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俗人回檔 作者:庚不讓 (已完成)

   
hotmancool 2014-6-16 08:35:1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8 348468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2
第470章 不想不敢不能

    祝植淳三人走出中介,潘中富帶人追了出來,邀請祝植淳一行人吃頓飯。

    異國偶遇,極力相邀,加上還有二叔那一環,卻之不恭。祝植淳問孟茵雲和邊學道的意見,兩人都說隨便,他跟潘中富說:「那就就近隨便吃點。」

    潘中富問祝植淳:「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祝植淳說:「我隨意。」

    潘中富回頭找到翻譯兼地陪裴桐說:「這附近有好一點的中餐館嗎?別太遠。」

    裴桐指著左邊說:「兩條街外有一家不錯的中餐館,這個時間人應該不多。」

    步行不到十分鐘,到了。

    店面不大,房子很窄,好在是上下兩層,不然這麼一幫人坐在一樓,別人進出都不方便。

    一進門潘中富的臉就有點垮,心說這家店也太寒磣點了。

    裴桐人很機靈,看出了潘中富的心思,連忙說道:「您剛才問附近的中餐館,這家確實最近了,要是往遠走,一會兒到了飯口,咱們這麼多人,排隊就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去,這家店我來過,味道真的不錯。」

    潘中富還想說什麼,孟茵雲附和裴桐說:「就這裡吧,我也來過這裡,水煮牛肉很好吃。」

    孟茵雲長得漂亮又有氣質,潘中富之前沒見過她,但見她與祝植淳同行,說話很隨意,估計是跟祝家一個層次的,就點頭說:「那好,這裡吃,下次,等下次我請幾位吃頓夠意思的。」

    祝植淳不知怎麼想的,拍了拍潘中富的肩膀說:「這裡就挺夠意思,吃飯嘛,乾淨、味道好就行,找地方坐吧。」

    菜是裴桐和孟茵雲兩個女士點的。

    兩人點完後,潘中富要過菜單,挑價格最貴的,又加了幾個。等菜的時候,大家閒聊,潘中富一個勁兒誇歐洲環境好,人素質高,開車有規矩……然後見大家不怎麼接茬,怕冷場,他又開始說他在大江商學院上課的這個班多麼高端大氣上檔次。

    其實,今天潘中富有點失水準。

    按他的酒場經驗,不該出現這麼低級的失誤。

    失誤之一,祝植淳跟他不熟。兩人差了近20歲,成長環境和生活經歷大相逕庭,共同話題實在不多,換正常狀態時的潘中富,肯定會先從祝二先生或者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高爾夫球場說起,先拉近大家的距離。

    失誤之二,這一桌人員配置有問題。潘中富是老闆,王天明是朋友,兩人算是平行關係。另外三個,一個是秘書,一個是律師,一個是翻譯,大家是僱傭關係,這個場合,潘中富不點名問,懂點事的人絕對不會隨便開口。至於祝植淳、孟茵雲、邊學道,一個比一個傲,都不是陪聊的人。

    王天明看不下去了,幫著潘中富活躍話題,不過他實在不是一個活躍話題的適當人選。

    大家身在法國,就說到了奢侈品,加上潘中富剛說了他參加的那個「ceo課程」班,話題又延伸到了「上流社會」。

    本來有些東西,在潘中富嘴裡說出來,就是簡單講個笑話,可經過王天明這個有點憤青思維的學究一發散拓展,話題熱度就上來了,不自覺參與話題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連祝植淳和孟茵雲都參與了進來。

    潘中富說回國前,得去一趟香榭麗舍大街,把許諾老婆的包、香水、化妝品、衣服買齊了才能回去。他跟裴桐說:「我老婆個子跟你差不多高,就是比你胖兩圈,到時得麻煩你幫我試衣服,還有都去哪家店,你也幫我參謀參謀。」

    裴桐說:「我是學生,那些高檔品店只在櫥窗外面看過幾眼,沒進去過,這個忙我怕幫不上。」

    關於奢侈品的話題由此展開,王天明最後總結說:「世界奢侈品消費主體是40歲至60歲的人群,因為社會主要財富集中在這些人的手中,而中國奢侈品消費的主體為25歲至45歲的人群,這一點是很反常的,這透露出,中國的社會結構、消費結構,存在很大隱患。而且,需求不振與奢侈品偏好如此不協調地拼貼在一起,讓人難以理喻。」

    王天明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往祝植淳、邊學道三人這邊掃了一眼。潘中富看見了,心說我地個乖乖,這個書呆子怎麼唱了這麼一出?

    奢侈品?

    無論車、化妝品、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有比酒莊更奢侈的嗎?剛才是在酒莊中介遇見的這三人,現在說中國的社會結構和消費結構有問題,還說財富年輕化,這簡直是當著和尚罵禿驢!

    王天明確實看祝植淳、邊學道三人不爽。

    他跟潘中富相識幾年,瞭解潘中富的脾氣秉性,知道潘中富外圓內方,平時笑面對人,但骨子裡不大看得起人。今天在中介公司,潘中富跟祝植淳搭話的場景,王天明都看在眼裡,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十有七八是個官二代,因為單純拼財富,讓潘中富這麼自降身段的家庭沒幾個,而他沒聽過哪個富豪家族姓祝。

    想著自己讀了一輩子書,教了半輩子學,兒子想在上海買個婚房,自己卻拿不出多少錢,想到這個他就鬱鬱難解。若不是為了錢,他也不會點燈熬油給報紙寫稿子,也不會上電視台的節目按照人家的意思說這說那。

    反觀他那些從了政的同學,到了他這個歲數,只要堅持下來的,大多實權在握,區別只是權力大小而已,可是再小的權力,也是權力,有權力就能尋租。他一個同學,在縣城土地局當實職副科長,陞官5年,燕京一套房,上海一套房,省會三套房,還有若干商舖,每每想到這些,王天明就覺得非常壓抑,所以他經常在寫給報社的文章裡問一個問題:當官發財的社會規則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因為討厭當官的,所以連帶著也看不慣他主觀猜測的「官二代」祝植淳三個人。王天明看不慣一個人,那是絕對沒好聽話的,而且不分場合。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學校裡蹉跎多年沒有寸進的原因。

    王天明說完,潘中富打圓場說:「扯遠了,中國從古至今都是老子賺錢小的花,加上沒有遺產稅,跟啥社會結構、消費結構沒關係。說白了就是一夜暴富的人多了,各種人參差不齊,家庭教育跟不上,孩子就不聽話。再者,像我老潘,沒啥文化,大老粗一個,有些東西是生來帶的,改也改不了,學也學不會,也不懂鑑賞古董啊紅酒啊啥的,可有些場合見了人必須得顯示一下實力,那咋整?就得挑貴的買,挑大家都說高檔的買,不然我天天這麼忙,總不能再去學個鑑賞啥的。」

    王天明喝了一口水,說:「老潘,其實你們這類人,對奢侈品是佔有,而不是擁有,因為你們從不關注品牌內涵,缺乏深層的文化認同。還有,你們在品牌選擇上較盲目,很多奢侈品在國外其實是大路貨,但宣傳做得好,到國內身價飆升數十倍,仍有好些人趨之若鶩。」

    聽了王天明的話,潘中富也不生氣,起身給王天明續水,坐下說:「一針見血啊!你說的在理,咱們其實都被老外坑了,吃了信息……信息……」

    潘中富「信息」了半天,也沒接上,邊學道在旁邊補充說:「信息不對稱。」

    潘中富一拍桌子:「對,就是信息不對稱,你看我啊,尋思拽把詞,反而把底兒給露了。哎呀,到底是祝公子的朋友,就是有見識。」

    邊學道聽了哭笑不得,知道信息不對稱就算有見識了?

    祝植淳從兜裡摸出煙,抽出兩根,起身遞給潘中富和王天明,然後看著潘中富說:「潘總,你就叫我小祝吧,你一叫我祝公子,我就感覺像電視劇裡進青樓那一嗓子。」

    「噗……」正在喝水的裴桐一口水全噴了出來,幸好她下意識地側了一下頭,沒噴桌子上,不過坐在裴桐左邊的邊學道就成了重災區。

    裴桐臉一下就紅了,手忙腳亂地抽紙巾,要幫邊學道把水擦了,邊學道說:「不用,沒關係,我去衛生間擦。」

    邊學道從衛生間回來時,桌子上的話題轉移了,從奢侈品說到了在國外安家落戶的官二代,繼而說到貪官,王天明口若懸河地說:「我認為,不想貪、不敢貪、不能貪是三種吏治境界。不想貪,最靠不住。不敢貪,治標不治本。只有不能貪,才能滌蕩官場。」

    見大家都在聽他說話,王天明繼續說:「不能貪,就是說即便你有貪慾,你自甘墮落,但是權力在籠子裡,制度的有效約束,讓你沒有下手的機會。想當官發財的人即便下了手,也很快被捉,不是進班房,就是立馬解職回家,此生與當官再無緣分,這樣才能止貪,還社會公平、公正和清明。」

    以為此處有讚歎和掌聲,結果沒有。

    一桌子人,除了他的學生裴桐眼中露出一絲崇拜,其他人都很平靜,臉上沒有一點波瀾。

    別人就不說了,在邊學道這個老審讀眼裡,王天明這一番論調實在不新鮮,再說了,不瞭解社會的複雜性,只會坐而論道,無限放大一家之言、一己之見,只提想法,不提辦法,只說我不高興,不說解決路徑,對社會來說未必是好事。

    別的不說,單說「不能貪」這三個字,就有太多理想主義在裡面。

    理想主義能解決現實問題嗎?

    也許能,但邊學道沒見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2
第471章 當浮一大紅

    菜上來了。

    看上去很有特色,尤其是水煮牛肉和芝麻雞,看得人食慾大開,服務員上菜時告訴潘中富,甜點晚一些上。

    嗯……味道確實不錯。

    為了緩和剛才噴水的尷尬,邊學道嘗了幾口,扭頭跟坐在右邊的裴桐說:「味道確實不錯,你選的這家店很靠譜。」

    吃著吃著,潘中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男秘書突然看著盤裡的牛肉說:「看見這牛肉,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

    祝植淳覺得氣氛沉悶,開口問:「什麼笑話?」

    秘書說:「其實也不算笑話,我在網上看到的,說八六年,一國家體改委副主任帶了一個18個人的考察團前往匈牙利考察。這位原副主任告訴媒體,當時匈牙利的人跟他說:我們的牛都認識你們中國人了。」

    孟茵雲聽了,莞爾一笑,心說這個小秘書不合格,老學究剛消停一會兒,他又勾著人家說話。

    果然,王天明又開始批評官員出國考察了,他認為這完全是變相福利,一些沒必要且無意義的出國考察,是花納稅人的錢讓當官的出國旅遊。

    潘中富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端著酒杯說:「來來來,不說了,喝一口,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呃……咱這是紅酒,那就當浮一大紅!」

    邊學道放下筷子,笑呵呵地看著潘中富,感覺這人實在很有意思。

    王天明也被潘中富逗樂了,說:「老潘啊,你誠心的啊?」

    潘中富眨著眼睛問:「怎麼了?」

    王天明指著潘中富的小半杯紅酒說:「當浮一大白,說的是飲滿一大杯酒,你這是半杯不到,而且你剛才還說喝一口,這麼說不對。」

    潘中富不管,繞開說:「行,我說錯了,可酒還得喝,能喝多少喝多少,大家隨意,等我買了酒莊,每人送幾瓶,不!送幾箱!」

    每人喝了一口。

    王天明卻不放過潘中富:「還有……」

    潘中富有點茫然:「還有?還有啥?」

    王天明說:「當浮一大白,白字說的是罰酒用的酒杯,不是說白酒,所以不能改成當浮一大紅。」

    裴桐怕潘中富生老師的氣,插話說:「當浮一大白的白原來是酒杯啊,我都不知道,要不是老師你說,我也以為是白酒呢……」

    正說著,邊學道手機響了,看了一眼號碼,跟大家說聲「抱歉」,起身往樓梯口走,邊走邊說:「說吧。」

    過了三四分鐘,邊學道回來了,祝植淳問他:「有事?」

    邊學道說:「公司的事,不要緊。」

    從進餐館,潘中富就在觀察邊學道。

    他觀察邊學道,完全是出於好奇,因為他發現祝植淳跟邊學道是平輩論交。在潘中富印象裡,能跟祝家人平輩論交的,都不是一般人。

    聽邊學道說是公司的事,找到了由頭,潘中富笑呵呵地問道:「老弟做什麼公司的?」

    邊學道沒想到潘中富有此一問,他一時居然被問住了。說實在的,他幹的事情太雜,分別涉足房地產、it、運動館幾個領域,真要讓他說他是干哪行的,還真說不清。

    見邊學道不說,祝植淳接過話說:「邊總是搞it的,兼營房地產。」在祝植淳心裡,邊學道手裡的智為科技比敢為地產要有前景得多。

    潘中富一聽,這個年輕人果然有來頭。

    他也是商人,見的多聽的多,圈裡人都知道,搞it得有見識,搞地產得有關係,這個姓邊的兩行都干,絕對不是一般人。如果換個人介紹,潘中富可能會懷疑是吹牛,可這話是祝植淳說的,那應該假不了。想到這,潘中富掏出名片夾,拿出一張名片,起身雙手遞給邊學道:「這是我的名片,請多關照。」

    交換了名片,潘中富拿著邊學道的名片,輕聲讀了出來:邊學道,敢為集團……智為集團……

    讀到這兒,潘中富帶著疑惑問秘書:「智為,這個名怎麼有點熟?」

    秘書看了一眼邊學道,說:「前陣子我幫您電腦安的軟件叫智為安全衛士。」

    「啊!對!對!對!」潘中富恍然大悟地說:「我說怎麼眼熟呢,對,你幫我安的那個就叫智為,軟件很不錯,我這樣對電腦一竅不通的人都會用。對了邊總,這個智為……安全衛士,不會就是您公司的吧?」

    邊學道笑了一下說:「謝謝潘總誇獎,正是我們公司的產品。」

    「哎呀哎呀……」潘中富拿著手裡的名片說:「厲害,今天我老潘是遇見貴人了。」

    飯桌上,潘中富好頓吹捧智為安全衛士好用、便捷、人性化,說得邊學道都有點聽不下去了。王天明半路插了進來:「老潘啊,等回國,你讓小李也幫我安一下那個什麼什麼衛士,我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麼好。」

    說完一扭頭,王天明看著邊學道說:「隨著經濟發展,中國雖然形成了新貴群體,但人們看不到他們溫文爾雅、蒼生為懷、博學慎思的一面,只能看到他們買豪車、買遊艇、打高爾夫、改換國籍。還有一些新貴生活醜聞、賄賂醜聞不斷,在道德上,成了整個社會的短板。這些新貴的存在,對國家和社會沒見有什麼益處,卻向人們灌輸了一種醜陋的觀念——只要有錢,就可以任意炫耀,只要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下滿桌人都發現氣氛不對了,裴桐略帶緊張地看著王天明,然後偷偷扭頭瞄邊學道和祝植淳。

    祝植淳眉頭微蹙,潘中富見了,放下筷子說:「老王,這話不對,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看著王天明,邊學道忽然說:「我想請教王老師一個問題。」

    王天明愣了一秒說:「你問。」

    邊學道說:「劉禹錫與柳宗元有很多共同之處,他們一起進京應試,同榜登進士第,同朝為官,後又因永貞革新失敗雙雙一貶再貶,為什麼劉禹錫活到70歲,而柳宗元只活到46歲?」

    包括王天明,桌上所有人都被邊學道問蒙了。

    一句「身體原因」在裴桐嘴邊忍住了,她不好在這個時候搶老師的話。

    見王天明不說話,邊學道說:「個人見解,氣大傷身,另一個說法叫牢騷太盛防腸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3
第472章 書生意氣

    牢騷太盛防腸斷……

    不等王天明反應過來,邊學道說:「我們都希望富人有文化,為社會做出好的典範,但也應看到,富人沒文化,關鍵在於文化沒力量。靠文化和規則,既換不來成功,又換不來尊重,也換不來金錢,更解決不了長遠的問題,甚至只有背向文化、背向道德、背向規則,才能得到實際利益,那麼,富人們走向文化的動力何在?未富先奢,有虛榮性消費的因素,但同時也是不平衡的大環境的產物,不解決大環境這個根本問題,一味指責富人,意義不大。」

    王天明嘴唇翕動,正在措辭,邊學道接著說:「文化和創新一樣,只有持之以恆,不斷投入,才能最終獲得收益,是一個長期效應。可對企業來說,如果沒有好的大環境,不管做多大,隨時都可能倒下,如果總有一隻閒不住的手,在企業和企業家的懷裡亂摸,如果對知識產權保護不力,盜版遍地,那麼,為什麼要為明天投資呢?為什麼要創新呢?為什麼要惠及他人呢?沒文化不是富人的錯,只會山寨複製別人的產品也不全是企業的錯,這些應從大環境入手,需要在制度層面上提供更有效的保護。」

    既然已經開了口,邊學道就不準備放過王天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話不假,可他壓根不準備再跟王天明相見了:「有一些義憤,說一些氣話,其實沒什麼,但於事無補。更何況,這個社會上的很多人,天天罵貪官,轉身就去報考公務員,天天罵社會不公平,一旦躋身既得利益集團立刻誓死捍衛他們曾痛罵詛咒不恥的規則,天天看不起富人的德行,然後下班路上必買彩票……我剛才說劉禹錫,是因為我覺得現在這個社會上,敢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人很少很少,幾乎沒有。一個人,如果自己的德行本身就不夠看,卻整天以批判別人的德行為己任,是不是很滑稽?」

    王天明終於回過神來,調整坐姿,問邊學道:「邊總很有辯才,不知是什麼學歷?在哪裡留的學?」

    邊學道平靜地說:「本科,沒留過學。」

    王天明感覺自己扳回一局,語帶戲謔地說:「我教了差不多二十屆本科生,碩士、博士也帶過幾批,本科……也算知識分子了。」

    邊學道笑了:「不敢當知識分子。」

    王天明說:「韓愈詩言——人生處萬類,知識最為賢。廣義的知識按內容分為四種,關於『知道是什麼』的知識,記載事實的數據;關於『知道為什麼』的知識,記載自然和社會的原理與規律方面的理論;關於『知道怎樣做』的知識,指某類工作的實際技巧和經驗;關於『知道是誰』的知識,指誰知道是什麼,誰知道為什麼和誰知道怎麼做的信息。」

    王天明是大學教授,掉書袋,拼定義類記憶從不服人,剛才被邊學道將了一軍,他立刻就找到辦法反擊。

    潘中富看看王天明,看看祝植淳,又看看邊學道,在心裡嘆息一聲:不管了,隨他們較勁。

    王天明用手輕輕轉著水杯說:「如果按照這樣的定義理解知識一詞,那麼知識分子應該是掌握了知識的一個階層,翻譯成英語應該是knowledgeable-people。在古代漢語中,其實本來有一個字專指有知識的人,那就是士,是士農工商四民之一,現代的學士、碩士、博士應該都屬於知識分子階層。你本科畢業,如果沒什麼處分,拿了證的話,應該是學士,所以當得起知識分子這四個字,別謙虛了。」

    還沒等自信滿滿的王天明把後背靠在椅背上,邊學道直接說:「你這麼說不對。」

    立刻,整張桌子的人都醉了!

    好好一頓飯,這兩人居然語言廝殺根本停不下來。孟茵雲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祝植淳一下,祝植淳伸筷子夾了一口菜給孟茵雲,期間遞了個「沒關係」的眼神。

    邊學道看著王天明說:「王老師,既然當老師,應該沒少翻字典,那麼請問王老師,漢英詞典裡,對應知識分子的,真的是knowledgeable-people嗎?」

    王天明一時語塞,裴桐忍不住插話說:「漢英詞典裡對應知識分子的詞是intellectuals。」

    邊學道扭頭沖裴桐說:「謝謝。」

    看著王天明,他接著侃侃而談:「將intellectuals偷換成knowledgeable-people,是一種曲解,也是一種退步。」

    祝植淳來了興趣,問:「這話怎麼說?」

    邊學道說:「如果說知識分子是knowledgeable-people,那麼當一個知識分子的必要條件就是有超強的記憶力,這也是數千年來中國式教育的著力點,從私塾背誦古文、科舉八股文直到今天的高考,有了好記性就能考高分進名校出人頭地,這樣的人應該算知道分子嗎?我說不算!」

    自問自答,氣場十足,在場的人都感覺到邊學道身上的自信。

    掉書袋?拼觀點?

    簡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除了特別勤奮的圖書館管理員,和專職的報紙評論員,很少有人比強制性讀報的審讀邊學道更有觀點,尤其現在是2006年,他有領先時代8年的見識。

    這個時候,王天明沒法接話,因為他要等邊學道說出為什麼knowledgeable-people不算知識分子,才好找機會反駁。

    邊學道繼續說:「一個intellectual應該是具有研究、思考、推斷能力,可以在各領域提出和回答問題的人。培根說『知識就是力量』固然不錯,但是我們不能忘記愛因斯坦的名言『想像比知識更重要』。我國科技工作者總數超過2000萬人,居世界第一位,但卻至今沒有一名諾貝爾獎獲得者,究其原因與我們對知識分子概念的理解和培養方式的偏差不無關係。在當今中國,學富五車的knowledgeable-people數不勝數,博士、碩士、學士滿天飛,但是才高八斗的intellectuals卻寥寥無幾,缺少發明家、缺少創新者,更缺少具有獨立見解的思想家。」

    「所以我說,得到博士學位的人早已不足看作是知識分子,即便是大學教授也不一定就是知識分子……」

    邊學道說到這,王天明的臉一下就紅了,裴桐緊張地看著老師,感覺像是怕他當場掀桌子。

    把目光從王天明身上移開,邊學道說:「至於科學家,只在有限的條件下才算是知識分子。真正的知識分子,應該不止是一個讀書多的人,他的心靈必須有獨立精神和原創能力,他必須為觀念而追求觀念,他應該是以思想為生活的人。另外,知識分子必須是他所在的社會的批評者,也是現有價值的反對者,批評他所在的社會而且反對現有的價值。」

    「一個人,不對流行的意見,現有的風俗習慣,和大家在無意之間認定的價值發生懷疑並且提出批評,那麼,這個人即便讀書很多,也不過是一個人云亦云的活書櫃而已。從這一點上看,在座諸位,只有針砭時弊的王老師,才當得起知識分子四個字。」

    坐在椅子上的王天明,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突然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杯盡,拂袖而去。

    裴桐見了,起身說「對不起」,追了出去。潘中富向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也追了出去。

    看著秘書的背影,潘中富轉回身笑呵呵地說:「王教授書生意氣,邊總別見怪。」

    邊學道說:「我大學時是辯論隊的,遇到好對手就按捺不住,潘總回去幫我跟王老師道個歉。」

    潘中富說:「包我身上了。」

    餐館外,跟潘中富分開,祝植淳問邊學道:「你大學時真是辯論隊的?」

    邊學道拍著胸脯說:「如假包換,我那還是校隊呢……」

    ……

    在波爾多幾天,潘中富的酒莊沒買成。

    一是他眼光高,看中的幾家都太貴。二是中介告訴他,投資波爾多酒莊不是那麼簡單的,不僅需要投資者事先經過細緻的調查研究,而且還需要投資者有十二分的耐心,因為通常情況下,賣家方面還有一系列程序要走,要完成一項波爾多酒莊收購計畫往往需要6個月之久。

    6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潘中富買酒莊是想報一言之仇,6個月後,再想把班上的同學聚在一起就不容易了,況且到時沒準人家都忘了這茬兒,他又何必自揭傷疤?

    而且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投資酒莊風險不小,至少在潘中富眼中是這樣的。因為他賣保健品起家,一路都是賺快錢,賺慢錢,他不喜歡。

    潘中富不買酒莊了,裴桐也就失業了,失業前,她還要替潘中富去一趟中介,幫他撤銷購買意願。

    在中介,裴桐遇見了在飯桌上把王老師氣走的邊學道。

    這次邊學道是一個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4
第473章 翻譯裴桐

    祝植淳和孟茵雲去意大利阿古斯塔‧韋斯特蘭公司看飛機去了,邊學道一個人留在波爾多,繼續做他的酒莊夢。

    沒辦法,自從萌生在波爾多買酒莊的念頭,邊學道就像遇見了讓自己一見鍾情的女神的少男,見獵心喜,不可自抑。

    孟茵雲陪祝植淳去了意大利,邊學道身邊沒了免費翻譯,在中介逛游半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看城堡和葡萄園照片。

    裴桐進門,剛好跟邊學道四目相對。

    出於禮貌,她開口打招呼:「你好。」

    邊學道靈機一動,問:「你好,你還有時間再兼職一份翻譯嗎?或者你同學也行。」

    裴桐問:「翻譯?誰需要?」

    邊學道說:「我需要。」

    裴桐問:「你不懂法語?」

    邊學道搖頭:「英語懂一些,法語一點不懂。」

    裴桐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聽孟茵雲和祝植淳都懂法語,加上在飯桌上邊學道雄辯滔滔,把王老師說得啞口無言,就想當然以為邊學道也懂法語,她問邊學道:「你朋友呢?讓他們幫你啊!」

    邊學道沒隱瞞,說:「他們離開法國了。」

    聽了這句,裴桐眼中閃過一絲戒備,問:「就你自己了?」

    邊學道點頭。

    裴桐說:「我要給潘總當翻譯,實在沒時間,我回去幫你問問我同學吧。」

    邊學道掏出一張名片說:「那謝謝了。」

    接過邊學道的名片,想到飯桌上潘中富遞名片那一幕,裴桐心裡湧起一種莫名的感覺。見邊學道不說話了,裴桐有點無語,只好開口問:「你大概要雇幾天?行程都去哪?還有,你找翻譯打算怎麼付費,告訴我,我回去也好跟同學說。」

    邊學道蹙著眼眉:「我沒找過翻譯,也不知道這邊什麼價位,對了,潘總請你多少錢?我按照潘總的價格給。至於天數,世界盃決賽前我會去德國,沒幾天。」

    本來想把活介紹給其他同學的裴桐,一下心動了,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

    很明顯,這個讓潘中富都很重視的年輕得過分的邊總,肯定是個有錢人,給的薪酬不會比潘中富少。而裴桐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不然就算王老師找她,她也不會在這麼忙的時候還接潘中富這個活,實在是因為籌備她自己的小店,把錢都花空了。

    自費來法國讀了幾年書,父母也沒什麼錢了,這次開店,裴桐把同學、朋友借了個遍,連辭職在家的表妹都借了,現在她已經是背水一戰了。

    可是孤男寡女的,雖然說是翻譯,萬一他提什麼要求,然後用這個威脅不給酬勞怎麼辦?另一個聲音在裴桐心裡說:不會的,這樣的人不會缺女人。再說了,他想幹什麼,大不了領他去紅燈區,讓那裡的女人宰他。學校裡一直傳說,一個韓國男留學生,去了一趟巴黎的紅燈區,幾乎是穿著內褲出來的。

    這個姓邊的要是敢有啥想法,也讓他穿著內褲回賓館,嘻嘻,這個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傢伙,會穿什麼樣的內褲?紅色的?藍色的?hellokitty……蠟筆小新……櫻桃小丸子……還是機器貓?

    呃……好好的,怎麼就想到男人內褲了。好吧,自己是搞服裝設計的,這是職業病!

    ……

    第二天早上,邊學道接到了裴桐電話,說她可以做他的翻譯,要求是不陪他喝酒,並且她有權隨時取消僱傭關係。

    邊學道都答應了,他確確實實就想找個翻譯。

    找女人?沈馥就在德國呢!

    裴桐正式上崗了。

    週六陪邊學道跑了兩家中介,下午分開的時候,裴桐告訴邊學道,週日法國95%的商店都關門,包括中介公司,她問邊學道明天她還用過來嗎?

    邊學道說:「那咱們明天租車去周邊看酒莊?」

    裴同搖頭:「我不建議,法國人跟中國人不一樣,比較懶散,對他們來說,週末就是休息休閒時間,很少談工作、談生意。」

    邊學道說:「這樣啊,那你明天不用過來了,我自己逛逛波爾多。」

    想到邊學道給了和潘中富一樣的高薪酬,裴桐說:「我還是過來吧,我來過波爾多,我領著你,你能少走冤枉路,也方便點。」

    週日,走遍波爾多。

    勝利廣場、鏡面廣場、波爾多大鐘門、梅花廣場……細細品嚐了牛角面包,吃了各種搭配的沙拉和牛排,不得不說,相比德國,法國飯還是吃得下去的。

    在波爾多吃飯,怎麼能不喝葡萄酒?

    為了對比店裡幾種酒的口感和回味,邊學道每種兩杯,連要了六種,喝到第四種,他沒什麼事,裴桐卻喝醉了。

    陪體力極好的邊學道走了一天,裴桐又餓又渴,坐在餐廳裡,見了葡萄酒,完全忘了不陪邊學道喝酒的約法三章,拿起來直接當水喝。邊學道倒是還記得不喝酒的說法,不過裴桐主動喝,他也不好說啥,說多了好像自己心疼那點酒錢似的。

    喝下來發現,裴桐的酒量很一般,比菜菜子差遠了,難怪她提前說不陪喝酒,這樣的酒量,跟心懷不軌的男人喝酒確實很危險。

    裴桐喝醉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邊學道想幫她換點蘇打水喝的時候,她已經醉了。裴桐喝醉的表現有點特別,不像別人醉酒後話多,她喝醉後幾乎不說話,你問她什麼,她只是點頭,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某樣東西。

    邊學道結了賬,想拉她起來,裴桐甩開邊學道的手,伸手往自己的包裡摸,拿出來一樣東西……

    防狼噴霧!

    邊學道當時就鬱悶了,這女人出來給自己當導遊,居然帶著這玩意,她啥意思?不過再想一想,法國治安差是出了名的,一個亞洲女人,隨身帶著這個也可以理解。

    邊學道不知道裴桐住哪兒,也不好帶她回自己住的賓館,看了看天色,點兩杯咖啡,坐著等裴桐清醒一點再走。

    有一點很神奇,裴桐醉的快,醒酒也快,邊學道幾乎是眼看著她臉上的潮紅褪去,眼神也一點一點恢復清明。

    醒酒的裴桐除了動作比平時慢了一拍,思維已經恢復了。

    看著窗外的天色,裴桐說:「得麻煩你送我回賓館了,在法國我不敢一個人走夜路。」

    邊學道站起來說:「好。」

    兩人一路太平,直到遇見三個阿拉伯青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6
第474章 夜遇搶劫

    波爾多的人口密度本來就很低,加上是週日,店舖都不開門,除了景點,街上異常冷清。

    裴桐住的地方比較偏,應該是考慮價格因素找的小旅館,跟主城區不同,越往這邊走塗鴉越多,人卻一個也沒有。

    因為是古城,街道很窄,儘管街邊的路燈造型很藝術,還是難掩蕭瑟,難怪裴桐說她一個人不敢走。

    空空蕩蕩的街道,只有他和裴桐的影子和腳步聲,這樣的環境,讓居住在有800萬人口的松江市的邊學道很不適應,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威爾史密斯主演的《我是傳奇》,可現在是2006年,《我是傳奇》應該還沒上映呢。

    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裴桐不自覺地向邊學道身邊靠,雖然沒挽著手臂,但如果有人看見,肯定認為他倆是情侶。

    儘管有點害怕,但裴桐一路都忍著沒說話,她怕說話聲引起什麼人注意。這個街區,看著安靜,其實是一片危機四伏的叢林,這個時候,說不定哪個角落潛伏著野獸。

    但邊學道不知道。

    他問裴桐:「還有多遠?」

    裴桐小聲說:「再過兩個街口。」

    邊學道問:「怎麼住這麼遠?」

    裴桐說:「這裡便宜一點。」

    邊學道問:「路上怎麼沒人?」

    裴桐說:「可能是週日……」

    剛說到這兒,兩人前面大約十米處的拐角裡,走出三個阿拉伯青年。三個青年看上去歲數都不太大,十七八歲的樣子,其中一個差不多有1米8,另外兩個要矮一些,都挺瘦。

    三人從拐角裡走出來,向邊學道和裴桐這邊看。

    看見三個阿拉伯青年,裴桐一下站住了,她一把抓著邊學道:「快跑,這些人經常搶劫。」

    沒等邊學道反應過來,裴桐回身就跑出去好幾米。

    邊學道愣住了……

    這不能怪他。

    在中國北方生活了幾十年,他從沒遇見過當街搶劫、飛車搶包什麼的,都是在網上看南邊有一些。回頭看看裴桐,又看看對面不遠處的三個青年,邊學道還在想:跑什麼?他們還能明搶?

    還真就是明搶!

    裴桐跑出去十多米,回頭看邊學道沒跟上來,還傻傻地站在原地,氣得她直跺腳,可她不敢喊話,這三個人可能就是被剛才她和邊學道的說話聲引出來的,再喊,幫自己的不見得招來,搶自己的倒有可能增加。

    沒辦法,裴桐又跑了回來,拽著邊學道就跑。

    邊學道比對面三人中最高的還要高,加上他自己開運動館,時不時去運動健身,看上去身體很結實。三個阿拉伯青年本來有點猶豫,可一看見前面的亞洲女人拉著男人跑,確定對面是個軟蛋,三人的氣勢上來了,撒腿就追。

    邊學道跑的不積極,還在不時回頭看,裴桐拉著邊學道跑不起來,眼看被對方追上了。

    見跑不了,裴桐一下拿出防狼噴霧,並肩站在邊學道身旁,大聲用法語說:「你們幹什麼?不要過來。」另一隻手則掏出電話,緊張地按號碼想要報警。

    呈扇形包圍邊學道和裴桐的三個青年,最矮的一個站在靠後的位置,似乎在放哨,兩個看上去更強壯的同伴互相使了個眼色,衝過來要搶裴桐的包。

    看人衝了過來,裴桐尖叫一聲,「呲呲」地按著噴霧。

    見對方果然惡意明搶,加上喝的幾種葡萄酒後勁上來了,腦子一熱,邊學道的火氣衝冠而出。拉著裴桐躲開噴霧區域,把裴桐擋在身後,他挑釁地衝著三個青年勾手:「e-on!」

    看見邊學道的動作,裴桐簡直快瘋了!

    這個姓邊的想幹什麼?他不知道這些阿拉伯混混身上都帶著刀?

    果然,看見邊學道的手勢,對面最高的青年從身上摸出一把刀,看上去像是商場裡賣的雙立人水果刀。

    青年以為自己亮了刀,對方會害怕,卻不想對面的亞洲男人看見他手裡的凶器,一點退縮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更加躍躍欲試。

    三個青年腦洞大開,這是碰見亞洲流氓了?還是碰見亞洲警察了?難道是功夫演員?

    趁三人不動,邊學道抽出自己的皮帶,不停移動著步伐。

    這些都是唐根水和俱樂部裡的散打教練教他的。

    唐根水明確告訴過他,街頭鬥毆,講的是狠穩准。狠,就是表現得好鬥凶殘一點,給對方心理壓力,對面三個人,邊學道帶著一個女人,一旦顯示出退讓懼怕的意思,對方就會爆發。穩,就是別慌,儘量分析對方各人強弱,找到先攻擊的目標,觀察對方上半身下半身的比例,判斷對方攻擊特點,還有就是儘量找到武器,別空手。准,就很好理解了,力求用爆發力打對方脆弱的部位,務求打到人、打倒人。另外就是,街頭鬥毆切記被對方糾纏住,切記倒地,要不停地靈活移動,如果對方人多,儘量靠牆,防止腹背受敵。

    邊學道已經選好了目標,第一個必須打倒拿刀的。

    他移動著,突然沖三個青年身後方向喊了一句:「here!」

    拿刀的青年下意識扭頭往身後看,邊學道像豹子一樣衝了過去,把手裡的皮帶抽向青年臉部,接著一個撩陰腿。

    這一腳,結結實實踢在對方襠部。

    拿刀的青年一聲慘叫,弓著身子倒在地上,不停抽動著。

    一腳把刀踢開,邊學道撲向另一個青年。

    這幫混混還挺機靈,放哨的見同伴倒地,亞洲男人衝向另一個同伴,他去追裴桐。

    邊學道大聲喊道:「別怕,噴他。」放過前面的目標,他轉身去追放哨的。

    雖然也喝了酒,但裴桐可沒有邊學道的膽子,見放哨的來追她,她靠著牆,已經忘了跑,閉著眼睛,一個勁往身前噴,可是只噴了兩下,瓶子空了。

    噴的兩下,還是有效果的,延緩了放哨的青年靠近她。邊學道幾個大步追過來,帶著身體的慣性,一個重拳轟在放哨的腮幫子上,這一拳極重,對方身體一下被打得失衡了,像紙殼人一樣,整個人栽倒下去。

    剩下一個青年,見這個亞洲男人生猛得像餓虎,顧不得義氣什麼的,撒腿就往小巷子裡跑。

    不放心倒在地上的兩個,邊學道每人又狠狠補了兩腳,才摟著兩腿發抖、一臉不可思議神色的裴桐,往裴桐剛才說的方向走。

    裴桐忽然一下回過神來,拉著邊學道往賓館的方向狂奔,邊跑邊說,他們都是成團夥的,跑了一個,馬上就會找來一幫。

    ……

    顧不得避諱什麼男女一室了,裴桐一口氣拉著邊學道跑回賓館,進到三樓她的房間,把門鎖好,才靠著牆,按著胸口一個勁兒喘粗氣。喘了一會兒,裴桐問邊學道:「你怎麼這麼愣啊!」

    裴桐住的這個房間很小,房間裡70%的空間都被床佔了,另外還有一個小摺疊桌,一把椅子。

    邊學道四下找水壺,問:「那種情形,你說怎麼辦?」

    裴桐說:「能跑就跑,跑不了就把包給他們,他們一般拿了東西就跑,不會行兇。」

    邊學道問:「那你還噴他們,你都噴他們了,他們報復你怎麼辦?」

    報復裴桐?怎麼報復?她一個女人,打她一頓?還是……

    裴桐瞪了邊學道一眼,走到窗前,掀開紗簾一角向外看,隔了一會兒,回頭跟邊學道說:「你怎麼辦?回去?還是住在這裡?」

    不等邊學道說話,裴桐緊跟著說:「別誤會,我意思是你在這家賓館再開一間房,我擔心你回去路上再遇到他們,那些人一根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邊學道也湊到窗前,向外看了看,說:「不會吧,我從另一個方向繞著走。」

    裴桐堅決地搖頭:「不行,你不瞭解這裡,不要以為旅遊時看到了一些美景和秩序就以為這裡是天堂。」

    說到這,裴桐突然指著右側街口說:「你看,你看。」

    邊學道順著裴桐手指看過去,兩個蓄著鬍子的中年阿拉伯男人站在路口,似乎正在搜尋什麼的樣子。

    裴桐把邊學道推離窗口,拉上窗簾說:「你要出去也可以,出了什麼事不要找我。」

    過了剛才的衝動勁兒,邊學道也有點後怕。老話說「家累千金,坐不垂堂」,人家連個瓦片都怕,他卻跟持刀混混死磕上了,難怪裴桐剛才說他愣,確實愣!

    想到這,邊學道坐在椅子上說:「不走了,麻煩你再去幫我開間房吧。」

    裴桐出去了足有二十分鐘才回來,進門時表情很奇怪。

    邊學道問裴桐:「我住幾樓?」

    裴桐皺著眉坐在床邊說:「沒房了。」

    「啊?」

    裴桐說:「中午住進來一個旅遊團,房間住滿了。」

    剛經歷了明搶的邊學道很詫異,問:「這種地方的賓館也有人住?」

    裴桐瞪著邊學道說:「這裡便宜,不是人人都像你住五星酒店。」

    邊學道站起來說:「我還是走吧……你這兒有沒有什麼能防身的傢伙?」

    裴桐關了房間的燈,走到窗前,偷偷向外看,發現路口的阿拉伯人還沒離開,她說:「下面的人還沒走,不知道是不是來找咱倆的,你現在出去太危險。」

    邊學道看著腳下說:「可你這裡太小了,打地鋪都不夠。」

    裴桐咬咬牙,說:「我再去找老闆問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7
第475章 戰鬥友情

    裴桐再去問,也還是沒有房間。

    兩人都走了一天,誰都沒有底氣說「在椅子上坐著休息一晚」的話。

    這一晚,孤男寡女,不僅同處一室,還同宿一床。

    躺在床上,兩人共同的感覺是不可思議。掰著手指數,他倆認識一共也沒幾天,可是一轉眼,就這麼躺在了一張床上,儘管是迫於無奈,而且事出有因。

    房間裡的燈關了,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斜斜一道光線,劃在床上。

    邊學道仰躺著,裴桐則緊貼床邊,背對著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隨著兩人的呼吸,房間裡漸漸瀰漫一股若有若無的酒氣。

    不知道為什麼,躺在關淑南床上時,邊學道可以坐懷不亂,現在躺在這裡,竟然有股衝動,想要從後面摟抱睡在身旁的女人。

    最終,他壓制住了這股衝動。

    躺著躺著,邊學道想到一個段子——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不得以同住一家旅館,不得以睡在同一張床上。睡覺前,女的在床的中間劃了一條線,並對男的說:今晚你要是過了這條線,你就是禽獸!第二天早上,男的真的沒過那條線。女的醒來之後,給了男的一個耳光說:你禽獸不如。

    酒精作用,睏意上湧,睡著前,邊學道迷迷糊糊地想:明天醒來,她會不會也說我禽獸不如?

    ……

    不知誰把窗簾拉開了一半,陽光曬到邊學道臉上時,他才醒來。

    睜眼看,裴桐已經不在床上了,小摺疊桌上放著一份早餐。

    走出房間,看見裴桐正在樓層的公用露台上看書,手邊放著一個空酒杯。

    輕咳一聲,見裴桐看過來,邊學道問:「醒的好早。」

    裴桐笑了一下說:「不早了,已經快中午了。」

    「啊?」

    「我醒來時都已經8點多了。」

    邊學道扶著露台欄杆往下看,問:「昨晚那幫人都走了吧?」

    裴桐合上書說:「早走了,他們白天很少結夥出行。」

    剛睡醒的邊學道靠在欄杆上,看著裴桐說了一句有點無厘頭的話:「鑑於昨晚咱兩共同戰鬥的友情……」

    聽邊學道這麼說,裴桐的臉一下紅了。

    這個時候就不該提「情」這個字!什麼叫共同戰鬥的友情?同床共寢算什麼情?

    邊學道裝作沒看見裴桐的表情,側一下身,看著下面的路面說:「昨天惹了那夥人,他們見過你,你再住在這裡不安全了,我朋友在酒店的房還沒退,你可以搬過去。」

    裴桐看著邊學道問:「真的沒退房?」

    邊學道說:「好像沒退,就算退了,再開就是了。」

    見裴桐還在猶豫,邊學道說:「那這樣吧,咱倆等價交換。」

    裴桐把書抱在胸前,盯著邊學道問:「怎麼交換?」

    邊學道心想,這個妞怎麼總往歪了想?他說:「我記得在飯桌上你說你拿了法國駕照,這邊的駕照難考,成本高,大家都知道。這樣,下午咱倆去租輛車,你當司機,拉我跑幾個酒莊,我呢,出錢幫你訂房間。簡單說就是,你的吃住行我全包了,你提供語言和駕駛技能為我服務。」

    聽到「為我服務」四個字,裴桐的臉又紅了。

    邊學道見了,心說這嗑沒法兒嘮了,他說:「我回屋吃早飯,你考慮考慮。」

    正在房間裡嚼面包的時候,裴桐回來了,她說:「下午可以去租車,但不能上路。」

    邊學道問:「為什麼?」

    裴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剛喝了酒,不能開車,法國酒駕懲罰極重。」

    邊學道說:「那就明天,下午咱倆主要搬家,然後去租車,順便把昨天想吃卻吃不下的牛排點來嘗一嘗。」

    裴桐看著自己的小房間說:「好吧,我去退房。」

    ……

    翌日,邊學道敲裴桐房門時,裴桐已經在房間裡等他好一會兒了。

    房門打開,他注意到裴桐身上的衣服很好看,灰色斜襟亞麻衫,上面繡著淺粉色中國風的祥雲和蓮花,下身黑色九分褲,腿腳鑲著波浪形紅邊。

    見邊學道一直打量自己的衣服,裴桐高興地側了側身,問:「怎麼樣?」

    邊學道說:「挺好看,哪買的?」

    「我自己設計,自己做的。」裴桐問:「還行吧?」

    邊學道有點吃驚,問:「你設計?你做的?」

    裴桐點頭,隨後又洩氣地說:「嗯,我來法國學時裝設計學了快五年了,他們的有些想法我始終接受不了,學來學去也沒摸準未來時尚的脈搏,只會在邊邊角角做一些小設計。」

    邊學道笑呵呵地說:「別洩氣,我覺得你設計的樣子挺不錯的,法國人不需要再多一個擁有他們思維的東方設計師,他們可能更欣賞一個能傳遞東方氣質和神韻的優秀設計師,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覺得你應該堅持你現在的設計風格。」

    「真的?」裴桐問。

    邊學道誠懇地說:「真的。」

    裴桐低頭說:「我差一點就開始懷疑自己了,熱情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哎!」

    看著年輕而有夢想的裴桐,邊學道說:「如果熱情這麼容易消磨,那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去做這件事情,只要上路了,就一直往前走,直到沒辦法再往前為止。」

    裴桐抬頭看向邊學道問:「你能開公司,是靠這個理念嗎?」

    邊學道不能說實話,但為了留住裴桐的夢想,就說:「有這個因素,其他的,就是不傳之秘了。」

    裴桐眨著眼睛說:「別啊,說說唄,你在國內開公司,我在法國開小店,咱倆沒衝突。對了,聽你口音,你是北江人?」

    邊學道點頭:「我是北江人。」

    裴桐說:「我表妹也是北江人,剛來法國半個月,在語言學校接受再教育呢。」

    邊學道問:「你剛才說在法國開店?」

    裴桐說:「嗯,一個小工作室,兼著賣小工藝品。」

    邊學道不解地問:「自己當老闆了,怎麼還出來當翻譯?」

    裴桐說:「開店開窮了,出來賺點生活費。」

    邊學道問:「多大的店?」

    裴桐說:「店在巴黎,15平米,還沒營業,法國假期多,人力成本太高,我自己又照顧不過來,我想等我表妹學點基本法語,能幫著照顧店了再開業。」

    邊學道說:「等看完酒莊,你帶我去看看,我可以給你提點建議。」

    裴桐欣然同意說:「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8
第476章 兩個老闆娘

    在一個天藍得快要滴出水的好天兒,裴桐開車載著邊學道開始了酒莊之旅。

    到酒莊實地去看看,是孟茵雲去意大利前告訴邊學道的。邊學道想想,覺得十分有必要。地勢啊、環境啊、交通啊、葡萄園的維護情況啊,都要去實地觀察才直觀。

    而且說實在的,邊學道雖然干地產,但對土地面積一直沒有概念,看葡萄園介紹資料裡說佔地6公頃、10公頃、50公頃,一時間他想不出到底有多大。

    既然想像不到,那就去看看,看看就知道了。

    出發前,兩人選好了此行的幾個目的地,一共五個酒莊,在地圖上看都不太遠,不過走起來就不知道了,反正有時間,一天看不完就兩天。話說回來,自從兩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裴桐好說話多了,沒了最開始時的距離感,臉上的表情也豐富了。

    五家酒莊,哪個名字邊學道都沒記住。果然,地圖上看著近,開車卻挺遠。

    在德國已經看了太多美麗的鄉村景色,這次坐在車裡,邊學道沒了初來乍到的驚豔感覺。

    拐進一條小路,裴桐告訴他:「到地方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原來這裡的葡萄園,葡萄根本不是像邊學道平時見到的那種爬在比人還高的葡萄架上的,而是纏在半人多高的木樁子上,一列列木樁方方正正、整整齊齊的,像列隊的士兵一樣。走近點,會看見葡萄架下面埋著一些牛馬糞便。

    再往裡走,可以看見酒莊的建築,外面沒有圍牆,是開放式的,入口路邊插著三面旗幟,一面法國國旗,一面歐盟旗幟,一面白色的,上面寫著法語,畫著一個標識,裴桐看著白色旗子說:「這是這家酒莊的logo。」

    邊學道還想往裡走走看看,裴桐拉住了他:「不能再近了,咱們沒有預約,這麼進去很不禮貌,而且法國允許持槍,如果主人覺得咱們有惡意,會很麻煩。」

    聞言,邊學道站住了,法國允許持槍嗎?他還真不知道。

    邊學道問裴桐:「你記了沒有,這家酒莊資料上說多大面積?」

    裴桐說:「這家是11公頃。」

    ……

    下午的時候,兩人開車遇見一個參觀酒莊的旅遊巴士,尾隨巴士,開到一家接待遊客的酒莊。

    在酒莊門口,裴桐跟酒莊主人交談了一會兒,表明來意,40多歲的紅發酒莊女主人表示歡迎他倆參觀,隨後讓自己的家人領著旅遊團參觀,女主人帶著邊學道和裴桐進入了真正的酒窖。

    旅遊團進的酒窖,是專門用來接待遊客的酒窖,真正的酒窖是邊學道現在進的這個,之所以有這個待遇,因為裴桐說她老闆有意買個酒莊,而這家酒莊正掛牌出售。

    紅發女主人不像國內的一些賣家,會不停地推銷自己手裡貨品的優點,她只是帶著兩人一路走,想起什麼就說幾句,比如哪瓶酒是哪年她祖上誰釀造的,保留到今天已經成了全家的寶貝,比如說哪瓶酒釀造那年發生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比如她現在手裡這一瓶,是她生她女兒那年釀造的。

    邊學道能深深感覺到,這座酒窖裡,埋藏的是醇香的回憶,流淌的是不褪色的時光。

    兩人告辭前,女主人沒像對旅遊團那樣,品嚐之後讓他倆買酒,而是很大方地送了兩人三瓶不同年份的酒,她說她喜歡中國,喜歡裴桐的黑髮黑眼睛。

    兩人真摯地表達了謝意,回到車裡,邊學道問裴桐:「這三瓶酒要多少錢?」

    裴桐說:「按成本不值多少錢,按市價的話,80歐元左右。」

    邊學道說:「老外也懂放長線釣大魚?」

    裴桐說:「不一定,他們有時候比較感性,跟咱們國人不太一樣。」

    邊學道說:「倒也是,幾千萬的生意,豈能是800塊錢搞得定的。」

    裴桐問:「你真想買酒莊?」

    邊學道樂了:「不是真想買,我這麼折騰幹啥?」

    裴桐問:「你真有幾千萬?」

    邊學道說:「目前沒有。」

    裴桐:「……」

    感覺自己被人鄙視了,邊學道說:「別那麼看我,我說沒有,是沒有那麼多現金,資產肯定有。」

    裴桐看著路面說:「我聽過一句話,男人一當著女人炫富,就是在打壞主意。」

    邊學道剛想說話,裴桐接著又說:「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所以我收回剛才的話。」

    ……

    晚上兩人回賓館做了一些功課,第二天,驅車來到了位於紀龍德河左岸的白艾泰埃爾酒莊。

    這座酒莊的創始人是一位傳教士,就是他,最早發現梅多克能種葡萄,後來,梅多克的葡萄漸漸的建立起了聲名。為了紀念傳教士對梅多克的貢獻,1789年,國王路易十六和瑪麗‧安托瓦內特王后將凡爾賽宮內的一棵桑樹賜給了他的莊園。

    白艾泰埃爾酒莊的現任主人名叫卡斯代亞,他的曾祖父曾跟著那位傳教士布過道,後來傳教士病逝,卡斯代亞的曾祖父便繼承了這份產業。

    裴桐昨天給酒莊打了電話,說一位中國來的酒類經銷商想參觀一下酒莊。

    卡斯代亞得知有中國人要來,特意在酒莊門口掛上了一面五星紅旗,歡迎客人的到來。

    兩人到達後,卡斯代亞帶兩人先去葡萄園轉了一圈,他說這兒種植的都是著名的赤霞珠葡萄,來酒莊之前,邊學道已在一些葡萄酒指南上得知,白艾泰埃爾酒莊釀製的赤霞珠葡萄酒是波爾多的一款著名的酒,這款酒的需求量特別大,據說從現在起一直到2010年,這款酒已被酒商全部包購了。

    得知這個消息,邊學道對收購酒莊後的銷售又增添了幾分信心,只要酒莊有名氣,出產的酒好,銷售絕對不是問題。

    從葡萄園出來,卡斯代亞帶兩人參觀酒窖。

    白艾泰埃爾酒莊的酒窖就像地道,十分隱避。打著手電慢慢前行,卡斯代亞邊走邊講解:「這一排酒已存放了50年了,那年波爾多葡萄收成是大年,所以家族留下了1000瓶酒。如今這都成了寶貝了。」

    在一塊寫著1881年字樣的小木牌前,卡斯代爾停了下來。他用手電照了照,拿起一瓶酒,而那塊小木牌子就掛在這瓶酒上。

    卡斯代亞手握著這瓶百年陳酒對兩人說:「這瓶酒是我們家族的鎮族之寶。1881年是波爾多有史以來少有的幾個好年份之一,這年酒莊裡所有的酒全都賣出去了,我的曾祖父只在酒窖裡珍藏了幾瓶,以作紀念。」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邊學道看到卡斯代亞手上這瓶100多年前的酒雖然散發著因歲月而積澱的滄桑,但卻遮不住瓶中玉液的晶瑩透徹,純淨渾厚。

    兩天的酒莊之旅,收穫頗多。甚至就連裴桐,都開始喜歡上酒莊了,當然,她主要是喜歡酒莊裡的城堡、建築以及成片的葡萄園。

    相對半個月前,邊學道對酒莊有了一個比較系統的瞭解,他對酒莊的興趣也越來越濃。

    他最最滿意的是,在這裡買酒莊,包括城堡、土地、葡萄園、酒窖,都是永久產權,真正的永久,不存在50年70年之說,而且無論在地下挖出什麼,都不用上交。也就是說,只要買下來,這片土地就會姓邊,就算邊學道去世,也可以一代一代傳下去,就像許多法國酒莊家族一樣。

    有恆產者有恆心!

    這才是恆產!!

    這樣的財富,才沒有後顧之憂!!!

    酒莊之旅的最後一站,是八大名莊之一的紅顏容莊園,波爾多酒莊城堡中最浪漫,優美和典雅的一座。

    正午陽光下,紅顏容莊園靜謐如夢。

    這裡兩人沒有預約,所以只能遠遠看一眼,只一眼,裴桐整個人都醉了,她忘乎所以地拉著邊學道的胳膊說:「這裡這裡,買就買這裡……」

    邊學道扭頭看著裴桐說:「這個,先不說人家賣不賣,就算把我賣了也買不起。」

    ……

    看完酒莊,波爾多的事也就了了,兩人坐gtv去巴黎。

    這是邊學道第一次坐法國的火車,上車後發現,車廂很寬敞,給他的感覺,椅子非常舒服,簡直跟飛機差不多。

    三個小時後,兩人抵達巴黎。

    邊學道回了旺多姆酒店,裴桐回了她租的小公寓,兩人約定明天中午碰頭,一起去裴桐的小店看看。

    酒店房間裡,邊學道一點點整理在波爾多幾天來的照片和筆記,然後他躺在床上,計算自己的資產,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的花錢能力實在太出眾了,除非取消抗震樓計畫,不然短期內絕對湊不出足夠的錢買酒莊。

    怎麼辦呢?

    錢……錢……去哪裡弄錢呢?

    第二天中午,知道邊學道不認路,裴桐來酒店找的他,兩人一起來到拉丁區的一條小街,裴桐的小店就在這條小街上,這裡左手是先賢祠,右手是塞納河,邊學道第一印象覺得位置還行,起碼風水能不錯。

    裴桐這個15平米的小店還沒起名字,她告訴邊學道,這裡一個月租金750歐元,她的想法是一邊賣中國風的工藝品,一邊開服裝設計室,如果幹不下去,就改賣酸辣粉,她也會做。

    最搞笑的是,小店櫥窗上貼著一張紙,上面用漢字寫著:本店有兩個美麗老闆娘,現招勤勉懂水電男性僱員一名!

    邊學道指著紙問:「這是?」

    裴桐又生氣又想笑,無奈地說:「肯定是我表妹貼的,這邊的專業水電工人要200多歐,她可能想碰一碰國內來的懂水電的。」

    兩人正說著,身後傳來開門聲:「姐,這是誰啊?」

    聲音很熟悉……

    邊學道轉身,然後滿臉都是既不可置信又驚喜的表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8
第477章 我倆處過對象

    邊學道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董雪,董雪同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兩人臉上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

    裴桐莫名其妙地看著兩人,然後就見董雪像小貓一樣,一下撲到邊學道身上,摟著他的脖子說:「你是天使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看著表妹董雪像考拉一樣掛在邊學道身上,裴桐整個人都石化了,她傻傻地看著兩人,已經忘了說話。

    狠狠地在邊學道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滿意地看著自己留下的唇印,董雪扭頭跟裴桐說:「姐,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頭號候補男友的?」

    頭號候補男友?

    這是什麼說法?

    裴桐在場,邊學道有點尷尬,試著掰開董雪摟著自己的胳膊,說:「別鬧了,挺大的人了。」

    董雪不干,用力摟著他說:「怕什麼,也不是沒摟過。你說,你多久沒聯繫我了?我到哪都沒捨得扔掉以前的電話卡,可你一次都沒打給我,你說!」

    邊學道只能笑,沒話說。

    裴桐終於開口了:「董雪……你這是?」

    董雪說:「姐,你別管,他佔過我不少便宜,這次我得跟他清算一下,要不你先出去,替我把風。」

    見裴桐向他看過來,邊學道沒有反駁,他確實佔過董雪便宜。

    作為姐姐,裴桐不能這麼任由董雪胡鬧,走過去拉董雪說:「別鬧,你是老闆娘,讓外面的人看見了笑話你。」

    董雪倔強地摟著,死活不松手:「姐你知道嗎,我祈禱了好久,上天才神奇地把他派了來,我一鬆手,他又該飛了,再飛走又得好幾年才能遇到。」

    裴桐沒招兒了,只能看向邊學道。

    邊學道看著董雪說:「我不跑。」

    董雪搖頭。

    邊學道問:「要怎樣你才松手?」

    董雪說:「你抱著我走到街口,我就鬆手。」

    邊學道一把將董雪抱起,說:「說話算話!」

    ……

    三人坐在西餐廳裡,董雪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邊學道,好像真的怕他跑了一樣。

    這時邊學道已經徹底弄明白董雪和裴桐的關係了,董雪就是裴桐說的那個在語言學校學法語的表妹,也是小店「兩個美麗老闆娘」之一。

    邊學道問董雪:「你辭職了?」

    董雪點頭:「辭了。」

    「多久了?」

    「快一年了。」

    「為什麼辭職?」

    「不喜歡幹了。」

    裴桐看著邊學道和董雪:「你倆誰跟我說說你倆這是怎麼回事。」

    董雪看著邊學道說:「你說,說錯了一會兒不許吃飯。」

    面對董雪,邊學道縱有千般神通也使不出一樣。這一點,跟徐尚秀有點像,但又不同。徐尚秀代表他前世的溫暖回憶和虧欠,董雪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他今世的初戀,那種天然的、純粹的愛慕。

    就是這個女孩,在高考前,把她攢的600元私房錢給了他,讓他去找周航。就是這個女孩,在摩天輪上,敞開身體讓他放肆。就是這個女孩,在飛機上遞給他一張小紙條……

    邊學道笑了一下,看著裴桐說:「之前你問過我是不是北江人,我和董雪都是春山人,我倆是同學。」

    裴桐一直沒問過邊學道的年紀,她只是覺得他挺年輕,但沒想到竟然跟表妹董雪是同學。

    「同學?」裴桐重複了一遍,語帶疑惑。

    天底下的同學多了去了,誰見過男女同學見面就又摟又親的?

    看著董雪期待的眼神,邊學道補充說:「高三的時候,我倆……處過對象。」

    這是邊學道第一次承認他和董雪高三那段黃昏戀,承認兩人之間有過故事。

    邊學道這麼說,裴桐就明白了,兩人原來是高中時代的戀人。

    裴桐說:「這個世界真的太小了。」

    董雪問邊學道:「你來法國做什麼?」

    邊學道說:「本來我在德國看世界盃,朋友讓我來碰一面,我就來了。」

    董雪機警地問:「男朋友女朋友?」

    邊學道說:「一男一女兩個朋友,你姐見過。」

    董雪馬上換了個語氣說:「好啦,我相信你。你還有票嗎?我也想看世界盃。」

    邊學道說:「有。」

    董雪興奮地問:「你有幾張?」

    邊學道說:「兩張。」

    董雪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睜大眼睛問:「哪場比賽?」

    邊學道說:「半決賽決賽我都有。」

    董雪先是高興,然後撅著嘴說:「那我姐咋辦?」

    裴桐說:「不用管我,我不喜歡看球。」

    董雪說:「你蒙人,前陣子你剛說過想去看看世界盃。」

    邊學道聽了,說:「我想想辦法吧,不過不能保準。」

    裴桐說:「真不用麻煩,你有票,跟黃牛買的票也不能挨著,我進去也沒意思。」

    吃完飯,董雪拉著兩人逛香榭麗舍大街,一路挽著邊學道說個不停。裴桐旁觀者清,看得出表妹對邊學道用情很深,可是邊學道這樣的男人,年輕、多金、有魅力、有本事,不是那麼好降服的。

    但有一點裴桐很滿意,那就是邊學道的人品。

    裴桐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幾分信心的,絕對不是男人看了沒興趣的女人。波爾多賓館那一晚,兩人都不知道董雪這一層關係,可邊學道始終不欺暗室,足夠說明這個男人是個真君子。

    事實上,那一晚裴桐喝了不少酒,又見識了邊學道孔武彪悍的一面,如果邊學道想做點什麼,她不會拒絕的。

    一路上,董雪不是挽著邊學道的左胳膊,就是挽著他的右胳膊,像一隻蝴蝶一樣在邊學道身邊飛來飛去。而邊學道一路都笑呵呵的,董雪說去哪就去哪,說買啥就買啥。裴桐能感覺到,邊學道跟董雪說話時,整個人的狀態跟和自己說話時不一樣,明顯跟董雪要親近得多。想到這,裴桐既為董雪高興,也有點為自己傷心。

    從各方面看來,邊學道都是一個極好的結婚對象,這樣一個敢動心思在波爾多買酒莊的單身男人,都可以算得上是鑽石王老五了。

    晚上,三人分開,裴桐和董雪回到裴桐租的公寓,一進門,董雪就撲到沙發上,一連大叫了好幾聲。

    裴桐問她:「你怎麼了?」

    董雪站起來,抱著裴桐說:「姐,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裴桐打了一下董雪的手說:「別胡說。」

    董雪說:「沒胡說。你建議我來法國,我來了,然後你又把邊學道領來了,你不是活菩薩是什麼?」

    裴桐按著董雪坐在沙發上,從冰箱裡拿出兩瓶水,遞給董雪一瓶,說:「跟我說說你倆的事兒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5 18:09
第478章 買定離手,錯愛不究

    在裴桐的公寓裡,董雪回憶了她和邊學道在一起時發生過的點點滴滴,董雪說了好久,裴桐敏銳地發現,董雪說的都是大學之前的事。

    裴桐問董雪:「高中畢業後你們聯繫多嗎?」

    董雪抿著嘴:「不在一個城市上學,見面不多,假期時我回松江才會看見他。」

    裴桐問:「你去他學校看過他?」

    董雪點頭。

    裴桐問:「他去你學校看過你?」

    董雪有點失落地搖頭。

    裴桐問:「你們不是處過朋友嗎?」

    董雪說:「情況有點特殊,當時離高考就只有一個月了……」

    裴桐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你倆一共處了一個月?」

    董雪說:「差不多。」

    裴桐問:「誰追的誰?」

    董雪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大大方方地說:「我追的他。」

    裴桐問:「當時你們才高三,你看上他什麼了?」

    董雪面露回憶的神色說:「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成熟,跟其他男生不一樣,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了。」

    想到飯桌上潘中富對邊學道的評價,裴桐在心裡感慨:自己這個表妹還真是有眼力,她問董雪:「你知道邊學道現在幹什麼呢嗎?」

    「啊?」董雪沒明白裴桐問這句什麼意思。

    裴桐解釋一遍說:「你知道邊學道現在做什麼工作嗎?」

    董雪有點迷糊,輕輕搖頭說:「他不上班,自己開了個運動館。」

    「運動館?」這下輪到裴桐迷糊了。飯桌上邊學道的朋友說他做it和地產,怎麼又出來個運動館?

    裴桐又問了一遍:「你真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

    董雪問:「不開運動館了?」

    裴桐看著董雪,心思翻轉。

    她一個人在法國生活多年,聽的多,想的多,心智很成熟。在裴桐看來。有錢的男人,既喜歡用錢在心儀的女人面前炫富,又怕女人知道他有錢,奔著他的錢而來,愛錢不愛人。

    這幾天她和邊學道接觸下來,感覺邊學道是一個謹慎的男人,現在,既然董雪不知道邊學道的事業和財力,那就不告訴董雪,讓董雪還以為邊學道是個開運動館的,這樣兩人相處會像以前一樣自然。裴桐擔心真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董雪,董雪會東想西想,反倒誤事。

    至於裴桐,在法國這些年,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男人她都接觸過,對比排除得出,她更喜歡熱情浪漫有藝術氣質的男人,這一點邊學道明顯不符合,所以,儘管邊學道很優秀,但不是裴桐的菜。情之所至的一夜情,她不在乎那個男人是邊學道,甚至十分樂意是他,但結婚廝守,還差一點東西。

    這一晚,姐妹兩人聊到半夜,董雪睡一會兒,醒一會兒,醒了就抬頭看看窗外的天色,著急去酒店找邊學道一起玩。

    這次相遇,董雪心裡積藏了多年的感情全部爆發了。

    她是一個特別的姑娘,面對邊學道時,她什麼都放得開,可是兩人分開時,她偏偏又特別好面子,不想主動聯繫邊學道,而這一切的根由,都是高三時是她主動追的邊學道。

    越難得到越珍惜,這個道理董雪還是懂的。

    過去這五年,無論跟同學還是跟同事,董雪都說自己有男朋友,她用這句話催眠自己,也用這句話拒絕了好些追求者,其中包括一個機場中層管理,和一個中年喪偶的機長。董雪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男朋友,可是所有人都沒見過她的男朋友。

    終於一次同事兼好朋友的生日party上,董雪喝高了,當天好幾個同事都帶了男女朋友,董雪觸景傷情,在衛生間一邊吐,一邊跟最好的朋友說自己其實單身。

    結果,沒多久事情就傳開了。

    後來董雪跟追求過她的機長不知道因為什麼公開吵了一架,一怒之下辭了職。

    裸辭!

    辭職後的大半年裡,董雪都在全國各地旅遊,把想去的地方走了個七七八八。她出遠門旅遊,一是排解心中感情的苦楚,想收拾好情懷重新上路;二是受不了她媽媽在家嘮叨讓她出去找工作,埋怨她辭職太衝動。

    就在董雪把國內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她在法國留學的表姐裴桐電話聯繫上了她。

    原來董雪辭職後四處旅遊不著家,時間久了,家裡的親戚都知道了,就連在法國的裴桐都聽說了。

    裴桐和董雪小時候一起在姥姥家生活過,長大後因為搬家見得少了,上次見面還是親戚一大幫人在香港過除夕。那次見面,董雪已經從小時候的醜小鴨,變成了一隻白天鵝,尤其是身材,發育得裴桐都嫉妒了。

    有點小嫉妒歸有點小嫉妒,兩姐妹都是大大方方的性格,加上小時候培養出來的感情很深,隔三差五就用電子郵件互相發照片什麼的。

    裴桐在巴黎籌備開店,初期不想雇本地人,又苦於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她就想問問董雪來不來法國。董雪飛過國際航班,形象、氣質、禮儀都沒得挑,法語可能弱一些,但到地方後可以補,有了語言環境,初級法語也就是幾個月的事。

    兩姐妹打了幾個電話,就把事情定下來了。得知裴桐開店手頭不寬裕,董雪把自己的存款都拿出來,投到了店裡。

    雖然被先斬後奏了,但父母覺得讓女兒去國外闖一闖也好,比四處遊蕩強,而且有出國幾年的裴桐在一旁照顧,他們也能放心。就這樣,董雪比邊學道早幾天踏上了歐洲大陸。

    之後兩天,三人結伴遊巴黎,每天都是邊學道把兩人送回公寓,他再回賓館。

    看著董雪在公寓門口,恨不得讓邊學道留下來住的表情,裴桐就在心裡嘆氣:表妹這輩子算是落在姓邊的手裡了。

    兩人進門,裴桐第一次問董雪:「姐問你一句,你倆之前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董雪紅著臉說:「說這個幹嗎?」

    裴桐說:「我是想告訴你,愛與被愛,都不如相愛,你一定要想明白,這段感情究竟哪裡讓你著迷。」

    董雪目光堅定地看著對面的牆說:「我已經想好了,就是這個人了,買定離手,錯愛不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6 09:23
第479章 帕希姆機場

    祝植淳和孟茵雲從意大利回巴黎了。

    當兩人在旺多姆酒店門口巧遇走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邊學道、裴桐、董雪三人時,祝植淳吃驚得嘴巴裡能塞半個饅頭,孟茵雲也是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表情。

    按說這兩人見多識廣,本不該這樣大驚小怪,可是邊學道的表現實在是刷新了兩人對他的印象。

    在國內時,這傢伙也有點花心,大家都知道他有女朋友,還有一個有點曖昧的師妹,祝植淳還知道邊學道在四山時的一次一夜情。可是大體上,這傢伙還算靠譜。沒想到,到了歐洲,先是從德國領來一個日本女人,一轉眼,日本女人走了,僅僅吃過一頓飯的女翻譯又跟他走一塊兒了,外加一個身材好到讓人流鼻血的長腿美妞兒。

    祝植淳徑直向邊學道三人走過去,摟著肩膀把他從兩個女人中間拎出來,跟他說:「兄弟,有時間一定交流一下異國偶遇美女的技巧。」

    孟茵雲和裴桐見過面,微笑著打了個招呼說:「真巧啊。」

    裴桐說:「你好。」

    孟茵雲眼睛轉向董雪,董雪自我介紹說:「我叫董雪。」

    孟茵雲說:「我姓孟,你很漂亮!」

    祝植淳極力邀請大家吃飯,裴桐說還有事,拒絕了。看著兩姐妹的背影,祝植淳問邊學道:「還想回國嗎?樂不思蜀了吧?」

    邊學道說:「嫉妒就直說。」

    祝植淳摟著他肩膀問:「長腿大胸笑起來特陽光那個,真不錯,怎麼勾搭上的?」

    邊學道壞笑著說:「一張世界盃決賽門票,不然我就把這話告訴孟茵雲。」

    祝植淳嚇了一跳:「我哪兒弄去啊?!」

    邊學道說:「黃牛手裡有的是。」

    祝植淳換了個表情說:「行,門票就門票,你告訴我你倆怎麼勾……」見邊學道面色不善,拿眼睛瞄向孟茵雲,他連忙改口說:「怎麼認識的,在哪認識的。」

    邊學道說:「說定了啊,決賽門票。」

    祝植淳說:「別廢話。」

    邊學道問:「真想知道?」

    祝植淳看樣子要動手了。

    邊學道慢悠悠地說:「認識有七八年了,在高中課堂上。」

    「高中?」祝植淳反應過來了,問:「你倆是同學?」

    邊學道點頭。

    祝植淳「我靠」一聲,說:「單嬈是你大學同學,還一個學妹,這又弄出一個高中同學,你小子專吃窩邊草啊!」

    邊學道說:「你又嫉妒我了!」

    祝植淳翻了他一眼:「嫉妒,我嫉妒死你了。」

    ……

    邊學道也嫉妒祝植淳,這傢伙是真有錢。

    意大利走一趟,撒出去一億多,買了兩架a119,兩架a109。回到法國,又買了兩架ec135,兩架ec120,又是一億多。

    邊學道立刻鬱悶了,一樣是興趣愛好,人家想買飛機就能買,一買還都買雙數。他喜歡酒莊,結果呢,看了一圈,基本買不起。當然,也不是都買不起,有些現在就能買得起,但買來沒意思。

    邊學道這個人,眼光還是很高的。關淑南寧缺毋濫,他也差不多,兩人若不是在這方面有共同點,也不會氣場相吸。

    隔天,祝植淳請大家吃飯,理由是慶祝他買了飛機。

    就算當著孟茵雲的面,祝植淳也毫不掩飾他對董雪的欣賞,可是無論邊學道,還是孟茵雲,甚至裴桐,都生不出鄙視祝植淳的心思,這個傢伙能把對女人的仰慕表現得真實、坦誠而不下流,也是一種本事。

    面對祝植淳和孟茵雲,董雪大大方方的,不扭捏,不矯情,該說話說話,該喝酒喝酒,放得開,收得住。空姐培訓和空姐的職業經歷,讓她整個人的氣質儀態都有質的提升,確確實實如當初邊學道所想,現在的董雪,身上的風情甩高中時那些班花校花幾條街。

    當聽到董雪說她當過空姐,祝植淳一個勁兒地說「難怪難怪」,過了幾秒他忽然問董雪:「你認不認識航空公司出來的維修保養飛機的工程師?還有飛行員。」

    孟茵雲詫異地看著祝植淳說:「她們是民航,你買的是直升機。」

    祝植淳說:「觸類旁通,找些這樣的人,送這邊的總部培訓一下,學習速度比其他人快很多。」

    快吃完的時候,祝植淳問邊學道:「你的酒莊看咋樣了?」

    邊學道說:「裴桐跟我看了兩天,挺好,都挺好。」

    祝植淳端起紅酒杯說:「我這次去意大利,聽到一個消息,我覺得比酒莊靠譜。」

    邊學道問:「比酒莊靠譜?什麼消息?」

    聽兩人說酒莊什麼的,董雪完全不知情,傻傻地看著邊學道,眼裡全是迷糊,她的表情被孟茵雲看在眼裡。

    在孟茵雲看來,酒莊什麼的,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晚知道比早知道好,邊學道真在法國買了酒莊,這個懂法語的紅粉知己八成要參與管理,到時這酒莊等於就是兩人的家。若不是對邊學道接觸酒莊的來龍去脈瞭如指掌,孟茵雲簡直要懷疑邊學道買酒莊是為了金屋藏嬌。

    祝植淳賣了一會兒關子,孟茵雲直接說了出來:「在意大利看飛機的時候,聽他們說德國有個機場正在出售。」

    見邊學道眼睛發直,祝植淳說:「我倆查了一下這個機場的資料,這個帕希姆機場距離漢堡120公里,柏林160公里,位於連接這兩大城市高速公路的中端。北部緊鄰德國的重要港口羅斯托克、威斯瑪和呂貝克,鐵路也穿過機場附屬工業園,同時不受噪音環保約束,每年運營航班最高可達18萬架次,此外,在該地區投資有很多特別優惠政策,包括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

    邊學道問祝植淳:「怎麼,你想買?」

    祝植淳說:「知道晚了,我要是沒買飛機,沒準就轉移目標了。」

    邊學道說:「不買你查這麼清楚幹嗎?」

    祝植淳說:「老土了吧!這年頭,信息就是資源,資源就是金錢,金錢還能生錢。而且說實在的,真有點可惜,機場及各功能園區共佔地850公頃,相當於1200塊標準足球場,100%股權、設備及附屬經濟合作區土地的永久擁有權啊,等於在歐洲有一個自己的小王國。」

    邊學道問:「我有個疑問,機場也能賣?」

    祝植淳說:「由於德國對機場的股份出售沒有相關的限制法規,帕希姆機場成為前東德私有化持續進程中可變賣的資產。」

    邊學道說:「這個機場若是賺錢,為什麼會被賣掉?」

    祝植淳說:「我打聽了一下,這個機場雖然位於德國經濟相對不發達的地區,但卻是不可多得的陸、海、空、鐵綜合交通條件同時齊備的航空基地,帕希姆地區淨空條件很好,常年少霧,地勢較低,易於航班起飛、降落,可以24小時運營。聯邦快遞、阿聯酋航空等11家世界航空巨頭都對這個機場傳遞了收購意願,」

    邊學道問:「說點實在的吧,多少錢?」

    祝植淳說:「3000萬歐元左右。」

    邊學道說:「我沒看出它比酒莊強在哪兒。」

    祝植淳說:「第一,地方大,你想怎麼折騰都行。第二,國內和歐洲的貨運物流量會越來越壯大。」

    邊學道說:「剛才你也說了,那個機場離柏林和漢堡都很近,夾在兩個有機場的大城市中間,這個機場能有什麼用武之地?」

    祝植淳放下酒杯,說:「虧你還是做生意的,不懂得差異化經營?」

    邊學道問:「誰能一下拿出3000萬歐元的流動資金?」

    祝植淳說:「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這樣的經濟文盲是怎麼把企業做成功的。你沒聽過分期付款嗎?就算認購了,也不能咔嚓一下把錢都給他們吧,發生什麼事怎麼辦?合同裡必然要求分期付款,比如今年簽合同,先給他們頭款,然後約定,2008年底給一筆,2010年底再給一筆。有這幾年的緩衝期,對方想玩什麼都玩不出來。我說,貸款這個詞在你腦子裡都生鏽了吧?再說了,還可以找人入股啊!再不行,850公頃呢,你拆出去100公頃租給別人,是不是錢?蓋成房子,招國內的富人來買,是不是錢?想玩,辦法多得是。」

    邊學道問:「機場靠什麼賺錢?」

    祝植淳說:「一架飛機的起降,機場收費5000歐元,裝卸又收費5000歐元,若是進保稅倉庫,也有5000歐元左右的收入,這些基本是淨利潤……」

    孟茵雲打斷兩人:「你倆能不能紳士一點兒,在座還有三位女士呢,想聊一會你倆單獨找地方。」

    吃完飯,五個人興致都不錯,三個女人去逛街了,邊學道和祝植淳找了一個臨街二樓的咖啡館,坐在上面喝咖啡。

    祝植淳第一次嚴肅地問邊學道:「又是敢為,又是智為,又是俱樂部,又是酒莊,你事業的中心在哪裡?」

    邊學道看著樓下的行人說:「我也說不準,我想再看看,哪個有前景哪個就是中心。」

    祝植淳說:「你這樣不行,一個人再有本事,一輩子真正專注做好一件事已經很不容易了,一些天才也許能做好兩件事,但做三件的幾乎沒有。」

    坐在異國街頭,邊學道莫名被什麼東西觸動了,說:「時不我待,走一步算一步吧。」

    祝植淳忽然說:「上次我跟你說五台山的事你還記得吧?」

    邊學道點頭,看向祝植淳。

    祝植淳說:「等回國,你抽時間陪我去一趟五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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