱下,說說另一個蹊蹺的地方。伯母不知道瘟疫的事情,關莊主又怎麼會知道呢?而且就在您離開伯母的時候,恰恰伯母就知道了自身染上瘟疫的真相,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

    穆山雙眉緊皺,心中寒氣四溢,只覺人心實在太過險惡:“你是說,有人先告訴關莊主有關瘟疫的事情,而後利用……,利用秀娘,將我從我娘身邊引開,再將瘟疫的消息告訴我娘,從而讓我娘離開我,創造出營救我娘,對我有大恩大德的假象?可是,他這麼處心積慮的,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果真的是他,那麼那天晚上,當我跟大賢良師一起力竭的時候,豈不是他動手的大好時機?”

    “這一點,我也是大惑不解!”郭嘉點了點頭,和聲道:“起初我以為他是衝著你身體裡的特殊血脈去的,但是再三思慮,唯一的可能應該是你身上有著比你的血脈更為寶貴的東西,而且那種東西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該怎麼發掘出它的價值!”

    在你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千萬不能讓人知道辟邪神劍在你的手中,否則必定會招來殺身之禍,切記,切記!

    傳說只需找到辟邪神劍,解開藏在神劍之中的秘密,便可找尋到超脫輪迴,不死不滅的方法。

    超脫輪迴,不死不滅!

    “比我的血脈更寶貴的東西,只有我能發掘……。”穆山輕輕的呢喃著,腦海之中不由的迴響起青龍與張角跟他說過的話,只覺波濤狂起,將他的思維能力,一併絞碎:“難道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穆大哥,看來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那麼這個問題咱們可以略過。”郭嘉看著臉色發青,失魂落魄的穆山,輕聲說道:“穆大哥,咱們接下來來說說大賢良師吧!”

    “大賢良師……。”穆山許久才回過神來,只覺疲憊不堪,愣愣說道:“他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他的所作所為我可都有看在眼裡,全部是出自真心的,這一點我絕對敢肯定!”

    郭嘉臉色稍稍有些黯淡,惋惜的說道:“的確,大賢良師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為民著想,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已經逾越了雷池而不自知,只怕命不久矣!”

    穆山聞言,神色開始帶上一點薄怒,大聲的辯解道:“逾越雷池?什麼逾越雷池?難道救助貧苦無依的老百姓都是一種錯誤嗎?”

    郭嘉一針見血的說道:“贈醫施藥可以,活人性命更是天大的功德,只是大賢良師不該創立太平道!施恩於百姓,而後將百姓聚攏起來,這跟直接造反又有何差異?國有國法,大漢的天下,又豈容他人肆意拉攏百姓,創立危急大漢政權的組織!張角的所作所為,天子百官都看在眼裡,只需一個導火索,便足以將張角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可是,可是……。”郭嘉的話,如同一根尖錐,深深的刺入穆山的耳朵裡,一時令他難以接受:“可是大賢良師沒有那種造反的念頭,他曾跟我說過,平淡是真,平凡是福!試問有這種感悟的人,又怎麼會是熱衷與權力的人!我敢以性命打賭,他是不會造反的!”

    “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能夠說的清楚。”郭嘉一臉迷茫的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張角沒有那種野心,可是天子百官可不會這麼想。這朝堂之中,有的是人想要建功立業,步步高升。平息叛亂的不世之功,足以讓人封侯拜相,福澤子孫,你說他們會放過這等機遇嗎?所以張角就算不想造反,也得'造反',因為他沒得選擇!”

    穆山明知郭嘉說的是事實,只是心中卻在不停的自我否決著,咬牙切齒的說道:“為什麼?那些貪官就可以橫行霸道,而真正心系百姓的人,卻要落得一個叛逆的罪名!這蒼天,這世道,也太過無情了吧!”

    “穆大哥不需如此怨天尤人!”郭嘉灑笑道:“一切不過是命數使然罷了!天下大勢,總逃不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八個字,春秋戰國到大秦的橫掃天下,秦末到大漢的一統江山,莫不如此。而今貪官污吏高踞朝堂,天子公然賣官賣爵,種種跡象無不說明大漢又到了該分的時刻。”

    穆山聽著郭嘉的言論,一時倒是有些震驚莫名,他們現在所談論的話題,若是稍稍洩露出去,只怕立時便會為他們引來殺身之禍!

    穆山趕緊起身,走到門外左右張望了一會兒,而後關緊大門,面色嚴肅的說道:“郭兄弟,誠如你所說,那麼大賢良師應勢而起,又有何不可?若是由他來統領天下,我們就不用再過那種朝不保夕,受​​人奴役驅使的日子……。”

    郭嘉伸手製止穆山的言論,搖頭道:“穆大哥,我是想勸您與張角劃清界限!否則您定會因為張角的關係而受到牽連,屆時離抄家滅門不遠矣。”

    穆山深深的看著郭嘉,開口問道:“為什麼?”

    郭嘉思索了一會兒,憐憫的開口道:“穆大哥,這麼跟您說吧。一個善心的人,發現一個小孩掉進了湍急的河流裡,奮不顧身的跳進河裡救人,等到跳進了河裡,這善心人才發現自己不會游泳,您說迎接他的最後結局會是什麼?”

    穆山頹廢的坐回椅子上,黯然​​嘆息道:“郭兄弟說的那個人是大賢良師吧,你為什麼這麼說他,有什麼憑據?”

    “穆大哥想必不曾出過天印村,沒有接觸過太平道,所以才對張角此人的能力知之甚少。”

    郭嘉整理了一下言辭,徐徐說道:“我經過的不少村莊裡,都有太平道的勢力盤踞,見他們沒有任何的調度驅使,更沒有任何的條規律法,完全就是一盤任意妄為的散沙。小小的一個太平道尚且打理的如此不堪,可見張角並非什麼經世濟民之才,他日張角若是造反,定當難逃兵敗的厄運。屆時任何跟張角有牽連的人,都難以善終。言盡於此,穆大哥還請三思而行,切莫因為義氣而致使伯父伯母和您的朋友共墜無底深淵!”

    郭嘉看著一臉落寞傷神的穆山,背起地上的書簍,道:“穆大哥,多謝您的款待,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送剩下的兩冊書簡,過幾日再來拜訪,希望到時候穆大哥莫要嫌我嘮叨,將我拒之門外哦。”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30 11:10
第四十六章 難以面對
  

    賈詡,賈恩公,真的是郭兄弟所說的那種人嗎?處心積慮、不擇手段? !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實在太可怕了,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還讓人對他感恩戴德!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狡詐的人!

    大賢良師,若是他真的被逼造反,我該不該加入他的陣營之中,畢竟他救過我娘,救過全村的百姓!

    ……可是,郭兄弟說的也不無道理,我不能不顧忌娘和吉利他們……,我,究竟該怎麼做?

    送走了郭嘉,穆山心亂如麻的坐在木椅上,想到賈詡與張角兩人,便覺腦袋嗡嗡直響,亂得跟團漿糊似的。

    “吉祥,想不通就先放下吧。忠奸善惡,就讓時間來證明!”

    穆山正在煩惱之際,聽到秀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訝然回頭,只見秀娘的髮絲凌亂的披灑在肩膀上,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略微有些浮腫,也不知道這個多愁善感的女孩,是不是又偷偷的躲在被窩裡哭過了。

    穆山看著秀娘明明十分憔悴,卻又在偽裝堅強的模樣,心疼的說道:“秀娘,怎麼不多睡會兒?瞧你那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也不怕被人笑話。”

    秀娘微微的搖頭,嘴角依舊帶著一縷俏皮的笑意:“笑就笑唄,能夠笑總比哭喪著臉要強。睡是睡不著了,跟你一樣,心事重重,不知道該怎麼決斷。”

    穆山看著她那強顏歡笑的神色,不知為何,心中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痛得他快要窒息,好像冥冥之中即將要失去些什麼。秀娘雖說不知該怎麼決斷,可是穆山卻知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否則她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以這幅憔悴的模樣來見自己。

    若是可能,穆山希望她永遠不要將那個選擇公之於口。

    穆山深吸了口氣,強裝笑顏道:“今天的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清新涼爽,渾身都充滿了幹勁。秀娘,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打盆水洗洗臉,再嚐嚐我獨門的手藝,讓你一飽口福。”

    秀娘嫣然一笑的點了點頭,獨自坐在木椅上,雙眼出神的看著屋外,不言不語。

    屋外,太陽逐步攀高,散發出來暖暖的光芒,也愈發的熱烈起來,只是穆山依舊覺得這天,有點冷,有點陰沉,像是被有那麼一片烏雲,遮在了天陽下,心口上。

    穆山與秀娘彼此相對而坐,誰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飯桌上,剛剛熱過的菜餚,裊裊的升騰著熱氣,橫亙在彼此之間,讓人產生了一種彼此相隔甚遠的錯覺。

    也不知是那熱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還是因為那明淨的眼睛裡,早就有了一層霧氣的阻擋?

    “吉祥……,早上,吉利來過了……。”秀娘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熟睡之中的囈語,然而聽在穆山的耳中,卻又很重、很重,如同雷霆轟鳴:“我,始終是要回去的!”

    穆山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就連嘴中的熊肉都忘了咀嚼,就那麼愣愣的看著秀娘,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是心底的暗湧,卻已經明顯的衝上了臉龐上。

    穆山放下了碗筷,豁然起身,面向著屋外,不讓秀娘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他很想大聲的咆哮,將心底的委屈和酸澀全部發洩出來,只是不知為何,聲音到了咽喉處,卻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發出的戚戚低鳴聲:“秀娘,為何你總是那麼的優柔寡斷!婚姻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是什麼兒戲!”

    穆山說著說著,聲音裡竟是帶上了幾分祈求與期盼,身軀竟也開始有些顫抖起來:“難道你就不能堅決一點,按照自己的意願,為自己做一次主!關莊主的話,你儘管把他​​當成耳邊風,不需理會。我娘曾經跟我說過,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何必理會他人的眼光!這句話,對於你也同樣適用,無論是我還是吉利,都會支持你的”

    命運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真的是這樣嗎?

    秀娘雙眼深深的看著穆山,躊躇片刻,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語氣凝重的說道:“吉祥,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夠嫁給一個她愛的男人,是一種幸運;能夠嫁給一個愛她的男人,是一種福氣;而彼此兩情相悅的人能夠走到一起,那不知道是幾輩子才能修到的福分。秀娘自知福緣淺薄,不敢奢求什麼。從小到大都是舅舅替我做主,好的壞的都是這麼過來了。我知道你對我好,如今,就讓你替我做一次主,你覺得我是該留下,還是該回去?”

    “我……!”

    剎那間,穆山只覺腦海裡轟的一聲嗡鳴,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見,只有自己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那裡。

    喜悅、激動、遲疑、慚愧,不停的在穆山的心中咆哮著,如同一個最深的漩渦,將他的情感全部吸扯進去,最終融合成了不盡的迷茫。

    留!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眼,穆山卻從未感到像今日這般沉重,彷彿一座無形的大山,死死的壓在穆山的嗓子眼處,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它吐出來。

    半晌,穆山才緩緩的清醒過來,神色複雜的看著秀娘。

    穆山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決定秀娘去留的一刻,他打從心底希望秀娘能夠留下來,只是忽然覺得若是自己這麼要求,太過自私無恥,以後還有什麼面目去見吉利和長生他們!以後又將讓秀娘活在何等的羞愧之中!

    而若是將秀娘送回關家莊,卻是他內心深處一直都在抵觸的事情,一想到秀娘回到關家莊以後,那種鬱鬱寡歡,處處小心謹慎的模樣,穆山就有種心如刀割的疼痛!

    左手是兄弟情意,右手是紅顏知己,手心手背,穆山只覺從未如此的掙扎過,痛苦過,若是可以他寧願再去找絜鉤拼命,也不想面對這種兩難違心的抉擇。

    如何才能做到既不負於吉利,又不委屈秀娘? !

    穆山啊穆山,你還真是貪心不足,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嗎!你究竟想要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那麼多!若是留下秀娘,你又能給他什麼?你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而已,你什麼都不是!

    “秀娘……!”穆山緊咬著下嘴唇,臉上的血色飛速的消退著,身子竟是在明顯的顫動著,雙眼中滿是脆弱和不甘。

    “吉祥,你一直說我優柔寡斷,你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從來沒有人把你逼上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刻而已。便如今​​天,你可曾清楚自己想要些什麼?”秀娘起身,輕輕的嘆息一聲,踽踽獨步的往外走去:“這一點上,長生要比你強多了,從始至終,他都清楚自己的理念並且始終如一。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長生……,秀娘,也許在你的心中,那份幸運,只有長生能夠給你吧!”穆山只覺心底像是失去了什麼,空空蕩蕩的,麻木的跟在秀娘身後,悵然道:“我的確猶豫不決,但是你的心意已有所屬,為什麼不給自己爭取?或許你所想要的,其實就那麼簡簡單單的擺在你面前,只是你一直單純的以為他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秀娘緩緩的回過頭,對著穆山淒然一笑,那一頭如瀑而懸的黑髮,在風中輕輕的飛舞著,貼著她白皙的臉頰,有著一種讓人心碎的美麗。

    穆山不敢再看秀娘那張美得讓人窒息的臉龐,他怕自己的堅持會在那張經常出現在夢中的臉頰前,徹底的崩潰!

    一路無言,穆山渾渾噩噩的跟在秀娘身後,直至將她送回了關家莊。

    站在莊外,穆山忽然覺得那座恢弘大氣的山莊,像是一個奢華的牢籠,將他內心中極​​為重要的東西,牢牢的鎖住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5-23 15:47
第四十七章 畫卷
  

    黑夜悄然降臨,後山江邊,經過一場大戰的樹林,沒有了平時的鳥叫蟲鳴,觸目可及的是燒焦折斷的殘樹,地面坑坑洼窪,猶如一個飽受折磨的老者,奄奄一息。

    蛇妖靜靜的站立在江面上,吐出腹中的內丹,吸收著皓月的精華,治療著前兩天留下來的傷患。

    隨著越來越多的月之精華在他身上流轉洗滌,蛇妖那張滿是焦疤的臉龐上,漸漸的有一層華光閃現,由裡而外,像是有什么生命,在那皮膚下,意欲破繭而出。

    片刻後,光華愈來愈耀眼,蛇妖那低沉嘶啞的嗓音,帶著幾分痛苦,慢慢的在江面上傳開。

    月光下,一個人形的模樣,緩緩的從蛇妖的身體裡,撕開了他體表的皮膚,一點一點,慢慢的爬了出來。

    “咚!”隨著那個人影的爬出,蛇妖的軀體,像是失去了生命力,暗淡無光的掉進了江面裡。

    光華逐漸的散去,露出蛇妖那張完好如初的臉龐。

    而後,只見他張口一吸,瞬時將空中的內丹吸回了丹田裡:“哼,讓我脫了一層皮,那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咦……?”蛇妖微微抬頭,看著一張畫卷,宛如飛絮一般,輕飄飄的從他眼前飛過。

    蛇妖右手一張,頓時將畫卷吸入了掌中。

    蛇妖將畫卷展開,藉著頭頂的月關,細細的看去,只是一眼,蛇妖便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世上竟有如斯美人?”蛇妖看著畫卷中的女子,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到了另一個美妙的世界裡。但見一棵開滿粉紅桃花的桃樹下,一個婀娜柔弱的女子背靠著樹幹,安逸的坐在草地下,遠處的風輕輕的吹來,帶著漫天芬芳的桃花,悠悠的掠過女子如玉一般的臉頰,黏在她如墨一般飛揚的黑髮上。女子宛如細柳一般的眉毛輕輕的舒展著,明淨的眸子裡倒映著那一抹繾綣的粉紅,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往上翹起,露出溫暖而又靜謐的笑容。

    “便是月宮的嫦娥,只怕也不過如此!”蛇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女子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上,情不自禁的往前邁出一步,然而這小小的一步,卻像是跨過了一個世界。如詩如畫的女子不見了,唯有那清冷的月光依舊灑在那張淺淺勾繪的畫卷上。

    蛇妖全神貫注的看著女子眉間的那一點硃砂,愛慕的笑道:“呵呵,是不是連廣寒宮中的嫦娥,也被你沉魚落雁的容顏所吸引!我若是能夠娶到這等女子為妻,也許冗長的歲月便不會這般無聊了吧!”

    “都怪你,畫卷呢?那可是我要呈現給鬼王的​​大禮,沒有了它,鬼王非剝了我們的皮!”

    蛇妖正自神遊畫卷之中,聽到那有些熟悉的聲音,帶著幾許陰冷的氣息,隨風遠遠的傳來。

    “不過就是張畫,沒了就沒了,有啥了不起的。三天後畫中女子出嫁,需要經過這江邊,我們在這裡守株待兔,截了她便是!”

    畫中的女子,真有其人!

    蛇妖臉上頓時露出了難以形容的狂喜和激動,身子悄無聲息的破開江面,沉入江水裡。

    “你有沒有腦子啊!你見過有誰家的閨女會在晚上出嫁的!大白天的,你敢出來搶親,活的不耐煩了!再說了,那女子跟村裡那個古怪的小子有些淵源,光憑我們兩,只怕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村裡古怪的小子?莫非是說那個與我有深仇大恨的小鬼?

    潛伏在江水下的蛇妖,快速的朝著江邊靠近著,好讓自己能夠將那兩個鬼卒的談話聽得更清晰一些。

    “這我就不得不說你了。那晚鬼王來遲了,黃泉珠被那個臭道士拿著,逃離了這鳥不拉屎的破村子。鬼王看了那小子一眼,斷定那小子只是能夠操控火焰而已,也許是某位遠古神魔的後裔,可惜​​血脈之力還沒有覺醒,不足為患!只要確保他周圍沒有任何的火焰,例如先給他來場雨,將周圍的樹木什麼的全部淋濕,那麼那小子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我宰割了!”

    “那小子只能控制火焰!”江水下,蛇妖雙眉一挑,嘴角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若有所思的說道:“難怪每每回想起那晚的戰鬥,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那小子明明擁有屠神滅魔的實力,為何會被絜鉤逼得險象環生,原來是這麼回事!”

    “你說的倒是輕巧,那小子就算不靠火焰,也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神魔的血脈,要是把他吃了,那功力道行肯定是蹭蹭蹭的往上猛增,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得到那小子操控火焰的能力呢!可惜了,我們只是沒有軀體的陰靈,要不然鬼王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小子的。”

    確實如此,神魔血脈,自古罕有,若是能夠把他吃掉,說不定能夠因此激發身體裡的潛能,一舉修煉成為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之一,翼火蛇!

    一想到其中的種種好處,蛇妖的一顆心頓時便火熱起來,恨不得現在就騰雲駕霧過去,將穆山連皮帶骨都給吞了。

    “少說些有的沒的,還是快找找吧,要是沒有那張畫像,鬼王是絕對不會相信人間有此等絕色,同樣也不可能到這麼個破村子來,到時候我們通報黃泉珠消息延遲的事情,鬼王一定不會就此輕易放過!想想那下油鍋的滋味,我還不如直接選擇魂飛魄散來的痛快呢!”

    “也是,找吧。誒,你說這地方會不會有點邪門啊!怎麼我們每次一到這附近,好事總是變成了喪事。黃泉珠的事情討不了好,現在就連一張畫像也不知飛到哪去了,說不定沉到江底了呢!”

    “你的廢話怎麼那麼多!算了,天快亮了,咱們先避避,明晚再來吧!”

    “是啊,上次爭奪黃泉珠,消息便是通過那兩個鬼卒傳來的,害我險些喪命!”蛇妖漸漸的浮出水面,雙眼幽幽的看著鬼卒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如今又莫名其妙的碰到了他們,會是巧合嗎?還是說,一直以來,都有人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裡,默默的算計著我!”

    “哼,管他的!”蛇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畫卷,雙眼逐漸浮現一種痴迷與貪婪:“兩天之後嗎?無論是這畫卷中的女子,還是那個擁有神魔血脈的小鬼,我都不會放過!若是進入了我的地盤,而我卻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那我苦苦修煉這麼多年的道行,又有何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5-23 15:49
第四十八章 風波起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則據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憂者,則享天下之樂;能救天下之禍者,則獲天下之福。故澤及於民,則賢人歸之;澤及昆蟲,則聖人歸之……。”

    穆山攤開書簡,一句一句的朗誦著《六略》上的內容,洪亮的聲音中帶著幾許難以察覺的落寞。

    陽光從窗外斜斜照入,灑在那薄薄的竹簡上,將上面古樸的字體,映照得極為夢幻。

    秦梅默默的站在穆山身後,輕聲說道:“吉祥,沒事多出去走走,或者是練練武也成,別整天憋在屋子裡讀書,把自個給憋壞了可不好!”

    穆山緊緊的抓著手中的書簡,頭也不抬的說道:“娘,這兩部兵書可是極為難得的,別人是想學都沒有機會,如今我有這個機遇,又怎能眼睜睜的錯過。咱們得懂得惜福!”

    “書是死的,放在那裡又不會跑,什麼時候不能讀,非要擠在這幾天裡!”秦梅輕輕的拍著穆山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傻孩子,娘是看著你長大的,又怎麼不明白你的心思。你的手裡雖然捧著書簡,可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在這兒,又能學到些什麼呢!有些事情,總是需要有人來替你分享的,煩悶的情緒老是放在心裡,會把你整個人給憋壞的。就像是蘋果一樣,心裡開始爛了,慢慢的整個蘋果也就腐爛了!”

    穆山悠悠的轉過頭來,臉上已然有了淡淡的淚痕,哽咽的​​說道:“娘!別人都是想方設法的哄人開心,您倒好,直接就把我給哄哭了!”

    秦梅溫柔的替穆山擦著臉上的淚水,慈祥的笑了笑:“傻孩子,會哭是好事,眼淚流過了,悲傷也就不在了。哭吧,把心裡的那點事情都給哭出來,你的路還長著呢!”

    穆山抑制在心底的委屈和惆悵,一經秦梅引導,頓時如同決了堤的大壩,滔滔不絕的湧了出來,驀地抱住秦梅腰身,將頭貼在她的腰側,嚎啕大哭起來:“秀娘說的對,我就是個拖泥帶水的人,連下個決定的勇氣都沒有!明明是喜歡秀娘的,可是我又不敢把她留下來,這樣有負於吉利!但是把秀娘送了回去,又覺得心裡像是少了些什麼,不管幹什麼都是心不在焉的,這種感覺真的是很難受!就連剛剛在唸書,念著念著,心裡就不自覺的想起了跟秀娘一起在關家莊的桃樹下,大聲歡快朗誦的情景,越想越發覺得心酸,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娘,我該怎麼辦!”

    “嗨,這都是命!”秦梅緩緩的拍著穆山的後背,輕聲的說道:“你們幾個孩子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會對彼此產生感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秀娘已經許給了吉利,你再念著也無濟於事。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這樣繼續一起呆在村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是個事兒。不如等鳳仙回來以後,咱們娘三個就離開村子,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好不好。”

    “離開……?”穆山臉色刷的白了,像是被人碰觸到了心底的傷口,登時離開了秦梅的腰間,堅定的搖著頭,底氣不足卻又強撐的辯解道: “不行,娘,咱們的根在天印村,這裡有咱們的土地房子,有朝夕相處的叔伯阿姨,還有爹的仇也沒有報,我們不可以就這麼離開,不可以……!”

    “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這裡有秀娘,對嗎!”秦梅打斷了穆山的滿篇藉口,長嘆一聲,道:“你也剛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會沉迷於男女情愛很正常。娘也不強迫你,待到給你找個貼心的好媳婦,漸漸的你也就能把秀娘給放下了。”

    “吉祥,出大事了!”

    穆山還沒從傷心失落之中走出,小麗的聲音便帶著幾分惶恐和不祥,急急的鑽入了穆山的耳朵裡。

    “秀娘……。”穆山一個機靈,快速的起身朝著屋外飛奔而去:“小麗,是不是秀娘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關莊主又為難她了?”

    小麗只覺眼前一花,便感到有一雙粗糙的大手用力扣住了她的雙肩,來回的晃動著她,差點將她給晃暈過去。

    “放手,快放手!”小麗高聲的大喊著,掙脫了穆山的箝制,揉了揉發疼的雙肩,白了穆山一眼,道:“昨晚有人看到一條巨大的黑蛇駕馭著黑霧,衝進了關家莊裡,把關莊主給擄走了。”

    “哦……!”穆山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裡的心,悠悠的落回了肚子裡,雙眉緊皺,問道:“黑蛇?騰雲駕霧?難道是大江裡的那條蛇妖?”

    “蛇妖,什麼蛇妖?”秦梅從屋中走出,聽到穆山的話,不由擔憂的囑咐道:“吉祥,你可別亂來。關莊主被擄,關家莊的人自然會出錢請來高人,降妖除魔,這事兒輪不到你出風頭!”

    穆山濃眉一揚,不以為意的說道:“娘,關莊主怎麼說也是吉利他爹,我可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我爹也是被那蛇妖所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不斬下蛇妖,如何讓爹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你懂什麼,你的毛還沒長齊呢,就想著跟那種活了幾百年的妖怪鬥!”秦梅瞪了穆山一眼,聲嚴色厲的說道:“就你這小身板,即便送上門,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你要想讓你爹瞑目,就少給我惹點事,早日討個媳婦,給咱們穆家添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我也就可以燒高香了。”

    穆山訝異的問道:“幾百年,娘,您知道那條蛇妖的來歷?”

    “這事兒,娘也是從你奶奶那裡聽來的。”秦梅的聲音,帶著一種憐憫,像是穿過了悠久的歲月,慢慢的在穆山和小麗的耳中迴盪著:“傳說六百年前,天印村裡的一個獵戶救了一個受傷的女子。後來兩人漸漸的生出愛慕之情,結為連理,並且生下了一個小男孩。日子就這般平靜安逸的過了五年、直至有一天,村裡又來了一個道士,說那個女子是一條千年蛇妖,施展神通將她降服,並逼獵戶親手殺死他與蛇妖的兒子,以此跟妖物劃清界限。獵戶不忍對親生骨肉動手,就抱著小孩一起跳進了大江裡。後來,人們在江面上發現了獵戶的屍體,卻沒有發現那個小男孩的踪影。從此以後,天印村裡便開始有蛇妖肆虐,不斷的有人被蛇妖吞噬了性命。人們都知道是那個小男孩回來報仇了,可是請了很多的道士都拿他沒辦法,漸漸的,大江也就成了天印村的禁地之一。可是,時隔那麼多年,蛇妖的仇恨依舊沒有放下。嗨,造孽啊……!​​”

    穆山可不是什麼看破世事,以德報怨的老好人,當下怒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他的身世再可憐,那也是他的事情!爹的血債,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跟他討回來!”

    “吉祥,還是先顧好眼前吧。”小麗眼見穆山和秦梅開始喋喋不休的討論起蛇妖來,急忙打岔道:“蛇妖擄走了關莊主,並且留下了一封書信,要少莊主隆重的給秀娘打扮打扮,送到江邊給他當新娘……。”

    “什麼!”小麗還未說完,穆山便已忍不住心頭的滔天憤慨,一把撞開了小麗,火燒火燎的朝著關家莊跑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5-23 15:51
第四十九章 支持
  

    穆山浮光掠影的在街道上飛奔著,接連撞翻了幾個路人,將整個街市鬧得雞飛狗跳,怒罵連連。

    狂風呼嘯,刮面而過,留下一種冰冷的涼意!

    按照秀娘的性子,只怕她會選擇犧牲自己,跟蛇妖交換關莊主,吉利他……,他會怎麼做?

    而我……,我又該以什麼身份插入到他們之間?難道勸秀娘不要理會關莊主的死活?

    荒謬,真是這樣做了,我又有什麼面目見吉利,見秀娘,以及……即將回來的長生!

    可是……!

    穆山靜靜的站在關家莊的朱漆大門前,臉上除了躊躇以外,更是隱隱多了幾分畏懼,好像前方的那扇大門後面,正潛伏著一頭無比兇殘的猛獸,暗暗的窺視著他。

    穆山深吸了口氣,伸手按在了大門上,只覺一種冰涼的觸感,通過手掌的肌膚,直達心底,眼前這扇平平無奇的大門,竟是沉如山,重如岳。

    “吱!”大門在穆山錯愕的神色下,被人從裡面,緩緩的往兩邊打開。

    “吉祥……。”吉利意外的看著穆山,臉上神色複雜,羞愧交加的移開視線,低聲的說道:“又是小麗那丫頭給你通風報信的!”

    穆山靜靜的站在門口處,看著前方的那抬大轎,有那麼一瞬間,穆山恨不得衝上去將它砸成稀巴爛,然而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緊咬著牙,默默的看著轎子,痛惜的說道:“你答應蛇妖的要求了!”

    門口處,所有的人同時保持了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的傳入耳中。

    “砰砰……”冥冥中,穆山彷彿聽到了誰的心,在劇烈而狂暴的跳動著,猶如一頭即將發瘋的野獸,在低低的嘶吼著。

    吉利緊了緊手中的寶劍,沉聲道:“吉祥,回去吧!這是我們關家莊的家事,與你無關!”

    “秀娘……!”穆山輕輕的喊了一聲,明明心中有著無數的話語,只是不知為何,到了口邊,卻連一句都說不出來。

    是顧忌吉利的存在和感受?亦或是自慚於本身的卑微與懦弱?

    穆山此刻腦海之中只有一片空白,神色哀慟的看著那頂轎子,久久無語。

    吉利神色漸漸的鎮定了下來,面無表情的走過穆山身前,道:“吉祥,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不勞你費心了,請回吧!”

    “別把我當成傻子!”穆山還是輕易的聽出了吉利心中的波濤暗湧,一把抓住吉利持劍的右手,不容置疑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將秀娘交給蛇妖,你還帶劍做什麼!若是讓你一個人去,以後我還有什麼面目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平時也不怎麼練武,去了也是累贅,交給我吧,我保證將關莊主和秀娘毫髮無損的帶回來!”

    “放手!”吉利低聲冷喝道:“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個幹雜役的小廝,有什麼資格插手我關家莊的事情!”

    “吉祥,秦伯母還好嗎?她可不適合再幹什麼粗活了,你可要自覺點,別讓她老人家累著了。”就在穆山和吉利爭吵不休的時候,秀娘的聲音輕飄飄的從轎子里傳來,頓時令穆山的身子微微一僵,啞口無言!

    “吉祥,我,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要那麼說的。”吉利看著穆山緩緩鬆開的右手,輕聲道:“我跟秀娘,還有我爹,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三個人,同生同死,了無牽掛。你跟我們不同,秦伯母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她不能沒有你!”

    “我……!”穆山的眼角輕輕的跳動著,臉上滿是不甘和痛苦,吉利和秀娘,一個是他生死相交的兄弟,一個是他心生愛慕的紅顏知己,然而兩人卻在此刻齊齊的離開了他,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若是可以,穆山多麼希望陪伴在秀娘身邊,與她共同赴死的那個人是自己,只是一想起自己的母親,穆山的身體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雙腳竟是連一步都挪不動。

    穆山睜大著雙眼,看著那在烈日之中,越走越遠的轎子,以及那個手持寶劍,慷慨無畏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中越來越模糊。

    穆山緊咬著牙關,雙手緊握成拳,握得如此的用力,以至於雙手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裡。

    “吉利,一定要活著回來!還有,保護好秀娘!”

    穆山迎著風,扯開喉嚨,高聲的吶喊著,只是不知遠方的人兒,是否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這渺渺的蒼天,肯不肯護佑好人的平安!

    “想去就去吧!”

    就在穆山失魂落魄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悄悄的在耳邊響起,猶如一陣細雨,滋潤著穆山乾涸的心田。

    “娘,您怎麼來了!”穆山回過頭,發現秦梅不知在何時,靜靜的站在他身後。

    “傻孩子,你那一肚子的心思,娘可是看得比誰都清楚!如果你今天留了下來,只怕你往後的一輩子都要在悔恨愧疚之中度過。娘雖然捨不得你,但更不願看到你過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秦梅溫柔的撫摸著穆山的臉龐,眼中除了濃濃的關愛,還有一絲不為人覺的痛苦:“這是你的劍,娘給你帶來了,要量力而為,千萬不要逞強,啊!”

    穆山接過秦梅手中遞來的,看似普通長劍的辟邪,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強顏歡笑道:“娘,您放心,孩兒的命硬著呢。三年前連那高高在上的蒼天都奈何不了我,如今三年已過,孩兒早就今非昔比了,小小的蛇妖更是不在話下。您就安心的在家裡等著,等我斬了蛇妖,替爹報仇,再把吉利和秀娘帶回來。”

    “娘當然相信你!娘的吉祥,是天底下最強的男子!娘這就回家,給你熬上一鍋你最愛吃的酸梅鯉魚湯,你可要早點回來,涼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秦梅輕輕的拍了拍穆山的肩膀,快速的從穆山身旁走過,只是在那擦肩而過的瞬間,穆山分明看到了秦梅的眼角處,有兩顆晶瑩滾燙的淚珠滑落,在烈日之下,陽光之中,熠熠生輝!

    娘,孩兒答應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穆山看著秦梅那彷彿蒼老了許多,蹣跚而行的身影,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熾熱無比的信念,整個人看去,像是散發著一種熠熠灼目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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