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俗人回檔 作者:庚不讓 (已完成)

   
hotmancool 2014-6-16 08:35: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8 348412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1
第320章 仁義道德齊聚

    齊三書玩了這麼多年,身邊的圈子遠不止祝植淳帶邊學道進的這一個。

    什麼戶外越野圈子、生存圈子、射擊圈子、愛狗協會……反正一點,他玩的東西和認識的人,比邊學道想像的要多得多。

    當然,窮人跟齊三書玩不到一起去。

    就算齊三書不在乎對方有沒有錢,可這玩意就跟窮屌絲用全部家當進了長江商學院一樣,人家同學之間互相請客,天南海北四處跑,私人飛機、遊艇、小島、別墅、紅酒……總之都有拿得出手待客的,你說你拿啥跟人家一起玩?

    結束跟祝植淳的通話,齊三書坐在沙發上想事情。

    他老婆見了,問齊三書怎麼了?

    然後他老婆跟齊三書說:「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齊三書摟著女人親了一口,說:「姓邊這小子辦事有分寸,沒仗著指點了我幾下,就跟我要人情,我喜歡這樣的。他越不張嘴,我越要抬舉他。」

    說著,齊三書拿著手機找號碼,邊按邊說:「花花轎子人抬人,我打幾個電話。」

    ……

    春山。

    邊家四兄弟,仁義道德,好多人都是只知其名,不見其人,這次終於認全了。

    邊學仁沉穩。

    邊學義硬朗。

    邊學道自信。

    邊學德銳氣。

    仁義道德齊聚,在春山一直默默無聞的邊家,第一次走進了人們的視野。

    一些瞭解邊家的人忽然發現,這次辦白事,邊家人的行事氣度跟以前不大一樣了。這個家族的向心力很強,而且關係比較融洽。

    眼光短淺的,以為是邊學義當了村長的緣故。一些腦子靈活的,猜測是邊老四,也就是邊學道爸爸發達了。

    因為好幾個決定,都是邊學仁、邊學義問過了邊老四夫妻才定的。

    出殯的具體事務,有年長的親朋好友操持,邊學道不懂,也就沒參與,他在忙著接待松江來的朋友、下屬。

    看見一身黑衣的關淑南,邊學道很從容地先跟關淑南身旁的關岳點了一下頭,然後看著關淑南說:「來了。」

    關淑南看著神色略顯憔悴的邊學道,輕聲說:「節哀。」

    下午,分配賓館房間的時候,關淑南和熊蘭分到了一間屋子。

    兩人一個在銀行工作,一個是財務,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話題。

    關淑南和熊蘭聊著天,想著下午的見聞。

    關淑南以為單嬈會陪在邊學道身邊,可是顯然單嬈沒來春山,今天不到,明天到就沒有意義了。

    還有沈馥,除夕晚上關淑南在電視裡看到沈馥了。關淑南很難想像,當初她在醫院照顧過的那個虛弱女人,搖身一變成了明星,還是能上春晚的明星。

    單嬈不在,沈馥也沒來,邊學道身邊沒有一個女人陪著,想到這兒,關淑南心裡就是一疼。這幾個月,關淑南也想通了,自己確實太魯莽了,邊學道跟自己拉開距離,恰恰證明這是一個有底線的男人。

    用女人的自尊,去試探男人的優點,關淑南為自己悲哀了好一陣子。

    她原本真的想就此跟邊學道斷了聯繫,可是聽關岳跟自己說了邊學道家的事,她還是跟著來了。因為她想念邊學道,排除物質和利益,純粹的那種人對人的想念,女人對男人的想念。

    有理由見一面,就算不說話也好。

    在房間裡待得發悶,關淑南下樓,來到大堂門口,在人群中尋找邊學道的身影,遠遠地凝望。

    門外,一輛車停在門口,林琳從車裡下來,攙著一個哭得沒了力氣的女人走下車,向大堂走來。

    一進大堂,林琳看見關淑南,微愣了一下,然後跟她說:「關姐你等我,我送上樓馬上下來。」

    從賓館出來,關淑南和林琳並肩走在春山的街上。

    林琳問關淑南:「最近還好嗎?」

    關淑南點點頭,說:「挺好的。」

    林琳說:「我在北京見到三……單嬈了,單嬈說起過你。」

    關淑南臉上浮起一絲歉意,說:「單嬈過得怎麼樣?」

    這句問出口,關淑南就後悔了。

    單嬈過得怎麼樣?

    單嬈有邊學道這樣的男朋友,會過得不好嗎?

    林琳察覺到了關淑南的不自然。

    這幾個月在北京跟單嬈的接觸,林琳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單嬈成為自己三嫂的可能性大於90%。

    就算單嬈稱不上完美,但林琳覺得她比自己見過的絕大多數女人都更接近完美。就連林琳從小賴以生活,一直引以為豪的情商,幾個月下來,也被單嬈完爆了,自愧不如。

    林琳真心覺得,關淑南想要跟單嬈搶老公,實在不明智,甚至有找虐嫌疑。出於回報砸車時關淑南的恩義,林琳認為有必要跟關淑南說點心裡話,讓她知難而退,別犯傻。

    林琳輕聲說:「北京的房子裝完了,就等著過兩個月入住了,回來前單嬈正在學開車,我陪她一起學的,她人聰明,學的比我快。」

    關淑南聽了,微笑著說:「是啊,她從小學東西就比身邊的孩子快。」

    林琳說:「單嬈說你男朋友姓陳,在國外……快回來了吧?」

    關淑南一臉闌珊,停下腳步說:「快回來了,咱倆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

    與此同時,蒙家人聚在一起,正在商量將軍山遷墳的事。

    有了廳官的支持,蒙家的少壯派明顯佔上風。

    他們的態度很明確,山已經買了,也讓人去村裡通知到了,明天就找人,去山上把沒遷走的墳都挖出來。

    在他們心裡,那些土包裡埋的,都是附近村子裡的賤骨頭,有的有人管,有的沒人管,等別人主動遷走是扯淡,哪家若是已經絕後了,等到哪天算是頭?

    他們自認為吃透了底層人的生存心理,欺軟怕硬。所以,乾脆找人刨了,存幾天,要是沒人認領,就直接扔溝裡。

    幾個歲數大的問,要是村裡人聞訊阻攔怎麼辦?

    年青一代性格最橫的蒙五說:「攔?憑啥攔?我們蒙家的山,簽名蓋了章的,明天我看誰敢攔?」

    蒙二壟斷著市裡一半的出租車,聽了這話,看著蒙五說:「明天早上開幾個車過去,堵在上山的路口,山上刨完之前,外人不許上去。」

    蒙三說:「把家裡幾個奔馳開過去,那幫土包子興許還能認識奔馳,你要是開法拉利去,我保證他們不認識,該不把你當盤菜了。」

    蒙五說:「我哪有法拉利?」

    蒙二笑了,說:「南邊來的先生不說這個山好嗎?等把祖墳挪過去,發了大財,咱也買兩輛玩玩。」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4-15 15:42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2
第321章 花花轎子人抬人

    5月的春山,街邊的樹剛剛披綠,遠看有些凋敝,近看已是生機蘊動,只待兩三場好雨。

    天光微亮,輕霧罩城。

    垃圾清運車像是城市的鬧鐘,「突突突」地開過賓館外的街面,初聽像咆哮,再聽似喘息。

    邊學道昨晚沒回家,跟邊爸睡在賓館,爺倆聊到後半夜,還是早早就醒了。

    活動著胳膊走出賓館,看見關淑南正抱著肩膀在人行道上發呆。

    聽見邊學道的腳步聲,關淑南迴頭看,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兩三秒,相視而笑。

    邊學道走過去,站在關淑南左邊,做了幾下擴胸動作,看著飛來飛去覓食的小鳥問關淑南:「換地方睡不著?還是被突突突吵醒了?」

    關淑南悠悠地說:「做了個夢,夢醒了就不想睡了。」

    邊學道看了關淑南一眼,知道她語帶雙關,在說上次車裡親吻的事,笑呵呵地說:「夢醒了無痕,睜眼又是一天,別糾結了。」

    關淑南深吸一口氣,說:「剛醒那會兒挺難受,現在好多了,不糾結了。」

    邊學道說:「這才對。」

    說了幾句話,關淑南的表情輕鬆多了,抿嘴問邊學道:「早上時間夠嗎?帶我在你家鄉轉轉?」

    邊學道摸了一下褲兜,說:「時間夠!我上去拿鑰匙。」

    ……

    邊學道開車帶著關淑南在春山轉悠指點地標的時候,一支30多輛車組成的車隊開出了松江。

    時間很早,街上的人不多,但看見這個車隊的人,都會多看上兩眼,原因很簡單,這30多輛都是大體型車,奔馳g級、路虎、牧馬人、陸巡、福特猛禽……沒有一輛轎車。

    齊三書在北面挖洞藏東西,重體力活都是這幾輛猛禽干的。

    這一隊車開過眼前,十分打眼,氣勢十足。

    沒辦法,齊三書剛回國那陣玩車,跟幾個開超跑的槓上了,對方說他玩生存是老外玩剩下的,他說對方幾個就會開著娘炮車釣廉價妞,靠吸粉找刺激。

    從那以後,齊三書只跟開他眼裡爺們車的人一起玩,或者說,想跟他一起玩,得有輛爺們車。

    最讓邊學道鬱悶的是,祝植淳開的爺們車是路虎衛士,卻讓他買攬勝。

    事後邊學道跟祝植淳發牢騷,祝植淳笑呵呵地說:「你需要入門證,我不需要」。

    ……

    齊三書認路,在圈子裡是出名的。

    作為生存狂的一項基本技能,辨別方向、天氣等等是小兒科。因為齊三書的求生撤退路線是往北,所以北江省和周圍幾個省的地圖,這哥們早幾年就背下來了,幾條路線,都親身開車跑過。

    現在這個車隊,齊三書的g55打頭,直上松春高速。

    祝植淳的位置是車隊中段,看著後視鏡裡的白色x5,覺得又好奇又好笑,盧玉婷怎麼都跟來了?她什麼時候摻和過這樣的活動?

    其實盧玉婷也很鬱悶,她已經後悔怎麼就一沖動跟著來了。

    昨晚齊三書打電話時,忽然想到祝植淳說邊學道跟盧玉婷在植物園附近那個小區是鄰居,就給盧玉婷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時,盧玉婷聽得莫名其妙:姓邊的家裡有事,找我幹嗎?

    齊三書又說了幾句,說到她跟邊學道是鄰居,說的時候無意地逗了盧玉婷一句,盧玉婷一聽就火了:這個姓邊的跟齊三書這幫人都說什麼了?老娘碰巧跟你買到一個小區了,這也能被你拿出來說?想踩著我跟別人秀你有女人緣?

    去!

    一定去!

    找那個姓邊的說道說道。

    等開車跟著車隊上路,盧玉婷反應過來了。

    去跟人家說個屁啊!

    這種破事,不說還沒幾個人知道,一說就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

    已經出城了,沒法挑頭回去,再說現在回去,齊三書面子上不好看。算了,跟著去吧,點一卯,不下車,等完事直接跟車隊回返。

    祝植淳留意了一下,除了盧玉婷,還看見了黃胖子的車。他在心裡暗笑,一輛攬勝,果然把黃胖子交下了。

    人啊,只要摸清他的弱點喜好,無往不利。

    有些車裡的人祝植淳也不認識,可他認識的,就已經有兩個省委常委的子女了,這完全超出祝植淳之前的預料。

    齊三書的老子在北江經營多年,雖然調走了,但是榮升主政,所以齊三書在北江照樣吃得開。

    這樣一支超豪華的捧場陣容,如果邊學道家裡有在春山從政的,絕對是一次命運的轉折。可惜,據他瞭解,邊學道全家除了農民就是工人,還是下崗工人,當然可能還有幾個個體經營者不在祝植淳視線範圍內。

    浪費了啊!

    車隊全速前進。

    齊三書想給邊學道一個驚喜,看時間差不多了,讓坐在副駕駛上的老婆用自己手機給邊學道打個電話,告訴一聲,他們大概三小時後到。

    ……

    上午8點半,齊三書的車隊開進了春山市。

    春山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奧迪、奔馳、寶馬之類的,不說滿街跑,在街邊蹲5分鐘也能看見幾輛。

    可是眼前這個車隊,就有點牛逼了。

    一水的硬派爺們車,湊在一起,看著就讓人生畏。

    在一些市民眼裡,最霸氣的不是g55,而是猛禽,這貨看上去渾身都帶勁。

    車隊到的時間剛剛好。

    賓館裡還有最後兩撥人沒出發,齊三書找到賓館的時候,邊學道已經去殯儀館了。

    邊學道給留在賓館的邊學德打電話,告訴他讓所有人都上車,帶著車隊來殯儀館。

    顧不得認識不認識司機,邊學德先確認一下對方是來參加葬禮了,隨後就安排人上車。

    這30多輛車的載客量相當大,賓館裡的人直接拉光了。

    邊學德開著邊學道的沃爾沃在前頭帶路,在好多春山人的注視下,穿城而過。

    車隊還在行進,街邊店舖裡的人走出來開始交頭接耳:

    「這是誰家在辦事?」

    「咦!掛的都是松江牌照,松江人來春山娶媳婦?」

    「結婚車隊?不像啊!車上沒掛綵花。」

    「我操……g55……猛禽……春山誰家這麼牛,弄這麼多猛車。」

    「猛禽?啥猛禽?哪輛是?」

    齊三書的車隊向城北的殯儀館駛去,蒙家的車隊帶著一輛載著民工的小面包開向了城西的將軍山。

    此時,兩個車隊在城市裡錯開了,幾個小時候後,他們會在將軍山下相遇。

    因為蒙家人去將軍山挖墳,而邊家,正準備火化之後,按大伯遺願把大伯埋在將軍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4
第322章 一家三千

    殯儀館裡有六家在排隊辦葬禮,陣容最強的是邊家。

    這種對比是下意識的。

    事實擺在那裡,一樣家裡有人去世,有的人家來送行的十幾二十人,有的人家一二百人。有的人家花錢雇幾輛面包車,有的人家親人朋友組成的車隊就有幾十輛。

    這就是差距!

    在世人眼裡,一戶人家混得怎麼樣,平時的吃穿住行固然是一個指標,紅白喜事才是硬槓。

    當大官發大財的就不說了,單說在城市裡,有些人吃的好住的好,可是人情如冰,事到臨頭沒幾個朋友。有些人有本事,交遊更是廣闊,平日裡也許看不出什麼,等到家裡有事,就體現出不同了。

    當然,這裡面存在一個虛榮問題,在一些國家,也不太講究這個,可是在中國社會,誰都繞不開紅白喜事的攀比。

    今天,邊家表現出來的很多東西,就把旁邊幾家全比下去了,讓人耳目一新。好多人意識到,不知不覺中,邊家已經脫胎換骨了。

    家屬在靈堂裡哀泣,一些邊學仁、邊學義的朋友站在大廳外面聊天,感慨人生的富貴福禍,然後他們看到一支龐大的豪華車隊開進了殯儀館大院,大家都在心裡想:今天怎麼這麼多出殯的?又來一家牛人?

    齊三書的車隊到了。

    這支車隊一到,偌大的停車場,五分之四都是邊家的車。

    接到邊學德電話,邊學道提前守在停車場,跟齊三書車隊裡的人挨個握手說「謝謝」。

    齊三書拍了一下邊學道的肩膀說:「節哀!還有,別跟我客氣。」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包括殯儀館的黑先生。

    黑先生干久了,要麼學佛,要麼修玄,負責邊家這個黑先生懂一點相人之術。他會的屬於皮毛,邊學道的相他看不出什麼,可是看見齊三書、祝植淳幾個,眼睛有點發直,那都是非常明顯的富貴之相。

    見了邊家的人脈聲勢,黑先生說話的態度都好了幾分,要知道,這麼生猛的人家,他在春山殯儀館幹了十多年,也沒見過幾個。

    來的人越來越多,好些人以為邊家肯定是有人發了財,富了,他們不知道,更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頭,馬上邊家會告訴他們,什麼是富而且貴,至少,邊家有人結交了十分顯貴有地位的朋友。

    ……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

    祝植淳不是北江人,看著春山的葬禮習俗感覺很新鮮。

    祝植淳參加過葬禮,盧玉婷卻是頭一次。

    這天之前,盧玉婷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懂事後參加的第一個葬禮,居然是邊學道家的白事。

    原本打算就在車裡坐著等,可是看大家都下車了,想了想,盧玉婷也下車了。鬼使神差地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進行遺體告別。

    女人畢竟是感性動物。

    抱著與己無關的心態來的,結果手拿菊花進了告別廳,聽著播放的哀樂,聽著邊學道幾個堂姐撕心裂肺的哭聲,看著一個老太太要人攙扶著才能站住,沒一會兒,盧玉婷就被家屬的情緒感染,紅了眼圈。

    隨著升降機把大伯的遺體升上來,大廳裡的哭號聲猛地爆發。

    邊學義走到話筒前,進行告別致辭。

    這份致辭是他和邊學道幾兄弟一起商量過的,力求簡單、樸實。

    其實以大伯的生平,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一生,沒有驚喜,沒有亮點。跟許多中國人一樣,吃飯、睡覺、勞作,連旅行都是一種奢侈,人生中的很多日子,簡直就是在複製粘貼。

    大伯這一生中,真正吐露出來的強烈夢想,屈指可數,讓自己在將軍山安家算是一個。

    邊學義平復了一下情緒,開始說話,他的聲音蓋過哀樂,在大廳裡迴蕩。

    「他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他是一個好人。當了一輩子農民,他一輩子最大的成績是養了兩個兒子,最大的遺憾是沒能抱上孫子。他跟我說過,他清楚記得,他這輩子一共坐過兩次飛機,五次火車,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北京,可惜是去看病,沒能在北京走一走看一看。他是我的父親,他這輩子做過好事,也做過壞事,行過善,也罵過人,然而我認為他是個好人,因為他生命中的大多數時間,都在摸著良心做人。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參加我父親的葬禮,謝謝大家。」

    邊學義說話的功夫,盧玉婷已經換了一張紙巾。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開始用目光搜索自己認識的人,想看看別人的表情。然後她在家屬隊列裡,看到了邊學道。

    她發現邊學道的表情有點奇怪,眼中有淚,但神情並不是特別悲傷。

    像是……參悟了生死輪迴的僧人。

    再然後,她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女人,走到邊學道身邊,遞給他一張紙巾。

    下一道程序。

    大伯長子邊學仁跪在最前面,身後是邊學義、邊學道、邊學德,再身後是幾個小孩。

    先生站在邊學仁旁邊,說了一長串話,然後高喊一聲:「摔!」

    邊學仁將手裡的泥盆高高舉起,衝著地面上凸起的水泥包,用力摔下。

    「啪!」

    泥盆碎裂。

    先生見了,再次高喊:「磕頭。」

    邊學道聽了,恭恭敬敬地,一個頭磕在地毯上。

    一個多小時後,邊家車隊啟程去將軍山。

    ……

    將軍山上的土包,並不都是無主孤墳。有的是全家舉家外出打工,有的是壓根沒把村支書的話當回事,還有的想的是,想讓我遷墳?行,拿錢來。

    其中幾戶想要點錢出來的,派了個閒人,在將軍山上守著,如果有人上山動墳,就回村告訴大家。

    蒙家車隊一拐進山下路口,山上的人就注意到了。接著看到車隊後方的面包車裡下來幾個拿著鐵鍬、鐵鎬的民工,立刻明白這些人要幹什麼。

    火速從另一側下山,回村報信。

    蒙家人上山數了一下墳頭數目,預備出幾個袋子。

    被他們雇來的民工,當場開了一瓶白酒,往地上灑了點,然後一人喝了一大口。接著每人都從自己兜裡拿出一個紅布條,系在手裡工具的把兒上。抬頭看看天上的日頭,往手裡吐了兩口唾沫,雙腳站定,就要動鍬。

    正要動手,山下路口傳來說話聲。

    十來個村民圍在蒙家停車堵路的路口,正在理論什麼。

    帶人來挖墳的是蒙四和蒙五,蒙四在山上指揮,蒙五在路口攔人。別看蒙二張羅的歡,這種挖別人墳的活,他自己是不會出面的。

    蒙五是個暴脾氣,仗著家裡勢力,從小性子就橫。先是問了幾句為什麼通知時不主動遷墳,見來的幾個村民你一嘴我一嘴,說不到重點,蒙五直接一揮手:「你們在這兒等著吧,讓你們刨你們不刨,我們幫你刨,一會兒把骨頭渣子拿下來,看哪個好,你們自己挑。」

    這話說的就有點沒人味兒了。

    本來幾個男村民被蒙家堵在路口的幾輛奔馳s350鎮住了沒怎麼說話,一直是兩個老太太、三個中年婦女和一個老頭在交涉。

    北方民風剽悍,聽蒙五說話不中聽,幾個男人的聲音立刻高了起來。

    蒙五見了,一臉不屑,揚聲說:「都別跟我吵吵,早幹什麼去了?現在裝什麼孝子賢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肚子裡那點小算盤,不就是想訛倆錢嘛?!沒說不給你們。等著吧!一會兒山上刨完,只要確認有你們家的人,一家給二百五。」

    其實,蒙五前半句已經戳中了一些人的心思,佔了上風,可是最後說到補償錢數時,他又來了脾氣,想要噁心一下這些他眼裡沒啥本事的農民。

    這下完了!一家給二百五,太少不說,這錢沒法拿,要是拿了,全村全鄉的人都會知道xx家爹媽骨頭就值二百五。

    路口的爭吵立刻升級。

    跟蒙五守在路口的,有蒙五開的洗浴中心裡鎮場子的混子,有蒙二派來的出租司機。見蒙五跟人對罵,這些人一擁而上,把村民往外推。

    推搡中,一個老太太沒站穩,倒在了地上,接著被蒙五的人踩了幾腳。

    也不知道踩到了哪裡,眼看著老太太開始嘔血。

    一個中年婦女見了,轉身就往村裡方向跑。

    山上的幾個民工見下面亂了,任蒙四怎麼催也不動手了。

    民工裡的小頭頭看著蒙四說:「大哥,時間肯定夠,把下面的事處理好了再挖吧,這一鍬下去,怎麼弄都不是原樣了。」

    蒙四一臉的不高興,沒辦法,總不能他自己動手挖吧。告訴幾個民工等著,他下山去找蒙五,問問怎麼回事。

    幾個民工把鍬倚在樹上,其中一個摸出一包煙,一人一根點上,吸了兩口說:「鬧吧,鬧大了咱們也省得挖了,這樣的活,下次給多少錢都不干了。」

    不一會兒,幾人中眼神最好的一個說:「別想了,下面發錢呢,不鬧了。」

    果然,蒙四下去後,強擠出一個笑臉跟路口的村民說話。

    等村裡的「援兵」到場後,蒙四也不廢話,當場從車裡拿出一個包,大聲說:「一家三千,現場簽字畫押,簽字畫押後來我這兒領錢。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都是春山地面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誰要是墳不在山上來冒領,我蒙四保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從二百五變成三千,立刻好幾家就不鬧了。剩下幾家有心不遷墳的,見沒有盟友,也沒了底氣。

    山上的幾個民工互相看了一眼說:「得,消停了,挖吧。」

    民工頭頭把手裡的菸頭在樹幹上按死,再抬眼看的時候,遠處一個長長的車隊向自己的方向駛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4
第323章 想要這座山?

    邊學道的攬勝是車隊頭車。

    邊學仁捧著大伯的骨灰坐在副駕駛上,大嫂王家敏和二嫂張倩,一左一右夾著大娘坐在後面。

    大娘頭靠在王家敏肩膀上,眼睛直直看著手裡一張大伯看著鏡頭笑的照片,不時抽泣幾下,臉色一片暗淡。

    邊學道的車開得很慢很穩。

    大伯說他喜歡坐邊學道的車,邊學道就讓大伯還沒走遠的靈魂好好感受最後這段旅程。

    將軍山在望了。

    爺爺奶奶遷墳的時候,邊學道來過將軍山,記得那條上山小道。

    看見公路和小道連接處堵著幾輛黑色轎車和一群人,邊學道微微蹙起了眉。

    按照當地習俗,這個時候被堵路,是不吉利的。

    ……

    蒙四處理完發錢的事,打開自己車的後門,把包扔進去。

    摸出煙,點上一支,剛吸一口,就看見一輛攬勝停在了路口。

    攬勝後面是好大一個車隊,一眼看去,一水的大排量越野車。

    我操!這是什麼情況?

    蒙四眯著眼睛使勁往攬勝駕駛室裡看,別的沒看清,看見副駕駛上的人頭纏白布。

    把手上的煙扔在地上,踩上去狠狠碾滅,嘟囔一句:「這他媽有完沒完了?」

    見邊學道的頭車停下來,後面的車也都停了下來,前頭十幾輛車看見路口被別的車堵住了,坐在車裡等邊家人出面處理。

    邊學義坐在祝植淳的車裡,離路口不遠,看見邊學道在路口跟人交涉,他開門下車,向路口走去。

    蒙四認得攬勝,看見邊學道從攬勝駕駛室裡下來,加上後面的車隊,他不敢拿大,臉上的表情很客氣,迎著邊學道走過去,問:「兄弟有事?」

    邊學道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將軍山說:「麻煩你們把道讓一下,我們要上山。」

    蒙四笑著問:「上山?上山幹嗎?」

    路被堵了,邊學道氣不太順,我上山幹嗎還得告訴你?你算幹啥的?

    家裡辦事,朋友都在後面等著,邊學道不想節外生枝,忍著脾氣說:「家人去世了,要上山安葬。」

    蒙四一聽,臉上的笑容淡了,慢條斯理地說:「這個啊,怕是不行了。山已經讓我們家買下來了,今天過來,就是把山上的無主墳都起出去。」

    邊學義走過來時,剛好聽到最後一句,當時臉就紅了。

    邊學義看著蒙四大聲說:「起墳?我看誰敢起!把蒙永奇叫來,他怎麼答應我的?」

    蒙四聽邊學義這話,立刻猜到說話這個應該就是那個跟自己家叫板的小村長。

    拿眼睛掃了一眼停在路上的車隊,蒙四心想:難怪放出來的話那麼橫,看來的這些車,有點實力,就是不知道真是朋友,還是花錢租的。

    蒙四看著邊學義說:「你說我二叔啊,他前幾天去南方了,兩年內應該不會回來了,有啥事,你電話聯繫他。」

    邊學義咬牙看著蒙四說:「跟我玩渾的?」

    蒙四欺行霸市,動刀動槍,什麼事都幹過,剛才還算和顏悅色,是給眼前豪車的面子。聽邊學義這麼說,蒙四皮笑肉不笑地問:「跟你玩渾的,你能怎麼樣?」

    邊學仁看外面說了半天,對方的車一點沒讓,開車門,捧著骨灰盒下了車。

    聽見後面的聲音,邊學義說:「哥,你回去。」

    就在這時,山上等著動手的民工派了個人過來問蒙四:「大哥,上面還刨不刨了?眼看中午了。」

    聽見一個「刨」字,一直話少穩重的邊學仁忽然爆發:「刨?刨什麼?」

    全身重孝的邊學仁發怒如狂,捧著骨灰盒向蒙四走過去:「誰敢動我家祖墳一下,我要他全家的命。」

    蒙四、蒙五這麼多年,各種狠人橫人見得多了,聽了邊學仁的話,蒙五接話說:「今天你家死了人,我不跟你……」

    不等蒙五說完,邊學道突然動手,一腳踢向蒙五。

    蒙五這話太損了。

    在春山沒有當天去世當天出殯的,他這麼說,等於咒邊家今天還會死人。

    蒙五沒想到對方忽然動手,被邊學道一腳踢了個結實,倒退好幾步,一下撞到車上才停住。

    蒙五靠在車上,從喉嚨裡怒喊一聲:「我操n媽。」

    這下事大了!

    ……

    居然直接動手了!

    山上等信兒的民工看見了。

    蒙家帶來的司機和打手看見了。

    剛拿到遷墳補償還沒離開的村民看見了。

    車隊靠前的人都看見了。

    見邊學道動手,吳天、唐根水一批人火速下車,向路口衝去。

    麥小年的車在車隊中間,看見前面車裡的人不斷下車往前跑去,職業直覺告訴他,前面出事了。

    路口,蒙五和蒙家的人要上前動手。

    邊學道和邊學義把邊學仁護在身後,邊學義頭也不回地說:「大哥你上車,爸的骨灰在你手上呢。」

    大娘在車上看到下面起了衝突,讓王家敏打開車門,她大聲喊道:「學仁,你回來,你回來啊,把你爸帶回來,別讓他們碰到你爸……」

    看見對方的人已經下車往這邊趕來,蒙四橫著雙臂把自己這邊的人攔住,瞪著眼睛看向邊學義:「你不想在春山待了?」

    邊學義氣得雙眼通紅,一個勁兒喘氣。

    邊學道看著蒙四說:「人敬我一寸,我還之一尺;人欺我一尺,我欺之一丈。我就問你一句,讓不讓路?」

    蒙五被蒙四攔著,暴跳如雷:「讓你mb!你剛才哪只腳踢我的,我要你哪只腳。」

    齊三書在車隊最後,看車隊前面一直不動,好多人還下車往前跑,心裡好奇又著急,就錯道往前開。

    妻子在旁邊提醒他:「你小心點,小心來車。」

    齊三書說:「前面八成出事了,就算有車,速度也不快,我小心點,沒事。」

    把車停在邊學道車前頭,往外一看,果然出事了。

    讓老婆坐在車裡,齊三書下車,跟剛趕過來的祝植淳一起走到邊學道身邊問:「怎麼個情況?」

    邊學道說:「不讓上山入土,說要刨了我家祖墳。」

    齊三書一聽,這事太新鮮了,問:「還有這事?不能吧。」

    邊學義這會清醒多了,沉聲說:「他們繞過村委會,從村支書手裡買山,手續不全。」

    齊三書看著蒙四和蒙五說:「春山挺出人才啊!」

    蒙五盯著齊三書說:「別跟爺裝大尾巴狼。到了春山,是虎給我臥著,是龍給我盤著。誰剛才吹牛逼說殺我全家的?有種再說一遍!今兒不把這事兒說清,都別想囫圇個走。」

    蒙四退後幾步,開始打電話。

    齊三書上前一步,看著蒙五問:「你說誰別想囫圇個走?」

    蒙五一臉狠戾地說:「說你們,怎麼地?」

    齊三書聽了不以為意,扭頭大聲說:「黃胖子……黃胖子……有人說你今兒不能囫圇個走!」

    看見黃胖子的車開了過來,齊三書問邊學道:「兄弟,想要這座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5
第324章 動槍

    齊三書扭頭問邊學道:「兄弟,想要這座山?」

    齊三書說這句話的時候,整條路幾乎癱瘓了。

    邊家人和邊家的親朋好友,都知道前面出事了。

    邊學道的幾個叔伯,姐姐、姐夫,村裡的鄰居,紛紛下車聚了過來。

    跟齊三書一起來的人,就沒幾個是怕事的主兒,見出殯都能遇到糾紛,覺得這個熱鬧必須得看看去。

    黃胖子人比較懶,不願意走路,就一路按喇叭,硬是把車開到了齊三書車旁邊。

    跟著蒙四蒙五來的人立刻有點傻眼。

    蒙四蒙五帶來的人,要麼幹出租的,要麼幹洗浴中心看場子的,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人看的多,眼睛都比較毒。在他們眼裡,對面這幫人的氣質很奇怪,有些看著很土氣,有些一看就很有氣場,那步態神采,明顯是底氣足、不好惹的人。

    蒙家這是惹上誰家了?

    山上的民工見下面這陣仗,咧著嘴說:「老大,不用擔心了,這活兒今天肯定黃了。下面後來的那家,光看車,就比蒙家牛逼多了。」

    其中兩個年輕一點的,動身要下山去看熱鬧,被帶頭的一下喊住了:「你們兩個傻玩意,下去幹啥?這裡看不見?咱都收了人家的錢,真打起來,你算哪邊的?都老實在山上蹲著。」

    兩個年輕人心有不甘地停住腳步,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民工說:「聽老大的,他是為你們好。下面那兩家,哪個咱都惹不起。」

    山下路口。

    邊學道的幾個叔伯走過來問明白緣由,都紅了眼睛。

    什麼意思?

    大哥出殯的日子,對方要刨邊家祖墳?

    當著這麼多老親少友的面,大哥沒埋進去,倒讓別人把父母的骨頭掘出來,姓邊的男人還能抬頭做人嗎?

    邊學道二大爺和五叔脾氣暴,聽了這話,二話不說,就四下找趁手的傢伙,邊家幾個女婿趕緊過去拉著。

    坐在車裡的邊學道大娘,眼看著還有不到一小時就中午12點了,按照春山習俗,過午不葬。

    都說入土為安,想到丈夫入土路上被人這麼攪局,大娘的哭聲一下爆發出來。

    哭了幾聲,大娘咬牙走下車,從邊學仁手裡拿過大伯的骨灰盒,對著骨灰盒哀哀地說:「放心,我不會對不起你,今天你要是不能入土,我就下去陪你。」

    周圍人聽見大娘的話,一股涼氣直衝頭頂。出殯當天對著骨灰盒說這樣的話,那是真下了決心。

    邊家所有人中,最難受的是邊學義。

    是他跟蒙家談的,當時說得好好的,沒想到對方言而無信,來這麼一下。

    聽見自己媽媽的話,邊學義沒辦法了。

    時間不等人,眼看就12點,對方這麼強硬,現在想別的招都來不及了。

    邊學義猛地回身,在抱著爸爸骨灰盒的媽媽身前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通通通……」

    邊學義起身時,頭上已經見血。

    他坐進邊學道的攬勝裡,關上車門,開始按喇叭。

    周圍人一下明白了,邊學義要開車撞進去。好幾個人喊:「學義,別犯傻,下來。」

    邊學義誰的話也不聽,一個勁按喇叭讓前面的人讓開。

    人讓開了,可是邊學義的手把明顯不行,車開得一頓一頓的。

    見邊學義在車裡手忙腳亂的,邊學道走過去,把他拉下來,自己坐了上去。

    後退……調頭……

    攬勝正衝著小路上蒙家的人和車。

    蒙家帶來的人「呼啦」一下散開了。

    他們不傻,看到邊學義磕頭的樣子,就知道對面這家人要玩命了。

    這些人猜測,對面這家也是有勢力,現在這麼玩狠的,極有可能是因為必須趕在中午12點以前下葬,沒時間跟蒙家走別的程序找關係找警察鬥法。

    現在這家人已經紅眼了,那可是路虎攬勝,排量大,真撞過來,不比卡車差多少。真被他們撞死自己,跟誰說理去?指望蒙家給自己家撫卹?做夢吧!

    看見邊學道的攬勝調頭,蒙五也來了匪氣。他早就找人摸了邊家的底細,剛當上村長的邊學義,差不多已經是邊家最出息的一個了。其他一堆人,不是農民就是小商人,沒一個從政的。

    蒙五忘了,他派出去摸底細的人,有一個信息盲點,就是他只摸清了春山地界上的邊家人,他們蒙家人在外面開枝散葉,邊家也已經邁出了春山。

    蒙五活了40歲,一直以一根筋聞名。別人散開,他不怕。兩眼閃著凶光,回身找到自己車,打開後備箱,翻動幾下,赫然拿出一支雙管獵槍。

    然後就在後備箱裡直接上子彈。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動槍了!!!居然動槍了!!!

    這回事情真的鬧大了!

    山上的兩個剛要下來看熱鬧被勸住的民工暗呼僥倖,剛剛跟蒙家拿了補償還沒離開的村民也暗呼僥倖,對方有槍啊!自己家不是邊家,跟這些人斗,還能有好下場?

    見對方動槍,齊三書和站在身邊的老婆對視了一下,交流眼神。為啥?齊三書車裡也有槍,他們得小心別被牽連進去。

    不過齊三書並不是特別擔心,他的車裡,有幾個特別通行證,平時不拿出來,只有必要時才給警察看,有那幾張紙,一般人不敢搜。

    看見槍,邊學道的幾個叔伯愣住了。他們這一輩子都是小農民、小百姓,一時血氣上湧,還能有幾分血性,看見對方有槍,立刻不知道怎麼辦了。

    看見蒙五舉槍,邊媽先是呆了一會兒,然後瘋了一樣撲向攬勝,大聲拍著車門說:「學道,學道,你下來,你下來……」

    動槍之前,邊媽還跟邊家人想的一樣,怎麼的都要讓大哥入土為安,這關係整個邊家的面子和尊嚴。可是現在看見槍了,邊媽不干了。

    天大的事,也沒我兒子安全大。

    對自己這個兒子,邊媽嘴裡不說,心裡滿意極了。從高考前兩個月,這個兒子就不斷給她驚喜,高考超常發揮不說,大學四年幾乎沒花家裡什麼錢,還往家裡拿錢,現在還沒畢業,已經賺了3000萬,讓家庭實現飛躍。

    自己的兒子,有學歷,有車,在北京有房,還有一個十分拿得出手的準兒媳婦……這樣的兒子,現在被人拿槍瞄著,這要是有個好歹的,還讓她怎麼活?

    邊媽不斷拍著車門,可是邊學道盯著蒙五,一點沒有畏懼的意思。

    邊學道沒有退路了。

    邊家所有親朋好友都在附近看著,還有齊三書帶來的一幫人,今天這事,吉利不吉利放一邊,他丟不起這個人。

    想齊三書他們幫忙,邊家自己首先要有一個態度。邊學道若是一灘軟泥,就算人家出頭了,以後估計也很難跟這些小夥伴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所以,邊學道決定開車順著小路往裡推,遇人撞人,遇車撞車。

    現在,對面那個二百五太配合了,真是在春山當小霸王當習慣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動槍。

    邊學道完全沒有顧慮了。

    你拿槍威脅我,我撞死你也是自衛。

    當然,真撞死人,麻煩肯定不小。

    事後怎麼辦?

    事後再說。

    見蒙五動槍,蒙四氣得眼前直髮黑。

    蒙五你是豬啊!

    他們敢撞過來,咱們有理。你現在動槍,怎麼都沒理了不說,就對方這陣勢,很容易把整個蒙家拖下水。而且對方那麼多人,你能嚇唬住幾個?要是裡面有幹警察的……

    蒙四想到警察的時候,就看見對方人群裡走出一個中年男人。

    在路上的時候,麥小年就認出了黃胖子的車。他在公安系統裡混,不可能不認識省政法委書記小兒子的車。

    別人他認不全,有這麼一個,就足以幫邊學道平事了。有這尊小神在,他一個分局的副局長強出頭,有點自不量力。

    可是現在,對方動槍了,麥小年不能繼續看著了。

    邊學道對他夠意思,真要是讓對方槍擊邊學道,他就太沒義氣了。

    看見麥小年迎著蒙五的獵槍站出來,齊三書、黃胖子幾個知道300萬捐款的人同時想到:邊學道的錢沒白花,交下了個鐵哥們。

    這絕對是鐵哥們了!

    酒肉朋友有替人擋槍的嗎?

    麥小年從兜裡掏出自己的證件,舉在身前大聲說:「我是松江市青石公安分局副局長麥小年,我現在要求你出示持槍許可證!」

    蒙五把槍一端,說:「站那別動,再過來我打死你。拿個破證就說你是局長,我他媽還是主席呢。誰知道你是真的假的,站那別動,不然我讓你下午就進煉人爐。」

    麥小年是刑警出身,喜歡帶槍。可是這次出了松江轄區,保險起見,他沒帶槍。

    他的槍要是在身上,碰見這樣的,他十有七八就開槍了。

    聽蒙五說這話,麥小年把證件揣回兜裡,往前走了一步,說:「你非法持有槍支,還想當眾襲警?讓我進煉人爐?你打我一槍試試,我是松江青石分局副局長麥小年,你開槍試試!」

    蒙五滿臉通紅,端著槍,一臉的掙扎神色。

    麥小年還要再往前走,身後傳來了喇叭聲,麥小年回頭看,看見邊學道在駕駛室裡揮手示意他讓開。

    邊學道不能讓麥小年繼續冒險了。

    車子啟動……

    麥小年跳到路邊。

    攬勝撞向蒙五。

    在場所有人心裡同時跳出一個詞:夠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6
第325章 喜聞樂見的方式

    邊學道一腳油門,整輛攬勝都透著殺氣。

    他心裡清楚,這一腳油門,代價大,收穫也大。

    今天這事雖然發生在將軍山,但肯定很快就傳遍春山。只要大伯及時下葬,以後邊家在春山,再不會有宵小敢惦記,無論邊學仁還是邊學義,以後做什麼事,會順暢不少。

    再者,也讓齊三書和他的那些朋友看看,別看我邊學道平時跟你們說話笑呵呵的,一副小兄弟的姿態,我在外面也不是好說話的。我跟你們笑,是看得起你們,別以為我的笑很廉價。

    邊媽已經不敢看了。

    她捂著眼睛,靠在身後的車上,蹲了下去。

    邊媽在心裡默禱:「槍不要響……槍不要響……不要有事……」

    槍沒有響。

    蒙五終究沒敢開槍,他狼狽地躲開了。

    因為蒙五知道,自己一槍不一定能打死對方,他卻肯定被對方撞死。

    攬勝「咣」的一下,撞在s350上,把第一輛車頂到路邊,後退,然後繼續往前開,小路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剩下幾輛奔馳,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邊學道的攬勝頂著推到了路邊,有的歪歪扭扭的,有的已經側翻。

    攬勝繼續前進。

    邊學仁見了,從大娘手裡拿過大伯的骨灰盒,一步一個腳印,徑直向將軍山走去。

    邊學義跟上……

    邊學德跟上……

    邊學道的叔伯們跟上……

    王家敏和張倩攙扶著大娘跟上……

    邊學道從後視鏡裡看到邊學仁身後的隊伍,長出一口氣。

    大伯去了,但邊家還在。大伯的願望是讓邊家興旺昌盛,邊學道準備替大伯實現這個願望。

    可是有一點,邊家平凡太久了,牙齒磨平了,爪子磨禿了,想要家族振興,必須盡快讓邊家人重拾狼性。

    沒錯,就是狼性。

    邊家所在的春山市,利益鏈條上的關節點都已經被人佔據了,邊家想要崛起,肯定要爭、要搶、要鬥。

    軟趴趴的邊家,就算邊學道給家族輸送再多資金和利益,早晚也是別人碗裡的肉。所以邊學道要借今天這個全家都在的場合,用行動把邊家人的心氣提起來,把邊家人的血性召喚出來。

    邊家已經今非昔比,所有擋在邊家路上的,撞開撞碎!

    對邊學仁的表現,邊學道很滿意。

    其實,邊學道這樣做的代價是最大的,蒙家既然已經有服軟的意思了,可以讓他們把車開走,或者找人把堵在路上的車推開。

    可是邊學道沒那樣做。

    他就是要撞,用攬勝硬推,攬勝傷了,對方的車傷得更重,而且這種方式的視覺衝擊力強得多,話題性也更強。

    兩家狹路相逢,什麼是好事者喜聞樂見的?

    是一方不戰而屈人之兵,讓對方主動把路讓出來,有一部分人會喜歡,但更多人肯定更喜歡有激情的版本,比如邊學道現在做的——用豪車開路,連撞幾輛奔馳,硬把路清出來。

    邊學道就是要用這種看起來最笨的方法告訴所有人,這是我的行事風格,惹毛了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不計後果。

    還有一點,也在邊學道的考慮之中。

    齊三書身邊那些二代們,無論平時看起來人多麼隨和,多麼謙虛低調,骨子裡都是飛揚囂張的。他們欣賞有能量的低調者,也喜歡強硬囂張的同類。

    現在的邊學道,有一部分是在表演給他們看。

    ……

    小路清出來了。

    見車隊斷了,齊三書坐進自己的g55,按喇叭,開上小路,順便把邊學道頂得不夠利索的幾輛s350,全撞進了路邊的田地裡。

    大家一看,得!這是不怕事大的。

    黃胖子隨後跟了上去,見沒什麼車可撞,把本來就停得很靠邊的山上民工坐的小面包也撞進了田裡。

    小面包可沒有s350結實,黃胖子一腳油門下去,面包車像紙殼盒一樣,直接扁了。

    山上的幾個民工見了,都傻眼了。

    我靠,我們停得那麼靠邊了,非撞我們的車幹啥?也沒擋你們的道兒啊!

    幾個民工面面相覷,然後看向同樣目瞪口呆的頭兒。

    頭兒心說:你們看我有啥用?下面兩隻老虎打架,沒一個好惹的。撞咱們車的那家,已經牛逼得翻天了。雇咱們來的,正一肚子邪火沒地方撒呢!你們看我,我也不敢去要賠償啊!

    黃胖子撞得不過癮,按下車窗,看著蒙五,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吸引蒙五的目光後,看著蒙五做了一個不屑的手勢。

    不遠處的麥小年看見蒙五勃然色變,心說要壞。果然,蒙五彎腰撿起腳下的獵槍,端槍瞄車裡的黃胖子。

    麥小年眼疾手快,不等蒙五扣扳機,側面幾步上去,一掌將獵槍托高。

    「砰!」

    槍響了!

    開車在前面的邊學道和齊三書都是一驚。

    心說:我操!這麼多人就沒人去下了蒙五的槍?

    黃胖子沒想到蒙五居然開槍打他。

    看之前蒙五躲了邊學道的車,以為這人是個色厲內荏的。不想對方居然真開槍了,要不是麥小年斜刺裡竄出來,自己八成就被撂這了。

    黃胖子勃然大怒,從儲物格里摸出一根甩棍,下車後,兜頭蓋臉打向蒙五。

    麥小年當刑警多年,抓人有一套,沒幾下就把蒙五控制住了。蒙五被制,躲不開黃胖子的棍子,一下打在頭上,直接就見血了。

    黃胖子勢若瘋虎:「操n媽的,你敢開槍?你敢開槍打我?你他媽活膩了?你敢開槍打我?啊?我讓你開槍……」

    邊學道和齊三書從車裡下來,趕緊往黃胖子這邊跑。

    黃胖子要是被槍擊,就是一場大風波!

    邊學道家的事,齊三書喊的人,他倆都要攤事兒。

    見黃胖子正生龍活虎地毆打蒙五,兩人的心才算放回肚子裡。

    邊學道看看表,告訴家人趕緊上山讓大伯入土,他在後面處理黃胖子的事。

    旁邊的蒙四幾次想上來幫蒙五,被唐根水和兩個保安制住了。

    黃胖子下手很重,旁邊勸他別打了,一會兒出人命了,黃胖子根本不聽。

    齊三書走過來,拉住黃胖子。

    黃胖子還要掙扎,一看是齊三書,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齊三書說:「慢慢消遣他,不急在這一時。」

    黃胖子用手捏著蒙五滿是血的臉,對著蒙五凶狠的目光說:「你少拿那個眼神看我,不服是吧?想著過段日子下黑手弄死我是吧?我今天就他媽告訴你,你認準爺這張臉,記住了,記住了是誰弄死你的。操n媽的,就你,還他媽裝一回地頭蛇?」

    春山的警察到了。

    本來他們是蒙四打電話招來的,可是到了地方後,黃胖子打了一個電話,片刻,春山市公安局長的電話就打到了帶隊警察的手機上。

    帶隊警察放下電話,蒙四、蒙五直接被上了手銬,跟蒙家兄弟一起來的人,全被控制起來。

    過了大概15分鐘,春山公安局長親自到了現場。

    這不是春山公安局長沒矜持,實在是他本人就是黃胖子父親這條線上的人。差不多全春山官場都知道他是跟誰混的,現在黃胖子在春山出事,他不來撐場子,耍矜持?那才是真有病。

    春山公安局長沒病,春山蒙家的主事人病了。

    連氣帶嚇,一下就病倒了。

    自己家的人,非法持有槍支,還大白天當眾槍擊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蒙家能挺過這一關嗎?

    基本……很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7
第326章 「清槍」行動

    邊學道大伯在中午12點前入土了,看著表,邊家人長出一口氣。

    說來也怪,一上午都是不陰不晴的天氣,當邊學仁、邊學義給大伯墳頭蓋上最後一捧土後,人們頭頂的雲層散開一塊,陽光透射而下,穿過樹枝,將邊家祖墳的區域照亮。

    異象!

    邊家人在山上,只能看到祖墳附近一塊。山下小路上和遠處開車的人,看到的是天上雲層開了一條縫,金色陽光投下,恰好覆蓋整個將軍山。

    別人看見還沒什麼,附近的村民看見了,立刻解讀出很多不凡的意思,這些意思在半個月後,化為一句話:下葬那天天降異象,邊家要發達了。

    然後有人會嗤笑說這話的人:「要發達了?那是已經發達了!沒看在山下,邊家把蒙家收拾成啥樣了?」

    邊家把蒙家收拾成啥樣了?

    蒙家停在將軍山下堵路的5輛奔馳s350全都不同程度被撞,兩輛本田車門全廢了。

    帶人上山挖墳的蒙四蒙五,到現在還在春山公安局裡蹲著呢。

    蒙四好一點,沒什麼出格的舉動。蒙五當眾開槍,花再多錢,幾年大獄是跑不了了。

    最讓蒙家人擔心的是,蒙五槍擊的人太強大了,蒙五真要是進了監獄,還能不能囫圇個出來,就不好說了。

    蒙家這樣的家族,風風雨雨二十多年,辦事是很乾脆的。

    衝突當天晚上,蒙家就找上了邊家,說了兩點:

    第一,將軍山拱手送給邊家。

    第二,賠償邊家100萬修車款。這錢也是師出有名的,邊學道的攬勝、齊三書的g55還有黃胖子的車,都不同程度受損。

    當時邊學道不在場,邊學仁和邊學義沒有當面答應,邊學仁告訴蒙家人,父親剛去世,現在不談錢的事,想談,等父親頭七過了再說。

    邊學仁的理由無可辯駁,於是,這幾天,成了蒙家的苦難日。

    他們給在南方當官的廳官去電話,廳官也麻爪了。我說的是將軍山只能埋姓蒙的,沒讓你們當眾槍擊省委常委的兒子啊!

    放下電話,廳官羞怒交加。

    羞,是這事最好別傳開,一旦傳開,好多人會認為春山蒙家是仗著自己的勢,才為所欲為。怒,是春山蒙家的人已經張狂弱智到這種程度了嗎?居然大白天當眾開槍,哪裡來的狗膽?這是要讓蒙家在春山無法立足嗎?

    廳官猜得很準,現在的春山滿城都是關於蒙家的小道消息。

    將軍山下的衝突,最終變成了豪車對撞版本,當然,結果是價格更貴的攬勝贏了。

    邊家下葬的異象,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

    一個家族的隕落,一個家族的崛起,讓人心醉神迷,津津樂道。

    通過一系列摸底,春山蒙家徹底服了,再憋屈,也咽肚子裡慢慢消化吧。

    邊學義不過是個小村長,可是他那個堂弟太他媽妖孽了。

    出身一般,歲數不大,可交的都是什麼朋友?從松江領回來一個車隊,家裡副部以上的就好幾個。

    副部,那他媽是什麼概念?

    蒙家主力外遷,留在春山級別最高的是個副處,還是個虛職。

    地頭蛇再有韌性,碰見掌管公檢法的副部級強龍,該碾死一點不耽誤。

    現在他們祈求的,是姓黃的大人有大量,放過蒙家一馬。再就是春山市裡的其他勢力,別藉著這次機會,動手在蒙家背後捅刀子。

    春山市裡的幾塊大蛋糕,蒙家一直在跟著吃。二十多年的老家族,家族裡不缺錢,不缺人,缺頂樑柱。

    蒙家的問題恰恰在於家族興旺太久了。

    各家條件都好,出省的出省,出國的出國,有能力的幾家,都不願意困守春山,或者從政,或者經商,或者移民,都振翅遠飛了。

    留在春山的,要麼能力不行,要麼性格不行,要麼頭腦不行,又沒有強人帶頭,慢慢就開始玩一些下九流的行業。

    下九流,來錢快,可是得罪的人多,落下的把柄也多。

    之前蒙家看上去牢不可破,別人都可以隱忍,現在眼看著在將軍山下,被松江來的強龍硬生生掰斷了兩顆牙,以後的局面就不好說了。

    家族面對危機,聚在一起想辦法,大家才悲哀地發現,蒙家早已經是外強中。想要太太平平的,除了割捨既得利益,幾乎沒有別的辦法。

    只是,跋扈了好些年,別人會放過他們嗎?

    ……

    黃胖子不打算放過蒙家,他活了這麼些年,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不過他不急在一時。

    黃胖子不急,春山公安局長行動了。

    這事實在太惡劣了,他不能不聞不問,否則他應付不了黃書記的雷霆之怒。

    再者,他準備借此次事件,顯示一下公安局的肌肉和存在感。

    春山公安局先是召開收繳非法槍支彈藥、民爆物品會議,隨後以「藏槍有罪,清槍務盡」的口號,在全市範圍內開展清理收繳非法槍支、嚴厲打擊涉槍違法犯罪的「清槍」專項行動。

    出師有名後,春山公安局開始接到各類舉報,蒙家在春山的產業不斷遭到突擊檢查。

    涉槍、涉黑、涉黃,一套組合拳打下來,蒙家在春山的黨羽不斷被剪,幾條來錢道兒同時被打殘。

    再蠢的人都知道,蒙家為什麼遭受這樣的針對性打擊。

    這就是邊家那支車隊的實力!

    當然,局外人永遠猜不到,這僅僅是那支車隊真正實力的一部分,可能是五分之一,可能是七分之一,可能是十分之一。

    即便如此,整個春山都看到了從將軍山下爆發出來的狂暴力量,摧枯拉朽般地抽打著奄奄一息的蒙家。

    有一點必須說明,春山公安局的行動得到了春山市委市政府的支持。

    外調來的市領導,早就對蒙家這樣的本地勢力心有不滿,只是礙於方方面面的考慮,沒有痛下殺手。

    現在,蒙家有人越雷池,槍擊省領導的家屬,他們也樂得順水推舟,在一些領域內重新洗牌。

    洗牌是一方面,春山市長心裡,還有一個念頭萌生。

    春山近幾年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市內幾個支柱企業都顯露出頹態,聽說跟蒙家起衝突的這個邊家似乎在省裡有些關係,能不能從這個邊家身上找到一些助力呢?

    別的不說,春山啤酒廠和藥廠眼看要支撐不下去了,再沒有資金注入,那些下崗工人就夠市政府喝一壺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7
第327章 坐過山車的張亞青

    黃胖子沒有忘了麥小年。

    要不是麥小年,他沒準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客觀上,衝突加深了邊學道和齊三書、王胖子等人的交情。別管起因是什麼,一起經歷過事情,之後再見面說話,自然而然地就比之前親近了一些。

    麥小年和邊學道是鐵哥們,麥小年又救了自己一次,黃胖子抽空找到麥小年,兩人單獨說了會兒話。邊學道再見到麥小年時,麥小年整個人都散發著喜意。

    沒說的,麥小年這個職業,這個級別,能搭上省政法委書記兒子的線,那一定是極好的。

    ……

    離開春山前一天,邊學道在市裡溜躂,不經意走到高考結束後學計算機的青松電腦學校樓下。

    抬頭往二樓看,已經變成了一個樂器培訓班。

    跟一樓的小超市老闆打聽了一下,邊學道知道了張亞青一家的近況。

    很曲折!

    2001年底,張亞青聽了邊學道的建議,咬牙進了一批新電腦,把電腦學校改成了網吧。

    生意出奇地好!到2003年年底,張亞青把隔壁二樓盤了下來,全部打通,擴大網吧規模。

    邊學道詢問的超市老闆,就是看張亞青家的網吧火爆,才在樓下開的超市。受樓上網吧的帶動,超市生意很不錯。那些上網的孩子餓了渴了,就會下來買面包、方便麵、飲料和煙。

    超市旁邊的小飯館,也是為了賺上網孩子的錢才開的。

    超市老闆說:「2004年上半年的時候,張亞青家的日子紅火得不得了。老闆娘王鬆開始穿金戴銀,張亞青甚至跟一樓商家接觸,想要買下一樓。」

    轉折發生在2004年10月。

    張亞青的小舅子王柏,一直在網吧當網管。王柏性格外向,為人大方,很能交朋友,網吧生意好,跟王柏有很大關係。

    最初兩年,張亞青和老婆王松還會經常在網吧坐鎮,後來有錢了,兩人各玩各的。傳說張亞青在外面養了一個干美發的,王松則天天跟人打麻將。

    整個網吧都是王柏在經營,時間久了,來上網的初中生、高中生就都管王柏叫柏哥。

    這個王柏也算本事,其貌不揚,沒什麼學歷,同時跟三個漂亮女學生處對象。

    漂亮女學生在學校裡也都是有男朋友的,漸漸人家男朋友就聽說了。

    一次,一個家裡很有錢的男朋友,帶著10多個同學和朋友,到網吧找王柏麻煩,在網吧裡起了衝突。

    衝突中,王柏這邊的幫手裡,有人動了刀,當場捅死兩人。

    出人命了!

    張亞青的網吧開到頭了,全春山市的網吧都跟著停業整頓。

    死者之一的父親很有能量,咬牙就要讓王柏和張亞青跟著負責。張亞青散盡家財,才勉強過關,王柏因聚眾滋事致死,判了三年半。

    超市老闆說的時候,不勝唏噓。

    他說他眼看著張亞青一家從窮到富再到窮,短短幾年,像坐過山車一樣。

    按照超市老闆給的地址,邊學道找到了張亞青現在住的地方。

    胡同裡的小房子,20多平米的樣子,門口立著一個破爛的燈箱:維修電腦。

    邊學道進門時,張亞青正在皺眉鼓搗一台主機,眼鏡的鏡片很髒,明顯好幾天沒擦了。

    張亞青看著邊學道,遲疑地問:「修電腦?」

    邊學道雙手做了一個快速打字的動作,說:「不記得我了?」

    當初邊學道的快速盲打,是青松電腦學校的招牌之一。

    盯著邊學道,張亞青的眼睛越睜越大,用手指著邊學道:「你是……是……邊……」

    邊學道微笑著說:「邊學道。」

    張亞青放下手裡的工具,把身後的塑料凳子拿過來,放在邊學道身前說:「坐,坐,我這地方小……」

    邊學道看著張亞青,臉上是微笑的,心裡是複雜的。

    當初自己若沒有指點張亞青開網吧,張亞青可能會窮一陣子,但他和妻子同心,日子也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自己指點了張亞青,他快速發家,有錢之後和妻子同床異夢,現在這樣,再想翻身就難了。

    其實邊學道若想幫張亞青,很容易。把他介紹到智為公司就是了,張亞青好歹是名校畢業。

    可是超市老闆說的,張亞青發家兩年多就出去包養女人,對網吧不管不問,讓邊學道猶豫了。

    智為公司,邊學道到現在就塞了一個人——李裕。

    李裕不懂技術,管理也不在行,以王一男獨自闖蕩美國的情商,不會把李裕當成具體威脅對待。

    可是張亞青不同,他懂技術,而且他跟邊學道是老相識,去了當普通技術員?不太好。給一定權力?以他發家兩年就荒廢主業包養女人的表現看,不太靠譜。

    在春山開網吧,就算再火爆,這三年能賺到多少錢?除去各種成本,頂天了說100萬。

    100萬就讓他覺得可以功成身退了,張亞青的鬥志太容易消磨了,他不適合邊學道對智為公司的龐大規劃。

    當然,超市老闆的話,邊學道沒有全信。

    人心太複雜!

    同行是冤家,買賣開的近,就算是依附關係,也未必就能處成好朋友。無論是超市老闆看張亞青的網吧太賺錢眼紅,還是兩人之前有什麼恩怨,都足以讓超市老闆在背後說張亞青壞話,或者以訛傳訛。

    邊學道來這裡看張亞青,心裡有一絲愧疚,也本著相識就是緣分的心理,想跟張亞青確認一下他這幾年的經歷,當然,談話要講技巧。

    如果張亞青沒有不顧網吧出去包養女人,邊學道就拉他一把。如果超市老闆說的是真的,邊學道可能會留一點錢,當資助老朋友了。

    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王松回來了。

    看見邊學道,王松明顯認出是誰了。

    不過在現在的王松眼裡,當初電腦學校的學員,跟後來網吧的常客沒什麼區別。可能還不如網吧常客讓她看著順眼。

    見王松沒跟邊學道打招呼,張亞青有點沒面子,扭頭沖王松說:「怎麼中午就回來了?又跟店長吵架了?」

    王松頭也不回地說:「你少管我。」

    張亞青大聲說:「我不管你,咱倆各花各的,你再被炒,別跟我借錢。」

    王松「啪」的一下把手裡的東西扔在地上,大聲喊道:「我跟你借錢?外面剃頭那個****,跟你借去了20萬,還了嗎?還了嗎?現在你跟我算計,你有良心嗎?」

    張亞青也不顧邊學道還在家裡,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喊道:「我沒良心!你天天跟那幫老爺們一宿一宿打麻將就有良心?」

    王松毫不示弱:「我打麻將怎麼了?我輸的還沒你往****身上搭的多。」

    張亞青鐵青著臉說:「打麻將?三男一女,一宿一宿在一個屋子裡,你說打麻將,你問街坊鄰居信不信?」

    看了一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邊學道,王松臉色通紅,指著張亞青說:「姓張的,你不是人!」說完,拿上自己的包,王松恨恨出門。

    張亞青低頭生了半天氣,跟邊學道說:「讓你看笑話了。哎,這個家早就不像家了。」

    剛才王松的話,邊學道已經可以確認,張亞青確實出軌了。

    可是故人重逢,落難至此,想到自己my123那3000萬,之處也有張亞青的身影,邊學道跟張亞青說:「出去喝兩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8
第328章 靈魂知音

    在張亞青住的地方附近,邊學道隨意找了個飯店,為了說話方便,邊學道要了一個小包間。

    看樣子張亞青有陣子沒跟人傾訴了,也不等菜上來,拿著酒杯跟邊學道虛碰一下,就開始喝。

    一瓶啤酒,轉眼就讓張亞青喝了。

    再滿杯,張亞青說:「我真沒想到,你會來看看我。」

    邊學道坦誠地說:「我也是走到電腦學校樓下時,一時興起。」

    張亞青說:「一時興起也不容易。」

    邊學道見張亞青一個人喝得太寂寞,跟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啤酒,問道:「我聽說你開了幾年網吧,怎麼又不干了?」

    張亞青一口喝光杯中酒,伸手摘下眼鏡,抬頭,看包房的棚頂,像是在控制淚水,又像在回憶往事,開口問邊學道:「你說人這輩子到底算他媽的怎麼回事呢?」

    不等邊學道接話,張亞青繼續說:「當初沒錢時,平平淡淡,其樂融融。後來賺了點錢,就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邊學道起身給張亞青倒了杯酒:「你要是想說就說說吧。」

    張亞青說:「2001年底,我聽了你的建議,把電腦學校改成網吧,果然像你說的,很賺錢。到2004年的時候,我跟王松有了分歧。」

    邊學道見張亞青忽然看著酒杯不說話了,就問了一句:「什麼分歧?」

    張亞青說:「王松和他弟弟特別滿足這個網吧的現狀,我卻覺得隨著國內電腦的普及,網吧不可能一直這麼好賺錢。」

    邊學道說:「你想的有道理。」

    張亞青說:「我跟王松說,把存款拿出來,去步行街買兩個商舖,一鋪養三代,有了鋪子以後就算不幹什麼也餓不死。」

    邊學道看著張亞青點頭。

    張亞青說:「王松不同意。她聽他弟弟的,一門心思要繼續擴大網吧規模。我也沒同意。我說要不就弄個賣電腦的店,以後一個家庭最少是一台電腦,多的兩三台,對電腦要求高的,五年左右就要升級換代,這個買賣能細水長流。」

    基本上,邊學道是贊同張亞青的觀點的。就算幾年後平板電腦開始進入家庭,台式機和筆記本還是有一定固定市場的。

    張亞青說:「這投資方向發生分歧後,她們姐弟倆就開始跟我揣心眼。王松用打麻將輸錢的名義轉移錢,王柏在網吧裡養幾個混子,拿打折上網跟女學生套近乎。」

    邊學道問:「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你們關係挺好的。」

    張亞青說:「還不都是錢鬧的。王松說他弟弟也不小了,到了結婚了年齡,想用存款給他弟弟買套房。買房我沒意見,可他要的房子太大了,我當時才住80多平的,他看上個190平的。他就當了兩年網管,至於這麼勞苦功高嗎?」

    邊學道笑著問:「沒別的了?」

    張亞青看了邊學道一眼,說:「我常去一家美發店理髮,一個女美發師跟我挺熟。03年底的時候,她媽媽要動手術,她手裡存款不夠。當時正在給我理髮,她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理著理著就哭了。我一時心善,就借了他1萬。」

    邊學道問:「真病假病?」

    張亞青說:「第二天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買了點水果,讓她帶我去醫院看了,是真病!」

    邊學道說:「真病,那就行了,當做善事了。」

    張亞青嘆著氣說:「就是這次去醫院去出事了。王松的一個朋友認識我,看見我跟一個女的去醫院探望,就把這事說給王松。然後就產生了誤會,開始跟我鬧,她還去美發店鬧過。」

    邊學道一句「你和那個美發師真沒事?」差點問出口,話到嘴邊反應過來,硬嚥回去了。

    張亞青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最開始我倆真沒什麼,我敢對天發誓。後來我和王松的感情吵沒了,一次她陪我喝酒解愁,有過……」

    邊學道問:「搭錢了?」

    張亞青說:「幫她開了個小店。」

    邊學道吃了口菜,用筷子指著剛上來的鍋包肉說:「別光喝,吃點,不然傷胃。」

    見張亞青吃了幾口,邊學道問:「幫她開了店,怎麼你現在這麼……」

    張亞青已經有點醉意了:「我也不瞞你,我的錢都放在她那兒了。我要跟王松離婚,王松能把錢都輸了,我也能把錢都敗了。她弟弟惹出來的事,讓我搭進去幾十萬,破家敗業到現在這樣,還想跟我要錢,門都沒有。」

    邊學道問:「你那麼相信她?」

    張亞青擺著手說:「我跟王松過了好幾年,日子像白開水一樣。可是從我第一眼看見她,我彷彿……彷彿就覺得上輩子我倆就認識,真的……上輩子要麼是朋友,要麼是夫妻,反正認識,還挺親密那種。所以,我才總去她那理髮,她手藝不咋地,我還就讓她理。我信她,真的,我信她,就算她騙了我,騙得我身無分文,我也不恨她,你一定會說我這是鬼迷心竅,我知道不是,這種感覺很奇妙,但就是我的真實感覺。哎,跟你說你也不理解,那種上輩子的人這輩子再度重相逢的感覺。」

    聽到張亞青說「再度重相逢」,邊學道笑著問:「你聽過這首歌?」

    張亞青說:「當然聽過。她的美發店總愛放這歌,就是這首歌喚醒了我對她的感覺。」

    對話至此,張亞青的命運再度發生轉折。

    他跟那個女美發師的關係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他無意中讓邊學道有種靈魂知音的感覺。

    想到自己和徐尚秀的宿命糾纏,邊學道的想法是,儘量成全張亞青和那個女美發師,只要他們是真心相愛,願意陪伴彼此的後半生。

    對,就是這個詞:成全。

    心中有了定見,邊學道決定換個話題。

    「知道靜海現在做什麼呢嗎?」邊學道問。

    這一問,把張亞青問蒙了:「啥?靜海?啥靜海?」

    邊學道說:「你給我qq號讓我跟他請教問題那個靜海。」

    喝了不少酒的張亞青腦子有點慢,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了:「你說老陸啊!對,他qq是叫靜海。他出國了!」

    「出國了?去哪了?」

    「美國。」

    張亞青說:「他在百度做了幾年網絡工程師,去年辭職,去美國深造。上個月還跟我通了一個電話,說他後悔死了,不該賣了手裡的百度股票。當時其實也沒差多少錢,早知道跟同學借點好了。」

    邊學道一聽,自己去年收了不少百度股票,莫非裡面就有靜海的?

    不會這麼巧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5:49
第329章 咱倆來一段黃昏戀?

    春山事了,回返松江。

    跟張亞青,邊學道沒有特別明確說什麼,他只是告訴張亞青,他在松江有個朋友,開了一家網絡科技公司,如果張亞青想換個城市生活,可以去他朋友的公司試試。

    在邊學道眼裡,張亞青的情況比較特殊。開了幾年網吧,邊學道不知道張亞青的專業知識還剩下多少,而且張亞青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在春山開了店的女人,不是說走就走的狀態。

    言盡於此,其他隨緣。

    幫人一時,幫不了一世。指點張亞青開網吧,邊學道已經幫了他一次,這次再開口說可以幫他在松江找份工作,完全是看在張亞青描述他和女美發師之間的感覺,像極了邊學道和徐尚秀。

    徐尚秀,是邊學道最敏感的逆鱗,也是他最脆弱的軟肋。在邊學道心裡,有一處空間是單獨開闢給徐尚秀的,那裡,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抵達,除了徐尚秀自己。

    這一點,無關有情無情,無關公不公平,只因邊學道心存恩義。因為徐尚秀曾經跟他相濡以沫,不爭不比,不離不棄。

    前世的婚姻已經詮釋了一個女人的品性,今世無需再證明。

    ……

    離開春山前夜,邊學道找到邊學仁和邊學義。

    經過將軍山一事,邊學道徹底跨越年齡的問題,成為邊家第二代的領軍人。

    這是現實,無論在社會上,還是在家族裡,誰最有錢,誰最有權,誰最有勢力,誰就是頭兒。

    邊學道告訴邊學義:村支書要是識相,就不計前嫌帶他一起玩,要是不識相,就想辦法把他擠走,自己兼任。

    見邊學義雖然點頭,但似乎沒有什麼章程,邊學道說:「要擠走他很容易,跟鄉里鎮裡或者市裡的主要領導處好關係,讓他們認可你的工作成績,你要兼任,小事一樁。」

    停了一下,邊學道繼續說:「你這個村長起點是低了點,但不是一點空間都沒有。二哥你記住一點,其他村村長賣機動地、賣荒地、賣魚塘、建學校、修路等等撈錢的勾當,你不要碰。我跟你說句最實現的,咱姓邊的,現在不差那點錢。咱現在就要政績,要口碑。」

    「你把之後幾年的工作思路想一下,給村裡修路啊、建學校啊、通自來水啊、蓋集體大棚、修沼氣池之類的,有個規劃。上面領導喜歡什麼,你就鼓搗什麼,錢不要擔心,我聯繫企業給你投資,實在不行,我給你掏,就當建設家鄉,給家鄉父老做好事了。」

    「還有,最近兩年,你抽時間充電,買個學歷,等有了政績,爭取弄個市人大代表。以後想辦法混個官身,路就寬了。春山是邊家的根,一段時間內,就靠你在春山支撐了。」

    兄弟三人商量完,邊學道回家,開始做邊爸邊媽的工作。

    三口人早就商定,等大伯去世,邊爸邊媽就著手搬去松江。沒想到的是,邊學道家在家族裡的地位直線上升,邊爸邊媽開始喜歡這種家族領頭人的感覺,猶猶豫豫不想按原計畫去松江。

    邊學道沒辦法,佯裝生氣,才把父母說動。邊學道告訴邊爸:「我那輛黑色轎車,你拿了駕照,就給你開。到時你想回春山,也沒多遠。」

    ……

    回到松江。

    心中裝著好多事的邊學道,一個人在校園裡遊蕩。

    夏天快到了,學校裡的女生們換下厚厚的春裝,開始婀娜起來。

    也許是邊學道的眼神太直接,被他看過的好幾個女生都有點不太自然,有的低頭,有的垂下眼簾,有的伸手理頭髮……直到在轉角遇到廖蓼。

    一個男生正追在廖蓼身邊說著什麼,廖蓼表情平靜,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

    看見邊學道,廖蓼跟男生說:「我男朋友來了,我先走了。」

    說完,走過來,自然地挽著邊學道的胳膊,一臉笑嘻嘻地問:「帶我去哪吃飯?」

    邊學道迎著男生的目光,從容地說:「你挑。」

    兩人並肩走了一會兒,邊學道回頭,見男生已經走了,問廖蓼:「你確定這招兒管用?」

    廖蓼鬆開邊學道胳膊說:「無所謂啊,我正在想去哪吃飯呢。」

    邊學道說:「為什麼你每次遇到我都像餓了好幾天似的。」

    廖蓼忽然沉默了,然後看著眼前的路面說:「因為我實在不會追求男生,沒有經驗,只會這麼一招兒。」

    邊學道樂了,問:「追求別人就有飯吃,我也追求你一下怎麼樣?」

    廖蓼再次伸手挽著邊學道說:「那咱倆來一段大學黃昏戀?」

    邊學道輕輕抽出胳膊,岔開話題問廖蓼:「一直沒問你,留學的事情怎麼樣了?」

    廖蓼伸腳將路面上不知哪個學生掉落的紐扣踢飛,說:「9月開學,7月過去提前適應。」

    邊學道看著校門說:「我記得我好想確實欠你一頓飯……」

    廖蓼立刻更正說:「兩頓!」

    邊學道說:「不是已經請了一次了嗎?」

    廖蓼扭頭說:「請了嗎?忘了!」

    兩人吃飯的時候,廖蓼不知道為什麼,越吃越傷感,眼圈都紅了。

    邊學道為了緩和氣氛,逗她說:「請的檔次不夠?咋委屈成這樣?要不換一家?」

    廖蓼破涕為笑,用手捂著嘴說:「吃的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知道自己快要離開了,突然覺得很留戀,還有點遺憾。」

    邊學道說:「你都華威大學了,你還遺憾啥?你遺憾,別人回憶自己的大學不得哭死?」

    廖蓼說:「不說我了,你呢?你遺憾嗎?」

    邊學道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兒,說:「要說遺憾也有,但我不氣餒,也不打算放棄,所以這個遺憾可以忽略不計。」

    廖蓼看著邊學道問:「徐尚秀?」

    邊學道一下被廖蓼說愣住了。

    廖蓼忽然換了一個挺八卦的表情,微微湊過來問邊學道:「你跟我說說唄,為啥對徐尚秀這麼情有獨鍾。真的,說說唄,你看我都要出國了,我肯定不會傳出去。」

    邊學道有點發蒙,心想你出國跟傳話有啥必然聯繫嗎?

    見邊學道不吭聲,廖蓼伸腳在桌子下面踢了邊學道一下,說:「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一個徐尚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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