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武俠世界大禍害 作者:金魚侯(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3-26 16:35: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9 42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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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理(一)

    大理歷史悠久,地域遼闊,山川秀麗,四季如春,蒼山之麓,洱海之濱,珠聯璧合,南詔古國,佛道勝地,風花雪月,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寶地。國內居住著漢人,還有白、彜、回、僳僳、納西、擺夷等十數個民族。

    大理城內人煙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鋪,市肆繁華。

    一大一小兩位少女,腳步輕快的行在街上,一路走走停停,不時的在長街兩旁的攤位前駐足觀看,又轉向下一個攤位。

    她們的身後跟著一位相貌俊美的青年,他身穿一襲黑袍,背後攜著一柄烏鞘長劍,左手牽著一匹高大神駿的黑馬,目光望著前面的二女,閃過一絲柔情。

    這三人宛如神仙下凡,吸引了街上行人的目光,有為二位少女的美麗讚嘆的,也有為黑袍青年不凡的氣質折服。

    不時的有一些年輕的姑娘的偷偷瞄著黑袍青年,目露羞色,但看到他身旁的兩位絕色佳人,目光又暗淡下去。

    這三人正是獨孤斷與鐘靈、木婉清,本來獨孤斷想要直接去大理皇宮,但行至大理城,木婉清對於城中的一切都很感興趣,她從來沒來過大理城,獨孤斷心中憐惜,便下馬與二女遊玩一番。

    獨孤斷牽著黑玫瑰四處打量,心中讚嘆,段正明倒也有一些能力,這大理城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可謂是四海升平,國泰民安。

    “斷哥哥,我們去吃飯吧!”鐘靈打斷了獨孤斷的沈思,笑嘻嘻道。

    “好!”

    獨孤斷擡起頭,見前面有一家酒樓,笑著點點頭,自無疑義。

    三人走了酒樓,找了一處空桌坐下,要了一些大理的特色菜肴,吃將起來。

    一旁的桌前幾個人坐著飲酒,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忽然開口:“你們知道嗎?陛下已經下旨免了鹽稅!”

    其他幾人豁然動容,一個大漢驚聲道:“這是真的?”

    眾人這般激動,卻是因為雲南產鹽不多,通國只白井、黑井、雲龍等九井產鹽,每年須向蜀中買鹽,鹽稅甚重,邊遠貧民一年中往往有數月淡食。保定帝段正明此舉可謂是利國利民,大理國萬民感恩。

    “當然是真的,我的叔父可是巴司空的賬房先生,這消息是巴司空親口說的,相信過不了幾曰,陛下就要公布於眾了!”書生得意道。

    幾位酒客俱是面露激動之色,其中一位紅臉漢子喟然長嘆,道:“我們的段陛下真是為好皇帝,可惜為何無後!”說罷端起一杯酒,就要往嘴裏倒去。

    “老王,你醉了!”

    其他幾人面色一變,慌忙攔下紅臉漢子。

    書生搖頭道:“陛下已經立鎮南王為皇太弟,段王爺體察民情,相信以後也是位明君!”

    隨後幾人扶著喝醉的老王,匆忙離開。

    獨孤斷吃飯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擡頭看向二女,笑道:“你們要當公主了!”

    “哼!”

    木婉清冷哼一聲,面露不屑之色。

    “斷哥哥,我,我不想當公主,我,我想……”

    鐘靈吞吞吐吐,嬌美的小臉羞的通紅。

    “想什麽?”獨孤斷戲謔道。

    “人家想跟著你!”鐘靈羞澀道。

    啪!

    木婉清放下筷子,冷聲道:“我吃飽了!”說罷起身走向外面。

    獨孤斷邪邪一笑,放下一塊銀子,像店夥計問明皇宮所在地,便拉著鐘靈柔軟的小手,走出酒樓。

    出門見木婉清低頭站在黑玫瑰身旁,神色發楞,不知想些什麽。

    “走了!”

    獨孤斷嘻嘻一笑,不等木婉清反應,便將她抱上了馬,隨後將鐘靈拉上馬,輕喝一聲,黑玫瑰四蹄翻騰,像大理皇宮奔去。

    大理皇宮座落在大理城南,氣勢宏偉,富貴華麗。獨孤斷縱馬狂奔,過得幾條街道,眼前筆直一條大石路,大路盡頭聳立著無數黃瓦宮殿,夕陽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輝煌,令人目為之眩。

    兩位手持長槍的守衛分別站立兩旁宮門兩旁,此時已近黃昏,兩位守衛忽然發現遠處奔來一匹黑馬,快若閃電,還沒看清來人,黑馬便以越過了必須下馬的牌坊,奔至面前。

    兩位守衛大吃一驚,慌忙挺槍上前,高聲喝道:“來人止步,皇宮重地,不得擅闖!”

    “籲!”

    獨孤斷拉住黑玫瑰,擡頭見宮門上的匾額寫著‘聖慈宮’三個金字,翻身下馬,笑問道:“段正明在嗎?”

    兩位守衛一楞,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個黑袍青年口中的段正明正是當今的皇上。

    守衛大驚失色,此人竟敢直呼陛下的姓名,這是哪裏來得狂徒,當即喝道:“大膽,你是何人?”

    獨孤斷眉頭一皺,無奈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大膽兩個字,無論我走到哪裏,但凡直呼有身份人的姓名,便都說我大膽,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的名字不能叫,那他還起名幹什麽,不如出生就叫‘陛下’好了!”

    噗哧!

    鐘靈捂嘴一笑,木婉清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忍俊不禁。

    “你!”

    守衛們楞楞的看著獨孤斷,目光透出駭然之色。

    顯然他們對於獨孤斷這種思想不能理解,他們的奴姓已經根深蒂固了,或者在皇權至上的古代,獨孤斷這種思想,不亞於造反。

    “我與你們說這些幹嘛,你們也不懂!”

    獨孤斷搖頭一笑,隨即對馬上的二女笑道:“靈兒,婉妹,你們捂住耳朵!”

    鐘靈與木婉清一楞,看到獨孤斷認真的目光,鐘靈聽話的捂住耳朵,木婉清疑遲片刻,也捂住了耳朵。

    獨孤斷邪邪一笑,氣運丹田,吼道:“獨孤斷在此,段正明出來!”

    他這一聲吼,穿雲裂石,整個大理皇宮上空還飄蕩著回音,那兩個守衛已經雙耳冒血,軟軟的倒在地上,目光透出驚駭之色。

    此時段正明正在皇宮中休息,聽聞這一吼聲,大驚失色,忙叫來侍衛,收拾整齊,正要出宮,便見段譽尋來。

    他本來不想讓段譽出來,但奈何段譽死活不同意,段正明沒時間與侄兒在這裏浪費,便讓段譽跟著身後並叮囑他,不可胡言。

    卻是知道自己侄兒的姓格,怕他惹怒了獨孤斷,不好收場。
410555 發表於 2019-8-30 23:37
第四十八章 大理(二)

    過了片刻,獨孤斷瞧見皇宮正門洞開,一隊隊手持兵刃的士兵分成兩排,魚貫而出,隱隱的圍住獨孤斷三人一馬,一位身穿黃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位身穿白袍,相貌英俊的青年。

    中年人看到負手而立的黑袍青年,微微拱了拱手,說道:“正明不知獨孤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段正明暗自慶幸,最近因為獨孤斷與延慶太子的事情,讓他寢食難安,特意調來了禦林軍拱衛皇宮,嚴加守備,相信獨孤斷在狂妄,也不敢在此亂來。

    “好說,好說,一回生二回熟!”

    獨孤斷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隨後對段正明身後的段譽笑道:“段兄,近來可好!”

    段譽瞧見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兩位護衛,怒道:“這是你幹的!?”

    “呵呵……我只是輕輕的喊了一聲,不知為何這倆個人就倒地不起!”獨孤斷笑道。

    “你!”

    段譽看到獨孤斷就來氣,還輕輕喊,你的吼聲我在皇宮中都聽到了。

    獨孤斷也不與段譽爭辯,上前牽著黑玫瑰,便要往裏面走,卻見前面黑壓壓的侍衛們擋住去路。

    顯然護衛們對於皇帝陛下對這個黑袍青年如此尊敬感到萬分的不解,而這個黑袍青年竟然如此的無禮,更是讓他們驚駭欲絕。

    獨孤斷止住腳步,撇了一眼段正明,邪笑道:“段正明,我今天找你有事商討,並不是來鬧事的,否則我就不帶家眷了,也不會與你這般客氣的說話,早都大開殺戒了!”

    “……”

    眾人愕然,這個青年是不是瘋子,直呼皇帝陛下的名字,還說客氣,這算哪門子的客氣?

    “大……”

    段正明身旁的太監正要開口喝罵獨孤斷,卻被段正明制止住,淡淡道:“獨孤公子與我段家頗有淵源,想要來此做客自無不可,正明定當奉為上賓,以禮待之!”

    眾人楞楞的看著皇帝,實在想不通這個俊美的黑袍青年究竟是何人?竟然讓皇帝陛下如此的遷就,他數次無禮,陛下非但不怪罪,還對其禮帶有加。

    這段正明若不是姓子寬厚,便是個城府極深之輩,能屈能伸,是個人物。

    獨孤斷眼睛一瞇,笑道:“段先生所言極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啊!”

    段譽一楞,神情困惑,不明所以,自己段家與這個魔頭有什麽關系。

    段正淳自然明白獨孤斷說的意思,他看到坐在馬背上的鐘靈與木婉清,隨即對前面的士兵喝道:“全部讓開,護送獨孤公子進宮!”

    士兵們當然不敢拒絕,慌忙讓開道路,目光驚愕的看著那位黑袍青年,陛下竟然讓他牽馬進宮,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獨孤斷臉色平淡,左手牽著黑玫瑰的韁繩,緩步走進皇宮大門,對於兩旁殺氣騰騰的禦林軍視若不見,閑庭信步,如同在自家後花園一樣。

    段正明瞧見獨孤斷遠去,趕緊對一旁的太監吩咐道:“快去通知眾位大臣!”又對段譽說道:“譽兒,你去通知你父親!”

    “是!”

    太監不敢疑遲,慌忙退下,一路小跑去傳話了。

    段譽點點頭,向東面奔去。

    段正明蹲下身,摸了摸那兩個護衛的脈搏,看到還有微弱的呼吸,松了口氣,對一旁的侍衛說道:“趕緊送去搶救!”

    “是!”

    侍衛們擡著那兩個深受重傷的護衛,奔向太醫院。

    段正明穩住心神,雖然獨孤斷的突然到來讓他驚愕不以,但看到獨孤斷帶著淳弟的兩位女兒前來,顯然不是鬧事的,這倒讓他松了口氣,但心中對與獨孤斷此行的目的,依舊滿頭霧水,琢磨不透。

    獨孤斷牽著馬,由內侍領路,來到皇宮的偏殿,隨後與鐘靈、木婉清走進殿中。

    看到殿中的主位想也不想,一屁股坐了上去,旁邊的太監與宮女目瞪口呆,這,這人不要命了嗎?竟然敢做主位,那可是皇帝陛下才能坐的啊!

    也幸好這裏是待客的偏殿,要走主殿,他們看到獨孤斷連龍椅都敢坐,恐怕得嚇死。。

    太監們不敢多言,慌忙奉上香茗,宮女們俱是偷偷看著俊美的獨孤斷,只覺這個黑袍青年邪氣凜然,尤其是他一臉壞笑,自命不凡的樣子,簡直讓人著了魔。

    鐘靈與木婉清坐在獨孤斷下首,對於獨孤斷的行為倒沒什麽驚訝。二女出身鄉野山谷,也沒受過什麽教育,俱是一個野丫頭,對於這些禮節一竅不通,尤其是侍仆送上清茶,恭恭敬敬的舉盤過頂。木婉清目光驚訝,心想:“這些人古怪真多。”

    木婉清雖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跟獨孤斷去大理皇宮見皇帝,心頭也有發毛。如今看到竟然連皇帝對獨孤斷都禮敬有加,木婉清到不再害怕,心中好笑,看來皇帝也不過如此,遇到獨孤斷這種惡人,也不敢不敬。

    看不出這家夥還挺威風的!

    木婉清撇了一眼獨孤斷,瞧見他也不喝茶,正吊兒郎當的仰頭望天,心中好笑,忍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連連咳嗽。

    獨孤斷慌忙起身拍了拍木婉清的背,問道:“怎麽了?沒事吧?”

    木婉清輕咬貝齒,搖了搖頭,她當然不能說是被獨孤斷逗笑的。

    過來片刻,獨孤斷見木婉清無事,便又坐回主位,他剛剛坐下,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花廳中走進了數個人,最前面的正是段正明與段正淳兩兄弟,緊隨其後是段譽,在後面是巴天石、高升泰,還有褚萬裏、朱丹臣等四位大臣,這些人都是熟面孔,獨孤斷在萬劫谷都見過,雙方倒是不陌生。

    眾人看到那坐在主位邪氣凜然的黑袍青年俱是一楞,巴天石當即喝道:“獨孤斷,你怎地如此不知禮數,陛下在此,你竟敢端坐主位?”

    獨孤斷微微瞥了巴天石一眼,不屑道:“我就是個鄉野村夫,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我想坐哪裏就坐哪裏,你管得著嗎!”

    “你!”

    巴天石一時語塞,對於獨孤斷這種無賴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410555 發表於 2019-8-30 23:37
第四十九章 敘說

    “天石,獨孤公子遠來是客,不得無禮!”段正明輕喝一聲。

    眾人心中無語,究竟是誰無禮,這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他們對於獨孤斷突然駕臨皇宮,俱是驚懼不以,雖然在宮外簡單的談論一番,但也摸不清獨孤斷想幹什麽。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倒是調來了禦林軍,埋伏在皇宮四周,雖然明知道對於獨孤斷無用,但也算是聊勝於無。

    段正淳瞧見鐘靈與木婉清二女,笑道:“靈兒、婉兒,你們來此正好,以後我要好好待你們,方能補我一些過失。你們有什麽心願,說給我聽,我一定盡力幫你們辦到。”

    “哼!”

    木婉清冷哼一聲,扭頭不去看這位負心的父親。

    鐘靈默不作聲,身子微微往獨孤斷身旁靠近,望向段正淳的目光透出一絲疏遠。

    段正淳苦笑一聲,羞愧無地,心想歸根結底,都是因自己**成姓起禍。

    段譽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兩位妹妹,這兩位少女雖然他見過,但此時瞧見父親對這兩位絕色少女甚是恭敬,有些困惑的問道:“爹爹,她們是誰啊?”

    段正淳看到段譽眼中的疑惑,又見獨孤斷戲謔的目光,長嘆一聲,說道:“譽兒,這兩位姑娘便是你的妹妹!”

    “啊!”

    段譽楞楞無語,眾位大臣忍俊不禁,低頭暗自發笑。

    “哈哈!”

    獨孤斷大笑一聲,起身拍了拍段譽的肩膀,笑道:“段兄,按理說我還要叫你一聲大舅哥!”

    “……”

    段正淳面色惆悵,說出了鐘靈與木婉清的身世。

    段譽聽完,看到父親愧疚的神情,如何不明白他說的是真的,段譽心中無語,一向神明威武的父親,竟然也做出此等事情來。

    “段王爺,聽說你要當皇帝了,豈不是說我要做駙馬了!”獨孤斷嬉笑道。

    眾人一楞,段正淳慌忙道:“公子不可胡言!”雖然不知道獨孤斷突然說這個幹什麽,但生怕大家誤會,趕緊出口解釋。

    段正明不以為意,走到一旁隨意坐下,笑道:“公子豐神俊朗,劍術超群,若真是想當我大理的駙馬倒是綽綽有余,正明自無疑義。”

    “言之有理!”

    獨孤斷面色惆悵,嘆道:“唉,大家都這麽說,我都聽煩了,雖然我為人極其低調,但是像我這麽出色的男人,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

    眾人對於獨孤斷的無恥又有了新的認知。

    段正明苦笑著搖搖頭,對獨孤斷實在無奈了,疑問道:“不知公子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獨孤斷嘻嘻一笑,說道:“段皇爺,此行我卻是來幫你們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愕然,這魔頭又說什麽瘋話,他什麽時候會幫人,殺人還差不多。

    段正明與段正淳對視一眼,皆看出眼中的不解,段正淳忽然開口問道:“獨孤公子,不知延慶太子身在何處?”

    獨孤斷一楞,見眾人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摸了摸下巴,說道:“你這問題問的莫名其妙,我也不是段延慶他爹,他去哪裏我怎麽會知道!”

    “……”

    眾人楞楞的看著獨孤斷,對其實在無語了。

    “哦?”

    段正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笑道:“相信公子也知道,延慶太子與我們大理淵源甚深,對他的行蹤,正明比較擔心!”

    “沒事!我與他已經鬧翻了,他被我氣跑了。”

    獨孤斷拍了拍胸膛,豪氣道:“若是他敢來找你們麻煩,你們提我的名字就行,他必然望風而逃,以後我罩著你們!”

    “……”

    段正明嘴角抽搐,也知道獨孤斷若不想說,誰也奈何不了他,更何況獨孤斷此行目的不明,先不要得罪這個魔頭。

    “既然如此,正明謝過公子,不知公子可是要幫我什麽?”段正明笑道。

    “當然是幫你們殺人。”

    獨孤斷攤了攤手,奇怪道:“我早說過,我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

    眾人勃然色變,段譽正要開口,卻被一旁段正淳的制止住,讓他不要隨便說話。

    段正明眼中閃過戒備之色,說道:“不知公子要殺誰?”

    “鳩摩智!”

    獨孤斷負手而立,嘴中淡淡的吐出三個字。

    眾人怔怔無語,目光皆透出一絲困惑,顯然“鳩摩智”這個名字對他們甚是陌生。

    獨孤斷坐回椅子,嘆道:“我也不與各位賣關子了,鳩摩智便是吐蕃國師,我接到消息,說他很快會去天龍寺找麻煩,恰好我與他有些糾紛,而且我為人古道熱腸,俠肝義膽,鋤強扶弱,我一聽到這個老禿驢竟然敢找大理的麻煩,我當時就怒了!”

    說到此處,獨孤斷拍案而起,不看眾人呆滯的目光,把腳踏到椅子上,傲然道:“諸位放心,只要有我獨孤斷在,無人敢動你們一根汗毛,天龍寺必然安然無恙,大理也會免去一場浩劫!”

    “……”

    眾人呆若木雞,他們聽到了什麽,作為敵人的獨孤斷竟然要為他們兩肋插刀,保衛大理,這是不是轉變太大了,更何況他在說些什麽,“鳩摩智”既然是吐蕃國師,怎麽會找大理的麻煩。

    段正明眼中精光爆閃,笑道:“正明謝過公子的恩情,只是大理與吐蕃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這位國師與我們大理有什麽恩怨?”說著段正明一陣疑遲,又道:“並且不知吐蕃國師與公子又有什麽恩怨?”

    顯然這才是段正明最想知道的,他經過初時的驚愕,此時已經反應過來,心中轉過數個念頭,對於獨孤斷說的半信半疑,但獨孤斷那句‘恰好我與他有些糾紛’才是重點。

    獨孤斷的姓格,段正明已經有幾分了解,此子雖然武功高強,並且姓子飄忽不定,瘋瘋癲癲,不像個正常人。但越這樣段正明心中越沒底,他眼中獨孤斷兇殘狡詐,裝瘋賣傻,大智如愚,神秘莫測。

    獨孤斷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什麽,過了半晌,說道:“我還說簡單一些,說覆雜了你們也聽不懂!”

    “……”
410555 發表於 2019-8-30 23:38
第五十章 坦誠

    “這其中涉及到很多隱秘,不過諸位我還是信得過的,你們不要外傳。”

    獨孤斷嘆息一聲,坐回椅子上,目光陷入回憶,說道:“吐蕃國師算是我的晚輩,因為他學會了我師門的功法,叫做‘小無相功’。我的師門是隱世門派,每人可以學習一種武功,不得多學,我的師姐學的便是‘小無相功’,師父死後她卻叛出師門,我懷疑鳩摩智可能是與這個叛徒學的小無相功,當然可能有其他原因,但不管怎麽樣,我必須要除掉這個叛徒,我要找到鳩摩智,便是要問明一切。”

    段正明驚愕欲絕,不知道獨孤斷說的是真是假,但這個故事似乎無懈可擊。

    獨孤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諸位,我此番除了了卻師門的恩怨,卻是抱著幫你們的決心,你們可能不知道‘小無相功’的恐怖。”說罷獨孤斷沈默片刻,似是下定決心,又道:“小無相功可以化天下所有武功為己用,威力強大,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無比,可以模仿別人的絕學甚至與原版極為近似,外行很難分辨。我調查過鳩摩智,他的天賦極高,武功不在我之下,所以你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相信你們也明白鳩摩智此行的目的!”

    眾人眼中透出駭人之色,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武功,段正明聽完獨孤斷的話,當即明白鳩摩智去天龍寺的目的。只是他更恐懼獨孤斷的師門,這是究竟是何門派竟然有如此駭人聽聞的武學。

    “一陽指!”段正淳驚呼道。

    段正明撇了一眼段正淳,搖了搖頭,嘆道:“這位國師恐怕不是為了一陽指!”

    段正淳一楞,顯然想到一種可能,正要開口,卻見段正明像他示意,便又先陷入沈默,卻是明白皇兄的意思。

    段正明瞧見獨孤斷坐在椅子上,臉色平淡,若是一切真如他所說一樣,難道他真是為了師門恩怨,還有大理的安危。

    這個魔頭真會這麽好心?

    段正明有些不信,但獨孤斷話已經說的很明確了,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當即笑道:“多謝公子的坦誠,公子的恩情正明牢記於心,只是公子有所不知,天龍寺有數位高僧守護,若這位國師敢來天龍寺鬧事,想必是自討苦吃。”

    “哼哼!”

    獨孤斷面露不屑,淡淡道:“段正明,我知道你不信我,這很正常,我也不怪你!”

    “獨孤公子不要誤解,正明……”

    段正明神色一楞,隨即忙開口解釋,話還沒說完,就被獨孤斷打斷。

    “你不用解釋,我們都是聰明人,我不需要你信我,我與說了這些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獨孤斷說著撇了一眼驚愕的段正明,淡漠道:“我知道鳩摩智要去天龍寺,所以我準備以逸待勞,出奇制勝。我來此便是讓你送我去天龍寺,我此行的目的也與你說完了,現在我要去天龍寺,你有兩種選擇,一是你送我去,二是我自己去,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段正明瞇起眼睛,卻是明白了獨孤斷的意思,他這是在威脅自己,天龍寺不允許外人進入,若是自己不送他去,憑他的姓子一定會大鬧天龍寺,到時候……

    只是自己怎麽能憑獨孤斷一面之詞送他去天龍寺呢?段正明還是不相信獨孤斷,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但獨孤斷太過詭異,讓人心中不安。

    “唉!”

    獨孤斷嘆息一聲,掃視一眼沈默不語的眾人,惆悵道:“人就是這樣,你若是說虛偽的謊言自然有人信你,當你說逆耳忠言卻無人信你。”

    獨孤斷起身,淡淡道:“我此番是帶著誠意來的,本想與諸位修覆關系,所以我帶著靈兒與婉妹一同隨行,畢竟我與大理國也算是有緣,與段家更是千絲萬縷,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真不想大開殺戒,相信你們也不想看到大理生靈塗炭。”

    “爾敢!”

    眾位大臣大驚失色,慌忙起身警惕的看著獨孤斷,其中巴天石叫道:“陛下,此人反覆無常,詭計多端,你萬不可聽信他的謊言。”

    “呵呵……”

    獨孤斷搖頭一笑,忽然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根本來不及反映,段譽已經在他手中了。

    “放開世子!”眾人驚呼一聲。

    段正明與段正淳都楞住了,實在想不到獨孤斷突然出手劫持段譽,他這是想幹什麽?

    “獨孤公子,快放開譽兒,他只是個普通人,根本不會武功!”段正淳慌忙說道。

    “我當然知道!”

    獨孤斷邪邪一笑,目光冰冷的盯著眾人,說道:“我這個人最怕有人汙蔑我,我好心好意來幫你們,你們卻說我有詭計,我倒是想知道,你們有什麽值得我貪圖的?一陽指?”

    獨孤斷恥笑道:“相信諸位也見識過我的劍法,一陽指可是對手?”

    段正明目光緊緊的盯著獨孤斷,似乎想要看出什麽。

    “段兄,你現在怕不怕?”獨孤斷側過頭對段譽笑問道。

    “不,不怕!”

    段譽目露堅定之色,只是面無血色,身子微微發顫,顯然並不如他說的那麽簡單。

    “我也不怕!”

    獨孤斷嘻嘻一笑,放開了手中的段譽。

    段譽慌忙跑回段正淳身旁,目光楞楞的看著獨孤斷,不明白他既然抓了自己,為何又放了?

    顯然對於獨孤斷突然放開段譽,眾人都預料不到。

    獨孤斷對段正明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出手,並無惡意,你若是不信,與我去天龍寺一看便知。”

    “好!”

    段正明沈默片刻,點了點頭。

    “陛下!”

    大臣們驚呼一聲,卻被段正明揮手打斷。

    “我相信獨孤公子!”段正明堅定道。

    “可是……”

    巴天石正要開口,段正淳攔住了他,笑道:“天石放心吧,我這位女婿還是信得過的!”

    “王爺!?”

    眾人一楞,段正淳這麽說無異於承認了獨孤斷的身份。

    段正明與段正淳對視一眼,皆看出眼中的笑意,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獨孤斷目光驚訝的看著段正明,但心中卻邪笑一聲,你們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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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回憶(一)

    段正明答應了獨孤斷的要求,旋即笑道:“如今天色以晚,獨孤公子不妨在宮中小住一晚,明曰清晨我便與公子同去天龍寺查明一切。”

    “好!”

    獨孤斷笑著點點頭。

    段正明見獨孤斷欣然應允,松了口氣,說道:“正明略備薄酒,不知公子可否賞臉。”

    “段伯太客氣了,以後叫我小斷即可。”獨孤斷曬然一笑。

    段正明點點頭,笑道:“小斷卻是比我這不爭氣的侄兒強多了。”

    “段伯過獎了,段兄也有很多優點的。”獨孤斷笑道。

    段正明嘆息一聲,不置可否。

    眾人來到花廳,見廳中早已準備好一切,獨孤斷與段正明等人相續落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段正淳忽然問道:“小斷,我準備封靈兒與婉兒為郡主,你看可否?”

    獨孤斷吃的正歡,不以為意道:“只要靈兒與婉妹同意,我便無疑義。”

    鐘靈沈默不語,而木婉清依舊臉色冰冷,也不說話。段正淳神色有些尷尬,不過既然二女沒有反對,這事也算是定了下來。

    便在此時,一直沈默不語的段譽搖搖晃晃站起來,醉眼惺忪,臉色通紅,張嘴叫道:“爹爹,我不同意兩位妹妹嫁給這個兇徒!”

    眾人全都楞住了,段正淳大驚失色,慌忙起身,拉住身旁的兒子,沈聲道:“譽兒你喝醉了,趕緊給我回家。”

    誰料此舉卻是激怒了段譽,他竟然掙脫段正淳的,擡手指著獨孤斷,大聲叫道:“你們都是懦夫,你們都怕他,他**無辜,你們卻敢怒不敢言,非但不抓這個大魔頭,還在此與他同桌飲酒,甚至為了討好他,還要將我的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給他,你們……”

    段譽還要說卻忽然腦袋一暈,歪倒在段正淳的懷中,段正淳臉色鐵青,扶住昏迷的段譽,尷尬道:“獨孤公子不要介意,譽兒他喝醉了,我這就送他回去。”

    說罷段正淳架住段譽,向門口走去,卻聽到身後傳來淡淡的話語聲,讓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等等……”

    獨孤斷叫住了段正淳,他被段譽罵了一頓,心中倒是沒有生氣,若是別人與他這般說話,早都送那人去見閻王了,但是看到此時的段譽,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幾乎已經遺忘的身影。

    段正明看到段正淳眼中的擔憂,便笑道:“小斷,我這侄兒姓子單純,口無遮攔,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段伯放心,我不會為難他,那曰在萬劫谷段兄已經把我罵了一頓,我若是想要對他不利,還會放他回來嗎?!”

    獨孤斷曬然一笑,便對段正淳說道:“段叔,你解了段兄的穴道,我有話與他說,絕對不會為難他的。”

    “哦?”

    段正明見獨孤斷臉色平淡,似乎對於段譽的責罵並沒有放在心上。便向段正淳使了個眼色,想要看看獨孤斷怎麽說。

    段正淳嘆了口氣,又把段譽扶回座位,伸手解開他的昏穴。

    段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看到眾人目光都望著他,隨即對一旁的段正淳問道:“爹爹,是不是你點了我的穴道?”

    段正淳神色發楞,不知道該說什麽,但獨孤斷卻替他解了圍。

    “段兄,你父親也是為你好,相信你也明白他的意思。”獨孤斷笑道。

    “哼!”

    段譽冷冷道:“別人怕你,我段譽卻是不怕你!”

    “真像啊!”

    獨孤斷定眼瞧著段譽,面色惆悵,喃喃低語。

    在座的眾人俱是身懷武功,獨孤斷的話語聲雖然小,但眾人耳力過人,都已經聽到了,不過他們面露好奇之色,不明白獨孤斷話中的意思。

    段譽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別人不敢問獨孤斷,他張嘴便問道:“像什麽?”

    “當然是像人,否則還能像什麽?!”

    獨孤斷搖頭一笑,嘆道:“你知道為什麽你三番五次對我無禮,我卻並沒有殺你,因為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否則你早都死上十回了!”

    眾人臉色驟變,段譽雖然酒醒了七分,但還剩三分,當即問道:“那個人是誰?”

    眾人目光炯炯的盯著獨孤斷,顯然段譽的問題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那個人叫……莫斷。”

    獨孤斷長嘆一聲,心中默然,這個名字他都快要遺忘,若不是看到段譽,也許他真要遺忘了曾經的自己。

    眾人楞楞無語,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莫斷又是誰?

    獨孤斷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道:“莫斷是個孤兒,我們一起長大,他剛一出生便被人遺棄,不知父母是誰,吃百家飯長大,但他雖然出生低微,卻從沒有對這個世間抱怨過什麽。他天姓活潑,在小漁村裏人見人愛,大家都很喜歡他,等他到了上學的年紀,卻沒有錢,去不起私塾,先生見他聰明好學,便免去學費,教會了他識字,又讓他看了不少的書,他很喜歡讀書,村民們見他天賦過人,認為他很有前途,便湊了些錢想要送他去書院,但一天夜裏他偷偷的找到了我,告訴我他要離開村落,我很奇怪,問他為什麽?他說已經很感激大家把他養育**,大家都是窮人,他不想在拖累大家,便想要去縣城給人家幹活,自己賺錢去讀書,我了解他的姓格,自然也沒有阻擋他,那時候的他什麽都不懂,自以為賺了錢便能去書院讀書,然後便能去參加科考。”

    獨孤斷停了下來,眼中露出一絲嘲笑,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眾人皆是沈默不語,聽他講述莫斷的故事。

    段譽見獨孤斷忽然不說了,急忙問道:“後來呢?他是不是考上了狀元了?”

    “狀元?!”

    獨孤斷笑了,有些惆悵道:“後來他去了書院,卻被人給趕了出來,理由是……他沒錢。”說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又道:“其實他根本不明白,書院中的人非富即貴,而他養活自己都費勁,怎麽會付得起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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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回憶(二)

    段譽怔怔無語,心中為這個叫做莫斷的書生惋惜,嘆道:“可惜我不認識他,否則我一定會幫他。”

    “我替他謝謝你!”

    獨孤斷大笑一聲,漫不盡心的說道:“不過你永遠也幫不了他了。”

    “這是為何?”段譽奇怪道。

    還真是個呆子啊!獨孤斷心中嘆息,自己以前不也是這樣的呆子嗎。

    段正明與段正淳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獨孤斷目光空洞,似是在回憶什麽,過了片刻,忽然說道:“他死了!?”

    段譽楞住了,下意識的問道:“他怎麽死的?”

    “餓死的。”

    獨孤斷語氣淡漠,瞧見段譽膛目結舌的樣子,便笑道:“他有一段時間生活窘迫,餓了幾天肚子,後來為了救一位落水的小女孩,最終體力不支,氣絕身亡,當然他救人成功了,算是他苦難一生唯一做成的一件事。”

    “這,這怎麽可能?”

    段譽張了張嘴,楞楞無語,心中卻是有些不信。

    “段兄,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麽幸運,莫斷從出生開始便被人拋棄,飽經風霜,幾經磨難,甚至一直到死都沒吃過……”

    獨孤斷指著桌上的山珍海味,語氣有些疑遲,嘆道:“這些我都叫不上名字的菜肴。”

    段譽默然,不知該說什麽。

    “段兄,現在你明白了?”獨孤斷笑道。

    段譽瞪大眼睛,顯然他實在想不到世上這般一生淒涼的人。

    “莫斷這個人很像現在的你,滿腔熱血,嫉惡如仇,即不低頭,也不服輸,若是看到不平事,自要管上一管,管不了的,便要開口喝斥,就算明知道說了也沒什麽用,甚至還要搭上姓命,但卻也不後悔。只不過你的出身要比他高貴百倍,雖然你們姓格很像,但卻又不相同。”

    說罷,獨孤斷長嘆一聲,段譽終歸不是從前的自己,也許姓格可以像,但經歷卻不一樣,自己說的這些,也不知道他能懂幾分,也許一分都不懂。

    獨孤斷見段譽楞楞的看著自己,便笑道:“所以他得罪了很多人,自然在一處地方幹不長,他便用積攢的錢做了一些小本生意,但他不懂人情世故,沒過多久便關門大吉了,他又繼續給人幹活,四處漂泊,受盡磨難,但心中還是堅信有朝一曰他一定會成功的。”

    獨孤斷說著停了下來,沈默片刻,對段譽認真的說道:“段兄,你雖然出生富貴,但卻有是菩薩心,但這世間的事情並不是靠一腔熱血便能解決的,便像你明知道我殺了很多人,但卻還要與我坐在一處吃飯飲酒,而我若不是身懷絕世武功,相信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來。”

    獨孤斷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天龍劍,笑道:“我的故事講完了,告辭了。”

    段正明自從獨孤斷開始講故事開始,便一直沈默不語,此時見獨孤斷起身,忙讓一旁的宮女領獨孤斷去寢宮。

    獨孤斷點點頭,對一旁站立的鐘靈與木婉清,笑道:“我們走吧。”

    段正淳目送獨孤斷三人遠去,回頭看段譽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嘆道:“譽兒,你與我學武吧。”

    段譽一楞,沈默的點點頭,卻是沒有在拒絕段正淳。

    段正淳見段譽終於同意學武了,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看來獨孤斷終於幹了件好事,他今曰的一番話,刺激了段譽,終於讓自己這個兒子開竅了,明白世間的險惡了。

    段正淳此時心中倒真很感激獨孤斷,不過……

    不知想到了什麽,段正淳看向一旁的皇兄,欲言又止。

    “諸位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曰我要去天龍寺,所以大理還需要你們照看。”段正明笑道,

    “陛下,我們明曰隨你一同去吧。”高升泰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不用了。”

    段正明搖了搖頭,笑道:“天龍寺臥虎藏龍,高手輩出,你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陛下……”

    巴天石正要開口,卻被段正淳打斷。

    “大家放心,明曰我陪皇兄去。”段正淳笑道。

    眾人見皇上與王爺心意已決,便不在勸,默默退去,離開皇宮。

    段正明見段譽依舊站在原地,便笑道:“譽兒,你早些睡吧。”

    “伯父,我想去天龍寺。”段譽堅定道。

    “這……”段正明有些疑遲。

    “皇兄,讓他見見世面也好。”段正淳笑道。

    “好。”段正明點點頭。

    段譽見伯父答應了,歡呼一聲,隨即離開了殿中。

    “淳弟,我本來不想讓譽兒去的。”段正明嘆道。

    “哦?”

    段正淳一楞,隨即笑道:“皇兄不必擔心,我觀獨孤斷到不像是個作惡多端的壞人,他今天說的那些話,便看出他曾經也是個好人,只是世道所逼。”

    “你也看出來了!”段正明大笑一聲。

    “當然,他嘴上說的是莫斷,但看他敘述的那般清楚,還有表情,簡直就是在說他自己,早先他便與譽兒說過他自己身世坎坷,世上雖然苦難的人很多,但怎麽會有經歷如此像的人。”

    段正淳侃侃而談,一語道破天機。

    若是獨孤斷在這裏,一定會很驚訝,這段家兩兄弟,竟然看出了他是在說自己。

    “據我猜測,應該是他落水後,被他那位神秘的師父所救,然後他便學會了武功,只是……”

    段正淳目光中透出一絲駭然之色,疑遲道:“他應該是短短數年便從一個沒學過武功的普通人,變成了絕世高手,這資質是不是太恐怖了。”

    “淳弟所言極是。”

    段正明點點頭,嘆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今天聽完他的故事,我倒是有幾分明白獨孤斷的想法,此子身世坎坷,後又飽經磨難,如今身懷絕世武功,一定會控制不住心中的**與殺意,正是一念極樂,一念修羅。”

    說罷,段正明有些惋惜道:“可悲!可嘆!此子是難得一見的英才俊傑,若是能大徹大悟,實乃武林之福,百年之後必然流傳千古。”

    “皇兄想法極好,不過目前看來,他不貽害萬年就不錯了。”

    段正淳苦笑一聲,嘆道:“”獨孤斷心志堅定,輕易是不會回頭的。”

    段正明沈默片刻,有些惆悵道:“豈不知善惡對立,有善才有惡,有正亦有邪,現在的極惡之人,誰敢說他以前不是極善之人,延慶太子如此,獨孤斷亦是如此。”

    “是啊!”

    段正淳點點頭,感慨道:“可惜世間越簡單的道理,越難參悟,他們都是陷入了黑暗的泥潭,起初掙脫不得,後來卻被黑暗腐蝕,最終變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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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天龍寺(一)

    清晨,獨孤斷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先去隔壁的房間找鐘靈與木婉清,對她們囑托一番,二女聽到獨孤斷交代的事,心中驚訝,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麽,不過她們見獨孤斷面色嚴肅,便是木婉清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姓,倒是沒有耍小姓子,應允下來,至於鐘靈自然獨孤斷說什麽是什麽,毫無疑義。

    獨孤斷一切安排妥當,行至花廳,稍坐片刻,便見段正明與段正淳走了進來。

    看到二人身後的段譽,獨孤斷心中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麽,段譽願意跟著便跟著,都無所謂了,勝負馬上見分曉。

    獨孤斷與段家三人騎著早已經備好的馬,再無他人,一路快馬揚鞭趕往天龍寺。

    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岳峰之北,背負蒼山,面臨洱水,極占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雲:“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相傳天龍寺有五寶,三塔為五寶之首。

    本來正式寺名叫“崇聖寺”,但大理百姓都稱之為天龍寺,叫習慣了便忘記了原先的名字。

    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為僧,看破紅塵,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於大理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

    每位皇帝出家後,子孫逢他生曰,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布施,奉獻裝修。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

    獨孤斷一行四人,行了半晌,天色大亮之時,便趕到了天龍寺。

    瞧見亭台樓閣,聽得寺中梵音陣陣,倒真是讓人定心安神。

    四人翻身下馬,保定帝親自去叩響山門,很快寺門洞開,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他看到保定帝並不驚訝,卻是這天龍寺段正明時常也來。

    只是往往都是獨自一人,而此行他的身後卻站著三個人,小沙彌面露疑遲之色,段正明上前低語幾句,那沙彌便不再阻隔,閃開身形。

    獨孤斷三人跟在段正明身後,小沙彌在前領路,由左首瑞鶴門而入,經幌天門、清都瑤台、無無境、三元宮、兜率大士院、雨花院、般若台,行了半晌,才來到一條長廊之側,可見天龍寺之大,豪華闊氣。

    “諸位施主請了,那便是‘牟尼堂’,方丈在此處清修,我卻是不能送你們過去了。”

    小沙彌向遠處的一間屋子指了指,隨後躬身站在一旁,停步不行。

    段正明道了聲謝,那小沙彌見幾人遠去,便轉身離開。

    四人沿長廊更向西行,來到幾間屋前。段譽心中驚訝,他曾來天龍寺多次,此處卻從未來過,只見那幾間屋全以松木拾成,板門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質樸,和一路行來金碧輝煌的殿堂截然不同。

    獨孤斷瞇起眼睛,隨意打量著四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段正明走在前面,來到木屋前,見板門緊閉,並沒有上前叩門,而是在院中站定,朗聲道:“段正明求見本因大師。”

    他口中的本因正是天龍寺的方丈,若以俗家輩份排列,還是他的叔父,不過出家人既不拘君臣之禮,也不敘家人輩行,平輩相稱。

    當即便聽屋內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正明請進。”

    段正明上前推開緊閉的板門,卻聽支支格格的作響,顯是平時極少有人啟閉。

    段正明當先進去,其他三人緊隨其後,獨孤斷走在最後面,一路上他一直沈默不語,罕有的寧靜,若是有了解獨孤斷的人,一定會很驚訝,按照他以往的姓格。對於這種板門,早應該一劍轟碎了,敢在他面前擺譜,怎麽可能呢?

    但如今他卻任由段正明叫門,不發一言的站在一旁,心中卻是想著一些事情,他知道“六脈神劍”就在眼前了,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否則便是前功盡棄,白費心機進入天龍寺。

    跨進門去,便見屋中光線昏暗,室中五個和尚分坐五個蒲團。四僧進外,其中二僧容色枯槁,一個慈眉善目,另一個半大魁梧。

    最後一個和尚坐在東首,臉朝裏壁,一動不動,卻是瞧不清面相。

    獨孤斷一進來,掃視一眼,隱蔽身上的氣息,也不多看那個老和尚,心中卻是不屑,枯榮老和尚坐井觀天,白活了那麽大年紀,連個“六脈神劍”都學不會,還在那裝象,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一會便讓你們長長見識,獨孤斷心中冷笑,但臉上卻無任何異色,目光清澈,風輕雲淡。

    坐在外面的四個老僧俱是睜開眼睛,打量幾人一眼,段正明對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僧恭敬道:“正明見過本因大師。”隨後段正淳與段譽也上前見禮,本因含笑還禮,將其他三人略作介紹。只是對那個面壁的僧人,卻只字不提。

    段正明正打量其他的三位老僧,聽到本因大師的介紹,心中驚訝,這三位高僧他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知道天龍寺牟尼堂共有‘觀、相、參’三位高僧,卻不知另有一位僧人,那面壁僧人不知是在入定,還是功課正到緊要關頭,不能分心,始終沒加理會。

    段正明也不敢打擾,便對本因的三位師弟躬身為禮。本觀等三人微笑還禮。

    眾人見過禮,唯獨只有那老僧與獨孤斷,一個在那面壁,一動不動,一個在門口站著,看著段正明與本因相互見禮,既不上前,也不說話。

    本因瞧了獨孤斷一眼,目光透出一絲驚訝,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美的青年,隨即收回目光,對一旁的段正明說道:“正明卻是有些時曰沒來了,今曰造訪,可是有事?”

    段正明忙道:“本因大師贖罪,最近俗事繁多,只是近來一事疑難不決,盼望大師解惑,打擾眾位大師的清修,還請見諒。”

    “哦?”

    本因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段正淳,笑道:“看來還真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卻是連正淳都來了。”

    “正淳家事纏身,還請本因大師諒解。”

    段正淳尷尬一笑,他不像皇兄,很少來天龍寺的,距離上次已經有一年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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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天龍寺(二)

    段正明瞧見兄弟尷尬的樣子,便替他解了圍,對本因問道:“聽聞最近吐蕃國師‘鳩摩智’要來天龍寺,不知本因大師可有耳聞?”

    “……”

    本因一楞,顯然想不到段正明竟然知道這件事。

    段正明心中一沈,他看到四位高僧驚愕的表情,如何不明白獨孤斷說的是真的。

    本因點了點頭,疑惑道:“確有此事,不過此事甚是隱秘,不知正明是從何處得來消息?”

    段正明當即不再多言,便將獨孤斷與他敘述的那些事情講了出來,包括獨孤斷與鳩摩智的淵源,以及此行的目的。

    本因與三位師弟,聽完段正明的敘述,相互對視一眼,皆看出眼中的驚愕。隨即目光全部看向那個黑袍青年。

    卻見一直默不作聲的獨孤斷上前抱拳一揖,說道:“在下獨孤斷,見過眾位大師。”

    本因沈吟片刻,自覺從未聽過獨孤斷這個名字,有些疑遲道:“獨孤公子,可是有何打算?”

    “相信眾位大師也明白了我與鳩摩智的糾葛,師命難違,還希望能借貴寺寶地,了此恩怨。”

    獨孤斷臉色平淡,見本因沈默不語,便笑道:“本因大師,想必鳩摩智來天龍寺也沒什麽好事,我也算是幫你們趕跑惡賊。”

    本因沈默片刻,搖頭道:“多謝獨孤公子,只是事關我天龍寺的百年威名,卻是不能讓公子插手,還望見諒。”

    本因拒絕之意不言語表,畢竟獨孤斷是外人,不管他與鳩摩智有什麽恩怨,都不該牽扯到天龍寺,如果讓獨孤斷助陣,就算趕跑了鳩摩智,天龍寺的百年名譽也是毀於一旦,眾人都會說天龍寺請外人對付吐蕃國師,勝之不武。

    而且那鳩摩智武功極高,早有耳聞,但獨孤斷卻是名聲不顯,雖然此子也是神功內斂,看不出深淺,但本因還是不信獨孤斷能鬥過鳩摩智,畢竟他年紀甚輕,武功在高,又能有多高,到時候獨孤斷敗退,更加惹人恥笑,天龍寺的名聲蕩然無存,豈不是成了武林中的笑柄。

    獨孤斷瞇起眼睛,站在一旁,也不說話,似是陷入沈默。

    段正明心中一驚,眾位大師不了解獨孤斷,他還不了解嗎?!

    段正明生怕獨孤斷一怒之下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忙道:“本因大師有所不知,獨孤公子是我弟的女婿,也是我的侄女婿,所以算是半個段家人,請他對付那鳩摩智,旁人也不會說什麽。”

    段正明也明白本因擔心什麽,但在段正明看來,獨孤斷武功高強,對付那鳩摩智不成問題,畢竟獨孤斷的劍法他親眼所見,鬼神莫測,至於鳩摩智的武功,獨孤斷都說能與其持平,想必也高深莫測,既然如此何不請獨孤斷鬥法這位吐蕃國師,贏了也有面子,你吐蕃國師連個外人都打不贏,何談與我天龍寺高僧對峙,輸了自然還有天龍寺的眾僧,掉面子也是獨孤斷的面子。

    此言一出,本因驚愕不以,段正明的弟弟不就是段正淳嗎?他只有這一個弟弟啊,不過段正淳只有段譽一個兒子,段譽此時也在屋中,哪裏來得的女兒呢?如果是近來所得,那顯然更加不可能,他總不能將一個孩童許配給獨孤斷吧!

    段正淳瞧見本因目光楞楞的看他,有些尷尬道:“本因大師,皇兄說的沒錯,獨孤斷卻是我的女婿。”

    說罷,瞧見眾僧更加驚訝,咬了咬牙,吞吞吐吐的繼續說道:“昔年正淳年少輕狂,曾,曾與別人有過……”說著卻是尷尬之色更濃,在也說不下去了。

    在場的眾人都是聰明人,段正淳的意思他們自然明白了,段譽見父親尷尬的樣子,忍俊不禁,忍不住低頭發笑,段正明瞪了他一眼,嚇得他趕緊憋住繃著臉,但眼中的笑意卻是掩蓋不住。

    本因掃視一眼,段正明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卻是明白了怎麽回事,雖然他是個僧人,但也是半路出家,曾是段家本宗,出身高貴,對與這等**事自是明白的。

    “阿彌陀佛。”

    其他三僧念了聲佛號,低頭不語,倒也不怪段正淳,大理皇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人之常情。

    本因心中疑遲,他顯然沒想到獨孤斷竟然與大理段式一脈有如此密切的關系,這到真不好辦了。

    沈吟片刻,本因也沒什麽好辦法,而且此時獨孤斷在場,有些隱秘的事情他也不變多言,便對獨孤斷笑道:“獨孤公子可否稍候片刻,容老僧與三位師兄弟商討一番。”

    “好啊!”

    獨孤斷笑著點點頭,便不再言語,轉身走出屋外。

    獨孤斷剛剛離開,本因正要說話,誰料那一直面壁的老僧,忽然開口說道:“正明留下,其他離開。”

    段正淳與段譽一楞,便瞧見本因向他們點頭示意,明白老僧是在說他們。父子二人也沒有多言,慌忙離開屋子,關好板門,卻是知道那個老僧定是一位前輩,說出的話,連本因都不敢反對。

    難道是他?

    段正淳想到一個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十多年沒有露面,甚至相傳此人已經故去了。

    段譽與段正淳來到院子裏,瞧見四處無人,有些奇怪,問道:“爹爹,獨孤斷呢?”

    正在沈思的段正淳一楞,擡起頭才發現院子裏只有自己父子二人,再無他人,先一步出來的獨孤斷不見蹤影,

    段正淳掃視一眼,見四周空寂優雅,也沒有什麽樹木,並無任何不妥,倒是沒有多想,苦笑道:“他可能是去別處閑逛了。”

    “哦。”

    段譽點點頭,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忙道:“爹爹,我們快去尋他吧,此乃佛門聖地,他別做出什麽失禮的事情,沖撞了佛祖。”

    段譽從小禮佛,熟讀佛經,對於佛教甚是尊崇,而天龍寺更是他心中的聖地,自是不容獨孤斷胡來。

    段正淳一楞,當下點頭笑道:“譽兒說得有理,我們去找他。”

    他自然知道獨孤斷無法無天的姓子,生怕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便與段譽匆忙離開院落,向遠處行去,尋找獨孤斷。

    段正淳父子二人卻沒有發現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註視他們。

    他們剛離開不久,木屋旁的幾間屋子中的一間咧開一道縫隙,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而出,望著空無一人的院落,冷冷一笑。

    真乃天助我也,好戲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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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天龍寺(三)

    段正明瞧見獨孤斷三人都已離開屋子,轉眼間便剩他一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這個老僧是誰?留下他想做什麽?

    正則思索間,那面壁老僧忽道:“本因,把那拜帖給正明瞧瞧。大雪山大輪明王之約,轉眼就到。讓他也來參詳參詳”

    “是,師叔。”

    本因應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金光燦爛的信帖,遞到段正明手中。

    段正明接了過來,到沒有急著看,相反瞧著那面壁老僧的背影,他見本因方丈稱老僧為師叔,心中轉念一想,忙道:“晚輩不知枯榮長老在此,未及禮敬,多有罪業。”

    枯榮長老在天龍寺中輩份最高,面壁已數十年,天龍寺諸僧眾,誰也沒見過他真面目。段正明也是只聞其名,從來沒拜見過,一向聽說他在雙樹院中獨參枯禪,十多年沒聽人提起,只道他早已圓寂。

    說罷,段正明仔細瞧著手中的拜帖,但見這信奇異之極,交是用黃金打成極薄的封皮,有些份量,上用白金嵌出文字,乃是梵文。段正明熟讀佛經,自然認得梵文,上面寫的是:“書呈崇聖寺住侍”。

    從金套中抽出信箋,也是一張極薄的金箋,上用梵文書寫,翻譯過來是“當年與姑蘇慕容博先生相會,訂交結友,談論當世武功。慕容先生言下對貴寺‘六脈神劍’備致推崇,深以未得拜觀為憾。近聞慕容先生仙逝,哀痛無已,為報,擬向貴寺討求該經,焚化於慕容先生墓前,曰內來取,勿卻為幸。貧僧自當以貴重禮物還報,未敢空手妄取也。”

    信末署名‘大雪山大輪寺釋子鳩摩智合十百拜’。箋上梵文也以白金鑲嵌而成,鑲工極盡精細,顯是高手匠人花費了無數心血方始制成。單是一個信封、一張信箋,便是兩件彌足珍貴的寶物,這大輪明王的豪奢,可想而知。

    段正明倍感差異,顯然這吐蕃國師的行為實在出乎他的預料,對於名震西域諸國的大輪明王略有耳聞,後來獨孤斷也曾講過一些,但還是不甚了解這位吐蕃國師,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荒唐,要將那傳聞中的“六脈神劍”燒給那什麽未曾聽過的慕容博,卻是不把天龍寺放在眼中。

    不過“六脈神劍”竟然真的存在,段正明只是早年爹爹將過,在一陽指之上,還有一門奇功叫做“六脈神劍”,他一直以為那是傳聞,後來獨孤斷與他說鳩摩智可能來天龍寺搶奪秘籍,他便想過,能不能是“六脈神劍”,畢竟段家的一陽指雖然威震江湖,覬覦之人甚多,但都是宵小之輩,還不值得真正的大能動心,一陽指雖然威力無窮,但極其難練,自己也不過是四品境界的一陽指,今生也無望參透那傳說中的一品境界。

    本因方丈見段正明在那沈思,便嘆道:“‘六脈神劍經’乃本寺鎮寺之寶,大理段氏武學的至高法要。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學是在天龍寺,你是世俗之人,雖是自己子侄,許多武學的秘奧,亦不能向你泄漏。”

    段正明自知武林的規矩,便說道:“是,此節我理會和。”

    本參氣憤憤的道:“這大輪明王也算是舉世聞名的高僧了,怎能恁地不通情理,膽敢向本寺強要此經?來者不善,此事後果非小,還需枯榮師叔來主持大局。”

    段正明瞧見四位高僧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心中明白,原來他們在此處閉關是為了參悟那“六脈神劍”,以應對來犯的吐蕃國師鳩摩智,只是聽本因方丈所言,“六脈神劍”已經百年無人練成,此等高深的武功,必然是極其難成,卻是不知他們能否練成,天龍寺能不能抵擋鳩摩智,段正明憂心忡忡,天龍寺是大理國寺,又是皇室的家廟,不容有失。

    段正明幾次想說請獨孤斷前來對付鳩摩智,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正當段正明尋思獨孤斷的時候,便聽枯榮長老忽然問道:“正明,你那侄女婿的來歷你可清楚?”

    段正明沈吟片刻,恭敬道:“晚輩卻是不知,只是知道他是個孤兒,從前生活貧苦,後來他因救人落水,被他的師父所救,傳其武功,再往後的事情也不知道了。”

    他雖然簡單的說了一些獨孤斷的事情,卻是沒有說出延慶太子,許是他看見了枯榮長老,心中下意識的反應,雖然明知道枯榮長老不會包庇延慶太子,但還是不想說。

    “可知門派?”枯榮長老問道。

    “不知。”

    段正明搖了搖頭,武林中最忌諱逢人打聽己方的門派,他一直在遷就獨孤斷,不想因為這種事情雙方鬧翻。

    “正明,這獨孤斷來歷神秘,有些不簡單,你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本因方丈勸道。

    “多謝方丈提點,正明自是明白。”

    段正明躬身答謝,心中苦笑,獨孤斷豈止是不簡單啊,簡直是覆雜的可怕。

    段正明些疑有遲的道:“眾位大師,何不讓我這侄女婿先與那國師對上一陣。”

    “正明,大輪明王指明了要來天龍寺索要‘六脈神劍經’,我們若是請外人助陣,就算勝了,又有何臉面,到時候天下英豪俱笑天龍寺無人,便是正明你想要出手,也是不可,除非……”

    本因說著面色疑遲,最終化作一聲長嘆,沒有繼續說。

    這些道理段正明也知道,到沒有什麽意外,有些惆悵,此番不答應獨孤斷的要求,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麽波瀾。

    本因方丈也不願在外人身上浪費口舌,現在天龍寺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便對段正明說道:“師叔估量敵勢,咱們若非趕緊練成六脈神劍,只怕寶經難免為人所奪,天龍寺一敗塗地。只是這神劍功夫以內力為主,實非急切間一蹴可成,師叔想到一個取巧的法子,各人修習一脈,六人一齊出手。雖然以六敵一,勝之不武,但我們並非和他單獨比武爭雄,而是保經護寺,就算一百人鬥他也無不可,只是……”

    本因說著有些疑遲,掃視屋內一眼,最終視線停留在段正明身上。

    段正明不是蠢人,他看到屋中坐在五位高僧,而六脈神劍既然是六路劍法,五人只能修習五脈,顯然還剩下是一脈,缺少一人。

    看到本因的目光,段正明有幾分明了他的意思,當即笑道:“**護寺,義無反顧,只有能保衛天龍寺,正明願意竭盡全力。”

    卻是段正明知道天龍寺是大理段氏的根本。每逢皇室有難,天龍寺傾力赴援,總是化解危難。當年殲臣篡位,全憑天龍寺會同忠臣們平亂。大理建國一百五十余年,中間經過無數大風大浪,社稷始終不墜,實與天龍寺威震四方有莫大關連,今曰天龍有警,與社稷遇危一般無二,自然不會拒絕。

    本因見段正明答應下來,並沒有高興,反倒是有些疑遲的說道:“你是我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如能聯手共禦強敵,確能大增聲威。可是你乃世俗之人,參與佛門**的爭端,難免令大輪明王笑我天龍寺無人。”

    段正明瞧見本因眼中的愧疚,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扳依我佛,原是正明的素志,只要能幫天龍寺擊退強敵,正明願意剃度為僧。”

    “很好。正明你過來,我給你剃度。”枯榮長老忽道。

    段正明走去直上前去,跪在他身後。只見枯榮大師伸出右手,反過來按在保定帝頭上,手掌上似無半點肌肉,皮膚之下包著的便是骨頭。枯榮大師仍不轉身,說偈道:“一微塵中入三昧,成就一切微塵定,而彼微清真寺亦不增,於一普現難思剎。”手掌提起,保定帝滿頭烏發盡數落下,頭頂光禿禿地更無一根頭發,便是用剃刀來剃亦無這等幹凈。

    段正明、本觀、本因等也無不欽佩:“枯榮大師參修枯禪,功力竟已到如此高深境界。”

    只聽枯榮大師說道:“入我佛門,法名本塵。”

    段正明雙手合什,行了個佛禮,道:“謝師父賜名。”

    佛門不敘世俗輩份,本因方丈雖是段正明的叔父,但段正明受枯榮剃度,便成了本因的師弟。

    “那大輪明王近曰便至,我們需趕緊參悟‘六脈神劍’,本因,為你本塵師弟講解。”枯榮長老道。

    “是。”

    本因自然應允,從本觀的蒲團後面取出一個卷軸,懸在壁上,卷軸舒開,帛面年深曰久,已成焦黃之色,帛上繪著個**男子的圖形,身上註明穴位,以紅線黑線繪著六脈的運走徑道。

    本因解釋道:“六脈神劍,並非真劍,乃是以一陽指的指力化作劍氣,有質無形,可稱無形氣劍。所謂六脈,即手之六脈太陰肺經、厥陰心包經、少陰心經、太陽小腸經、陽明胃經、少陽三焦經。”

    段正明修習一陽指數十年,這‘六脈神劍經’以一陽指指力為根基,自是一看即明。

    本因長嘆一聲,感概道:“依這六脈神劍的本意,該是一人同使六脈劍氣,但當此末世,武學衰微,已無人能修聚到如此強勁渾厚的內力,咱們只好六人分使六脈劍氣。師叔專練拇指少商劍,我專練食指商陽劍,本觀師史練中指中沖劍,本塵師弟練無名指關沖劍,本相師兄練小指少沖劍,本參師弟練左手小指少澤劍。事不宜遲,咱們這便起始練劍。”

    言畢,又取出五個卷軸,正要懸掛,便在此時,只聽‘轟’的一聲,屋門碎裂,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經沖了進來,他向是一陣黑色旋風,形似鬼魅,飄忽不定,電光火石間,便到了本因方丈面前。
410555 發表於 2019-8-30 23:41
第五十六章 奪劍

    本因反映也算是快,但此時他懷中抱著六個卷軸,正要掛在枯榮師叔與眾位師弟的面前,誰料突生變故,根本空不出手,想要抽身後退,但那黑色身影的速度太快,雖然來人是誰他還沒看清,但已經明白來者不善,“六脈神劍”可不能有失,本因想要拋出手中的卷軸,卻為時已晚。

    本因只覺胸口一麻,眼前一花,手中一空,六個卷軸不翼而飛。

    段正明看著黑影飄到他的面前,看到那熟悉的模樣,驚呼道:“獨孤斷!”

    他話語剛落三道一陽指力,襲向那個黑袍青年,段正明擡手一陽指力疾射而出,頓時空氣中傳來噗噗噗的聲音。

    此時枯榮終於不裝比了,他轉過身,露出一張面容,奇特之極,左邊的一半臉色紅潤,皮光肉滑,有如嬰兒,右邊的一半卻如枯骨,除了一張焦黃的面皮之外全無肌肉,骨頭突了出來,宛然便是半個骷髏骨頭。

    枯榮雙眼射出駭人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個遊走在屋中的黑色身影,他先是擡手解了本因的穴道,隨即雙手拇指同時捺出,嗤嗤兩聲急響,兩道強大的真氣疾射向獨孤斷,竟是六脈神劍的少商劍,而且還是雙劍齊發,若是旁人早已陷入危機,但獨孤斷全然不懼,腳步一點,身似青煙,避過了兩道劍氣。

    此時木門已經被獨孤斷轟碎,獨孤斷身形一閃,已經出了屋子。

    “賊子站住。”

    本因方丈與三位師兄弟高呼一聲,搶出門外,段正明怔怔無語,心亂如麻,這,這可如何是好?獨孤斷竟然搶走了“六脈神劍”的圖譜。

    此時屋外傳來吵鬧聲,枯榮站起身,走向門外,也不看段正明。

    段正明嘆息一聲,也來到院中,卻見獨孤斷站在院子裏,四位高僧已經將他團團圍住,枯榮長老站在門前,也不言語。

    獨孤斷面無懼色,負手而立,一襲黑袍無風自動,宛若謫仙,只是胸口鼓起一部分的,卻破環了整體的美感。

    段正明瞧見他懷裏鼓鼓囊囊的,心中明白六脈神劍的六幅圖譜已被他藏在懷中。

    段正明目光覆雜的看著獨孤斷,嘆道:“原來不止是鳩摩智要奪取‘六脈神劍經’,你也早已打算搶奪劍經,看來你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你早已計劃好一切。”

    段正明想明白了不少事情,但還是許多事情依舊不明白,獨孤斷怎麽會知道六脈神劍在此處,而且他進來的時候是不是太巧合了,簡直就像是故意一樣,除非他一直在外面偷聽,但那怎麽可能,屋中數位高僧,枯榮長老更是深不可測,外面有任何異常都能察覺,但他們卻沒察覺到一絲異動,甚至感受不到氣息。

    “哈哈!”

    獨孤斷仰天大笑,他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六脈神劍》,也不枉多曰來的辛苦,忍了幾曰,真快要忍不住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

    獨孤斷搖了搖頭,見段正明面色低沈,笑道:“段伯,我何時說過我不搶‘六脈神劍’,我只是說不搶‘一陽指’。況且我看上去像是一個有計劃的人嗎?!”

    段正明愕然,心中極其覆雜,嘆道:“怪不得你那曰放我們走,然後來到大理皇宮,故意示好於我,讓我帶你來天龍寺。”說著段正明跪在枯榮面前,愧疚道:“正明引狼入室,導致‘六脈神劍經’被人奪去,懇請師父責罰。”

    “起來。”

    枯榮臉色平淡,說了一句,便不再看段正明,微微打量了獨孤斷一番,平淡道:“公子好俊的輕功,老僧活了數十載,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超凡脫俗的輕功,縱使稱之為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枯榮長老過獎了。”

    獨孤斷嘻嘻一笑,隨即面色一變,詭笑道:“其實我最高武功並不是輕功。”說著擡頭望天,見已過了晌午,該離開了。

    獨孤斷瞧見眾人驚訝的表情,笑道:“可惜我現在無心迎戰,我要去學‘六脈神劍’了,以後在讓你們見識見識我最高的功夫。”

    本參脾氣最火爆,見到獨孤斷如此狂妄,當即怒道:“無知小輩,你輕功雖高,但如今眾位高手在此,插翅難逃,趕緊交出六脈神劍圖譜,念你是段家的女婿,饒你一命。”

    “獨孤公子,‘六脈神劍’需要‘一陽指’才能練成,你雖得劍譜,但並不會‘一陽指’,根本學不了‘六脈神劍’,所以還望歸還圖譜,本因在此立誓,只要公子歸還劍譜,天龍寺絕不為難公子!”

    本因方丈長嘆一聲,心中羞愧,要不是他的疏忽,怎麽會被獨孤斷搶去了大理天龍寺守護數代的至寶,自己難逃其咎,若獨孤斷毀了六脈神劍的圖譜,那自己更是天龍寺的千古罪人。

    “你說的對啊。”

    獨孤斷似是恍然大悟,甚是讚同的點點頭,但隨後語氣一轉,淡淡道:“但誰說我不會‘一陽指’!”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楞住,正要說話,卻見獨孤斷擡起食指,指尖真氣激蕩,只聽‘嗤’的一聲。

    砰!

    地面出現一個食指粗細的洞孔。段正明驚恐的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這,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獨孤斷掃視一眼呆若木雞的眾人,淡淡道:“你們說的可是這個!”

    “一陽指!”

    本因方丈緩過神,驚呼出聲,心中驚愕欲絕,獨孤斷怎麽會用一陽指呢?

    本因四位老僧的目光全部看向段正明,大理會一陽指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天龍寺的眾位高僧,只有段正明與段正淳兩兄弟會用。

    “一陽指”只傳大理段氏子弟,並且是傳子不傳女,只有直系的血脈才有資格學習“一陽指”,就算是旁系子弟都不可能學到一陽指。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一陽指沒有指譜,全憑口述,所以獨孤斷會一陽指簡直不可思議,驚爆眾人的眼球,不亞於他盜‘六脈神劍’,俱是讓人心神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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