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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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0647
mobs 發表於 2014-8-17 20:52
第210章 明月幾時有

  圓月當空,星辰稀疏。

  曾經被凶君欺辱的豪門家族眾人無不拍手稱快。

  那些即將進入聖墟的舉人也在議論紛紛。

  一個舉人冷笑道:「這凶君在武國猖狂慣了,太小看我孔城人,也太小看方運的文名!莫說是他,就算是一代大儒敢逞兇,也必然會被孔城人千夫所指,壓其文膽!可惜他還是謹慎,不敢親口承認殺方運,否則東聖大人必然一言誅殺!」

  「他是不說,可沒說不用別的方法害方運。不愧是兵家的凶君,深知養虎為患的後果,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名副其實。可惜方運危險了。」

  「凶君敢說方運走不出聖墟,一定留了什麼手段,八年前他曾入聖墟,一定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他若在聖墟動手害了方運,連半聖都無法為方運報仇。」

  「他再有手段又怎麼樣?今年的聖墟力量格外強,單單我等百人入聖墟就消耗聖院龐大的才氣,若是一個進士潛入,消耗才氣之巨等於百人之和,除了孔聖世家和六大亞聖世家捨得強行送入進士,十國與半聖世家無一家可捨得。凶君可是翰林,在進士之上,要入聖墟,需要集眾聖世家之力才能做到。所以他絕無可能進入!」一人道。

  「或許有別的偏門手段,不能小瞧天下人。」

  罵聲漸少,凶君依然穩坐武侯車上。

  那些文位是翰林或之上的讀書人,都感到凶君周身元氣震盪,正在對抗千夫所指的力量,甚至聽到文膽輕動的聲音。

  哪怕凶君再強,對抗孔城的千夫所指也無比吃力。

  蒙厲低聲道:「霖堂,你認個錯,無論真假,千夫所指都不會再針對你。何必苦苦撐著?」

  凶君雙目如冰,道:「以一賤婢拒絕我之恩惠、辱我蒙家,錯的是他!」

  蒙霖羽正要勸說,似乎想起什麼,立刻道:「你說的沒錯!方運就一個沒有人倫綱常的畜生,半聖世家乃是人族之長,他如此污衊,必遭天譴!我定要聯絡『禮院』眾生,抨擊他這種動搖人族根基的妄言!」

  蒙厲立刻笑道:「好!」

  蒙霖羽陰笑道:「霖堂,我認為你高看這個方運。」

  「哦?」凶君看向這位進士兄長。

  「昨日孔城的中秋文會。他被公羊家和柳家人陷害,被迫連續三詩鳴州,哪怕他再天縱奇才,今日也必然不可能有太好的詩文現世。無論是顏域空、墨杉、孫乃勇還是宗午德,都有鳴州之才,他們四人為這次聖墟文會準備數年,必然不輸於方運!」

  凶君點點頭。

  蒙厲笑道:「方運文位太低,就算真的詩成鎮國得到月華超過所有人,在聖墟的實力也只能勉強在十名之後。比之顏域空等人還是差一些。除非他能詩成傳天下,到時候那月華之力無比驚人,他才有跟前三人並列的資格。不過,他絕無可能做到!」

  凶君的目光掃過高台側面那些即將入聖墟的舉人。又掠過方運,最後望著夜空,這天下彷彿依舊沒有人可入他之眼。

  高台上,那司儀臉上恢復微笑。道:「請五位動筆以中秋明月為題寫詩文,聖墟文會已經近百年沒出鎮國詩文,望五位能讓本年聖墟文會青史留名!請!」

  顏域空、墨杉、孫乃勇和方運四人立刻向各自的桌案後走去。只有那宗午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無比幽怨委屈地看了司儀一眼,默默地向自己的桌案走去。

  宗午德一邊走一邊低聲埋怨:「我就知道和方運同台會倒霉!前四人都介紹了,唯獨剩下我!凶君故意搗亂是為害我吧?我的文名啊!」

  顏域空等人不由得一笑,方運也微笑起來,雖然雜家如今的第一人宗聖就是宗午德的曾爺爺,而雜家又針對他,這宗午德卻不像那些人一樣對方運喊打喊殺,沒有絲毫的敵意。

  司儀面露慚愧之色,可現在五人即將動筆,他不可能用舌綻春雷打擾,只能低聲道:「宗公子,抱歉,我實在是疏忽了,等讓諸位大人賞析的時候,我一定重點介紹你。」

  「那你可別忘了,我為了今日的文名,苦想了三年!」宗午德顯得很大度。

  五人一起慢慢研墨,墨香輕飄。

  高台之上懸浮的夜明珠再度暗下去,整個高台暗淡無光。

  所有人盯著五個人的面前,靜等五人的才氣,看看到底能有多高。

  顏域空最先動筆,僅僅寫了幾句就有才氣顯現。

  其他幾人本來想動筆,可都想第一時間看到這位十國第一舉人的詩詞,於是都沒有落筆,一起看過去。

  不多時,顏域空停筆,詩成,橙色的才氣懸在紙面上,衝過三尺,達到三尺四寸,詩成鳴州。

  孔府學宮的古樹紛紛搖動樹枝,樹葉掉落。

  歡聲雷動,所有人都在為鳴州才子祝賀。

  顏域空微微點頭致意,然後看向其他人,道:「我勸你們最好在方運動筆前寫。」

  宗午德想起剛才悲慘的遭遇,急忙道:「你先別寫,你若是先寫了別人都會忘記我們!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孫乃勇道:「我叔公剛才給了你兩本書,你可不能過河拆橋。」

  方運無奈笑道:「那你們先寫吧,我等著。」

  在台下的一處桌邊,坐著氣質不凡的四個人,正是本代四大才子。

  詞君笑道:「隱君,每次見你,你的相貌都不一樣,你到底姓甚名誰?不過你對方運似乎很感興趣,我們三人聯手絕無法請到你。」

  隱君一言不發,望著台上。

  詞君也不在意,對史君道:「懷江,你素來看重方運,你覺得他今日的詩詞能到何等程度?鳴州?鎮國?」

  「我是史君,又不是易君,哪裡能算出來。不過,他至少鳴州。」史君道。

  詞君微微一笑。扭頭看向詩君,道:「競道,看到方運和凶君生仇,你們三人互為仇敵,你感覺如何?」

  詩君白了一眼詞君,道:「我和方運雖有恩怨,但還不能稱之為仇敵,我與他是文爭。倒是凶君以區區翰林之位揚言要奪我四大才子之位,壓我文名,阻我聖道。口出狂言,已然超出文爭,說是我的仇敵不為過。」

  「那你和方運之事,總要有個了結!」詞君臉上的笑容消失,緩緩道。

  詩君看著詞君,輕嘆一聲,道:「你我相識多年,我怎會看不透你的用意。我是人族的詩君,也是慶國的詩君。我弟子因他而死,我放不下。」

  「方運此人的成就必在你我之上,無論方運因你而損,還是你因方運而傷。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今日若不做出決定,那我來決定。」詞君道。

  詩君沉默,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孤行,兩人的友情將徹底破裂。

  不多時。詩君鄭重道:「他此次若是詩成鳴州,那證明他不過爾爾,我繼續堅持。若他詩成鎮國。那之前的一切恩怨散去,我不再為難他。若他詩成傳天下,那就是我有眼無珠,不應壓此等大才之文名,向他請罪,然後守兩界山,不成大儒,永不離山!」

  「好!你若去兩界山,我奉陪一世!你我之詩詞,用於妖蠻方顯男兒本色!凶君之輩,縱然天賦超過你我,在我眼中也不如螻蟻!」

  「你……」詩君原本以為這個老友因方運崛起而重利輕友,可聽到此話才知詞君是真心想化解他與方運之間的恩怨,眼中不由得微光閃動。

  詩君說不出話來,舉起酒杯,向詞君一舉,一飲而盡。

  詞君也喝光杯中酒,聽到呼聲四起,看向台上。

  宗午德三人的兩詩一詞完成,才氣均過三尺,皆是鳴州,學宮的樹先生們搖晃得更加劇烈,落葉如雨。

  四道三尺高的才氣擺在那裡,對孔城的讀書人來說有無比強烈的視覺衝擊,無數人歡呼稱讚。

  「我可以寫了嗎?」。方運問。

  「再等百息,我還沒聽夠他們的歡呼。」宗午德滿面笑容。

  方運沒有理會宗午德,提筆書寫,穩穩地在開頭寫下詞牌名《水調歌頭》。

  四人和司儀立刻不顧形象地走到方運身後,伸長了脖子看。

  李文鷹站起來,祖源河站起來,李繁銘站起來,景國人都站起來,大兔子也站起來,然後爬到李繁銘的肩頭,兩隻長耳朵筆直豎立。

  其餘賓客依舊坐著。

  方運提筆書寫。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方面筆下的那頁紙竟然開始緩緩上浮,紙上的才氣不是別人那種上湧,而是翻滾升騰,彷彿一條才氣之龍要衝天而起,隨後,紙頁下面浮現一片雲狀才氣。

  「才氣成雲!紙懸於空!乃傳天下之象!才寫兩句就有兩種異象,若是全詞完成,那還了得!」詞君忍不住低喝一聲,猛地站起。

  連詞君都如此,其他人更是無比激動。

  墨家的人站起來,兵聖世家的人站起來,祖家的人站起來……成片成片的賓客站起來。

  連孔家的大學士也都用力推開椅子起身,生怕椅子擋著他。

  數十萬人如同等待母親喂食的幼鳥一樣,用力伸著脖子。

  孔府學宮所有的古樹瘋狂地搖晃起來,樹先生們太瘋狂了,以至於那些樹葉不是下落,而是在飛射。

  方運繼續落筆。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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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17 23:39
第211章 詞成傳天下

  上半首詞寫完,紙頁無聲,文字自鳴。

  一個清朗儒雅且和方運有三分相似的聲音響起,朗讀這首詞,聲音明明不大,卻在瞬間傳遍整座孔城,傳遍整個曲阜府,傳遍整個魯州,最後傳入海中。

  方圓萬里內所有生靈都聽到那聲音在朗讀《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不計其數的人走出家門,走出巷口,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數以億計的人被這美妙的語句所震撼。

  幾乎每個人都想像詞中說的那樣,乘風飛天。

  孔府學宮廣場,無人出聲,一片寂靜。

  「此詞一出,必然聲傳萬里,第三異象。」詞君低聲道。

  方運書寫後半闕。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方運寫完最後一個字,五尺高的才氣升騰而上,別的才氣光柱都是穩穩上升,可這才氣光柱如橙色的雲在翻滾,煞是好看。

  方運在末尾寫到:孔城中秋,作此篇,兼懷玉環。

  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所有的文字竟然離開紙面,飛在半空,這些黑色金邊的字不斷在天空飛舞,如同調皮的鳥兒一樣,然後連成一線圍著方運轉圈,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紙頁上。

  方運看到,那些文字落在紙頁後竟然歪歪扭扭,然後它們調皮地扭來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原來的位置。

  「文字起舞!第四異象!」

  這一次不是詞君一人開口,而是數百人一起開口。

  除了凶君,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現場再次鴉雀無聲,此文的感情之飽滿躍然紙上。尤其是文中的豁達和最後祝福之語,立刻讓整首詞的意境直上夜空。

  許多大儒張了張嘴,想要評論一番的,之後卻沮喪地閉上嘴,鎮國還可以評論一番,可這傳天下的詞篇,至少要半聖點評才行。

  司儀正要開口誇讚方運,卻突然閉上嘴,驚疑不定後退,方運身後的人也跟著後退,幾乎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方運前面。

  因為方運面前突然出現一人多高的盤狀明月,皎潔明亮。

  在遙遠的玉海城方家,楊玉環正抱著小狐狸,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望著天空賞月。

  玉海城離孔城不到萬里,《水調歌頭》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楊玉環一開始有些疑惑,聽到最後,隱隱有些傷感。

  小狐狸卻跟撒了歡兒似的,從楊玉環的懷裡竄出去,直立著身子在地上手舞足蹈,還不時跟楊玉環交流眼神,像是在說:看我啊看我啊,是不是和詞裡說的一樣,起舞弄清影?

  楊玉環被可愛的小狐狸逗得開心笑起來,正要開口,驚訝地看到眼前竟然出現一輪盤狀明月,直立在面前,而明月裡,方運正站在一張桌案後,手持毛筆看向這裡。

  「嚶嚶!」小狐狸興奮得幾乎瘋了,直接竄進明月中。

  奴奴眨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不一樣了,成了由月光組成的光芒,外形倒是一模一樣。

  牠四處張望,發現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這裡似乎是一處高台,台下有無數人,而且都在好奇地看著自己。

  「奴奴?」方運繞過桌案,疑惑地看著小狐狸。

  奴奴仰頭一看,立刻咧嘴笑起來,然後猛地一跳躥到方運懷裡,方運急忙伸手抱住,卻發現手上沒有任何感覺,似乎什麼都沒碰到。

  奴奴穩穩地站在他手上,奴奴似乎也覺察觸感異樣,低頭看了看,然後晃了晃小腦袋不去想為什麼,仰頭看著方運,嚶嚶叫著,聲音無比清晰,好像在問:想我沒?想我沒?想我沒?說啊!

  方運愉快地笑起來,道:「想死我了!」

  奴奴立刻瞇起眼,滿面幸福地往方運懷裡鑽。

  方運抱著小狐狸,看向明月中,向楊玉環招手,道:「玉環你也過來。」

  楊玉環至今糊塗著,知道方運不會騙自己,於是兩手輕提裙子,小心翼翼地走過明月。

  在穿過明月的過程中,楊玉環的身體也隨之變化,由實體化為由月光組成的不透明的光體,如同月中走出的仙子,更加明豔動人。

  在楊玉環出現在高台上的同時,那盤狀明月消失了。

  方運本來看慣了楊玉環,可此刻月光楊玉環多了一種仙女的優雅、神秘、清冷和美麗,一身長裙,簡直一個活生生的月中仙子,讓方運恍如夢中。

  「你轉一圈我看看。」方運伸手比劃。

  楊玉環還糊塗著,她素來聽方運的話,輕輕原地轉身,長發飄飄,裙角飛揚,月光點點。

  看著楊玉環,每個人都感覺她照耀了世界。

  等楊玉環轉完,全場如同被引爆一樣。

  「嫦娥!」

  「方運你太厲害了,把嫦娥都召喚出來了!」

  「還有玉兔!好可愛!」一個女孩大聲叫。

  「我等讀書人最多和花魁喝喝酒,方運倒好,一首詞就把嫦娥給請出來了,這才是人中之龍啊!這才是風流的最高境界!」

  「方運必然是文曲星下凡,除了他,誰能把廣寒宮的仙子請來!」

  「你們瞧,蒙家人都跟見了鬼似的,方運的紅顏知己是嫦娥,他蒙家算個什麼?哈哈哈!痛快!」

  「定然是嫦娥了,連玉兔都有!」

  「方運以後就是我一生的楷模!」

  詞君疑惑地道:「月下美人,這是第五種異象?」

  楊玉環雙手扭在一起,害羞地低下頭,她在轉圈的過程才知道周圍有幾十萬人,似乎都能看到自己。

  方運看著嬌羞的楊玉環。有些難以置信,心想:這首詞竟然成了異界版的同步全息實景投影儀?而且自帶美圖功能?

  「中秋愉快。」方運微笑看著楊玉環。

  「嚶嚶嚶嚶!」小狐狸也抑揚頓挫地叫道。

  楊玉環這才抬起頭,輕聲問:「嗯。不過這是怎麼回事?」

  方運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似乎這首《水調歌頭》有特別的功效。那句『千里共嬋娟』中。嬋娟就是月亮,把你送了過來。你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淡。恐怕很快就會消失。」

  「啊?」楊玉環輕呼一聲,然後臉上閃過一抹羞意,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聲道。「我想你了。」

  得美人青睞,方運大喜,也伸出手,兩人握著,雖然感覺不到對方,但卻濃情蜜意。

  宗午德在一旁問:「方鎮國,嫦娥的小名叫玉環?」

  楊玉環噗哧一笑,急忙用一隻手捂著嘴。

  方運笑著向台上的人介紹:「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楊玉環。」

  那司儀伸手把擴音海螺遞到方運面前,道:「你還是跟台下的人解釋吧。」

  方運這才向台下看去,下面一片歡騰,不時傳來「嫦娥」「玉兔」「文曲星」等喊聲。

  方運微微一笑,用手攬著楊玉環的腰,道:「諸位中秋安好,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楊玉環。」

  一人驚呼:「原來方運的妻子是嫦娥下凡!怪不得兩個人在七夕的時候引動了牛郎織女星!」

  「原來如此!怪不得方運說蒙聖世家不如楊玉環一碗藥湯,人家的妻子是嫦娥下凡,蒙聖世家怎麼比?」

  「嫦娥姐姐!」

  方運哭笑不得,都說了是楊玉環,還是被人當成嫦娥。

  台下竟然有人爭論起楊玉環是不是嫦娥,結果有人以奴奴是玉兔為證據,信誓旦旦說一定是嫦娥。

  李繁銘身邊的大兔子聽到了,很不服氣,然後隔著一丈多的距離跳上去高台,比普通妖兵都矯健,直立著身子,站在高台邊衝著所有人搖晃爪子,好像在說:我才是玉兔!我才是玉兔!那是狐狸!是狐狸!

  李繁銘看著牠那碩大的身軀,手扶額頭低聲道:「你是吃撐的玉兔。」

  突然,所有人都感到空氣輕輕一震,隨後一股恢宏偉岸的氣息從天空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一道遠比之前任何一次月華照耀都粗的光柱直射而下,之前的光柱因為太細太遠,沒人能看清來自月亮,但這一次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一道粗大的月光光柱從月亮上發出,穿過不知多少萬里,落在孔城中。

  整座孔城都籠罩在銀白色的月光之下。

  月光迅速收縮,最後收斂在高台上,然後一分為五。

  顏域空等四人的月華要比之前所有人濃,哪怕墨杉幾人的詩詞才氣不如之前那個舉人的才氣多,可現在降下的月華都比之前的多,都比之前的濃,可以說遠超普通鳴州,無限接近鎮國。

  這四個人身上的月華再濃也是半透明的,四個人本應該高興,可他們都呆呆地看著落在方運身上的月華。

  全場再一次寂靜下來。

  籠罩方運的月華太多了太濃了,竟然是不透明的銀白色,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方運、楊玉環和小狐狸。

  「這……這麼多的月華,哪怕兩倍的傳天下也達不到吧?至少要半聖才有機會得到,文王世家這麼捨得?」詞君道。

  「不對!五人沒有請月華天降,是月華自行降下,恐怕並非文王世家賜予。」

  詞君無奈地道:「自引月華,第六異象?我一定是醉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0 16:58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8-18 20:12
第212章 巨筆,玉璽

  方運身在月光中,眼前完全被月光遮住,什麼都看不到,心中詫異,這傳天下的月華按理說最多像是霧,就算是兩倍也應該朦朦朧朧,可現在光濃得彷彿化為純粹的實體,從未聽說。

  普通的天降月華,五息消散,可這一次直到十息後,顏域空等四人的月華光柱才消失,剩餘的月華如同一件光芒衣服附在四人的身上,慢慢被四人吸收。

  但是,籠罩方運和楊玉環的月華光柱依舊存在,足足到十五息才逐漸變淡,到二十息光柱才正式消失。

  方運整個人被半尺厚的濃郁月光包裹,加持於他身上的月華已經徹底飽和,多餘的月華正在發散。

  奴奴笑眯眯看著方運,牠的小爪子快速收回,之前好像在向月亮揮舞。

  小狐狸輕輕一跳,跳到楊玉環懷裡,隨後一人一狐的身體逐漸暗淡,最後化為無數的光點消失。

  方運身上那不透明的光輝遲遲不散。

  口水吞嚥的聲音此起彼伏,尤其即將入聖墟的那些人,眼睛差點都綠了。

  李繁銘道:「咱們九十九人的月華加起來,能有他現在身上的光繭多?」

  「可能真不如,他身上多餘的月華,都可能比咱們九十九人加起來多。」

  「傳天下果然不一樣啊,千古聖墟第一人非他莫屬了。進了聖墟,為了避免死亡,大家請排隊跟好方運。」李繁銘半開玩笑道。

  那隻大兔子沮喪地低著頭走回來,牠忙了半天,大家都只看方運,等奴奴走了也沒多少人看到牠,牠帶著受傷的表情,學著奴奴的樣子往李繁銘懷裡跳。

  但是,大兔子又高又大,太沉了,李繁銘沒接住,手一滑。大兔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牠哀怨地看了李繁銘一眼。悶悶不樂用小腿去揉屁股,可惜夠不到。悲傷地望著天空的月亮。

  李繁銘正要安慰可憐的兔子,突然有人道:「光繭裂開了!」

  眾人立刻向方運看去,就見那碎裂的光繭炸成一團光霧,飛入《水調歌頭》的紙頁中。大放光華,極為耀眼,閃得數百丈內的人不得不瞇起眼。

  刺眼的光芒消失,眾人看到方運收走浮在半空的詩頁。

  方運身上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凡是能看到方運眼睛的人都驚呆了,因為方運的兩眼中各有一彎曉月。

  曉月如鉤,瞳孔如夜。

  方運只覺全身一輕,身體明明還站在原地,可眼前的一切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好像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升高。

  一開始,方運眼中只能看到一片街區。但隨著「越升越高」,很快看到完整的孔城,所有人都小如螞蟻,整座孔城也不過是一副棋盤。

  不一會兒,方運看遍倒峰山和整個曲阜府,接著,整座魯州盡收眼底。

  大海出現在眼前,長江成為一條白亮的絲綢,巍巍高山如筆架,大地出現了清晰的弧形,孔城已經看不到人,只有一個八卦圖和模糊燈火。

  不多時,整座龐大的聖元大陸九十州完整出現在眼前,方運深吸一口氣,拋掉所有的疑慮,靜靜地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壯麗景色。

  這片大地,彷彿在自己的手掌之間,豪氣頓生。

  很快,連孔城和倒峰山都有些模糊,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星球,星球一邊暗,一邊亮。

  「這……」方運愣住了,自己如同站在月亮上看看聖元大陸,腦海中憑空冒出一句話

  代月巡天!

  「原來,這才是《水調歌頭》的最高異象!」

  隨後,方運感到自己開始下落,心臟猛地一跳,一切開始變大,地面沒了弧線,孔城裡的人越來越清晰,最後方運一眨眼,一切如常。

  方運眼中的曉月緩緩消散。

  眾人只看到方運呆立許久。

  許多人看向凶君,也有人看向史君、隱君、畫君等少數當世天才,因為只有這些人眼中才有相似的異象,但他們這些人別說在秀才的時候無法獲得,在舉人的時候都不可能得到。

  凶君雙眼有流星已經讓人震驚,可方運此刻目藏曉月,明顯比眼含流星高出整整一籌。

  「怪哉!」一位大學士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一些大學士甚至大儒流露出羨慕之色。

  凶君原本不可一世地望著夜空,此刻不得不再一次看向方運。

  蒙霖羽臉上火辣辣的,剛才他還說方運最多鳴州不用顧慮,可現在《水調歌頭》超過鎮國,詞成傳天下,所得月華已經超過太多的人。

  「霖堂,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何要招他入贅,可惜!可惜了!從我提議用韓信點兵台換他血滴獸皮的時候,我就錯了。」蒙霖羽輕嘆一聲,半聖世家的傲氣被傳天下之詞打得煙消雲散。

  年長的蒙厲道:「天下沒有後悔藥!更何況,他現在根本無法動用那等力量,只是在聖墟更安全而已,但……」蒙厲突然閉上嘴,看向凶君。

  凶君點了一下頭,神色稍稍輕鬆。

  「真希望他遇到聖族妖蠻!」蒙厲目露凶光,看向方運。

  方運沒有在意外界的變化,而是仔細體會身體的變化。

  那月華落在身上微涼,但非常舒服,現在月華消失,身體也說不上有什麼具體變化,但有種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滿足感覺。

  方運抬起頭,仰望月亮,拱手致謝。

  在座的幾位大儒相視一笑,連連搖頭,其中一人笑道:「文王世家恐怕已經亂成一鍋粥,那些年輕的子弟定然會恨上方運。」

  「這一次月華耗盡文王世家近百年的積蓄,若是鎮獄海有異動,他們又要頭疼。」

  「不過,這次異變恐怕是大吉之象!若方運一路順利,我人族恐怕會出一位景國之龍。」

  「莫非……」一人看向其他幾人,幾位大儒一起點頭。

  這時候,突然有人大喊:「樹先生的葉子落光了!樹葉都沒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孔府學宮那些高大的古樹,果然如那人所言,古樹之下是厚厚的落葉,而古樹的枝條空空如也。一片葉子都沒有。

  但是,每一棵古樹都散發著澎湃的生命力,如同獲得新生。最多三天樹葉就會重新長出來。

  數以萬計的人按捺不住,衝向裡面開始撿樹葉。

  「這可是傳天下的樹先生樹葉,和半聖講學一樣啊!」

  「若是讓我家孩子戴在身上,一定能保他一個舉人!」

  眾人笑看這個場面。古樹葉落,代表人族在進步!

  高台之上,方運身後,顏域空微笑道:「沒想到我們竟然沾了方運的光,這個人情可不好還。」

  其他兩人還可以,宗午德卻皺起眉頭,道:「那我等於欠方運兩次人情了?可現在我的文名還不曾在聖墟文會傳揚。不能等了!」說著,宗午德給那司儀使眼色,讓他快點繼續文會,到最後著重介紹他。

  司儀可不敢得罪雜家半聖的嫡系後代,輕咳一聲,正要開口,突然,天降整整一百道光芒,籠罩每個可入聖墟的人。這光芒是純粹的白光,和月光完全不同,正是接引眾人入聖墟的力量。

  宗午德滿面苦色,道:「我就知道跟方運同台會倒霉!聖墟文會提前結束,我名揚天下的第二次機會也沒了!你們說我為何如此倒霉?」

  顏域空三人淡定地看了他一眼,靜靜等待。

  突然,詞君和詩君同時起身,隨後詩君的聲音響徹天地。

  「在下古競道,因小有詩名,被封詩君,但因一念之差,一錯再錯,險些傷及方運。幸好先有劍眉公阻我,後有詞君定波勸導,今日終於幡然悔悟。在此我向方運道歉,並自罰前去兩界山,不成大儒不出山。」詩君說完,向著方運作揖。

  方運也立刻還禮道:「詩君有此胸懷,大儒須臾可成!」

  在場的數十萬人點頭稱是。

  詞君微笑道:「方運,你可願教我此首《水調歌頭》?」

  方運和許多人聽後立刻醒悟,這首詞竟然能創造月門喚來楊玉環,雖然不是戰詩,但其性質和戰詩相似,都是以詩詞之力形成奇特效果,極可能入「奇詩奇詞」之列,若是能傳授給別人,那對人族之功勞之大不可想像,絕對不亞於一篇戰詩詞。

  方運當即微微一笑,如老師一般點頭道:「可!」

  「謝方師!」詞君無比愉快,既然方運親口答應,這詞若真是「奇詞」,那麼他也可以用「千里共嬋娟」喚人交談。

  一位大儒笑道:「詩君請罪,詞君拜師,盡顯我人族之德,好!今日文會又添兩樁美事,以善勝惡,乃人族之幸!」

  蒙家眾人臉上無光,凶君恍若未聞。

  史君低頭,奮筆疾書記錄著。

  其他人也想提前拜師,但一百道光柱突然震動,意味著百人將要離去。

  許多人充滿好奇,唯獨凶君蒙霖堂的眼中竟然有一絲罕見的緊張。

  突然,一道無比刺眼的光芒自倒峰山聖院上空出現,只見一支長達數里的巨筆飛出倒峰山,那巨筆環繞著耀眼的藍白閃電,照耀天下,筆尖直向孔府學宮廣場點來。

  萬人驚恐,如此大的聲勢,必然是半聖出手,許多人甚至猜出此筆的主人。

  但是,一方巨大的白玉印璽憑空飛出,撞在筆尖,兩股恐怖的力量相撞,奇光閃爍,響聲轟鳴,恐怖的力量橫空爆發。

  天空要裂開了。

  每一個人都感到自己馬上要死亡,別說一座城市,連一州之地都可能被那力量抹平。

  全城人驚慌失措,半聖怎麼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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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入聖墟

  方運在光柱中,瞪大眼望著天空的巨筆和玉璽。

  突然,整座孔城發亮,數十里的金黃八卦圖衝天而起,輕輕一轉,無形的力量化盡巨筆和玉璽的對撞。

  奇異的雷鳴聲在半空響起,似乎是有神人對話,隨後巨筆和玉璽消失不見。

  百道光柱消失,方運等人正式進入聖墟。

  凶君輕輕鬆了口氣,一滴冷汗自額頭滑下。

  其餘蒙家人的身體不停地顫抖。

  「咦?怎麼有一個舉人沒有進聖墟?」一人突然大喊。

  所有人向那裡望去,就見一個舉人站在那裡,少數人認得,是武國一個豪門姜家的天才,在聖墟路排名第五十四。

  姜舉人眼中流露少許慌亂,緊張地向凶君拱手道:「望凶君說話算話,不僅寬恕我姜家之罪,並贈送大儒文寶一件。」

  「嗯。」凶君輕輕點了一下頭,隨手拿出桌案上的大儒文寶筆架扔給那姜舉人。

  眾人面面相覷,無法理解。

  蒙家人慢慢緩過來,不僅不再驚恐,反而無比歡欣鼓舞,好似有了什麼大喜事。

  離姜舉人較近的一人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姜舉人身邊有一頭靈獸,此刻卻消失不見!靈獸不是人,怎可能入聖墟?」

  「若是有人分出神念,佔據靈獸之體,則可入內。」

  「但過聖墟路的是姜舉人,不是那人,聖院之力豈會分辨不出?」

  「這……我便不知了。」

  但是,那些眾聖世家的人齊齊露出恍然之色,一起看向韓信豪門家族所在的席位,韓家每個人都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韓信三篇》之第一篇。」一人緩緩說道。

  其他人也隨之點頭。終於明白凶君為何要針對韓家。

  「只是,分神念之法需要半聖方能做到,凶君不過是翰林,怎麼……」這人說到一半,突然閉上嘴,再也不敢說下去,然後匆匆離開。

  那位孔大學士卻道:「只需要聖血和某幾本經典聖文便可做到,如《易傳•繫辭上傳》,《呂氏春秋•大樂》等都可做到。」

  有孔大學士提醒,許多人立刻回憶這兩段原文。找到其中的分神之法,議論紛紛。

  李文鷹想通一切,直視凶君,眼中殺意森森。

  詞君立刻道:「不好!方運等人根本不知那靈獸就是凶君分神,若靈獸偷襲,方運必死無疑!」

  武侯車動了,緩緩向外行駛。

  凶君眼中的凶意漸淡,但狂傲之色仍在,他微微昂起頭。道:「大事已成,待封聖之日,凡曾助我之人,必得厚賞!」

  凶君的那些仇家的心卻沉到谷底。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凶君掠奪眾多豪門重寶並非是貪婪,主要是為了這次聖墟,八年前他一定是在聖墟裡發現了封聖的大秘密。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那麼做。這意味著,他們之前所受的恥辱將永遠無法洗刷。

  「你心中所想,在場之人恐怕有人猜到。看來你的確掌握了一定的秘密。不過,你的分神終究只有舉人的力量,在顏域空、墨杉等人面前,你的勝算只有五成!」兵聖孫家的坐席上有人道。

  「我為今日準備七年多,何事沒算到!」凶君道。

  「你能想到的,我們自然也能想到。那《韓信三篇》是大儒兵書,你需要放到分神靈獸身上,以本體催動,方可讓分神靈獸入聖墟。但到了聖墟,你的分神靈獸只有舉人的實力,絕無法動用那兵書。你能有的,顏域空等半聖弟子都有,你拿什麼爭?」那兵家之人道。

  凶君輕蔑一笑,懶得回答。

  一個景國人突然道:「你在聖墟中若不去招惹方運,或可事成,你若去害方運,便是自尋死路!傳天下之詞一出,方運或可成聖前舉人!」

  「哦?看來你不知道我暗渡陳倉的目標所在。」

  眾多景國人遍體生寒,那些人入聖墟的方位各有差別,若是動用韓信手書的《韓信三篇》,的確可以在進入聖墟的時候稍微改變方位,出現在方運附近。

  眾人這才明白,若是凶君僅僅是用暗渡陳倉之法,那支雷電巨筆絕不會顯現欲殺凶君,必然是因為那暗渡陳倉針對方運,才惹得半聖出手,可惜被擋下。

  凶君面帶淡淡的微笑,那是勝利者的笑容。

  這時,天空傳來一個冰冷宏大的聲音。

  「蒙霖堂以兵書壞聖院規矩,罪大惡極,發配鎮獄海守海十年!」

  凶君面色微變,但隨即道:「無須押送,我即刻啟程前往鎮獄海!可惜啊方運,我惜你之才,但我更惜蒙家!」說完,旁若無人坐著武侯車離開。

  高台之下,無數人扼腕嘆息。

  「凶君此人,佔盡兵家之『險』,不成則已,如今他既然入了聖墟,為方運準備後事吧。」一個兵家大學士說完,嘆息著離開。

  「中秋絕唱啊!」

  孔府學宮的廣場一片悲意,眾人嘆息著望著天空的月亮。

  聖墟中,方運望著同一個月亮,只是他所看到的明月朦朦朧朧,被霧氣籠罩。

  「我應先找到星妖一族的村莊,從他們手裡換來聖墟的近況,憑我身上的月華,必然順利!」

  方運心裡想著,倒握長槍探路,身體晃晃悠悠,踩著泥水,斜斜歪歪地在沼澤中行走。

  這裡是一片沼澤,處處是黑色的泥水和墨綠色的水草,一里外則有一片陸地,再遠的地方被霧氣籠罩。

  這些泥水中不僅有正常的水,還有弱水。

  在方運的文宮外,猶如汪洋大海的弱水從四面八方攻來,這裡的弱水和聖墟外的弱水一樣,都像是野獸,但不同的是,聖墟外的弱水是被人馴化的野獸,而這裡的弱水則未經馴化,充滿了野性,也更有攻擊性。

  這裡弱水看著稀少,但其衝擊文宮的威力是聖墟外的十餘倍。方運此刻若是單靠文宮被動防禦弱水,必然會被弱水沖暈,但他輔以文膽之力,可以輕易抵抗這個層次的弱水。

  方運掃視前面的沼澤,利用那些遊記上總結的經驗辨別這些地方,那些紅紋水草喜歡生活在較深的沼澤中,堅決要遠離,而那些紫紋水草可深可淺,只有那些無紋或帶鋸齒的水草長在較淺的沼澤中。

  方運手握長槍,槍頭在上,槍尾深入黑色淤泥,在大約在兩尺深的時候觸底,然後放心地向前邁步。

  走了片刻,方運望著看似很近的陸地,心想聖墟路排六十名之外的舉人若是在這裡,恐怕會被弱水耗盡文膽之力,死在沼澤中。

  走到離陸地還有二十丈的時候,一股風吹來,方運急忙加快腳步,但沒走幾步,身體就輕輕一震,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外面看不到任何異象,但在他的文宮外,奇風和弱水竟然形成了可怕的合力,連文宮和文膽一起攻擊,而且威力更勝簡單的相加。

  方運在心裡默默地把六十名改成四十名,這奇風弱水太強了,排名四十之後的人絕無可能倖存。

  「這只是我遇到的第一片小沼澤而已!」方運無奈地心想。

  經過漫長的奮鬥,方運終於離開沼澤,上了陸地,在偽龍珠的作用下,他身上的淤泥很快滑下,讓他的衣衫恢復清潔。但奇風還沒有停止,又走了一里多才避開。

  方運仔細觀察周圍,天空昏暗,遠處有迷霧,暗紅色的地面寸草不生。

  灰色的天,白色的霧,暗紅色的土地,充滿了莫名的詭異。

  「這些地面曾遭受過半聖的力量衝擊,比金屬都堅硬。但是,延壽果等妖界神物不僅可以在這種地裡生長,長勢反而更好!幾個月前戰龜妖將的時候,王先生他們五人損耗壽命使出碧血丹心,間接救了我的命,若是有延壽果,則可讓他們增壽。」

  方運回想起李繁銘給他的地圖,發現這裡沒有任何標誌性的東西,沼澤、迷霧和暗紅色的地面到處都是。

  突然,地面輕輕震動起來,一股可怕的壓迫力自左前方衝來,方運心中暗驚,那股力量氣勢之大、氣血之濃,僅次於那頭清江蛟王。

  這種層次的妖蠻來勢太快,絕無可能跑得了,方運立刻站在原地不動,避免激怒對方,同時做好死戰的準備。

  一頭巨大的奇獸從霧中走出來,此獸足足有三人高,脖子上有著雄獅似的環狀鬃毛,但卻是虎頭,而且頭上有一支角。

  「角虎妖王。」方運全身冰涼,自己的手段在妖王面前毫無用處。

  方運第一時間看向角虎妖王的眼睛,若是它的眼睛有血色圓環就直接拼了,總比不反抗被直接吃了好。

  角虎妖王的眼裡沒有血色圓環,反倒很清澈,隱隱有一層星光籠罩。

  方運長長鬆了口氣,是星妖一族,和血妖不同,自己有這麼多月華,除非這頭角虎妖王瘋了,否則不會動手。

  「人族的……絕世天才?」那角虎妖王用妖語問道,它的目光平和,沒有絲毫的凶色,只是有一絲極淡的厭惡,但也有好奇。

  方運立刻用妖族語道:「前輩你好,我正是從聖元大陸來的人族讀書人。」

  「你倒是比我方才見的讀書人有膽量。」虎王稱讚道。

  「有我們的同伴?前輩可否行個方便,說一下那人的方位。」方運見它態度很好,放心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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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月皇

  那角虎妖王道:「哦,在我身後大約二十個呼吸的距離。」

  「您能形容一下那人的相貌嗎?」方運再次問,若不是那幾個熟人,就沒必要去,畢竟聖墟可以隨便殺人而不用擔心被人追查,因為古地的神秘力量,做什麼都不會影響自身的文膽文心。

  「相貌?沒注意,他嚇得跑回沼澤,然後死了。」角虎妖王的語氣和之前比沒有絲毫的變化,顯然不在乎一個人族的死活。

  「原來如此,謝過妖王前輩。不知這裡何處有星妖村莊?」方運問。

  角虎妖王伸出右前爪,指了指一個方向,道:「那裡有。前些日子聖墟天翻地覆,變化巨大,你好自為之。若是別人,我懶得理會,但你不同。你有一身強大的月華,似乎又與我星妖一族交好,死在這裡太可惜了。還有,你正前方有許多聖族血妖,你最好不要去。」

  角虎妖王說完,快速奔跑,消失在霧中。

  方運記下聖族妖蠻的方向,向星妖村莊走去,心中感謝妖族的分裂。

  最古老的妖族只吸收星辰月亮的力量,甚至包括最近的太陽之力,但後來,妖族發現吃妖族能獲得力量,提升實力更快,於是妖族就分成吃妖族的血妖和不吃妖族的星妖。

  由於血妖成長遠超星妖,甚至認為星妖是異類,在血妖壯大後,有過一次捕殺星妖的時代,後來被妖聖阻止,但使得星妖的數量越來越少,後來星妖逐漸隱居,流落各地,妖界已經成為血妖的天下。

  蠻族也一樣,也分血蠻和星蠻。

  在血妖血蠻獨霸妖界很久之後,人族才出了周文王。開啟才氣時代。

  血妖獲得了力量,但在動用氣血之力的時候容易失去理智,而星妖的成長速度雖慢,但更具理智,很少有發狂的情況。

  星妖與人族沒有血仇,反而與血妖的仇恨極深,所以星妖對人族不太抗拒,不過,大多數星妖都保持中立,只有少數星妖會為了人族而攻擊血妖。

  在星妖的傳承中,月亮給妖族的力量最多,所以擁有月華的人被星妖認定是月神的祝福,月華越多,則星妖的態度越好。

  「到了妖王這個層次,恐怕不會在乎人族的生死,它特意為我指出前面的妖蠻敵人,可見我身上的月華多到何種程度。」

  方運心中慶幸,雖然星妖本來就很少殺人,但得到星妖的幫助和得不到。絕對是兩個概念,可以說月華和角虎妖王已經救了自己一命。

  「聖墟的主要威脅是可怕的自然力量和妖蠻兩族,還有凶君的手段!星妖的幫助雖然好,但終究有限。但月華還有其他極大的妙處!」

  方運心裡想著,用板衣寫下疾行詩,加快速度向星妖村莊的方向奔跑。

  不多時,方運見到一座村莊。村莊只是人類的叫法,按理說只能稱之為妖蠻棲息地。

  那是一座兩千丈的高山,山上有許多洞窟。山下以幾十座蠻族帳篷,正式的房屋有兩座,看樣子隨時可能會被風吹塌。

  兩個舉人正站在山下和一個手持大斧的牛蠻人交流,方運見過兩人但並不熟悉,隱約記得一個是賈誼世家的子弟。

  賈誼的名篇《過秦論》是驚聖之文,他本人也是漢賦名家,專修儒學,後成半聖,流芳百世。

  方運走到村莊邊緣,那牛蠻人和兩個舉人一起看過來。

  聖墟凶險,但那賈誼世家的子弟沒有絲毫戒備,高興地快步相迎,但另一人卻警惕地後退,並且放下胸前托板,拿起筆,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方兄,真沒想到如此快相遇,有你在,我便放心多了。」

  「賈兄客氣了,我還不知賈兄名諱。」方運道。

  「若是不嫌棄,就叫我經安即可。」賈經安道。

  這時候,另一人卻陰陽怪氣道:「經安兄,你素來老實,可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你我都是世家子弟,沒必要為了一點東西害對方,但寒門子弟為了出頭卻不擇手段,連亞聖之爭都敢參與!」

  方運立刻猜到這人的身份,極可能是荀子世家之人,《三字經》的一句「人之初,性本善」本來不至於讓荀家人太針對他,但《三字經》上了《聖道》頭版,孟子世家堅持的性善論大佔上風,而性惡論的荀家有些被動,於是一些荀家人就把方運當成眼中釘。

  對於此事,方運也無可奈何,因為性善論或性惡論都不能算錯,在華夏古國爭了兩千多年,聖元大陸也在爭,始終沒有定論。

  荀子世家和孟子世家之爭,實際是荀子引起的,因為《荀子》中明確批評孟子,而孟子始終沒有回應。

  方運仔細讀過《荀子》後,很佩服荀子的一些思想,但荀子言辭太過激烈,除了認可孔聖,誰都批評,孟子、墨子等等都在他的批評之列,他是靠「批聖」而封聖的第一人。

  賈經安道:「荀燁兄,你也知方運實際沒有針對荀子和你們世家的意思,何必在聖墟裡敵對?這聖墟,我們的共同敵人是妖蠻。」

  「孟子世家之人引用《三字經》說連蒙童都知道人之初性本善,罵我祖父連蒙童都不如,害我祖父氣吐血,大罵孟家之人和方運。我若與他聯手,那便是不孝!自古忠孝難兩全,我選孝而棄忠!你放心,我不會殺他,但也絕不會幫他!我承認他出色之處,月華更是遠超我等,但終究是秀才,他或許能在聖墟保持不死,但若想得到好處,那是千難萬難!」荀燁道。

  賈經安無奈道:「荀燁兄,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便不再勸你。」說完,他沒有走向荀燁,依舊站在方運身邊。

  方運看了看荀燁,沒有理會他,邊走邊道:「經安兄,你是準備在這裡逗留,還是自行外出。」

  賈經安跟上方運,道:「聖墟太過危險,除了墨家子弟和兵家子弟可隨意獨行,其他人還是差了一些。我準備再等兩日,若是有其他人來就一起聯手探索,若是沒有,我便在這村莊周圍走走。」

  「那我也等一等,對了,不要去那個方向,一位妖王告訴我那裡有許多聖族妖蠻。」方運指著一個方向說。

  「謝過方茂才!」賈經安非常高興,這一句話可能就代表一條命。

  荀燁突然嗤笑一聲,道:「我知你月華很多,妖王也的確不會殺你,但我看遍聖墟遊記,還不曾看到妖王為人族指路。聖墟可不是別的地方,這裡的妖蠻都活不久,妖王幾乎是這裡最高的領袖,一共也不會有幾個。」

  方運瞥了荀燁一眼,道:「之前我不理會你的挑釁,是因為我知道聖道之爭不容沙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糾纏,過分了!我與經安兄交談與你何干?我若是你老師,必罰你抄寫《荀子》百遍!空有荀聖之道,無荀聖之智!」

  「你……」荀燁自知理虧道,「在聖墟中還如此,我以前高看你了!」

  「我不需要你看!」方運不再理會荀燁,準備詢問牛蠻人一些情況,因為這裡竟然不在李繁銘給的地圖上,地形似乎已經變化。

  方運正要跟那牛蠻人說話,荀燁立刻道:「我已經付給牛蠻人大斧,他只與我交談,請你另找他人!」

  方運微微皺起眉頭,正要轉身去別處,哪知那個牛蠻人突然半跪在地,無比仰慕地用妖語道:「見過月皇。」

  「呃……你認錯人了吧。」方運用妖語道。

  牛蠻人毫不猶豫道:「我們星蠻世代流傳,月華之力滿溢而出之妖蠻,必然是月神座下月皇。」

  「可……我是人族啊。」方運道。

  「我們蠻族世代流傳,妖族和人族都是我們蠻族的後代,您仔細想想,我們蠻族同時擁有妖族和人族的特質,我們才是妖族和人族的祖先。」

  方運愣住了,這個說法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而之前傳說是人族和妖族結合才有了蠻族,蠻族現在逆反這個說法,竟然還說得通。

  那牛蠻人又道:「您若不信,可以妖語說『吾乃月皇』,您眼中必有明月。」

  方運從含湖貝裡拿出一面銅鏡,然後看著銅鏡,眼裡什麼都沒有,然後道:「吾乃月皇!」

  兩彎曉月出現在方運的眼中。

  方運愣住了,荀燁愣住了,賈經安繞過來看著方運的眼睛也愣住了,只有那牛蠻人洋洋自得。

  「我們星蠻世代流傳的沒錯吧?」

  方運盯著鏡子看著自己眼中的兩彎曉月,又想起自己「飛到」月亮上俯視聖元大陸的經歷,覺得星蠻的世代流傳真有那麼一點可信度,自己竟然無法反駁牛蠻人。

  牛蠻人半跪在地上,盯著荀燁道:「月皇陛下,我聽不懂人話,不過這人對您不敬,要不要我剁了他!」

  荀燁嚇了一跳,急忙後退,下意識啟用進士文寶,就見周身浮現一座光影桂樹,保護住他。

  「算了,若是他想害我,你可動手。」方運道。

  「是,月皇陛下。」牛蠻人站起來,挺胸抬頭,對待方運無比認真。

  「先說一下周圍的情況,說完你就說一說你們星蠻的世代流傳。」方運道。

  「遵命!」牛蠻人不斷說著。

  荀燁沒想到這月華竟然讓方運成了月皇,隱隱有些後悔,心中正想辦法彌補,發現一個老熟人帶著兩頭靈獸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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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失書

  荀燁高聲喊道:「守律!」

  方運和賈經安也望過去。

  一個身穿黑色舉人服的青年快步趕來,身形穩重,皮膚略黑,方正的國字臉,臉上浮現極淺的笑容,然後向三人拱手,用略顯恭謹的語氣道:「荀燁兄,經安兄,方兄。」

  方運也拱手還禮,心中覺得有趣,因為這人是韓守律,法家半聖韓非子的後人,而韓非子的老師恰恰是荀燁的祖先,六位亞聖之一的荀子。

  至於那賈經安的祖先賈誼,是荀子的再傳弟子,四個人有三個荀子一系的。

  不過方運並不擔心,因為韓守律的名氣很大,精研法家經典,最是知禮守法,哪怕聖墟毫無秩序,這種人也不可能亂來。

  韓守律的左側跟著一條大黃狗,一臉的憨厚,吐著舌頭呼哧呼哧輕喘,搖著尾巴,傻笑著看向眾人。

  他的右側跟著一頭豹子,這豹子身上有多處傷口,尤其是脖子所在,血淋淋的。

  賈經安疑惑地問:「這豹子我見過,不是豪門姜家那位舉人的麼,怎麼……」

  韓守律神色一暗,道:「我見到這頭豹子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姜兄,我問了這豹子,姜兄已經故去。」

  「可惜。」荀燁輕嘆道。

  方運看了看這花斑豹,心道聖墟果然危險,進入聖墟還不足三個小時,就有兩人死亡,而且都是人族中的天才,實在太凶險。

  那豹子走了過來,掃了一眼眾人,便趴在地上休息,偶爾輕輕呻吟一聲。

  賈經安道:「這就是聖墟,我等既然進來。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我們一起聊聊,分享一下周邊的情況可好?我先說。」

  於是四人就把一路的情況說了一遍,再根據那牛蠻人的描述,眾人很快明確這裡的位置。

  原來八年前這裡竟然是小森林。現在卻多出一座千丈高山。用一百年前的說法,這裡應該叫「死湖北岸」。短短百年就先後成為平地、沼澤、森林和現在的高山。

  四人都有地圖,確定了位置便稍稍放鬆。

  韓守律道:「方兄,你月華最多,有何打算?」

  方運謙遜地道:「我非眾聖世家子弟。對聖墟所知不多,正在考慮。」

  「哦?」韓守律從袖袋裡拿出一個貝殼,和方運的潔白的含湖貝不同,這貝殼的邊緣有一層淡紫色的花邊。

  方運不得不暗嘆韓非世家財大氣粗,竟然捨得讓一個舉人帶著飲江貝進來。含湖貝內有一丈見方的空間,而飲江貝中有十丈見方的空間,總體積是含湖貝的一千倍。大的嚇人,足以裝下一座大宅院。

  韓守律伸手一抹,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方運。道:「這是我家歷代記錄有關聖墟的……」

  荀燁突然把書搶過去,然後嚴肅地道:「守律,這書並非是你一人之物,而是你們韓非世家的歷代先輩用血汗換來的東西,怎能輕易送與他人?四十八年前的那位韓盡忠腿腳皆斷,口述聖墟所遭遇的一切,他的犧牲,就是為了讓你隨意送與外人閱讀?」說著,把書還給韓守律。

  方運的面色一沉,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賈經安難以置信地看著荀燁,實在太過分了,而且字字句句扣韓家先輩,甚至還提及那位眾人景仰的韓盡忠,使得別人不能說什麼。

  韓守律微微皺起眉頭,似是發覺什麼,眼中閃過一抹無奈,接過那書,放入飲江貝,道:「多謝荀燁兄提醒,守律考慮不周。方兄,抱歉,在下唐突了。」

  方運不得不微笑道:「既然這書事關重大,我又是外人,如此借我的確不妥。」

  韓守律卻道:「直接借你不妥,若我等一起出行,我會把附近的所有情形和記載的事情說與你聽,與看這書毫無區別。」

  荀燁微微一笑,道:「守律兄果然乃君子,從諫如流。在進入聖墟前,我等長輩已經溝通過,若是我等相遇,以我為首共同探尋聖墟,事後可均分。你我三人都是世家子弟,哪怕遇到聖血聖玉也不會翻臉不認人,若是別人就說不好了,想必兩位不會違抗長輩的命令吧?」

  賈經安和韓守律相視一眼,無言以對,幾家的長輩的確談過這事。

  沉默片刻,賈經安道:「方運文名沖霄,也從無劣跡,明明身家平平,連名門都不是,卻捨得把《白蛇傳》所賺白銀全部捐給被妖族禍害的鎮子用以重建,此乃大義。在凶君面前不卑躬屈膝,此乃守節,如此之人,我賈經安信得過。希望荀燁兄退讓一步,讓方運一同探尋。」

  韓守律點了點頭。

  荀燁看向賈經安,看他態度堅定,立刻笑道:「經安兄誤會我了。我雖不喜方運,但並沒有把他徹底排除在外的意思,但他只是秀才,若與我們一同探尋聖墟,那到手的東西不應與我等平分。方兄,你說是吧?」

  方運微笑道:「多謝經安兄和守律兄,其實荀燁兄多慮了,放心,我不會加入你們,我區區一個秀才,還是不連累你們為好。」

  賈經安卻道:「你這一身月華,在聖墟裡若是遇到星妖或奇物,比得上一個進士啊!聖墟出現上千年,無一人月華可與你相比!怎能是拖累我們?」

  荀燁道:「的確,無一人月華可與他相比,但還是有許多人出了聖墟,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我們不能強求。」

  「荀燁兄說的是,我無足輕重,沒辦法幫到你們,只會拖累你們,便不與你們同行了。」方運心中做出決定,既然荀燁這種態度,與這種人同行變數太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害死。

  「唉……」賈經安一聲長嘆,不再言語。

  韓守律沉默不語。

  方運知三家人關係密切,不可能為了一個外人翻臉,也不怪兩人,轉身對牛蠻人用妖語道:「帶我在村莊裡走走。」

  「是,月皇陛下!」

  方運邊走邊問:「你叫什麼?」

  「牛山。」牛蠻人道。

  方運點點頭,表示記住。

  牛山把方運帶到帳篷處,得意地仰頭大吼一聲,道:「月皇陛下來了!」

  四十多座蠻族大帳篷裡有十多頭蠻族走了出來,以牛蠻人、狼蠻人和虎蠻人居多,還有幾個羊蠻人和馬蠻人。

  這些蠻族的實力都不是特別高,有一頭蠻帥和四頭蠻將,其餘都是蠻兵,牛山也是蠻將,相當於舉人,實力不弱。

  那狼蠻帥走出來,狼頭人身,微微張開的嘴中露出鋒利的牙齒,眼中有凶色,認真審視方運後,態度變得和善起來,點了一下狼頭,道:「你月華極多,看來得月神祝福。至於月皇,還是不要亂說的好,月皇只有我蠻人能擔任!」

  其他蠻人本來喜氣洋洋歡迎,可聽狼蠻帥這麼一說都放緩腳步。

  牛山小聲道:「月神統領三族,各族選一個月皇也沒什麼,他眼中有明月,就是傳說中的月皇。」

  那狼蠻帥瞪了牛山一眼,對方運道:「只要你不傷我蠻族,我們就當你是我族友人,這裡任你來去。你和他人不同,若是有血妖害你,我們會助你。」

  方運立刻道:「謝謝蠻帥前輩。」

  「不必客氣。」狼蠻帥掃視眾蠻族,返回一處較大的帳篷裡。

  一部分蠻人離開,但有五個蠻人和牛山一樣,口稱月皇大人,和方運一起聊起來。

  不遠處的賈經安嘆了一口氣,道:「方運是秀才不假,但他與星妖關係交好,若能加入我們,至少百里內盡在掌握!」

  荀燁道:「我們都有月華,這些妖蠻很好說話,你只要拿出他們急缺的東西,問什麼都可以,不需要方運。聖墟上千年沒方運,其他前輩不也能安然離開?」

  韓守律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道:「夜間妖族有星月照耀,實力比白天強幾分,我們先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做打算。」

  「好。」另外兩人點頭贊同。

  方運一邊和那些蠻人聊著,一邊觀察周圍,結合地圖和蠻人的話思索明天怎麼做。

  方圓一里內依舊被薄霧籠罩,這裡顯得非常陰冷。

  村落依山而建,山體和地面略有差別,不是暗紅色,長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植物,是這些妖蠻的食物。這些妖蠻靠吸收星月力量修煉,哪怕不吃不喝也可以,只是身體稍差。

  山坡上有許多洞穴,一些妖族探頭探腦往這裡看,那些年長的妖族雖然不厭惡方運,但也有一絲警惕,那些小妖族則比較好奇,很想下來看看。

  一直聊到月亮西斜,那些蠻人陸續睡去,牛山邀請方運去他的帳篷,他原本獨自居住。

  方運進了帳篷,從含湖貝里拿出毛毯躺好,聽著牛山的鼾聲,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浮現記住的地圖。

  「聖墟說是殺妖滅蠻,可妖蠻成群結隊,我們人少,根本做不到,所以進聖墟主要還是去尋找一些寶物。不過,和我不同,那些大世家想要的可能不是那些聖血聖玉之類,應該是和凶君一樣,都有固定的目標,甚至是為聖墟最大的秘密。不過,一切和我關係不大。」

  方運心裡想著,拿出那片血滴獸皮看了看,又放進內側的衣袋中。

  方運想了許久,正要睡,山上守夜的妖族突然低吼一聲:「有一隊人族前來!」

  方運立刻走出帳篷,在月光下,就看到一隊人從迷霧中出現,一隻大兔子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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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毒爪

  七人、三隻靈獸和一隻殘破的機關虎慢慢走過來,衣衫殘破,血跡斑斑。

  「怎麼了?」方運大步邁過去。

  大兔子立刻如同見到親人似的,嗚嗚叫著,像是告狀,又像是哭訴。

  李繁銘一瘸一拐走著,笑罵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你主人!」

  兔子耳朵聳了聳,裝沒聽到。

  一人對方運道:「無妨。遇到一些妖蠻,被我們殺退。其中有一頭聖族狼妖最難纏,幸好我們七人也不差。」

  「沒事就好,快來休息。」方運說著攙扶李繁銘。

  荀燁三人也走過來,就見那韓守律手一揚,地面出現十多條厚厚的毛毯,道:「你們先躺下休息,說一下怎麼回事。」

  七人謝過,陸續或坐或躺在毛毯上。

  李繁銘剛坐下就道:「幸好華家的玉青兄在,他以醫書治療我等重傷,否則那聖族狼妖絕不會離去。」

  眾人一起看向那位華玉青。

  華玉青不過二十多歲,但面相老成,看上去像是三十多歲,膚色很深,他雖然無傷,但眼中的疲倦之色遠超眾人。

  方運道:「謝過華大夫。」

  「醫人也是醫己,方兄不必客氣。」華玉青的聲音低沉。

  「華兄,你先去休息。牛山,送華兄去我那裡休息。」方運道。

  那個牛蠻人立刻走過來,異常恭敬。

  新來的七人見方運竟然能驅使蠻族,又驚又喜,這意味著他們在聖墟中更加安全。

  那荀燁卻立刻走過去扶著華玉青,正要說話,牛山一腳踢在荀燁的腰上,荀燁身體一歪,慘叫著摔出一丈開外。

  牛山怒道:「月皇陛下讓我送他。你過來做什麼?信不信我砍死你!」說完舉起大斧子。

  「你……」荀燁身為亞聖世家子弟,哪裡被人這麼打過,更何況是他平日瞧不起的蠻族,可這裡是聖墟,他死死握著文寶文筆,緊盯著牛山那對大牛眼,最終冷哼一聲,捂著腰轉身離去。

  新來的人都意識到方運和荀燁之間的關係惡化。

  李繁銘立刻道:「華兄,你醫術高明但不善文鬥,方運有月華。有蠻族在,在聖墟中更安全。」

  其餘人沉默不語,李繁銘這是在赤裸裸地讓華玉青選擇站隊。

  華玉青猶豫片刻,用妖語道:「那就有勞牛蠻兄。」

  「叫我牛哥就好。」牛山得意地仰起頭,送華玉青回到他的帳篷,然後他站在帳篷外守著。

  「你怎麼成月皇陛下了?你真入了蠻教?」李繁銘問。

  方運道:「先不說我,你們遇到多少妖蠻?」

  李繁銘低頭略一思索,道:「妖兵八十多,妖將十二個。聖族妖將一個。你也知道,按照實力,聖族妖將實際都被當作妖帥,等於我們遇到一個進士帶隊。這些妖將妖兵可不是普通的妖族。不僅生長在妖界,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然絕不會被送入聖墟。」

  「看來妖族也十分看重這次聖墟。」韓守律道。

  「妖族最後還剩多少?」方運問。

  六人露出淡淡的自豪之色,李繁銘道:「妖兵全部死亡。妖將剩下六頭,聖族妖將重傷。幸好有玉青在,那聖族狼妖將摸不清我們還能堅持多久。不得不離開。幸好它走了,若是繼續打起來,最後我們都會因才氣耗盡而死,只有那聖狼妖將可活。」

  「好樣的!」賈經安稱讚道。

  方運點點頭,這些人都是修煉多年的舉人,又身在半聖世家身上有各種文寶,哪怕遇到妖界的精英也毫不遜色,只是比聖族妖蠻差許多,只有在聖墟路排名前十的舉人才有資格跟普通聖族妖蠻一較長短。

  「不過到了這裡就安心了,聖墟裡一百年也遇不到一次血妖攻打星妖的村莊。今夜休整一夜,明日讓華玉青為我等治療,然後大家一起去探尋聖墟,可好?」李繁銘興致勃勃。

  其他幾人紛紛點點頭,顯然並沒有因為遇到妖族而膽怯。

  方運道:「這裡是死湖北岸,只不過地貌有所變化。」

  那韓守律突然道:「百里內最值得探尋的地方,有死湖湖底、十里峽谷、幽水河與龍崖四處,但地形變幻,也可能出現新的地方。至於那龍崖,人多了可以去,人少萬萬去不得,那裡歷來是妖界的妖蠻必爭之地。對血妖來說,龍族的遺骸是大補之物,尤其是真龍遺骸,不亞於聖血聖玉。」

  方運突然想起那角虎妖王發現的那些妖族蹤跡,他們去的方向和龍崖相差不遠,於是道:「龍崖暫且不要去想,據我所知,已經有一支妖族隊伍前去。」

  李繁銘笑道:「若是墨杉或者孫乃勇在,我們可以去龍崖,兩人一個有強大的機關獸,一個有強大的兵書,哪怕遇到大隊妖族打不過,逃是沒問題的。但就憑咱們,還是算了吧。你我所圖,一次磨礪,一次機會而已,至於聖墟裡最大的秘密,想之無用,不如退而求其次。」

  眾人紛紛點頭,除了少數一些人,別人根本無力去找所謂的大秘密,哪怕是孔家,在近千年裡也只有一個孔家之龍成為聖墟之子。

  「明日我等去死湖湖底吧,離這裡最近,若是地貌變幻,說不定把湖底的寶貝翻到地上,嘿嘿。」一人笑道。

  「我聽說當年有人在死湖裡釣到一條魚,那條魚不僅讓他延壽二十年,而且從魚肚子裡找到一顆聖玉,真是幸運至極。死湖是比不得龍崖,但絕對是好地方。」李繁銘道。

  眾人議論紛紛,討論有關死湖的事情,過了許久,才有人離開陸續睡下。

  最後,那裡只剩下方運和李繁銘兩人,還有一隻睡意朦朧的兔子。

  韓守律帶來的靈豹慢慢靠近。

  李繁銘道:「現在想想之前的戰鬥,雖然後怕,但也很興奮。你知道我們用什麼辦法傷到那頭聖族狼妖將的?」

  方運想了想。道:「除了進士文寶,我想不到。聖族狼妖將的身體很強,而且反應極快,舉人傳世戰詩詞裡面沒有可以傷它的,你們自己寫作的戰詩詞自然也不行。聖族狼妖非常理智,它既然一開始沒有重創你們建立優勢,必然會遠遠地指揮,偶爾使用妖術。」

  李繁銘驚訝地上下打量方運,道:「你和聖族妖將戰鬥過?怎麼說的跟親眼見過一樣,你會紙上談兵才幾天?你恐怕除了半聖的兵法。其他兵書都沒看幾本吧。」

  方運笑而不語。

  李繁銘道:「算了,我就當你什麼書都看過。的確,一開始那頭聖族狼妖將發起突襲,甚至重傷兩人,但被機關虎擋住,最後被華玉青救下。它突襲失敗後,就躲得遠遠的指揮,我們心知不傷它絕無可能離開,就做好準備。先讓劉兄的戰畫困住聖族狼妖一剎那,然後我們七人一起寫最新的秀才戰詩《石中箭》,七箭全部命中!」

  方運本來想說什麼,但聽到是《石中箭》。微微一笑。

  李繁銘繼續興奮道:「你可能還沒學會《石中箭》吧?這首戰詩真是太厲害了,那句『沒在石棱中』簡直是神來之筆,讓這首戰詩擁有特別強大的穿透力,最後七支箭全部貫穿聖族狼妖將。舉人戰詩詞雖強。但論穿透力沒有一首戰詩詞可比。」

  「這都沒死?」方運道。

  「是啊,它在最後避開了要害,換成反應稍慢的聖族妖蠻必死無疑。那《石中箭》的作者可是救了我們七個人的命。路上我們還說過。日後他公佈身份,我們必然答謝。我猜測,寫《石中箭》的現在應該是舉人或進士。」

  「哦?有何依據?」方運問。

  「聖院公佈的說法是神秘大學士改了他自己秀才時候作的詩才讓這詩傳世,但我們都知道,應該是在保護真實作者。一開始還有人懷疑是你所作。」

  方運神色微動,呼吸稍稍快了一點點,但利用文膽迅速平靜下來。

  李繁銘繼續說:「後來我們算了算時間,你那時候才成秀才沒多久,絕不可能。後來我們想,那人既然敢獻出《石中箭》,必然已經是舉人或者進士,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就算被妖蠻發現,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有道理。」方運心中暗笑。

  兩人又聊了片刻,正要去帳篷裡睡覺,那隻來到近處的靈豹突然猛地撲向方運,張開血盆大口,銳利的牙齒對著方運的喉嚨,在月光下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普通豹子本來就無比強壯矯健,而靈豹被餵食各種奇特食物,不亞於最強的妖兵,牠的速度已經遠超方運的反應極限。

  李繁銘只是下意識地一叫,而方運則是本能地護住脖子,因為他知道野獸咬脖子是牠們最擅長最可怕的捕獵方式。

  但是,靈豹動作太快了,方運的動作慢了一步。

  眼看靈豹就要撲到方運身上,一個碩大的白影衝過來,狠狠撞在靈豹的身上。

  靈豹力量強,靈兔的力量也不一般。

  靈豹失去平衡,無法咬到方運,但是牠猛地探出左爪,帶著一抹烏光的爪尖掠過方運的下巴,留下三道傷口。

  傷口的血迅速由紅變黑。

  「啊!」牛山大叫一聲,對準靈豹猛地拋出戰斧,然後暴怒地衝向靈豹,周身氣血翻騰,雙目通紅。

  那靈豹急忙躲閃,被迫和方運拉開距離,然後憤恨地怒吼一聲,口中突然多了一件文寶,發動疾行詩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竄出去,在地面留下一片殘影。

  「方運!」李繁銘極度悲痛地大吼一聲,急忙扶著即將倒地的方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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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20 21:01
第217章 廢紙

  在倒地的同時,方運的手迅速掠過含湖貝,拿出一顆偽龍珠,但已經無力放入嘴裡,李繁銘急忙拿起那顆偽龍珠塞進方運嘴裡,然後伸手從自己的含湖貝中拿出一顆散發著香氣的藥丸,送入方運嘴中。

  偽龍珠和藥丸漸漸化開,發揮作用。

  方運的目光黯淡,似是要給李繁銘一個感激的眼神,但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李繁銘大喊:「玉青!華玉青!快來啊!快把華玉青叫醒。」說完抱起方運。

  朦朧的夜色下,一頭牛蠻將瘋狂地追向越來越遠的靈豹,李繁銘則抱著方運向華玉青所在的帳篷跑去。

  許多人衣衫不整走出來,山上的洞口有許多妖族探出頭。

  一臉疲憊的華玉青手持一本藍色封皮的書跑出帳篷,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怎麼回事?」

  「方運中毒了!被靈豹偷襲,求求你快救他!」

  華玉青鬆了口氣,臉上的緊張之色消散,隨後就見他手中的醫書飛到胸前,懸在半空中,嘩啦啦自動翻頁,翻到《祛毒篇》。

  整本醫書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輝,就見醫書上的黑色字體飛出來,飛到天空化為一團潔白的光芒,進入方運的體內。

  《祛毒篇》成了一片白紙,很快出現極淡的灰白色文字痕跡,文字顏色慢慢變深,一個時辰後可恢復為黑色字體。

  方運立刻哇地向外吐出一口污血,他的嘴唇黑的如煤炭,三道傷口處不僅腫起,甚至還散發著惡臭。他緩緩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看清眾人,眼皮就重重合上。

  「不好!」華玉青驚呼一聲。伸手握住醫書,才氣迅速湧入其中,就見《祛毒篇》上的文字以極快的速度變深,僅僅十息之後恢復。華玉青再度把《祛毒篇》的力量送入方運的體內。

  一縷黑血從方運的嘴角流出。賈經安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用毛巾擦拭方運的毒血。

  「玉青兄。方運怎麼了?你的醫書難道救不了?」李繁銘急忙問。

  華玉青的眉頭緊皺,也不答話,拿出一把骨刀,以極快的速度切開方運的傷口。擠出少許毒血,然後敷上一些藥末。

  他伸手搭在方運的手腕上,然後拿過毒血毛巾仔細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聞,最後眼中閃過一抹無奈,道:「試試最後的手段吧。」說著,那本醫書再度浮現在他面前。

  華玉青輕聲道:「杏林有義。岐黃尚德,醫者仁心,不可不救。」說著,《祛毒篇》共十二頁紙飛出來。不斷吸收他的才氣。

  上面的字由灰變黑後,依然在吸收華玉青的才氣,最後他才氣耗盡,十二頁《祛毒篇》仍然浮在半空不動,而華玉青臉上的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最後血色全無,身體輕晃。

  周圍的舉人立刻上前扶住他。

  片刻之後,十二頁《祛毒篇》融合成一團拳頭大的光球,飛到方運的頭上,隨後那光球分出七條細細的白色線狀煙霧,分別進入方運的耳、鼻、眼和口中。

  一股濃烈的藥味向四面八方擴散,遠比熬藥時候的藥味濃百倍,一些舉人不得不減緩呼吸,甚至被嗆得咳嗽。

  白色煙線不斷進入方運的體內,白色光球也慢慢變淡,最後消失。

  醫書薄了一些,《祛毒篇》已經不在醫書中。

  方運的面色原本一片慘白,呼吸若有若無,得到這《祛毒篇》救治後,臉上有了細微的血色,呼吸勉強平穩。

  李繁銘等人鬆了口氣,然後看向華玉青。

  華玉青用沙啞的聲音道:「這毒十分霸道,由多重毒混合,僅僅我確定的就有妖王蛇妖的毒、妖界毒蛟的毒和一些毒蟲的毒,這些毒不僅傷身體,還能毀文宮,除非誰能拿出大儒醫書,或者妖界那幾種解毒的神果,否則不可能救得了他。最多三個時辰,他就會毒發身亡。」

  韓守律道:「我這裡有一顆妖帥蛟龍珠,不知能否救下方運?」

  華玉青面色一喜,道:「蛟龍珠的功效遠超偽龍珠,少則能為方運續命五日,多則半個月,可能撐到聖墟結束。只要回到孔城,聖院可以立即解掉這毒。」

  「好!」韓守律說著,拿出一個比拇指頭大一些的潔白蛟龍珠,周圍不斷有水霧凝聚。

  遠處的妖蠻露出貪婪之色和猶豫之色。

  荀燁神色一變,厲聲道:「守律,你這是做什麼?蛟龍珠對我亞聖世家來說也是寶貴之物,怎能隨便送與外人?萬一救不了他,豈不是浪費了寶物?以後你有傷,誰來救你。」說完就要把韓守律的手推開。

  一旁的賈經安卻上前一步,阻住荀燁,憤怒地道:「荀燁!之前韓兄給方運聖墟秘錄,你若是真心為了韓兄,我什麼都不會說,但你根本就是為一己私慾,利用這種手段打擊你荀家之敵!這一次你不僅不收斂,方運生命危在旦夕,你竟然變本加厲,和殺他又有何區別!」

  荀燁冷冷一笑,道:「不是你家的蛟龍珠,你當然不心疼。我們荀家與韓家是八百年的世交,我怎能看他如此糊塗!況且你誤會了,若蛟龍珠一定能救方運,我絕不阻攔,但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給他吃了也是浪費。」

  「你……」

  韓守律打斷賈經安的話,眼中滿是愧疚,道:「你們倒是忘了,那靈豹是我帶來的。」

  「那與你無關,難道你救友人的靈獸還救錯了?」荀燁道。

  韓守律輕嘆一聲,道:「荀兄,我知你不是因一己私利如此對方運,你是想為你祖父復仇,也怕方運崛起,導致荀家聖道有損。聖墟是一個無比殘酷的世界,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任何力量約束。但你仔細想想,在這種失序的世界,若是我們依然如在聖元大陸一樣團結,我們還需要怕什麼?幫方運。就是幫自己。救方運,就是救大家。這裡沒有秩序。難道你我心裡也沒有秩序?」

  韓守律輕嘆一聲,把妖帥蛟龍珠送到方運口中。

  荀燁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見眾人看他的眼色有異,轉身離去。邊走邊道:「就算方運活著離開聖墟又怎麼樣?他身中奇毒,在聖墟裡和一張廢紙有何區別?為了一張廢紙浪費一顆蛟龍珠,真是愚蠢!你們養著這張廢紙吧!」

  眾人大怒,幾人恨不得去打荀燁,但最終忍住了。

  大兔子憤怒地衝荀燁叫著,露出兔牙,恨不得咬死荀燁。

  李繁銘問:「玉青。這蛟龍珠能不能讓方運站起來?應該可以用才氣吧?」

  「我方才說過,混合的毒太多,方運的身體已經被破壞,他就算醒來。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至於才氣……根據醫書記載,那些毒恐怕已經在侵蝕他的文宮,一旦突破文宮,就可能毀掉他的文膽。這些毒可比普通弱水還要厲害。」

  眾人紛紛嘆氣,一些人露出失望之色,本以為借助方運的月華可以在聖墟獲得額外的幫助,現在看來,荀燁說的沒錯,現在的方運連廢紙都不如,給他吃蛟龍珠的確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繁銘咬牙切齒道:「凶君!此仇此恨,我李繁銘記下了!」

  「什麼意思?那豹子是凶君派來的?」一人疑惑道。

  那韓守律突然恍然大悟,懊惱道:「這豹子能使用文寶,必然不是靈獸,他體內一定有人的分神。凶君竟然能把分神寄居在豹子中,並且進入聖墟,若是偷襲必然無往不利,怪不得說方運一定死。可恨,我竟然成了他殺方運的幫凶!這件事,我也記下了!」

  「真的是凶君所為?」一人問。

  李繁銘道:「其他世家沒必要用這種方法進入聖墟,也不可能突然襲殺方運。我突然想起來,那靈豹撲過來的時候,爪子似乎要去抓方運胸口放著的血滴獸皮,除了凶君還能有誰?」

  「看來沒錯了。」一人道。

  不多時,方運眼皮動了動,睜開眼。

  方運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感到全身各處有輕微的疼痛,而且頭痛欲裂,感到文宮正被奇異的力量腐蝕,自己竟然無法神入文宮。

  方運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話來,要坐起來,卻悲哀地發現竟然失去對身體的控制,除了能睜眼,什麼都做不了。

  「怎麼會是這樣?身體不能動可以想辦法治療,可文宮正在不斷被神秘力量腐蝕,一旦文宮被毀,才氣和文膽就失去了依靠,聖道終結,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真沒想到,我竟然成了植物人,比那書山幻境中成為乞丐都悲慘。」方運心想。

  「方運醒了!」一人喜悅地道。

  李繁銘急忙問:「你感覺怎麼樣?」

  方運努力動了動嘴唇,可還是說不出話,他竭力壓抑心中的情緒,竭力想保持平靜,但雙眼中仍然充滿悲涼,充滿無力,還有一絲絕望。

  一旁的華玉青惋惜道:「方運現在能活著已經是萬幸,你們不要打擾他,讓他靜靜療傷,等聖墟結束,聖院的力量自然會接我們出去。」

  一人問:「方運,你的文宮怎麼樣?能不能使用才氣?」

  方運的目光暗淡下來,想要搖頭,可一動也不能動。

  李繁銘狠狠瞪了那個舉人一眼,然後道:「走,我們把方運送回帳篷,讓他睡一覺,以後玉青兄每日治療一次,很快可以痊癒。」

  一個舉人張嘴要說《祛毒篇》已經沒了,可立刻閉上嘴。

  要給方運一個虛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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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20 23:57
第218章 獨留病床

  月亮被山遮擋,山峰的影子壓住每個人,讓山腳下更加陰暗。

  蠻人牛山呼哧呼哧小跑回來,牛眼通紅,凶狠地掃了所有人一眼,然後氣勢一散,沮喪地道:「追不上,月皇陛下在哪裡?」

  「在你帳篷裡。」李繁銘道。

  看著牛山進入帳篷,荀燁走到李繁銘等人身邊,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微笑。

  李繁銘等九人低聲議論。

  「玉青,還有別的辦法嗎?我這裡還有一些醫家的藥物,甚至有一顆續斷果,你看給方運服下能不能解毒?」李繁銘問。

  「藥物再好,好不過醫書,連《祛毒篇》都做不到,你們的藥物更不用說。妖界能驅除這種毒的神物,你們不可能有,比如妖月裡生長的月蓮、葬聖谷的紉果等等,你們誰有?」

  「這……一株月蓮延壽一百年,眾聖可以為之拚命的東西,有也不可能給方運祛毒啊。」一人差點翻白眼。

  「或者我們能遇到張聖世家的那位,他的醫術和醫書還在我之上,足可以幫方運續命到聖墟結束。不過聖墟這麼大,我等相遇已經不易,遇到他的機會太小了。」華玉青道。

  「若是有延壽果之類的神物,有沒有辦法幫方運續命?」

  「按藥理來說,延壽果裡面蘊含龐大的元氣,雖然無法祛毒,但可以讓他多活幾日。」華玉青道。

  「那我們就去尋找延壽果!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等離開聖墟,我會付給你們足夠的酬勞,一顆延壽果的代價,我們紀聖世家還是可以拿出來的。」李繁銘道。

  「說到付酬勞,是我帶靈豹而來,算我的吧。」韓守律道。

  「韓兄方才說的話有道理,聖墟無序。但我心中有禮,一顆延壽果而已,我們賈家還不至於如此不堪。」

  「我也不要什麼酬勞,我一向喜歡方運的詩文,找延壽果就是順路而已,這聖墟又不是只有延壽果,報酬就免了。」

  其餘幾人點頭,紛紛表示不會要報酬。

  「既然事情定下,那我們明日就出發去死湖周邊看看,十八年前的聖墟就有人在附近找到過三顆延壽果。」韓守律道。

  「好!」眾人齊聲答應。

  荀燁走到近處。微笑道:「方運雖然和我荀家有仇,但若是找到延壽果等能救治方運的東西,我不插手,也不要報酬。多一份人多一份力量,你們不會拒絕我吧?」

  李繁銘冷哼一聲,兔子輕哼一聲,韓守律道:「希望荀燁兄說到做到,不會再為難方運。」

  荀燁輕笑道:「守律兄你也太看輕我了,我可能跟一張廢紙斤斤計較嗎?照他這個樣子。就算命保住了,在回聖墟前,文宮也會被妖界奇毒腐蝕,才氣斷根。成為一張徹徹底底的廢紙。」

  眾人憤怒地看著荀燁,他們之前儘量在方運面前不提文宮,就是不想讓方運想到這一層,起碼在文宮被毀前不讓方運絕望。可荀燁的聲音這麼大,極可能被方運聽到。

  「荀燁,請慎獨!」李繁銘眼裡冒著火。

  「哈哈。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他文宮將毀,我還不能說了?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怎麼,阿諛奉承未來的方運方半聖能讓你們封聖?」

  李繁銘咬著牙,憤怒地道:「荀燁!大家都是十國人族,都在聖墟,要一起面對妖蠻,哪怕你仇視他,此刻他受如此大災,也理當積點口德!更何況,他若不是中毒,你還不如他!」

  荀燁收斂笑容,輕蔑地道:「積點口德?我用得著你教我怎麼做人!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沒落的半聖世家子弟,不,連子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女婿。方運中毒前,你拍他馬屁情有可原,說明你雖然蠢,但至少會利用人。但現在方運如一張廢紙你還如此,我說你是蠢呢還是蠢呢?」

  李繁銘就要衝出去打荀燁,但被身邊的人抱住,李繁銘掙扎不得,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死死盯著荀燁,沉聲道:「我與方運之間雖然相識不久,算不得摯友,但卻有一份情誼在!這份情誼,足以讓我為他尋一顆延壽果!我也學你說一句實話,你這個畜生一定會遭報應!」

  荀燁卻陰狠地一笑,道:「罵吧,繼續罵,你能救得了方運嗎?不出七天,他就是一個文宮被毀的廢物!跟我荀家為敵?就是這個下場!」說完大笑著離開。

  賈經安突然朝荀燁吐了一口吐沫,罵道:「你三叔荀穹何等豪氣,荀天凌又是何等忠義,不曾想到了你這輩,竟然出了這等貨色!出聖墟之後,我必割袍斷義!你們亞聖世家,我賈經安高攀不起!混賬東西!」

  牛山的帳篷內,一聲輕嘆。

  月亮落山,太陽升起。

  眾人陸續醒來,抬頭望著太陽,全都眯著眼,哪怕他們是舉人也不能瞪大眼睛直視聖墟的太陽。

  這裡的太陽看起來是聖元大陸的百倍,簡直就像是掛在頭上,無比炙熱,讓這裡遠比沙漠更加炎熱。

  但是,那怪異的霧氣依然存在,僅僅是變淡。

  清晨,李繁銘等人辭別方運,向死湖湖底的方向進發,荀燁也跟著前去,但大多數人都不理他,他也不在乎。

  帳篷外,牛山道:「月皇陛下,他們走了。」

  帳篷裡,大兔子直立著身子,用兩隻爪子把一碗水捧到方運身邊,水裡有一根草管。

  兔子突然焦急起來,因為牠的兩隻前爪捧著碗,沒辦法把草管放到方運嘴邊,而方運又不能動,牠急得直晃耳朵,突然,牠瞪大眼睛,低頭用長耳朵把草管慢慢推到方運的嘴邊。

  等方運喝了一點水,大兔子咧著三瓣嘴一笑,小心翼翼把水放到一邊,然後蹲在方運身邊。

  方運看了兔子一眼,想要微笑表示感謝,但卻根本笑不出來,只能輕聲一嘆,閉上眼。

  方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

  身體的刺痛越來越頻繁,頭部的疼痛更加劇烈。

  方運心知華玉青小看了凶君的奇毒,別說是秀才的文宮,就算是舉人的文宮遇到這種毒,現在也必然文宮盡毀。但他的文宮太大,哪怕奇毒很厲害,也至少要三天才能腐蝕透文宮外壁。

  「好歹毒的凶君,這毒不可能是胡亂配置,很可能是特別的秘方。凶君,只要我文宮不毀,聖道可續,我必百倍千倍償還!我要讓你知道害我方運的代價,血債必血償!」

  方運沒有放棄希望,哪怕承受奇毒的痛苦,依然閉著眼,在心裡默默背誦眾聖經典。

  《論語》《易經》《禮記》《春秋》《尚書》《孟子》等等書籍,不多時,他想起《傷寒雜病論》。

  《傷寒雜病論》乃是半聖張仲景的一部巨著,共有十八卷,甚至有人工呼吸之法,是中醫裡的奇書,至今是醫家最重要的典籍。

  《傷寒雜病論》是眾聖經典之一,屬於童生試和秀才試的請聖言中必考的科目,每年都至少從中出一題。

  方運早就背下這書,現在身中奇毒,下意識地開始反覆背誦《傷寒雜病論》以及其他的醫家書籍。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背醫家典籍,這些書彷彿成了他唯一的寄託和希望。

  太陽落山,眾人返回。

  眾人來看方運,然後陸續離開,李繁銘留下,說了一些今天遇到的事情,最後道:「今日雖然沒找到延壽果,但卻找到一些妖王骨,力量有些流失,但也有一定的價值。沒有空手而歸。」

  方運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認真聽著,時不時眨一下眼表示能聽到。

  李繁銘說了一刻鐘就離開,讓方運清靜。

  方運心中無奈,他經過四次才氣洗禮,身體一點都不比這些半聖世家的舉人差,聽力依舊很強,外面人哪怕小聲說話,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夜裡眾人沒有外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不斷討論,韓守律甚至拿出家族的聖墟秘錄,說了一些上面的事。

  這次荀燁好似什麼都沒看到,完全忘記那是韓家前輩用鮮血換來的秘密,沒有絲毫阻攔的意圖。

  到了深夜,眾人做出決定,明日去幽水河,只要不碰到河水噴發,只要不遇到強大的奇物或妖蠻,一定可以找到寶物,那裡的危險程度僅次於龍崖。

  眾人早早出發。

  方運和昨天一樣,什麼也不做,就是默背所有醫家典籍,希望找到解毒的方法。和兵書一樣,醫書也必須要掌握醫道才能使用,對藥理理解不夠深,不會治某種病或配某種藥,有了醫書也無法使用。

  隨著時間的推移,奇毒越發猛烈,方運損傷的身體部位更多,而文宮外壁越來越薄弱。

  但是,方運憑藉頑強的意志撐住,默默地背著醫書。

  在這面臨死亡的時刻,方運的鬥志遠比平常更加旺盛,竭盡全力去理解和領悟醫書,效率提高了無數倍。

  傍晚,一隊人影出現在迷霧中。

  牛山和兔子一大一小、一蠻一獸站在帳篷外,看著從霧裡出來的人。

  夕陽如血。

  兔子看到那些人嚇了一跳,急忙衝過去。

  兩個人失去手臂,兩個人的腿腳沒了一截,另外六個人的衣衫被鮮血浸透,身體有許多殘缺的地方,慢慢地走著。

  牛山仔細一看,低聲道:「看來是遇到凶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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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8-21 21:10
第219章 白日星現!

  受傷的眾人慢慢接近村莊。

  大兔子跑到李繁銘身前,輕輕叫了幾聲。

  李繁銘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

  兔子仔細查看李繁銘的身體,他的腿部少了一大塊肉,似乎被利爪撕走,而他的左臂的衣服消失不見,左小臂的中間,有一線清晰的傷口環繞著,傷口表面有一些白絨絨的絲線,散發著續斷果的芳香。

  村莊裡的妖蠻紛紛露出頭看過來,許多妖蠻露出同情之色但沒有誰上前幫忙,其他妖蠻滿不在乎,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眾人慢慢回到村莊,沒有人說話,忍著痛陸續休息。

  李繁銘換了一身衣服,遮住傷口,來到方運的帳篷。

  李繁銘看到方運的皮膚眼眶發黑,嘴唇乾裂,呼吸遠比清晨微弱,連眼睛中也有一絲絲黑線。

  「你……怎麼樣?」李繁銘輕聲問。

  方運眨了一下眼睛,李繁銘不懂他在說什麼。

  「唉……今日不太順利,我連續斷果都用了。不過……」李繁銘突然擠出一絲笑容,「能回來就是好事。」

  方運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是眨了眨眼,眼睛有些刺痛。

  李繁銘簡單說了幾句,離開方運的帳篷去休息。

  到了夜裡,方運聽到華玉青醒來,他才氣恢復,陸續用醫書給眾人療傷,只要不是斷肢之傷,所有人的傷勢都可以治好,哪怕是缺了一大塊肉也能在短時間內讓傷口癒合生出皮膚,但完全長好需要一定時間。

  隨後,方運聽到那些人聚在外面聊天。

  「今日的事情太蹊蹺了,那凶蟹怎麼會偷襲我等?它不可能做這種事啊。」

  「你們仔細想想那凶蟹的傷口,我總覺得是唇槍舌劍留下的,我曾在刑部做過事,在鑒別傷勢方面有足夠的經驗。」韓守律道。

  「可那傷口是新留下的。這次來這裡的都是舉人和秀才,怎麼可能有進士?」

  「別的不說。那頭凶蟹看樣子是吃了聖血或聖玉,實力還在普通妖帥之上,就算有進士能傷他,也只能是那幾位頂尖的進士。尤其那一身甲殼,除非有人能把《石中箭》的力量提升一層,形成詩魂才可能擊破,但殺死太難。可惜我們連擊破都做不到。」

  「那凶蟹比普通聖族妖將都可怕,我的機關虎竟然被它輕易夾碎,聖墟裡我徹底沒有機關獸可用了。」

  「你還好。我的一隻手沒了,除了『生身果』,沒什麼可以讓我恢復。不過另一隻手可以繼續寫戰詩詞,不會影響我的前途。等我成為翰林或大學士,或許有機會得一顆生身果讓手長出來。」

  「有玉青兄的醫書在,明日我們還可以再戰,不過,對上那凶蟹似乎毫無勝算。」

  「唉,要不再等等吧。若是再有五六人來,我們或許能找到辦法,單憑我們十人,絕無可能勝過凶蟹。明日去別的地方吧。死湖湖底比較安全,可以再走一趟。」

  「是啊,那凶蟹太厲害了。」

  荀燁突然道:「你們忘了,凶君既然不惜一切代價搶方運的血滴獸皮。那血滴獸皮必然隱藏著大秘密。方運既然成了殘廢,不如讓他把滴血獸皮貢獻出來,或許有機會救他。」

  「卑劣!」李繁銘怒駡道。

  韓守律忍不住。道:「荀燁,你不要太過分!且不說那是方運之物,繁銘兄已經說過,那東西恐怕只有凶君知道如何使用。我們連凶蟹都無法對付,怎麼可能有實力去找尋聖墟的大秘密?你會如此不智?收起你那卑劣的心思,你無非是想活活氣死方運!」

  其他幾人原本覺得荀燁說得有道理,但聽完韓守律的話才恍然大悟,這些人去找聖墟的大秘密和送死無異。

  荀燁反駁道:「信口雌黃!我只是讓他物盡其用而已。既然你們不同意那就算了,何必污蔑我?這裡是聖墟,哪怕我殺了他,離開聖墟也無人可以懲罰我,分他不用的東西又有什麼錯?唉,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明日你們去吧,我在這裡養傷。」

  李繁銘突然用妖語衝牛山喊道:「明日你多找幾個人,小心有人害你們的月皇。」說完指了一下荀燁。

  牛山立刻舉起斧子道:「要不要我先砍死他?」

  荀燁下意識盯著牛山,冷哼一聲,轉身回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李繁銘等人離開村莊,前往更穩妥的死湖湖底。荀燁則留在村莊休養,牛山找了兩個牛蠻人守住方運的帳篷,它自己則蹲在荀燁的帳篷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荀燁。

  荀燁只能裝沒看見。

  方運僵臥在病床上,拋掉所有的私心雜念,默默地背誦所有的醫書,因為那些醫書有強大的力量,只要自己能理解,對自己的病情或許有好處。

  一開始,方運只求治病,但漸漸地,方運完全被博大精深的醫道所吸引,一邊背誦醫書,一邊思索其中的道理。

  望、聞、問、切等四診法,陰陽、表裡、虛實、寒熱等八綱,汗、吐、下、和、溫、清、補、消等內服八法,中藥、針灸、推拿、拔罐等治療手段,病因說、經脈說、氣血說、元氣說、五行說等理論,醫經學派、經方學派、傷寒學派、溫病學派……

  無數聖元大陸有或沒有的理論在他腦中不斷翻騰,那些之前死記硬背或者速讀的東西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他自身的知識,讓他逐漸加深對醫道的瞭解。

  到了下午時分,方運感到有些疲勞。

  「子曰: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我現在是不知死之將至……」

  方運自嘲完,卻愕然發現,自己雖然無法控制文宮,但感到文宮裡面鼓鼓脹脹的,有一種水滿溢出的感覺。

  「這……我當日成為聖前秀才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莫非我精研醫道而觸類旁通,讓才氣得以突破?」

  方運正想著,看到自己的文宮位於一片黑暗的虛空中。而文宮的表面坑坑窪窪,有數不清的花花綠綠的毒液附著在上面,不斷侵蝕文宮牆壁,冒著淡淡的煙霧。

  突然,文宮內的才氣爆發,文宮牆壁處處裂開,一道道橙色光芒透過裂縫照亮虛空。

  那些花花綠綠的毒液如同被火烤的蟲子一樣,發出奇異的叫聲,方運的耳朵聽不到,但是卻震得他的文宮搖搖欲墜。

  「這是怎麼回事?上一次我成聖前秀才差點被文曲星動活活震死。這一次……怎麼更進一步?我的文宮有種要爆炸的趨勢!」

  方運心裡正想著,只聽轟地一聲巨響。

  「完了,文宮真炸了……」方運帶著最後的念頭昏迷過去。

  就在方運文宮爆炸的同時,聖墟上空的太陽突然輕輕一震,隨後聖墟所有的生靈都下意識看了天空一眼,發現什麼都沒有,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只有少數奇特的生靈在明亮的太陽邊,看到一顆星辰。

  文曲星出,白日星現!

  文曲星放出一道淡淡的星光自天而降。落在帳篷之中。

  這星光遠不如太陽光亮,聖墟之中無人發覺。

  文曲星光落入方運的文宮所在。

  那些毒液原本還抗衡才氣,但在這文曲星光一照之下,瞬間煙消雲散。

  文曲星光蘊含著磅礴的偉力。先是引爆方運的文宮,此刻以原文宮為基礎,摻入純粹的文曲星力,重塑文宮。

  文曲星照。文宮蛻變。

  方運依舊昏迷,文曲星光慢慢地重塑文宮裡的一切,靜悄悄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連帳篷外的牛蠻人都毫無察覺。

  文宮的一切都成為虛化的半透明體,在文曲星光的力量下慢慢凝實。

  唯有那本奇書天地絲毫不受文曲星光的影響,文宮炸裂它不碎,文宮重塑它不動,默默地懸浮在文宮中,靜靜地注視文宮的劇變。

  聖元大陸,三蠻四海,妖界五山,一道道足以洞破虛空的目光看向天空。

  聖院輕輕一震,才氣沖霄,橙色才氣直上百萬里,彷彿要與文曲星相連。

  東聖王驚龍微微抬頭看天,頭頂是房頂,但他眼中晝夜交替、星月流轉,最後定格在夜空第一星文曲星上。

  文曲星光芒大漲,並凝聚成一股力量射向虛空,落在東聖無法看到的地方。

  「先是莫名五動,又是白日星現,受益者無人族,妖族的詛咒難道真會實現?」

  武國。

  衣知世正端坐在武國學宮,坐於一處文殿中,望著門外,臉上無悲無喜,口中不斷講授《春秋》,而他的聲音形成奇特的回音,不斷在文殿中回蕩。

  他對面的數百學子帶著虔誠之色聆聽,那回蕩的聲音不僅沒有干擾他們聽課,反而加深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對《春秋》理解的更加透徹。

  每當講到精彩處,文殿上空花落如雨,片片芬芳,落地自消。

  大儒授課,餘音繞樑,天花亂墜。

  「齊師、宋師、曹伯次於聶北……」衣知世的聲音突然停住,起身,在眾多學子驚駭的目光中,赤足衝出文殿,抬頭望天。

  衣知世望著天空良久,輕嘆一聲。

  「星光為何不照我!」說完,衣知世腳下生雲,飛出學宮。

  眾多學子面面相覷,不知所云。

  慶國。

  「聖地之外有異人?」

  四海翻騰,沿海十九州被烏雲籠罩,無盡巨浪奔湧,但片刻後煙消雲散。

  東海龍宮。

  「文曲星這個混蛋,又打擾本龍美夢,又動又閃,早晚有你好看!小龜,收起龍門,升東海龍柱,鎮八方九地!快去買天下好詩文,買不到就搶!」

  「啊?是!龍聖陛下!」三千年歲的老龜相匆匆離開。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1 18: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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