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682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1:28
第四十章 拳動大筋崩,魄轉城隍現

    震!震!震!

    邱言的身軀猛烈的震動著,那身上的血肉接連彈動,彷彿渾身抽搐一樣。

    繃!

    血肉一繃,發出嘎吱聲響,分明是肉緊到了繃住筋骨的程度,把全身的骨頭都給繃住了!

    身軀周圍,血霧瀰漫,星星點點的血霧,並未散開或者落地,而是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朝著邱言的身軀撲了過去,透過毛孔,重新滲入體內!

    膨脹!

    邱言的兩臂倏地膨脹起來,皮下的血管和大筋凸起,青筋顯露,彷彿下一刻就會雙臂炸裂。

    「好充沛的勁力!這是體魄大漲,壓迫筋骨、氣血膨脹所致,要是不宣洩出去,留在體內縱然撐不爆筋骨血管,也要憋壞了身子。」

    心中想著,邱言的軀幹、雙腿也隱隱膨脹起來,但隨即,他猛的抬起膨脹的雙手,向下一砸!

    拳落地面!

    勁力貫穿,節節相連!

    澎湃的勁力從雙腿湧到軀幹,沿脊椎向上,分於雙肩,直達雙手。

    轟隆!

    地面震動,塵土飛揚,撞擊聲如雷聲轟鳴,遠遠的傳了出去,遠處的村寨隱隱傳出人聲。

    幾息的時間之後,塵土漸漸散去,邱言依舊盤坐,但周圍一丈的土地已經下陷成坑,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拳頭。

    那雙拳頭撞擊地面,激起好大塵土,卻不見半點傷痕,皮膚比之原先更細膩了許多。

    「明勁巔峰?」

    微微感受了一下身軀的變化,邱言有些不確定的低估了一句,然後搖了搖頭,微微挺腰,全身的毛孔立時閉合,澎湃勁力在體內醞釀。

    而後,這勁力並未爆發出去,而是轉而向內,推動著兩臂內的大筋抖動起來。

    崩!崩!崩!

    邱言的雙臂之中發出奇妙聲響,像是大槍抖動時發出的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急,接著他一甩雙臂,肩部、肘部和手腕中「啪啪」作響!

    「暗勁!暗勁內生,這是築基第二步已經達成了,只要多加練習,明勁暗勁交替震身,打熬骨骼,半年之後骨膜就能生勁,練成震勁!成就築基巔峰!」

    明勁、暗勁、震勁,是命修築基境的三個步驟,明勁是皮肉之力,這暗勁就是大筋之力,大筋在皮下彈動,生出的力道隱晦、爆裂,所以叫做暗勁。

    練武和練字一樣,都要循序漸進,經年累月的苦練,才能有所成就,可現在,邱言吸納了純淨後的狼妖精血,強健體魄,堪稱脫胎換骨,一下子就有了暗勁之力,全身的毛孔、皮肉、大筋都被掌控,意念一到,如臂使指。

    他站起身來,渾身上下的骨節中傳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有如鐵鍋炒豆,整個人看上去瘦削了一些,這是筋肉緊繃、勁力內斂的表現。

    「我這分身還要讀書,花些時日將前身的學識真正吸收,沒有時間打熬煉體,不過三滴狼妖精血的餘韻還潛藏在四肢百骸,日後找些藥材和血肉燉成食補,緩緩引導,釋放血肉中的潛力,勁力自成,只是不知要花掉多少錢財,但都是以後的事了……」

    將衣衫穿好,拍了拍衣上塵土,看著大塊的泥垢,邱言搖了搖頭,

    「這一拳下去,雖將贅力宣洩了,可衣服卻遭了秧,好在還未破損,回去還要找個藉口。」

    抬手將漂浮在側的一點光輝握住。

    「狼妖精血上蛻下的三個魄影效用不明,還滿是妖氣,隨意扔掉肯定不行,可帶在身上,也不保險。」

    想到這裡,他心中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不妨試上一試,說不定會有效用,這神力說到底,是種蘊含奇異之力的能量,魄影也不是實物,二者有相似之處,既然神力能從本尊通過黑洞傳遞過來,這分身或許也能反其道而行之。」

    想著想著,邱言倏地經歷不動,生魂再次出竅,但這次出來,一種深沉的疲憊感就在魂中蔓延開來,讓邱言昏昏欲睡。

    「生魂出竅快到極限了,今夜經歷的事情太多,縱然吸納了大量魂力,但到底耗費了不少心神,精力不濟也是難免的,不過處理了眼前的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念頭落下,生魂一沖,便將那點封著狼魄的光輝吞入。

    光輝漸深入,很快到了魂中央的黑洞旁,接著毫不停留,直入洞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與我猜測的一樣!這黑洞不單單能傳輸神力,還有其他潛力可以挖掘,日後不妨深入研究。」

    感受到狼魄和光輝的消失,邱言壓下心中喜意,生魂一個轉向,重新回返身上,而後從旁撿起被泥土濺飛的畫軸,邁步離開了樹林。

    「這幅畫,要等生魂回過勁來才能打開探究,現在有神力包裹,模糊了因果聯繫,但等捲軸打開,很可能再生風波,不過蓉娘的魂兒在裡面,不能不管。」

    心裡想著,邱言快步回到了客棧,他這一去一回,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劉越還在等著,見了邱言身上的泥污,免不了又是一陣詢問。

    ………………

    與此同時。

    城隍廟的壁畫中,神靈本尊渾身泛著光輝,雙眼緊閉,虛空盤坐,周圍不斷有混沌氣息匯聚過來,其中的一小部分裡,帶著淡淡的煙氣、夾雜火星。

    本尊的身軀就像一個漩渦一樣,不斷的將一部分混沌氣息吸納進去。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眼底火苗閃爍,旋即不見。

    神軀之內,符篆下方的微小黑洞裡飛出了一點光輝。

    「這狼妖有三道魄影,對應了煉化三魄的實力,那日烏鴉妖也曾留下兩道虛影,想是煉化了兩魄。」

    邱言的念頭一轉,核心符篆滴溜溜的一轉,就將那點光輝吸攝進去。

    便在這時,前方虛空中,突兀的冒出碧綠色光芒,漸漸凝聚成人,化為一身戰甲的遠寧都城隍。

    城隍的身影不似往日清晰,明顯只是一尊幻影,並不是真身到此。

    「沒想到那個叫邱言的凡人,資質這般驚人,他那日進城,因為有你依附,我曾刻意探查其人,只發現氣血旺盛超過常人,但泥丸閉塞、天靈不通,顯是從未修過魂,但短短幾日就能生魂出竅,今日更布下殺局,著實不同凡響,難怪會被你看重,就是我見了,都心生愛才之心。」

    城隍圓潤的話語聲傳來。

    本尊聽了,並未答話,靜待下文,他與分身意識相連,其實就是一人,只是分做兩體,當然知道城隍刻意放行之事,也明白這背後必有隱情。

    果然,城隍話鋒一轉:「只是,我雖對他手下留情,可這並不代表事情完結,那狼妖還好,畢竟只是一妖,可唐儀牽扯甚大,後患無窮。你今夜雖未離廟,依舊有可能受到牽扯,最好做些準備。對了,這神力變化,不妨多用心感悟一番。」

    話音落下,其身形就如鏡花水月般消散不見。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1:29
第四十一章 神名為本,符篆兩分

    幾日時間,從一個天靈阻塞的凡人,練到了出竅的境界,已經足夠驚人,這等天賦便是在城隍的記憶裡,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夠相比。: ..

    可其戰績卻更加驚人!

    一夜轉戰……

    詹元等四人,魂滅!

    上靈傳人唐儀,被生生拘魂!

    三魄狼妖,生機斷絕,只餘殘魂,現在更已被吞食!

    這遠寧城中,和邱言有因果瓜葛、恩怨的修士、妖精,已然在一夜之間,被一鍋端了!

    邱言以出竅境的修為,先後滅了四名凝魂境的修者,將一頭三魄狼妖的魂兒抓去,身懷寶貝、被層層護衛的上靈傳人被直接抓了魂去!

    這樣的進境和戰績,就連城隍都難免心驚,否則也不會放他的生魂離開,說白了,還是認可了邱言,事後分出化身虛影和神靈本尊言語警告,其實也有透過本尊提醒分身的意思,她自是不會知道,這二者本就是一體。

    「連神祇都要受到牽連?不知要被牽連到什麼程度。」

    眼見城隍離去,神靈本尊沉吟起來。

    「上靈道為道教一支,但這勢力並不侷限於道派,連神道地祇都能影響,城隍這次過來,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提前通知,似乎料定了會有事情發生,只是她讓我好生體會神力變化,莫非……」

    想到這裡,他心念一轉,注意力落在體內。

    「幾日以來,我不斷探究,除了感受到神力的性質變化,更注意到了法職的擴展,我現在的神名,嚴格來說,應是城隍文判,灶火不過是一項法職。」

    邱言的心神沉浸核心符篆,一道道信息便浮現心頭——

    神名:遠寧城隍文判與抿元山神。

    品階:六品。

    法職:記城中生靈善惡、閱地界地祇名冊、傳遠寧都城隍令、點查城隍香火、執掌生火做飯、一餐平安、執掌抿元山枯榮、溝通抿元山陰陽。

    「難怪那白文判會不高興,我現在司掌的法職,幾乎全部與他重疊,更多出了灶火一項,這文判一職是城隍幕僚,法職要依託城隍才能發揮作用,一旦離了城隍,就毫無作為,但背靠城隍,卻也在整個神司裡有不小的影響力。不過……」

    他的意念在星星點點的神力星辰中穿梭,直達核心符篆。

    「神名往往能透露出一個神祇的法職根本,我現在的神名包括兩個部分,文判與山神,但神軀內的核心符篆,卻還是原本的模樣,新的法職並未體現在裡面。」

    被困在山廟近八十年,邱言早就將自己的符篆裡裡外外探究了個通透,雖然有些地方不甚明朗,但其中結構卻早就了然於胸。

    現在加入了城隍神司,進一步接觸神道世界,幾日以來居於城隍廟中,收攏香火,對神力的認識逐漸加深,又得了上靈道的《咒綱》,對符篆結構的瞭解也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核心符篆,分為兩個部分,中央神文和邊緣法文,神文、法文共同構成符篆。」

    隨著邱言意識的靠近,核心符篆在他的感知中急速擴大,符篆泛光,瑩瑩青色,中心部分筆畫線條極多,顯得複雜,顏色略深;而邊緣處則線條較少,穿插纏繞成幾個奇異紋路,光芒略淡。

    「中央神文代表著神名、神位,而邊緣法文則顯示出法職、神通,我的核心符篆,中央神文的含義是抿元山,邊緣法文則是枯榮、溝通陰陽這兩種法職,但只侷限於抿元山範圍,也就是說……」

    「遠寧城隍文判這個神名,以及代表的法職,並沒有記錄到我的核心符篆中,那麼現在神位晉陞,緣故又在哪裡?這被賜予的神名與法職,到底被放到了神軀何處?」

    「不搞清楚這個問題,就難以揭開神道之路的玄機,日後便是神位再高,也不踏實。」

    這樣想著,神靈本尊的雙眼漸漸閉上,渾身蕩漾起莫名波動,四周匯聚過來的民願香火之力被迅速牽引過來,透體而入,被核心符篆吸納,隨著符篆轉動被化為為神力,接著釋放出來,融入週遭的神力星辰。

    一顆顆星辰沉浮不定,構成星璇,最外圍的地方,幾點黯淡的星光凝聚起來,即將形成新的星辰。

    ………………

    時間飛逝,月落日昇,新的一天到來。

    昨夜,遠寧城中狼嚎鬼叫,擾了半座城池的安寧,很多人都是一夜無眠,等到了白天,走出門外,這才發現城裡有房塌,有路裂,各種傳言甚囂塵上,其中不乏妖邪入城之說,更有好事者將之與知府德操聯繫在一起,說是上天警示。

    砰!

    一手拍在桌案上,遠寧知府文安國滿臉怒氣:「那些私下裡議論、誹謗本官的,未免太過放肆了!朝廷命官,也是布衣百姓能隨意談論的?去,貼出告示,通告全城,但凡有私自議論者,都抓來審問!府城的牢房可還有不少空位!」

    「大人請息怒,」旁邊,師爺打扮的中年男子連忙勸阻,「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些許無知小民,不過是好一時熱鬧,派幾個衙役到酒館茶肆盯梢、警告也就行了,流言自消。」

    文安國聽了,壓下怒氣,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先這麼辦。」這文安國本在新納小妾的房裡過夜,凌晨時分被人叫醒,本就心中不快,又聽到回報,說城裡不少人非議知府節操,登時起床氣就發了出來,現在聽了幕僚言語,又冷靜下來。

    幕僚見文安國情緒平穩了許多,又繼續道:「大人,小民議論算不了大事,當務之急,還是朗將軍和潘府的事情,朗將軍的親隨已在外廳等了快一個時辰了,要是再拿不出方案,對方怕是要鬧將起來,這些兵將,從來都是恃武而驕,無法無天。」

    文安國點頭道:「朗將軍的事情,立刻派人去查!聽說整座驛站都塌了,兩個守衛一死一傷,住在裡面的武信軍卒卻沒人受傷,可那剛回去的朗士為何就不見了蹤影?」

    「這正是下官要說的,」那位幕僚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這次事情,據說是一頭幾人高的狼妖作祟,潘府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了,應該不會有錯,那驛站建成幾年,說塌就塌,恐怕也是妖魔出手,朗將軍恐怕凶多吉少了……」

    「妖魔敢在城中動手?」文安國額頭出汗,「這事可不是咱們能處理的,還是快請城中幾個道觀的道長出面處置吧。」

    幕僚聞言,臉露無奈:「大人,城中四大道觀的道長,本來齊聚潘府,但一夜過去,雖然氣息都在,可都長眠不醒了!」

    「什麼,四位道長都長眠不醒了?他們怎麼跑到潘府去了?這潘府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潘員外說死就死了,這要是京城裡質問起來,讓本官如何應對?」

    文安國正在說著,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響,就見一名衙役急急而來,還沒站穩,口中就道:「大人!大人!那潘家少爺闖進來了!」

    「什麼?」文安國眼睛一瞪,就聽到門外一陣吵鬧,跟著一陣少年之音傳了進來——

    「文伯伯,這事你一定要給我做主!不然,我立刻修書一封,送去京城!」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1:30
第四十二章 潘府易主,暗流湧動


    經歷了一番混亂,文安國到底沒有將闖入後府的潘三少爺趕出去,而是引著他到了廳堂,分主賓坐下。

    端起溫熱的茶水,潘三少爺抿了一口,他的臉色發白,有種驚魂初定的味道。

    「潘公子,犯事的是什麼東西,想必你很清楚,非人力能及,這讓本官如何幫你?」

    文安國一臉為難,他本沒必要這般客氣,但眼下潘員外意外身死,這潘三少爺年紀雖輕,卻儼然成了潘府在遠寧城唯一的嫡親男丁,換句話說,他潘三少爺現在就是潘府的一家之主,這個身份,就算是一府知府,也要有所顧忌。

    「文伯伯,」潘三少爺放下杯子,搖搖頭,「你和家父一向交好,侄兒也就不繞圈子了,潘府遭了難,主心骨都沒了,早亂成一團了,本不該多生事端,但昨夜浩劫,得罪了一方勢力,要是處置不好,別說潘府,就算是整個遠寧城都要遭殃!」

    文安國聽了,眉頭一皺:「整個遠寧府都要倒霉?到底是怎麼回事?得罪誰了?」

    「上靈道!」說出這個名字,潘三少爺眼中露出些許驚慌,「昨夜,上靈道的傳人在潘府身死!那四大道觀的道長之所以住在我家,就是因為上靈傳人!」

    「你說什麼!」文安國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上靈道的傳人?莫非是前些日子路過的唐公子?他不是要北上出蜀麼,怎麼會住在你們府上?」

    「唐公子因一些事情耽擱了行程,這才回來城中,因不想大張旗鼓,所以沒有通知大人,」潘三少爺見文安國面色陰沉,立刻話鋒一轉,「這事兒,令公子也知曉,前兩日還曾陪同唐公子在城中、城郊遊玩。」

    「慶隆知道此事?還陪唐公子遊玩了?唉。」文安國嘆了口氣。

    潘三少爺見狀繼續道:「這事兒不怪慶隆,他說唐公子這樣的高人,雖然本事不凡,但不宜和朝廷命官接觸,家父也說最好不要讓您知道此事,省的難辦。」

    歷朝歷代,當官科舉都是儒家為主,而儒不語怪力亂神,講究治國平天下,靠的是浩蕩大勢,而非道法術式,到了大瑞朝,佛道圈山佔地,卻不捐糧納稅,以儒為體的官場多有不滿,漸漸的便排斥方外之人,和這樣的人結交,民間或許傳為軼聞,但士林官場則多為鄙夷。

    偏偏上靈道勢大,要是文安國知道唐儀住在城中,不去見面就有怠慢之嫌,可要是見禮,傳了出去,又對仕途不利。

    想清楚了裡面緣由,文安國只是嘆氣,知道兒子和老友也是一片好意,但現在唐儀一死,這好意就可能引來後患。

    他只能儘量往好的方面去想:「這件事情畢竟是意外,動手的也不是凡俗之輩,想來上靈仙門應該不會遷怒我等。再說了,你潘家世代官宦,本官也是一方知府,是綱常正道,他們上靈道是厲害,但到底是術法外道,不敢與朝廷作對。」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這事情發生在潘府,我們潘家是怎麼都撇不了關係的。」潘三少爺搖了搖頭,看了文安國一眼,「文伯伯,事情發生在寧遠城,這……」

    文安國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臉色連變:「動手的是妖怪,非人力能敵,而且一般人哪裡招惹的到妖魔?說不定就是唐儀自己惹到的妖怪,這才半途而返!」

    「話是這個理,就怕上靈道不講理,聽說唐儀是上靈道一位老神仙的嫡親孫子,牽連甚大,」潘三少爺見說的差不多了,終於拋出了此來的本意,「這事,必須要給個交代,依我看,不妨拿出一些賠償,再做出些許姿態,至少要表明咱們的態度。」

    「哦?」聽到這話,文安國心中一動,看向潘三少爺的眼睛微微眯起,「賢侄的意思是?」

    潘三少爺直言道:「潘府會拿出錢財賠付,但只是如此,上靈道未必會滿意,所以不妨再找些人,扣上罪名,交給上靈道處置。」

    文安國聽了這話,反倒鎮定起來,抿了口茶,問道:「什麼罪名?這無緣無故的,就算是官府,也不能隨意抓人。」

    「不需文伯伯動手,只要您能睜隻眼閉隻眼,交給小侄來做就行了,事後免不了還要過來拜訪一番。」說話間,潘三少爺的手在桌子上一抹,再抬起來的時候,桌上卻是多了一張地契。

    「嗯?這是什麼話,你我兩家乃是世交,既然賢侄已經有了注意,本官自當全力配合。」文安國不動聲色,抬袖一掃,地契就不見了蹤影。

    ………………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潘三少爺從知府衙門的後門走出,早就候在那裡的隨從立刻上前。

    「少爺,如何了?」這隨從看上去越有三四十歲,有著一雙三角眼,臉上帶著卑微笑容。

    「你這法子果真有效,那文安國已經答應了,」潘三少爺點點頭,「不過,這樣做當真能讓我徹底掌控家業?」

    「少爺,老爺身故,二老爺、大少爺和二少爺遠在京城,這家業本就該由您執掌,那幾個庶子是什麼地位,也配和您爭?不過是看您年紀輕,才想渾水摸魚罷了,不過,您現在有了知府老爺的默許,他們還怎麼和您爭?只需要一句話,府上的高手和護衛出手,不出兩天,就能將他們的爪牙一一拔除。」

    潘三少爺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你的主意不錯,但也別忘了,上靈道不是好惹的,頂罪的人要多選一些,把能想到的都抓了,才能體現咱們的誠意。」

    「這個您放心,我鄭岩辦事,一向盡力!」那三角眼男子連忙點頭,彎腰的時候,眼中露出喜意,知道自己算的得了這位潘家新主子的信任。

    「劉越啊劉越,幾日前你還壓在我頭上,備受少爺信任,沒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我鄭岩卻是抓住了機會,這次少爺是借知府衙門的勢,而我,卻是要借少爺的勢!」

    半個時辰之後,潘府大門洞開,幾名精壯漢子騎著高頭大馬,揚鞭而去。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1:31
第四十三章 靈目為訣,字咒總綱


    啪嚓!

    車輪滾動,將一根枯枝碾斷,車輪微微波動,讓馬車顛簸了一下。

    馬車上,平躺著的潘蓉娘順著顛簸跳動了一下,立刻就驚到旁邊的劉氏,她趕忙扶住了女兒身軀。

    「三妹,不用一驚一乍的。」對面的劉懷見狀,出聲安慰,劉氏點頭,卻還是放心不下。

    劉懷嘆了口氣,目光在車廂內巡視了一圈,入目的是一家人疲憊的面容。

    家中有變,長途跋涉,最是容易讓人身心疲憊,在這其中,以兩個人為甚,其一是守了大半夜的劉越,他正歪頭靠在車壁上補覺,另一個則是邱言,他卻是一臉倦色的窩在車廂角落,捧著一卷書小聲的誦讀。

    聽著輕微的誦讀聲,就算劉懷再怎麼不看好邱言的科舉之路,也不免被他的好學感染,但注意到邱言表現出的疲倦,又不免心疼起來,不由得出聲道:「言兒,好學是好的,可也要注意身子,昨天晚上你也守夜了,精力難免不振,不妨趁著這會兒小睡一會兒。」

    邱言聽了,放下書,笑道:「舅父多慮了,不妨事的,讀書能明神養氣,心神沉浸進去,反倒能提神。」

    劉懷聽了,只是道:「那也要注意身子。」見邱言沒有休息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多說了,但卻時時查看,準備等對方神思倦怠時,再令其休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邱言的精神頭居然真的漸漸恢復,到了最後臉上神采奕奕,眸子裡似乎還有光芒閃爍。

    「咦?莫非看書讀書真能提神?」搖了搖頭,劉懷心中稱奇。

    另一邊,邱言正好讀完了最後一頁,放下手中書,長吐了一口氣。

    「魂的損傷當真非同小可,失眠健忘都是輕的,好在將心神沉浸到聖賢文章裡,再加上神力相輔,昨夜又吸納了大量魂力,多管齊下,應該能平息魂損,不留後患。」

    邱言讀書,並非單純好學,雖然他需要通過溫習書本,接納前身的全部知識、學問,但眼下誦讀卻是為了平息魂損、鞏固暴漲的魂力。

    昨天夜裡,邱言在潘府以生魂與人交戰,最後時刻,施展魂咒,破碎生魂,留下損傷,隨後又沖入了狼妖血肉,即便用他人之魂防禦,更以神力阻隔,但血肉生氣到底衝擊了生魂,當時尚不覺得,但魂咒損傷和生氣衝擊,還是讓生魂有了不小損傷。

    生魂乃一人之記憶、情緒、心神的結合體,生魂一傷,不只是精力不濟,就連記憶和智慧都會有所損傷,失眠、多夢、狂躁、健忘等症狀會逐漸顯露出來,疏忽不得。

    所以邱言現在才表現的那般疲憊、倦怠,似幾日未睡一樣,但隨著誦讀文章,生魂漸漸沉浸聖賢語句,緩緩壯大,慢慢恢復,本就是一種壯魂之法,配合神力梳理、精粹魂力,總算是將魂損的影響降低了許多,再過不久,就能恢復。

    「可惜,身邊只帶了兩本聖賢書。」

    邱言發現的這種壯魂之法,需要專心致志的讀書、寫字,單憑回憶雖然有效,卻不明顯,所以最好還是手不釋卷的誦讀,劉家不是什麼書香人家,自然不會有什麼藏書。

    除了這兩本書之外,邱言身旁還放著一打疊在一起的紙張和一個用粗布包裹起來的畫軸。

    看了眼紙張和捲軸,邱言念頭一動,扭頭向潘蓉娘看去。

    「畫軸要用神力隔絕因果聯繫,神力泛光難免惹人注意,要用布包起來,等我的精神恢復,神清氣壯,再嘗試打開,試著釋放被困在裡面的魂兒。不過也不能拖了,蓉娘離魂日久,家裡又比不上富貴人家,營養跟不上,再昏迷下去,就要落下病根了。」

    心裡有了決定,邱言對接下來幾日的安排漸漸有了眉目。

    隨後,他一回頭,目光重新鎖定在那疊紙張上。

    「至於這《靈目訣》和《咒綱》,我只是略微瀏覽,雖然都已記在心中,可還是寫出來更加直觀,這也是習慣使然了。可惜這兩部功法不是聖賢道理,心神便是沉浸裡面,也難以壯魂,但眼下距離青昌縣還有段距離,不妨拿來打發時間。」

    這樣想著,他將那疊紙拿起,一張一張的翻動起來。

    這兩部功法,都是從詹元的記憶中整理出來的,與性修魂道有關。

    詹元的記憶裡其實還有其他功法,但瑣碎、殘缺,難成體系,就算是拿出來也不能練,蓋因涉及到靈魂,稍有不慎,就可能心智受損,影響終生。

    《靈目訣》,功如其名,是修煉雙眼的功法,通過特殊法門,使生魂能和雙眼聯繫的更加緊密,令魂力更多的滲入和凝聚在眼中,讓雙眼越發清明,突破肉眼的極限,一旦練成,就能成傳聞中的陰陽眼,不必生魂出竅,也能察覺魂物、鬼物,更有其他妙用。

    不過,想要練成靈眼,需要耗費不短的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不是旦夕可成,相比之下,反倒是《咒綱》更為容易運用。

    《咒綱》,字咒之總綱。

    邱言在潘府激戰之夜,能分出生魂碎片,化為定字咒、攝字咒,就因為看過了這部功法,依法而行。

    世間有靈氣,遍佈各處,生魂分出碎片,以特定方式、形態震盪,釋放出玄妙波動,與靈氣共鳴,凝聚靈力,就能激發出魂中之念,令念擴張,干涉現世!

    但想要分出生魂碎片,並不簡單。

    生魂凝聚了人之記憶、情緒、性情、人格,遍佈生魂各處,無論哪裡破碎分裂,都等於會有記憶破損、性情崩裂,對人的影響太大了。

    即便邱言的生魂只是一個分身之魂,但裡面還是夾雜了他的意念,分裂之下,損傷還是不小,所以運用一下就是極限了,只能在關鍵時刻施展。

    只有凝聚了人魂,記憶、性情、情緒從生魂各處剝離出來,凝成人影,徹底解放魂力,讓魂力不再蘊含人念,才能免除損傷。

    「我刻意將生魂裡的雜念、瑣事集中起來,隨魂分裂,但還是受了不小損傷,好在還有本尊神念定住自我,不會讓性情也發生變化。不過,裂魂成咒、因果鬆動時的感悟,讓我抓住了凝聚人魂的關鍵,雖然還沒有相應功法,但潛心研究,未必不能自行摸索出來。」

    看著手上的功法,邱言思索沉吟,而載著他們一家人的馬車則緩緩行進,穿過原野,慢慢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四周行人漸多。

    噠!噠!噠!

    突然,一陣急促馬蹄聲的從後面傳來。

    道上頓時塵土飛起,路上行人各自色變。

    「奉潘三少爺之令,前來抓捕劉家一行!無關人等,速速退避!」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2:10
第四十四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潘府?」

    「興師動眾的,這是要做什麼?」

    「倒要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喊聲,行人紛紛退避,但並沒有走遠,而是隔著老遠的打量著。

    潘府勢大,詩書傳家,歷代官宦士紳,在遠寧府地界名氣不小。

    飛揚的塵土中,奔出了七匹高頭大馬,馬上之人雄壯健碩,正應了「人高馬大」一詞。

    希律律!

    這隊人馬急速奔跑,為首之人超過劉家所乘的大篷馬車之後,一轉馬頭,就地停下,將馬車去路攔住。

    噠噠噠!

    其他六匹大馬跟了上來,分列左右,將整輛馬車團團圍住。

    趕車的車伕早在馬上人喊話時就減慢了速度,現在見狀,哪裡還敢前行,連忙停下馬車,從車上下來,抱拳道:「幾位好漢,小人是遠寧車行……」

    為首騎手不待車伕說完,就擺手打斷:「廢話少說,車上坐的可是劉懷一家?」

    車伕不敢爭辯,點頭稱是。

    騎手點頭:「是就好,劉懷一家,受潘府大恩,卻恩將仇報,因被府上辭退,所以懷恨在心,昨夜聯合妖人,害了潘府老爺的性命,我等過來,就是奉命捉拿他們的!你既然是車行的人,並不相干,速速讓開。」

    「這……」車伕聽了這話,想到自己和劉家昨晚都是宿在客棧,遠離遠寧城池,劉家人如何去暗害潘家老爺,下意識的就要分辨,但話未出口,就被對方一個冷厲的目光瞪過來,心裡一驚,登時不敢言語,讓到一旁。

    「什麼?這人話中何意?」

    「車裡的人害了潘家老爺?」

    「潘家老爺遇害了?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馬車上是什麼人,有這種本事?」

    ……

    周圍的行客聽到了馬上人的話,個個面色變化,低聲議論,但很快看到馬車上下來的幾人,又都轉變了話鋒,流露出疑惑之意。

    「怎麼回事?車上的竟是老弱婦孺?還有個孱弱書生,也就一人看上去有些力氣。」

    「這樣的人,也能害了潘家老爺?」

    「不能只看表象,須知行走江湖,老人孩子之流的多有手段,不是易於之輩。」

    且不言看客的言語,那一隊騎手威勢何其大,先是叫喊清道,跟著又直接圍住馬車,馬車上的劉懷幾人怎麼可能注意不到,等聽到對方言語,劉懷、劉氏等人登時色變,驚慌下車。

    「這……謝師傅,」劉懷一下車,看到了那隊騎手,認出了為首之人,知道是府上招攬的武林高手,不敢怠慢,急急就道,「聽你方才的意思,是老爺出事了?不過此事和我劉家無關,我等昨夜……」

    端坐馬上的謝師傅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打斷道:「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回去之後,少爺自會分辨,我只是奉命過來,多說無益,你收拾一下,隨我回去吧。」

    這時,劉越上前一步,問道:「謝師傅,請問老爺是在何處遇害?」

    謝師傅看了他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潘府。」

    「這就是了,我們一家昨晚夜宿客棧,距城十多里,府裡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牽扯的到我等?更何況,我劉家受潘府大恩,還未報答,又怎麼會恩將仇報?再說府裡高手如雲,我劉家……」說著,他指了指身邊的婦孺和邱言,「實在沒那個本事。」

    這番話說出來,周圍看客都暗暗點頭,覺得在理。

    謝師傅眯著眼深深看了劉越一眼,然後道:「這些自辯的話,還是回去說給少爺聽了好了,我只是來帶你們回去,只是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會甘心回去的,鄭管事早有命令,既然拒捕,就休怪本人無情了,動手!和城中一樣,打斷腿再帶回去!」

    「得令!」

    六匹馬上的大漢應了一聲,各自抬手一甩,手上馬鞭就破空抽出,其中一人,朝著邱言抽了過去。

    邱言急退兩步,眼中寒光一閃。

    「劉家提前離開,換了誰都不會懷疑劉家,又怎會派人來抓?劉家勢弱,被強行擒拿,這事一旦傳出去,對潘府聲望打擊很大,要動搖潘員外苦心經營的善名,傳出為富不仁的名聲。不過,潘家老爺死了,這些命令很可能是潘三少爺發出的……」

    念頭在心頭閃過,邱言躲過了一鞭子,但旁邊幾聲破空,卻是其他幾名騎手,抬手抽向邱言的舅母、姨母等人,劉氏等人一臉慌亂,早就不知所措,連躲閃都忘了!

    「連老弱婦孺都下得去手,不愧是豪門打手,敬業的緊!也罷,正好試一試昨晚剛剛煉成的勁力!」

    邱言冷哼一聲,就要出手,雖然事後難免要解釋一番,但現在當然顧不得那些。

    便在這時。

    嗖!

    就見幾道細影破空而來,打在幾名大漢的手上。

    「哎呦!」

    一連幾聲痛呼,馬上漢子的長鞭紛紛脫手,落在地上,慌亂的劉氏等人因此躲過了一劫。

    「什麼人?暗箭傷人!」謝師傅手腕一翻,鞭子凌空一抽,就聽「叮」的一聲,襲向他的那道細影被直接抽飛,卻是一枚銅板!

    崩飛了銅板,謝師傅瞳孔一縮,臉上露出警惕之色,扭頭看向旁邊,一名身材高大、面容粗獷的大漢正站在那裡,虎背熊腰,背後還背著一把厚背刀。

    「兄台是哪條道上的?什麼意思?」謝師傅冷聲問道,剛才的銅板正是這大漢擲出的。

    大漢咧嘴一笑,大步走來:「燕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些人都是老弱,何必相逼。」

    「原來是江湖同道,」謝師傅朝大漢拱拱手,「這劉家一行,本是潘府長工,現在有了犯上嫌疑。謀害主家,照江湖規矩,一旦查實就是重刑,抓捕的時候動些激烈手段也不算什麼。」

    江湖上自有一套規矩,有極刑、重刑、輕刑之分,極刑凌遲、重刑沉水、次刑紅混,各有不同,謝師傅見大漢身手不凡,又說著江湖切口,所以也就直言相告。

    燕姓大漢聽了微微皺眉。

    就在這時。

    嗡!嗡!嗡!

    一陣破空聲響起,跟著就聽一連串的慘叫聲,緊接著就是接連的「噗通」聲響,但見除了謝師傅之外,其他幾名騎馬壯漢都跌落在地,翻滾起來。

    「怎麼回事?」謝師傅眼睛一瞪,但還沒回神,就看到一道鞭影朝自己抽了過來。

    他藝高人膽大,並不躲閃,抬手甩鞭子,以功為守,手臂抖動間,明暗兩勁同震,但聽「啪」的一聲,人馬齊震,謝師傅被這一鞭子抽的凌空飛起!

    「好大的力道!」

    他凌空翻身,維持平衡,視線一轉,朝著襲擊來處看去,就見一名書生手握長鞭,正欺身而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邱言縱是一介書生,也不會束手就擒!」

    話未落下,鞭子已經再次抽到謝師傅身前!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2:39
第四十五章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鞭動聲震,這書生竟也有暗勁修為!看走眼了!」

    謝師傅人在半空,但並不慌張,眼神凝聚,捕捉到了鞭子軌跡,右手在腰間一抹,「鏘」的一聲,寒芒閃爍,長刀出竅,順勢往前一劈!

    「縱然有力,但他這一鞭子毫無章法,只是憑著蠻力!能有何用?」

    謝師傅還在想著,冷不防的眼前青芒一閃即逝,宛如錯覺,隨後就聽「啪嚓」一聲,長刀從中而斷,謝師傅但覺胸前一痛,腹內翻滾,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轟然落地。

    「怎麼回事?錯覺?」

    念頭尚未落下,又是一鞭子落下來,直接打在臉上,直抽動他皮開肉綻!

    邱言現在的力氣何其大,不提精血提升的氣力,單單是明暗兩勁共振之下,爆發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得,謝師傅直接就捂著臉慘叫起來。

    「很痛?你是練武的人,鞭子打在身上尚且難以承受,我舅父舅母他們年齡不小,又有女流,身上半點功夫都沒有,你居然讓手下用鞭子去抽!就沒想過他們的痛楚麼?須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邱言眼神冷漠,手臂一抖,崩崩作響,手上長鞭又抽了出去。

    「這位公子,還請住手!」道路邊上的燕姓漢子再次開口,但這次卻是為了謝師傅,只見人影一閃,他人已經出現在謝師傅前面,抬手一抓,把抽動中的鞭子抓住手裡。

    崩崩崩!

    那鞭子本來充滿了勁道,但被他一抓,只是在手裡跳動了兩下,上下甩動、緊繃。

    邱言見狀也不多說,順勢鬆手,鞭子本就是他隨手撿起,一轉身,來到一名落地壯漢邊上。

    這壯漢落地之後,先是疼痛翻滾,現在稍微平靜了些,見邱言走來,還要起身,但邱言速度很快,腳下一邁就到了跟前,然後再一抬腳,用力的踩在那人胸口。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聲響起,那壯漢慘叫一聲,佝僂如蝦,也讓周圍之人面色慘變。

    「既然都動手了,那就不需要顧忌了。」心念一轉,邱言邁開步子,朝著令一個落地大漢走去。

    「住手!」燕姓大漢甩掉手上長鞭,大步流星,兩三步間,擋在邱言前面,他看著邱言,眼神凝重,「這位公子,看你也是讀書的人,怎麼下手這般狠辣,聖賢不是提倡寬己待人麼?」

    邱言停下步子,也不著惱,搖搖頭道:「寬己待人?那是對待朋友、親友、與人為善者,對待敵人可不能容情,聖賢教的是為人處事的道理,不是讓人學成待宰羔羊,禮記上面說『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遊之仇不同國』,有仇不報,生活在同片天空下都感難受,就是提倡讓人報仇的!」

    「這書生好大的煞氣!」燕姓大漢看著邱言,眼神變幻,覺得眼前人有股不同尋常的味道,但心中道義讓他難以退去,還是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般傷人,徹底得罪了這些人背後的勢力,會有後患,不如大事化小。」

    「我只怕事情鬧不大!」邱言冷笑一聲,「你出手相助,又仗義執言,我敬你是條漢子,也不繞圈子,我舅父一家,與那潘府並無主奴契約,不偷不搶,清白人家,潘府的護院過來行兇,這是仗勢欺人,私德有虧,又欲鞭打,這是要傷人,於德於法都不能容!」

    大瑞王朝,儒家當道,講究的是德主刑輔,但也注重殺一儆百,對於那些典型絕不姑息。

    他的目光在落地的幾名壯漢身上掃過,一字一句的道:「他們做的這事,告到官府,立刻就是徒二年的罪行,事後不來尋仇也就罷了,要是再尋仇,就是罪上加罪,潘府少爺當然不怕,可護院走狗下場如何就不好說了。」

    說著,他繞過燕姓大漢。

    「此事與你無關,還是速速離去,不然照著那位潘府少爺的性子,你也要被牽連。」

    眼下事情並不複雜,邱言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緣由,應該是潘員外死後,潘府大權落在了潘三少爺的手上,又有其他因素攙和,這才將劉家牽扯進去,要抓回去當替罪羊。

    「我和劉家雖然無權無勢,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念頭落下,又是又是一腳踩在一名落地大漢的身上,那大漢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他這腳不是單純洩憤,而是直接震散了對方的胸中一口氣,把打熬筋骨蘊養出來的氣力散去,等於是廢了功夫。

    「這些人是潘府招攬的武林人士,有著一身武力,雖都是築基層次,但雙拳難敵四手,能削弱一些,也能少些麻煩。」

    這個世界的民間自古就有武林高手一說,但放到修行層面來說,都侷限於命修一系,而且所謂的高手也不過是築基境的修為。

    眨眼的功夫,邱言便來到謝師傅跟前。

    這位帶隊之人已從劇痛中恢復神智,眼含恐懼的看著邱言,他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書生,居然有這等身手,下手又這麼狠辣,直接就廢了其他六人!

    「你不要衝動行事!潘府……」他試著借勢壓人。

    邱言聽都不聽,直接打斷:「你們這些護院不過是走狗,寬待你們,背後的主人也不會唸著我的好,一樣都是得罪,又有什麼好顧忌的?除非我願意束手就擒,不然這潘府終究是要得罪。」

    話音未落,謝師傅突然暴起,渾身勁湧,朝邱言撲去,但身子還未完全直起來,邱言的腳已經落到了胸口,啪嚓一聲,這謝師傅重新倒下,嘴裡鮮血汩汩流出。

    燕姓大漢靜靜看著,並不言語,但心裡去暗自嘀咕起來:「且看你如何處置,這潘府一聽,就知道是遠寧府境內的大戶人家,得罪了這樣的人家,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平息的,後患無窮。」他並未出手,謝師傅等人不是善類,和邱言之間也算是江湖恩仇,他出面調解不成,沒有必要牽扯進去。

    「滋啦」一聲,卻是邱言撕開了幾名大漢的衣衫,捲成繩子,將七人捆了起來,接著一手一個提了起來,來回幾趟,將幾人都放上了馬車。

    週遭看客這時候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對邱言生出些許畏懼,遠遠的看著。

    便在這時,邱言從車裡拿出筆墨,當場研磨,懸腕寫就一篇,然後抬眼朝著周圍之人掃視了一圈,直看的人人頭皮發麻,不少人都迅速退去。

    「各位,可有人願意幫個忙?邱某自有厚報。」

    看著眾人反應,邱言忽然開口,並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銀餅子。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2:40
第四十六章 律法人情,陽謀順勢

    「律設**,禮順人情,法立於上,教弘於下。」

    看著手上書信,文安國臉露差異之色,隨後繼續看了下去,最後笑了起來。

    「好個律法人情!這個叫邱言的書生,這張嘴真是厲害,一下子就給潘府扣了個違法無情的名頭,說潘府不敬律法、逾禮橫行。」

    他伸手指著書信上的一句,對身旁幕僚道:「你看看這句。」

    幕僚靠近,輕聲讀出:「欲雖不可盡,可以近盡也;欲雖不可去,求可節也。」

    隨後,幕僚倒吸了口氣,道:「這邱言,把鞭撻謝山等人說成了教化凶人,令之守制,是幫謝山幾人節制凶念**,那就不是傷人,而是堂堂正正的聖賢之道了!這謝山等人算是白白挨打了,剛才他們入城,不少人都沿途尾隨,其中不乏士子秀才,很快就要人盡皆知,潘府事後若是報復,傳入士林,恐怕……」

    「是啊,」文安國點點頭,「這下,潘府是沒話說了,他們要是悄悄行事,事後本官還能通融通融,現在大張旗鼓的去抓人,人沒抓到,卻被不少人知道,落下口實,本官可就沒法子了,難不成還要以官壓人,欺壓良善?法理難容啊!」

    幕僚點頭道:「大人英明,這事是潘府做事不周,潘志到底年少,不知人言可畏。屬下也探聽了一番,那劉家小戶人家而已,無權無勢,如何能與夜裡的事扯上關係?」

    「潘志還是要磨練一番,不過,那邱言倒是有點意思,也有魄力,制服了謝山等人,又拿出一個銀餅子,讓人捆著送來。重賞之下,快馬加鞭,而且相互牽制,無法獨吞,將事情鬧到了知府衙門。」文安國說著,看了幕僚一眼,「銀子的來歷查清楚了麼?」

    幕僚點點頭:「來自幾個兵卒和地痞,似是被邱言抓住了把柄。」

    文安國略感差異:「哦?如此說來,邱言不光有點心機,手段也不錯,是個可造之材,聽說他只是個童生?」

    幕僚低聲道:「上次道試的事您也知道,那李建昌收受賄賂,能過的都是塞了錢的,邱言家裡一貧如洗,當然是過不了的。」

    「一貧如洗好啊,」文安國又抿了口茶,「你剛才說他的父親死於賊兵,如此一來,無牽無掛,人呢,又有些才學手段,今後不妨留意一下。」

    幕僚點頭稱是。

    文安國又低頭看了一眼書信,嘆道:「他的這手字也有點意思,雖不見形,卻有股韻味,說不定能練出點名堂,這等人物,卻連一個秀才的功名都沒有,太說不過去了。」

    「大人說的是。」幕僚也點了點頭,由衷說道。

    「行了,」文安國揮了揮手,「先把人給潘府送去吧,告訴潘志,這事不是本官不想幫,而是他辦事不利索,想幫也沒法幫,順便提點一下,讓他收斂點,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這遠寧城是大瑞的城府,不是他潘家的,鬧到上面,誰都沒好果子吃。」

    ………………

    咚!

    「你說什麼?」潘三少爺一拳砸在桌上,人從位子上站起來,「派去抓捕的人馬,被人打了?還被送到了知府衙門?」

    「回稟少爺,」鄭岩抬袖擦汗,口中則道,「這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是知府老爺派人將謝山等人送回來的,聽府中教習說,他們這些人的功夫都被廢了!」

    「被廢了?」潘三少爺眼睛一瞪,「不是說都是武林高手麼,怎麼抓幾個小賊也能被廢?對了,他們是去抓誰的?潘府抓人,什麼人有膽子反抗?還廢了功夫。」

    「這……」鄭岩微微色變,但還是如實道,「是去追劉懷一家的,他們剛被府內辭退,難免有懷恨在心的可能,所以屬下才命人去抓。」

    「劉懷?劉越?」潘三少爺看了鄭岩一眼,「虧你能想到他們,他們那麼一家子,就算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也沒本事犯下這事!」

    「屬下知道,這不是要……要讓上靈道滿意麼?總歸要經得起推敲,劉家畢竟心有不甘……」

    潘三少爺搖搖頭道:「行了行了,這事既然交給你了,就是相信你的能力,你的心思,我不管,只要安心給本少辦事就行。不過,劉家怎麼有本事傷的了謝山。」

    「多謝少爺信任,小人定當肝膽塗地,竭力相報,」鄭岩先是表態,接著才道,「聽謝山說,是劉家的那個表親傷的他們,叫邱言。」

    「邱言?那個滿嘴要報官,結果卻捲了細軟逃跑的書生?這樣的無膽之輩,能傷的了武林高手?謝山未免太不會找藉口了!」潘三少爺冷笑起來,「不過既然傷了潘府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放過,立刻追加人手,把劉家一行抓回來!」

    鄭岩聽了,面露喜色:「小人遵命……」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聲從門外傳來。

    「少爺!使不得啊!」

    「嗯?」潘三少爺聞聲看去,皺起眉頭,「大總管,怎麼是你?」

    來的人約五十多歲,但精神矍鑠,疾步走來不見喘息,正是府裡的大總管,也姓潘,人稱潘大總管,他到了屋裡,直接就道:「少爺,劉家不能抓了,非但不能抓,還要懲戒謝山等人,至於那唆使之人,一樣不能犯過。」

    潘大總管說話的時候,瞥了面色難看的鄭岩一眼。

    鄭岩眼中正有怨毒之色閃爍。

    ………………

    「言兒,我不問你從哪學的功夫,但今天這事是不能善了了,謝師傅是潘府招攬的高手,他和手下被你打傷,潘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青昌縣郊外一條泥濘道路上,劉懷滿面憂色。

    前面,邱言身上大包小包,聽了這話,頭也不回的道:「舅父,這你可就錯了,要是默不作聲的逆來順受,潘府確實不會善罷甘休,但我將事情鬧那麼大,又出銀子讓人把謝山他們帶去知府衙門了,潘府反而不敢拿我們如何了。」

    「哪有這樣的道理,知府老爺和潘老爺是世交,關係好得很,潘府的事情,他不添把火就算好的了,難道還能阻止?」在後面推著一架平板車的劉越搖搖頭。

    自謝山帶人攔路,邱言等人就下了馬車,那車伕不敢得罪潘府,不敢再載劉懷一家,邱言等人只得步行,但還有不省人事的潘蓉娘,所以就花錢從行人手上買了這輛平板車來。

    「縱然官府和潘家有勾結,但都是暗處的勾當,放不上檯面。」

    邱言渾不在意。

    「小事也就罷了,現在事情鬧這麼大,理在我們這邊,潘府怎麼著都要避過這個風頭,家大業大,不似那地痞無賴,這等大族的根基可就在遠寧,肯定是要愛惜羽毛名聲,不然傳出惡名,以後家中子弟的仕途都不安穩,會被人拿來說事。這是陽謀,他潘府勢力再大,也要忍著。」

    「話雖如此,但風頭一過……」劉越搖搖頭,覺得自己這位表弟最近雖然有了寫變化,不再那樣迂腐,但遇到事情難免思慮不周。

    「風頭一過?」邱言卻是冷笑起來,「風頭一過,潘府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潘府算賬,這些事情表哥就不用操心了,我心裡有數。」

    有些話,他卻是沒有說出來,憋在心裡——

    「既然得罪了潘府,就不用留手了,莫非還真等風頭過了,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太麻煩了,凡事先下手為強!潘府有錢有勢,但我現在有魂有神,兩相比較,未必差多少,只是要注意分寸,不能招來上靈道的注意。不過,要等到了青昌再詳細計劃,眼下要先把舅父一家安頓好。」

    想到這裡,他突然向一旁看去,口中則道:「邱某剛才那番話,燕兄也聽到了,那潘府暫時是不會動手的。」

    在他的身邊不遠處,一名高大漢子背刀獨行,離邱言等人不到十丈。

    「哈哈,小兄弟,不要那麼見外,某家是一番好意,此番入蜀求仙,本來就沒什麼頭緒,耽誤一兩日也無妨。」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3:23
第四十七章 武道求仙

    邱言等人下車的地方,本就接近青昌縣城,走走停停,很快又在附近的村寨又雇了輛牛車,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總算在傍晚時趕到了青昌縣。

    城內城外,乞丐遍地,一個個神色木然。

    「南邊的匪患影響不小,這些人八成都是從南邊村子逃過來的。」見到這一幕,劉懷不由得感慨起來。

    「看來官府是不準備管這些人了。」邱言感到眼前的這座縣城,正散發出陣陣混亂意念,同時身上的因果之力猛地收緊,讓他心中一凜,看著那一名名流民乞丐,浮現明悟。

    入了城,邱言沒有領著劉家人去城北的家裡,而是找了個客棧落腳。

    待得事情忙完,天色已暗,到了晚飯時間,邱言和劉家幾人交代了一下:「舅父,忙了一天,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吃了晚飯就好生歇著吧,我陪著燕兄。」

    劉懷點頭道:「也好,燕大俠今天仗義執言,又挺身而出,你要好好謝謝人家。」

    「這個自然。」辭別了劉懷一家,邱言便帶著那燕姓大漢到了青昌有名的一家酒館。

    「你們蜀地的酒倒是別有風味。」張口灌了一大碗酒水,燕姓大漢擦了擦嘴。

    邱言看著他,舉杯相應,然後一仰頭,一飲而盡。

    燕姓大漢見狀搖搖頭,口中道:「不是我說,邱兄弟,喝酒還是要用碗,用杯子怎麼得勁兒?」

    邱言笑道:「邱某不勝酒力,燕兄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他們二人萍水相逢,白天還互不相識,但現在坐在這裡飲酒,也是有番緣故的。

    潘府的謝山帶人攔截,這燕姓大漢路見不平、挺身而出,比周圍的看客要好上太多,之後卻也算是不偏不倚,給邱言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隨後,這燕姓大漢擔心潘府事後報復,就一路隨行,即便邱言言明了潘府愛惜羽毛,短期內不會再來滋事,大漢還是沒有離去,讓邱言對大漢的古道熱腸生出了一絲敬佩,有了結交之心。

    正巧,燕姓大漢同樣對邱言的身手感興趣,這一來二去,二人互相通了性命,算是有了交情。

    邱言這才知道,這燕姓大漢是燕趙人士,在當地武林有些名氣,人稱「大刀燕二」,本名燕永傑。

    吃了幾口飯菜,又喝了幾口酒,邱言忽然道:「燕兄,你說你來蜀地,是為了求仙?」

    「不錯,」燕永傑放下杯箸,「某家一路西來,輾轉荊湘、秦隴,最後入蜀,就是為了求個仙緣。」

    「仙緣?」邱言心中稱奇,「不知燕兄所求仙緣,是個什麼模樣?」

    燕永傑哈哈一笑,夾了口菜,吞嚥下去這才道:「不瞞老弟你說,這仙緣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某家也不甚清楚,卻也有番緣由。燕某自幼習武,十年前,功夫就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

    邱言讚道:「哦?燕兄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這是功夫練到骨子裡了,震動骨膜就能生勁!我雖對武道不甚瞭解,也知道要練到這個程度並不容易。」

    燕永傑略感差異:「看你的樣子,是個書生,卻身有武功,莫不是要學古人,習文練武,文武雙全?」

    邱言搖搖頭:「我這怎麼能叫練武,只是機緣巧合,強健了體魄罷了。」

    燕永傑只當他不願說細說,也不深究,繼續剛才的話題:「功夫練得再好,還是一介凡人,我雖然聲出骨震,總覺得在這上面還有境界,是以茶飯不思,冥思苦想,卻終不可得。直到有一日,陰差陽錯的救下了一名道士,不過幾天後,道士還是沒有挺過來,卻留了本書,方才讓我知曉天地之大,原來練功入骨只是基礎!」

    「不知那書上寫了什麼?」聽到這裡,邱言忍不住問道。

    「其實也沒甚打緊,只是一本遊記,記錄了大瑞各地,乃至塞外西域的種種見聞,裡面也言及了武道,提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武道之舉。」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牛皮小包,取開之後,露出一本皺皺巴巴的冊子。

    燕永傑小心翼翼的翻開書冊的最後一頁,然後一臉希冀的看著邱言:「小兄弟,你見識不凡,身手也不錯,想來不是平凡之人,不知可曾見過這樣的景象?」

    聽了這話,邱言凝神向書上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山水畫。

    山泉噴湧,捲曲交叉,雲霧成幕,從天而降,在這山泉雲霧之間,一座樓閣若隱若現,凌空懸浮。

    「這是?」邱言眉頭微微皺起,從畫上捕捉到一絲熟悉之感。

    說來也怪,這書冊皺皺巴巴的,明顯是有不少年頭了,可這幅畫卻平滑、光潔,沒有半點破舊痕跡,甚至上面山水飄動,給人以栩栩如生之感,彷彿下一刻,泉水和雲霧就要從畫中湧出,瀰漫身邊。

    「怎麼?邱兄弟你認得這裡?」

    「不,並不認識,只是看這幅畫殊為奇異,驚於畫技精妙。」

    燕永傑見邱言面色微變,不由的臉露喜意,跟著又見邱言搖頭否認,不由嘆息一聲,苦笑起來:「這幅畫的妙處,不單單只有這些,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畫中所指的地方。」

    他將書冊合上,口中道:「這書雖是遊記,但裡面記述的事情超乎想像,細想之下,卻又暗合天地道理,也指明了骨膜震顫之後,還有命修之路,可惜並無具體法門,卻有些佐證,燕某方才帶在身上,四處追尋,想一探畫中所畫之地的究竟,可惜一直沒能找到。」

    「此物這般貴重,燕兄還是收好的好,有道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天地神明有知,不會讓你的心意、意志白白浪費。」見對方苦笑,邱言出言安慰。

    「燕某也是這樣想的!」聽了這話,燕永傑哈哈一笑,臉上苦澀盡皆消散,「不說別的,這幾年跋山涉水,見了大好河山,已然不虛,就算最後找不到仙緣,也是值了。」

    邱言見了,暗自點頭。

    「這人心胸豁達,倒是個可以結交之人。」

    邱言能得知性命之道,是因有城隍之助,而普通人一生奔波,卻罕有人能接觸到命修真意,像眼前的燕永傑,能得知這些事情,已經算是有緣了,要是運氣好點,就能踏上真修之路。

    聽了對方的那些言語,邱言大致猜出了尋常練武人的情況,應該多是侷限在命修第一境的層次,無人指點,沒有功法引領,又沒什麼機緣的話,終生都難以踏入命修第二境煉魄,也就無法凝練七魄,壽元有限,功夫練得再好,也就比尋常人多活十幾年,最後還是一場空。

    「不過,這燕永傑的功夫已經練到了聲出骨震的程度,練通了全身筋骨,達到了震勁,為築基境巔峰,稍加指點,感受到七魄變化,就有機會踏上真修命路,相逢就是有緣,我不妨成全於他,以此人心性,定會有所成就,不用蹉跎性命。」

    想著想著,邱言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燕永傑手中的書冊之上。

    「這書最後一頁的那幅圖畫古怪非常,那股熟悉的氣息、意境,隱隱像是有民願纏繞!」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3:34
第四十八章 驚聞!


    儘管心中生疑,但邱言在這之後並未多問,二人飲酒吃菜,很快將一桌子飯菜掃蕩一空。

    「這幾日吃多了蜀地菜餚,每次都有不同感受。」燕永傑拍著肚子,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這個自然,」邱言笑道,「前朝就有人曾評價蜀地之菜『尚滋味,好辛香』。」他前世雖然不是蜀人,但分身卻是成長於此,繼承了記憶,自是有所瞭解。

    「聽邱老弟的意思,對這庖廚之道還有瞭解?」一頓下來,二人關係拉進了不少。

    邱言搖搖頭,道:「紙上談兵罷了,燕兄要是有空,不妨留城幾日,到處嘗嘗,青昌城雖小,可五臟俱全,不會讓你失望。」

    「這倒不必了,既然你們一家已經入城,我明日就要動身去尋找仙緣了,青昌往南是大片的山川,早就聽說有仙人居住,不能放過。」燕永傑笑了笑,又吃了幾口,然後道,「今日你是東道,等有機會,你出了蜀地,老哥若是沒能找到仙緣,到時要請你嘗一嘗其他地方的美食,和這蜀菜相比,各有千秋。」

    二人又說了兩句,見夜色已晚,便動身離開,只是在離開前,邱言叫店家將店裡的麵餅都打了包買下,燕永傑雖是疑惑,卻未多問。

    走在路上,邱言又向燕永傑討教了些武學問題,對方一一回答。

    這燕永傑雖然境界不高,只是築基巔峰,但一生沉浸武學,對練法和打法有深刻的認識和瞭解,說出來的道理深入淺出,著實讓邱言有不少收穫。

    二人走走說說,邱言忽然一拍腦袋:「是了,差點忘了,我家祖上傳下來兩張似武功秘籍的書頁,言語晦澀,一直無人能懂,今天碰到燕兄也算緣分,不妨明日過來一觀,看能不能看出端倪。」

    「還有這等事情?」燕永傑愣了一下,點點頭,「好,你若信得過我,明日燕某定當盡力。」

    這書頁之說,當然子虛烏有,是邱言為了助燕永傑一臂之力找出來的說辭。

    二人又走了兩步,旁邊突然衝出三名衣衫襤褸的男女,皮包骨頭,個個抬著雙手,枯瘦的臉上滿是渴求之色:「兩位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他們的聲音輕如蚊吶,有氣無力的。

    燕永傑心生惻隱,就要探手入懷取些銅板,但卻被邱言攔住。

    「給錢用處不大。」阻了燕永傑,邱言卻從油紙包裡取出了一張麵餅,撕成三塊,分給三人。

    三人見到麵餅,立時眼中冒光,忙不迭的稱謝,接過來就狼吞虎嚥起來。

    「這樣可不行,」邱言搖搖頭,「久餓後大口吞嚥,不是好事,只是現在說了,他們也聽不進去,只能先簡單應付了。」

    說話間,四周的街道上,一道道人影迅速聚集過來,卻是不少災民聞風而來。

    燕永傑面色微變,就要開口提醒邱言,卻沒想到邱言卻是猛地一跺腳!

    「轟隆」一聲響,地面微顫,邱言腳下的鋪路石被踏得粉碎,碎石飛濺。

    見到這幕,正迅速靠近的一道道人影停滯下來,隱隱就要後退,連最開始的三人都是臉露懼色,慢慢向後移步。

    「要有秩序,」這時,邱言再次開口,同時解開了油紙包,露出一摞麵餅,「這麵食難嚥,你等餓了幾天,不能多吃,我將之分成幾塊,分給你們,一個一個來,不要混亂,不要爭搶。」

    餓了幾天,麵餅對人的誘惑是很大的,儘管還有疑慮,但在幾個人試著上前,並各自領到一小塊麵餅後,其他人頓時心急起來,卻又畏於邱言,所以依言上前,一個接一個,不見混亂,直讓燕永傑在旁看的嘖嘖稱奇。

    他走南闖北,當然知道災民難馴,稍有不慎,好事都要變成壞事,但眼下邱言一手麵餅,一腳碎地,然後出口約法,竟真的讓飢民守序不亂。

    「光是這份本事,起碼也能當個官,小兄弟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日後成就定不簡單。」

    不一會兒,一摞麵餅就分食一空。

    邱言拍了拍手,看著一名名捧著小塊麵餅的飢民,雖然身上的因果之力鬆動不少,但心裡卻越發沉重,尤其是看到幾個瘦小的孩童身影后,更是皺起眉頭。

    「就算沒有因果糾葛,也不能不管不顧。不過,現在麵餅分完,留下來也沒有其他事情能做,還是從長計議,一步一步來。」

    這樣想著,他招呼了一聲,便和燕永傑徑直離開。

    兩人身後,衣衫襤褸飢民用畏懼和感激的目光盯著邱言的背影,跟著人群中有落地聲響,竟是幾個年歲較大的老人直接跪下磕頭了。

    「沒想到,邱老弟還有副菩薩心腸。」路上,燕永傑不免感慨。

    邱言搖搖頭道:「恰逢其會罷了,不過這樣的小恩小惠,其實於事無補,想要救助災民,遠遠不夠。」

    「邱老弟言之有理,」燕永傑聽了,嘆息一聲,發出感慨:「這年頭,處處都有亂象,你們這城裡飢民已經不少,等兩三日後,驛卒到了,怕是又要亂上一亂。」

    「嗯?燕兄這話什麼意思?」邱言聽了,不由問道。

    「這裡地處邊疆,消息不通也是難免的。我這次從關中入蜀,一路快馬,比尋常驛卒要快,不過也就快個兩三日,明後兩天,這皇上駕崩的消息估計就要送到了。」

    「什麼?皇上駕崩了?」邱言聽了,不由一驚。

    這可不是什麼小消息,而是天大的消息,大瑞佔據中土神州,奉天承運,是天地正統,大瑞的皇帝,乃是天子,一身氣運連接天上天下,皇帝駕崩就是龍穴移位,龍脈翻身,要是碰上亂世或者盛世,天象、異相甚至會層出不窮。

    燕永傑點頭道「不錯,不日會有訃告發到各地官府,眼下關中也是隱現亂象,聽說是太子即位,提拔了那個有名黑面相公,坊間都說小皇帝這是要變法了,國要亂了,人心惶惶。」

    「黑面相公?變法?」

    邱言皺起眉來,他的前身侷限蜀地,一心讀書,對天下大勢的瞭解並不清楚,但這黑面相公還是知道的。

    相公,在這個世界可不單單是丈夫的意思,還是尊稱,一般有功名的讀書人,也能被成為相公,但這個詞放在朝堂上,就非同小可了,指的是宰相、丞相。

    這位黑面相公姓王,本是文壇宗師,後來入朝拜相,獨樹一幟,因人生的黑,又鐵面無私,連自家弟弟犯事都一樣斥貶,久而久之就有了黑面相公這個名頭。

    不過,邱言皺眉,倒不是對黑面相公有什麼不滿,而是在思考這件事對自身的影響,他雖是一介書生,朝堂之事與他無關,但日後要走科舉,全了此身因果,就要對朝廷政策有一定的瞭解,這樣科舉之時才能趨利避害,有的放矢。

    「皇帝死了,其實沒什麼,大瑞政出兩府,治理國家、把持朝政終究是兩府,歷來這科舉議題都是風向標,彰顯的正是兩府主張,若是真要變法……」

    告別了燕永傑後,邱言一路上沉思,又去客棧和劉懷等人打了聲招呼,就朝城北而去,穿街走巷,很快來到了一間破舊小院前。

    這間院子的院門歪斜,門鎖落在地上,顯是被人砸落了。

    邱言見了,心頭一動,抬手一推,那門便倒在一旁。

    「居然遭賊了?這是哪家的賊,連這麼破舊的院子都不放過……不好!書!」

    突然,他悚然一驚,想到一件事來,拔腿就往院子裡跑,徑直衝進了一間偏房。

    這間房的房鎖也已被砸壞,抬手一推就開,見到裡面的情景,邱言當即鬆了口氣。
本帖最後由 Skanda.Wei.Tuo 於 2014-4-10 13:43 編輯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4-4-10 13:47
第四十九章 民為神主,先民後神


    這是間破舊的屋子,空氣裡滿是霉味。

    屋裡的佈置很簡單——

    一張簡譜的書桌、一把椅子,四周擺滿了書架。

    那書架看上去頗為粗糙,架子上擺著一本一本的書冊。

    「這屋子裡有人進來過,但擺設沒有半點變動。」

    儘管屋內一片漆黑,但邱言的命修也算稍有成就,血肉緊繃,暗勁內生,六識比從前靈敏許多,接著門外的月光,進屋一看,自是發現了地上的幾個腳印。

    屋子裡無論是桌上、書架上,還是這地上都有了一層灰塵,不過這地上的灰塵裡,能見到幾個明顯腳印。

    「看這腳印,應是最近幾天印上的,許是聽到了南邊村寨的消息,以為邱家死絕,所以才會進來,這人在屋裡轉了一圈又出去了,這也難怪,家徒四壁,就算是耗子進來,也要含著淚出去,哪裡有東西讓人去偷?」

    心裡想著,邱言的目光又在屋內書架上掃過,嘆了口氣。

    「好在這人沒有大肆破壞,也沒有動書的主意,不然想要找回來,還要花不少功夫,白白耽誤時間。」

    這間院子,就是邱言前身與父親的家了,而這屋裡書架上的書,除了少數幾本是在書齋買的,其餘的都是父子二人一筆一筆抄錄下來的。

    邱家貧窮,縱然是一般的書本都難買起,邱家父子為了求學,都是借書抄錄,日積月累,才有了這慢慢的幾個書架。

    不過,買紙買墨也是開銷,為了這個事情,母親過世後,邱言之父邱宗林把自家的幾畝田地抵押出去,後來自是被人奪了,要不是邱宗林有個秀才身份,每月能去官府領取微薄的錢糧,邱家父子怕是早就餓死了。

    即便如此,還是難免淪為笑柄,成了街坊鄰居教育自家孩子時的反例。

    前陣子邱言道試失利,被父親帶去南邊村寨,想讓他遠離塵囂,安心讀書,便從書房裡拿了不少書去。

    「這間書房,就是邱家的精神寄託,不容有失!就算我已經漸漸和此身融合,依舊不能改變這點,若是今後科舉有成,要詩書傳家,這屋子裡的書在意義上就非同一般,日後要是有史官寫邱言傳,這間屋子就是一件要大書特書的事情。」

    邱言佔據此身,要完成三大因果,其中抱負的因果體現在科舉上,就算不能出將拜相,但最少要有個舉人功名,不然因果難全,而一旦有了舉人身份,在縣城裡身份就不一般了,日後地方志上也要單獨列出一頁,記述邱言生平。

    到了那時候,邱家父子貧窮不忘抄書求學的事情,就不會被人看做笑話,而是近似於鑿壁借光、懸樑刺股一般的事情了,說不定能流傳千古。

    學有所成和學無所成的區別之大,常人難以想像。

    「這個世界,到底還是要看功名,看作為,看成績啊。」

    嘆息了一聲,邱言擼起袖子,清點書目。

    邱家書房裡的書不是胡亂拜訪,而是分門別類,按著經史子集和雜學歸類,邱言父子嗜書如命,又多為一筆一筆抄錄出來的,所以屋裡書冊雖多,但每本都記得清清楚楚。

    半個時辰之後,邱言清點完畢,點了點頭,知道未少一本。

    「還要抽個時間去左渠村,把放在那裡的書帶回來,而且此身的父親也葬身村中,我現在暫脫險境,就不能放著不管了,人倫之道不是小事,要為此身全了孝道。」

    這樣想著,邱言從書房退了出來,重回院子。

    這院子不大,雜草叢生,只有三間屋子,每間都破舊不堪,三扇房門本來都有上鎖,現在都被砸開了。

    「這賊還真是會挑人家。」邱言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推開堂屋的門走了進去。

    屋裡滿是灰塵,但他不以為意,盤膝坐下,閉目寧息,他這是要凝神練魂,想要有所成就,就要付出辛勞,不能有一日懈怠。

    房門大開,月光透射到屋裡,灑落在邱言身上,平靜安寧,他的心漸漸沉浸玄妙之境。

    這時,若有若無的民願從外飄蕩過來,朝著邱言匯聚過去。

    「嗯?這是?」

    邱言眉毛一挑,並沒有睜眼,但心頭卻是浮現驚訝,感受到纏繞身上的一絲絲微薄民願,裡面充斥著感激、畏懼、期盼等情緒和願望,並迅速向內滲透,迅速接近了沉浸體內的生魂。

    「這是那些災民、飢民的願力!」

    生魂敏感,接觸到這些願力之後,立刻就將來歷分辨出來。

    「難怪先賢有言,『民為神主,先民後神』,我只是拿出了幾塊麵餅,做了微不足道之事,就讓飢民感激,生出願力,雖然微薄,但要是人數多一點,在魂中日積月累下來,等分身故去,魂兒離身,立刻就能承民願而封神!這個神,就是民眾養出來的!嗯?」

    邱言正感慨著,藉機參悟神道,忽然念頭一動,發現一件離奇之事,只見民願滲透,漸漸接近了生魂中央的黑洞,而後消失在裡面。

    「怎麼回事?這些民願進入黑洞,被傳到神靈本尊身上了!被核心符篆吸納了!」

    他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但心境一亂,玄妙意境不復存在,感知晃動,對民願的感應就此中斷。

    不過,邱言並未感到可惜,心裡喜意升騰。

    「今日心已亂了,不便於探究,還是先順其自然,等過個幾日,準備萬全了,再一探究竟!」

    這樣想著,他便重新沉寂下去。

    第二天一早,邱言睜開眼睛,站起身子,整個的精氣神煥然一新。

    「沒想到神力能迅速撫平魂損,只是一夜,差不多將生魂的損耗補充回來了,最多再過兩日,生魂徹底恢復,就能試著打開那幅畫軸了。」

    整理了衣衫,邱言走出堂屋,先是打了桶水,取了一瓢,轉身入了書房,從書架上取出筆墨紙張,兌水研磨,最後提筆一寫,很快就寫滿了兩張紙。

    「這樣就行了,不必寫透,不然就太著痕跡了。」

    放下筆,邱言抬手在紙上一抹,手上青芒閃爍,張紙已經變得枯黃、破舊,墨跡黯淡,好似放置了幾十年一樣。

    他這一手,是運用了神力才能做到,將紙張和墨跡中的一些物質剔除,令其顯得年代久遠。

    做好了這些,邱言將兩張紙加在一本書裡,放回書架,接著腳下不停,徑直離了自家院子,過了午時方才回來,身後還跟著木匠、鎖匠。

    「勞煩幾位了。」

    吩咐了幾句,工匠們便開始修葺院門、房門、門鎖,這番動靜驚動了週遭鄰里,他們紛紛走出家來,見了邱言,立時低聲議論起來。

    「不是說邱家父子都死了麼,怎麼這小邱……」

    「這書呆子應該是逃過了一劫。」

    「鬧的動靜還不小,肯定要驚動陳老爺家。」

    「是啊,那陳老爺正盤算著拿下這家無主院子,現在小書呆子回來了,這如意算盤是打不響了。」

    「陳老爺會甘心?這下有好戲看了。」

    「能有什麼好戲?就這書呆子,還能鬥得過陳家老爺?怕是最後指不定還要賣身成奴,世代不得翻身!」

    ……

    話音雖低,但邱言兩耳靈敏,一一聽在耳中。

    「有人要謀奪院子?城東陳其昌?早聽說這人喜好巧取豪奪,他既然動了心思,就不能姑息,要提前把這念想給斷了,省的日後上門,麻煩的緊。說起來,現在安頓下來了,潘府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那潘府雖有龍庭氣運眷顧,可現在和我結了恩怨,我去報仇,天經地義,就算是神明都不能多說。」

    邱言正在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招呼。

    「邱老弟,你這地方可不好找啊。」卻是燕永傑來了。

    他人高馬大的,還背著一把大刀,看上去凶悍魁梧,周圍街坊難免心犯嘀咕,很快就散去了。

    「燕兄來的正好,快隨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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