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大穿越時代 作者:老老王(已完本)

 
mk2258 2014-5-21 14:46:48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0 131489
mk2258 發表於 2014-12-13 00:23
    第三十九章、攻入會寧

    深沉的夜幕下,原大宋禁軍指揮使劉勝,絕望地蜷縮在肮髒的土坑裏,靜靜地等待著新一天的降臨。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灌進簡陋窩棚的縫隙,把他的半個身子凍得僵冷發青;渾身的凍瘡和傷口都在隱隱作痛,似乎在喻示著生命力的流逝。

    真是好冷啊!

    極度的嚴寒之中,起初還能感到萬針攢刺的痛楚,不久就變作蟲蟻噬咬的鑽心,到得最後,惟餘行屍走肉的麻木。四肢像是都不再屬於自己,動彈一下都顯得艱難,而頭腦卻在虛空中漂浮……脖頸大約也凍得僵硬了,連抬頭往外看一下都已經變成了萬分艱難的動作。透過深沉的夜色,劉勝想要極目遠眺,厚厚的大雪卻遮蓋了視野中的一切,也斷絕了他孤身逃亡的可能性。

    ——眼下的塞北,正是“萬徑人蹤滅,千山鳥飛絕”的時候,茫茫大雪填平了溝壑,抹平了河流與湖泊,也讓道路上處處陷阱。這個時候走在雪原上,表麵上看似乎是平整如鏡的蒼茫大地,但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雪坑、跌入冰窟。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即使遇難者奮力呼救,由於茫茫雪海百裏不見人跡,最後多半也隻能躺在遇險的地方,被冷死、凍死、淹死,直至變成一具僵屍,也不為人知。

    唉,真是悔不當初啊!就是當時跟胡虜力戰,被一刀砍死了,也比現在這樣生不如死的苦熬要強!

    他努力抱緊了胳膊,徒勞地想要保住最後一絲溫暖,同時在心中默默地嘀咕說。

    ——去年秋天的時候,金軍撕毀盟約,破關南下。駐守燕京的郭藥師倒戈易幟,使得大宋北方門戶洞開。汴梁朝廷倉促集結了三萬河北禁軍前去阻擊敵軍,結果卻在真定府郊外一戰而潰。而劉勝也是在這一仗之後投降成了俘虜,先是在燕京被關押了一陣子,隨即又被押送北上,到會寧給金國皇帝當差做活兒。

    這一路北上,當真是千山萬水,九死一生。俘虜們一路缺吃少穿,又時常被女真看守責打,差不多是走一路死一路,沿途丟下了不知多少具屍體。等他們掙紮到會寧的時候,年老體弱之人早已被盡數淘汰幹淨,反抗精神強烈之人也是或死或逃,隻剩下了一群抵抗意誌被徹底摧毀,完全屈從於奴隸命運的順民。

    劉勝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會寧掙紮了幾個月,替金國皇帝伐木、采石、打地基、修宮殿……各種活兒又多又危險,吃的東西卻永遠填不飽肚皮,但憑著身強力壯,劉勝還在苦苦地堅持著。

    然後,真正的噩夢終於降臨——冬天來了!

    劉勝從來沒有想過,天氣居然還能冷到這等程度,一不小心就會把手指和腳趾凍得烏黑,甚至連撒泡尿都能凍成一根冰柱!缺衣少食的宋人難以適應這樣的極度嚴寒,成百上千地凍死、餓死或染上瘟疫,然後被女真人拖到林子裏去喂狼……眼看著一個個昔日同僚和好友死於非命,劉勝的心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由於天氣太冷,土地被凍得硬邦邦,無論弄壞多少鋤頭也挖不動,女真人總算是善心大發地下令停工。但這絕不是什麼悠閑的新年假期——缺少果腹的食物,沒有取暖的篝火,每個奴隸都隻能蜷縮在簡陋的窩棚泥穴裏,盡可能地讓自己身體的熱量散發得慢一點,靜靜地期待著春天或死亡的降臨。

    迷迷糊糊之間,窩棚外麵又一次亮了起來。劉勝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總算是又熬過了一天。

    他努力想站起來,到外麵活動活動身子,免得肢體凍僵壞死,可這種努力卻給他帶來了一陣昏眩。

    無奈之下,劉勝隻得手腳並用地爬了出去,迷茫地看了一會兒初升的朝陽,然後盤算著是不是趁著過年時節管得鬆懈的機會,到附近林子裏轉轉,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草籽或鬆果來充饑……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按出虎水畔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響動,讓他忍不住扭頭看去……於是,在下一刻,前大宋禁軍指揮使劉勝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支打著鮮紅旌旗的宋軍騎兵,風馳電掣一般地掠過奴隸營旁邊的曠野,氣勢洶洶地撲向了會寧城!

    劉勝用力的搖搖頭,揉了揉眼睛,自嘲的笑了笑,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可當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看見更多的宋軍步兵也越過了按出虎水的冰麵,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這邊湧來,先是輕易砍翻了奴隸營外麵那幾個大呼小叫的女真看守,又追著剩下幾個掉頭逃跑的女真人,殺進了奴隸營的中央。

    老天爺啊?這裏怎麼會出現朝廷禁軍?我難道是在做夢嗎?

    這位前大宋禁軍指揮使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裏,不可置信地望著那麵熟悉的軍旗,滿腦子迷迷糊糊,分不清這是夢是真。直到他終於從來襲的宋軍之中,辨認出了一個熟人的身影,才終於扯著嗓門高叫起來:

    “……潑韓五!潑韓五!我是劉勝啊!你還認得我嗎?你是怎麼到的這兒?!”

    正在督促部下圍殺兩個女真戰士的韓世忠聽到喊聲,困惑地轉過頭來,便看到一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渾身汙垢的“野人”,在不遠處興奮的又叫又跳……所謂物是人非,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韓世忠才認出了麵目全非的對方:“……你是……劉老四?才兩年不見,你怎麼就成這樣了?”

    “……唉,一言難盡啊!沒想到,這裏能遇上徐兄弟,而且咱們居然還都活著。”

    劉勝老淚縱橫地哭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降了。想想那些好兄弟,沒有戰死沙場上,卻被活活的餓死、折磨死,一個個死得太冤了。還有真定府城裏的妻兒老小,眼下也不知道怎樣了……”

    嘮嘮叨叨地說了兩句,劉指揮使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如果是一個會說話的,這會兒肯定地拿好話哄哄對方。但韓世忠這個粗漢子,顯然沒有這份細膩心思。隻見他猶豫了一下,便老老實實地答道:“……今年秋天,金兵再度南下,一開戰就屠了真定府,全城上下沒逃出幾口人,還請劉兄節哀順便……”

    他的話音未落,劉勝就兩眼一黑,身子一軟,搖搖晃晃地暈翻了過去。

    ※※※※※※※※※※※※※※※※※※※

    正當率領著步兵主力的韓世忠,輕鬆掃蕩了郊外的奴隸營,跟昔日的禁軍同僚上演著“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悲喜劇之時,率領一百騎兵殺進會寧城內的嶽飛,卻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確實,在被籠罩全城的麻醉氣體連續熏了幾個小時之後,清晨的會寧城中一片死寂。嶽飛的騎兵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輕易穿過狹窄淩亂的街道,然後合力撞開宮門,殺進了金國的皇宮。

    此時彌漫在會寧城內的麻醉氣體已經飄散無痕,但作用在人身上的藥效卻還遠遠沒有退散——聽到宮門外的巨大響動,總算是有幾個懵懵懂懂的皇宮侍衛從屋子裏爬起身來,出於軍人的職業反應抽出了自己的腰刀,但渾身顫巍巍的,根本連站都站不穩,顯然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於是,士氣高昂的宋軍很快就砍翻了這幾個最後的抵抗者,開始在宮內橫行掃蕩——此時的大金帝國不過粗成,所謂的皇宮也沒有多大,論規模可能還不如宋朝那些豪門權貴的奢華莊園。因此湧入皇宮的一百名餘宋軍騎兵,很快就控製了宮內的各處門戶。又用冷水和鞭子強行弄醒了幾個宮女,用刀逼著她們去指認金國皇帝,最終從一堆昏迷裸女的身下,把光著屁股、酣睡未醒的女真人皇帝完顏吳乞買給拖了出來。

    及至此時,突襲會寧之戰已是大功告成,諸位宋軍將士皆是彈冠相慶。誰知外麵卻突然傳來巨大的嘈雜聲,一位宋軍都頭便拄著腰刀爬上宮牆朝外望去,頓時駭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宮牆外麵出現了一群黑壓壓的女真人,洶洶湧湧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數目,正好像怒濤拍岸,如潮水一般蜂擁朝皇宮殺來!

    下一刻,一支利箭呼嘯而過,正中這位都頭的咽喉,當即就讓他一頭朝著宮牆裏麵栽落下去。

    與此同時,無數衣衫雜亂的女真人,男女老幼都有,分別手持自家的各式兵器,呐喊著湧入了敞開的皇宮大門,與驚疑未定的宋軍將士展開了激烈的搏殺——真正的戰鬥,至此才剛剛拉開序幕……
mk2258 發表於 2014-12-13 00:25

    第四十章、戰俘的複仇

    會寧城郊的奴隸營裏,燃起了一堆堆星星點點的篝火,升起了一片嫋嫋的炊煙。

    ——看著那些被金兵擄掠來為奴的宋朝戰俘,一個個又凍又餓、不成人形的淒慘模樣,遠道而來的韓世忠等大宋禁軍,不由得對這些同僚深感憐憫,趕忙點燃了他們之前砍伐的木材用來烤火——這些木材都是女真人預備用來修宮殿的,自然不準奴隸們隨便燒了取暖——又想張羅些飯食,好讓他們吃了有點力氣。

    至於那些一同被擄掠而來的契丹人、渤海人、奚人乃至於高麗人,自然也都跟著沾光了。

    隻是韓世忠等人在這奴隸營裏翻了個遍,也沒找出什麼像樣的好吃食。而他們自己又是在哆啦a夢的地下隱蔽所裏飽餐了戰飯才出擊的,身上也沒帶多少幹糧。

    於是,韓世忠隻得湊合著用女真人原本給這些奴隸準備的口糧,煮上幾鍋混合了馬料、帶著怪味的粗麥粥,又找出一些怎麼看都是用來喂馬的黑豆餅,給他們分發下去……

    然而,這些正常人絕對難以下咽的豬食,一眾難得撈到吃飽機會的奴隸們,還是吃得津津有味,即使是那些體弱患病的家夥,也是挪也要挪到粥桶前,寧死也不肯錯過這一頓難得的飽飯。個別不怕燙的家夥,甚至仰頭就把一大碗帶著餿臭味兒的熱粥倒入了喉管,隻求能撈到喝上第二碗的機會……

    與此同時,哆啦a夢這隻機器貓則提著【自動醫療箱】到處奔走,給那些身染重疾的戰俘們看病。

    當然,作為“潑韓五”的老相識,劉勝享受到了特殊待遇,得以跟韓世忠分享他隨身帶來的少量餅幹和糖塊(王秋從自家斜對麵小超市臨時采購的緊急口糧),同時聽韓世忠唾沫橫飛地訴說他此次北上的奇遇。

    遺憾的是,根據一個宋朝人的樸素世界觀,劉勝對韓世忠的說辭是一個字都不信。

    “……乖乖!你說南下的二十萬金兵已經在汴梁城外覆滅了,而你們居然是從天上飛過來的?!”

    劉勝一邊狼吞虎咽地啃著香甜的牛奶餅幹,一邊嘟囔著說道,“……這麼玄乎的荒唐話,天底下有誰會相信啊?你就是說你假意投靠金人,然後趁著這些女真韃子不備,在他們的國都附近扯旗舉事,也比剛才的那些謊話要強呐!不過你這甜點果子倒是蠻好吃的……俺這輩子還從沒見過,是從汴京買的嗎?”

    “……唉,跟你這沒見識的夯貨,怎麼就是說不通呢?”韓世忠鬱悶地歎了口氣,“……算啦,不跟你這衰人計較啦!你就在這裏安心吃個飽吧。等到待會兒護國真人和嶽鵬舉他們捉到了金國皇帝,再把那天上宮闕給祭出來的時候,就由不得你不信了……”

    他一邊如此說道,一邊抬頭望向會寧城,然後就看見滾滾黑煙從城內升起,聽見各種呐喊聲直震雲霄。

    “……誒?嶽鵬舉那邊,似乎打得不太順的樣子?”

    ※※※※※※※※※※※※※※※※※※※

    灼熱的空氣被吸入肺部,帶來陣陣痛苦;煙塵和霧氣擋住了大部分的視野,讓人暈頭轉向。

    在被烈火與濃煙籠罩的金國皇宮之中,矢誌報仇的宋軍和保衛家園的女真人展開了死鬥。

    ——事實上,如果是在夏天或者南方,那麼在經過了連續幾個小時的麻醉氣體覆蓋之後,毫無防備的大金國都會寧城,早就該變成一座人畜絕跡的寂靜之城了。

    可問題在於,這裏偏偏是苦寒的塞北之地,眼下又是滴水成冰的數九寒冬,為了防止熱氣消散,會寧城內的居民在入睡之時,都會把門窗緊緊關閉,還要用幹草毛皮什麼的塞住窗框和牆壁的縫隙,以防在半夜被寒風吹得凍醒……於是無形中就起到了三防工事的效果,讓這場精心策劃的毒氣戰未能徹底生效。

    直到嶽飛等人策馬進城的時候,城內的兩三萬女真人之中,至少還有四分之一左右的居民,因為待在堵得嚴嚴實實的密封空間裏,故而沒有被麻醉氣體滲透進去放翻……當然,也同樣是因為門窗緊閉的緣故,使得縮在屋裏睡懶覺貓冬的他們,沒能及時聽到外麵的響動,未能攔截住這支宋軍騎兵的突襲。

    但是,等到嶽飛他們在皇宮裏鬧得沸反盈天,還有幾個侍衛宮女從後門逃出去之後,整座會寧城就被猛地驚醒了。而這個時代的女真人也不愧為戰鬥民族——乍然得知有外敵攻入都城,打進了皇宮,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四散而逃,更不是縮進地窖裏發抖,而是抄起刀子和狼牙棒,跟這夥膽大包天的敵人拚命!

    於是,成功突襲了金國皇宮的百餘名宋軍將士,轉眼間就陷入了上千名女真人的重重包圍之中。

    幸好,嶽飛他們身邊跟著王秋和郭京,有著超越時代的強悍武器可以來助陣。

    “……噠噠噠……噠噠噠……”

    王秋和郭京合力操作著一挺不斷噴吐出火舌的重機槍,牢牢封鎖住了皇宮正門和宮殿前方的廣場,之前亂哄哄湧入皇宮的女真人,被機槍子彈瞬間掃倒了一大片,猶如割倒的麥子一般屍橫遍野。粘稠的血漿在白雪皚皚的街道和廣場上緩緩流淌,將積雪染上了一抹刺眼的血色。

    雖然如此慘烈的死亡,暫時嚇阻了女真人從正門的反撲,但卻無法阻止他們從其它方向的騷擾和偷襲——從宮牆外各個刁鑽角落飛出來的箭矢和投矛,不斷將防備不及的宋軍士兵射倒在雪地上。

    與此同時,一些膀大腰圓的悍勇之輩翻牆摸進宮裏,另一些瘦小之人則選擇了鑽狗洞或爬陰溝潛入,然後與被困在宮裏的宋軍將士廝殺成一團,讓人數原本就處於劣勢的宋軍愈發捉襟見肘,堵得住這邊,就防不住那邊……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一扇側門被外麵的女真人合力撞開,一隊女真勇士趁機蜂擁而入!

    “……哇啊啊啊!兀那賊子快來送死!!!”

    金軍突擊隊的最前端,領頭一位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漢,對準一個受驚跌倒的宋兵獰笑著舉起了狼牙棒,就要把對方的天靈蓋砸個滿堂紅。但他的狼牙棒舉了起來,卻沒能再揮下去——因為一支鋒利的長箭不知從何處飛來,閃電般刺入他的肋下,深深的沒了進去,隻剩翎尾在外微微地晃悠。

    跟在後麵的幾個女真人不由得腳步一頓,扭頭朝著長箭飛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手持巨弓、身披鐵甲的軍官,朝他們露出一道輕蔑的冷笑,雙手又扯開長弓,一支利箭離弦而出,再次射中了一人的咽喉。

    接著又是第三箭射來,正對著的那位女真戰士隻看到一點寒星迅如閃電,頓時心知不好,趕緊奮力舞起長槍,總算是險險地撥開了已經飛到自己麵門前的那根長箭,手臂卻被震得隱隱生疼。

    然而,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對麵那位宋軍神射手又繼續開弓,弓弦連聲作響,如同一首琵琶急曲,奏出死亡的旋律)但凡長箭落處,便是一朵朵血花飛濺!饒是這些女真戰士紛紛舉盾格擋,或舞動長槍和戰刀撥箭,依然又有幾人或死或傷。縮在後麵的女真人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卻又在心中平生一股子戾氣,紛紛大吼著“殺了他!”,同時氣勢洶洶地一擁而上,似乎是企圖倚多為勝。

    “……哼!來得好!”

    那位宋軍神射手見狀,卻夷然不懼,也是一聲大喝,抄起一丈八尺的大槍就要迎戰上去……但一番龍爭虎鬥尚未開鑼,一道橘紅的火光就從側後方呼嘯而至,伴隨著熾熱的火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將這群女真戰士炸得皮焦骨爛,血肉橫飛。接著又是一發RPG迎麵轟來,那幾個衝在排頭最凶悍的女真人,象是被無形的長鞭憑空抽打了一鞭子似,滿身噴血的撞翻在地。更有無數細小的鋼珠和鋒利的預製破片,凶殘地淩空橫飛,頃刻間就將至少十餘名女真勇士紮成了篩子。

    同樣位於爆炸範圍邊緣的嶽飛,一邊抬起覆蓋著鐵甲的手臂護住頭臉,一邊悵然若失回頭望著手持RPG火箭發射筒的王秋——對於從小苦練槍棒箭術、吃足了苦頭才練出一身好武藝的他來說,這些層出不窮、使用便捷的“仙家火器”,簡直是顛覆了他對戰爭的認知,也讓他感到了武藝的價值在急速縮水……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王秋突然露出驚訝的神色,連連向他打手勢示警。但藝高人膽大的嶽飛連頭也不回,隻是將手中的大槍往後一戳,便輕鬆挑開後麵那位偷襲的女真人的戰刀,順勢直搗他的麵門……隻見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隨著兵器相格的聲響,那位舉刀從嶽飛背後偷襲的女真人,就被一槍刺入頸項,頸後頓時爆出一片血霧。再見嶽飛將槍杆用力一振,使得槍身脫出,一顆頭顱竟然向上飛了起來!

    “……嶽指揮好武藝,果然是萬人敵!”看著遍地的屍首,王秋忍不住叫喊起來。

    嶽飛淡淡一笑,再次舉起大槍左右橫掃,將那些被轟得傷重未死的女真勇士逐一點名,轉眼間又添了五六個戰果。剩下幾個衝入宮內的女真人被嚇得肝膽俱裂,竟然一聲發喊,轉身便要奪路而逃。但卻被嶽飛揮舞著大槍緊緊追上,如兔起鶻落,不過幾下呼吸,便盡數戳翻……王秋趁機通過側門,又往外打了一發RPG火箭彈,紮進外麵的人堆裏爆開,當即炸得女真人屁滾尿流,一時間再也不敢衝進來送死。

    但這並不意味著宋軍已經轉危為安——下一刻,隻聽得緊密如雨的弓弦聲鋥鋥作響,一波弓箭從宮牆外嗖嗖的飛出,將兩個試圖堵上側門的宋兵幾乎射成了刺蝟。緊接著,又有許多點燃的柴火被隔著宮牆丟了進來,冒出一團團嗆人的濃煙,似乎是寧可拚著皇宮被玉石俱焚,也要像熏老鼠一樣地把宋軍給熏出來!

    對此,無奈的宋軍隻得一邊滅火,一邊鏖戰,忙得左支右絀,片刻不得喘息。幾次想要突圍,但看著外麵的人山人海,又根本不敢脫離宮牆的保護,隻能繼續在敵人的汪洋大海中苦苦掙紮。

    更要命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女真軍民擺脫了麻醉效果,恢複了清醒。一聽到城內震天的喊殺聲,就從屋裏翻出趁手兵器,踉踉蹌蹌地前來參戰,從而給勢單力薄的宋軍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伴隨著撕破空氣的嗖嗖聲,又一波箭雨從天而降,王秋趕緊一個滾翻想要躲開,卻不慎掉進了一個幹涸的池塘裏,想要爬起來的時候,又被左臂傳來的劇烈疼痛弄得呲牙咧嘴,口中盡是一股令人厭惡的鐵鏽味……他正有氣無力地半跪在池塘邊喘息,卻突然發現封鎖正門的那挺重機槍不知何時竟停止了射擊。

    “……郭教授!你怎麼不開槍了?沒有子彈了嗎?”

    “……子彈還有很多,但槍管已經燙得發紅,沒法再發射了——你有備用的槍管嗎?”

    王秋歎了口氣,揮手一揚,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把AK47突擊步槍,然後踉踉蹌蹌地給郭京遞了過去,“……沒有備用槍管,拿這個頂一下吧!我先打幾發火箭彈壯壯膽……唉,這回可真是太托大了,居然沒有跟哆啦a夢一起行動,弄得進退兩難。以後一定要引以為戒……”他把RPG架上肩膀,嘟囔著說道。

    ※※※※※※※※※※※※※※※※※※※

    然而,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正當被困於金國皇宮的百餘名宋兵,在女真人鋪天蓋地的圍攻之中疲憊不堪,即將力不能支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呐喊聲,而女真人的攻勢也隨之衰弱了下來。

    困惑的王秋隨即奔上一座二層樓閣,摸出望遠鏡登高俯瞰,隨即不由得大為震撼:隻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潮,正在從郊外向這座會寧城內緩緩湧來!看上去多半就是郊外那些被解救的奴隸了。

    當然,要說這幫臨時拚湊起來的奴隸是軍隊,恐怕未免有點勉強,因為這幫家夥裏麵,男女老幼都有,一個個全都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眼神渾濁,宛如行屍走肉。而他們手裏的武器也很簡陋,隻有很少一部分人拿著不知從什麼地方搞來的刀劍和長槍,而大多數人手裏則拿著鋤頭、鏟子、伐木的斧頭,最慘的幹脆隻有木棍和石頭……更要命的是,他們隻知道在少數宋軍旗手的引導下,亂哄哄地向前湧動,完全沒有什麼隊列和組織,甚至還時不時地彼此踩踏、絆倒,怎麼看都是烏合之眾當中的烏合之眾。

    然而,不管這些武裝起來的奴隸們是何等的無組織、無紀律、無裝備,但光是其填滿視野、塞滿街巷的龐大數量,就足以讓人忍不住屏息——俗話說“兵馬過萬,無邊無際”,而對於會寧這座並不大的城市來說,這三萬多造反奴隸就已經足夠將它徹底淹沒和血洗了!

    王秋從宮中的閣樓裏一眼望去,視野中滿是各式各樣攢動的腦袋,卻怎麼也看不到人潮的盡頭!

    憑著絕對的人數優勢,還有刻骨的滔天仇恨,這些被鼓動起了怨氣的造反奴隸,氣勢洶洶地殺進了會寧城內,狂亂劈砍著所能見到的任何一個活動物體。與皇宮內的宋軍內外夾擊,輕而易舉地就扭轉了戰局。

    城內那些臨時糾集起來的女真人,原本就因為皇宮久攻不下而士氣低落,遇到這等變故,更是陣腳大亂、嚇得四散狂奔……一邊心驚膽戰的叫喊著,一邊紛紛扭頭就跑,然後還是從後背砍殺在雪地上。

    隨著皇宮被解圍,女真人的垂死掙紮終於宣告失敗,而會寧城的末日則即將上演。

    就在這一片嘈雜的殺聲之中,王秋他們還依稀聽到了韓世忠拿著高音喇叭發出的意氣風發的高喊聲:

    “……國師大人!鵬舉老弟!你們勿急!我潑韓五帶著援兵來也!”

    ——再接下來,自然就是反攻倒算,兼縱兵大掠的節奏……
mk2258 發表於 2014-12-13 00:28

    第四十一章、會寧的毀滅

    按出虎水畔的金國都城會寧,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毫無征兆地迎來了它的毀滅。

    黑煙滾滾,殺聲徹天,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踩著皚皚白雪與遍地屍骸,無數說著不同語言、打扮各異的人們,在會寧城裏舍生忘死地廝殺。

    刀槍和人體交織在一起,歌唱出用血肉譜寫的殘酷詩篇。

    致命的濃煙和火焰,混雜著各種咆哮與悲鳴,一起在街巷上空回蕩。

    ——短短半日的混戰之後,這座城市已是滿目瘡痍,被煙火和血色熏染過的皇宮內外,濃稠的血水染紅了積雪。數以萬計的屍體,像是胡亂堆砌的草垛,橫七豎八地羅列在狹窄的街巷中,交錯糾纏在一起——有的咬牙切齒、麵目猙獰,似乎用盡了生命中最後一分氣力。有的卻麵貌安詳得詭異,仿佛壽終正寢……

    在瓦解了城內女真戰士的最後一點有組織抵抗之後,殺紅了眼的造反奴隸繼續在會寧城中的每一條大街小巷上遊蕩,向欺壓他們的女真人展開最殘酷的報複,他們砸開每一間完好的屋子,殺掉老人和男人,把女人拉到大街上肆意蹂躪……而女真人的戰鬥力量在連番重創之後,卻已經基本衰竭了。

    ——這座城裏的女真人數目,原本隻是就跟郊外的各族奴隸差不多。因為軍隊常年征戰在外,留守的男丁原本就不多。還有超過一半的人被麻醉氣體放倒,迄今尚未蘇醒。最後一小批還保持著戰鬥力的女真勇士,又在先前反撲皇宮的戰鬥中死傷慘重……僅憑剩下的老弱婦孺,根本鬥不過這些紅了眼睛的奴隸!

    哪怕他們根本不能稱之為一支軍隊,隻能說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暴徒。

    然而,滿肚子深仇大恨的各族戰俘,卻絕對不會因此而心慈手軟,隻會趁機變本加厲地複仇!

    “……這宅院看著挺氣派,聽說還是個什麼王府……大家把眼睛放亮些!別中了埋伏!”

    原來的大宋禁軍指揮使,現在的造反奴隸頭領劉勝,用斧頭奮力劈開一扇結實的木門,同時對身後的追隨者們提醒說。然後小心翼翼地舉起剛剛搶來的盾牌,擋開迎麵飛來的一支利箭,一個縱身闖了進去。

    而一眾被金朝充作奴隸的原大宋禁軍官兵,也拿著他們剛剛找到的各式兵器,比如什麼脫漆的角弓、木弓,半新不舊的橫刀,還有獵戶的鐵叉,農夫的草耙等等,跟著劉勝一擁而入,準備大開殺戒。

    然而,女真人的抵抗遠比預料中更加微弱,偌大的府邸之內,竟然隻有一個身穿皮袍的中年男人在庭院裏拿著長槍和獵弓,拚死對抗著成群結隊闖入家園的劫掠者……

    由於雙方人數的眾寡懸殊,因此在片刻的格鬥之後,府邸的主人就被砍掉了持槍的右手,又被一把斧頭劈中腹部,肚破腸流地癱倒下來。溫熱的血汙濺上皚皚白雪,殷紅綻開如同淒豔的花朵。

    然而在一時半會兒之內,他還是死不了,隻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批卑賤的宋人奴隸搶光了他這些年聚斂的財貨——盡管這些財貨原本就是從宋朝搶來的,眼睜睜看著他們當眾強暴他的妻子和女兒,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一個因為吸入過量麻醉氣體而昏睡不醒的老太太被拖出來打碎腦袋……直到那些女人熟悉的呻吟聲,已經嘶啞的微不可聞,他才在極度的憤怒和仇恨之中,因為流血過多而失去了知覺……

    而在這座府邸牆外的會寧街道上,更是已經陷入了血火和暴虐的煉獄之中,不時有衣衫不整的女人尖叫著從坍塌了半截的房屋裏跑出來,然後被另一群同樣衣衫不整的男人怒吼著或是嘻笑著追上來,七手八腳地按倒在牆邊,然後揪著頭發拖回去,或者不顧天寒地凍,就地剝了衣裳輪流幹起來。還有人在街頭瘋瘋癲癲地高聲嚎叫而過,興奮地在槍頭上挑舞著一串串金銀寶石的華麗首飾,在陽光和火光下泛出閃亮的色彩……靠近城郊的幾處路口,無數沾著血肉和灰燼的金銀器皿,已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整個城市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和血泊,到處都是彌漫的煙霧,到處都是狼藉的屍體,到處都是廝殺的暴徒,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所有的異族奴隸全都紅了眼睛,不分種族和身份,統統加入了瘋狂暴行的隊伍,隻知道要竭力砍殺任何一個敢於抵抗的女真人,然後繼續去放手大搶大燒而已。

    無休止的混亂、死亡與毀滅,以及熊熊燃燒的烈火,成了這個新年的唯一主旋律。

    ※※※※※※※※※※※※※※※※※※※

    到了這一天的夜裏,郭京、嶽飛和韓世忠已經帶著他們的宋軍小部隊,押著俘獲的金國皇帝,撤到了會寧郊外紮營休整。但早已失控的暴亂奴隸,依然在城內肆無忌憚地大搶大燒,使用各種最殘忍最血腥的方式,殺死每一個能找到的女真男人,然後把他們慘不忍睹的屍體掛在院牆和樹杈上……折騰到傍晚的時候,他們已經連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墳墓也掘了出來,把屍骨和陪葬品踐踏得一塌糊塗。

    對於這樣堪稱瘋狂的殘酷暴行,宋朝北伐軍上下都無意阻止,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且不說雙方的陣營和立場問題,要知道,正是眼下被大肆屠殺的女真人,掃蕩和燒毀了這些契丹人、奚人、渤海人和宋人的家園,殺害了他們的親人子女,把他們千裏迢迢地押送了會寧,並且將他們視為兩腳牲畜,從事無數繁重的勞役,幾乎每天都有人被活活累死。而且每天挨餓受凍,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甚至還要承受各式各樣花樣百出的虐待甚至虐殺——根據一些幸存者的哭訴,那些凶殘的女真監工可不講什麼人道主義,經常將不聽話或累倒的奴隸們掛在樹上用鞭子抽死,或者砍掉手腳丟到野地裏去,充當捕獵野狼的活誘餌。甚至偶爾會用小刀剝掉他們的皮,用人頭骨做花盆,碎肉則拿去喂狗……在這等罄竹難書的血海深仇的驅動之下,這些奴隸們在掙脫了鐐銬和囚籠之後的第一反應,自然就是百倍的報複了。

    所以,麵對徹底失控的亂局,郭京隻是下令把還能指揮的嫡係部隊拉到郊外袖手旁觀,還勸住了一度對此看不下去想要出手的哆啦a夢,告訴了這隻天真的機器貓,那些貌似凶殘暴虐的造反奴隸,究竟在這座城市受了怎樣的折磨……於是,哆啦a夢也隻得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幽幽地歎息道:

    “……我遊曆過許多時代的文明和國度,見證過無數的****與****、戰爭與毀滅,但又一次看到這樣殘忍的毀滅場景,還是感覺很不舒服啊……當然,我不是不知道這些戰俘奴隸的苦難,也不難猜測出那些奴隸主的罪惡……但是,人類與人類之間,難道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互相溝通,互相理解,避免衝突和誤會,而是一定隻能抱著各種各樣的仇恨,彼此刀劍相對,一次次地憑借武力分出一個高下勝負嗎?”

    ——很典型的日本和平主義者思維,認為隻要好好溝通交流就不必打仗……問題是這太天真了!

    “……沒有辦法啊,哆啦a夢先生,所謂互相理解避免衝突之類的天真想法,也隻能在和平時代說說,而且未必會有誰相信。仇恨從來不是戰爭的真正根源,而隻是發起戰爭的借口。戰爭與和平的選擇,同樣不是憑個人意願可以決定的,而是隻能取決於整個社會的需求。當社會普遍厭戰的時候,盲目挑起戰爭自然是不義的。但是當整個社會氛圍都在期盼戰爭的時候,違背民意追求和平的做法同樣也會遭到唾棄。

    即使是救世主,也必須適應這個時代的法則,而在這個充滿暴力的殘酷時代裏,弱者沒有任何權利,連哭泣的權利也沒有。弱者唯一的權利和義務,就是被強者奴役和支配。強者和弱者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被竊者如何能理解小偷的無奈,被害人又如何能體會殺人犯的苦衷?”

    郭京聳了聳肩膀答道,“……戰爭未必醜陋,和平也未必美好。在我國的曆史上,各種堪稱恥辱與絕望的和平可是為數不少,有誌之士都認為與其維持那種所謂的和平,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戰上一場……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是自然界的進化規律,放到人類身上也不能免俗。絕對和平主義的世界,永遠都隻能是理想家的夢想。在這個冷酷的世界裏,我們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努力讓自己不要變成弱者而已……”

    與此同時,王秋則是皺著眉頭,看著一排排流光溢彩的字跡在《穿越之書》上快速滾動而過:

    “……攻破並毀滅金國首都會寧,摧殘了女真人的發源之地,獲得1500獎勵點;

    俘獲金太宗完顏吳乞買,獲得1000獎勵點;

    擊殺金熙宗完顏亶,獲得500獎勵點;

    誤殺高級戰俘遼國天祚帝耶律延禧,獲得500獎勵點;

    擊殺海陵王完顏亮,獲得250獎勵點;

    ……

    會寧突襲戰正式結束,累計已獲得43500獎勵點,通報到此完畢。”

    看著《穿越之書》上最後一行彙總統計的數字,王秋不由得暗自發愁。

    ——跟刷分刷得很爽的汴梁之戰相比,此次突襲會寧之戰收獲的獎勵點,就要少得多了。

    更要命的是,宋金戰爭打到現在,已經基本算是結束了。眼下連金國的京畿都被一招黑虎掏心給燒成了白地,卻還是沒拿到讓郭教授能夠脫離這個空間的五萬獎勵點……剩下的6500點又該到哪裏去湊?

    唉,真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啊!

    一陣夾雜著雪花的寒風迎麵吹來,打斷了王秋的紛亂思緒,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而在不遠處的城市上空,熊熊烈火卻燃燒得更加猛烈,將夜空中的雲層染上了一抹妖豔的緋紅,好似絢麗的晚霞再一次重現人間,又宛如毀滅一切的末世紅蓮……好一個焚盡萬物的血色新年!

    怔怔地看了一會兒這殘酷的夜景,王秋撓了撓頭發,略帶遲疑地踱到郭京身旁,咳嗽一聲開了口。

    “……郭教授,很遺憾,即使是勝利完成了這次行動,我們依然沒能湊足您所需要的五萬獎勵點。”他誠懇地說道,“……但不管怎麼樣,我也還是要跟您說一聲,新年快樂!祝您在新的一年裏心想事成!”

    “……嗯。”對於這個噩耗,郭京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組織思緒和詞句,但無論如何還是想不好該怎樣表達,最後隻得輕輕歎了口氣,回答說道:“……那麼,也祝你新年快樂!”

    ※※※※※※※※※※※※※※※※※※※

    PS:關於伊拉克戰場的小吐槽:《恐怖分子果然是美國養的》

    近日來,脫胎於基地組織的敘利亞叛軍ISIS繼續在伊拉克攻城略地,巴格達郊區已經化為戰場,美國總統奧巴馬卻一邊阻撓伊朗出兵支援伊拉克平叛,一邊斥責敘利亞政府軍空襲轟炸ISIS是“破壞地區和平”,最後還要向敘利亞叛軍提供五億美元的軍事援助,唯恐他們的軍費不夠花。

    雖然按照奧巴馬的說辭,這五億美元是給“溫和派”的。但之前一直在敘利亞西部沿海跟政府軍纏鬥的自由派武裝早已式微,控製著敘利亞東部四分之一版圖的ISIS則成了叛軍的絕對主力,這筆巨款不給ISIS還能給誰?就算在哪個旮旯裏還剩下幾支“溫和派”小部隊,可是任誰都知道,所謂的“溫和派武裝”,一向都是極端恐怖分子的提款機、預備隊和後勤倉庫啊!奧巴馬,你敢說你真的跟ISIS沒聯係?

    聯係起最近美國不停催促伊拉克總理下台的拆台做法,隻怕這幫恐怖分子真的跟美帝有些牽扯不清。
mk2258 發表於 2014-12-13 00:31
       



    第四十二章、尋遼記(上)

    靖康二年初春,漠北草原

    天上鉛灰色的陰雲層層堆壓,北風在曠野中扯起陣陣呼嘯。

    在王秋同學的視野中,天是灰的,地是白的,除了遠方冰封的小河畔,那一株株突出在積雪之外的枯樹,給天地間染上若幹稀疏的黑點之外,整個蒙古大草原被白雪覆蓋的茫茫四野中,就再無半點雜色。

    呼嘯的寒風夾雜著大片的雪花,吹在臉上好似刀刮般凜冽,不知葬送了草原上多少人畜的性命。

    而一座色彩鮮明、裝飾華麗的浮空城堡,卻頂著這可怖的刺骨寒風,在這片白雪皚皚的原野上飛翔。

    “……都已經農曆二月了,居然還是一片冰天雪地……這就是讓草原遊牧民聞之色變的‘白災’嗎?”

    站在城堡頂層天守閣的窗邊,王秋盡管裹著厚厚的羽絨保暖服,依然被凍得渾身顫抖、手腳冰涼,“……哆啦a夢,現在我們距離可敦城還有多遠?這個前進方向對嗎?”

    ——“白災”中的草原是如此寒冷,說話時呼出的熱氣,轉眼就在他口鼻處凝成了一片白霜。

    “……不知道啊……這個季節的西伯利亞寒流實在是太狂暴了,害得咱們早已偏離了預定航線——我也不知道在剛才的暴風雪裏,這座浮空城被往東南方向吹了多遠……這年頭又沒有GPS衛星定位,冬天的草原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啥都看不清楚,想要找個地麵標誌物都找不到……”

    哆啦a夢盯著手裏的一個指南針,嘟著嘴巴說道,“……反正我們應該還在蒙古高原上空沒錯……”

    ——至於他們的浮空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請讓我們暫時先將日曆翻回到兩個月之前……

    ※※※※※※※※※※※※※※※※※※※

    靖康元年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在各族戰俘的瘋狂圍攻和縱火焚城之中,金國首都會寧迎來了它的毀滅。

    然後,踩著餘煙嫋嫋的廢墟和累累的屍骸,迎著新年的曙光,劫後餘生的各族戰俘一邊大口暢飲著女真人儲存的燒酒,一邊蹂躪著捕獲的敵國女人,以別開生麵的特殊方式,慶祝自由和新年的來臨。

    另外,直到戰鬥完全結束之後,一部分契丹戰俘才從狂暴狀態之中清醒過來,突然想起他們的末代皇帝,大遼天祚帝耶律延禧,此時似乎也被囚禁在會寧城內……經過一番仔細搜索之後,他們終於在某座官衙的後院裏,找到了這位契丹亡國之君——可惜這位大遼皇帝已經不知被誰一劍穿胸,此時連屍體都涼透了,沒能親眼看到女真宿敵的毀滅……至於凶手是誰,也隻能變成了一筆永遠的糊塗賬……

    ——聽到這個消息,上千名契丹戰俘無不哀哭,但幾位穿越者倒是沒覺得有啥可傷心的:按照正史記債,這位遼國的亡國之君,在明年受盡折磨之後,就要被金軍以萬馬踐踏為肉泥。如今隨著曆史被改變,他不過是早死了一年,就能有個全屍體麵下葬,順便給諸位穿越者大爺提供500獎勵點,勉強也算是值了。

    然而在狂歡之後,對於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辦,各族之人很快就在會寧城的廢墟上爆發了激烈的爭執。

    ——經過一天一夜的慘烈廝殺,會寧城的三萬女真人除了少數年輕女子之外,幾乎盡數喪命於刀下,或葬身於火海。而被宋軍煽動著暴起發難的三萬戰俘奴隸,也是死傷慘重,僅剩不足兩萬人。

    但在這不到兩萬名奴隸裏麵,卻是混雜了宋人、遼東漢人、渤海人、契丹人、高麗人、奚族人、蒙古人等等十幾個族群。之前大家帶著滿腔的怒火和悲憤,一門心思向著女真人報仇雪恨,倒還能齊心協力。可是等到女真人被打垮,會寧城被付之一炬,多年積怨得以一朝發泄之後,就各有各的主意了:

    被金兵擄掠而來的宋人、蒙古人、高麗人這些異國戰俘,在報仇雪恨之後,自然是一心想著趕快離開這片陌生的苦寒之地,盡早重返故鄉。但東北黑土地上的土著居民,渤海人和奚族人,此時卻已經無家可歸——渤海人主要居住在舊遼的東京道(未來的遼寧、吉林和俄羅斯遠東地區),奚族人則聚居於中京道一帶(未來內蒙古、遼寧與河北三省的交界處),這些地方如今都已經成了女真人的天下。他們若是想要堂堂正正地重返故鄉,跟家人妻小團聚,就必須將戰爭進行到底,把女真人徹底打垮不可!

    但問題是,僅僅憑借這裏的幾千號渤海人和奚族人,一幫無組織無後勤無根據地的武裝流民團夥,想要擊敗名震天下的女真鐵騎,奪回各自的故鄉,實在是讓人感覺沒勝算。所以他們竭力勸說之前一起並肩作戰的蒙古人、宋人和高麗人,尤其是那支彪悍到不可思議的宋國突襲隊,一起留下來跟他們“共襄大事”。

    ——雖然即使加上了這些盟友,也未必就能打贏,但好歹可以給自己人壯壯膽不是?

    至於遼東漢人麼,有的厭倦了北地無休止的戰亂,想要回中原認祖歸宗;但也有人不願意離開家園,更希望在這片黑土地上戰鬥到底——於是,一部分人期盼著解散回家。另一部分人則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就地鬧革命,故而彼此爭吵得昏天黑地,誰也說服不了誰……虧得他們都知道自己身處於女真腹地,四麵皆敵。無論是打出一條血路重返故鄉,還是在塞北紮根立足,都必須團結一致,所以才沒有自己打起來。

    而哆啦a夢等穿越者則忙著點驗戰利品,並且略帶失望地發現,雖然女真鐵騎在遼宋之地大肆劫掠,刮得天高三尺,理應家當頗豐,但是多半都被他們就地享用掉了,真正千裏迢迢運回會寧的金銀財貨實在有限,再加上戰鬥中的損毀和起義奴隸們的個人私藏,導致戰利品數量進一步縮水,最後僅僅從【自動典當機】裏兌換出了“區區”十億日元,其中有不少還是來自於郊外堆積的木材和本地出產的人參……

    接下來,眼看著彼此之間怎麼也吵不出個結果,起義奴隸的幾個首領,終於扭扭捏捏地前來拜見“護國真人”,一邊哀求朝廷官軍護送他們返回家鄉,日後必定竭力報償;另一邊聲稱願意奉郭京他們為主,在塞北做出一番事業……隻是作為穿越者,郭京、王秋和多拉A夢他們的思維角度又有所不同——從根本上來說,他們的一切行動都要圍繞著“獲得獎勵點幫助郭京脫困”和“搜集財物給哆啦a夢還債”來進行。

    但問題是,隨著會寧城的這一把大火,宋金之戰的曆史進程已經被扭曲和顛覆得差不多了,這個時代的金國名人,也已經被殺得所剩無幾。即使在遼東再打下去,也未必能獲得什麼獎勵點數了。而且以這個時代東北地區的地廣人稀,蠻荒落後,想要搜刮出更多的財貨,隻怕也很有些難度。

    至於重返宋國……誰能保證那幫內鬥內行、外戰外行、目光短淺、思維奇葩、狂妄自大、節操全無的宋朝士大夫,在女真外敵的威脅暫時減弱之後,又會對郭真人這個“內患”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就在這個時候,原來的北地舊霸主契丹人,卻提出了第三種“新思維”。

    “……你們說,想要護送天祚帝的屍首回到故國安葬?”聽了一位契丹首領的訴說之後,郭京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古怪,話語中也帶上了幾絲困惑,“……眾所周知,契丹業已亡國,舊日遼國的疆土,皆已為女真人所奪。除非你們自己設法在塞北打下一塊地盤,否則哪來還有什麼故國可言?”

    “……這位尊貴的國師大人,我大遼雖已殘破至極,但在西方尚有忠貞之士。昔年先帝兵敗被俘之時,大石林牙率領若幹精騎出走漠北,現已在可敦城紮下牙帳,聚斂生息,徐圖恢複大計。”

    那位自稱出身於耶律皇族的契丹首領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答道,“……聽聞大人有飛天法器,隻需數日即可行萬裏之路。還請大人協助我等攜先帝遺骸西行,與大石林牙彙合。如若事成,我契丹必有厚報!

    雖說我契丹一族如今甚是潦倒,但畢竟曾製霸塞北二百年。凡苦於女真暴虐之人,無不以複興大遼為己任。如若宋國欲剿滅女真,必然有用得上我等之處。此外,若我契丹得以掃平女真,恢複國祚,那麼無論是重新劃分兩國疆界,還是讓契丹降為外藩,從此稱臣於大宋,我契丹一族皆可答應……”

    “……大石林牙……耶律大石?!”半響之後,郭京才恍然大悟,“……我怎麼忘了這個家夥!”

    ※※※※※※※※※※※※※※※※※※※

    如果說,在金兵南下,中原淪喪的動蕩亂世之中,宋朝雖有極盡屈辱的靖康之恥,以及秦檜這樣的千古奸臣,但也有嶽飛、韓世忠等一係列千古流芳的民族英雄的話。那麼在女真滅遼的過程之中,蠅營苟且、內亂紛爭的契丹陣營內,唯一值得讚譽的契丹英雄,就隻有這位耶律大石了。

    耶律大石,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八世孫,從小好學,善於騎射。兼通漢文、契丹文。天慶五年(1115年),耶律大石中進士,取得殿試第一名,入翰林院,任翰林承旨,成為《遼史》中記載的遼朝唯一一個契丹進士。由於契丹語把翰林稱為林牙,所以人們通常尊稱他為大石林牙。

    如果是在太平年代,他或許隻會成為一名擅長詩詞的文人。然而,遼國崩塌的動蕩亂世,卻硬是把他造就了最後的契丹英雄,其軍事才能曆來為人稱道——雖然屢遭失敗,但均能善於把握時機,隨敗隨起。先率一城哀兵破十萬宋軍於燕京,後領數百鐵騎開萬裏國土於中亞,將耶律氏的國祚又綿延了近百年。

    ——耶律大石踏上仕途之時,正是遼國大廈將傾的時候,天祚帝耽於射獵遊玩,不理國事。契丹統治集團內部矛盾重重、叛亂四起,黨爭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女真人趁勢崛起,猶如摧枯拉朽一般橫掃北地。1122年,金軍發動總攻擊,其兵鋒直指遼國精華腹地,上京臨潢府和中京大定府。遼天祚帝耶律延禧丟下大軍不敢應戰,從前線倉皇撤退,途中受到金軍的偷襲,倉皇逃奔,“乘輕騎入夾山”,與外界消息隔絕。

    當天祚帝棄軍出走之時,曾經下詔命令宰相張琳、李處溫與秦晉國王耶律淳留守南京(遼國南京,即燕京)。至是,因一連數日消息不至,謠傳皇帝已駕崩,李處溫便與南京都統蕭幹、遼興軍節度使耶律大石等合謀,立耶律淳為帝,據有燕雲各州及上京、中京、遼西等地,史稱這一短命政權為“北遼”。

    作為北遼政權的兩大軍事支柱之一,耶律大石軍事才能出眾,曾經與蕭幹密切配合,以絕對劣勢的兵力,打敗了南線北宋軍隊的兩次進攻,也就是嶽飛曾經參加的“宣和北伐”,解除了南線的威脅。無奈大廈將傾,獨木難支——雖然擊退了南麵的宋人,但北方的金軍卻又逼近長城。使得遼國局勢再度惡化。1123年,耶律大石在居庸關之戰被金軍擊敗,淪為俘虜。幾個月之後,蕭幹也兵敗身亡,導致北遼政權徹底覆滅。但耶律大石卻在被俘幾個月之後,奇跡般地逃出生天,並且帶著一支軍隊來到草原上與天祚帝彙合。

    此時,流亡草原的天祚帝收斂遼國殘部。又得到陰山各遊牧部落的支持,居然搜羅到不少兵馬,於是自謂得了天助,再謀出兵,收複燕雲。大石認為此時不宜輕率反擊,但是天祚帝不肯采納,堅持出兵。

    耶律大石眼看著這位昏君鐵了心要自取滅亡,於是便率鐵騎二百,趁夜離開天祚帝大營,另謀出路。他走後,天祚帝出兵西京道,起先取得了一些小勝利,但果然很快被金軍打敗,1125年春,天祚帝在逃亡西夏的途中被金軍俘虜,遼國至此正式滅亡……此時距耶律大石的出走,隻有半年時間而已。

    另一邊,耶律大石在離開天祚帝之後,北上越過沙漠,行至可敦城,駐軍於北庭都護府,接管了遼國最後的一片疆土,同時召集威武、崇德、會蕃、新、大林、紫河、駝等七州以及大黃室韋、敵剌、王紀剌、茶赤剌、也喜、鼻古德、尼剌、達剌乖、達密裏、密兒紀、合主、烏古裏、阻卜、普速完、唐古、忽母思、奚的、糾而畢十八部王之眾,曉諭他們說:“我祖宗曆經艱難創下大業,經曆了九代二百年。金人作為臣屬,逼迫我國家,殘殺我黎民,屠殺毀滅我城邑,使我們的天祚皇帝陛下逃難於外,想到這些我日夜都痛心疾首。我現在仗義西行,想借助眾蕃部的力量,翦滅我們的仇敵,恢複我國的領土疆域。你們眾人之中也有顧念痛惜我們國家,憂慮我們的社稷,思量著共同救出君父,濟助生民於苦難之中的人嗎?”

    依靠重建遼朝的號召宣傳,耶律大石成功贏得了草原各部的支持,從這些首領的手中得到了一萬兵馬,從而在可敦城設置官吏,編列排甲,準備儀仗器具,建立起“遼國流亡政府”。

    而金兵在俘獲天祚帝之後不久,也得知了耶律大石在可敦城重整旗鼓的消息。但問題是,可敦城遠在漠北,跟女真人的控製地域隔著廣袤的沙漠,想要發兵追討的話,後勤補給實在難以保障。加上此時金軍已經決定跟宋朝開戰,全都一心南下劫掠富饒的宋地,誰都不願到苦寒的漠北去吃沙子挨凍,於是也就隻好暫時縱容耶律大石在北方苟延殘喘,準備留到以後再想辦法進行解決了。

    按照原本的曆史,耶律大石將在漠北可敦城蟄伏數年,眼看著金兵橫掃中原,國力日盛,恢複大遼再無希望。於是,他便轉而掉頭西征,通過一係列艱苦的遠征和奇襲,在西域為契丹人重新打下一片江山,自立為帝,建立起所謂的“西遼帝國”,並且把國運一直延續到百年之後,蒙古西征的時候為止。

    遺憾的是,雖然大遼的國祚得以延續,但位於潢水流域的契丹族發源地,卻是永遠的喪失了。

    因此,待到西遼被蒙古鐵騎覆滅之後,契丹作為一個民族,也永遠地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但在這個時空,一切事情的發展卻全都不同了……

    ——在得知了契丹殘部和耶律大石的消息之後,正苦於不知該如何繼續搜集獎勵點的諸位穿越者們,立即拍板決定,乘坐浮空城“第三新東京”到可敦城去碰碰運氣!
mk2258 發表於 2015-1-8 23:00





    第四十三章、尋遼記(下)

    當然,在離開會寧之前,一些必要的準備還是得要做好的——盎格魯撒克遜人每當國力不濟,準備在某處戰場抽身之前,都喜歡製造出一個爛攤子,以免給自己留下日後強敵。而穿越者們也打算有樣學樣:眼下的宋朝,自然是無力把手伸到塞北,而穿越者們同樣沒有心思在一片蠻荒的女真腹地久住,所以。撤退之前在東北地區製造一個爛攤子給女真人添亂,就成了眼下對於宋朝而言最好的戰略決策。

    首先,對於那些堅持就地抗戰的渤海人和奚族人,郭大仙人對他們勉勵了一番,將大部分繳獲的金朝軍械和搬不走的糧食輜重都統統留給他們,然後還拿出大宋皇帝在臨行前頒發的空頭宣紮,隨口封了一堆節度使、兵馬使和指揮使,好讓他們師出有名,方便於招攬同族——宋朝大將出征時,一般都會被賜予若幹道空頭宣紮,填上姓名年甲就可以給人封官,就是為了方便統帥在戰場上封官許願,招攬蕃部之用。

    ——他們這些“反政府武裝”在東北打得越激烈,吸引的金兵越多,其他人的返鄉之路就越安全。

    其次,那些高麗人和蒙古人雖然也想要重返故鄉,但跟宋人明顯不是同一條路。因此,郭京把大部分繳獲的馬匹都送給他們用於代步,又給他們配備了足夠的兵器和幹糧,好讓他們自己想辦法一路打回去。

    然後,準備跟郭大仙人一起行動的宋人和契丹人奴隸,加起來還有大約六千人。很顯然,原本被蓋成五層日式城堡的“第三新東京”,就算是擠成沙丁魚罐頭,也塞不下這麼多人……幸好,典型日式城堡的一般結構,就是坐落在城堡最高處的天守閣外加周圍環繞著的一圈圈城牆,從一開始就考慮了擴建的需要。每當城內人口增多,地皮不夠用的時候,城主隻要往外圍再多修一圈城牆,圈下更多的地皮就行了。

    ——於是,哆啦a夢在會寧拿出神奇道具,就地“破天動工”,將原本的城堡作為“本丸”,然後在外麵增修了“二之丸”和“三之丸”兩道城牆,把整個雲上浮島的麵積擴大了十倍,然後再在城牆與城牆之間建造了一堆簡易屋子,總算是把這六千人和維持他們生活的糧食器具都塞了進去。

    雖然居住條件絕對算不上好,但至少比他們給女真人為奴時住的窩棚強多了。

    最後,為了保存遼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屍身,哆啦a夢又在浮空城裏特意搭建了一個冰棺。

    遺憾的是,盡管在出發之前做了這麼多的準備,“第三新東京”浮空城飛往可敦城的旅途依然是一波三折、很不順利:在從會寧出發的第二天,“第三新東京”才剛剛翻越大興安嶺,就遇到一股狂暴的西伯利亞強冷氣流,被硬生生地往南方吹出了好遠——雖然“第三新東京”的基座浮島擴大了十倍,但動力係統卻沒有相應地增加功率(哆啦a夢口袋裏沒有更多的【風神扇子】了),導致其抗風能力大大減弱……

    等到哆啦a夢他們好不容易操縱浮空城擺脫了氣流,成功懸停住的時候,卻發現“第三新東京”已經被一口氣吹到了渤海沿岸,昔日宋遼邊境的滄州地界……城堡內的一部分宋人戰俘一看已經離家不遠,一個個歸心似箭,再也不肯陪著郭京他們去漠北找什麼契丹人,紛紛鼓噪著要回家,吵得穿越者們頭大如鬥。

    於是,節操值較高的哆啦a夢和郭京等人,隻得把他們分批送到地麵,又分發了一些兵器和幹糧,好讓這些在塞北吃夠了苦頭的宋人奴隸,不至於倒在家門口的最後一段路上——此時的河北早已不複安定,到處盜賊蜂起、流寇橫行,還有殘餘的小股金兵在打草穀,無武裝的旅人根本沒法安心上路。

    為了以防萬一,本著好事做到底的精神,郭京還聽取了嶽飛和韓世忠的意見,根據這些人家鄉所在州縣的不同,組建了若幹個返鄉隊伍,任命了返鄉隊伍的臨時首領,甚至拿出皇帝頒發給他這個護國真人的印鑒,給地方官府開了介紹信,以免他們好不容易回到家裏,卻被當成金人奸細給逮捕起來……

    然而,想要半途開溜的不僅有逃出會寧的宋國奴隸,還有擔任監軍的禦史中丞秦檜——這家夥在提心吊膽地經曆了一番塞外旅途之後,實在不想再去漠北吹冷風,一心隻想著盡快押解金國皇帝完顏吳乞買去汴梁獻俘,獲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榮譽和獎勵,甚至還因為要不要把遼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屍身也送去汴梁請功,而跟郭京爆發了爭吵……宋遼之間畢竟是對峙百年的宿敵,即使在眼下這個金兵入侵的背景下,宋人看待遼帝的眼神也很微妙。而為秦檜安排護送的車馬,還有押送完顏吳乞買的囚車,又費了不少功夫。

    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物,前後足足耽擱了十天時間,等到再次起飛的時候,已經磨蹭到了二月。

    無奈這一回的運氣實在壞透,哆啦a夢剛剛操縱著“第三新東京”浮空城飛越燕山,就在草原邊緣又遇上了一場暴風雪。急速驟降下來的厚重積雪,幾乎要把浮空城給壓得空中解體。而足足零下四十多度的寒冷氣流,更是讓所有人都充分體會到了來自西伯利亞的“清涼”……甚至還有好幾個人被活活凍死!

    一片焦頭爛額之際,哆啦a夢突然靈光一現、腦洞大開,發現自己竟然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疏漏:

    “……啊拉!我的口袋裏明明還有神奇道具【天氣控製器】啊!隻要把天氣調節成無風的晴天不就行了?!至於氣溫麼,就先調到零攝氏度吧,要不然一下子忽冷忽熱的,也容易得傷寒感冒……”

    ——於是,在人工營造的天氣裏,浮空城“第三新東京”的後半截旅程,才相對變得順利了一些……

    ※※※※※※※※※※※※※※※※※※※

    清晨時分,旭日的紅光剛剛灑滿大地,夜裏的淩冽寒意卻仿佛在一瞬間被驅散。

    利用這寒冬時節裏十分難得的大晴天,“第三新東京”浮空城在一望無垠的雪原上空飛速翱翔。

    此時此刻,一半藍紫、一半橙紅的天空中,不見一絲雲翳。空氣冰冷而幹爽,微弱的風兒若有若無,雖然還是讓人冷得發抖,但好歹要比前些天的寒風呼嘯、刺骨如刀,相對來說緩和了許多。

    哆啦a夢、王秋和郭京一起站在視野開闊的天守閣上,通過各種儀器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地貌,甚至還發射了【迷你偵察衛星】,企圖判斷出當前所處的方位,修正下一步的航線。

    而在浮空城的“二之丸”和“三之丸”之間,契丹人正在點起火堆,給凍死的同胞舉行簡陋的葬禮。

    一方麵是按照遠近親疏,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某些心懷不軌之人從內部發難,在這座浮空城裏,隻有從宋國出發的數百“嫡係部隊”,被允許和穿越者們一起待在“本丸”的城堡內。在會寧解救的宋朝奴隸被拘束在“本丸”和“二之丸”之間,而契丹人則安排在最外麵的“三之丸”和“二之丸”之間。

    ——越往外麵的邊緣過去,提供的住處就越簡陋,取暖防寒的條件也越差。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本丸、二之丸和三之丸的城牆之間彼此大門緊閉、隔離封鎖,避免有人能夠一口氣衝上天守閣——於是,在昨夜的暴風雪之中,最外圍的契丹人被雪壓塌了屋子又求援不及,就鬧出了凍死人的悲劇……

    不過,盡管剛剛在暴風雪之中凍死了好幾個人,但是待到一切結束之後,剩下的那些契丹戰俘也隻是默默地收斂起同胞的屍體,將他們火化後裝進骨灰壇子,沒有大叫大嚷地鬧出什麼群體性事件——古代的人,尤其是戰亂時代的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遠遠超過了嬌生慣養的現代人的想象。

    聽了一會兒契丹人唱的哀歌之後,王秋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方位測定的工作上來。

    “……郭教授,我們現在到哪兒了?距離可敦城還遠嗎?”

    “……很幸運,這次的暴風雪,反而把我們吹得離可敦城更近了。”郭京一邊用紅藍鉛筆在地圖上做標記一邊說道,“……還剩下大約兩百公裏——如果現代考古學家勘察出的可敦城遺址位置沒搞錯的話……”

    “……應該沒有錯,我從衛星照片上,看到了那座城裏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不過……”

    哆啦a夢從衛星屏幕上抬起他的圓腦袋,回頭看了看那具冰棺中躺著的遼天祚帝耶律延禧——雖然在史上以昏庸而著稱,最後又淪為了女真宿敵的俘虜,但若是單從外貌上看,這位遼國末帝倒是儀表堂堂,十分雄壯的模樣,“……契丹人的皇帝已經死了,我們帶著他的屍首過去,真的有什麼用場嗎?”

    “……如果我們帶著一個活的遼國皇帝過去,那才麻煩大了呢!”

    王秋對此撇撇嘴,“……俗話說,一山不能容二虎,假如這位皇帝活著到了可敦城,又該跟掌握實權的耶律大石如何相處?不是逼著人家砸了忠臣的牌子犯上弑君麼?相反,眼下我們帶著耶律延禧的屍體過去向他告哀,耶律大石隻要擠出幾滴眼淚哭上兩聲,就能既全了君臣之義、不負忠貞之名,又能順理成章地掃清障礙、繼承契丹皇位和複國遺誌……光是衝著這一條,他就應該要好好感謝我們……”
mk2258 發表於 2015-1-22 16:18
    第四十四章、耶律大石

    可敦城,遼朝西北路招討司衙門

    大雪紛飛的室外,刺骨的寒風猶如厲鬼般呼嘯;昏暗陰沉的室內,巨大的牛油火把在熊熊燃燒。

    突然間,隻聽得“嘣”的一聲,緊閉的木窗被暴風雪往裏麵吹開,屋外的狂風立時卷著雪花湧入,火焰一陣瘋狂的扭動,將屋內坐著那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如入鬼蜮。

    ——寒風驟然襲來,縱使裹著華貴的貂皮大氅,耶律大石依然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隻得徑自起身,重新關上窗板,又移來一個沉重櫃子,將窗板堵上,這才重新坐回火光之下,提著毛筆皺眉苦思。

    雖然他此時已經在可敦城設立衙門,分封官吏。無奈漠北雖已被遼國治理百年,文教的氛圍依然薄弱。粗通文墨的識字人比最上等的駿馬還要稀少,很多瑣碎的公文事務還是隻有由他這個契丹翰林親力親為。

    而更讓他忍不住哀歎的,則是可敦城目前擁有的積儲和軍力。

    “……軍馬八萬匹,宮帳兵五百,部族兵一萬騎,鐵甲二百副,皮甲三千副,庫存糧秣還可支兩個月……唉,我堂堂大遼,昔日疆域萬裏,眼下卻淪落到隻剩了這點家底麼?如何還能與金人相爭?”

    ——自從天祚帝耶律延禧於兩年前兵敗被俘之後,遼國這座破碎崩塌的大廈,就隻剩了僻處漠北的耶律大石這一路孤軍,以及西北路招討司治所可敦城這樣一座孤城。

    昔年遼國在全盛時期,疆域曾到達北海(貝加爾湖),囊括整個漠北草原,並設立了西北路招討司、烏古敵烈統軍司等對漠北各族進行管製。到了遼朝末年,契丹人對漠北民族的控製力大為減弱,烏古敵烈統軍司已經名存實亡,但這個地方的本土遊牧民族仍然還沒有形成大一統的氣候,隻是出現了一些局部的、不穩定的部族聯盟。依靠契丹人昔年的一點餘威,耶律大石還能勉強震懾住漠北諸族,保住可敦城不失。

    但問題是,如果他想要依靠漠北的人力物力,與縱橫中原的金國對抗,就顯得猶如螳臂當車了。

    ——對於曾經崛起過匈奴和突厥這樣的霸主,自古全民皆兵、號稱“控弦十萬”漠北遊牧民,契丹人的提防和限製程度一向還在對待女真人之上。自從建國以來,就竭力限製鐵器和食鹽輸入草原,逼得他們隻能用石頭和骨骸磨製箭頭來進行狩獵,以此來削弱這些遊牧民的軍事實力。此時的漠北各部,大多窮困至極,縱然是部族首領,也未必能擁有一副鐵甲。普通部民能搞到一口鐵鍋,便已稱得上富裕了。

    在遼國強盛的時代,這一嚴苛的政策有效削弱了草原遊牧民的戰鬥力,即使偶有叛亂,也是旋起旋滅。但到了大遼五京皆失,僅剩可敦城一隅的時候,卻成了耶律大石重整軍備的巨大障礙——雖然同樣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但漠北這些穿著皮袍子、射著骨頭箭簇的未脫產民兵,如何能打得過金人的鐵甲重騎?

    如果說,擊退金兵、恢複故國還隻是長遠謀劃,可以慢慢等待時機、再想辦法。那麼眼前這場由暴風雪而導致的草原白災,則更是讓耶律大石的弱小政權幾乎陷入了自行瓦解的危局——大批牲口在風雪中被凍死,導致食物供應的缺口進一步加大。還有不少勇士被活活凍死,讓耶律大石不由得痛心疾首。

    作為遼朝的西北重鎮,以及曆次平定草原叛亂的前線軍事基地,可敦城的府庫一向囤積甚豐。但是,在女真滅遼的戰爭之中,雖然可敦城一直未受金兵侵擾,駐紮的軍隊、放牧的禦馬和囤積的輜重卻被遼軍多次調用,等到耶律大石入主可敦城之後,草原上又是連年遭災,僅有的一點積儲也漸漸消耗殆盡。

    盡管耶律大石在不得已之下,已經遣散了之前召集的大多數漠北部族遊牧騎兵,讓他們各自返回本部落就食,以減輕可敦城的食物和燃料供給壓力。但在眼下的可敦城中,還是缺少鐵錠、缺少醫藥、缺少布匹、缺少食鹽、缺少糧食……連取暖的燃料都不太夠用。府庫內僅剩的存糧和牲口,雖然還夠全城軍民吃過這個冬天,但接下來青黃不接的春荒時節又該如何熬過?

    一想到這些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大麻煩,耶律大石就愁得要掉頭發。但即使他把頭皮抓破,也沒法憑空變出糧食和鐵器來——糧食和鹽還可以在開春之後想辦法組織商隊,從西夏人那裏采購一些。但鐵器這樣能夠增強戰爭潛力的東西,即使在西夏也是不準向草原大規模銷售的違禁品……

    而且,草原一向窮困貧瘠,就算西夏開放禁令,眼下的他手裏也沒有多少金銀錢財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是由於油脂已經漸漸燃盡,牛油火把的光芒也開始黯淡下來。耶律大石揉著眼睛丟下賬簿,正想要再點上另一個火把,卻覺察到之前一直在外麵呼嘯的暴風,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了。

    他立即轉身挪開櫃子,推開窗板,當即就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撒落下來,差點兒晃花了他的眼。

    ……這是……雪停了?真是謝天謝地。

    望著這白雲朵朵的晴朗藍天,耶律大石雖然這樣的天氣突變感覺有些困惑,但還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冬日裏難得一見的絢爛陽光撒落在他身上,讓耶律大石感覺似乎暖和了許多。他正想要把桌案挪到窗戶邊上來,一邊曬太陽一邊辦公,卻忽然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音樂從遠方傳來。

    音樂?!

    在這風雪肆虐的寒冬臘月?而且還不是什麼節日?!居然有人奏樂?!!

    ——可敦城這樣的邊塞軍鎮,可不是汴梁和燕京這樣等級的大城市,沒有什麼夜夜笙歌的消遣場所。哪怕是身為一城之主的耶律大石,也不會有事沒事就弄一幫樂工歌女來奏樂取樂。

    更別提還是在這樣剛剛一場風雪過後,全城軍民饑寒交迫、人心散亂、前途彷徨的危難時刻。

    所以,耶律大石困惑地扒著窗戶向四周觀望,卻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一度懷疑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可那悠揚高雅的音樂聲,卻越來越清晰,而且越聽越動聽,簡直宛如仙樂一般……直到他發現了城牆上的騷動,又看到無數居民湧出房屋朝天空仰望,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高高的雲端之中,並且終於有了收獲:

    一座巍峨壯觀、絢麗華美,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奢華宮殿,一邊遙遙奏樂,一邊從雲端裏飄了出來!

    鍍金的屋瓦和鯉魚雕像金光燦爛,朵朵祥雲在宮殿周圍飄來蕩去,讓它更添了幾分仙家神韻。

    ——這是何等的震撼!何等的壯麗!何等的攝人心魂!何等的不可思議!

    “天宮!神仙!”看到這一幕的城內軍民,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兩個名詞。

    眼看著如此富有震撼力的天降異象,這座城裏的各族居民全都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匍匐在地,念念有詞,祈求天上宮闕裏的仙人保佑自己。而耶律大石也在猶豫著要不要跪下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那座“天宮”的音樂聲戛然而止,一個有些沙啞的嗓音卻隨之響了起來:

    “……肅靜!肅靜!大宋護國真人郭京在此!特為護送貴國皇帝靈柩而來!此地統領大石林牙何在?”
mk2258 發表於 2015-2-15 08:28

    第四十五章、可敦城

    可敦城,位於現代蒙古國鄂爾渾河上遊土拉河畔、布爾根省哈達桑的東北部。

    從天空中俯瞰下去,遼代的可敦城建在一個山坡之上,城牆約有十米高,每一邊的長度都有六七百米,東麵不遠處有一條冰封的大河蜿蜒北去,正是給城市提供水源的土拉河。

    這座遼國的可敦城,最初是在遼聖宗統和二十二年,由皇太妃奏置,又名為鎮州——所謂可敦,就是唐代回紇語中的“皇後”之意。城內又分為南城和北城,呈日字形狀排列。當年遼聖宗遷渤海、女直、漢人配流之家六百餘戶居於南城,基本上都是匠戶。北城則是遼朝轄下漠北各部族騎兵的氈帳所在。

    雖然可敦城的曆史已經稱得上悠久,但其格局並不算大,莫說是與汴梁和相州比較,即使是跟金國的會寧相比,也是遠遠不如,之前因為河道變動的緣故,這座城市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契丹人拋棄和荒廢。隻是近幾十年裏才再一次被啟用起來,但也未能很好地修繕。所以盡管城牆很高,但也非常殘破,粗粗一看,便知道已經有很多年未曾修繕。有的地方甚至還出現了坍塌的缺口。

    由於最初被設計為軍事要塞,所以全城占地麵積隻有不到半平方公裏。而且容納軍隊的北城基本沒有固定建築,就是一座純粹的帳篷城。隻有在南城才有幾條街巷,建造了一些各色木質或夯土民居,開設了酒肆和店鋪,林林總總約有幾百戶漢人、渤海人和契丹人居住,總算是讓這裏稍稍有了點繁華氣象。

    但是從整個市區麵積上來說,恐怕還不如後世的一個居民小區,而人口和產業更是無法相比。

    ——由於金國的崛起,斷絕了中原貨物的輸入,使得此地的商業也受到慘重打擊,變得異常蕭條。

    可是,無論多麼破敗、多麼貧窮,這都已經是如今大遼治下的最後一座城市了!

    而且,以這個時代漠北草原的可悲生產力水平,也實在是沒法支撐起更大規模的城市文明。

    契丹,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草原霸主,就隻剩下了這麼一點殘燭餘燼。

    總之,在看了可敦城如此蕭條破敗的市容之後,王秋就對從這裏搞錢一事完全不抱什麼想法了。

    現在,諸位穿越者們唯一能指望的是,通過改變這支契丹遺民的曆史命運,能夠獲得多少獎勵點。

    ——經過一番雞飛狗跳、鬧劇連連的交流之後,那些從會寧解救出來的契丹戰俘,總算是抬著天祚帝的冰棺走下了浮空城,將之前發生的一切奇異事件,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在可敦城的同胞……

    ※※※※※※※※※※※※※※※※※※※

    隔著厚厚的透明冰棺,看著遼天祚帝耶律延禧那栩栩如生的遺容,耶律大石的感受異常複雜。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遼天祚帝耶律延禧都不是一位合格的皇帝。

    耶律延禧的父親是太子,本來是要繼位的。可惜的是,遼道宗耶律洪基上了奸臣的當,在耶律延禧出生不久之時,父母就都被遼道宗治罪殺掉了。遼道宗後來知道自己錯了,誤殺太子,深感內疚。於是就特別疼愛這個無父無母的孫子,想以此彌補自己的過錯,最終在臨死前留下遺囑,傳位給孫子耶律延禧。

    按理來說,皇位傳給嫡孫也是很合情理的常事,當時遼朝舉國上下都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但問題是,那時的耶律延禧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了,可他卻對治理國家毫無興趣,也沒有什麼才能。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寵愛裏,隨心所欲,剛愎自用。等到登基後,更是隻知道一年四季到處打獵,使得國事日漸廢弛。

    雖然還有一班老臣在極力維護天祚帝的權威,努力維持契丹一族對北地的統治。可這位天祚帝搞得實在太不像樣,他整日遊獵,飲酒作樂,荒誕糊塗,不理朝政,到處闖禍。朝堂之上漸漸的亦是奸臣羅列。時人評價雲:“天祚皇帝,耽酒嗜音,禽色俱荒。斥逐忠良,任用群小。遠近生靈,悉被苛政。”“遼天祚帝拒諫飾非,窮奢極欲,盤於遊畋(打獵),信用讒諂,紀綱廢弛,人情怨怒,故金人乘其敝而攻之”

    等到女真人起兵造反,掀起北地大亂之後,契丹朝廷上下雖然憂心忡忡,但也覺得在這一生死存亡的刺激之下,耶律延禧總該振作起來了。可是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在國家處於危難之際,他竟然成了一個更加不堪的逃跑皇帝,僅僅是禦駕親征失敗了一次,就再也沒有了直麵金人兵鋒的膽量,一次又一次地丟下百官和大軍臨陣脫逃——從上京逃到中京,從中京逃到南京(燕京),又從南京逃到西京(大同),接下來甚至逃到漠北。就這樣一逃再逃,最後竟然逃得生死不明:國還沒亡呢,可滿朝文武竟然找不到皇帝了!

    如此懦弱無能的表現,讓舉國上下都掉了一地的下巴:這等懦夫到底是宋國秀才,還是契丹可汗?

    記得在燕京當官的時候,耶律大石就曾經勸諫過這位天祚皇帝,希望他不要再逃避自己的責任,集結國內剩餘的全部兵馬與金人決一死戰。即使兵敗亡國,也不能辱沒了契丹先人百戰得天下的赫赫威名。誰知這位皇帝嘴上答應得很好,一轉身就又偷偷地帶著一群妃子和衛隊不知跑到哪裏狩獵去了。

    天祚帝失蹤後,原本還在堅持的遼國大臣們也就此絕望,跑的跑,降的降,剩下的都是些無能之輩,彙聚在燕京城裏,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好像都在等待著樹倒猢猻散的那一刻。

    眼看著大遼二百多年的基業,就要這樣極度窩囊地毀於一旦,耶律大石不得不站了出來,聯合奚人首領蕭幹、漢人丞相李處溫,代表遼國的各方殘餘勢力,一起擁戴皇叔耶律淳稱帝,在燕京建立臨時政權來領導抗戰。麵對著宋軍和金軍的南北夾擊,他們這些契丹遺臣們苦苦掙紮了兩三年,最終還是兵敗覆亡了。

    然而,當耶律大石好不容易逃出女真人的戰俘營,帶著一票兵馬突入草原,與耶律延禧會合的時候。這位天祚帝居然還要治他的謀逆篡位之罪!雖然通過一番交涉和威嚇,為了避免內訌,耶律延禧總算是勉強赦免了耶律大石,但卻又在條件完全不允許的情況下,不聽勸諫,對勢頭正盛的金人發起全麵反撲……最終一敗塗地,賠上了契丹人在西北草原上的最後一點軍事資本,也讓自己成了俘虜。

    至此,大遼帝國這艘曆經二百年滄桑的大船,就此分崩離析、徹底沉沒。

    但曾經雄霸北方的契丹一族,盡管已是窮途末路,卻還要為生存而苦苦掙紮。

    從那以後,又過了兩三年時間。耶律大石領著契丹最後的孤軍,困守可敦城,冷眼旁觀這世間的紛爭。

    期間這天下的種種風雲變幻,讓他們這些苟延殘喘的契丹人看得目不暇接:

    曾經攜手伐遼的宋金兩國,眨眼間卻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

    金兵的馬蹄僅用半年時間,就輕而易舉地踏過黃河,打到了那座繁華富麗甲天下的汴梁城下。

    宋軍在河北與河東的戰績,居然比之前的遼國還要慘淡,一年時間就幾乎葬送了全國兵馬。

    然後,當金軍在去年秋天第二次南下的時候,一直到冬天來臨,道路被大雪封鎖為止,可敦城的契丹人都以為宋國這一回即使勉強守住了國都汴梁,至少也要丟掉大半個中原了……誰知卻有個法力無邊的仙人橫空出世,不僅引來天火燒光了南征金軍,甚至還犁庭掃穴,端掉了女真人的老家,金國的都城會寧!

    ——這種驚天大逆轉的節奏,讓耶律大石在驟然聽聞此事的時候,差一點被驚掉了下巴。

    作為一名敬鬼神而遠之的儒生,以及一位經曆過無數爭鬥的軍政強人,耶律大石對於修仙崇佛、寄命於鬼神之事從來都不太感冒。但如今正飄在頭頂上的那座色彩鮮豔的浮空城,眼前的這具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屍身,還有那些從會寧一路飛來的契丹同胞的描述,卻又實在容不得他胡亂否認。

    所以,他隻能一邊接受了這一震撼的事實,一邊惋惜這樣法力無邊的真仙為何沒能在遼國降生。

    當然,對於已經窮途末路的契丹一族來說,這依然是一份絕處逢生的大好機緣。

    ——根據那位“護國真人”在言談之中透露出來的大宋朝廷的意思,宋人的戰略目標最多不過是奪取燕雲十六州,控製住中原花花世界的北方屏障而已。至於燕山以北的酷寒之地,與其便宜了仇敵女真人,還不如讓老鄰居契丹人回來繼續作伴……畢竟之前兩國議和了上百年,彼此都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不過,前提是契丹人還有辦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回故土,從女真人手中收複自己的起源之地。

    此外,天祚皇帝的死亡,也給耶律大石的登基晉位掃清了障礙,至少不用再背上“篡逆”的汙名了。

    耶律大石搖了搖頭,將各種紛至遝來的雜亂思緒趕出腦海,再次低下頭來,沉默地注視著天祚皇帝的遺容……一時之間,各種往昔生活的記憶,還有悲涼、感傷、慨歎、悵惘等等的難以形容情緒混在一起,胡亂攪拌成一團漿糊,然後猛地湧上了耶律大石的心頭,哽咽在他的喉間,不知該如何才能排遣出去。

    ——無論如何的昏庸懦弱,無論如何的眾叛親離,直到死去為止,眼前這人畢竟還是契丹一族的最高首領,半個天下數百個部族的統治者,以及他曾經全心全意侍奉的主君……

    “……陛下啊陛下,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雖然你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愧對蒼天,愧對萬民,簡直不知道死後還有何臉麵去見先祖,但我還是會以帝王之禮將你厚葬。隻是眼下我契丹一族早已是人財兩缺,這陪葬品恐怕就置辦不起了,還請見諒。”

    他屈指輕輕彈著冰棺,自言自語地低聲說道,“……但是,請陛下放心。被你敗壞的江山,將由我重新收拾;被你斷絕的國祚,將由我重新恢複;被你丟棄的都城,將由我重新奪回……您就安心地去吧!”

    低語到這裏之後,耶律大石最後看了一眼冰棺,便一掀大氅轉身離去,同時高聲對門外的侍衛吩咐說:

    “……傳令!全城慶賀,大排筵席,用最熱情的方式款待宋國來的尊貴客人!”

    與此同時,王秋則站在日式浮空城的天守閣上,看著《穿越之書》顯示的字跡,一臉的若有所思。

    “……改變西遼建國之君“菊兒汗”耶律大石與契丹一族的命運,獲得1500獎勵點。”

    ——距離湊齊五萬獎勵點的“結束遊戲”總分,還差五千點……
mk2258 發表於 2015-2-27 20:55
   第四十六章、厚臉皮的契丹人

    日本,東京練馬區月見台,野比家,野比大雄的房間

    在確認了超時空討債公司的打手已經離去之後,王秋才帶著哆啦a夢回來,稍事休息。

    “……哇啊啊!你們兩個家夥好奸詐!去吃原汁原味的草原烤肉也不叫我一聲!”

    剛剛打完棒球回來的野比大雄,聽王秋和哆啦a夢說起他們在草原上接受契丹人宴請的事情,頓時就翻了臉孔兩眼含淚,抱住哆啦a夢好一陣搖晃,“……為什麼有好事都想不到我?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啊?”

    哆啦a夢被他搖晃得一陣無奈,而王秋則是歎了口氣,隨手摸出一個塑料飯盒,遞給了野比大雄,“……就知道你要一哭二鬧,所以特地給你帶了幾塊麵餅和烤羊排,諾,都在這裏,趁熱趕快吃了吧!”

    “……啊,多謝多謝,果然還是王大哥夠朋友。”野比大雄立時眉開眼笑,抓起一塊羊排就往嘴裏塞,隻是才咀嚼了幾下,就猛地變了臉色,“……呸呸呸!這是什麼味道?半生不熟,還帶著一股怪味……”

    “……這就是烤羊肉的味道啊!絕對不摻假的草原風味!”王秋一邊喝茶一邊笑道,“……隻不過沒放鹽,沒塗醬汁,沒撒胡椒和孜然,殺羊之前也沒放血,烤的火候有點不太夠,而且這羊看著也是病歪歪的……”

    與此同時,野比大雄又伸手抓起了飯盒裏的麵餅,稍稍猶豫了一下,但出於好奇心,最終還是掰下一塊丟進嘴裏……隨即便換上了一副認命和沮喪的神情,努力嚼著嘴裏的幹餅渣子,盡力從口腔裏分泌出更多唾液,將這咯嘴的東西吞咽下去,然後搶過哆啦a夢的茶杯一飲而盡,這才勉強緩過氣來。

    “……蒙古人就拿這麼難吃的東西招待你們?”喝完茶後,野比大雄苦著臉說,“……真是太小氣了。”

    “……沒辦法,草原貧瘠,他們平時連這樣的東西都吃不上呢。而且他們是契丹人,不是蒙古人。”

    王秋糾正說,“……那個時代的蒙古人,還隻是草原上的一支普通勢力,與契丹人、突厥人和回鶻人這些草原的舊日支配者彼此對峙,尚未成為統治整個草原的霸主——成吉思汗的時代還要等到百年之後……”

    “……噢噢噢!能不能別說了,我最煩聽人講曆史課啦!”對於這些曆史知識,野比大雄充分表現出了一個厭學兒童的煩躁,“……日本曆史都已經學不過來了,更別提這麼冷門的蒙古曆史……”

    “……可我們已經踏進了那段曆史之中,並且把它攪得天翻地覆。”王秋聳了聳肩膀答道。

    ※※※※※※※※※※※※※※※※※※※

    雖然為了款待宋國來的“仙人”一行,耶律大石他們這些契丹人已經竭盡所能,但他們畢竟是困守在貧瘠的漠北草原上,又是連年戰亂、商路不暢、百貨稀缺,即使想要大排宴席,也著實拿不出什麼好東西。

    ——如果是在春夏季節,他們還可以縱馬出獵,打些野味回來給中原的客人們嚐嚐鮮。可眼下乃是寒冬,草原上早已是飛禽南遷、走獸冬眠,連兔子都縮進了窩裏。

    耶律大石派出侍衛在郊外轉了半天,一隻鳥都沒射到,隻打來一頭狼,而且那狼肉粗得幾乎沒法下口,還有一股酸味。至於城外的土拉河……契丹人不是女真人,沒有那種鑿冰捕魚的技術。

    所以弄到最後,也不過是烤了幾頭新鮮宰殺的牛羊,準備了各種草原特色的奶製品,又拿出珍藏的穀物和豆子,做了一些簡單的麵食,再湊了些幹菜和蘑菇幹,跟羊羔肉一起煮成一大鍋湯,權且以此來待客。

    問題是,眼下正是草原上青黃不接的季節,所有的牛羊都掉膘掉得厲害,那肉自然也老得磕牙。而且眼下的可敦城裏既缺乏鹽巴,又缺乏香料,連燃料都得省著用……結果用牛羊糞燒火做出來的手扒肉、烤肉串、滾羊肉、小羊排、羊肉湯等等,每一樣都是異味十足,估計也隻有遊牧民才能吃得下去。

    這場篝火宴會上作為主食的餅子,是用大麥和燕麥磨成的帶著麩皮的粗麵,然後在烤熱的石頭上攤成的沒油少鹽的幹餅,口感簡直像是過期狗糧,咬起來直掉渣,還特別容易讓人感到口渴。

    至於那些奶粥、奶茶、奶皮、奶糕、炒奶糊、酪酒之類的奶製品,也跟現代世界那些經過高溫紫外線消毒和真空包裝的同名產品完全不同,多多少少帶著一點腐臭味。而那些所謂的馬奶酒,真正喝上去的感覺,用後世的標準來說,更像是特濃的乳酸菌飲料。至於什麼武俠小說裏常見的燒刀子烈酒,在這個時代的草原上還並不存在——即使是在中原,最原始的蒸餾酒也才剛剛出現,尚未能夠傳播到草原上來。

    如此不合口味的膳食,就連嶽飛和韓世忠這幾個宋朝武將,都吃得有些皺眉。至於王秋這個穿越者,更是隻勉強用了一點兒作為開胃點心的酪麥——就是用發酸的奶油,把青麥炒到焦黃——就再也找不到能夠下口的東西。尤其是那些髒兮兮的杯盤,簡直是讓人一看就倒胃口:大家都知道的,草原上缺乏水源,所以遊牧民族一向都不講究衛生,在某些部落,漂洗衣服甚至是犯罪行為……

    但是,宴席上作陪的契丹、突厥與蒙古各部男女,卻是一個個大快朵頤,吃得酣暢淋漓。一群人坐在髒兮兮的氈毯上,直接用皮囊喝酒,喝的醉醺醺,把啃得狼藉的骨頭到處亂丟。而且,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那種“馬背上的勇士”的矯健強壯,反倒是一個個麵黃肌瘦、容貌潦倒,似乎很久沒吃飽飯了。甚至還有不少人得了大脖子病,那脖子下的肉球鼓鼓囊囊跟火雞似的,簡直不知道叫人該說什麼好。

    似乎察覺到這樣簡陋粗劣的酒食,估計是難以讓貴客們滿意,於是又冒出了一群號稱是草原明珠的各部落少女,在篝火旁邊載歌載舞地提供娛樂。接著,她們又上來給貴客們斟酒,還在言語間暗示:如果中意的話,可以讓她們獻身侍寢,一時間讓王秋很有些心神蕩漾……隻是等到她們湊近過來,借著燭光仔細端詳這幾位草原少女的模樣,王秋就忍不住心中一個激靈,就連剛吃下去的那點兒東西,都差點嘔了出來。

    ——這就是什麼草原明珠?分明在坑爹是吧!長方臉小眼睛,塌鼻梁翻嘴唇,雖然身材還算是凹凸有致,但問題是,或許是由於長年放牧,受風吹日曬的關係,皮膚又黑又紅,且十分粗糙,不仔細看根本就無法確定她的性別……喂喂,我也是看過日後蒙古國電視裏的選美節目的,怎麼差別就這樣大呢?

    看了這副尊容,王秋心頭剛剛升起的一點綺念霎時間消失無蹤——想想也能明白,這些草原上的姑娘們,生來就在塞上放牧,成天從早到晚與風沙為伴,與牛羊為伍,這身上的味能好的了麼?而且漠北草原上水源珍貴,沒有什麼澡堂子。很多牧民一輩子就洗三次澡,還沒事總揀幹糞來燒火,那身上的味啊,當真是頂風臭三尺、順風臭十尺!若是當真摟著她們睡上幾夜,隻怕是鼻子都要被折磨得連香臭都不分了。

    因此,等到宴終人散之時,隻有生冷不忌的韓世忠似乎是喝多了馬奶酒的緣故,眼神迷離地摟著兩個“草原小姐妹”進了一頂小帳篷。而其他的宋朝軍官,都一臉尷尬地推卻了這些“草原明珠”的“厚愛”。

    至於王秋和哆啦a夢,更是忙不迭地逃離了這個世界,回到野比大雄的房間裏,準備用哆啦a夢珍藏的茶點和漫畫,來治愈自己飽受摧殘的味蕾和視神經。

    但是,眼下還無法脫離這個世界的郭京郭大仙人,卻不得不繼續跟耶律大石討論下一步合作事宜。

    ※※※※※※※※※※※※※※※※※※※

    總的來說,耶律大石的屋子很清靜。桌上和書架上擺著幾件青花瓷器,牆上掛著一幅花鳥畫和一幅大字,窗台上放著一盆蘭花,看上去很像是文人士大夫的書齋,而不是草原射雕手的氈帳。

    在搖曳的燭光下,可以看出這位契丹翰林耶律大石,果然是長得相貌堂堂,頗為斯文儒雅,一看就是個滿腹經綸的文人模樣,隻可惜右腿有點瘸,據說是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的緣故。

    然而,他此時跟“護國真人”郭京提出的要求,可是一點兒都不溫文爾雅,反倒是堪比獅子大開口。

    “……米麥十萬石?裝備一萬人的刀劍弓弩?軍費一百萬貫?還要一批磚茶和食鹽?”

    看著耶律大石遞過來的單子,郭京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甚是難看,“……大石林牙啊!且不說大宋有沒有給契丹提供軍械輜重的義務,你一口氣問我們要這麼多東西,難道不覺得自己太貪得無厭了嗎?”

    “……真人教訓的是,貴部先是焚毀女真賊窟會寧,報了我契丹子民亡國之仇,之後又不遠千裏護送我族同胞與先帝遺骸而來,實乃我契丹一族的大恩人,本應重金酬謝才是。”

    耶律大石露出“憨厚”的笑容,無比“誠懇”地說道,“……怎奈我大遼已是山窮水盡,要什麼沒什麼,雖然喜聞女真賊寇遭遇重創,使得我契丹有了複國的良機,但可敦城這邊卻是府庫空虛,連起兵出征的軍費都籌集不起來,所以隻能盼著大宋能夠慷慨解囊、資助一二了。日後若能光複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赤峰附近,契丹一族的發源地),奪回祖宗陵寢之地,凡真人要求之事,寡人無有不允!”

    說起來,耶律大石眼下之所以丟了節操不要,厚著臉皮向郭京索要資助,也實在是一樁無奈之舉。

    ——原本,曾經是遊牧民族的契丹人在立國二百年後,遼國上下早已高度漢化,無論軍事、政治、經濟體製都跟傳統的中原王朝相差無幾。但是眼下在丟光了絕大部分的疆土,隻剩下以可敦城為中心的一片草原之後,耶律大石的這個流亡政權,就又重新恢複了遊牧民汗國的本來麵貌。

    從理論上說,耶律大石眼下還擁有一萬多弓馬嫻熟的精銳騎兵,但這些軍隊跟之前的匈奴和突厥一樣,是以部落組織為基礎,兵民合一的“非正規武裝”,真正的控製權屬於各個部落的酋長,而非耶律大石這個名義上的主君……從好的方麵來講,這種兵製在一定程度上把遊牧民族的生產活動與軍事活動聯係起來,把宗法關係與官兵關係混糅起來,把核心組織與外圍組織配合起來,因而其短時間內的軍事組織強度和動員效率,遠遠高於一般農業國家的軍隊。往往隻要首領一聲令下,上萬部眾就能迅聚集起來南下會獵。

    但這種軍事體製的缺陷也很明顯。首先,這種製度頗有點中世紀歐洲“我是國王的附庸,但我的附庸不是國王的附庸”的味道——在這支軍隊之中,耶律大石真正能夠如臂指使的嫡係部隊,不過是可敦城內的五百契丹宮帳軍和一千多城防軍而已,其它部隊都是各個酋長的部眾,無法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其次,這還導致了軍隊指揮效率的異常低下,以及動員困難的異常巨大——耶律大石能夠隨時動員的部隊,就隻有城內的這一千五百常備軍。至於其他部落的兵馬,就必須要有充足的理由和足夠的利益,才能動員起來:如果是金軍越過大漠來襲,草原各部落自然會殊死奮戰;如果是在秋高馬肥之時南下劫掠,那麼也會有大半的遊牧部落樂意跟耶律大石一起去南方發財;但如果是讓大家在初春休養生息之際,馬匹削瘦掉膘之時,跟著耶律大石一起長驅千裏,去光複契丹人的江山……這個就得商量一下價錢了。

    ——如果耶律大石想要恢複遼國,第一步就必須打回上京臨潢府的契丹祖地,然後發動那裏的契丹部落,征集起至少數萬的本族兵馬,這樣才能有跟女真人爭天下的資本……很顯然,在此期間,他必須嚴肅軍紀,不允許這些漠北遊牧部落通過劫掠自己的契丹母族來致富,也不能把契丹龍興之地的牧場劃給外人作為戰利品。為此,他就必須承擔起這次遠征的全部糧秣開支,還要事先撥發大筆的軍餉和犒賞,而不能指望各個部落“自費參戰”,否則就不會有哪個部落願意跟著他“義務勞動”。

    可問題是,在眼下的可敦城裏,既沒有足夠的錢財,也沒有足夠的糧秣和軍械來支撐這場遠征。

    在過去的太平之時,可敦城的契丹官府在每年秋天都會組織商隊,趕著牛羊馬匹、馱著獸皮礦產來到邊關,跟中原商人交換一些鹽塊、板糖、茶磚、鐵器、布匹、香料,以及幹豆子、燕麥、黑麥什麼的過冬物資,用以維持和充實城內的積儲——僅僅憑借可敦城外的小片河畔耕地,是養不活可敦城內上萬軍民的。

    然而,隨著遼國的崩潰和金兵的肆虐,這一傳統交易在近年來已是時斷時續,等到天祚帝被俘,耶律大石逃到可敦城之後,這些契丹遺民更是每年都入不敷出……幾年下來,都已經快要變成窮光蛋了。

    而若是因為準備不足的緣故,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絕妙良機,讓遭遇重創的金軍喘過氣來,或是讓某些女真人治下的契丹部族首領,搶先一步揭竿而起,光複了契丹祖地,奪過了大遼複國的政治製高點,弄得契丹族內群雄並起……那麼耶律大石的複國之路就會變得異常艱難,甚至鬧出同室操戈的悲劇。

    所以,本著“一事不勞二主”的想法,耶律大石索性厚著臉皮丟了節操,到郭大仙人這邊來化緣了。

    ※※※※※※※※※※※※※※※※※※※

    “……於是,他就敲竹杠敲到你頭上來了?這都已經算是恩將仇報了好不好!”

    浮空城的天守閣裏,王秋目瞪口呆地看著郭京,“……我們看起來長得這麼像肥羊和肉票麼?”

    “……他大概是覺得,這筆竹杠敲成了最好,敲不成的話,也沒什麼損失。”

    郭京答道,“……就算是鬧翻了,隻要卑躬屈膝地賠禮道歉一番,我們多半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而麻煩在於,這筆竹杠還真的不能不讓他敲!假如我們當真希望契丹人盡快行動起來,進一步改變這個世界,從而獲取到更多獎勵點的話!”王秋想了一會兒之後,悶悶不樂地發現了其中奧秘。

    “……是啊,想要合作就得付出誠意。”郭京十分苦惱地摸了摸胡子,歎息著說道,“……假如你明明知道你的朋友在餓著肚子時,卻偏偏還要恭維他是一個可以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是一條寧可餓死也不求人的硬漢,你明明知道你的朋友要你寄點錢給他時,卻隻肯寄給他一封充滿了安慰和鼓勵的信,還告訴他自力更生是件多麼高貴的事……假如你真的是這種人,那麼我可以保證,你唯一的朋友就是自己。”

    ——雖然對耶律大石的勒索感到很是惱火,但為了讓契丹人盡快出征上路,好改變曆史獲得更多的獎勵點,王秋還是不得不抓著頭皮,想辦法搜羅貨物滿足契丹人的需求。

    “……軍械的話,記得在從汴梁出征之前,哆啦a夢就在宋國的軍器監裏搬了不少東西,之後在相州又搬空了河北兵馬大元帥府的武庫,眼下應該還剩下不少,大概可以湊得出來。”

    “……食鹽的話,我可以從市裏的鹽業公司拉一車回來,就說是幫忙給超市進貨,鹽業公司的人應該不會有那個閑工夫來跟蹤追查……至於用的錢麼,反正食鹽的價格不貴,我可以先墊上。”

    “……茶葉的價格就貴得多了,這麼離譜的要求就給我駁回去!穿越者的家裏也沒有餘糧啊!”

    “……一百萬貫的銅錢實在是拿不出來,讓野比大雄弄幾麻袋玻璃珠過來,問他要不要!”

    “……最後是十萬石的糧食……這個可就真的沒辦法了,無論在中國還是在日本,這麼大手筆的糧食買賣都是很惹人注意的!”王秋無奈地聳了聳肩,“……郭教授,能劃掉這一條麼?”

    “……這一條是最最不能劃掉的,沒有足夠的軍糧讓戰士填飽肚子,沒有豆子和大麥讓餓了一冬天的戰馬恢複體力,這一仗可怎麼打?”郭京攤了攤手,“……請務必再想想辦法吧!”

    於是,王秋、野比大雄、哆啦a夢和郭京盤腿對坐,皺著眉頭苦思良久,

    最終,還是王秋率先在腦海中靈光一現,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有句老話叫做‘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讓我們自己賠本掏腰包買糧食給他們吃,還不如讓這些契丹人自己種莊稼如何?”他盯著哆啦a夢說道,“……傳統上,草原遊牧民族都認為塞外的土地難以農耕,隻能從南方的中原獲得穀物米糧。但我記得到了二十一世紀,蒙古國就實現了糧食的自給自足,說明隨著農業技術的進步,漠北高原還是可以種植一些農作物的……哆啦a夢,你手裏有沒有什麼耐寒耐旱耐貧瘠,適應蒙古高原氣候的未來糧食作物種子,可以在這時候用來在可敦城一帶播種?”

    “……啊,這個……讓我找找,好像還真的有啊……”
mk2258 發表於 2015-5-13 23:02

    第四十七章、建設比破壞更有意義(上)

    從極北冰原呼嘯而來的凜冽寒風,隨著時間的推移漸行漸緩。

    而太陽在經過了一冬的打盹之後,似乎也開始伸展起懶腰來了。

    漸漸的,大地母親也從酣暢的沉睡中蘇醒,睜開惺忪的眼睛,開始打理起自己那荒廢了一季的後花園。那遍地的草葉早已不是秋日的枯黃了,一個冬天的風霜已經將它的顏色盡數褪去,重新回歸於泥土。待到春天來臨之時,便有新的草葉萌發出它那羞澀的綠意。

    和煦的春風中,一隻隻嗓音嘹亮的鳥兒歡快地鳴唱著飛翔在藍天白雲之間,千千萬萬的小生命正在得意洋洋地伸著懶腰,舒展著它們休息了一個冬天的身體,性急的它們已經早早地探出了小腦袋,嘲笑著外麵那些雖然還在張牙舞爪,卻早已外強中幹的寒風和冰雪。從冬眠中蘇醒的動物們忍耐著腸胃中火燒火燎的饑餓煎熬,迫不及待地從藏身處奔向廣闊的自然天地,貪婪地掠食著一切能填飽它們幹癟肚子的食物。

    一直主宰著大草原的北風和暴雪開始撤退,河流與湖泊依次地慢慢解封,堆積的霜雪慢慢消融,在積雪融化的山坡下麵,清澈的雪水彙成一道涓涓細流,像一條奔流的小瀑布,嘩嘩流淌著飛落向山麓的窪地。

    可敦城中那些參差的茅草屋頂上,不少還留有著幾分未化的春雪。重新解凍奔流的土拉河已是柳芽吐綠,草木返青。幾隻燕子在房簷下飛進飛出,銜著春泥修補著自己被風雪毀壞的住宅。

    一隊騎士揮著馬鞭驅使著馬兒,小心的避開道上的一個個水坑,緩緩走出了可敦城的南門。

    ——雪融後的道路泥濘潮濕,融化的雪水將夯土泡的酥軟,不少地方便陷了下去。路麵上積著的一個個水坑,如同一個個陷阱,有的深有的淺,淺的不過沒過腳背,深的甚至能將人埋進去!

    不過,一旦離開城門之後,四周的景色便一下子豁然開朗。放眼望去,春天的陽光溫和地撫慰飽受寒冬折磨的大地,萬物從寒冷孤寂的沉睡中漸漸複蘇,冰雪消融後的深黑色土地上,一棵棵嫩綠色的芽苗頑強地挺立在微寒的晨風裏,讓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色地毯……但這並不是遊牧民見慣了的牧草或雜草,而是哆啦a夢前不久播撒的二十二世紀高科技農作物:【七日速生麥】和【雪絨花苜蓿】。

    “……這麥子……居然真的隻要種下去七天就能收割?而且在積雪未化的初春時候就能長?”

    看著那一串串沉甸甸的穀穗,還有那些正在麥田裏辛勞的農夫,耶律大石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就算畝產隻有幾鬥,可是一年卻能播種幾十次——這產量都已經遠遠超過江南沃土了吧!”

    ——事實上,在元朝之前,受到中原文明的影響,漠北草原上一直分布有著少量的農業生產。但由於漠北草原的氣候酷寒、降水稀少,以及早期農作物的耐寒耐旱能力不佳,所以總是時斷時續。待到蒙古興起、鐵騎征伐四方之後,草原遊牧民取得了對農耕民族的絕對心理優勢,開始鄙視農業,推崇遊牧,使得遊牧經濟一統塞北,早期遺留的那點農業基礎,最終被蒙古人悉數荒廢,直到清代才稍有恢複。

    言歸正傳,在可敦城附近的河流兩岸,契丹人原本也開墾有少量農地,驅使城內的漢人種植一些大麥、黑麥等耐寒穀物,但管理粗放、產量低得可憐,每公頃耕地每年平均隻能收獲25公斤,聊勝於無而已。他們平時食用的大部分穀物,依然隻能靠貿易從南方漢地獲得,被那些黑心奸商不知扒了多少層皮。

    但換成了這種【七日速生麥】之後……可敦城都已經能夠靠出口糧食來致富了好不好?!!

    而且,若是這種【七日速生麥】可以在整個漠北草原上推廣,使得整個草原都變成塞上江南的話……那麼能夠拿出這種神物的人,絕對會一舉成為整個草原上百萬遊牧民的衣食父母、萬家生佛,被每一位遊牧民極度虔誠地頂禮供奉,說的話在草原上一句頂一萬句,比什麼英雄和可汗都要管用!

    因為,英雄的戰刀隻會向他們征收牛羊,而這種神奇的莊稼卻能讓他們永遠免受饑餓之苦!

    想到這裏,他不禁對郭京這位宋國“仙人”愈發忌憚,但卻又從心底裏冒出了某種不得了的想法……

    ※※※※※※※※※※※※※※※※※※※

    相對於耶律大石的驚悚、震撼和忌憚,諸位穿越者們倒是對此表示很淡定:在哆啦a夢的口袋裏,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東西多得沒法數。播種七天就能收割的麥子算得了什麼,機器貓還有一種能夠直接種植在榻榻米上,播種之後不過半天就能收獲,一個房間的水田就能打出上千塊年糕的【室內水稻】呢!

    所以,王秋一邊看著馬兒們大口啃食著鮮嫩多汁、富有營養的【雪絨花苜蓿】,一邊悠閑地哼著一首很符合環境的老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與此同時,哆啦a夢則在得意洋洋地向二十一世紀的土包子們,炫耀著二十二世紀的生物科技成果。

    “……這種【七日速生麥】,是未來世界開發南極大陸初期,由各國科學家通過基因工程,聯合研究出來的耐寒耐旱耐貧瘠超級農作物,可以適應多種嚴酷氣候,尤其耐寒耐旱,號稱在冰山上都能長!”

    哆啦a夢舉起一束麥穗,對郭京和野比大雄介紹說,“……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容易栽培,不需要精耕細作。至於缺點,則是每一輪的產量比較低,而且不耐熱也不耐澇,被水淹了之後就會絕收。而且抗病蟲害能力較差,所以隻能種植在寒冷幹燥的地方,正好適應蒙古草原這片地方……”

    不過,無論這種【七日速生麥】有多麼的厲害,如果大麵積地種植在蒙古高原上,還是會出問題的。

    實事求是地說,蒙古草原其實是不怎麼適合農作物生長的。從古至今,為什麼北方遊牧民族的經濟一直沒有中原地區發達?為什麼這些遊牧民族要一直不停地南下侵犯中原?因為他們的自然環境過於貧瘠和脆弱,隻適合粗放的遊牧業——草原上的河流太少,年均降水量隻有二百毫米(江南地區在一千五百毫米左右),水資源不是很充足,並且臨近沙漠,很容易受沙漠的侵襲,沙塵暴現象更是突出。在這種相對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廣袤的草場就是抵抗沙漠的天然堡壘,它能防止水土流失,阻止沙土的移動,而大多數需要定期收割的農作物卻不行。如果在技術條件不夠的情況下,大規模地強行開墾草原,改種農作物,那麼蒙古草原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會加速沙漠化,使得整個中國北方的生態環境遭到史無前例的大破壞。

    清末和民國時代,中國曾經對蒙古草原進行過開墾,那還是在相對濕潤的漠南草原,但結果依然是失多得少——草原被開墾破壞後,水土流失非常嚴重,土壤的養分很快就會流失,獲得的耕地要不了幾年就隻能荒廢拋棄,接下來還導致土地沙漠化,沙塵暴頻繁,最後弄得北京和太原的街頭都整天刮砂子。

    因此,等到新中國建立之後,北京的沙漠已經入侵到距離天安門廣場不足20公裏的位置,國家每年都不得不拿出巨額資金營造防護林、防沙治沙,為當年的胡亂開墾買單……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鑒於上述慘痛教訓,作為一隻節操很高的貓型機器人,哆啦a夢早已替契丹人想到了這一麻煩,並且準備了解決的對策——那就是未來世界進行極地開發的另一種先鋒:【雪絨花苜蓿】!

    眾所周知,原產西亞和歐洲的紫花苜蓿乃是牧草之王,正是這種耐貧瘠的優良牧草,讓中世紀歐洲人得以維持一支數量龐大的騎兵部隊,而不是像宋朝的中國人一樣,總是苦於缺乏馬匹……哆啦a夢拿出的這種二十二世界研發的【雪絨花苜蓿】,更是連南極大陸這樣的不毛之地都能生長,以供牲畜食用。

    有了這東西的輔助之後,可敦城一帶的漠北遊牧民們隻要不濫用地力,在每年早春時節種完若幹輪的【七日速生麥】之後,再補種上耐寒的【雪絨花苜蓿】,就能依靠這種擁有固氮能力的優良牧草,為土壤提供大量的有機物質,讓土地恢複肥沃。同時還能讓土地一直有植被覆蓋,避免發生水土流失和沙漠化。

    此時此刻,在哆啦a夢通過【天氣控製器】的刻意調節之下,可敦城四周新開墾的麥田一片風調雨順,無論是麥子還是苜蓿的長勢,都處於最佳狀態。諸如鋤頭、鐮刀等等簡單的金屬農具,也有哆啦a夢的敞開供應——隻要找幾個樣品,放到【複製鏡】前麵照一照就行了——唯一的麻煩在於,任何莊稼都是需要下功夫耕耘的,偏偏漠北這地方缺乏農業傳統,牧羊擠奶的好手倒是很多,種莊稼的能手卻是很難尋覓。

    幸好,在可敦城裏聚居著不少漢人、奚人和渤海人,之前城外的那些黑麥和大麥,也都是他們在耕種,多少還會一點耕作技巧——盡管他們種的地實在不敢恭維,跟野田一樣,幾乎從來不施肥、澆水,除蟲什麼的也懶得管。但好歹還是農業民族的水準,比蒙古人、突厥人和契丹人這些傳統的遊牧民族要強得多。

    總之,可敦城在公元1127年春天的這場“大生產運動”,搞得基本還算順利,而收獲也很可觀。

    更重要的是,諸位穿越者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改變了這片草原的經濟和社會形態……
mk2258 發表於 2015-7-19 23:49
大穿越時代 第二卷 宋朝的仙人同誌. 第四十八章、建設比破壞更有意義...


    兩個月之後,積雪早已融化殆盡的可敦城郊外,到處都是馬匹的嘶鳴,形成了一片帳篷的海洋。

    ——這些都是聽從耶律大石的傳召,在開春之後舉族遷移到可敦城“共襄大事”的遊牧民部落。

    然後,他們就被眼前這各種各樣的爆炸性大新聞,給震撼得幾乎一起掉了下巴:

    飄浮在可敦城上空,重樓疊宇、飛簷鬥拱,外觀極盡華麗,號稱是神仙住處的雲中城堡!

    來自南方的宋國,能夠騰雲駕霧、法力無邊,放一個大招就殲滅了二十萬金兵的無敵仙人!

    讓人提心吊膽的東方宿敵女真金國,在這個冬天一朝覆滅,連國都會寧都被燒了的空前喜訊!

    然後是困守可敦城數年的耶律大石,準備率領大遼遺民,在今年起兵出征,收複故土的豪邁號令!

    還有……能夠在漠北苦寒之地種植,而且收獲速度快得出奇的高產莊稼!!!

    郊外的小河畔,圍著那一堆堆金燦燦的新收穀物,成千上萬身穿皮袍的遊牧民看得是如癡如醉。

    而等到統計總數的官吏,用木鬥稱量完最後一批新收獲的【七日速生麥】,宣布出今年的糧食總收成數目之後,更是讓很多終年不得一飽的窮苦牧民們陷入大歡喜之境界,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宛如瘋癲。

    二十萬石!整整二十萬石麥子啊!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在同一片地上連續種了八輪麥子,土壤肥力瀕臨耗盡,需要改種苜蓿來增肥的話,若是硬拚著土地沙漠化不管,再多種幾輪莊稼,那麼隻怕是打出三十萬石糧食都沒問題!

    要知道,雖然全盛時期的遼國,一度完全征服了漠南和漠北的整個大草原,但隨著遼國的崩潰,目前還追隨在契丹人的白狼戰旗之下,向耶律大石宣誓效忠的遊牧民,就隻剩下了西北招討司下屬的一部分部落。總計不過兩萬多戶,不足十萬人口。如果按人頭分配的話,這些糧食平均每個人能分到足足兩石!

    這一美妙的前景,讓在場眾人不由得憧憬起了頓頓飽餐麵食,閑著就在穀子堆上打滾的幸福日子。

    當然,作為養馬的行家老手,他們也都清楚,出征打仗和平時放牧不一樣,騎著馬兒跑的時間一旦長了,就必須給馬匹供上穀物豆子之類的精料,不能隻用牧草應付。如果是南邊馬匹金貴的中原地方,甚至還要給馬飼料裏加雞蛋的,所以這些糧食裏麵的很大一部分都要用來喂馬……但總歸能讓大家混個肚圓。

    而且,聽種這些莊稼的漢人說,這猶如天文數字一般的二十萬石糧食,還僅僅是在可敦城附近一小片土地上的收獲量。如果能夠把這種神奇的麥子在整個草原上推廣開來,哪怕僅僅是在那些靠近河流和湖泊的水草豐美之地種上這神奇的麥子……一時間,在場的每一個草原遊牧民都被這美好的前景給迷醉了。

    除此之外,在郭京和王秋的要求之下,哆啦a夢還找出了一些土豆、蘿卜、洋蔥、白菜等耐寒型蔬菜的種子,讓可敦城的軍民們開辟菜圃,試著進行栽種,以代替無法弄到大量茶葉的缺憾。

    ——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之所以喜歡喝茶,是因為他們平日裏的飲食以牛羊肉和乳製品為主,實在過於油膩。飲些茶湯,即能開胃健脾,又可以化解油膩,同時,還可以補充一下這個時代還根本無人知曉的維生素和各種人體所需的營養元素,來保證他們的身體不至於因為飲食的問題出現毛病。

    至於在茶葉被漢人栽培出來之前的年代裏,北方遊牧民族則是用大黃作為替代品。

    但是,如果草原上也能像長城以南一樣種植蔬菜,給草原居民們提供維生素和纖維素等人體必需物質,那麼喝茶也就變成了純粹的消遣,而非維持身體健康的必需了……考慮到有些部族居無定所、時常遷移,可能沒法長時間安定下來種菜,諸位穿越者還傳授給了可敦城居民們如何用豆子發出豆芽菜的技術。

    總之,有了這二十萬石糧食打底,耶律大石召集各部落誓師出征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可敦城附近的全部十七個部落,全都積極響應了他的號召,在城外集結起了一萬三千名騎兵。

    為了慶祝史上前所未有的糧食大豐收,以及給各部落酋長貴人們接風,耶律大石下令設宴歡慶。

    草原上的宴席,沒有中原漢地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就是在一片被帳篷圍起來的空地上,架起了巨大的鐵鍋,廚師們正在將剛剁好的大大小小的肉塊丟到鍋中燉煮,飄散出來的陣陣肉香,引來了不少獵犬和饞嘴的小孩子在附近眼巴巴的看著。而在鐵鍋的不遠處,十幾個彪悍的大漢正光著膀子,全身隻套著一件皮裙,上麵滿是鮮血和油脂的汙漬,各自揮動著手中的大刀,宰殺著剛剛被苜蓿喂養出些許肥膘的牛羊。

    ——很遺憾,春天乃是飛禽走獸繁衍生息的時間,根據古老的傳統,一般都禁止狩獵,而耶律大石也沒有無故違背傳統的想法,所以在這頓接風宴席上,隻有普通的牛羊肉菜,沒有什麼稀罕的野味。

    不過,盡管菜肴有些單調,但客人們拍胸脯表忠心的奉承話,卻足以讓耶律大石感到滿心愉悅。

    看著那些之前每次征兵之時都會麵帶難色、推三阻四的酋長們,如今卻是一個個爭著出人出力當先鋒,滿嘴的諂媚阿諛之詞……耶律大石不由得感慨萬千:唉,這就叫做“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啊!

    當然,作為這場契丹複國之戰的發動者,耶律大石在撥發軍械糧秣方麵也很慷慨。大軍尚未出動,全就把哆啦a夢從大宋軍器監弄來的那些武器都發放了下去,以確保這些突厥和蒙古部落的全部青壯年戰士,每人至少擁有一件金屬製成的武器,而不再是用骨頭、石頭來磨製箭頭。至於各部落酋長的精銳親衛,更是每人都分到了一杆長矛,一柄鐵打的長刀,還有數十隻鐵質箭頭的長箭。

    這樣的裝備,在宋朝不過是尋常廂軍的水平,但在嚴重缺鐵的漠北草原,卻已經可謂是武裝到牙齒了。

    除了軍械之外,耶律大石還承擔了此次遠征需要消耗的全額糧秣,而且在遠征軍的集結和整編期間,他們部落的馬匹和牛羊還可以免費享受飼料供應,在可敦城郊外啃食新栽種的【雪絨花苜蓿】來養膘。

    最後,盡管按照漠北草原上的規矩,隻有打了勝仗回來才有戰利品可分。但為了提高參戰部隊的士氣,耶律大石這次特地按照中原王朝的規矩,在出征之前就給每位戰士都打賞了一點兒開拔費——雖然隻有每人一顆玻璃珠而已,但還是讓那些除了胯下馬匹就一無所有的窮苦牧民們紛紛感恩涕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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