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赤仙錄 作者:慕容鵡(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5-19 15:46: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4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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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先鋒軍教導隊

    熱兵器能取代冷兵器的最大原因就是,前者比起後者對使用者的要求更低。

    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如此。

    比如在我們這個世界,雖然火繩槍(musket)一詞後來成了幾乎所有前裝火槍的統稱,但是在它於1421年初次出現在意大利戰場上時,卻是令人驚訝的龐然大物。

    musket這個詞第一次出現,是在1499年的那不勒斯市兵器庫清單中。按現有實物看,那種槍的槍身長550毫米,口徑30毫米,全長1430毫米,槍管為八棱型。

    musket一詞源出拉丁文musca,蒼蠅,同時也是拉丁文的一種投擲箭的名字,而在16世紀,經過西班牙人改進的musket則是口徑23毫米,全重11公斤,彈重50克,最大射程250米,有效射程100米的一種槍械,盡管比起明火槍來有了很大的改進,但它還是過於笨重,只能架在另一名士兵的肩膀上,要麽就用一根短矛或專門的y字型支架支撐。

    由於過於笨重,裝填也成了累人的活;當時這種火槍的裝填僅僅需要10秒,但是定位、安裝、瞄準和射擊卻需要20多秒。不用說,移動也很困難,發射時的後坐力——發射的彈丸約比明火槍重一倍——也是不可忽視的事情。

    這些火繩槍的射手都是經過遴選的、有力氣的彪形大漢,軍餉拿得更多,在戰場上還往往有隨從跟著給搬裝備;但在musket所發射的彈丸面前,鱗甲和鎖子甲確實是第一次成了軟弱無能的東西。

    於是,人們不得不犧牲破壞力。到16世紀末,火槍已經成了輕裝步兵和騎兵人手一支的武器。口徑降到了15毫米以下,尺寸也和現代步槍相差無幾。

    雖然威力是大不如前了,但火槍也因此而普及起來,並在整個16世紀中徹底扭轉了軍隊中火槍兵和長矛兵的比例,到了16世紀末,長矛兵就完全變成為火槍手提供對騎兵沖鋒掩護的存在了。

    弩和長弓最後退出軍隊序列,正是在16世紀;雖然早期火槍在一些性能上要比弓弩差些,然而和弩手、尤其是長弓手比起來,火槍手的訓練相當快捷。

    此外,火槍、尤其是彈丸的制造也很方便。要做一把長弓得好幾個月。做一把弩得一周,而做一把火槍一天就夠了;做一根弩箭要半個小時,彈丸卻可以大批鑄造,《悲慘世界》裏描寫起義者熔化金屬器皿造彈丸,這在使用弓弩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更簡易的訓練、更方便的後勤和更出色的破甲能力。讓人類進入了熱兵器時代。

    射擊,如果把它視作一種運動的話。其實靠的就是身體控制能力。這也是為什麽就連奧運級別的射擊運動員裏有近視眼。比如天朝名將,王義夫的視力最低的時候只有0.1,幾乎就是個半瞎,但是人家照樣能拿奧運冠軍。

    這些孩子控制身體的能力那就不用多說了,就算只有十幾歲,那也要遠遠超過我們這個世界的頂尖選手。他們只不過是不知道該怎麽使用罷了。

    有了黎子昇和胡運宏這兩個小老師,這十幾個孩子沒花多少時間就掌握了其中的要領。

    就這麽一個上午,在熟了十幾張靶子的先鋒報社院子裏面兵兵啪啪響了半天。等到午飯時間,這些孩子已經基本上都已經是**不離十。這還是因為工藝問題。這些槍械的裏面的零件閉合不緊的關系。

    黎子昇看看天色,結束了少先隊的第一次軍訓。

    這些孩子正要戀戀不舍地把槍支交回去的時候,少年再次宣布他們可以把手中的連子快銃帶回家,這又贏得了自己手下的一陣歡呼。

    少年先鋒隊的隊員走了之後,黎子昇卻留了下來,和弟弟在報社裏隨意吃了點午飯。

    等吃完了飯坐著消食的時候,他問小弟道:“仁伢子,這打槍好玩嗎?”

    黎子仁苦著臉道:“大哥,一點都不好玩。我的耳朵都要震聾了。”

    “呃?”這大哥倒是有點出乎意料,男孩子不是都喜歡打打殺殺的嗎。

    他弟弟自顧自地說道:“大哥,我還是喜歡呆在家裏。下次……”

    他有些撒嬌地道:“能不能讓我留在家裏。好嗎?”

    黎子昇不解地問道:“這家裏有什麽好玩的?不是算賬的賬房,就是來和爹談生意的。”

    “大哥,原來你不知道啊。”黎子仁聽到這個問題立即變得喜笑顏開了起來,“那些生意都能賺元石啊,娘早就和我說過了,我們家在城裏的店子一年賺到的元石能買下黎山全村的莊稼!”

    “哦……”

    黎子昇心中一陣泄氣,他不禁有點懷疑族中的說法了,自己黎家真的留著上古軍神蚩尤的血脈,真的是是前朝大將的後裔嗎?那本《五行戰世訣》的來歷,他也在腦中打了一個問號。

    怎麽看起來這財迷的遺傳因子要比戰士的遺傳因子還要強啊。

    比如自己老爹和死去的族弟黎子緒,還有那些扣扣索索的族中長老,現在又加上了自己小弟。

    這個時候他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黎昭宙族叔這麽看重自己呢,原來他早就看出自己和他一樣,這叔侄二人才是黎族中真正的異類啊。

    不行,要乘著自己小弟年紀小,好好地改造他。連從小生活在太平道的石敢當自己都能改造過來,他就不信這仁伢子會不行。

    他組織了一下腦中的語言,正要開口對自己弟弟進行思想工作的時候,葉桿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恭謹地說道:“社長,仁少爺,社員們午飯已經吃過了,都在院子裏等著您呢。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黎子昇只能暫時打住,拖著有點不情願的弟弟來到了被初夏烈陽直射的院子裏。

    這下午要辦的軍訓才是真正的軍訓!

    如果說,上午辦的是少年先鋒隊的民兵團,那下午辦的就是先鋒軍的教導隊!

    前文書裏提到過了,這先鋒報社的發行專員和小記者,包括葉桿子其實都是黎家,更確切地說,是黎子昇的家奴,別說人身權就是生命權也在黎大少爺手中,是生是死不過是少年的一句話的事情。

    這和黎大隊長閣下的少年先鋒隊完全不一樣,少先隊只不過是他團結同齡人的一種手段罷了,也可以說這是他一次政治實驗。

    現在站在院子裏的那些孩子這才是他真正的班底。如果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些孩子訓練成自己的私人軍隊,就連他父親也沒什麽話說。

    還有一點,這些孩子都還沒有完成後天境聚精會神界的修煉,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還是凡人。

    作為一位解放者軍團的戰士,黎子昇當然明白要槍桿子裏面出政權的硬道理。

    可是他要發動的群眾必定是處在最底層的凡人,所以他要組建的軍隊必定絕大多數是凡人。

    黎子昇不是要做一個單靠個人戰力把萬民救出水火的救世主,而是讓全體人類發揮自己的能動性都做自己主人的革命者!

    但是如果大九洲的凡人經過嚴格的訓練之後,手中拿著“先進”武器,到最後還是沒有辦法對抗修者……

    那他的道路必將更加曲折,更加艱難,更加……就是說必須另辟蹊徑。

    下午搞的軍訓才是少年的軍事實驗。

    所以,他才大費周章地搞了上、下午兩個內容不同的訓練,組建了兩個訓練方針和建立宗旨完全不一樣的隊伍。

    黎子昇的目的不言自明。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0
第五十三章 打碎這個世界

    黎子昇再次站在石台之上,頭頂飄揚著五星火炬赤旗,他背著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面前二十個高矮不同的孩子。

    這些孩子的賣相可比不上上午那批,因為幼年時期的營養不良,發育都有些不足。幸好在報社這幾個月總算吃上了飽飯,所以他們還稱不上面黃肌瘦,不然黎社長看到面目還要更淒慘一些。

    現在他們站在五月的正午驕陽之下,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接著這些汗水又被太陽烤幹留下了一些白色的鹽漬。

    這個過程周而覆始,那些孩子的背上胸前的衣物之上都出現了大片白花花的鹽漬,可是沒一個人敢發聲要求休息。

    因為他們的少爺或者是社長,剛剛發出了一個命令,就是讓他們站在大太陽底下曬著。

    對於這些少年士兵來說,什麽懲罰手段都不需要,只要自己的恩主站在自己面前,那麽從道理上來說就應該為他效死!

    何況這麽一個小小的命令。

    少年修煉有成,雖然也感到很熱,但是出汗出得很少。他筆直站在高處看著這些自己的真正部下,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已經明白了,自己身處一個所謂的“古典社會”中,他和眼前孩子的關系就是古典社會中主公和臣屬的關系。

    但是臣屬對主君的忠誠並非毫無原因的,他們其實不是白白付出。

    在我們這個世界有的地方這種忠誠鏈顯得極為赤裸,比如西方自從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由蠻族建立起來的封建制度。它在中世紀早期就表現為各級封建主分掌各級政權,國王只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領袖。

    每一等級之間都是領主和附屬的關系。領主要保護附屬,附屬要向領主交納一定的貢物,在打仗時自備鞍馬應召出征。但是,就像那句著名的“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國王的行政權力也只限於他的直轄領地,任何一級領主都無權幹涉隔級附庸。這樣在西歐各國就構成了一種相對獨立的等級權力體系,附庸對領主包括國王在內,都有很大的約束力。

    這是西歐封建社會的形成和中國有很大不同。西歐封建社會。尤其在前期,封建國家的經濟政治力量遠遠不能與中國的封建國家經濟政治力量相比。在西歐,封建君主只是許多貴族中的一員,封建國家遠沒有中國封建王朝那樣巨額的賦稅收入。

    如封建社會初期的法國,國王的領地很少,國王對全國公爵伯爵及其他封建主的領地既不派官吏管轄,更不能征取賦稅。連臣下對君主的軍役、協助金都難以保證。當時既沒有土地國有、土地王有的概念。也沒有近代領土主權的概念。

    到封建社會中晚期,法國王室領地的擴大,則多是通過與英國爭奪,甚至是花錢購得。同時,又不斷分封出去。封建國家及君主所有的土地及其經濟力量始終是很有限的。

    相比之下東方世界的效忠關系顯得那麽“君臣有道”,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古代天朝的儒家的以孝治國。和即使現代化之後的近代日本都推崇的“武士道”。

    這是因為和現代社會的核心家族不同,古代家的概念,在東亞有很多共通之處。它是血緣的共同體,又經常擴而及於族外,成為社會基層的利益共同體。因此家的興亡。牽及的並不僅僅是某個個人的存亡。

    但是這種家庭關系的擴大產生出來的政治體制,就算中國和日本。表現形式也有所不同。

    古代天朝是“家國天下”,而日本則是“一所懸命”。

    某些人有些錯覺,以為古代天朝自從秦漢之後一直實行的是徹頭徹尾土地私有制,其實不然。

    中國土地所有制其實有兩種形式:官田和民田。皇室、貴族占有的土地如明代皇莊,國有土地如屯田等為官田,其它地主和農民占有的土地為民田。即使照這一看法,國家、皇室直接占有大量土地,以至成為古代土地占有的主要形式之一,

    這就說明了中國古代國家土地所有制之發達和中國封建國家經濟之強大的原因。

    事實上,現在人們所說的“民田”在宋代以前,即中國封建社會前期,其所有權也並不屬於民人即一般地主和農民,而是屬於國家,也就是說,國家不但對官田有所有權,對民田也擁有所有權。

    中國封建社會前期的國家土地所有制及其經濟,不僅體現在國家對部分土地的直接經營管理上,也體現在占田制、均田制方面。均田制授予的土地分永業田(北魏稱桑田,北齊亦稱業田)、口分田(北魏稱露田)。歷代均田制的法令規定,國家授予的口分田是要”身死入官”的。

    很明顯,當時民人分得的這部分土地,其所有權完全掌握在國家手中。對永業田,國家也掌握著一定的所有權。

    這才是古代中國能在家天下的格局之下以孝治國的真正原因,因為“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農業社會中最重要的生產資料—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皇帝老兒的手中,他自然就成了所有人的“父親”,哪怕他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也是一樣。

    所以,在天朝弒君和弒父一樣是破壞人倫的極惡之罪,一般來說,就算謀朝篡位的野心家對這個罪名也是敬謝不敏。

    其實古代日本的情況極為有趣,因為對日本的武士階層來說,土地不但是他們效忠的報酬,還是他們效忠的前提。

    “一所懸命”所講的,就是武士和土地的關系。因為沒有封地的武士只是浪人,武士身份的維持,是要以自己的封地為前提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日本武士效忠的對象就是自己的土地。沒有了土地,他們連武士的身份都失去了。

    然後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一個吊詭的現象出現了。

    因為統治階級擁有土地資源不夠多,他們不但更容易接受新的生產方式,而且有意願主動去改造生產方式。對於新的生產力,他們並不抵觸。也就是俗話說的,船小掉頭快。

    等到新的生產力開始改變生產關系的時候,他們已經無力阻止或者幹脆加入了進去。

    反而是土地資源相對集中的古天朝,統治階級自我革新的意願並不強烈。舊的生產關系,更難被打破,所以新的生產力更難出現;亦或者新的生產力出現之後無力推動新的生產關系。

    現在的中洲雖然有著天朝特色的古色古香,但是由於傾天之役之後仙門分封天下,究其實質這是一個“西方式”的封建制度。

    照理說,這樣的經濟政治形態應該更容易進入資本主義社會才對。

    但是,現在黎子昇不這麽確定,他非常懷疑中洲這個“古典社會”是否能自行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之中。

    因為這裏的忠誠鏈不但是由利益而結成的,而且由於上位者有著可以碾壓臣下的個人武力,上位者的地位非常牢固,除非遇到一個比他更厲害的人物。而對於下層人民來說,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對強者效忠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現在的中洲,生產資料完全掌握在一個能用個人武力碾壓其他階層的統治集團手中。光是發展生產力不一定能打破這個生產關系。

    這才是高魔高武社會的真正癥結!

    而這位解放者軍團的戰士現在所做的和將要做一切就是先要打碎這個世界。

    “咕咚”。

    有人暈倒在地。

    黎子昇一點也不為所動,一揮手就讓旁邊的夥計把人給拖走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0
第五十四章 東海妖風鼓蕩

    戚繼光戚少保用現在全球聞名的小商品市場中心--義烏那裏的礦徒練出的強軍,沒有接到解散的命令之下,就算天下暴雨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當時在場的其余兵士,大為驚嘆。

    要知道,大明朝可沒有感冒藥和抗生素,淋雨就有可能感冒,感冒好不了就會轉成肺炎,古人得了肺炎那就有很大的幾率嗝屁。

    也就是說,那些簡簡單單地在暴雨中站個軍姿的戚家軍,他們那就是在拿命來拼!

    這樣不惜死的強軍,別說在古代就是近現代也很少見。

    而黎子昇的目標就是要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隊來。所以他什麽話也沒說,就讓這些少年站在大太陽底下,從未時(下午一點鐘到三點鐘)一直站到申末(下午三點鐘到五點鐘),足足站了兩個時辰。

    這些孩子在進了報社這段時間裏得到的功法傳授和營養攝取那也不是白費的,除了極個別一、兩個身體太虛的孩子,大部分人真把這兩個時辰給站了下來。

    而黎大社長也一直身形挺拔地站在石台之上,只要看到某個孩子的臉上露出退縮之意,他也不說話,只是把眼光集中到那個孩子的身上。

    這些先鋒軍預備成員竟然因為這一道嚴厲的目光嚇得渾身一哆嗦,精神真的為之一振。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黎子昇的神念極為強大,尤其比起這些還算是凡人的孩子,無意中已經可以用精神力影響其他人了。當然,目前僅限於對這些心底對他有些敬畏的孩子才有效果。

    少年就是要的這個效果。

    作為一名戰士,他當然知道軍隊可不是一團和氣的聯誼會,以前自己對手下有些太過和藹可親了,現在正是要立威的時候。

    不過幸好這是個高魔高武的世界,連體罰都不需要動用,一個眼神飈過去就可以了。

    黎子昇看了看已然偏西的日頭,這才下令讓這些孩子休息。

    他自己到底是修煉有成。站兩個時辰根本不怎麽吃力,這個時候少年就收起剛才那份威嚴,親切地挨個問候了場內那些筋疲力盡的孩子,還宣布今日要給他們加餐。

    不過在收到這個好消息之後,還有一個壞消息,那就是明天開始還要接受更嚴苛的訓練。

    可憐這些根本不曉得“人權”為何物的孩子,不知道還有那些可以在氣溫超過三十度之後就不用出操的“草莓兵”。竟然對此毫無異議,連一句都抱怨都沒有。

    黎子昇安頓好這些孩子,對葉桿子交代了幾句,就帶著自己弟弟黎子仁坐上馬車回新義順堂。

    剛才他的小弟在旁邊看了一會,這麽一大幫子人站在大太陽底下挨曬對這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無聊了,於是仁伢子自個兒跑到房裏去了。

    他這兜兜轉轉就看到了這些小記者帶回來的采訪資料。百無聊賴的黎子仁拿起來讀了起來。

    也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根神經。竟然把這些資料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上車還在讀。

    他老哥咳嗽一聲,正要對自己小弟進行思想教育,想不到捧著資料看得認真的黎子仁擡起頭來說道:“大哥,你知道東海妖獸上了岸嗎?”

    “什麽?”黎子昇聞言一驚,問道,“仁伢子。你怎麽知道的?”

    “喏,是東來的客商說的,報社裏面的材料上有啊。”黎子仁遞給他一份采訪記錄。

    少年拿過來,草草看了看,果然這上面是報社裏面的小記者從最近到鐵山城的揚州商人口中得到的最新消息。

    赤縣中洲分為九州,在東部的從北到南共有五個州臨海,也就是冀州、兗州、青州、徐州和揚州這五個州。

    它們臨的海因為處於赤縣中洲的東部,自然而然地被稱作東海。

    前文書裏提到。這東海可稱得上是人類的絕地,除了近海的運輸和捕魚,就算一般的修士都不敢深入其中。

    東海成為絕地的原因和南疆不同,南疆那裏仙師們的修為被一種莫名的原因壓制,發揮不出自己原有的實力,所以沒有修士願意前去。

    而東海那裏,修士的實力雖然沒有被克制。可是在海中有大量的妖獸,其中有些妖獸已經有了神智成為了妖神,其中就包括龍族。

    但是,他們和昆侖天庭的妖神們不同。海洋對這些水族出身的妖神們來說已經足夠廣大了,而且水生妖獸和妖神也不習慣離開水而居,所以和人類沒有發生太多的交集。

    傾天之役之中,人類當然不願意多樹強敵,自然不願意得罪了海中妖族,根本沒去招惹他們。而東海以龍族為首的妖族本來就和西荒昆侖山上的天庭有些矛盾,也不願意攙和進妖神和人類的戰爭中。

    所以兩不相幫的他們基本上在整場戰爭中作壁上觀,也叫做打醬油。

    當然,其中某些妖族想換換口味,偶然饞嘴上陸吃幾個人啥的也不算什麽大事了。

    等到傾天之役之後,人類修者中有些激進派豪興大發,想乘此機會剿滅東海中的妖族……當然也有種說法,他們垂涎於那些妖族身上的材料。

    於是他們真的發動了一次遠征。結果麽,這支遠征軍根本就沒有人回來,其中甚至包括了幾位元嬰天仙。

    他們是沒人回來,不過東海妖族來了,他們馬上報覆性地在臨海五州興風作浪,甚至上岸襲擊人類。

    當時剛經過一場讓人類十存七八的傾天之役,大部分人類包括修士們可沒有那麽強烈的開戰願望,尤其是其中的主戰派幾乎都參加了那支消失不見的遠征軍。

    所以,兩者之間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比起傾天之役這種全面戰爭來說,那次東海之亂只能算是沖突。

    到最後,不知道是東海妖族覺得這麽做就能警告人類,還是兩者之間達成了秘密協議,人類修士只是把東海妖族“趕”出了大陸,嘗到了客場作戰苦頭的人類修士再也沒有繼續發動遠征。

    就這樣,兩者之間算是“相安無事”了三百年,當然,這個“安”也沒有平安到哪裏去,不然四神派中地跨兗州、青州、徐州這三州的青陽宗設立來是幹嘛的呢。

    要知道青陽宗才是九州符陣第一大家,天符門和天陣門原本只不過是它的分宗而已。就連荊南那座萬水千山滅神大陣其實也是在青陽宗陣師的主持之下建立的。

    中洲的東部沿海,尤其是兗、青、徐三州不知道設立了多少法陣來著,幾乎達到了一村一陣,一鎮十陣,一城百陣的地步。這裏說的“陣”可不是黎山村那種調節局部氣候、防禦小妖獸的法陣,或者鐵山城中富人居處避塵控溫陣。而是特別針對東海妖族中大型妖獸的防禦性陣法。

    不過青陽宗也因此有了個弱點,就是裏面的修士太過依賴外物,其中有些就不大註重本身修為,這也給他們埋下了分裂的種子。

    一場《笑傲江湖》中的劍氣之爭也發生在兩百年前的青陽宗內,不過這些修士比較克制,沒有搞成華山派那種全員血拼同歸於盡,最後只剩下小貓兩三只的局面,

    偏重符陣的修士最後只是被排擠了出去,他們很多人加入了天符門和天陣門,因此這兩派實力大漲,才能躋身於八天門之中。

    即使是這樣,青陽宗仍仍坐穩四神派中的位子,可見這個宗門的底蘊之深厚了。

    青陽宗看這個名號就知道它的本宗位於青州,其實青州東部是一座半島,一座深入東海之中的巨大半島,不過那座半島上有超大型的元石礦脈。

    正因為這樣特殊的地形和礦藏才需要青陽宗這樣的頂級宗門來坐鎮,這和鎮守南疆的南離派是一個道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1
第五十五章 煮碧海得白鹽

    這次來襲的妖獸去的不是青陽宗所在的兗州、青州、徐州這三州,而是平時較少光顧的冀州和揚州。

    據說因為洋流關系居住在冀州和揚州外海的妖獸比較少,實力也比較弱,不知道這次是發了什麽神經,它們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集群沖擊這兩州的海岸。

    雖然有附近的修士及時趕到,阻止了這些妖獸的進一步暴行,可是還是對冀州和揚州的沿海鄉鎮造成了極大的破壞。這位客商還特別提到了揚州沿海的鹽場……

    “大哥,家裏的鹽夠不夠吃?”黎子仁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呃?”他大哥也是一呆,有點跟不上自己弟弟的思路。這好好地說著東海妖災,怎麽歪樓說道食鹽上去了?

    六歲的弟弟展示出一種完全不符合他年紀的憂心忡忡地神態說道:“哎,鹽場都沒了,這鹽會不會也沒有買了?”

    然後他蹙著眉頭對他大哥很認真地說道:“我們跟爹爹媽媽說一聲,讓他們多買一點存著。省的以後家裏燒的菜不鹹。這菜沒味道怎麽吃?”

    “啊?!”

    看著正在杞人憂天的吃貨小弟,黎子昇真的被逗樂了,他哈哈一笑說道:“仁伢子,你這孩子!這鹽絕對是不會沒有賣的。哈哈……嘿嘿……嘶!”

    黎三公子開心笑了幾聲,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急忙一把拿過旁邊手下記者們記錄的商情消息,迅速地翻閱了起來。

    “怎會如此?!”黎子昇看著手上的資料,自言自語道。

    前文書裏也說過了,現在中洲並非是被一個有執行力的中央集權政府掌權的國家,而是存在著數不清的地方政權,根本也沒條件來實行和和古代天朝食鹽專賣制度一樣的壟斷經營。

    當然,這並不是說中洲就沒有大鹽商,經營食鹽生意的大商人在揚州就有許多,天通門九大家中幾乎全都在經營食鹽生意。

    這是因為。在中洲早已經有人開發出來不需要使用燃料的曬鹽法。那麽當然是地處南方,氣候炎熱,一年光照時間較長的揚州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來成為中洲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食鹽產地。揚州本土豪門自然而然了產銷一體的大鹽場主和大鹽商。

    不過傾天之役之前,和我們這個世界一直實行的食鹽專賣制度一樣,赤縣中洲的食鹽產銷也是被前朝王室所控制的,而不管是凡間還是天界的政府要這麽做自然是為了攫取巨大的利潤。

    食鹽專賣制度在我們這個世界的天朝有著悠久的歷史,從春秋戰國時期的齊國的那個被孔老二譽為“微管子。吾將披發左衽”的管仲實行“官山海”開始,一直到本朝定鼎天下,幾乎伴隨了天朝歷史的整個發展過程。

    歷朝歷代食鹽的專賣都被作為一項重要的財政收入來源。《新唐書?食貨志》中更是有著這樣的記載:“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宮闈服禦、軍餉、百官俸祿皆仰給焉。”這句話的意思是中唐之後,食鹽專賣所得利潤占政府收入的比重大大增加。甚至到了其中的一半。

    這裏就有個問題,既然壟斷經營才能帶來巨大的利潤,為什麽古代天朝和中洲前朝不像對食鹽那樣也實行糧食專賣制度呢?

    表面上看,糧食和食鹽是一樣的啊,都是一種需求量很大,需求價格彈性很小的商品。所謂“需求價格彈性很小”,就是說不管價格再高。消費者都必須花錢購買最低的數量以維持生活的必需品。

    是的,壟斷經營是會給政府帶來巨大的利潤,但是這種經營方式也需要極為巨大的成本。

    食鹽生產理論上還能從源頭上開始管控,但是糧食生產怎麽從源頭上管控?

    而且有句話說得好,賠錢的生意沒人做,殺頭的生意有人做。

    馬老祖也有一句名言:資本家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適應當的利潤,資本家就大膽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他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他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他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他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不過他這句話有些偏頗了,把資本家換成絕大部分人類會更準確一點。

    也是從中唐開始。就算官府設下了嚴刑峻法,鋌而走險的販賣私鹽活動仍然在天朝泛濫了起來,而且是越演越烈。官府禁的越厲害,那麽下面私鹽販賣的規模也越大。

    而且私鹽最大的問題不在於破壞了食鹽專賣制度。造成國家政府的經濟損失。

    私鹽販賣往往是本地豪強和亡命之徒合作搞起來的。為了對抗國家機器,他們販賣私鹽的時候往往采取武裝押運的方式,很容易就讓這種團夥成為一個準軍事組織,等到勢力一旦龐大就會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

    “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的黃巢,和之前戰死的王仙芝就是私鹽販子出身。

    元末的情況更有趣,這麽一大票起兵對抗蒙元韃子的起義者,張士誠,陳友諒和方國珍在他們的早期生涯都是以販私鹽為生。就連把他們幹掉的朱元璋也曾涉足過這個行業。

    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得國之後洪武皇帝對私鹽那是深惡而痛絕,因為這個罪名就把自己的女婿歐陽倫給判了死刑。

    這還是用量遠遠小於“生存必須品”糧食的“生活必需品”食鹽,真要搞了糧食專賣制度,那還不遍地烽火。“不知幾人稱帝、稱王”了。

    直到天朝出現了第一個能把統治觸角伸進基層的強力政府,只有這樣的一個政府才能實行糧食的統購統銷。

    中洲這裏差不多,就算有能飛天徹地的修者,要靠行政手段壟斷糧食經營實在是太過困難了些。

    當然了,行政手段不行,不代表市場和金融手段不行,不然怎麽會有天通門呢。

    不過天通門也沒有那麽神通廣大,他們靠著糧票掌握了糧食定價權,不代表他們就能壟斷食鹽行業。

    因為食鹽和糧食雖然有些相似之處,但是畢竟還是不同的商品。

    首先,食鹽的用量比糧食少多了。普通成年人一天至少要吃一斤左右的糧食,而食鹽只要幾克就行了。

    其次,就算有人十天半個月不吃鹽,最多手足無力,面黃肌瘦,死是死不了的。哪個凡人能十天半個月不吃飯?

    最後,糧食生產比食鹽生產麻煩多了。而且又不是說只有揚州能產鹽,天底下曬鹽人家多了去了。青陽宗的勢力雖然現在主要集中在青州,但是還有天符門和天陣門啊,甚至徐州的天丹門也在這裏面插了一腳。這些大宗門底下自然也有大把的人經營食鹽。

    綜合這些原因,天通門發行的是糧票,而非鹽票。

    食鹽生意確實是天通門一門很賺錢的生意,但是並非主業。而且他們大部分食鹽出產就近供應不靠海因而不產鹽的荊州。

    要知道他們可是和我們這個世界美帝一樣,開動印刷機就能拿著印出來的紙四處買物資,換元石的。

    天下哪有比印鈔更賺錢的生意?

    也因為荊南的食鹽這裏主要靠天通門供應,所以這裏販售食鹽的都是糧行。當然,這些糧行都是和天通門有些關系的。

    黎子昇他們家的糧食鋪子因為只經營黎山周邊的糧食,所以店中並不出售食鹽。

    少年現在看到的商情報告上面的鹽價極不正常!

    他又仔細回想了一下這些天的鹽價,立即把頭探出車窗外,對自家車夫喊道:“快停車,馬上掉頭回東城!”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1
第五十六章 揚州天通特使

    鐵山城荊南糧會成家諸成大會長私宅之內,他正在接待一位老熟人,自然就是衡陽派劉大門主三公子劉力申了。

    成大會長的氣色不是太好,頭發也白了許多,臉上顏色灰敗,兩腮還有著不正常的紅暈。他的手顫抖個不停,拿起茶杯喝水的時候差點把裏面的茶水都濺了出來。

    對於一位先天真人來說這是極為罕見的癥狀,這說明他已經是走火入魔了。也難怪,成家諸在前段日子連受打擊,特別是自家辦的的百寶擂台賽搞出這樣的結果。不但讓荊南糧會的名聲一落千丈,而且還成就了那個小冤家黎子昇偌大的名聲。

    這怎能不讓成大會長郁結在心,在他這個年紀,如果換個凡人那必定已經是中風,癱倒在床了。幸得,成家諸戰力雖不怎麽樣,好歹是個先天真人,器質性的病變沒那麽容易擊倒他,不過心魔這關就沒那麽好過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大問題,應該好好靜養才對,可是眼前又有一件大事需要這只白手套親自操弄,不得不強撐病體出來主持,包括接待這位衡陽派的使者。

    成家諸壓下心頭的煩亂,開口問道:“劉……那個,三公子,敢問令兄傷勢如何啊?”

    他而不敢拿大,甚至把劉師侄的稱呼換成了三公子。

    劉力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幾天可是忙壞了這位重傷方愈的衡陽派三少門主。

    先是帶隊去了岳山村接回了陷入昏迷中的二哥劉力由,他的老哥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到了清醒的時候就如同瘋魔了一般,口裏大喊著什麽“妖女受死”、“好美的蝴蝶”這樣奇怪的詞句。同時,還手舞足蹈,似乎在和什麽人在戰鬥之中。

    鐵家人不得已,只好用安神之藥讓他整天陷入昏迷之中。看到來接他的劉力申,心中松了一口氣,就把這只燙手山芋交給了他的弟弟。

    也不用專業的醫師施診了。大家心裏有數他這是中了太平道邪徒的幻術,被迷了心智,一般性的藥石丹散那是絕對沒啥效果的。除非請到專修幻術的煉氣人仙以上的仙師出手,不然劉力由很有可能一直這麽渾渾噩噩下去。

    等他把二哥“平平安安”地接回衡陽派,沒等松口氣又接到身在南離派的父親發來的傳信符,要他去鐵山城和成家諸碰頭,安排下一步事宜。

    所以劉力申這幾天都把時間花在趕路上了。風塵仆仆的他只不過擦了把臉稍稍恢覆了一下精神,就進了密室和成家諸大會長密談。

    他嘆了口氣,眉頭緊蹙地道:“多謝成師叔掛念了。家兄並無生命之憂,不過他中了妖人邪術,遲遲沒有醒來。家父已經前往南離派延請仙師來為家兄治療,應該是無事的。”

    按照劉力申的本心來說。當然不希望自己二哥那麽快醒過來,當然醒不過來那是更好。這種話當然不能宣之於口,所以他這句話意有所指,算是給眼前的成師叔吃了一個定心丸。

    果然,成大會長精神一震,略帶欣喜地問道:“哦,沒事就好。三公子。這麽說那南離派……”

    劉三公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笑而不語,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成家諸喜形於色一拍桌子,長身而起,在房中興奮地走了幾步。其實以他本來的涵養,斷不會如此失態,不過大部分走火入魔的修者有一個特征,那就是情緒外露。難以壓制。

    這就像當時黎子昇在擂台賽場外那種表現一樣。

    他走了一圈,這才勉強平覆了心情,回頭向劉力申笑著說道:“這次南離派、天通門和我們荊南本地宗門一起聯手,看那鐵家和天器門低不低頭?!”

    劉少門主知道一些內情,所以可沒有他這麽樂觀,不過這個時候也不能讓自己人泄氣的不是。

    他也是滿臉喜色地附和道:“成師叔說的是,這次可不像上次。我們有天通門的暗中襄助,這才能把他們銷往荊州的鹽貨全部吃了下來。而且他們也同意掐住荊北天器門本宗的進貨渠道。那幫打鐵的手裏是有糧食,可是沒有鹽貨啊。

    劉力申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只是……成師叔這次你們準備得如何?可別讓那鐵家看出端倪。到時候再次功虧一簣啊。”

    成大會長聽到好消息之後,一直佝僂的身子挺直了背脊,臉上也恢覆了幾分神采,略帶自得地說道:“三公子且放心,吃一塹長一智。老夫這次小心得很,前幾天東海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們都把鹽價給壓了下去。”

    他自信地說道:“所以,這次一定能把鐵家打個措手不及!”

    劉力申聞言點了點頭道:“這種事情,成師叔是行家,小侄就不置喙了。那麽,師叔準備什麽時候發動?”

    成家諸回答道:“現在就等天通門的使者到來了。剛才有信傳來,他們明日就能到達鐵山城。所以老夫已經安排了《荊南快報》明天一大早就登出東海之亂的消息,然後麽,老夫把這鹽價提高……百倍!”

    這個老狐貍沒想到正是因為這個小心謹慎的行為,反而露出了馬腳。

    黎子昇能察覺其中的不妥,正是因為這幾天保持穩定的鹽價!

    他家的新義順堂雖然在鐵山混得風生水起,可是畢竟是一家地方型的票號,根本沒有必要去關註荊南之外的消息。而鐵家的情況差不多,他們幾乎只要坐著收元石就好了。

    所以這兩家的消息未免隔膜了一些。

    再加上,中洲沿海遇到妖獸襲擊不算什麽出奇的新聞,只不過這次是發生在不大遭到這種襲擊的揚州而已。

    但是少年不相信,天通門在鐵山城的分行不會和本門保持頻密的溝通聯絡。這樣大大影響揚州一年鹽貨收成的大新聞,必然會立即送到鐵山城的分行,到時候也肯定會引起價格的波動。

    可是,食鹽價格幾乎沒有波動,這實在太不“科學”了。

    此事必有蹊蹺!

    這個時候,在一艘駛往鐵山城的豪華客船之上,有一位身著錦袍的貴公子正站在船頭眺望著夕陽下的兩岸風景,他眉目之間宛如絕色女子般秀美,要不是脖上的喉結,肯定有人以為這是女扮男裝的豪門千金。

    這位臉上有郁郁之色的“美人兒”自然就是揚州九大家中花家大公子了。

    “原淳兄,是在想嫂子和你那一雙千金了嗎?”

    花原淳轉頭一看,正是他此行的同伴,還是這一次和鐵家交涉的正使,王巨君。花大公子畢竟是鐵家的女婿,總有點瓜田李下的意思在,所以不方便承擔這樣的職位。

    這位王公子也是九大家中王家嫡子,身材削瘦的他面目平凡還帶了幾分病容,衣著非但不華麗還有些隨意,乍看上去相當普通的一位年輕人,不似身邊的花家大公子,一點沒有豪門嫡子風範。

    可是此君身上自有一份氣度,站在長相英俊的花原淳身邊竟然一點也不顯得遜色。

    而且他還有一處異象,船頭迎面而來風竟然沒有吹動他的衣物,就仿佛那風來到他的身前就被劈開,一分為二地從這位王公子身旁拂過。

    同為揚州九大家之一,王氏與花氏當然是為故交。王公子比花原淳小了幾歲,現年二十有五。而且,這兩人從小就交好。

    王巨君為人沈默寡言,也就能和這位花家哥哥和他的大姐能說上幾句知心話。不過他平時待人接物謙和有禮,處事公正,頗為族中之人擁戴。

    花原淳看到自己的好友,臉色卻是一變,說道:“巨君,你怎麽來這裏了?萬一吹了風,你的頭風病又要發了。到時候,我怎麽跟你大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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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糧票鐵券之爭

    王巨君微微一笑,說道:“花大哥,無妨。小弟的《不動明王尊禦守宣》已然小成,區區凡風於我無礙。”

    花原淳皺了一下眉頭,用如同兄長訓誡弟弟的口氣說道:“君弟,不是為兄說你,仙家典籍你不去修習,卻老是和那些吃齋念佛的和尚混在一起,鼓搗這些外門神通,這算是哪門子事情?你大姐知道嗎?”

    “咳咳咳。”王公子好似被自己口水嗆到一般,咳嗽了幾聲之後含糊其辭地道,“我姐姐自然是……嗯,知道的。”

    然後他正色說道:“花大哥,這《不動明王尊禦守宣》可是五台佛山藏芥大師親授與我的絕學,你可要知道這不動明王乃是五大明王主尊、八大明王首座,大日如來的教令輪身……”

    花原淳有些苦惱地搖搖頭,他這位小兄弟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也許就像那些佛門中人說的“宿緣”,明明是個修道上的天才,卻偏偏喜歡那些禿驢的玩意。

    要知道這王巨君在加冠之年就成就先天,絕對當得起驚才絕艷這四個字。

    話說五台山位於冀州西部,因為雲集了從震旦次洲傳來的佛教信徒,因此被稱為五台佛山。這座佛山正是中洲八天門四神派二聖山一昆侖中二聖山中的一座。

    中洲的佛教並非是本土宗教,而是由南方震旦次洲傳入的外來法門。它的歷史也相當久遠,傳入中洲的歷史要追溯到大九洲並未隔絕的上古時代。

    他出言打斷道:“君弟,此行你有什麽想法?”

    王巨君雖然說道佛門那是口吐蓮花,一點也沒有平時沈默寡言的作態,不過說到正事,他立即又回歸原狀。

    王公子想了想說道:“原淳兄,這事要靠你。”

    花原淳苦笑一笑,兩手一攤道:“你是正使,我是……哎。也算是個副使。門內全權委托於你,我能做些什麽?”

    其實這次和荊南糧會背後勢力合作坑鐵家一把,本來成家諸是通過他和天通門搭上線的。不過,這牽線搭橋的花大公子是持反對意見的,原因那是一目了然的。

    可惜人微言輕,要知道他身份雖然貴重,不過也只不過是九大家中一家的嫡子。連主事人都不是,最後還要捏著鼻子擔下了這個“副使”之職。

    當然,他肯過來還是存著幾分能讓兩家轉圜的心思。自己能掌控一些情勢,總比讓激進派過來好吧。那要是真的一言不合,就此弄僵,估計自己真的要寫下休書一封了。

    也因此。在他暗地裏的橫縱連橫之下,幫門內好友王巨君搞上了這個正使位置。王巨君的父親正是激進派之一,看到自己兒子有個出頭露臉的機會,也就半推半就答應了下來。

    不得不說,花原淳長得雖然娘氣了一點,但是真心算得上一位好男人。

    王大公子也不是個笨人,這花家大哥的心思也能猜出幾分。於是他措辭謹慎地道:“花大哥,你的心思小弟也知道。只是……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是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像花原淳、王巨君這等人物表面上看著風光,其實也不過是代替父輩行走的傳聲筒而已。不涉大局的事情還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這樣涉及天通門整體戰略的事情也只能蕭規曹隨,亦步亦趨了。

    要知道,他們的父親可不是只有他們一個繼承人,眼熱這個位置的人多了去了。失去這個位置不僅代表失去了繼承權。也代表失去了大量的修煉資源。

    這一點,無論是花原淳還是王巨君都不能接受。他們兩個正好離著煉氣人仙就差了那麽一口氣,正需要大量的資源來突破先天境天人界這最後一道關卡。

    不然,他們也不會放下修煉來處理這種商業上的事情了。

    花原淳心裏嘆了一口氣道:“為兄對我那位那老泰山也是有些了解,不瞞君弟,和你家嫂子是一個脾氣,吃軟不吃硬。如今我們這麽逼上門去。用禁銷食鹽來相逼,哪裏會有什麽好結果?”

    王巨君沈默半響,說道:“小弟也覺得懸。”

    他突然走進幾步,壓低聲音道:“不過……花大哥。我們必須這麽做!”

    花原淳聞言一楞,這本是天通門上下“不能說的秘密”,反倒是這位平時沈默寡言的君弟一語道破天機。

    確實,到了天通門這個地步,已經完全無法容忍天器門的鐵券出現了。

    這就像美國維持自己的金融霸權以及美元的強勢地位,他們發動的科索沃戰爭,和借著911這次發動的第二次海灣戰爭,這兩場戰爭的一大目標,就是打垮歐元。

    特別是第二次海灣戰爭,有人說美國就是占領石油,其實不是,因為不打伊拉克,美國的石油不受影響,美國的石油供應也沒有問題。

    至於美國自己說的什麽“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和拉登叔,那更是胡說八道。前者不用說了,就說後者,要知道老薩的阿拉伯社會主義覆興黨可是伊斯蘭版的社會主義政黨,妥妥的世俗派;而拉登叔所屬的瓦哈比教派那是最激進的原教旨主義者。這兩者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裏去。

    第二次海灣戰爭最大的原因就是為了打擊歐元,一旦石油缺少,歐盟就會受到牽制,這樣共同的貨幣政策歐盟就沒有了,他們沒有共同的財政政策。如果歐盟出現了經濟窒息的情況,公共赤字失去了控制,所謂的穩定的增長的工業基礎就破壞了,歐盟就被動搖了。

    事實上,現實情況真的是如此發展的。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白頭鷹算計到了別人,就是沒算計到燈下黑的自己。

    一方面國內軍工集團打仗打上了癮,不打仗他們怎麽有錢賺,所以又一腳踏進了有帝國墳場之稱的阿富汗;另一方面,美國自己金融體系缺乏監管,放任那批華爾街大鱷為所欲為。

    結果就是在歐元區出現歐豬五國之前,他們自己就碰到了天大的麻煩,那就是次貸危機了。然後次貸危機深化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又引發了歐債危機,而歐債危機真的讓從未真正統一的歐盟內部矛盾不斷,離心離德,差點就分崩離析,直到今天還余波未消。

    幸好,有我們這個“資本主義最後的堡壘”大天朝橫空出世……

    同樣的道理,天器門工業資本家的鐵券對於天通門這樣掌握發鈔權的金融集團來說不啻於洪水猛獸,那是真能要了他們老命的大殺器。

    其實他們倒不是怕了鐵券本身,天通門有自信讓這鐵券出不了荊州一步。

    他們怕是這鐵券開的那個頭,今天天器門發行了鐵券,明天天符門就能發行符幣,後天天丹門也能發行丹錢……

    長此以往照這麽下去,那天通門的糧票還怎麽存在下去?要知道天通門比起其他天門有著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手中沒幹貨。

    在我們這個世界,不是沒有以金融立國而去工業化的世界性帝國,那就是號稱日不落的大英帝國,結局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裏。

    而在這赤縣中洲,糧食其實根本不算是幹貨。那只是凡人們的“生存必須品”,原本就跟仙門沒有什麽關系。

    所以,必須把類似的貨幣在最短時間內扼殺在搖籃中。

    當然,現在這鐵券已經從搖籃裏走了出來,開始蹣跚學步。那對於天通門來說,更要爭分奪秒在鐵券長大成人之前斬草除根!

    花原淳嘆了一口氣,此時他心中充滿著不祥預感。

    突然,他頭頂的天空上劃過一道閃電,巨大的霹靂聲緊隨其後,一場雷雨即將降臨到這荊南大地。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2
第五十八章 遇貴人得棋兵

    天通門派出的使者並非只有王巨君和花原淳這一路,天器門的勢力範圍涵蓋了整個荊州,甚至梁州東部,那些地方自然也要派出使者。

    而出使天器門本門的自然需要更重量級的人物。

    而且,這些使者目的也不是真的讓天器門收回鐵券,畢竟形勢比人強。現在希望的是天器門和他們附屬宗門能讓轄下接受糧票和鐵券共存。

    只要他們接受了這個條件,天通門自然有信心通過商業手段,把鐵券打個落花流水。

    此時鐵山城內的黎子昇重新回到了東城,他要做的就是……讓手下夥計去買鹽,當然不是什麽一斤兩斤,而是大宗的交易。

    不多時,這些夥計果然都是兩手空空地轉了回來。至於這些人沒能在店家買到鹽貨的理由都說是暫時缺貨,不過這些店家也說了,過幾天就會有貨入店。

    黎子昇聽了這些回報心內就是一緊,果然又有人在搞什麽幺蛾子。看來有人想趁著這個東海大亂的機會大賺上一筆。

    此時,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天通門聯合荊南糧會,想用禁鹽讓鐵家低頭來著。

    少年在馬車上思忖片刻,覺得這事也沒啥大不了的。

    商人囤積居奇自然是可惡,可是既然是低買高賣的求利之徒,那也算是他們的本分。有了這個機會不賺上一筆,他們還幹這行作甚?

    黎子昇雖然有著異界的記憶和知識,但是他畢竟是人而不是全知的神,這次倒是有了些偏差。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腦中的那位“指導員”是來自工業化社會,自然不會覺得食鹽是什麽了不起的物事。

    要知道,在我們這個世界,天朝有著十四億的人口,每年消耗的食鹽也不過是八百萬噸,可是一年產量足足有八千萬噸,居全球首位。這還是沒有開足馬力生產的情況下。所以在少年的潛意識裏。根本不覺得這食鹽短缺是什麽大事。

    可是他忘了中洲這樣的農業社會,很多農家其實每年才采購一,兩次鹽貨。一般就是在夏糧和秋糧的時節,他們手裏也有了閑錢,正好乘著農閑的時候入城采購這一年半載的生活必需品。當然,其中鹽貨就是很重要的一項。

    而現在正是夏糧上市的時間段。

    黎子昇雖然是個革命者,但是還沒有革命到連奸商賺錢也要管的地步。當然他想管也管不了。於是他只是吩咐夥計盡可能地乘著今天價格沒有上漲的時候去囤積些自用的食鹽之外,然後就帶著弟弟回到了新義順堂。

    回到家之後,黎家四口連著二舅武平樅這五人坐在廳內和和樂樂地吃了一頓晚飯,席間黎子昇自然把食鹽的事情告訴了幾位長輩。

    黎昭昌和武平樅的商業嗅覺其實算不上敏銳,而且現在放債收款承兌這些生意已經占用了他們全部心神,哪有時間來管這食鹽漲價的事情。所以就算對這個三伢子頗為看重,也就是聽過算數而已。

    晚飯吃罷,黎子昇回到自己房內修煉自不必細說。

    一夜無話,來到了第二天早晨。

    黎子昇帶領著黎子仁和石敢當在院內練了會體術,吃完早飯之後,他就騎上自行車,帶上兩個隨從直奔鐵山學院。現在財大氣粗的黎三公子也給自己的隨從配了自行車。省的他們跟在自己身後跑路。

    少年自然是去找柳家父女,繼續來錄制“唱片”。

    柳大蒼師範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真神仙,有了這麽一個撈外快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放過。他真的去找了一些以前的學生,還有鐵山城內符箓匠,開始大量地收購留音符和留音玉佩。

    在無意之中,少年又開辟了一個新興產業。

    他拿上那些留音符箓,和柳無瑕兩人騎著車來到了蕭家書坊,進行第二次的錄音。

    這次當然就不止《一條大河波浪寬》這一首歌曲了。黎子昇這兩天也沒有閑著,又“撰寫”了兩首歌曲。

    其實“抄襲”這也是一樣技術活,真還不能隨著性子來,黎子昇現在就把《國際歌》、《喀秋莎》、《牢不可破的聯盟》這類革命歌曲寫出來,那也不對中洲這裏土著的胃口不是。

    還是要循序漸進,先針對受眾的口味寫一些有點小清新的作品才是。

    少年在自己的記憶裏挑挑揀揀又選了兩首歌曲,一首麽。是《甜蜜蜜》。他一想到自己的柳師妹吧,心裏就有一絲絲甜蜜的感覺,於是鬼使神差地就把這首歌給寫了出來。

    不過寫完之後,黎子昇發覺這首《甜蜜蜜》太過直白。不那麽“高雅”,於是又撰寫了一曲《明月幾時有》。比起《甜蜜蜜》來,這一首就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而且詞曲都比較古樸雅致,適合時人的口味。

    他倆一路上說說笑笑地來到了蕭家書坊,蕭大公子早就安排好女樂和場所等著他們了。

    大概是遺傳,蕭家麒還是很有文藝青年的範兒的,現在除了小說之外又多了一樣熱愛的物事。所以這個小文青就此註定踏上了一條宣揚新文化的革命道路。當然啦,因為這條革命道路的特殊性,蕭大公子這一路上走得非常不平坦……

    這其中的原因麽,身材平坦的女子對長大之後的蕭家麒來說,吸引力就小了那麽一點。

    兩人乘著柳無瑕在閣樓裏錄音的時候,商量著怎麽推銷這些“唱片”,很快,黎大社長和蕭總編輯達成了一致,其實也就是老辦法,先免費普及,然後收費

    所以中午時分,當王巨君和花原淳在東城碼頭下船的時候,耳朵裏飄進的是“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這兩人也不欲聲張搞得人盡皆知,就連花原淳花大公子都換上了一身青衣,帶著寬邊帽子遮住了自己的俊容。所以根本也沒讓荊南糧會或者鐵家來迎接自己,而是準備到天通門鐵山分號先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他們原本還以為有人請了樂班在碼頭上唱曲,心裏還在奇怪呢,哪來的妄人在吵吵鬧鬧的碼頭聽曲,而且還是這樣高雅的曲子。

    這兩人都是豪門貴公子,那去青樓應酬是必不可少的“功課”。雖然對詞曲沒怎麽刻意花功夫,可是欣賞水準卻不低。

    這《明月幾時有》一入他們的耳中,就讓他們吃了一驚。是那座青樓裏來的大家,到這種吵吵嚷嚷的碼頭之上來現場演唱?

    不過,接著他們就發現這樂曲來自……一班騎著古怪雙輪車的少年,他們車頭都吊著一枚玉佩,想來是留音玉佩。因為這玉佩正在播放著這首歌曲。

    在玉佩前方還有一只一頭大一頭小。大頭沖外的厚紙筒,當然就是用來當揚聲器的紙喇叭啦。

    這首清幽雅致,頗有仙家出世氣象的歌曲剛放完,還沒等在場眾人,包括花、王二位公子從“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中的意境中醒過神來。

    接下來一首歌曲還是同一個的女歌手所唱。不過她這次唱的卻是一首甜美的情歌,這歌的詞曲裏頭都帶著少女情竇初開的嬌羞之意,讓人聽了之後會心的一笑,回味起了自己少年時那種青澀的感覺。

    第三首曲子就有些奇怪了,既非第一首那樣的仙家之曲,也不像第二首那樣更接近市井俚曲。而是一首帶著莫名意味的歌曲。

    優美的曲子裏卻帶著幾分激昂,平實的歌詞中又有什麽“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刀槍”這麽奇怪的詞句。

    這種風格的曲子是這兩位經常去青樓聽曲的公子爺平生第一次聽到。

    等這三首歌放完,他們就聽得那些少年大聲吆喝道:

    “賣報啦,賣報啦!《先鋒報》快訊:東海妖災,鹽價看漲。”

    “本期《故事會》精彩紛呈:悟空大戰牛魔王,韓立巧得築基丹。花仙子賣臭豆腐,三公子誅太平妖。”

    “新出的《南方日報》,只要一報在手,鐵山花訊我有。三版有醉晚樓當紅姑娘畫像一張。供軍珍藏。”

    “好消息,好消息。今日買報免費送無暇仙子新出‘單曲’一張,機不可失,君莫錯過!”

    這些少年的生意著實不錯,只是吆喝了幾句就呼啦啦地圍上了一群人。要知道東城碼頭本來就是極熱鬧的所在,而且其中有著大批進進出出的外地客商。

    對於這樣的新鮮事物,他們還是很樂於接受的。來的客人可以從這些報紙了解鐵山城近些日子的商業信息。甚至包括住宿和飯食的最新價格,而且還有《南方日報》這樣的娛樂指南;走的客人自然就會選擇幾本《故事會》來打發旅途的無聊。

    而且今天還送什麽“單曲”,這三首曲子確實蠻好聽的,有這種好事那還等什麽?

    對於王、花二人來說。報紙並非什麽新鮮物事,早就有人把鐵山城內兩家辦的報紙送到他們案頭。

    報紙蘊藏的能量和商機,連成家諸和金元朗這樣的“小”商人都看的明白,更何況天通門裏面的豪商。

    可是他們辦的報紙和《荊南快報》遭遇到同樣一個問題,只有商界人士在看,普通人都不太感興趣。

    這也是理所當然,除了商家,誰有那閑工夫每天看貨品價格波動和供求信息的。

    當然,雖然辦的報紙入不敷出,可是這些花費對財大氣粗的天通門來說也不算是一回事啦。

    現在中洲能把這報紙辦得有聲有色的也就黎子昇的《先鋒報》和旗下的附屬刊物,其他都屬於賠本賺吆喝。倒是索性完全盜版《先鋒報》的那些小書坊跟著賺了些錢。

    不過等《南方日報》這樣的報紙流行開來,必然會有人投入到黎子昇開創的新聞事業中去。

    “來人啊,去各買上兩份。”王巨君大公子興致勃勃地吩咐道。

    這幾個報童帶的幾百份報紙沒花多少時間就買了個精光光,他們騎上車就離開了碼頭,自然是趕著回去參加黎大社長辦的軍訓去了。

    王巨君和花原淳兩人一起登上了鐵山分號的馬車,向著城中的天通門分號駛去。

    這一路上,王巨君一直翻閱著這些買來的報紙,口中不時地發出讚嘆之聲。

    他向著花原淳問道:“花大哥,這黎家三少你可認得?”

    花大公子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點了點頭。

    王巨君有些期待地說道:“那花大哥可否帶小弟引見一下。”

    花原淳的表情更加古怪,突然他眼角余光瞟到了一人,他轉頭看了看,笑著指著窗外說道:“君弟,你說的黎家三少就是此人!”

    王大公子也轉頭向窗外看去,他卻是吃了一驚,有些訝異地問道:“花大哥。這孩子就是黎家三少。”

    說來也巧,黎子昇錄完音,把柳無瑕給送回家中,自己就騎著自行車往東城先鋒報社而去,正好遇到了花、王二人所坐的馬車。

    “黎子昇!”

    少年聽到有人在背後呼喚自己,這個聲音還有點熟悉。他一下剎住車,轉頭看去。

    剛才擦肩而過的那輛馬車的車窗之中有人伸出頭來招呼自己。

    真還是熟人,花原淳花大公子可是讓人入目難忘的人物。既然是熟人還是長輩,這孩子總是要上前問個安。

    他一偏腿下了車,把自行車交給了身後的隨從,走到馬車窗前先行禮如儀,然後開口說道:“原來是花叔叔。小侄給您請安了。”

    花原淳人雖不在鐵山城,可這個孩子做下的事情,比如三槍殺掉房天琊,一夜踏平太平道這類事跡,他哪能不知道呢。他妻子鐵千嬌的心思,他更是門清,所以看到這位理論上也是自己“幹兒子”的少年,心情有些覆雜。

    這也完全正常。丈人看女婿和丈母娘看女婿那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他咳嗽一聲,說道:“賢侄不必多禮,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嘛。這幾日不見,聽說你又幹了幾件好大事?”

    黎子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小侄麽,其實也就是有幾分運氣,不算什麽的。花大叔。你是來接三姨和纖纖巧巧的嗎?”

    這個問題,花大公子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打了一個哈哈,一指身邊的王巨君道:“賢侄。我這裏有一位王叔叔想認識一下你這位黎家三少。”

    “你就是黎家三少嗎?”王巨君不待少年行禮就問道。

    少年還是很有禮貌地行了一個禮回道:“回王叔叔的話,這黎家三少是小侄的筆名。”

    王大公子饒有興致地問道:“筆名?就是說這《葫天記》和《東遊釋厄傳》都是你寫的?”

    黎子昇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這些報紙也是你辦的?”王巨君指著手中的報紙問道。

    少年再次點點頭,還沒等他開口答話,眼前就是一花,手上就是一疼。

    原來王巨君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從車中來到他的身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興奮地道:“黎家……嗯,黎公子,相請不如偶遇!走,王某請你吃頓飯,黎公子給我好好說道說道。”

    他說完,就拉著黎子昇走向了旁邊一家看著還齊整的飯館。

    花原淳知道自己這位君弟的脾氣,苦笑了一下,也下了車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這下可把黎子昇給坑了,他可沒同意要給這位王叔叔好好說道說道,就這麽被拖了進去。他可不知道這王巨君如果請人吃飯那是多大的面子,他只知道這位王叔叔修為比自己高得多,所以連掙紮也免了。

    三人進入店中,找了間雅間坐了下來。

    黎子昇本來有心發作,可是不去說這一臉短命相的王巨君,花原淳畢竟是自己幹媽的丈夫。他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知道鐵三小姐對自己家多有照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給眼前這兩個揚州佬幾分面子。

    於是他忍住氣,坐了下來,然後吩咐外面的夥計通知一下先鋒報社,今日軍訓延時。

    王巨君看看少年氣鼓鼓的臉色,哈哈一笑說道:“黎公子,是王某人莽撞了。”

    他隨手從腰帶上解下一件物事,遞到了黎子昇的手中:“這算是我這個叔叔給你的見面禮,也算是賠罪吧。黎公子可莫要怪王某唐突了哦。”

    黎子昇手中一沈,差點沒拿捏住這件小配飾。這麽小的一件飾物竟然那麽沈,倒也出乎他的意料,少年不由得低頭仔細打量了起來。

    他定睛一看,心中就打了一個突,手中是一枚木頭雕刻出來的人偶,這人偶只有成人食指那麽長,雕刻得並不怎麽精細,甚至顯得有些粗陋,四肢和身體的比例也不怎麽協調。不過還是明顯可以看到它長著一張青面獠牙的獸臉,身上頂盔摜甲,手中還拿著一柄小斧頭。

    “這是……”看了不少雜書,頗為識貨的黎子昇失聲道,“這是棋兵?!”

    花原淳在旁邊,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孩子倒也識貨,還不快謝謝這位王巨君叔叔。”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3
第五十九章 五台佛門聖山

    棋兵,又稱作護身法兵,原本在上古,這棋兵只是一種……玩具。

    這種玩具的玩法嗎,其實和我們這個世界的戰棋差不多,就是要直觀得多而已。這些棋子可以變成真實事物的大小,在“棋盤”中自行戰鬥,從而一決勝負。

    正因為這是一種很“直觀”的玩具,所以經過現今人類修士的改造之後就有了新的用途。這用途麽,自然就是用來砍人的啦。

    王巨君把啟動這枚棋兵的密語和方法告訴了黎子昇,這樣的啟動方式讓少年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既視感。

    他定了定神,往木偶上輸入一道真氣,說出了那句密語:

    “上吧,粗腿老大!”

    隨後少年就把這枚棋兵丟了出去。

    “蓬”。

    一股青煙騰起,房中出現了一個頂盔摜甲,手持巨斧的木頭人。

    少年只見這個木頭人身材極為高大壯碩,頭頂能碰到這間雅間的天花板,上身比門板還要寬了幾分,兩條腿更是粗得不像話,比黎子昇的身子還要粗壯,倒也不負“粗腿“之名;它手中那柄斧子連柄帶刃的長度和少年身高差相仿佛,上面的斧頭更有車輪般大小。

    木頭人那張青面獠牙的臉上還有靛藍色的戰紋,更顯得猙獰可怖。

    個頭大,它的的分量也不小,這一出現就連地板也發出“嘎吱嘎吱”聲音,雙腿站立都凹陷了下去。

    為了不壓壞這飯館的地板,少年趕忙喊了一聲:“回來吧,粗腿老大。”隨手一招,又把它收到了手中。

    這枚棋兵看上去就很強力的樣子。

    不過王大公子也告訴黎子昇,這位粗腿老大沒有什麽靈智,只能對指定目標發起進攻,而且存留時間也很短,不過半支煙的功夫。而且用了幾次之後,就需要用元石給它充能。

    即便如此,這也是一件很好用的護身器具,特別是對低階修者來說,在如今的中洲算是有價無市的珍品。真的要賣掉的話,幾十方元石那是隨隨便便。

    黎子昇這孩子一向不喜歡假客套,本來既然是長輩賜下的好東西。那他本該卻之不恭了。

    不過現在,少年在手中掂了掂那枚棋兵,又把它放在桌子之上,擡頭向著王巨君恭謹地說道:“這位王叔叔,如果您有需要小侄效力之事,請盡管開口。”

    他言下之意就是有什麽事情您快點說。當然答不答應當然就在兩可之間了。

    王大公子對黎子昇的老成一點也不驚訝,他本來就是少年早慧,知道這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絕對不可小覷,何況還是能鼓搗出報紙這種新鮮事物的奇才。

    他拍了一下手,讚嘆道:“果然是少年英雄,爽快!王某正有一事想請教黎公子。”

    王巨君這般大手筆而不是單純為了向少年道歉,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這是向黎子昇來問策的。這問的就是如何辦報紙。

    其實他想用小說和報紙這樣的文化形式來……傳教!

    別誤會,這位天通門九大家的嫡子並非是太平道邪徒,而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佛門居士。

    他是五台佛山懸空寺藏芥大師的記名弟子。

    五台山位於冀州西部,因為雲集了從震旦次洲傳來的佛教信徒,因此被稱為五台佛山。這座佛山正是中洲八天門四神派二聖山一昆侖中二聖山中的一座。

    中洲的佛教並非是本土宗教,而是由南方震旦次洲傳入的外來法門。它的歷史也相當久遠,傳入中洲的歷史要追溯到大九洲並未隔絕的上古時代。

    在古神統治大九洲的時候,天下九洲並沒有天塹絕地所阻隔。不論神妖和妖族一份子的人類來去都自由得很。所以,在那個時期就有一批佛教徒來到了中洲,開山門講經法倒是吸引了一大批妖族中人。

    後來就是眾所周知,發生在古神之間的絕天之戰,中洲被各種戰場遺跡包圍在內,也阻隔了它通往其他八洲的道路。

    不過這對失去了和震旦次洲上佛門本宗聯系的中洲佛門,倒也沒有受到妨礙。照樣傳他們的法念他們的經。而且他們的理念頗對當時統治者妖神們的胃口,以至於居然成為了地上朝廷的國教。

    佛門的理念說穿了就是“果報”,無非就是前世行善,今世享福;今世作惡。來世遭罪。

    還有呢,就是生靈死去之後的神魂、元神並不是消散在天地之間,而是根據今世所積攢的福德罪業在六道輪轉,這六道麽就是,一、天道,二,阿修羅道,三、人道,四、畜生道,五、餓鬼道,六、地獄道。

    不論今世為何,只要積德行善就能轉生於上三道,也就是天道、阿修羅道和人道;如果作惡多端自然墜入下三道,畜生道、餓鬼道和地獄道之中。

    這種勸人向“善”的宗教當然能引起統治者的好感,也能慰藉處於中下層的妖族,當然包括人類,所以在傾天之役之前流傳甚廣。荊南十三堡中的河圖觀本來也是一處佛寺遺跡。

    不過,慰藉終究只不過是慰藉,在那個時代人類每天面對著血淋淋的現實,到最後那也只能拿起屠刀,暫不成佛了。

    隨著人類修士的修煉境界越來越高,對自身元神的研究也越來越透徹,終於發現那批大師……嗯,禿驢完全是在胡說八道。

    生靈死後的神魂和元神明明還存留在世間,只不過是時間長了就被天地元氣消磨掉了而已,哪裏來的前世今生,過去未來?

    而且當時佛門是站在前朝妖神統治者那一邊,參與到了傾天之役之中。不過這些禿驢觀風望色的本事不弱,當然他們自己叫做“天眼通”。

    一見妖神們勢頭不妙,當時佛教領袖們就宣稱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退出了戰爭嚴守中立,回到了佛寺雲集的五台山封閉山門,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等人類和妖神分出勝負。

    佛門上層人物是逃過了此劫,可是分散在各地的徒子徒孫就倒了血黴了。

    在傾天之役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中。兩不相幫就等於兩邊皆殺,而且到了後期,戰鬥級別都是達到了毀天滅地的程度,兩邊誰也不會留手不是。那些佛寺和佛徒難免受到了池魚之殃。

    到傾天之役結束的時候,中洲佛門一脈除了本宗五台山,其余全部連根拔起。

    但是也因為這樣,佛門高端戰力完好無損。他們還乘這個機會把元石引入了佛門修煉體系之中,用它來打磨肉身,算是補足了佛門修煉最短的那一塊木板。

    這個時候人類修士發現在中洲還有這麽一批實力不弱的家夥,不過這些禿驢還算識趣,聲稱自己也是人類的一份子,當時佛門中的妖族確實沒有多少了。更確切地說,這些妖族都成了“護法神獸”。

    所以,那個時候打仗打得要吐的人類修士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當然,天下寺觀皆蘭若的佛門盛況也就此被雨打風吹去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佛門開始向仙門學習,大開山門招收人類教授起佛門神通。

    什麽“果報說”啦,什麽“前世今生”啦。現在只是當做一種禪念修行模式,不再是他們的核心思想理念。

    還別說,佛門能有當年的地位,它的修行方式確實有稱道之處。

    佛門功法說穿了其實只有一門法訣,而且是簡便易行,眾生老鹹宜。那就是觀想。

    其實有種說法,人類修者現在使用的觀想法其實也是學自佛門,因為這個香火之情。所以才放了他們一馬。

    和人類仙門的觀想法差不多,佛門的觀想法都是把自身想象成他們教內的各色佛、菩薩、羅漢、天女、護法等等等等。日積月久,這些佛門子弟就能讓自己具有這些“想象”出來神祇的一部分威能。

    按照佛門的說法,這就叫做“即身成佛”。

    王巨君所修煉的《不動明王尊禦守宣》就是佛門內一種上乘的觀想法,觀想的就是他所說的五大明王主尊、八大明王首座,大日如來的教令輪身的不動明王。

    但是佛門在這中洲一直沒有發展起來,這倒不是中洲仙門對這幫禿驢心懷忌憚刻意打壓。最關鍵的一個原因是佛門不講求外功。

    佛門本來就是靠的信徒布施,本身不事生產,什麽符箓、陣法、丹藥和煉器,那都是一竅不通。而且想學也沒有辦法學,根本不是一套體系來著。

    沒有外功就沒法賺元石,沒元石那就……一切免談。

    比如說黎昭昌這樣普通人家出身的預備仙師,進入仙門除了求仙之外總能學到一點傍身之技,就算仙途不順出來還是有一技之長。

    好吧,就算沒有這一技之長,但是你入過仙門,總有同道好友吧,到時候幫襯一二混口飯吃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黎昭昌黎大東主如今能混得風生水起,除了有黎子昇這個好兒子之外,和他那個是天器門弟子的身份脫不開關系。

    但是入了佛門那就完全沒有這種好處,所以除了吃不上飯的窮苦子弟,壓根沒人願意進入佛門。

    一門苦哈哈那吃飯也成問題啊,總不見得叫五台山上的大師們全部去種地。

    而且,就算佛門修煉觀想法是方便法門,不看資質,不假外求,只講領悟,但是真的能領悟到精髓練出點名堂經也就是一小部分人。要不然這中洲早就滿世界的菩薩,遍地走的羅漢了。

    所以,這佛門的日子也過的頗為清苦,直到後來他們想辦法開始走上層路線。

    這條路竟然給他們走通了!

    原因就是佛門“即身成佛”的觀想法能克制人類修者修煉中最頭疼的兩個問題,那就是心魔和天魔這兩大魔頭了。

    而王巨君本人可是吃了這兩者不少的苦頭,這事情說起來簡直就是傳奇。

    這位王大公子的母親自然也是位修者,不幸在修煉中被天魔乘虛而入。等她自己發現的時候已經是身懷六甲。

    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天魔作祟還是為了保住自己腹中的孩兒,這位母親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告訴。

    前文書裏提到,女性修者在懷孕後修為會有倒退,這次又加上還有天魔作祟,結果堂堂一位先天真人竟然因為難產而死,這在中洲是極為少見的。

    更不幸的是,王公子的母親過世了。不代表那頭天魔就此消失。它的一部分意識竟然降臨到剛出生的王巨君體內。

    於是這可憐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不但腦內經常幻象叢生,而且還得了嚴重的頭風,一旦有了刺激就會頭疼如裂,生不如死。

    豪門中的傾軋更是比這頭風還要要命。有多少人眼紅他這嫡子的位置,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幸而他有一位長他八歲的大姐,代替母親小心地照拂與他,陪他一起渡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但是這天魔入體並非全然的壞事。這也讓他的資質卓異,尤其是對木行的感悟遠超常人,和黎子昇一樣早早就有了木行風屬的神通。到了加冠之年,也就是十五歲的時候就成就先天。

    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少年得志不一定就是好事,也和黎子昇一樣。這位大天才成為先天真人之後又有了心魔。

    這心魔和天魔一起發作,王公子是狂性大發,要不是周圍人發現得早及時制住了他,他在那個時候估計就已經完全入魔。

    又是他的大姐,及時找到了懸空寺的藏芥大師出手相救。

    這個大和尚在王巨君身邊念了三天三夜的《心經》才算壓制住這兩個魔頭。

    在這之後他又把這《心經》傳授給了王大公子,讓他自行修習。而王巨君靠著佛經和自己的意志力,終於是斬滅了這兩個魔頭。

    從此王巨君不但成了這位大師的記名弟子。也對佛門有著一份虔敬之心。

    如今少年的小說和報紙橫空出世,讓這位王巨君居士想到了擴大中洲佛門影響力的方便法門。

    所以他才不恥下問,急著要請教這個少年。

    可惜,王大公子問詢的對象黎子昇心中對任何宗教都不大感冒,壓根就不願意去幫勞什子佛門去擴大影響力。

    他沈吟了一下,其實心裏是在想怎麽推脫,最後婉言謝絕道:“這事麽,小侄委實幫不上忙。”

    黎子昇見這位王叔叔要開口說話。急忙舉手示意,繼續解釋道:“王叔叔您莫急。小侄對著佛門一無所知,那怎麽能想出主意幫您的忙呢?您還是另請高明好了。”

    說著他又把那枚棋兵推了回去,辭謝道:“常言道無功不受祿,小侄實在當不得如此重禮。”

    王巨君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不過他這種人物送出去的禮物還怎麽會收回來。

    他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本經書。放在了棋兵旁邊,一起推了過去,說道:“無妨,既然是王某人送出的物事。斷沒有收回的道理。黎公子,這裏有本《阿彌陀佛經》,如有閑暇,你也可以參詳一二。佛門經法最擅長抵禦內外魔頭,對我們修士不無裨益。”

    “哦?”黎子昇雖然和那位“漢尼拔博士”達成了妥協,可是心中實在不喜歡那個鬼頭鬼腦的家夥,聽到有這樣的經書自然而然地接了過來。

    王巨君絕沒有想到這隨手送的一本經書,竟然讓黎子昇在日後造出了一尊新佛。

    是為,南無共產陀佛!

    既然送禮的王叔叔這麽堅持,這枚棋兵自己也是喜歡,那黎子昇也不客氣,道過謝之後就收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把棋兵和經書收入懷中,正想找個借口告辭,突然心中一動,脫口問道:“兩位叔叔,你們是來解決票券之爭的嗎?”

    嗯,其實他這一刻是媒體從業人員的職業病發作。

    花原淳和王巨君都是一楞,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一眼就看穿自己的來意。也怪黎子昇現在年紀太小,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他其實是赤縣中州媒體業的開山怪。

    花大公子幹咳一聲,說道:“賢侄,你是如何知道的?”

    少年聳了聳肩,輕松地道:“算算日子,你們天通門也該到了啊。不然這荊南的糧價你們可做不了主了啊。這荊南的糧價你們做不了主的話,那接下去……兩位叔叔,不知小侄說得對不對?”

    花、王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頗有些駭異。這孩子說得一點都沒錯。

    花原淳急忙問道:“賢侄,這是令尊和你說的?”

    黎子昇覺得還是讓自己老爹顯得是那種慧眼如炬的商界奇才比較好,省得自己表現太過妖異,引起別人的註意,於是他點點頭道:“是啊,這事情家父早就曉得啊。”

    是的,少年說的一點沒錯,他早就把這個推斷告訴了自己父親。

    旁邊王巨君慨嘆道:“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這新義順堂有賢父子這樣的人物,定然可以光耀門楣啊。”

    花大公子追問道:“那令尊對這事怎麽看?”

    黎子昇收了一份重禮,自己又沒有拿出什麽回報,所以他覺得不妨在這件事情上把自己的判斷直言相告。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我,我父親是這麽說的,只要天通門能給鐵家一個台階下,這鐵山城中的事情很好解決。”

    “難的是天器門!”

    “這話怎麽說?”王公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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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三全其美之策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鐵山城內已是華燈初上,這裏是天香樓的上等雅間,正有一位歌女唱著最時新的小調。在這中洲,各大青樓才是引領風尚之地。這麽好的曲子,哪能不被這些姑娘們學的去?

    她的歌喉雖沒有柳無瑕那麽婉轉清越,可是有一股子撩撥人心的媚意,算是另一種風情。

    可惜裏面坐著的聽曲的四人都有點心不在焉,等這天香樓中當紅的姑娘唱完,他們禮貌性地鼓了鼓掌,就把那些隨侍遣出了門外,開始談起了正事。

    右手邊主位的荊南糧會的成家諸大會長,衡陽派劉力申劉三公子,而左手邊的則是天通門九大家當中兩位公子,花原淳和王巨君了。

    作為主人的成家諸和劉力申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相反兩位客人神態更為從容,盡顯豪門貴公子的氣度。

    原來,他們中午和黎子昇聊了一下券票之爭後,立即發信給荊南糧會讓他們暫緩這次行動。也難怪成、劉二人的神色有些不虞了。

    成家諸咳嗽一聲,拿起酒杯說道:“花公子,王公子,兩位大駕光降鐵山,老夫不克遠迎,失禮之處還望海涵,這一杯算是老夫給兩位‘貴人’賠罪了。”

    花原淳和王巨君都是經歷無數勾心鬥角的人物,怎麽聽不出他話裏的不滿之意,但是也正因為他們是老於世故,涵養都相當不錯,兩人含笑端起酒杯,陪飲了這一杯。

    劉力申到底是年輕些,有點沈不住氣,一等這杯酒下肚就開口問道:“兩位公子,如今你我兩家的事情可是有了什麽變故?”

    花、王兩人對視一眼,花原淳轉回頭來客氣地說道:“兩位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天通門一向以誠信為本。怎會臨時變卦?”

    “那今日之事……”劉力申有些不服氣地道。

    王巨君微微一笑,接口道:“萬事以和為貴,我們兩家本是為了生意才和那鐵家和天器門起了齟齬,小弟覺得如今還是兩邊先坐下來談一談比較好。”

    成家諸眼角抽搐了一下,壓抑住心中的火氣開口說道:“王公子所言極是,我等何嘗願意同本是荊南十三堡一脈的鐵山城鐵家沖突呢?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花大公子優雅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後說道:“成大會長您說到點子上了。荊南正是貴方的桑梓之地,何必同本土鄉民為難呢?不如由我和巨君先和鐵家商談一番,如若事有不協,貴方再發動不遲。”

    這句話可是把成家諸和劉力申給噎住了,他們總不見的說自己要從這次食鹽漲價中撈一大筆好處,這才能給“同氣連枝”的荊南同道一個交代。

    成大會長心中極為不滿。臉色也有些陰沈。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幾聲,問道:“這麽說兩位此行必有所持,不知可否開示一二,也好讓鄙會有個準備。”

    其實,荊南糧會和天通門合作之事,從鐵萬山在成家諸和花原淳面前宣布鐵山城只許使用鐵券那天就開始商談了。

    但是這件事情一開始就談得很不順利。

    荊南糧會本來要幹的事情本質上和鐵家並沒有什麽不同,都是要把糧票趕出鐵山城。獨霸荊南一地的發鈔權。從這點來看,天通門選擇這樣一個盟友那一點意義都沒有。就算和荊南糧會逼得鐵家低頭,那之後這兩個盟友還要做過一場。

    所以最後天通門就只是把手頭上和今年產出的食鹽全部賣給了荊南糧會,至於海中妖獸攻擊揚州沿岸的戲碼……只能說是“天意”了。

    天通門本來的如意算盤是想和天器門達成一個互“惠”協議,那就是後者仍然可以發行鐵券,甚至天通門可以幫他們在異地兌換。不過,在天器門轄下也要接受糧票當做通貨。

    這樣一個互“惠”協議,理所當然地就被天器門給拒絕了。

    雖然中洲缺乏專業的金融業人才。可是天器門還是有聰明人的,他們一眼看出這份協議裏面包藏的禍心。

    這就好比我們這個世界裏的中美兩國達成協議,美元這種世界性貨幣可以在中國自由流通,當然中國也可以在本國發行人民幣,但是因為人民幣不是一種硬通貨,所以在國外使用還要先兌換為美元。

    誰如果真的和美國達成這種協議,那賣國賊的名聲是絕對逃不脫的。

    這等於是把自己的發鈔權拱手相讓。一種是通行九州的硬通貨,一種是只能在本地使用的代“石”券,用腳趾頭想想都會知道到時候這市面上的糧票必定要比鐵券“吃香”。

    其實,我們這個世界的美元和中洲的糧票從地位上來說十分相像。

    不過前者是美帝實打實地。在花了幾百萬條年輕軍人的生命參加了兩次世界大戰和很多場局部戰爭才打出來的;而後者可以說時代的弄潮兒,順勢而為之下的產物。

    從表面上看擁有美元的國家可以向美國購買產品,從而使得與美國的交換成為等價交換,但是一方面它是各個國家的重要外匯儲備手段,隨著各國的經濟增長,儲備也會逐漸增多。比如說,2013年末中國外匯儲備增至3.82萬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

    美元作為世界貨幣,它必定要在世界其他各國流通,而且世界經濟發展越快,在各國流通的總量也就增長越快。因此從局部看,不斷有美元流出或者流進美國,但總體上,還是以美國向外輸出美元,向內輸入實物財富為主。這就是大家看到為什麽往往都是美國逆差的真正原因。

    當然如果持平而論,用自己印出來的紙換取實打實的物資,這種事情真還是高技術活,不是僅僅靠著空口白舌就能辦到的。美帝的軍費之所以這麽高,高到是緊隨其後十幾個國家的總和,那是因為王師是人家收保護費的根本,自然低不下來。

    這長期停滯在美國之外的美元,就是美國向各國收取的“貨幣稅”,其實就是上文說的保護費啦。美國可以憑借這種貨幣稅的特權。直接無償掠奪別國財富。

    所以美國拼命指責其他國家,主要是我們中國啦,造成它的逆差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如果美國真的出口大於進口,是要收回一大堆他們自己印的紙嗎?

    亦或者,難不成它真的像某些“今夜美國人”說的姓雷名峰嗎?

    最近汪三公子,就是茅於軾這位新鮮出爐的世界前五十位的經濟學家又發話了。美國對我們欺負最少,卻被愚民們當成頭號敵人,莫名其妙。

    只能說一個經濟學家說出這種話,簡直莫名其妙。

    而糧票的底氣就沒有美元那麽足了,畢竟人家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而天通門的票券是乘著商品經濟在中洲方興未艾的時候。乘虛奪得了這個地位。

    除了地位相同之外,好玩的是,美元和糧票其實都是私人資產。

    美國政府並沒有發行貨幣的權力,如果要想得到美元,就必須用美國政府今後才能收取的稅收收入通過發行國債的辦法抵押給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然後,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根據政府申請,再考慮發行“美聯儲券”。這就是人們通常所稱的“美元”。

    表面上看這個大名鼎鼎的美聯儲盡管美聯儲的主席是由總統任命,國會核準,但它仍然是一家私營性質的公司!

    美聯儲的核心是7人委員會,12家美聯儲銀行,和公開市場委員會(FederalOpenMarketCommittee).12家美聯儲銀行全部是私有公司,由各自地區的主要銀行組成。其中紐約美聯儲銀行勢力最大,實際上代行中央銀行的職能。

    7人委員會的成員全部出身於銀行和金融圈子,由總統任命,國會核準。主要負責重大貨幣政策。公開市場委員會則是7人委員會決策的執行者,它主要是授權紐約美聯儲銀行實施具體操作。

    美聯儲的基本特點就是金融寡頭們的行業協會,它的最高決策權看似掌握在7人委員會的手中,實際上仍然是操縱在金融寡頭們的手中,因為所有的信息和形成決策的基礎設施是最終掌握在銀行家的圈子裏。

    甚至在美國政壇內部早就有人出來指控這個金融“利維坦(《聖經》中的怪物,本意就是大鱷)”:有些人認為美聯儲是美利堅和眾國的政府部門,其實它是一家私有的壟斷公司。為了他們自己、他們的國外客戶、國內和國際投機者和騙子。富裕和貪婪的高利貸者的好處,來掠奪美國人民。那些黑暗的金融強盜們,正是那些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而從人家口袋裏拿錢的人,正是那些到各州用金錢購買選票來控制立法的人。也正是那些控制著國際宣傳機器來欺騙我們對他們過去的罪行讓步並開始新的罪行的人。

    順便說一句,這位發出指控的勇敢議員躲過幾次暗殺之後,最後在1936年死於“心臟衰竭”。

    赤縣中洲這裏的天通門就比較簡單了,它也沒有什麽委員會的噱頭,其實也根本不用。組成天通門的九大家幹脆就是代表揚州,也就是中洲東南經濟最發達地區裏面各地宗門利益的相關家族。

    可惜的是,這批金融資本家出現的日子並不長久,至今還沒有覺悟到要用印出來的紙頭換挖出來的元石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

    他們沒意識到,不過作為旁觀者的黎子昇倒是意識到了。

    在沒有恢覆記憶之前,他就經歷了那麽一場關於“南北戰爭”的幻境,那場美國內戰可是北方工業資本家和南方種植園主之間的慘烈大戰,其中戰死的人數甚至超過了美軍在二戰中的陣亡。

    少年早就隱隱約約覺得有一場戰爭迫在眉睫。這也是他訓練少年先鋒隊和建立先鋒軍的一大原因。

    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不知道中洲之外還有妖神在蠢蠢欲動,他防備的是狗急跳墻的荊南本土勢力。就算不是解放者軍團的戰士,聰敏的黎子昇也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何況自己父子早就站到了代表著那些勢力的荊南糧會的對立面。

    所以,他極為不看好這次天通門和天器門這兩大天門之間的交涉。

    但是不看好歸不看好,黎子昇也沒真的想讓這兩家就此來一次荊揚戰爭。

    雖然他是個革命者,面對這樣的形式應該是歡欣鼓舞,不過真正的革命者那就必須接受科學唯物主義,實力就是實力。再大的熱情也彌補不了實力上的差距。

    現在自己就是個小屁孩,還處在這麽一個高魔高武的世界,就算給下面的凡人追隨者普及了熱兵器,根本也不是高階修者和仙師們的對手。

    最好的局面是這兩個“反動勢力”兩敗俱傷,可是像自己這樣的弱者在紛亂的局面下能有什麽作為?連自保都是個問題。

    既然時機不成熟,就應該待機而動。

    黎子昇“誠心誠意”地給花原淳和王巨君兩位天通門中人出了一個好主意。

    那就是讓他們兩家以自己的名義拿出一億元糧票,入股自家的新義順堂!

    前文書裏提到。新義順堂是鐵萬山私人出資四千萬鐵券和黎昭昌的“老”義順堂合資成立的股份制金融企業。

    他老人家用這四千萬鐵券的投資占了四成股份,按這個計算,那麽新義順堂的股本應該有一億元鐵券,當然他父親黎昭昌這六成股份主要是營業場所,商業關系,經營方式和自己這個金融人才。再加上一千萬元左右的資金。

    這樣的話,天通門,當然明面上是花、王這兩家,出資一億入股之後就能得到擴充股本之後的新義順堂一半股份。

    理所當然地,得到了糧票投資的新義順堂就能開展新的業務,那就是鐵券和糧票之間的兌換。

    說實話,這孩子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響得不得了。

    真要能的成了事的話。那他家的新義順堂就能以半官方的名義,也就是鐵山城鐵家和天通門花、王兩家的名義,至少是在荊南獨家壟斷兩種通貨之間的兌換業務。這樣的話,只要隨便收點手續費那就已經是日進鬥“石”了。

    其他好處那就更多了。

    首先,平白讓新義順堂的股本翻了一番,往外借錢的商業信貸公司會愁自己的錢更多嗎?

    其次,自家這個票號還能扯上天通門這塊虎皮。這就像本來是家城市合作社的新義順堂,現在花旗銀行也就是天通門啦。這樣的大塊頭宣布與其合資。那還不身價鬥漲,讓他這位黎三公子更名副其實一些。

    最後,新義順堂就此能沖出荊南走向揚州,去揚州開辦分號。有了揚州分號,其他地方還會遠嗎?

    就像那位馬教主的忠實戰友,恩長老,就算自己是資本家。也不意味著自己就不能搞革命嗎。反而,自己這個革命者經濟實力越強,將來革命的成功希望也越大。

    當然了,這件事情也不是只有新義順堂獨得好處。否則誰肯幹這樣助人為樂的事情。

    天通門,其實就是現在主持鐵山城的花、王二家也能落了不少好處。

    他們和荊南糧會合作,本來就是要打破在荊州天通門糧票被“禁絕”的局面。其實,這個糧票自然是“禁絕”不了的,就是不能公開使用罷了。

    現在有了新義順堂這樣一家私人名義的金融機構,那就意味著雙方不用在明面上承認對方發行的通貨,可是也能通過新義順堂照常進行各種業務。

    這樣的話,天通門也有了面子,還能有了裏子,當然更能賺到票子。

    說到個人,花原淳花大公子本來就不願意和鐵家作對,自己的愛妻和一雙可愛的女兒還在鐵山城呢。他又不是什麽能“殺妻證道”的狠人兒,有什麽必要和岳家搞得不愉快,一定要和鐵三小姐一拍兩散?

    能讓雙方有個台階下,他是頭一個讚成。

    至於王巨君王公子呢,那情況就比較覆雜了。

    其實他父親,更確切地說是他們王家背後的勢力是九大家中最為激進的那派,聲稱如果天器門不把鐵券給收回去,那就要動真章。不過,王大公子本人就沒有這麽激進,也就是沒有那麽高的金融資本家覺悟。

    而且因為幼年經歷,他和自己家裏人處得也沒有那麽愉快,壓根就沒想過為家族盡忠職守這碼事情,能過得去就行了。

    作為半個佛門子弟,他還是那種“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善心人。

    再加上,他和花原淳自幼交好,不願意自己的花大哥真的妻離子散。

    所以他對這樣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算是樂見其成,並不怎麽反對。

    王公子心想,這也算完成了門中托付的讓糧票重新“進入”荊南的這項使命。

    這三人其實也都知道真正要解決票券之爭,還是要看天器門和天通門這兩家天門之間的角力,荊南只不過是個細枝末節,根本主導不了大局。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是說服鐵萬山鐵大城主了。

    不過這三人都是靈省人,覺得他老人家實在沒理由反對這樣的計劃,於是決定把這件事情交給黎昭昌卻勸說。

    至於荊南糧會嗎……兩位天通門的公子自有打算,不然怎麽會通知他們暫緩食鹽漲價呢。

    不知不覺之間,花原淳和王巨君並不把侃侃而談的黎子昇再視為孩子,而是把他看做能和自己商談生意的同輩中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8-23 22:54
第六十一章 修煉乃是正業

    荊南糧會的成家諸和劉力申這邊要說食鹽漲價的事情,可是天通門兩位公子的“太極拳”(當然中洲是沒有這麽高大上的功夫的)的水平早就磨練得十分高深。

    形勢比人強,荊南糧會的問題是這件事情如果離了天通門的支持,那就辦不成。他們就算漲了價那又如何,到時候只要天通門鐵山分號出來說一聲,能保證食鹽供應,誰還會去買他們的高價食鹽?

    一邊是急切地想大賺一筆,一邊是存著以拖待變的心思。最後,這一頓飯是不歡而散。不過因為各有顧忌,兩邊倒是沒有撕破臉。

    成家諸和劉力申回到了成大會長的私宅,這兩人自然是急火攻心,可是又奈何不得那天通門,於是商議一番之後,只能用傳信符發了消息給身在南離派的劉觀山,讓他定奪。

    而等王巨君和花原淳回到了天通門鐵山分號的時候,新義順堂的黎大東主早就等候在內,要和這兩位貴人共商大事。

    話說,他兒子黎子昇和花、王兩位大叔吃完了午飯,其實就是聊了半天之後,重新來到了先鋒報社,繼續“蹂躪”自己的手下,又讓他們在大太陽底下“罰站”了兩個時辰。

    等到了晚飯時分,少年回到家中把這件事情和父親一說,黎大東主差點被這個天降的大餡餅砸暈過去。

    他再三確認自己長子沒有說錯,早早扒了幾口飯之後,匆匆登上馬車直奔天通門而去。

    接下來的事情,黎子昇以為和自己就沒有多大關系了,他吃完了飯和母親、小弟說了些閑話,自己回到房中繼續修行了起來。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剛吃過早餐,他父親就拖著少年去城主府要向鐵萬山大城主為這次合資事宜進言,他也知道那鐵大城主對自己長子頗為看重。所以也不管黎子昇同意不同意,就把他帶在了身邊。

    這對父子現在也算是鐵萬山眼前的大紅人了,所以連通報也不必,直接被引入府中,在外面等了一會,就進到了鐵萬山辦公的議事廳中。

    除了他和幾個管事之外,鐵千輛鐵二公子也在場。不過鐵家大公子鐵千翼卻不在其中。這倒不是鐵萬山偏心,而是他大兒子剛剛晉入煉氣,正是最熱衷的時候,哪有這個閑工夫幫父親打理家業,就連回到鐵山城也是老大不情願。

    這其實也是中洲修者的常態。

    如果把仙途比作登山,那這一條山路不是處處艱險。也是有柳暗花明的時候。尤其是突破一層境界之後,眼前頓時出現了一片綺麗風光,整個世界對於這些修者來說好似換了一個新天地,正是需要大量時間來適應的時期。

    但是,很不幸的是等到這段風景看膩了之後,那接下來的路就更為艱難了。

    這就是為什麽有大把天人境的先天真人不得其門而入,只好從仙門返回凡間成家立業的原因。

    其實鐵萬山鐵大城主何嘗不是如此。他當年可也是有過同樣的經歷,因此也不為己甚,不去管自己的長子,就當鐵山城多一個煉氣人仙坐陣,用來震懾“宵小”。

    黎家父子進入廳中的時候,正好鐵萬山把今日的雜事暫時安排完畢,現在這裏面就只有四人而已。

    寒暄了幾句之後,黎昭昌也不廢話就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

    天通門使者的到來和黎昭昌昨日夜訪那鐵山分號。如何能瞞得過這位鐵山城的土皇帝。這倒不是他對黎昭昌有所猜忌,只不過這城中到處是鐵家的產業,都不用刻意派人監視,自有無數消息會報上來。

    所以,今早黎昭昌來訪並未出乎意料之事,黎大東主不來拜見說明那才說明有了蹊蹺。

    他聽完之後沈吟半晌,也不避諱黎家父子。而是直接向著鐵千輛問道:“老二,你看如何?”

    鐵千輛毫無表情地簡短回答道:“父親,我看行。”

    鐵家父子也不是笨蛋,聽了這個計劃就知道其中要點之所在。如果真的能通過這次合作和平解決這票券之爭,那對他們來說也是自然而是上佳的選擇。

    前文書裏也提到過,究其本心,這鐵家真還不願意同天通門或者荊南本土勢力起沖突,和氣才能生財,對坐擁鐵山城偌大一個產業集團的他們來說,何必要為了鐵券和生意上的夥伴刀兵相向。

    有了鐵萬山的點頭,那麽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讓黎昭昌去居中奔走便是了。

    說過了這件事情,鐵萬山就很和藹地對一直在旁邊做百無聊賴做著背景板的少年說道:“昇兒,這幾日怎麽不見你來老夫這裏,就連你幹娘那邊也不去。可是又在鼓搗什麽新鮮玩意兒?”

    雖然黎子昇老是幹點亂七八糟的事情,資質也非絕頂,不過他心裏倒是蠻喜歡這孩子的。對鐵萬山而言,循規蹈矩之徒他看得多了,換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家夥倒是有點新鮮。

    黎子昇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鐵爺爺,小子這不是來了嗎?說到新鮮玩意,我這裏真還有東西孝敬您老。”

    說著,他就從袖中拿出一只留音玉佩,輸入一絲真氣就放起歌來。

    這悠揚的歌聲環繞在這議事廳中,就把鐵萬山給……氣壞了。

    他把老臉一板,訓誡道:“你這孩子又不務正業了。老夫早就和你說過,要你把這份聰明勁兒使到修煉之上,怎麽又搞起這樣的靡靡之音來了呢?聽說你在城裏組織孩子練槍,這膽子也忒大了啊。萬一傷了人怎麽辦?”

    鐵萬山轉頭對黎昭昌語重心長地說道:“黎師侄,你也要好好管管昇兒,不能讓他這麽虛擲光陰。”

    黎大東主心想,我哪管得了這小祖宗。不過既然鐵大城主這麽說了,他還是轉回頭,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黎子昇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子上自然還是乖乖地做一個好孩子,好似承認錯誤般地低下了頭。

    其實,和上位者或者長輩爭道理是最無謂的事情,特別是公眾場合。

    打個比方,你和你老板意見不一,然後在同事面前經過一番辯論證明你是正確的,把你老板駁斥得啞口無言。他老人家要是心胸開闊還好,萬一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呢?退一步說,就算你老板看上去是個虛懷若谷的人,可是人心隔肚皮,你怎麽知道你老板心內就不會有個疙瘩呢?

    最關鍵的是,如果你是老板或者管理人員就會知道,這樣的事情會嚴重損害到自己的威信。

    換做父母或者其他長輩,他們是不大會記恨與你,可是他們往往是為了關心你才做的批評,何苦辜負人家這一份苦心。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就算你覺得他們完全沒有道理,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長輩不是,被他們說幾句又不會掉一根毫毛。

    就算真的要說個清楚明白,也要找一個私下的場合,平心靜氣地就事論事才對。尤其是面對自己的父母,畢竟老板可以再找一個,父母這一輩子換不了不是。

    坐在一旁的鐵千輛看氣氛不對,咳嗽一聲插口道:“父親,也不能說昇兒就是在不務正業,至少他搞出來的雷火銃這段時間可是供不應求。”

    鐵萬山自然也知道此事,另一方面也覺得自己口氣有些重了,於是他點了點頭,臉色和緩了幾分,向著黎子昇說道:“昇兒啊,鐵爺爺也是為了你好。等你畢業之後進了仙門,就知道自己修為才是唯一的依傍,千萬莫因小失大,到時候悔之晚矣。”

    黎子昇就坡下驢,看上去非常誠懇地說道:“鐵爺爺的話,小子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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