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大穿越時代 作者:老老王(已完本)

 
mk2258 2014-5-21 14:46: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0 131475
mk2258 發表於 2014-8-17 07:25
   第二十九章、第三新東京

     頭頂是陽光燦爛的澄淨晴空,腳下是雲朵凝結而成的小小浮島。

     迎著呼嘯凜冽的朔風,不可思議的夢幻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正在廣袤無垠的雲海中緩緩前行。

     ——由於先前已經應大宋欽宗皇帝趙桓的要求,在汴梁建造了「新東京」和「第二新東京」,於是哆啦a夢新建的這座雲中城堡,就按照排序,被起了個讓王秋很想吐槽的名字:第三新東京!

     跟之前在汴樑上空打造的雲中都市「新東京」,和在地下打造的皇家特殊監獄「第二新東京」相比,哆啦a夢為自己打造的這座「第三新東京」,在規模上要小得多。整個由雲朵凝結起來的浮島,僅僅只有十幾畝地的面積。但若是論氣勢之,建築之壯觀,武風之雄渾,則還在其上,基本上就是怎麼拉風怎麼來,各種濃墨重彩的粉刷牆壁和鮮艷的琉璃同簡直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尤其讓人讚歎的是,它還可以頂替交通工粳具備著長途移動的能力……唯一讓王秋想要吐槽的是:為啥沒有在雲上建造那種童話裡的歐洲城堡,而是選了帶著天守閣和飛簷斗拱的日式城堡啊!

     ——站在「第三新東京」的天守閣上,望著剛剛戴上了造型誇張的日本戰國武將頭盔,不時揮舞幾下名為「采配」的指揮棒的哆啦a夢,還有戴上了武士假髮套的野比大雄,王秋忍不住如此腹誹道。

     而幾個穿著厚重保暖服的士兵,正在城堡的後門平台上,輪流搖著哆啦a夢的神奇道競堪比鐵扇公主那把芭蕉扇的【風神扇子】,從而製造出強勁的噴射氣流,推動這座浮空城堡越過黃河,緩緩向北移動。

     ——嗯,不得不承認,「第三新東京」的動力系統,確實是有些低端土氣沒格調,看不出科幻范兒。

     事實上,哆啦a夢的大多數神奇道粳似乎都是這麼個不尷不尬的調調……

     此時正是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數九寒天,在地面上就已經讓人冷得渾身哆嗦。如今到了高空之中,雖然陽光更加燦爛,可溫度卻反倒更是一路狂跌,連哆啦a夢弄出來作為裝飾的護城壕溝,都被凍成場了。而天守閣上的呼嘯寒風,更是除了哆啦a夢這個機器人之外,任誰都扛不住……所以,在勉強陪著哆啦a夢吹了一會兒風之後,王秋便從四面漏風的天守閣逃了出來,縮到的樓層去烤火取暖。

     說起來,整座「第三新東京」城堡雖然看似壯觀,但裡面卻殊禿禿的,一點兒裝飾、傢俱和陳設也沒有,就像某些三流兒童樂園裡面的水泥城堡一樣。三百將士和他們的坐騎都只能找個地方席地而坐,一邊用自己攜帶的火盆取暖,一邊喝酒吹牛打屁。而秦檜、宗澤和郭京這幾個比較有責任心的,則聚集在城堡的最底層,透過地板上那個的圓形觀察窗,用望遠鏡俯瞰的曠野景色,勉強算是偵察敵情。

     ——冬日的華北平原,寂靜而又蕭瑟,幾乎看不到行人與炊煙,讓王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自己腳下的這片廣袤沉積平原,自古就是開發最為完善、人煙最為稠密的土地之一。村舍相望、阡陌相連……然而此刻卻猶如荒野一般渺無人跡。即使偶爾見到幾座集鎮,仔細一看也早已成為了人間煉獄——狹窄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首,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偶爾還能見到幾隻野狗在啃食路邊屍首。有些屋子還在裊裊地冒煙,更為這殘破的廢墟增添了幾分淒涼。

     尤其是在一座燃燒的村莊外,王秋還看到了一幕正在發生的洗劫場景:烈火熊熊的茅屋、橫七豎八的屍體、潺潺流淌的血泊、嚎哭奔逃的婦孺……手持大刀、面貌猙獰的暴徒們扛著大包小包,在燃燒的村莊內肆意殺戮和搶劫,踢開一扇扇房門,砍死敢於抵抗的男人,揪出躲在裡面的女子扒了衣裳推倒,又將啼哭的小孩吊死在庭院外的樹上……直到有個嘍囉偶然發現空中的「第三新東京」,這些嗜血凶殘的暴徒才發生了一番騷亂,然後一聲呼哨迅速散去,只留下幾個麻木呆滯的倖存宅望著淹沒在火光中的家園發呆。

     「……這難道是……小股的女真騎兵在『打草谷』?」王秋指著的犯罪現場,疑惑地問道。

     「……不,他們穿的都是宋人衣服,馬匹也很少,應該是義軍!」剛從河北過來的宗澤歎息著答道。

     「……義軍?怎麼可能?瞧著他們的做派,這分明就是土匪好不好?!!」王秋叫了起來。

     「……唉,有什麼辦法呢?兵災,兵災,有兵就有災。這班粗鄙武夫就是如此作孽!別說是這些自籌糧餉的所謂義軍,就算是吃朝廷俸祿的正規禁軍,一旦到了沙場之上,也是這等強盜土匪的做派啊!」

     監軍秦檜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插嘴說道,「……昔年童貫率關西禁軍下江南平定方臘,那群窮凶極惡的陝西赤佬還沒見到賊人,就已經一路殺得人頭滾滾,見人就殺,見屋就燒。做出的事來都栽到方臘身上,騙得過誰?最後居然向朝廷上報殺賊百萬,也不知有多少枉死的!

     更別提他們還一路強搶民女,肆意姦污,弄膩了之後直接吊到路邊樹上殺人滅口,以至於各種光屁股小媳婦的屍體,在從杭州到睦州的官道上足足掛了將近一百里……就是金人恐怕都沒他們凶殘吶!」

     聽了秦檜的這番歎息,王秋突然覺得宋朝士大夫百般打壓武人的做法,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自從金兵兩次南下,把大宋黃河以北的國土折騰得七零八落之後,河北之地的逃亡難民、戰敗潰兵和地方豪族,就紛紛拉桿子招兵買馬,打著「保家衛國」的旗號,組建起各式各樣的義軍——其中固然有王彥的「八字軍」這類義薄雲天的忠誠堅貞之輩,但也有許多軍紀不整、殘害百姓的惡棍敗類。

     事實上,很多所謂的「義軍」,根本就不配叫「義軍」這個名字!在剝掉了「愛國義軍」這張貌似正氣凜然的金字招牌之後,他們說穿了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暴民和流寇!他們往往沒有膽量招惹金兵,卻好像蝗蟲一樣席捲地方,大戶人家被他們殺光、搶光,女人們全被強暴,而窮苦百姓則被搶光糧食,燒掉房子,最後還裹挾著這些失去了一切的可憐人一起行動,充當苦力和炮灰。平時,義軍的將士就用鞭子命令他們做牛做馬、扛東西燒火煮飯。到了作戰時,則把他們像牛羊一樣,被驅趕著去擋官軍和金人的刀,而所謂的義軍骨幹們則是在後面督戰,如戰事不利,馬上拔腿就跑,把裹挾的平民們丟下來充當替死鬼。

     當然,宋朝的官軍在很多時候也是一群土匪,軍紀渙散得很,尤其是在補給匱乏的時候,殺人、搶劫、強擄婦女這些事情也經常做……於是,在金軍、宋軍、「義軍」的一遍又一遍征戰往來、反覆蹂躪之下,曾經繁榮富庶的河北之地,便成了一片千里無人煙的殘破廢墟,把黎民百姓折騰得苦不堪言。

     ——對於這樣兵匪難分、敵我難辨的淒慘亂局,身在「第三新東京」的眾人也只能表示無可奈何。

     然後,他們此次北上旅途的第一站就要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8-17 07:26
第二卷宋朝的仙人同志. 第三十章、神兵天降相州城(上)



  



   
       河北,相州城,晝錦堂。

     這座像征著「兩朝顧命,定策元勳」的北宋名臣韓琦,歷仕仁、英、神三朝,位極人臣、輝煌一生的建築,就矗立在相州府衙東側。煌煌建築之中,樓閣園林錯落。與這一座座精緻典雅的殿閣相比,一旁的相州府衙就顯得低矮凋敝,如同陪襯。

     而晝錦堂的大殿,更舒模宏大,建築奢華。大殿之側,當年韓琦親手種下三株老槐旁,一塊高八尺、寬半丈的石碑,便是名傳天下的三絕碑。這塊由歐陽修撰文,蔡襄書寫的記碑,記述了韓琦的生平事跡,其中有「仕宦而至將相,富貴而歸故鄉」的名句。不論文字還是書法,皆是當世之選。天下文人求一碑拓已是難得,能被請進堂中得以親眼觀摩,更是畢生的榮幸。

     但現任的相州知州,河北兵馬副元帥汪伯彥,此時卻對這塊丹朱塗就、筆走龍蛇的石碑視而不見,只是拖著因寒風而略顯酸痛的雙腿,以盡可能快的速度走進這座覆蓋著綠色琉璃瓦的建築中。

     ——此時此刻,相州城和晝錦堂的舊主人韓氏一族,為了躲避戰禍,早已丟下祖居之地,舉家南遷。而晝錦堂大殿的正門前,則換上了「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的簇新牌匾……牌匾之下,幾個衛士穿著一身魚鱗鎧,扶刀而立,人人面容肅然,目不斜視,氣度傲慢。但看見汪伯彥這位知州兼河北兵馬副元帥過來,卻是沒有一人膽敢擺譜,急忙一起向他問候施禮,隨即恭恭敬敬到將汪伯彥請進了房中。

     晝錦堂的西廂房內,新鮮出爐的河北兵馬大元帥康王趙桓正坐在榻上,捏著幾封書信,等著汪伯彥前來,一見面就頗為親切地叫著他的表字,「……廷俊,各地義軍整編得怎麼樣了?」

     「……回殿下,自從殿下開府相州以來,臣連日來悉心辦募兵整編事宜,如今已有兩萬義軍聲稱願意投奔大元帥府帳下,僅河北、關西禁軍舊卒便有一萬。還有約三萬人正從大名、東平、滄州等地趕來。

     此外,城中武庫業已清點完畢,合計共有兵甲千粳弓弩三千,箭矢二十萬,且城中弓弩院、兵械所皆備,材料俱足,倘若使匠人們加急趕製,二十日內足以裝備三萬人。」

     汪伯彥躬身行禮後答道,「……城中糧米亦可供十萬大軍三個月之用,殿下完全可以憑此地為基業,擁大軍為籌碼,與東京往來周旋。無論如何,最起碼也不能讓殿下落得個沒下場!」

     ——在得知金兵覆滅,東京解圍之後,趙構和汪伯彥就知道先前的謀劃已經完全泡湯。

     原本在他和汪伯彥的預想之中,此次金兵南下,規模遠勝於上一回,東京汴梁定然要陷落,而皇帝和太上皇也都會淪為金兵的俘虜……屆時,趙構作為唯一脫身在外的宗室親王,又坐擁河北大軍與數州之地,有名分,有實力,勢必能得到天下士民的支持,被擁立為下一任的大宋天子。

     誰知郭仙人和哆啦a夢在汴梁城頭大發神威,十餘萬金兵猶如紙糊的一般灰飛煙滅……如此一來,開府相州,坐擁大軍的康王趙構,頓時就毫無準備地愕然發現,自己這個擁兵自重的親王,已經從繼承皇位的最熱門人選變成了汴梁朝廷最提防的猜忌對像……糟糕了!這下子到底該如何收場才好?



     很顯然,想要憑借武力打進汴梁奪取皇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說雙方的兵力對比如何,還有朝廷的大義名分,就憑他麾下這票剛剛認識了沒幾天,才勉強混了個臉熟的將領,也絕對不會陪著他發瘋。

     但如果就這樣拱手認輸,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軍權和地盤,灰溜溜地返回汴梁……趙構又感到既惶恐,也不甘心,並且對自己的前途命運深感忐忑——就在幾個月之前,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這位貌似仁厚的皇兄,是如何把太上皇(宋徽宗)從江南騙回汴梁,然後立即圈禁到冷宮內形同囚徒的。

     假如就這樣一點保障、一點準備都沒有地回去,天曉得等著自己的是一間牢房,還是流放嶺南?

     對此,被綁上了同一條賊船的汪伯彥,在歎息老天爺不保佑之餘,則建議趙構利用朝廷來不及做出反應之前的空隙,利用相州這邊的豐厚積儲物資,繼續盡可能地裹挾更多兵力,擁兵自重與汴梁對峙……就算沒機會觸摸九五之尊,好歹也要談出一個體面的收場辦法來!

     然而,一向遲鈍混亂的大宋朝廷,在這件事情上的行動速度,卻要遠比他們預想的更快……

     所以,趙構的心思卻不如汪伯彥那麼樂觀,反倒是有些精神萎靡,「……唉,孤亦知相州城高牆厚、積儲甚豐,足可以支應大事……可惜舊主人卻要回來啦!」

     他將手中的信箋攤開,塞到汪伯彥的手裡,「……這是京中傳來的最新消息,皇兄有意啟用韓肖冑宣撫河北,駐節相州——這不是分明要給我的河北大元帥府釜底抽薪麼?」

     ——按照北宋朝廷的慣例,為官者不得治本鄉,除了邊疆的羈縻州縣之外,凡中樞直轄之地,無不如此。但韓琦憑他擁立英宗、神宗的大功,卻能多次在家鄉相州為州官,臨終前一年還能以太師判相州,作為歸鄉養老的榮譽。神宗皇帝甚至還親許韓家世襲為官相州。於是,從韓琦之後,韓氏家族一連四代壟斷了相州的知州之位。這等推心置腹的破天榮寵,除相州韓氏外,北宋一朝無一家士大夫能有。

     作為韓琦的曾孫,前任相州知州韓肖冑雖然才能和聲望遠比不上他的曾祖,但他畢竟是相州韓家的家主,對這片土地的影響力非同小可——自從韓琦以來,韓家四世治理鄉郡,是為相州第一豪族,幾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如同一株根系深深的扎進相州土地中的巨樹,任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輕易撼動。

     儘管在金軍第一次南下汴梁之後,韓肖冑就對保住河北的相州祖業失去了信心,在繼續做了幾個月的相州知州,將家業子弟轉移南下後,就將這個燙手的位置丟給了汪伯彥。但相州畢竟是韓家傳承了近百年的家族封地,短短幾個月時間根本無法抹消掉這個家族的影響力。趙構之所以能夠在相州自立,在糧秣籌備與軍械兵器上,還是靠了韓家遺留的積蓄。而在處理民政方面,汪伯彥也是沿用了韓肖冑留下來的班底。

     因此,如果是韓肖冑帶著朝廷旨意過來振臂一呼,只怕是整個相州上下,從守門士卒到衙門胥吏,都要就地倒戈了。而若是汪伯彥膽敢出陰招暗害韓肖冑,那麼只要傳出一絲風聲,他和趙構能不能活著走出相州城,都還是未知數——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建立起可靠的心腹班底。



     「……孤那位皇兄對金人束手無鉑只能仰賴於怪力亂神,對自家兄弟倒是好手段!」

     趙構略帶憤恨地說道,話音裡明顯透著無奈和膽怯,「……眼下已是事不可為,卿以為應當如何對付?」

     然而,汪伯彥已經從最初的慌亂之中醒過神來,「……回殿下,朝廷啟用韓肖冑宣撫河北,確實是斷我等根基的一記狠招。但他畢竟已經護送著韓氏一族南遷避禍。韓肖冑縱然盡忠於王事,待到他收到消息,奉召起復,再次從南方掉頭趕來,最快也要數月之後!殿下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繼續在河北放開手腳,盡快將大名府、東平府這些之地納入掌控。只要豎起大旗,造起聲勢,各地義兵必然蜂擁而來。即使日後在相州站不住腳,殿下也可以用指揮北伐的名義,帶兵移往大名、東平等地,繼續與朝廷從容周旋。」

     他如此總結說,「……只要殿下一直打著反擊金虜、收復失地的旗號,又在京師左近掌握著數萬大軍,值此天下板蕩之時,為免禍起蕭牆,朝廷就不敢輕易與殿下為難。而只要朝廷不敢用兵討伐殿下,河北的兵力和積儲就可以為我所用……還請殿下莫要沮喪,一切都還尚有希望。」

     「……也罷!事已至此,也只能跟皇兄周旋下去了。」趙構歎息著說道,「……一切都有勞廷俊了。」

     遺憾的是,就在下一刻,一場猝然爆發的騷亂,就將這一對野心家的所有算計都砸了個稀巴爛。

     ——最初是從城頭傳來了「鐺鐺鐺鐺」的警鐘聲,然後便是越演越烈的嘈雜吶喊。彷彿整座城市都在一瞬間變得沸反盈天,成千上萬的人都在狂呼亂喊,震得屋瓦上的積雪都窸窸窣窣地掉了下來……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晝錦堂內的每個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完全摸不著頭腦。為了以防萬一,趙構和汪伯彥一邊召集了親衛,加強戒備,一邊又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只是還沒等打探消息的人出門,汪伯彥的一位牽馬小廝就闖了進來,叫叫嚷嚷地向他們報告了一則不可思議的消息!

     「……老爺!殿下!不得了啦!朝廷派了天兵天將過來討伐相州啦!!!」

     這段信息量過大的話,讓汪伯彥愣了幾秒鐘,隨即就下意識地劈手一個巴掌,「……說什麼傻話呢?」

     然後,他在庭院裡抬起頭,便看到了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那壓迫眾生的陰影。

     於是,在下一刻,企圖分裂國家的著名奸臣汪伯彥終於忍不住雙腿一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mk2258 發表於 2014-8-31 11:10


     第三十一章、神兵天降相州城(中)

    當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乘風逼近之時,駐守相州的宋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的降臨。

    黃昏的夕陽灑落在古老的城牆上,折射出一片斑駁的光暈。裊裊炊煙在城市的上空飄搖,顯示出一股靜謐安詳的氛圍。暮色下的相州城,就是如此的寧靜與祥和,看不出多少戰火摧殘的殘酷痕跡。

    ——金國和宋國之間的連綿戰爭,雖然已經給河北的富饒鄉野造成了可怕的破壞,但金軍每次南下都是長驅直入,從不拘泥於一城一地的爭奪,所以河北各州最大的幾個城市,只要不在金軍的攻擊路線上,基本上暫時都還算完好——雖然在汴梁朝廷主和派士大夫的嘴裡,這些地方都已經算是淪陷區了。

    所以,駐守在相州的宋軍士兵,很多人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地看到過金兵一眼,戰鬥力和紀律性都不太能指望……城頭上的那些士兵雖然還算是在站崗,但基本上都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或者打瞌睡了。

    相州南門城樓上,幾名穿著輕便紙甲、抱著長槍的禁軍士兵,就一邊在寒風中搓著手,一邊相互聊天,誰都沒有注意到天際盡頭的浮空城堡——這時候的浮空城還太遠了,從城頭看過去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而且限於宋朝人的見識,他們完全想不到會有人從天上過來。

    「……唉,張老頭又溜號跑到下面劉寡婦的店裡去消遣,讓咱們在這兒吹冷風受罪……」

    「……有啥辦法,誰讓那傢伙的侄女兒成了王校尉的小妾……二虎,給我留口酒!嗝~~這鬼天氣,不喝上幾口還真是受不了,寒氣都滲透到骨頭裡了啊……虧得這兒管得松……」

    「……嘿嘿,我看你小子除了喝酒之外,肯定還想找個女人樂呵樂呵吧?話說老子也快一個月沒去怡紅院了,不知道小桃紅那騷娘們兒現在怎麼樣,裙子裡邊那話兒是不是更鬆了……」

    眼看換班的時候就要到了,守軍士卒在城牆上分別聚集成幾個圈子,無所事事地喝酒和聊天,在灌了幾口酒之後就開始隨口抱怨起了最近的煩心事,然後話題又漸漸轉移到了女人身上,各種葷段子和黃笑話絡繹不絕,讓氣氛變得越來越熱烈……儘管所有人仍然壓低了聲音,以防止談話內容被某些不應該聽到的人聽見,但氣氛確實已經被煽動起來了。而某些不應該聽到的人,其實也已經聽見了……

    看著這些忘乎所以的傢伙,剛剛受到處罰被打發來巡城的馬軍都頭岳飛,只得無奈而又憂鬱地搖了搖頭,隨即轉身望著城牆外覆蓋著積雪的曠野,呼出一大團白色的濕潤霧氣。

    雖然對同僚們的懈怠作風很是不滿,但岳飛也知道,他們之所以這般有恃無恐,公然溜崗,同樣是有原因的——十幾萬金兵主力在汴梁城下灰飛煙滅,使得入侵宋境的金兵幾乎為之一空,女真人剩下的最後一支野戰軍團,眼下還遠在千里之外的舊遼境內、燕京一帶,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打到相州來。

    因此,眼下的河北雖然戰亂不斷,但其實都是宋人在殺宋人,幾乎見不到幾個女真韃子的身影。那些活躍於荒野之中的小股「義軍」,或者說流寇,充其量也就敢在缺乏防禦力量的村莊和小鎮施展淫威,間或還能打劫一下金軍和宋軍的輜重運輸隊。但擁有數萬甲兵的相州城,卻根本沒有哪個賊頭膽敢冒犯。

    既然相州的安全無憂,那麼之前已經繃緊了很長一段時間神經的守軍,自然也就大大地懈怠了下來。如今還被上司逼著頂風冒雪地守城牆,就已經讓他們老大不滿意了。如果還要像戰時那樣嚴肅軍紀,動輒嚴刑處罰……信不信咱們趁著還沒往臉上刺字,這就捲起行李回家,不伺候你們這幫大老爺了?

    在極度重文輕武的大宋朝,除非是實在沒辦法,否則有哪個七尺男兒會願意自甘下賤地當兵啊?

    歎息完同僚的荒疏職守之後,岳飛又悶悶不樂地回憶起了自己這陣子的坎坷遭遇。

    他是相州湯陰縣人,原本是相州韓家的莊丁,家中世代務農,身份卑微,過去從未出過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岳飛卻是從小就天資不凡,神力驚人,能開三百斤弓,八石之弩,且拜師於著名弓術家周同門下,能左右開弓,箭無虛發,故而為了不浪費天賦本錢,他一心想要投軍報國,在沙場上混個功名出來。

    然而,岳飛的從軍之路並不順暢,算上如今的這一次,他已經是三度從軍,又前後兩次無奈回家——第一次是所屬部隊被裁減遣散,身為新兵的岳飛只得復員回家;第二次是部隊駐地被金軍攻陷,他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殺出重圍,好不容易才逃回湯陰老家。之後又有人在相州募兵,岳飛原本已經心灰意冷,想要終老於故里了。但他的老母親卻極力勸他再去試試,還給他的背上刺了「精忠報國」四字,權作嘉勉。

    這一次,岳飛的運氣似乎有了一點兒小小的好轉:剛一參軍入伍,就因為一身神射的功夫而被長官看重,選入了地位相對尊崇的騎兵部隊,還混上了一個「都頭」的小官職。但他還沒來得及找到什麼表現武藝的機會,所屬部隊就開入相州,接受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的整編,而岳飛的頂頭上司也換了人……沒過多久,性格耿直的岳飛就因為出言不遜、頂撞新上司,而被攆到城牆上吹冷風去了。

    這樣丟臉的處罰,固然讓馬軍的同僚看了笑話。但岳飛雖然年紀不大,這些年遭遇的坎坷磨難卻已是不少,心性早已被打磨得甚是沉穩,故而對此倒是不以為意、處之泰然。

    眼下真正讓他感到萬分憂慮的,是相州聚集的這幾萬兵馬的下一步走向。

    ——雖然讓人很難以置信,但南下中原的金兵確實是已經在汴梁郊外覆滅了。然而,已經完成使命的河北兵馬大元帥府,卻似乎還不願意退出歷史舞台,反倒更加積極地招兵買馬,擴充實力,隱隱有割據一方之勢。但只要是稍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來:任憑汴梁皇宮裡坐著的是哪一位天子,都不會允許在京師側近、隔河相望的相州,存在這樣一個擁兵數萬、轄地千里的大型藩鎮。

    更別提執掌這個藩鎮的人,還是皇室親王,天然就具有一定的繼位法理性!

    如果再在宮內有同黨勾結,那麼立即就會變成對大宋皇位的最大威脅!

    所以,為了應對汴梁方面的猜忌與可能的削藩,相州方面最新出台的一些軍事策略,比如派遣游騎兵哨探,設置烽火台等等,也明顯是在提防南邊的汴京朝廷,而非盤踞北方的女真人——儘管康王趙構和他的黨羽們依然把抗金的口號喊得山響,但卻終究架不住這世上有許多看得清時局的明眼人。

    事實上,駐紮相州的諸軍內部,這些天早已是暗流湧動,議論紛紛。不少人在背地裡都說得有鼻子有眼,信誓旦旦地聲稱康王要以「無能辱國,囚父不孝」為名,渡河發兵攻打汴梁,以武力篡位了!

    好吧,過去似乎是有個人說過「天子,兵強馬壯者自當為之」的大實話。但問題是,現在早已不是皇帝輪流做的五代亂世,各種君臣綱紀、禮儀倫常皆已深入人心,如果康王當真起了武力篡位的歪心思,那麼不僅要承擔天下萬夫所指的罵名,而且還是以一隅之地與天下為敵——怎麼看都沒有勝利的可能!

    眼下,岳飛雖然有點捨不得剛剛得到的馬軍都頭之職,但還是暗自下定了決心,若是康王當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於相州起兵篡位,那麼他絕對不會貪圖什麼從龍擁立之功,而是會想個法子盡快開小差溜掉,否則就是對不起母親在自己背上刺的「精忠報國」四個大字——他湯陰岳家雖然世代寒微,但也是本分的清白人家,就算出不了大人物,也不能出個逆賊啊!

    只是……自己這輩子的第三次從軍,又要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嗎?

    真是報國無門,白白浪費了自己苦心鍛煉出來的一身武藝啊!

    想到這裡,岳飛忍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同時偶然地扭頭向空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像看到了美杜莎的眼睛一樣,整個人都「石化」了。

    老天爺啊!他看到了什麼?!

    一座城堡,一座外觀金燦燦的雄偉城堡,正在從空中向相州城逼近!!
mk2258 發表於 2014-8-31 11:11
大穿越時代 第二卷 宋朝的仙人同志. 第三十二章、神兵天降相州城(下...



   




     在馬軍都頭岳飛堪稱震撼或者說驚悚的眼神中,巨大巍峨的浮空城堡正在向相州城緩緩逼近。

    ——這是一座外觀色彩極為絢麗、造型精美輝煌的五層日式城堡,就連作為基座的雲朵浮島,都在邊緣被噴上了一圈耀眼的金漆,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璀璨和華美。

    從地面仰望這座高聳挺拔的城堡,只見它看起來氣勢雄健郁勃,彷彿可攬月摘星。山字形的屋簷互為交錯,重疊對應,素雅而古逸,顯示出一種獨特的美感和造型變化的奇譎。每一處屋脊尖上,都鑲嵌著一隻金色的鯉魚雕塑,形態生動而舒展。在交錯的斗拱頂部,還考究地包裹著金燦燦的黃銅色花紋片。

    雖然城堡的外牆均為白色,但每一層瓦片都塗成不同的鮮艷色彩,從朱紅色、淺藍色、銀灰色,再到濃厚的青碧色,而最上層的天守閣則是通體金黃燦爛、鑲銅鍍金,飛簷斗拱,雕樑畫棟……在冬日暖陽的映照下,金飾、銅紋、彩瓦、粉牆,交相輝映,顯得既富麗堂皇,而又雍容華貴。

    然而,與這座城堡居然懸浮在半空中這一驚悚事實相比,那些絢麗華美的外觀裝飾就又算不得什麼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傳說中的空中樓閣?神明居住的天宮?還是得道真人的仙家府邸?

    一時之間,岳飛的頭腦中一片混亂,以這個時代底層勞動人民的貧乏認識,並不能告訴他任何答案,而未知的東西總能讓人感到恐懼……因此,即使是這位號稱「金翅大鵬鳥轉世」的未來民族英雄,在看到浮空城「第三新東京」的那一瞬間,也完全驚呆了,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東西也沒有剩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的意識才慢慢地恢復了,然後立即就下意識地要發出警告——但糟糕的是,因為過度的震撼和驚駭,他幾乎什麼也說不出來,而嗓音也微弱得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呃,那個……快看……大家快……快看……」

    很顯然,沒有人理會這個結巴的傢伙,人人都忙著喝酒和吹牛。

    看著眾人沒反應,岳飛不由得更是焦急,只是這一急之下就更是說不出話來。於是他只得努力推攘著身邊的幾個傢伙,終於惹得這幾個老兵油子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怎麼啦?岳都頭?」

    「……快……」岳飛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用手指向天空中的浮空城,「……你們快看天上!」

    「……看什麼看?」這幾個明顯就是刺頭兒的傢伙,十分不耐煩地嘀咕著,但還是轉過頭,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不出意外地全都愣住了。

    片刻之後,一陣充滿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城牆上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頓時打斷了所有的閒聊和磨牙。城牆上的每一位士卒,還有聚集在城門附近的居民,聞訊全都抬起了頭,隨即就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城堡漂浮在半空,在視野內不斷地變大——它已經很接近相州城了,並且還正在進一步降低飛行高度!

    於是,在下一刻,城牆上和城牆下就都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亂——值守的禁軍士兵昏頭昏腦地敲響了警鐘,很多精神崩潰的人都在亂糟糟地跑著,叫著,還有不少人渾身顫抖地跪倒了下來。

    「……天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是神仙下凡了?」

    「……這是神仙住的天上宮闕啊!小六子,還不快快焚香跪拜?」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聽說京師最近出了個神人郭京……莫不是朝廷請他派天兵天將來討伐康王了?」

    「……大家快點出城逃跑吧,這天上宮闕要是砸下來,整個相州城就都要化為齏粉啦!」

    ……

    隨著滿街亂竄亂嚷的人群,不可遏制的混亂很快開始向整個相州城內蔓延。

    ——城門處的爆發騷亂,讓很多原本沒有察覺到異樣的人,也將自己的視線投向空中。因此他們也開始驚慌失措的大聲叫嚷,而這又導致了更多人注意到天空中的巨大城堡,然後又再進一步導致了恐慌、混亂和嘈雜在全城的急速蔓延……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各種各樣尖利的喊叫聲從各個方向傳來。

    一部分人出於避難的本能跑回家中,關緊所有門窗之後鑽進了地窖裡。另一些人試圖逃出城外,但守軍卻已經條件反射式地關閉了城門……更多的人則滯留在城內的街道上,要麼好像沒有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要麼就跪倒在地面上對各路神仙不斷祈禱,甚至連額頭都磕破滲出了血。

    但是,也有許多膽大的好事之徒出來看稀奇,紛紛衝到街上或者爬上高處,站在屋頂或騎在旗桿上抬頭仰望,無數雙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懸浮在他們頭頂的浮空城,不時還發出幾聲吶喊,整個場景謂為壯觀。

    站在「第三新東京」浮空城的底層觀景台上,王秋和郭京等人從望遠鏡裡一覽無餘的看見了地面上的各種混亂景象,並為此感到非常滿意——很顯然,這座徹底超越了常識的浮空城堡,已經把相州城內十餘萬軍民給鎮住了,並且成功地讓一部分人陷入了不可理喻的思維崩潰之中。

    但是,僅僅是這樣程度的精神衝擊,似乎還有些不太夠……必須要讓他們真正地感到害怕才行!

    「……可以開始奏樂了!」王秋向哆啦a夢做了一個手勢,「……讓震撼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

    總而言之,在相州城軍民或恐懼、或驚訝,或興奮的注視中,懸在空中的浮空城啟動了高音喇叭,開始以極為驚人的音量,播放起一段宋朝人聞所未聞的嘹亮樂曲。

    ——按照王秋最初的打算,是想要播放那首極端勁爆、極富震撼力的《蘇維埃進行曲》,或者《義勇軍進行曲》和《解放軍進行曲》也能湊合。可問題是,哆啦a夢這只機器貓和它的神奇道具都是日本貨……於是,在搖著頭試聽過幾首過度歡快的機器貓主題歌之後,王秋只得捏著鼻子選擇了二戰日本陸軍的《拔刀隊進行曲》——反正在去掉了歌詞,只放音樂的情況下,就算是穿越者也聽不出這是哪國的樂曲吧。

    ……一邊聽著這好似「鬼子進村」時演奏的背景音樂,王秋一邊嘴角抽搐地如此想道。

    無論如何,在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刺耳樂聲之中,原本就驚恐不安的相州城軍民,就更是被進一步的嚇傻了——他們這些古人可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收音機,沒有聽過廣播,完全無法想像怎麼會有音樂來自空中,只能理解為不可思議的仙家神術……而從浮空城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的那一刻開始,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讓這些傢伙感到難以理解的東西,已經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頭腦處理能力……

    因此,一些人直截了當的暈了過去,更多的人則是匍匐在地上,或者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但很快,就在充滿震撼性的背景音樂之中,又響起了大宋「護國真人」郭京的公開講話:

    「……曉諭爾等相州軍民,自前年金虜入寇以來,河北、河東數十州縣皆遭蹂躪,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分離。百萬黎民號哭於荒野,萬千村舍皆為丘墟,此等深仇大恨,實乃不共戴天!

    本真人不忍斯民於塗炭,故而奉聖上諭旨,設六甲神兵以剿胡虜,興王師以滅蠻夷!前番於京師汴梁小試身手,已盡誅女真賊寇二十萬!自金虜東西兩路統帥完顏宗望、完顏宗瀚以下,誅滅大小女真賊酋不計其數!此番率天將神兵渡河北上,正是要除惡務盡,一掃北地之胡氛,為河北黎庶報仇雪恨!

    汝等之中,若有壯士願意共襄義舉,當可投入我軍,隨行北上,同甘共苦,共享殊榮。其餘人等,也請安守本分,千萬莫要受奸人挑釁,與朝廷為敵,做出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這份由北伐軍監軍,御史中丞秦檜臨時匆匆趕稿而成,雖然稍嫌直白,但絕對義正詞嚴的北伐宣告,在相州城上空連續播放了三遍。直到確信全城軍民都已經聽到之後,郭京才穿著一身雍容華貴的御賜龍紋紫袍,腳踏一朵哆啦a夢提供的五彩祥雲,帶著王秋、野比大雄兩個「隨從」,騰雲駕霧地從「第三新東京」降落到相州的城樓上,準備享受全城軍民的迎接與歡呼。

    但非常遺憾的是,相州守軍顯然沒有做好迎接這樣一位「仙家貴客」的準備——只見城頭上的一群禁軍和廂軍官兵之中,有五六個人嚇得昏了過去,剩下的人也都趴在地面上,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出來……唯有一位身披鎧甲、濃眉大眼的青年軍官,雖然臉色也有些僵硬,但至少還能站得筆挺,看到這一行人騰雲駕霧地從浮空城裡出來,便趕忙低下頭來,躬身長揖,同時高聲喊道:

    「……卑職岳飛,參見護國真人!卑職願附真人驥尾,平定河北,蕩清胡虜!」

    ……嗯,還好,總算有個能答話的,還是個志願者……呃,等等,他說他叫什麼?岳飛?!!

    在聽清楚了這位青年軍官的姓名之後,剛剛收起雲朵,站到城牆上的郭京不由得手腳一頓,臉色一僵。而跟在後面、還沒落地的王秋同學,在猝不及防之下更是身子一晃,差點從雲朵上掉下去……

    正當郭京訕訕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的時候,遠處又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見一群官員從城中街道上匆匆奔來,為首一人跑得連鞋子都掉了,嘴裡還在喊著:「……下官相州知州汪伯彥,特來拜見護國真人法駕……」

    ——嗯,無論過程如何的勁爆和荒誕,總之,在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無可匹敵的強勢鎮壓之下,相州的分裂國家陰謀集團還沒來得及掀起什麼波瀾,就已經宣告了煙消雲散……
mk2258 發表於 2014-10-12 08:38
大穿越時代 第二卷 宋朝的仙人同志. 第三十三章、蛙跳戰術(上)



     在雲中浮空城「第三新東京」的震懾之下,相州的河北兵馬大元帥府,沒有能夠作出任何敵意的行為,就果斷地選擇了放棄,俯首帖耳地跪倒在了汴梁朝廷,或者說護國真人郭京的面前。

    ——相州分裂集團首領康王趙構殿下「抱病」出迎,表示自己身體欠佳,又才疏學淺,實在難以擔當河北兵馬大元帥的重任,故而這就準備上表辭掉差事,返回東京汴梁養病,順便與皇兄「共商國是」。

    至於副元帥兼相州知州,相州分裂集團二號人物汪伯彥,對這位神通無邊的郭大仙人,更是鞍前馬後地曲意奉承。聽說北伐軍想要擴充兵力,立即幫忙張榜招募勇士,聽說郭京想要多弄一些輜重軍械,又敞開了相州的府庫,任憑郭大仙人隨意搬取。此外還動用了私人小金庫,準備了漂亮的歌姬和豐盛的酒宴連日勞軍……只求護國真人能為他多說幾句好話,免得日後被朝廷追責,落得個流放嶺南的下場。

    對此,郭京欣然應允——反正自從這次出來,他就不打算再回汴京去了,不管啥事都可以隨口敷衍。

    鑒於上述這些情況,郭京在相州諸軍之中招募壯漢勇士、補充輜重物資的工作,在地方官府的配合下展開得非常順利——相比於東京汴梁那個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河北相州這邊願意拚搏於沙場的熱血男兒,總歸要稍微多一點。而且,看著頭頂這座美輪美奐的空中城堡,又有哪個傢伙不想上去看一看呢?

    此外,為了跟這位法力無邊的護國真人打好關係,至少是混個臉熟,各路義軍、禁軍將領也紛紛從自己的部隊裡選拔武藝高強之輩,送到真人帳下聽候調遣。而作為人情往來,哆啦a夢也不得不送出去許多穿牆術卷軸、隱身術卷軸、大力丸、神力手套之類多餘的神奇道具,權當是回禮,結果在日後鬧出了不少亂子——比如說有人憑著穿牆術去偷東西,甚至潛入女子閨房當採花賊等等……

    事實上,哆啦a夢的那座五層日式城堡,其實也裝不下太多的兵力——那座城堡看著雄偉,但空間畢竟有限:就算是現代的五層學生宿舍,又能塞得下多少人?更別提在這點有限的空間裡,還得塞進去糧食、草料、騎兵的馬匹、重步兵的鎧甲,日常起居的被褥、炊具、燃料等等……因此能夠容納的兵力就更少了。

    最終,經過一番仔細的考核,郭京在相州招募到了七百名精通武藝、身強力壯的志願者,算上之前從京師汴梁帶來的人,合計步兵六百、騎兵一百、雜役一百,對外號稱「八百壯士」……

    至於一路同行的磁州知州宗澤和他的二百親衛,則在相州與郭京等人分道揚鑣,奉命回防轄地——自從宗澤帶兵離開之後,磁州那邊的防禦力量幾乎都被抽空了,眼下已經快要處於無政府狀態,而那邊又是眼下宋金兩國對峙的第一線,故而讓朝廷很是詬病,在出發之前就告誡宗澤不要把自己的治所給丟了。

    而北伐的事情麼,就由郭京郭大仙人一手包辦了——反正也沒人覺得這麼一支小部隊能做出什麼大事。

    然而,為了穿越者的名聲,為了哆啦a夢的冒險愛好,為了用來脫離這個世界的獎勵點積分,郭京等一行穿越者注定要做出一系列改變歷史的大事,乃至於把天都捅出一個窟窿來!

    當然,在此之前,王秋首先是在為士兵花名冊上那一個個青史流芳的姓名而感到震撼。

    ※※※※※※※※※※※※※※※※※※※

    「……岳飛、牛皋、王貴、韓世忠……老天爺啊,《說岳全傳》裡面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全都湊在一塊兒了!」坐在「第三新東京」城堡的一處房間裡,看著名冊上記錄的那一個個名震千古的民族英雄,再看看正在身旁打理著兵器和鎧甲的岳飛,王秋不由得感覺好一陣天旋地轉,簡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岳飛?這就是在中華歷史上閃耀了一千年,以民族英雄的身份為後人所歌頌的岳飛?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與君痛飲,直搗黃龍……

    風波亭,天日昭昭……

    昔日在杭州岳廟旅遊的場景,那座「還我河山」牌匾之下的戎裝雕像,還有閱讀《說岳全傳》時的記憶,全都逐一浮現在了眼前。回頭再看看正在揮筆給朝廷寫奏折的秦檜,王秋頓時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而更讓他感到時空錯亂的是,此時的岳飛正手持一把倭刀,像個日本劍客似的,用厚布細細擦著刀刃。

    ——沒錯,此時在岳飛手裡拿著的就是一把倭刀,或者說日本武士刀。

    王秋最初還以為岳飛的這把日本刀是哆啦a夢拿出來的玩意兒,後來才發現這居然是本時空的原產軍火——在海上貿易發達的宋朝,日本刀可是中日國際貿易之中的大宗進口貨物呢!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市場需求,是因為宋朝的士大夫雖然天性文弱,大多以香囊、拂塵或折扇為配飾。但也有一些故作豪勇的文人墨客,會喜歡倣傚漢唐遺風,隨身佩帶一些兵刃。其中,日本刀就是他們最喜歡的收藏品之一:首先,宋朝制式的戰刀過於沉重,體弱的文人往往揮舞不動;其次,那些看似瀟灑的寶劍,雖然既輕便又有李白的俠客范兒,卻嚴重缺乏實用價值,連拿著木棒打劫的小毛賊都往往防不住。

    因此,鋒利而又輕便的日本刀,就成了天生浪漫的宋朝士大夫們的絕佳選擇:第一,它比較輕便,即使是缺乏武藝的人也能揮舞得動;第二,它很鋒利,相當適合於對付那些輕甲、無甲的目標。如果哪個膽大包天的毛賊拿根木棒過來打劫,那麼只要揮刀一劈,往往是連木棒帶手臂都要被砍下來!

    當然,如果是面對身披鎧甲的重裝步兵,這種鋒利有餘、份量不足的日本刀,就派不上多少用場了,往往一刀砍到鐵甲上就會斷成幾截,至少也會捲了刃……可宋朝士大夫本來就不打算上戰場跟敵兵死磕,只要能夠在出遊的時候,抽出兵器來嚇唬一下攔路打劫的山賊,還有當街行搶的匪徒,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在這種情況下,份量輕便、造型華麗的日本刀,就成了宋朝士大夫們顯擺和防身的絕佳選擇。

    同樣的道理,由於砍不動敵方重甲步兵或重騎兵的烏龜殼,所以宋朝的倭刀大多只在民間流傳,禁軍裡的正規步兵反倒是很少使用倭刀。但岳飛是騎兵,官方規定配備的基本兵器是弓箭加馬槊(騎兵專用長槍),如果再掛一把軍用戰刀就有些太笨重了,所以只能選擇短劍、匕首或倭刀作為備用的近戰武器。而眼下的這把日本刀,就是他私底下不知從哪兒搞來的私藏品,無論是在交戰之後下馬割人頭,還是在步行外出時攜帶防身,都相當的好用,故而被出身貧寒的岳飛視作珍寶,時常拿出來保養擦拭。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把十分名貴的好刀,刀柄之上是由熟牛皮綁成的柔韌柄卷,然後是鯊魚皮包裹而成的劍鞘,在兩者之間的白銀刀托被塑造成了麒麟的外形,線條流暢而又活潑生動。將刀拔出刀鞘之後,就能看到一泓秋水般的清冷寒光泛出,實在是一件相當趁手的嗜血利器。

    但是,日本武士的特色兵器,放在民族英雄岳飛的手裡,總讓身為現代人的王秋感覺有些怪怪的。

    似乎是由於王秋看過來的眼神太過詭異,於是很快就引起了岳飛的注意。他先是停下擦刀,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有沒有不妥之處,隨即試探著對王秋問:「……這位道長莫非識得俺?」

    ——此時的王秋正是一副青衫道袍的打扮,對外的公開身份是郭京的大弟子……好吧,在現代世界,他確實是郭教授的學生,上過他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課來著……

    「……呃,這個……應該是不認識!」王秋忙不迭的雙手連搖,同時又瞧了岳飛一眼。發現這位未來的超級名將、民族英雄,似乎並不像《說岳全傳》裡面記錄的那樣長著一對大小眼,「……只是護國真人正在召集諸將,預備商討北伐之戰。還請官人速速入內,莫要耽擱軍議大事……」
mk2258 發表於 2014-10-15 19:55
大穿越時代 第二卷 宋朝的仙人同志. 第三十四章、蛙跳戰術(下)


  

   




     日式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的底層大廳裡,一場軍事會議正在召開之中。

    大廳的中央,鋪設著一張哆啦a夢剛剛用【迷你偵察衛星】收集到的信息,臨時製作出來的河北戰場巨幅地圖,上面十分詳盡地標出了城市、山脈、海岸線與河流……但由於衛星偵察的局限性,暫時還無法確認這些城市到底在哪一方勢力的控制之下,眼下有沒有已經被屠殺一空。甚至就連這些城市本身的名稱,都是詢問本地官員又結合歷史文獻地圖,連蒙帶猜地填上去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弄出什麼紕漏。

    當然,對比起眼下宋人自己繪製的那種嚴重失實的地圖,哆啦a夢弄出來的地圖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在這副巨大的戰區地圖四周,岳飛、韓世忠、秦檜、汪伯彥等與會者圍成了一圈,哆啦a夢則坐在郭京的後面壓陣——在郭京郭大仙人的這支空中機動小部隊裡,岳飛擔任騎兵指揮使,韓世忠擔任步兵指揮使,秦檜是監軍,兼管一些文書工作。而相州知州汪伯彥作為地頭蛇,也得以列席會議

    至於之前一路同行的磁州知州宗澤,則已經帶著他的兩百衛隊離開相州,趕回他的治所磁州去了。

    由於整個城堡都是日式風格,整個大廳裡幾乎什麼傢俱都沒有,所以與會眾人只能盤腿或跪坐在榻榻米上,讓王秋看著感覺好像是日本大河劇裡面戰國大名們在居城裡召開軍議的場景,儘管在場的連一個日本人都沒有——哆啦a夢這只機器貓應該不能算是人,而野比大雄這個萬年小學生則回去上課了……

    不過諸位宋人倒是對此處之泰然——從上古先秦時代開始,中國古人就講究席地而坐,分案而食,跟未來日本人生活在榻榻米上的習俗一樣。到了唐宋時代,桌椅雖然已經以「胡床」之名傳入中國,但因為是胡人所創,並非古制,故而為士大夫所不恥,直到北宋初年,椅子、桌子之類的傢俱在中國都還未能普及,譬如北宋名臣趙普貴為宰相,家中竟完全沒有桌椅板凳,就算是皇帝來了,都只好招待他席地而坐。

    當然,此時已是北宋末年,桌椅凳子之類的傢俱,已經在宋朝的民間流行開來,但席地而坐的古老習俗也還沒有被遺忘——大概跟現代的日本人比較類似——看著秦檜、汪伯彥、岳飛、韓世忠這些傢伙一個個都跪坐得很自然的模樣,跪得兩腿酸麻的王秋不由得暗自嘀咕: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唐宋遺風在日本」?

    言歸正傳,此時此刻,他們都圍著這張河北戰區軍事地圖,談論著當前的宋金戰事。

    「……今年秋天,金虜先後攻破中山、太原、真定三鎮,使得我大宋北方門戶洞開。又派遣偏師破汾州、渡黃河,陷洛陽,奪取潼關,以堵截關西禁軍的出關東援之路。但之後為了攻略汴梁,各路金軍都被集結到東京城下,然後被真人做法燒得一火俱空……眼下的河北雖然殘破至極,但卻並無多少金兵殘留。」

    作為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的副元帥,汪伯彥雖然人品和節操都很成問題,軍事指揮能力更是慘不忍睹,但在情報方面,由於始終身處於第一線,故而還是掌握得挺詳細的,「……此次金兵南征,在河東還零星佈置了一些兵馬,但在河北只是穿州過縣,並未逐城攻擊,也沒有分兵留守後路。唯獨在攻陷真定之後,留駐了一支渤海人降軍,約摸有三千人上下,看守他們踏入宋境的門戶。此外,在十日之前,還曾經聽聞邯鄲城一度遭到偷襲,但攻城的賊人到底是金軍還是流寇,亦或是叛亂的官軍,我等就不得而知了……」

    根據汪伯彥的說法,金軍前後兩次南下中原,都是採用了不顧後路、強行突破的冒險戰術,把大批完好的宋朝城市留在身後。即使是那些被金兵攻陷的城市,絕大部分也是被金軍直接遺棄,而非分兵駐守。

    這種做法固然有利於集中兵力,避免被敵人各個擊破。但是,當最前沿的野戰主力遭到毀滅性打擊之後,整個戰局就會瞬間崩盤,根本不可能再逐步後退、節節抵抗——從汪伯彥在地圖上做的標識來看,隨著汴梁城下十餘萬金軍主力的覆滅,絕大部分宋朝的舊疆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光復了!

    當然,這只是一種錯覺罷了。

    因為金軍的失敗並不等於宋軍的勝利,你必須考慮到其它「選手」的存在。

    ——就如同美軍儘管在伊拉克戰爭中輕鬆打倒了薩達姆,但卻又不得不繼續打了十年治安戰一樣。

    眼下宋朝面臨的局勢也是一樣,儘管入侵的金軍已被殲滅,但河北、河東和中原的大片土地也被打成了無政府狀態。即使是康王的河北兵馬大元帥府,也只是大名、相州等少數幾個未曾遭遇兵災的州縣作為核心根據地,收攏各路殘軍擁兵自保。至於除此之外的上百個州縣,則完全成了流民和賊寇的天下。

    事實上,由於被大雪和流寇阻隔了交通,相州與河北、河東大部分州縣的聯絡已經斷絕。此時此刻,到底有多少州縣已經在混亂中被金軍或流寇攻破焚燬,有多少城市還在地方官員的領導下孤懸敵後苦苦堅持,眼下都還是一個未知數。至於那些散落在敵後的宋軍還聽不聽朝廷的詔令,同樣也是沒人說得準。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除了駐紮在真定府的三千渤海兵之外,金國在河北宋境以南就沒有任何已經被探明確認的野戰部隊了。當然,在河北的鄉野之間,肯定還有一些「打草谷」的金軍小部隊在到處遊蕩。但這種最多不過幾十人、百餘人的小股流寇,除了戰鬥力強悍一些之外,實際上也就跟山賊土匪一個檔次,在正規軍面前派不上什麼用場——更別提他們還是在宋境客場作戰,想打游擊戰都沒那個群眾基礎。

    至於金軍的最後一支預備部隊,則佈置在舊遼的燕京,也就是未來的首都北京一帶。

    「……也就是說,除了真定府的三千渤海兵,還有散落在太行山西邊的那些漢奸叛徒、各族降軍之外,距離我們最近的女真韃子,就是燕京城的金國太子完顏斜也,還有他手下的兩萬女真精騎了?」

    聽了汪伯彥的描述之後,郭京敲了敲地圖上的燕京城,如此說道。

    「……只能說是在舊遼的南京道之內,未必是在燕京城裡。」

    岳飛突然插話說,他作為曾經參加過宣和年間的兩次北伐幽州之戰,跟金兵、遼兵鏖戰數年,對於北方這些異族的習性頗為瞭解:「……遼國有四時捺缽制,契丹國主常居於行帳,甚少入京城。如今女真人逐契丹而占北地,只怕多半也要沿襲契丹舊俗。且燕京屢經戰禍,殘破至極,宮室府衙皆未修整,金國太子未必願意居住在一片廢墟之內,倒不如帶兵四處巡遊,既方便就食,又能彈壓各州縣,並勒索貢物……」

    ——契丹舊俗,隨水草,逐寒暑,往來遊牧漁獵。遼建國後,皇帝遊獵設行帳稱「捺缽」。也稱作四時捺缽制。捺缽,契丹語,意為契丹國君主出行時的行宮。是故遼國雖有京城,然而契丹皇帝一年四季卻攜帶大軍巡幸於各處捺缽之間,政務皆在帳篷中處理。而女真人雖然不是契丹那樣的遊牧民族,更適應於築城居住。但遼地只是粗略平定,各族叛亂此起彼伏,金軍必須時常長途機動,彈壓各族騷亂,除了留守黃龍府的金國皇帝之外,即使是女真的軍事權貴,多半也沒有修築豪宅宮殿的閒暇餘裕。

    因此,雖然金國太子完顏斜也帶著金軍的預備隊留守燕京,但他到底是一直常駐在殘破不堪的燕京城內,還是像舊日的契丹皇帝那樣,正在不停地到處移營巡視,彈壓和震懾各地豪強門閥,就沒人知道了。

    對於這個看法,郭京也表示肯定和贊同,但是倘若此事成真,恐怕就愈發找不準敵人究竟在哪兒了。

    所以,眼下的戰局讓岳飛等人很是撓頭——如果循規蹈矩,從相州、大名一帶出征北伐,逐一收復陷落的州縣,那麼在遇到金軍之前,就得跟不知多少股流寇暴民先後交手。只怕是還沒打到昔日遼宋邊境的真定府,沒來得及砍下一個正牌女真韃子的頭顱,他們這區區幾百人的小部隊就該損耗得差不多了。

    而且,即使收復了淪陷的城市,他們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管理。即使學習金軍的做法,不顧沿途那些城池長驅直入,直搗燕京……在陌生的舊遼境內,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既不知道敵人在哪裡,也不知道敵人有多少,更無法獲得給養、勞力和物資,甚至不怎麼認識道路——這樣的仗可怎麼打?

    縱然郭京郭大仙人的法力無邊,但在找不到敵人位置的情況下,又該如何施展呢?

    總不能指望這區區八百個人,就能征服上千里江山吧!

    但是,在王秋這個半吊子現代軍事愛好者的記憶裡,解決類似困局的成功範例可是有不少。

    ——麥克阿瑟在太平洋和朝鮮,拉姆斯菲爾德在伊拉克,不是都玩得很爽嗎?

    於是,在王秋悄悄湊上來小聲耳語幾句之後。郭大仙人便輕咳幾聲,宣佈了一項石破天驚的決定:

    「……諸位,以貧道之見,與其在河北之地逐城推進、費時費力,還要設法安撫百姓,為諸多雜務忙得疲於奔命,倒不如索性犁庭掃穴,從這裡直搗黃龍府!然後攻破金國都城,把女真皇帝完顏吳乞買捉來,為我中原徹底去此大敵!反正貧道有浮空城,但凡普天之下、四海之內,又有何處去不得?」

    ——第二天,在相州十餘萬軍民的焚香跪拜之中,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載著八百壯士飄然北去。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從相州各家豪門、士紳官宦、諸軍首領的饋贈進獻之中,哆啦a夢又收集到了價值十億日元的財貨,而更讓王秋和郭京感到興奮的,則是《穿越之書》上顯示出的一行字跡:

    「……改變岳飛、韓世忠的命運,獲得2000獎勵點。」

    ——距離結束這個遊戲的五萬點積分,已經越來越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11-3 07:47
第三十五章、直搗黃龍猶未足

    冬日的朝陽,刺透了彌漫的晨霧,灑落在猶如蒼龍般雄偉的燕山之上。

    廣袤的山野之間白雪皚皚,各種飛禽走獸、花草樹木,此時都還躺在積雪的懷抱中酣睡。

    雖然冬天的山脈一片蕭索、鳥獸絕跡,但散落其間的奇岩異石、巍峨屹立的懸崖峭壁,依舊保持著威風凜凜的姿態。而山崖之間幾株怒放的梅花樹,更是給這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增添了一抹鮮亮的色彩。

    浮空城堡“第三新東京”的大廳裏,剛剛醒來不久的嶽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端著早餐在寬敞明亮的密封玻璃窗旁邊坐下,略帶好奇地俯瞰著腳下蜿蜒聳立的燕山——這片自從唐末五代契丹崛起以來,已有足足二百年未見漢家旗幟,讓中原百姓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的華夏故土!

    從先秦時代開始,燕山就是分割了草原與漢地的天然邊界線,也是華夏文明與遊牧蠻族的鬥爭前沿。自從後晉皇帝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以來,整整將近二百年間,中原的漢家誌士一直念念不忘地要重新奪回這座中原的北大門,遠的如周世宗、宋太宗的曆次伐遼,近的如宋徽宗在五年前的“宣和北伐”,猶如執念般地一而再、再而三舉兵北上……然而結果卻是屢屢受挫,乃至於大敗虧輸,一敗塗地。

    事實上,嶽飛和韓世忠也都參加過五年前的那兩次北伐,但最多隻是在燕京的郊外,遙遙眺望過這道拱衛華夏北方邊境上千年的燕山天塹,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翻過燕山,向著更遙遠的北方大步挺進!

    而且還是在雪花紛飛、滴水成冰的寒冬臘月!

    想到這裏,嶽飛忍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又下意識地把身上的羽絨服裹得更緊了一些。

    ——哆啦a夢臨時趕造的這座浮空城“第三新東京”雖然外形壯觀華麗,雄壯大氣,宛如天上宮闕,但內裏卻是個粗製濫造的樣子貨(以未來世界的標準),既沒有電力和自來水供應,更沒有中央暖氣係統。在汴梁一帶飛行的時候,就已是冷得夠嗆。等到了天寒地凍的燕雲十六州,被寒冬臘月的朔風一吹,更是當真有如冰窖一般,那寒意是跟針紮似的“颼颼颼”往骨頭裏鑽,任憑眾人把火盆生得再旺也是無用。

    對此,郭京等人倒也不是沒有準備,之前在汴梁和相州的時候,就想要搜集一批棉衣和棉被,以備北上之時禦寒所用……然後卻驚訝地發現,在宋朝這會兒,棉布還沒有被普及!老百姓居然在穿紙衣服!

    ——在北宋時期,由於棉花產量甚少,棉布難得一見,絲綢又價格昂貴,故而貧窮人家常用紙來做衣冠。王禹的《道服》詩中就有雲:“楮冠布褐皂紗巾。”(楮是當時造紙的主要原材料,故稱楮冠。)“幸有藜烹粥,何慚紙為襦。”等等。此外還有紙帳、紙被之類。故有“宋人穿紙,元人穿棉”之說……

    至於棉花種植和棉布紡織的大規模普及,則是要等到明清兩朝——具體來說,就是元代黃道婆跑到海南島上,向當地黎族人偷學來紡織棉花的技術,並且帶回江南老家進行推廣之後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的唐宋時期,種植棉花的地區僅僅局限於新疆、雲南、廣東、廣西、福建那些偏遠的蠻荒之地,一直要到南宋末年或元朝初年,棉花的種植才在長江下遊和陝西等地逐漸傳播開來。

    事實上,棉花的種植並不算非常麻煩,但真正阻擋了棉花普及的問題,是它的脫籽工序——因為棉籽生於棉桃內部,數量又多,纏在棉絮之上,憑著手工剝起來簡直像是做噩夢。直到黎族人發明了新式的剝棉花工具,解決了這一難關,棉布在中國民間的普及才成為可能。

    所以,在北宋末年這會兒,棉布還在被中原人稱為“白疊布”,是一種比絲綢還要稀罕的奢侈品,根本沒有在民間普及開來。想要在短時間內,給一支軍隊裝備上全套的棉衣和棉被,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棉衣未能大規模普及之前,除了那種看著就寒磣的紙衣之外,古代中國人一直在用麻布作為主要衣料。雖然麻布也有粗細,給人穿的麻布不可能像麻袋那麼粗糙,但若是比起棉花來,不論是保暖還是舒服,都要差得很遠。如果當真讓人穿著一身麻衣在寒冬臘月裏闖滿洲……那多半是要凍死的!

    古代的中國農民之所以有“貓冬”的習俗,就是因為在這樣嚴寒的時節裏,若是沒有很好的禦寒衣物,根本沒有誰敢長時間地在野外晃悠,隻能乖乖的呆在房屋裏烤火,等待冬日的結束。

    虧得郭京這個護國真人的麵子夠大,總算是發動各家豪門權貴,設法征集到了一批皮衣和毛氈,但攤到八百將士身上,數量還是略嫌不足……於是,哆啦a夢隻得又讓野比大雄回到家裏,和他媽媽一起拿著剛剛典當財物得來的日元鈔票,去舊貨市場買了不少舊棉被和二手羽絨服,這才算是補上了冬衣的缺口。

    對於身上這套超越時代的保暖冬裝,嶽飛和他的同僚們都表示了極度的驚歎和喜愛——這個什麼“羽絨服”已經遠比他們平時舍不得穿的羊皮襖,都要更舒服也更暖和了。盡管他們怎麼也弄不明白,到底要如何才能用雞毛和鴨毛做出這等上乘的衣服來……

    至於浮空城裏的豐盛夥食,更是讓他們渾身充滿了幹勁——即使是相對簡單的早餐,也有足夠吃到管飽的麵餅,配餐的醬菜和臘肉,外加一碗漂浮著金色油滴並有幾片綠色蔬菜的菜湯,軍官還有飯後消遣的水果和糖塊……嶽飛實在是難以想象,軍中究竟是如何搞到的新鮮水果和蔬菜,別忘了現在可是冬天!

    ——嗯,這些被宋人視為奇珍的反季節蔬果,不過是王秋通過哆啦a夢次元口袋回到自家之後,去隔壁那條街的小菜場用底價買來的滯銷貨。之所以不讓野比大雄拿日元去買,是因為日本的水果實在太貴,居然要論克出售,一隻西瓜都能賣到兩三千日元,實在是讓王秋這個窮人看得心驚肉跳……

    正當嶽飛用勺子撥弄著碗裏的青菜葉,又看著手邊的一個蘋果發愣之時,突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記。回頭一看,原來是韓世忠拿著一隻堆得高高滿滿的大餐盤,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跟早上起來神清氣爽的嶽飛相比,眼下的韓世忠就顯得疲憊多了,因為他和他的親兵們剛剛做了一番激烈運動——自從起飛以來,六百名步兵就被分成十二班,輪流在城堡後門外搖著神奇道具【風神扇子】,晝夜不停地驅動這座浮空城向北挺進。而韓世忠這個步兵指揮使出於對“神器”的好奇,也是為了在仙人麵前表現一番,就以身作則,帶頭參加了早上第一班的勞動。不過……雖說這【風神扇子】用起來確實神奇,但是搖動的時間一長,卻著實讓人腰酸胳膊疼。偏偏為了給新上司一個好印象,韓世忠又不敢半途溜號,堅持搖完了一個時辰之後,眼下已是渾身疲憊兼饑腸轆轆,肚子裏響得好似打鼓了。

    “……一大早不吃東西在想什麼呐?湯都快涼了!”韓世忠一邊大口地咀嚼著麵餅,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眼下的天氣這般冷,再不抓緊吃口熱乎的,小心在碗裏凍成冰塊啊!”

    “……沒什麼,我隻是回憶起郭真人之前說過的那番話,感覺有點納悶,不知其中有何深意罷了。”

    嶽飛沉吟了一下,隨口答道,“……直搗黃龍府……金國的都城是會寧,在黃龍府的更北邊。如果護國真人想要踏破女真都城,捉拿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的話,又怎麼能夠隻飛到黃龍府就了事呢?”

    ※※※※※※※※※※※※※※※※※※※

    浮空城“第三新東京”的天守閣上,王秋等人已經用過了早餐,正在一邊閑聊,一邊喝茶吃點心。

    雖然塞北之地猶如冰窟似的天氣簡直讓人發瘋,但一邊欣賞紛飛的大雪一邊喝茶,似乎也別有風味。

    榻榻米的中央,被擺上了一隻從野比家拿來的日式煤油爐,這玩意兒亮閃閃的非常小巧,很是漂亮,透明的玻璃罩裏跳躍著紅色的小火焰,散發出陣陣溫暖的味道……在煤油爐上放上金屬小茶壺,再加入茶葉和清水,一會兒的功夫,伴隨著水壺燒開的嗚嗚鳴叫聲,濃鬱的茶香就和白色的蒸汽一起彌漫在房間內,那種情景給人的感覺實在是非常美妙。

    “……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哎,那時候想也沒想,就直接引用了嶽爺爺的那句名言。可現在回頭一看,還真是鬧笑話了啊!居然把黃龍府誤當成了這時候的金國都城所在地……”

    郭教授捧著茶杯吹了吹熱氣,自嘲地笑道,“……沒想到會寧城其實是在黃龍府的北邊,底下的那些宋朝官兵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這個仙人呢!”

    ——嶽飛那句青史留名的豪言“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讓人們記住了這座遼金時期著名的軍事重鎮,但也讓不少人把黃龍府誤會成了當時的金國首都。

    但事實上呢?黃龍府位於日後的吉林省農安縣,最早是渤海國的扶餘府,契丹人攻滅渤海國之後,將之改名為黃龍府,是為東北地區最早被開發的主要城市之一。而金國最早的首都,坐落在按出虎水畔的會寧城,位於日後的黑龍江省哈爾濱附近,是女真完顏部的大本營,兩者之間相隔數百裏之遙。

    嶽飛之所以要提到直搗黃龍府,不是因為那裏是金國的首都,而是因為黃龍府下轄的五國城,正是金人囚禁宋欽宗、宋徽宗二位廢帝的監牢所在地!

    但問題是,既然眼下這兩位皇帝並沒有被擄掠北上,而是安安穩穩地待在汴梁的“新東京”和“第二新東京”修煉仙術,那麼黃龍府對於宋人來說,也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敵國重鎮,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於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郭教授就鬧笑話了。

    “……鬧笑話就鬧笑話吧,我想應該沒什麼人會來跟您頂真才是。”王秋喝了一口熱茶,俯瞰著腳下的塞外雪景,隨意地說道,“……我更關心的是,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抵達金國都城會寧?”

    “……嗯,以目前的速度來看,我們隻用一天一夜,就從黃河岸邊的相州飛到了燕山以北的塞外。那麼等到明天,最多後天,就應該能抵達會寧了。”哆啦a夢放下茶杯和銅鑼燒,在電子地圖上比劃了一番之後答道,“……現在應該是時候要商量一下,這場金國首都的攻略戰到底該怎麼打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11-17 23:59

    第三十六章、血色新年(上)

    大金天會四年,大宋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會寧城

    黃昏的夕陽,灑落在覆蓋了厚厚堅冰的按出虎水上,豔麗的晚霞布滿了西邊的天空,猩紅似血。

    呼嘯刮過的凜冽北風,夾著絲絲的陰冷,滲進了女真人的茅屋,吹走了冬日陽光帶來的微弱暖意。

    盡管女真鐵騎的馬蹄已經踏遍了大漠和遼東、闖進了中原的花花世界,但他們在白山黑水之間建立的所謂首都會寧城,卻隻不過是由一堆亂七八糟的的棚子和茅屋組成的大雜燴貧民窟。在早已走向文明的宋人和契丹人眼中,這簡直不能說是一座城市,最多隻能說是一座城寨——甚至是村寨!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因為建立金國的完顏一族,原本就隻是一個相當落後的小部落而已。即使他們在時運之下趁勢崛起,隻用了短短十餘年就滅遼破宋,迅速建立起幅員萬裏的巨大帝國,但是從骨子裏而言,依然還擺脫不掉那種野蠻蒙昧的蠻荒部落本色。

    ——在完顏阿骨打起兵反遼之前,整個東北的女真人都處在遼國的統治下。其中,在遼河流域一帶接受遼國直接統治的女真人,被稱為“熟女真”,其漢化的程度較高,大多已經以定居畜牧和農耕為主要的生活方式。而在契丹人勢力範圍的邊緣、仍然處於半野蠻狀態的女真人,則被稱為“生女真”。

    而建立了金國的完顏部,就是生女真之中勢力最大的一個部落。

    這些“生女真”居住在白山黑水之間,那些覆蓋著茂密森林的山地裏,被塞北的凜風磨礪得凶悍絕倫,睡棚子,獵熊虎,喝劣酒,人人都是天生的好獵手,連契丹的勇士都不敢和這些女真人交手。

    契丹人對生女真的統治方式,基本上是籠絡兼防範,一方麵封生女真部落聯盟的首領為“節度使”,另一方麵又禁止他們和熟女真來往。此外,還在商業貿易上對女真人百般刁難,將各種生活必需品炒到天價。以至於在遼國統治的時代,女真人雖然坐擁著東北“棒打麅子瓢舀魚”的豐饒黑土地,卻過著要什麼沒什麼的窮苦生活。一張虎皮換不來一捧鹽,一筐貂皮換不到一隻鐵鍋,每年還要無償幫遼人獵取海東青,進貢馬匹、黃金、珍珠、蜂蜜、鬆籽和人參,甚至不得不派出族中最美麗的女子給契丹使者侍寢!

    這樣完全不加掩飾的殘酷剝削,自然會激起女真勇士的滔天怒火。十餘年前,在完顏阿骨打的率領之下,女真人起兵反遼,屢屢以弱勝強,擊破腐朽的遼軍,最終席卷北地,擊殺契丹皇帝,從此代遼而興。之後更是一口氣橫掃中原,飲馬黃河,打得上百萬宋軍聞風喪膽,開創出了遠遠勝過契丹人的輝煌武功。

    然而,此時距離大金帝國的建立,才不過短短十餘年時間而已。帝國的疆土雖已初現雛形,都城和宮殿卻還顧不上營建——先前,金國的初代皇帝完顏阿骨打在會寧稱帝時,城內甚至僅有破爛的草棚,找不出什麼像樣的房屋。完顏阿骨打隻得設立氈帳來舉辦登基大典,招待各部使者,號稱“皇帝寨”。直到他的統治末期,才在會寧策劃著修築宮殿,但未及落成,完顏阿骨打便已駕崩(1123)。第二代皇帝完顏吳乞買即位之後,從天會二年(1124)終於開始大規模征發奴隸和戰俘,收集木材、磚瓦與石料,準備設計和修築一座氣魄宏大的金國皇城,從而讓會寧這座簡陋的蠻荒城市,多少帶上點帝王之都的恢弘氣象。

    可問題是,在蠻荒的塞北之地,盡管木材石料應有盡有,卻實在是難以找到足夠的能工巧匠。而且此時女真人對北地的統治還極不穩固,舊遼境內遍地廢墟、田地荒蕪、民不聊生,各部族叛亂不斷,使得金國能夠動員的人力物力都很有限。偏偏為了籌備南下攻宋,有限的財政收入又不得不向軍費開支極度傾斜。以至於首都的營造工程,也是動一動停一停,進度十分緩慢……眼下正是攝氏零下幾十度的嚴酷寒冬,縱然是凶殘粗暴的女真貴族,也不得不讓工地上的奴隸們停下來烤火休息,免得他們大批凍死。

    至於女真完顏部本族之人,更是在熱火朝天地張羅著酒肉和筵席,準備慶賀新年——雖然今年的雪下得尤其厲害,凍死了不少牲口,莊稼的收成也不太好,但女真勇士們上一次南征宋國,從軟弱宋人手裏搶回來的那些琳琅滿目的好東西:華麗的綢緞、甘醇的燒酒、光滑的瓷器、甜美的蜜餞、奢侈的香料、精細的糕點……就足以讓家裏的女人和孩子過上一個舒舒服服的肥年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已經是會寧城的最後一個黃昏了。

    ※※※※※※※※※※※※※※※※※※※

    黃昏的暮色中,一位身材魁梧,肌肉壯健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詭異龍袍,在一群女真騎士的前呼後擁之下,策馬從郊外的山林中現身,然後踏著被積雪掩埋的小路,緩緩進入會寧城內。

    這就是金國的第二代皇帝,開國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弟弟,金太宗完顏吳乞買的禦駕。

    在這個傍晚,他剛剛從野外射獵回來,提著幾隻剛打到的兔子“擺駕回宮”。

    借著夕陽的暮光,完顏吳乞買皇帝策馬佇立在剛剛竣工的幾座宮殿門口,朝著會寧的淩亂街區放眼望去,這座所謂的金國首都,女真龍興之地,依然是充斥著一片片的茅屋草棚和帳篷,狹窄的街巷七歪八扭,坎坷的路上汙物遍地。全城不僅沒有幾間像樣的宅邸和官衙,甚至連真正意義上的城牆和城門都沒有……使得這座城市看起來既像是破爛流丟的難民營,又像是某個窮鄉僻壤的大村莊,卻就是不像一個幅員萬裏、威震四方的新興帝國的首都,看不出一絲半點的皇家風範和霸主威嚴!

    在宋朝人的眼裏,女真人的這座“天子皇居”,簡直連中原的一座尋常縣城都不如。

    而蜷縮在這樣一座大號貧民窟裏的金國朝廷,自然也充滿了草台班子的“鄉土氣息”。

    然而,在沒見過什麼大世麵的生女真部族之人看來,像這樣的聚居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mk2258 發表於 2014-11-18 00:00
    第三十七章、血色新年(中)

    雖然古今中外都有那麼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文人墨客,把閉塞鄉下的田園生活,想象成了無比美好的桃花源。但正如下鄉的知識青年總是心心念念著大城市一樣,任何時代的鄉村生活也都讓城裏人感到無聊。

    尤其是在這個蠻荒蒙昧的時代,身處於文明世界邊緣、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生活得可就更慘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真人來說,他們每天都是在辛辛苦苦的種莊稼、打獵、捕魚、淘金、喂牲口、鞣製皮子……住的是四麵漏風、潮濕低矮的草棚子;穿的是粗糙到紮人的獸皮甚至樹皮衣裳,吃的是缺少鹽巴帶著腐臭味的肉幹和魚幹,還有夾雜了砂子的發黴粗糧。然後一到天黑,就無事可幹,別說什麼看戲和聽說書,甚至就連油燈和蠟燭都點不起……隻好喝上幾碗劣酒,就和老婆摟在一起瞎折騰造人。偶爾跋涉幾百裏地,跑到一個小縣城之中,看看那些市井小販的貨物和器具,都會被狠狠地震撼一把。

    就算是貴為酋長,也隻能一輩子困在暴力的淵藪和貧困的泥潭裏躑躅。生活得既不幸福,也不安全:擦破點皮,就有可能死於感染。著了涼,就有可能死於感冒。部族之間經常要打仗,因此很容易丟胳膊斷腿……百姓朝不保夕,貴族渾噩度日。每個部族的聚居地都像個集中營,隻不過更不衛生,更不人道。居住在裏麵的人們全都頭發纏結,裏頭爬滿虱子。他們的嘴聞著像泔腳缸或陰溝,他們臉上布滿膿包和瘡疤,還蒙著厚厚一層由汗漬、泥沙和皮屑攪合出來的汙垢……每一個沒見過大世麵的女真蠻族,都隻能好像野獸一樣,在這個不開化的蒙昧世界裏掙紮,生於泥濘,死於蠻荒,並且代代如此,習以為常。

    但作為金國的皇帝,完顏吳乞買卻是見過大世麵的。他曾經見識過契丹皇帝奢華行帳,攻入過遼國上京和中京這樣的宏偉城市。那種女真人夢寐不到的精彩生活,那種大城市繁華景象的殺傷力,那種九重宮闕奢侈富麗的誘惑,給他的震撼簡直無法溢於言表。以至於他回到故鄉會寧之後,就覺得處處破爛,難以入眼,故而不惜被族中長老罵成是敗家子,也要大興土木,修築起一座像樣的皇城和宮殿來。

    幸好,如今不比當年,隨著女真一族得到上天庇佑,屢戰屢勝,擊破契丹宿敵,席卷了整個北地之後,完顏部的財貨積蓄早已百倍於過去,有了讓他完顏吳乞買這個皇帝稍稍奢侈一把的資本。而每一次前線的捷報傳來,也都意味著更多的好東西即將送入會寧……回憶起昨天剛剛押送到宮裏的幾個美貌宋人歌妓,那種嬌豔如花、肌膚如玉、眼波流轉的動人風情,完顏吳乞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覺胯下一陣火熱——之前在按出虎水畔度過的大半輩子裏,他何曾見過這般嬌柔美麗的女子?便是女真部落之中最美麗的姑娘,又哪裏有這般嬌嫩的皮膚?有這般嬌俏的風姿儀態?有這般從眼眸中流露出的無限風情?

    前些年攻破遼國宮帳,捉到幾個身上穿了綾羅、臉上搽了脂粉的契丹貴女,他們這些粗魯的女真酋長就已經是如獲至寶,覺得仿佛天仙下凡……如今再跟新來的宋人歌妓一比——那可真是貨比貨得扔啊!

    ——要知道,女人的美麗從來都是保養和化妝出來的,即便是天資再出眾的美人胚子,若是出生在窮鄉僻壤的蠻荒部落之中,整日裏不施脂粉、素麵朝天,穿著粗糙的毛皮衣服,一個冬天都不能洗澡,還要種地放牧、捕魚狩獵……十有八九也會把皮膚弄黑弄粗糙了,同時帶上令人厭惡的騷味。往往是一脫下衣服,就是滿屋子鹹魚和山羊的濃鬱氣息——這樣的“美人”縱使臉蛋再漂亮,又有幾個重口味的人吃得消?

    而且,完顏吳乞買還隱約聽說了,就算是這等嬌俏似水、溫柔可意的小娘子,也不過是從宋國河北州縣掠奪來的尋常歌妓而已,在宋國之內遠遠談不上一流……不曉得待到女真鐵騎橫掃中原,踏破汴梁的花花世界之後,那些從宋人皇宮裏捉回來的宮娥嬪妃,又該是怎樣傾國傾城的絕世美貌?

    ——由於數千裏的關山阻隔,此時的完顏吳乞買,還不知道金國兩路大軍盡滅於汴梁城下的噩耗。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剛剛覆滅了金國主力軍的黑手,已經跨越千山萬水,悄然降臨到了自己的身邊!

    ——女真金國的最後一個黃昏,是如此的絢麗和燦爛,以至於整個天空都好像血一樣的紅……

    ※※※※※※※※※※※※※※※※※※※

    會寧近郊,一處被厚厚積雪覆蓋的樹林內,此時正悄悄移動著幾個朦朧的白色身影。

    ——王秋、郭京、哆啦a夢、嶽飛、韓世忠等人,各自披著一條雪地迷彩鬥篷,小心翼翼地從雪地裏探出頭來,用望遠鏡打量著按出虎水對岸的會寧城。

    即使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看,這也是一座相當之簡陋,甚至可說是非常寒酸的人類聚居地。

    首先,讓在場諸位宋朝人不可置信的是,這座“城市”居然連城牆都沒有,猶如鄉間草市一般!

    其次,從按出虎水對岸遠遠望去,會寧城中雖也有幾座軒敞大氣、覆蓋著琉璃瓦,但腳手架還沒拆的未完工的宮殿。但絕大部分人住的還是土房和草屋,或者說用茅草和樹枝在泥地上搭起來的棚子,即使偶爾有幾座磚房,上麵也是用茅草覆蓋再壓上幾塊石頭的房頂。房子往往沒有門,隻是用樹枝、蘆席、獸皮之類的雜物胡亂堵起來。而且城內的房屋大多十分低矮,眼下又是數九寒冬,不少房子甚至已經被積雪掩埋,以至於住在裏麵的人要從屋頂挖洞鑽出來……感覺上頗有一番屬於原始社會穴居部族的“淳樸”風情。

    “……嘖嘖,這等破城就是女真國都?別說是汴梁和燕京,就連俺老家湯陰的縣城,都遠遠不如呢!以俺的眼光來看,這城裏滿打滿算,也就是兩三千戶人家,一二萬人口,沒有半點帝王之都的氣象!”

    嶽飛咬著一根草棍,略帶輕蔑地說道,“……先前在沙場上跟金虜勇士刀劍相對的時候,俺還總是在想,到底是哪方俊秀山水,養育出了這等強橫漢子。但如今到這按出虎水畔親眼一看,卻是大失所望……”

    “……但就是這些從窮山惡水裏鑽出來的粗鄙蠻子,隻用了十年便把契丹人打得幾乎亡國滅種。又用了不到兩年,便踏碎了我大宋河東、河北的數十個州縣,兩次兵臨京師汴梁城下!”

    韓世忠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應道,“……河北禁軍與之對陣經年,幾乎戰無不敗;關西禁軍二三十萬雕麵惡少,盡皆命喪其手……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鵬舉還是莫要小瞧了這些韃虜為好!”

    “……此事俺自然省的。”嶽飛笑著點點頭,“……待會兒殺人放火之時,俺絕不手軟就是!”

    雖然這些女真人的所謂城市已經足夠破爛,令前來窺視的諸多“文明人”看得搖頭,但架不住還是有人比他們住得更慘——距離會寧城約莫一箭之地的小土坡上,眼下正安置著數萬名預備為女真人伐木采石、修築宮殿,營造城池的奴隸苦力,多半是金軍從戰爭中擄掠而來的契丹人、渤海人、奚人、遼東漢人和宋人。他們頂著塞北寒風辛勤砍伐下來的木材、開鑿出來的石料,在會寧城郊外堆得好像小山一樣高。

    但此時的營造工程才剛剛起了個頭,連女真人都還在住草屋土房裏,輪到這些奴隸的時候,幹脆連個房子都沒有。他們眼下所謂的住處,就是在高處找地方挖個坑,隨便弄些枯草樹枝做個頂棚,然後裹著破布或獸皮,縮在地洞裏“貓冬”……像這樣簡陋的住處,論保暖性簡直還不如狗熊冬眠的山洞!再加上缺吃少穿、水土不服,等到一個寒冬熬下來,隻怕是凍死病死一半的人,都屬於正常情況!

    “……在那邊的奴隸營裏,隱約看到不少禁軍的褚紅號衣,都是又髒又破的,快要變成爛布條了。”

    郭京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一臉悲憫地對王秋回頭歎息說,“……這幫子廢柴軟蛋當初不肯拚死打仗,骨頭一軟棄械投降,結果就被金人押送到這裏來,整日做牛做馬地苦熬……虧得眼下有我們來了,否則等到會寧皇城完工的時候,這幫家夥當中隻怕是十停裏已經死了九停……”

    但王秋注意的卻是另一個方麵,“……這個奴隸營……似乎看守得很鬆懈啊?外麵既沒有圍牆或壕溝,也沒拉鐵絲網,就是亂七八糟的一堆窩棚,巡邏的女真士兵都沒幾個……難道他們不怕奴隸逃跑嗎?”

    “……鐵絲網?嗬嗬,且不說宋朝有沒有大批量拉出鐵絲的工藝技術,你知不知道如今的生鐵在塞北能賣到什麼價錢?”郭京嗤笑道,“……至於逃跑……你以為這是在哪裏?這裏是金朝的京畿,女真人的發源地!跟中原隔著千山萬水!孤身上路的逃人哪有這麼容易逃出生天?

    眼下又是一年之中最嚴酷的冬天,到處滴水成冰,寒風刮得好似下刀子,他們這些身體虛弱、破衣爛衫的奴隸又能跑多遠?且不說女真騎兵的追殺,路上的糧食又該怎麼解決?別忘了,這附近方圓幾百裏都是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就是想要打劫和偷竊都找不到地方!在這種大雪天裏,就是土生土長的女真獵人,也未必能找得到獵物來果腹,更別提他們這些異鄉人了——總之,給金人做牛做馬賣力氣苦熬,還有一口飯食吃;若是冒冒失失地逃出去,隻怕是轉眼就要喂了餓狼的肚子……你覺得這些俘虜又會怎麼選擇?

    當然,既然我們來到了這裏,那麼隻要策劃得當,這些戰俘或許也能成為一大助力……”

    在解釋完這些奴隸身處的絕境之後,郭京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十二月歲末的冬日實在短暫,西斜的太陽已經緩緩墜落到樹梢背後,讓天地間顯得愈發晦暗,周圍的一切東西看上去都蒙蒙朧朧,便轉身對眾人宣布說道,“……好了,女真人的敵情已經打探得差不多了。會寧這一仗該如何去打,想必諸位心裏也該有個譜了。現在就讓咱們趁著天還沒黑,趕快回去跟大家彙合吧!免得他們在那邊等得急了……等到回去以後,立即抓緊吃飯和休息,每個人都應該養精蓄銳——明天就是這幫女真韃子的死期!”
mk2258 發表於 2014-11-18 00:01
第三十八章、血色新年(下)

    對於乘坐著威風凜凜的浮空城、擁有著哆啦a夢神奇道具的宋朝遠征軍來說,攻破金國、摧毀會寧從來就不是什麼難事。但真正的問題在於,要怎樣才能保證哆啦a夢和郭京的收益?

    ——哆啦a夢固然可以把浮空城直接開到女真人的頭頂上,然後用大功率電漿炮或激光炮把會寧城燒成一片白地……可這樣一來輕鬆是輕鬆,但卻會弄得玉石俱焚,什麼值錢的戰利品都搞不到了。

    而且,會寧城裏的女真人也不是傻瓜,看著這麼一座空中樓閣從天上飄過來,隻怕是早已簇擁著完顏吳乞買皇帝逃之夭夭了。這樣一來,王秋他們勢必就要跟一群土生土長的女真人,在鬆花江流域的東北深山老林裏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就算是擁有【尋人手杖】的哆啦a夢,都表示沒有百分百的勝算。

    因此,早在前一天的夜裏,他們就借助夜色的掩護,悄悄離開顯眼的浮空城,轉移到了地麵上,順便把浮空城用縮小燈變成迷你模型,塞進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接下來又命令全軍戴著全彩夜視儀,頂著鵝毛大雪連夜趕了十幾裏路,總算是來到會寧郊外,然後用【爆炸式地下室】弄了個臨時隱蔽所,讓大隊人馬得以暫時休整,而哆啦a夢則帶著一幫指揮官出去踩點,偵察路徑與敵情。

    ——如果是在人煙稠密的中原腹地,他們八百多號人這麼一路橫衝直撞過來,十有八九是要被沿途居民給發現的。可這位於按出虎水畔的會寧,雖說是金國的京畿之地,卻是比宋朝最偏僻的州縣還要地廣人稀,差不多出了會寧城的範圍就是無人荒野。他們這一夜在老林子裏狂奔了十幾裏路,一直都到能看見按出虎水的地方了,居然都沒有遭遇到一個類似人工建築物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泄露行蹤的可能。

    況且,眼下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寒冬臘月,絕大多數女真人都躲在家裏,燒著火坑“貓冬”,誰也不肯出去吹風受凍。就算是偶爾有幾個不怕冷的獵人,也不會在夜裏摸黑上山,給餓狼送肉。而一直下到今天黎明的大雪,也有效地掩蓋了他們的足跡——總之,宋軍的這次潛入非常成功,迄今尚未被女真人察覺。

    伴隨著一陣通報身份的鈴聲,郭京、王秋、哆啦a夢一行人鑽進那個被偽裝成樹洞的通道,進入了地下隱蔽所。跟天寒地凍、狂風呼嘯的外界相比,這個地下室裏可就暖和得多了。八百名宋軍將士正在一邊抓緊時間裹著毯子休息,一邊抽空給戰馬喂食著大麥和黃豆等精飼料——雖然已經用【萬能適應燈】,讓這些南方的馬兒適應了白山黑水之中的酷寒,但為了讓它們能跑得起來,還是需要多喂些好料。

    唯一遺憾的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在地下室燒火弄出一氧化碳集體中毒,哆啦a夢禁止他們烤火取暖,也不準生火做飯,所以他們隻能靠冷麵餅和肉幹來填肚子,讓諸位近幾天在浮空城上被熱湯熱飯菜給養叼了胃口的壯士們略有怨言……當然,也隻是略有怨言而已,古代人生存不易,能填飽肚子就已經該謝天謝地。他們又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膏粱紈絝,如果連吃一頓冷食都受不了,在這年代簡直就沒法活了。

    至於真正養尊處優的士大夫,則自然有著不同的待遇,比如擔任監軍的禦史中丞秦檜大人就在一邊用電熱器取暖,一邊喝著從熱水瓶裏倒出來的溫熱黃酒——熱水瓶和電熱器是他從浮空城裏順手撈來的——看到郭京等人進來,連忙放下茶杯問候道,“……真人此去辛苦了,不知可否打探到了金賊的動向?”

    “……一切如常,會寧城中防備疏懈,毫無異動。”郭京脫下滿是雪花的鬥篷,回頭答道,“……今夜曉諭將士養精蓄銳、厲兵秣馬、飽餐戰飯。待到黎明日出,便是殺賊破敵之時!”

    “……哦?非是下官不信真人,隻是……金人當真對我軍的到來一無所知?”

    秦檜皺眉問道,“……前日裏,真人駕馭仙府飛過舊遼東京道的時候,可是在遼陽和幾座州縣鬧得全城騷動、萬人空巷——莫非這些地方的金人官吏,居然沒有往會寧派遣信使,向敵酋告知此事?”

    “……縱然他們派了信使又能如何?”郭京挑了挑眉毛,“……遼陽與會寧之間,相距千裏之遙,眼下又是大雪封山,一兩日之內如何能趕到?莫非中丞竟然以為,這世上還真有日行千裏的寶馬不成?”

    ——正如郭京所說,浮空城的超快速度,就是對這一次突襲的最好掩護。而且,哆啦a夢也一直在用【迷你偵察衛星】監視著通往會寧的幾條主要道路,然後發現這一天裏麵,別說是騎馬的信使,就連商旅小販也不曾見到一個——大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呢,就是要走親戚,也得等到吃過年夜飯再說吧。

    盡管他們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再也吃不上這頓年夜飯了……

    ※※※※※※※※※※※※※※※※※※※

    後半夜的會寧,萬籟俱靜。

    在這座遠離文明世界中心的蠻荒聚落裏,顯然不可能有什麼熱鬧的夜生活。此時此刻,全城居民無論貧富貴賤,都早已睡下,裹著毛皮燒著火坑酣然入夢。隻有幾個不幸攤上了值夜差事的兵丁,一邊站在高高的崗樓上,被冷風吹得抱著胳膊直哆嗦,一邊依靠火把的微弱光亮,不時打量幾眼城外的夜色。

    今夜的天氣不是很好,星星和月亮都被掩藏在雲朵背後,天上又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讓身邊的一切東西看上去都朦朦朧朧,而遠處的森林和荒野,更是完全籠罩在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隻剩下了一團團模糊的輪廓,唯有覆蓋著厚厚堅冰的按出虎水,猶如橫臥在大地上的一道白帶,隱隱反射出微弱的亮光。

    嗯,等等?那是什麼聲音?似乎是河麵上有什麼響動?

    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什麼動靜,一位正在打瞌睡的值夜士兵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回頭朝城外的按出虎水望去,隱約好像看到了冰麵上有什麼黑影在晃動。但等到他瞪大眼睛再仔細望去,又什麼都看不見了。

    於是,他搖搖頭,又重新縮回了火堆的邊上打盹——剛才多半應該是眼花了,頂多不過是有狼群在晃悠,又或者是有不怕死的南人奴隸趁夜逃走……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打個馬虎眼過去吧!

    ——如果這是在前線戰地,警惕心很高的女真族戰士多半不會如此馬虎大意,但在他們土生土長的白山黑水之間,如今早已無人膽敢冒犯完顏家的凜凜天威,留守會寧的女真人自然也就變得懈怠了許多。

    事實上,這位戰士的心思,已經完全飛到了明天的新年酒宴上——之前部落裏過年的時候,雖然也要宰豬吃肉,但限於條件簡陋,多半都是難吃的白水煮豬肉,頂多加點鹽巴,總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騷味。但今年卻有了從南方宋人那裏搶來的各種香料和烈酒……想象著明天宴席上那些香料烤豬肉的美味,以及中原烈酒的甘醇,這位年輕的女真戰士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盼著明天的到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城外的曠野上卻又出現了異變。

    嗯?似乎是起霧了?

    察覺到外麵的變化,他有些好奇地扭頭望去,便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從遠處的按出虎水一帶緩緩升起,宛如一道輕柔的白紗,隨著風兒不斷地朝著會寧城的方向彌漫,最後終於蔓延到了會寧城內……

    奇怪的是,這霧氣似乎並不怎麼濕潤,似乎還帶著一縷好聞的香氣?

    隨著這令人愉悅的好聞霧氣順風灌入鼻腔,這位士兵忍不住多吸了幾口,隨即就感到頭腦一陣眩暈,滿滿的盡是強烈的睡意……僅僅幾十秒之後,他便再也抓不穩手裏的長矛,雙腿一軟跌倒在地,無力地暈翻過去。而在他頹然倒地的同時,城內剩下極少數清醒的哨兵,也都在這詭異的迷霧中相繼昏迷。

    接下來,大片大片的白霧,就在風力的作用下,繼續向整個會寧城彌漫開來。當絕大多數女真人還在家裏酣睡的時候,帶著淡雅香味的霧氣就悄悄透過了窗戶和門縫,慢慢地滲透到了他們的身邊……從而讓這些家夥睡得更熟更死,哪怕在身邊敲鑼打鼓也難以醒來……

    與此同時,披著隱形衣的哆啦a夢,就躲在按出虎水旁邊的小土丘上,緊張地用【風神扇子】往會寧城裏鼓風。他的身旁則擺著一隻造型很科幻的巨大金屬罐,正在“嗤嗤”地噴出乳白色霧氣。

    ——按照王秋和郭京的最初設想,是打算趁著夜晚對會寧城釋放沙林或梭曼之類幾分鍾就能致死的神經性毒氣,就像滅蟻公司給房屋消除白蟻似的,把全城軍民都在睡夢中統統熏上天堂……這樣一來,既完整地保存了城內的財物,又消滅了女真人的有生力量,還避免了己方兵力的損傷,堪稱是三全其美。

    ——反正這年代既不用講什麼人道主義,也沒有什麼戰爭公約,列國征戰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非常遺憾的是,此時在哆啦a夢的次元口袋裏,並沒有儲藏像沙林和梭曼這樣堪稱“窮國原子彈”的致命性化學毒氣,隻有一種在未來世界用於捕捉大型動物的急性麻醉氣體……在用一匹倒黴的驢子試驗過它的生效速度和麻醉威力之後,王秋和郭京便湊合著接受了這種替代品。

    言歸正傳,在被這未來世界的麻醉氣體“熏陶”了小半夜之後,夜幕下的會寧城變得更加靜悄悄。

    直到清晨的天際露出了魚肚白,而宋軍的旌旗也出現在了按出虎水畔,這座女真金國的都城看上去依然是一片萬籟俱寂,仿佛依舊在酣睡未醒,並且即將在美夢中迎來一個血色的新年……

    ——隨著除夕之日的朝陽出現在地平線上,早已坐在馬上等待良久的騎兵指揮使嶽飛,便抬手舉起了自己的那根馬槊,用雪亮的鋒刃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會寧城,對著騎兵隊的部下高聲宣布說:

    “……諸位將士聽我號令!今天就是給父老鄉親們報仇雪恨的日子!踏破會寧!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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