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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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2014-6-29 14:51:0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5 39540642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8-13 01:22
第200章 聖墟路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兩個舉人走過來,一人拿著一個紫檀木盒,恭敬地遞給方運。

  「謝過諸位!」方運客氣地說完,接過兩個木盒,然後放入含湖貝中。

  許多人見他竟然有含湖貝,無比羨慕,哪怕是那些豪門子弟都幾乎不可能得到含湖貝。

  許多僕從開始上酒上菜,因為已經不用爭奪魁首寫詩詞,眾人開始暢飲,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方運和眾人喝了幾杯,一旁的啟國舉人丘馳道:「方運你果然是十國奇才!為了你,詞君竟然遍請其他三位才子,此事必然轟傳全城,明日的聖墟中秋文會必將比往年熱鬧數倍。」

  「四大才子齊聚,那些不想來的大儒恐怕都會來,而聖院裡的那些人恐怕會一起下山。」祖源河道。

  「十國好久沒有如此盛大的文會,不曾想被方運攪動風雲,僅僅是秀才就這般厲害,古往今來也只有你一人了。」丘馳笑著誇讚。

  「丘兄過獎了,四大才子齊聚與我無關,應該是詞君臨時起意。」方運道。

  「沒有你,詞君連聖墟文會都不想去,這你就不要謙虛了。來,我敬你一杯!」丘馳舉起酒杯。

  「好。」方運舉起酒杯。

  一飲而盡,丘馳問:「你手裡是飲江貝還是含湖貝?」

  「飲江貝那麼貴重,我怎麼可能有,是含湖貝,而且是江州文院之物,用完了要還回去。」

  「看來景國把這次聖墟之行的寶押在你身上,我們這些人在各國也算是最優秀的舉人,不是豪門就是世家,可除了繁銘,誰也沒有含湖貝。」

  祖源河笑道:「繁銘可是紀家的希望,將來很可能跟表妹親上加親。我們祖家是半聖世家,而我主修《墨子》並專攻機關術。可連含湖貝都沒有,平時外出的時候都不能帶著我的機關虎。」

  方運問:「祖兄你都有什麼機關?我之前還沒接觸過機關術,只是在玉海城和孔城偶爾看到過。」

  祖源河道:「我有一虎一鼠兩隻機關獸,其實真正強大的是妖蠻類機關,可惜那種機關製作起來太難,而且需要強大的才氣,我還無法製作。」

  方運點點頭表示理解。聖元大陸的機關術是因才氣而出現的,機關獸的許多部件都需要才氣改動,而控制的時候也需要提前送入才氣,但普通的才氣不能把機關變成文寶,只有半聖可把機關化為文寶。

  文寶機關極少,每一件都無比強大。

  祖源河羨慕地道:「我們祖家比墨子世家和張衡世家差多了。這兩個世家積累多年,各種強大的機關層出不窮,而我們家的祖聖只能算半個機關師,給我們留下的機關太少,甚至還不如魯班世家。魯班雖然只是虛聖,但與墨子先敵後友,一直與墨家通力合作。日益壯大,其實力遠超許多世家。祖輩沒有半聖還可被人稱為世家的也只有魯班後人了。」

  「的確。」眾人點頭。

  由於沒有罷黜百家,而且儒家獨大,墨家的理念也逐漸變化,最後重工而輕其他,和魯班世家一起為十國做出巨大貢獻,地位僅次於亞聖世家,門生遍佈天下。甚至連活著的半聖都不會得罪他們。

  方運突然想起祖源河的話,道:「你方才說不能帶機關虎,莫非機關鼠一直在身上?我怎麼沒看到?」

  祖源河抬起手,就見一道黑影從他袖口竄出,以極快的速度爬到方運桌前。

  方運仔細一看,那分明就是一隻老鼠,一身灰色的皮毛。尖尖的嘴,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珠正瞪著方運。

  「這……不是靈獸吧?一點也不像機關啊。」方運道。

  眾人笑了起來,祖源河道:「你年紀還小,見的恐怕都是那種很普通的機關。比如是結實的木頭或金屬的。我們半聖世家的機關不一樣,我們更擅長用要妖蠻的骨骼皮毛,然後以特別的金屬防護。」

  「這我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逼真。」方運道。

  「這只老鼠用來偵查或做靈巧的事,為了防止被看破,所以特別逼真。你若是看了我家裡的那頭機關虎就知道,機關獸和真正的野獸妖族還是有巨大的差別,靈活不如,但力量更大。像這只機關鼠,哪怕刻意放棄力量,也遠不如靈獸。可惜好的靈獸太貴,否則我也不會自製機關鼠代替靈獸。對了,你的那只靈狐呢?若是帶了靈獸,你在聖墟會安全許多。」

  方運只得胡編道:「我家的靈獸突然病了,不然我會帶牠來。你們沒有靈獸?」

  祖源河道:「我們哪像你那麼幸運,碰到一只好靈獸。除了繁銘,我們都沒有。」

  方運笑了笑,也感到自己幸運。

  靈獸和妖蠻不同,妖蠻掌握氣血力量,妖民和妖兵的智力雖然低下,但也超過獸類,但問題在於它們一旦動用氣血力量,就可能失去理智,什麼都不管不顧,經常引發禍端。

  妖將則理智的多,所以孔聖大街小巷有許多妖將,沒人怕它們,但起碼要進士才有資格豢養妖將,這些舉人或舉人之下的人只能找靈獸。

  所謂靈獸,就是有一定智慧的特殊獸類,經過訓練後完全聽懂人話,由於不屬於妖,沒有氣血之力,不會突然失去理智。

  許多進士甚至翰林都不會捨棄以前養的靈獸,因為妖將的體形都很龐大,有時候反而不如靈獸的作用大,那些體形小的妖族都比較特別,像鳴奇鳥之類的很難被馴化成功。

  方運問李繁銘:「你的靈獸呢?」

  「一隻傻兔子,在家裡,最近越吃越胖,我已經對牠失去信心,出門都不想帶著牠。」李繁銘無奈道。

  其他人都見過那只兔子,都在偷笑。

  眾人的聊天很快被打斷,因為不斷有人來這裡祝賀方運,或敬酒,或留下名刺,方運的含湖貝裡很快積累了上百張名刺,這些相當於名片的名刺五花八門,竟然還有人用純金的,可見家裡富裕到了什麼程度。

  過了許久,該來的人基本都差不多了,有的人甚至開始陸續離開泗水院,方運才清靜下來。

  因為明日就是聖墟,眾人就開始聊聖墟文會和「聖墟路」,只有通過聖墟路的一百人,才有資格正式進入聖墟。

  一直到深夜,眾人才陸續離去。

  臨走前,方運看了看泗水院的樹先生們,葉子落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他沒忘撿一把古樹樹葉,回景國後可以送人當禮物。

  第二天一早,方運和往常一樣吃飯,讀書,練琴,完善《將軍令》。

  唯一的問題是他的縣伯官印不斷接到鴻雁傳書,有的祝他聖墟順利,有的則是說昨日的三詩,而公羊家的家主也親自發來鴻雁傳書道歉,說廢了公羊巡繼承家族的權力,並發配的邊關去跟妖蠻作戰,希望方運原諒。最後好心提醒方運,在聖墟遇到柳子智千萬不要手軟。

  方運假裝不知公羊家的意圖,客氣地謝過公羊家主,實際不用他提醒,方運也早就警惕柳子智。

  上午時分,李文鷹從聖院回來,他有些奇怪,明明很疲憊,可精神又很亢奮,尤其那對又黑又濃的劍眉,似乎比平日更加犀利。兩個人才說了幾句話,方運就感到他的身體突然散逸出一絲渾厚浩瀚的氣息又迅速收回。

  方運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李文鷹,驚喜萬分,道:「恭喜李大人即將成為大儒。」

  李文鷹點點頭,明明努力保持嚴肅,可臉上的喜色卻無法掩飾,道:「我只是才氣滿溢導致浩然正氣外泄,離正式成為大儒還有一定的時間,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

  「您僅僅是大學士就有浩然正氣,若是成為大儒,必然不凡。可笑那逆種文人風城絕,身為上一代四大才子之末,天賦遠超您,可最終卻被您憑著努力和勤奮超越!您才是真正的上代四大才子之一。」方運毫不吝嗇對李文鷹的讚揚。

  李文鷹臉上的喜意漸淡,正色道:「你不可小看天下讀書人。詩君詞君雖和史君同為四大才子,但卻遠不能跟史君比。本代四大才子同齡的人中,僅僅孔聖世家就有三人在詩君之上,只是不如史君。至於其他世家更不須多說,那凶君的天賦,直追史君!」

  說到凶君,李文鷹的表情有明顯的變化。

  「您知道我與凶君的事了?」方運問。

  「我在下山的時候接到友人的傳書,知曉這幾日的事。聖墟內的事情,我或許不管,但他若是在聖元大陸為難你,我必讓他蒙家不得安寧!可惜他文寶太多,又有聖頁在,我還奈何不了他。」

  方運發現,李文鷹明明以意志堅定、文膽穩固著名,但在談及凶君的時候,眼中還是有一絲無奈。

  「謝李大人。」

  李文鷹又道:「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今日才得知,凶君奪《韓信三篇》是為入聖墟,雖然不知他具體用何手段,但你進入聖墟後一定要加倍小心,最好不要與他相遇。此人昨夜放言,血滴獸皮必然到手,必然有不為人知的手段。」

  「這件事繁銘已經告訴我,我進入聖墟後必然小心。縱然他有萬般手段,不到最後,也不能斷定勝利屬於他。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我相信,我可以成為聖墟最大的贏家!」

  「孺子可教。走吧,去孔府學宮,走聖墟路。」李文鷹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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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13 20:48
第201章 月華

  午間,方運和李文鷹前往孔府學宮。

  方運沒想到,在孔府學宮附近的一條街道下車後,李文鷹帶著他穿街走巷,來到一條美食街,然後品嚐這條街道的美食。

  李文鷹不再是那個叱咤風雲的劍眉公,而是如同一位念舊的老人一樣,不僅帶方運吃,還談論當年在孔府學宮和聖院裡學習的事情,沒有任何說教,像一位老人在向晚輩介紹這裡的一切。

  「這家麵館原來的老闆是個胖子,給的份量很足。」

  「你看這片石板,據說五百多年了,還很結實。」

  「這牌匾的字怎麼樣?是我當進士寫的。」

  「你看那個賣豆花的大娘,當年我送過她一首情詩,唉……」

  「呦,周老爺子您還在啊?怎麼不回家養老?」

  一路走來,李文鷹偶爾和當年的熟人聊天,那些人對他和當年一樣,該說的說,該笑罵的時候一點不客氣,甚至還在方運面前揭他當年的糗事。

  只是,方運發覺李文鷹的懷念之意很重,他心裡似乎隱藏著什麼特別的往事。

  方運和李文鷹在這條街上吃了許多美食,才前往孔府學宮。

  李文鷹邊走邊道:「書山考什麼我記不得,但別的聖地我倒略知一二。比如孔府獨有的八斗文殿,不僅考驗戰鬥能力,更重戰略,而學海重才氣,聖塔則重感悟,但聖墟和登龍台這類跟妖族龍族關係密切的聖地,一個字,險。若是不夠強,哪怕進入也是送死,所以才要安排一條聖墟路。進行最後的篩選。」

  「這個自然。」方運道。

  「聖墟的秘密眾多,但保命為重,你千萬不要為了什麼寶物而丟掉性命……」

  李文鷹又囑咐了一些事,方運認真聽著。

  兩人進入孔府學宮。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一處名為仁勇的別院。方運聽名字猜到應該語出《論語》的「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這個別院和其他別院一樣都很大,如一座小廣場,鋪著一層平整的石板為地面。

  最裡面有一排高大的文殿,充滿古風,像是春秋戰國時期所建。文殿的門口站著十幾位老儒生。其中就有昨日在中秋文會上見過的孔大學士,這十幾人低聲聊著什麼,偶爾看一下他們對面的人群。

  別院中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線把人群分為兩部分。

  第一部分人離文殿門口很近,他們要麼是身穿秀才服要麼是身穿舉人服。

  另一部分人都站在十幾丈外,身穿各國的衣服,似乎和李文鷹一樣是來送人來的。

  方運知道景國的其他參與聖墟的人會統一上路,乘坐海船前來孔城。看了看,但人太多,而且都背著自己,實在找不到景國人。

  兩人走到人群中,李文鷹道:「進去吧,我相信你可順利通過。」

  「那學生告辭。」方運說著,向那些人中走去。

  方運邊走邊看向前面的數千人,發現人群裡有許多機關獸或身形嬌小的靈獸,機關獸和靈獸是他們的夥伴,在聖墟中同樣會遇到危險,若要帶入聖墟,必然要經過聖墟路。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頭巨大的機關象,足足有一丈多高,身披黑色鐵甲,和正常戰像極像,若非它的牙齒是兩根鋒利的金屬尖錐,旁人無法發現這是機關象。

  一個看樣子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盤坐在機關象上,閉目養神。

  「只是舉人就能擁有這麼大的機關象,而且這麼大的機關象必須要用飲江貝才能裝載,戰象的主人應該是墨家重要的人物。這頭戰象的價值和威力,遠超任何進士文寶,恐怕堪比翰林文寶。」

  隨後,方運目光一掃,發現其中許多人的氣質格外特別,有的張揚,有的淡泊,有的瀟灑,但總能吸引人的目光。

  不等方運走近,就見李繁銘等十幾人快步迎來,那位啟國的舉人丘馳最為熱情,大步邁過來,道:「方運,我們等你好久了。許多人在討論你昨夜的三首詩,現在想想,昨夜能親眼見證,實在是無上的榮耀。」

  李繁銘無奈地看了丘馳一眼,知道他在巴結方運,可都是朋友不好說破。

  「丘兄客氣了。」方運說著好奇看向李繁銘,就見他微微弓著背,兩隻獸爪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身後背著什麼。

  方運正猜測是不是昨日李繁銘說的蠢兔子,就見兩隻兔耳朵從李繁銘的身後升起,接著露出一個胖乎乎的兔子頭,那兔子的眼睛很有靈性,好奇地看了幾眼方運,然後又縮回去,接著用右爪拍了拍李繁銘的右肩。

  李繁銘露出無奈之色,伸手一摸含湖貝,一根胡蘿蔔出現在他的手中,往身後一遞,那兔子從他身上落下,蹲在他身後,用兩隻前爪抱著胡蘿蔔慢慢吃起來,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到兔子的全貌,方運才發現這隻兔子要比平常的兔子大兩倍,格外胖,簡直像是吹起來的。

  「這……是你家的靈獸?」方運不由自主把兔子跟奴奴比,可很快發現還是不要比了。

  李繁銘露出慚愧之色,道:「唉,本來好好的,小時候很可愛乖巧,很得力,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一年突然瘋吃瘋喝,長殘了,而且特別懶,我要是教訓牠,牠就乾脆裝死,為了聖墟,只能好吃好喝伺候。那些獸醫也搞不懂。現在牠出來多走幾步都不願意,要麼坐馬車,要麼讓我背著。唉,養了這麼多年,也有感情了,就由著牠吧。唉……」

  那兔子輕哼幾聲表示不滿,繼續吃胡蘿蔔。

  方運常與奴奴接觸,看了看兔子,問李繁銘:「你是不是當著牠的面和別人談論過聖墟?」

  李繁銘愣住了,那隻兔子立刻扭頭,警惕地看著方運。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的確是在牠面前說過聖墟的事情,不久之後牠才大變。」李繁銘道。

  「那就是了,牠怕死在聖墟。所在死前多吃點。死了就沒得吃了。」方運道。

  胡蘿蔔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大兔子張大嘴巴看著方運。隨後眼裡泛著淚花,小跑幾步撲到方運面前,抱著方運的腿仰著頭,無比激動。好像在說:你懂我!全天下就你一人懂我!

  方運忍不住笑起來,一看就知道是只賴皮兔子,對著兔子道:「其實你也是捨不得繁銘,不然你早就跑了,否則不會明知道聖墟危險還留在他身邊。」

  兔子先是露出震驚的樣子,沒想到世間竟然有人能如此理解牠,然後委屈地用爪子摸著眼淚。露出一副淒苦無人問今日有人知的感動。

  李繁銘心裡不是滋味,輕嘆道:「算了,你要是害怕,就回家吧。不想留在家裡,去外面也行,反正我不攔著你。」

  大兔子擦乾眼淚抬起頭,不捨地看了看方運,然後不情願地走到李繁銘身邊,表示不離去。

  李繁銘被氣笑了,道:「怎麼?你覺得方運比我好?」

  大兔子想都不想,立刻點頭,然後斜眼看著李繁銘,撇著嘴,像是在說這麼久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化,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李繁銘指著大兔子道:「你們看看,這靈獸還怎麼養?簡直就是大爺!」

  大兔子白了李繁銘一眼,撿起地上的胡蘿蔔,擦了擦,正要往嘴裡放,眨了眨眼,把胡蘿蔔遞向方運,好像在問:你吃不吃?

  李繁銘氣得翻白眼,道:「吃裡爬外!沒良心的兔子!」眾人大笑。

  方運笑著推辭道:「謝謝,你吃吧。」

  大兔子點點頭,然後斜了一眼李繁銘,慢慢吃起來,嘴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

  丘馳笑道:「多聰明的兔子,這可是靈獸啊,我們都沒有,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李繁銘無奈地道:「走吧,再過一刻鐘就要開始走聖墟路。」

  要參與聖墟路的人足有四五千人,此刻大都站在這裡。

  方運掃了一眼,人太多,看不到顏域空和柳子智等認識的人。

  只有很少的人和方運等人一樣放鬆,大多數人都有些激動,希望自己可以通過聖墟路,聖墟的名氣太大,裡面的好處太多,只要能活著離開聖墟,必然有一番成就。

  陸續有人前來,一刻鐘後,文殿門口的一個翰林道:「聖墟路由弱水、奇風、變霧等組成。舉人中,通過聖墟的前八十人可獲得進入聖墟的資格。秀才中,無論是否通過聖墟路,走得最遠的前二十人皆可獲得入聖墟的資格。另外,通過越快,之後進入聖墟時,得到的月華越多。前十可額外得一倍,前二十多得五成,前三十多得兩成,三十之外無額外所得。」

  人群中有些騷動,因為以前的聖墟路可沒有獎勵月華的說法,看來這次聖墟路真的和以往不同,一定要全力爭奪。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不僅要爭前百,還要爭前三十,更要爭前十!

  李繁銘低聲道:「前十中,孔家和六大亞聖世家至少佔七,其餘三個的人選,基本屬於那幾個天才舉人,顏域空、豐泱等人,他們的大名你一定聽過。對了,龍舟文會上,你似乎和顏域空有過衝突?不過他倒是很大度,曾多次誇獎你,稱讚詩詞遠不如你,沒有像別的慶國人那樣污衊你。」

  「嗯,顏域空和那些慶國人不同,他沒有因為在龍舟文會上輸給我而記恨。他的文膽已經一境大成,隨時可入二境,恐怕是此次聖墟路第一人。」方運道。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5-1-10 15:34 編輯

mobs 發表於 2014-8-14 00:04
第202章 弱水河

  「那未必,聖墟路考驗的不只是文膽。當然,顏域空必然能保證前三。」李繁銘道。

  方運搖頭道:「我和顏域空接觸過,他不止文膽強大,聖道之心也極為頑強和純粹,不然不會被認為可能超過衣知世,說他必成半聖。他還是舉人,在妖族獵殺榜就直接入了更高的進士榜,而且排在進士第十二,乃第一舉人。」

  一旁的丘馳笑道:「方鎮國你可真狡猾,你在妖族獵殺榜的排名還高於他,豈不是說你也有機會在聖墟路中得第一?」

  眾人一笑,知道丘馳在變相誇讚方運。

  前面進入文殿的人越來越多,方運等人排在最後。

  臨近文殿正門,方運看向文殿裡面,奇怪地發現所有人進入門後都消失不見,裡面依舊空蕩蕩的。

  方運一腳邁入,眼前一黑隨後又一亮,眼前竟然是一片草地,一條十丈寬的河水橫在前方,河上沒有橋樑。

  河對岸有一條峽谷,峽谷深處白霧籠罩,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方運目光微微閃動,這河流有些熟悉。

  數千人站在河邊,看著流速緩慢的河水,猶豫不決。

  這時候,方運聽到柳子智的聲音在喊:「方運,我景國能不能力奪聖墟路第一,全靠你了!你一定要以秀才之位壓十國舉人!」

  方運沒想到柳子智賊心不死,這話一說,哪怕許多人知道柳子智在害他,仍然會心裡不舒服,文名是實名,不是虛名,理應當仁不讓!

  方運立刻望向柳子智的方向,高聲道:「卑劣小人柳子智,身為一州解元。昨日在孔城中秋文會害我不說,今日又想借刀殺人,你當天下讀書人就這麼容易被你騙?柳子智,你若是讀書人,聖墟路之後,與我文鬥一場,可敢!」

  眾人紛紛看向方運,大多數人都是好奇和好感,只有那些慶國人和武國人表情各異。

  方運和柳子智之間的人分開,兩人四目相視。

  自從昨日被方運的三詩驚到後。柳子智就明白,繼續用以前的方法根本對付不了方運,以後必須無所不用其極,只要有機會就出手。

  柳子智哈哈一笑,道:「同是景國人,怎可隨意文鬥?更何況你是秀才我是舉人,若是與你文鬥,別人會說我是以大欺小,還是算了。」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是慶國人,也是舉人,要與你文鬥,可敢?」

  眾人立刻向那聲音源頭望去。方運被人擋著看不到,但聽到有人低聲說了那人的名字。

  「是半聖弟子顏域空。」

  柳子智的嗓子好像被什麼卡住了,臉上浮現難堪之色,顏域空不僅是半聖弟子。也算是半個顏子世家的人,柳子智就算瘋了也不敢得罪這種大人物。

  方運瞥了柳子智一眼,道:「顏兄。多謝仗義出手,不過我和柳家的事自會解決,不然柳家必然反誣我勾結外人背叛景國。」

  丘馳立刻低聲道:「『反誣』說的好,左相柳山本就算得上景國叛徒。」

  「那好。諸位,聖墟路的盡頭見。」隨後,眾人看到顏域空慢慢進入河裡,最後水把他淹沒,他在水底一步一步向前走。

  每走一步,他的身體都震一下,走到一半甚至被水沖得橫移幾步,穩下來才能繼續前行。

  奇怪的是,他衣服沒有被水打濕,也沒有被水沖得傾斜,但身體偏偏在受力,方運意識到那弱水和普通意義上的水似乎不同,偽龍珠都無法避開。

  方運低聲問李繁銘:「怎麼回事,這才是第一個考驗,連顏域空過河都如此困難?。」

  「這弱水沖擊的不是身體,是文宮,你想想,大文宮被水沖得多,還是小文宮被水沖得多?」

  方運愣住了,因為他的文宮極大,別人的文宮的極限也就是如同皇宮,可他的文宮大殿已經超越了普通意義的建築,面積已經相當於一座小鎮。

  李繁銘道:「文宮小也並非全好,若是不夠堅固,會被弱水沖垮。文宮再大,只要堅固,也不會被沖垮。不過,顏域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沒用文膽的力量,若是他文膽一動,早就走過,現在是節省力量。」

  方運看著十丈寬的弱水河發愁,而且確信自己的文宮比顏域空大十倍以上,連顏域空都這樣,那自己不動用文膽恐怕真過不去弱水河,可一旦動用文膽被人發現,必然舉世震驚,意義比聖前舉人都重大。

  很快,顏域空走出弱水河,其餘人紛紛下水。

  李繁銘道:「聖墟裡有許多弱水,不可能有橋讓你過,萬一下弱水雨更糟糕。唉,走吧。」說著,他背著胖胖的大白兔子進入水中。

  一入水,大兔子就輕輕掙扎,露出痛苦之色,但隨後李繁銘用文膽的力量保護大兔子,牠這才安靜下來。

  方運發現,李繁銘的身體比顏域空穩得多,沒有被水沖得偏斜,但邁步的速度很慢,身體時不時抖一下,顯然文宮遠不如顏域空堅固,被弱水一衝十分痛苦。

  方運仔細觀察入弱水中的人,大部分連李繁銘都不如,有的舉人就算動用文膽也顯得十分痛苦。

  很快,方運看到一個秀才突然全身劇烈顫抖,身體失去控制,倒在弱水裡,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包圍他,把他撈起,放到岸邊。

  接著,不斷有人昏迷被撈上來,除了少數幾個舉人,大多數都是秀才。

  等李繁銘過了弱水河,方運還沒下河,此刻沒下河的只剩四十多人,全都是秀才。

  河邊躺著近千多昏迷不醒的人,僅僅一個弱水河就淘汰接近五分之一的人。

  李繁銘的同窗無一例外,都過了河,能在孔府學宮學習本來就是佼佼者。

  「方運,你怎麼不過河!」李繁銘站在河對岸,疑惑地看著方運。

  過了河和沒過河的人一起看向方運,柳子智也已經過了河,但他這次沒有開口。認真地盯著方運。

  方運無奈點點頭,慢慢走下水。

  腿腳入水,方運感到怪異,這弱水的觸感和普通水差別很大,極為輕柔,像是雲霧棉絮似的,而且感覺不到溫度,十分特別。

  在身體碰到弱水的一剎那,方運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眉心文宮外,衝擊自己的文宮。這種力量一開始像是涓涓細流,隨後是江水滔滔,接著如滔天巨浪,最後化為海嘯撲來。

  從涓涓細流到海嘯,實則只過了一眨眼的功夫。

  方運有種錯覺,好像所有東海的水都在衝擊自己的文宮,文宮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小舟一樣。

  這弱水不是真的水,更像是無孔不入的精神衝擊,是從四面八方沖刷文宮。

  文宮有六個受力面。所以受到的弱水的衝擊力量是呈幾何級數增長,是普通舉人的成千上萬倍!

  方運僅僅走到齊腰深的弱水,就感到頭暈目眩,身體被沖得側走一步。

  「這……」

  數以千計的人目瞪口呆。連那些昏迷的秀才也能堅持到全身入水後才被沖走,現在方運就被沖得一個趔趄,這也太奇葩了,恐怕只有童生才會這樣。

  柳子智忍不住笑出聲。道:「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秀才,原來文宮竟然如此弱,沽名釣譽。名不副實,虛浮不堪!」

  李繁銘冷聲道:「你怎知他是因為文宮太弱?我認為是他文宮太大,承受的衝擊遠超我等!」

  「文宮再大,能是顏域空的幾十倍上百倍?更何況,你們看看他的表情,痛苦地閉著眼,明顯是因為文宮不夠堅固。他文宮不固,現在恐怕如被千刀萬剮,頭腦如被撕裂,比我等疼痛十倍。」

  「放屁!他的文宮若是不強,怎能上到書山第三山?」

  「書山裡的事誰知道?或許根本就不考驗文宮力量,或許是他用了什麼手段,可遇到真正的弱水就暴露了!方運完了!不用看了!可惜啊,我還以為會在聖墟裡遇到他,誰曾想,堂堂文人表率、詩成鎮國的方運竟然如此無能!哈哈!我還要爭舉人前八十,告辭!」

  柳子智大笑著,猶如報了血仇一樣,最後輕蔑地看了看弱水裡的方運,轉身離去。

  「可惜了,連聖墟路的第一關都過不去。」一人搖搖頭,看似可惜,實則幸災樂禍。

  「唉,這就是突然成名的隱患啊,空有才氣而文宮不固,就是空中樓閣,若是成了舉人,恐怕連文膽都無法凝聚。若是他能吸取教訓,這次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只是前途會黯淡許多。」一人說完離開。

  那些景國人看到這一幕,大多數露出悲色,沒想到這個被譽為景國唯一希望的天才,文宮竟然如此不堪,這意味著方運的根基無比脆弱,文位越高危險越大,必然會在不久的將來文宮崩潰。

  一人突然失望地道:「我本以為他會是我聖墟之行的勁敵,可惜,我多慮了,還是追趕顏域空吧。」

  李繁銘望去,正是和顏域空齊名的豐泱,他有嘲笑之意,也有遺憾和惋惜。

  那個一直拍方運馬屁的丘馳默默地看著方運,低聲道:「我們走吧,他不會有事的。」

  「我再等等。」李繁銘道。

  「我也等等。」祖源河道。

  「我們不如你們半聖世家的人,進舉人前八十的機會極大,我先走了。」丘馳說完,加快腳步跑向奇風峽谷。

  弱水之下的方運卻滿心疑惑:「弱水沖擊不是很疼麼,怎麼只是頭暈搖晃,一點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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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奇風峽谷

  弱水的力量不斷衝擊著方運的文宮,文宮不斷搖晃,導致他的思維和身體脫節,難以控制身體,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樣,往往橫移兩三步才能往前走一步。

  方運原本以為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可能危害文宮,導致文宮開裂,可能要文膽保護,可文宮始終沒有絲毫的損傷,根本不需要動用文膽。

  方運還感覺文宮似乎正被清洗,進入這種不太強的弱水似乎不是一件壞事。

  就這樣,方運搖搖晃晃向斜對岸走去。

  方運現在的情況就像是一塊木頭浮在水上,雖然狂風巨浪不斷把木頭吹來拍去,可木頭始終不沉,沒有什麼實質的損傷。

  其他人只看了一會兒就對方運徹底失望,陸續離開,過了河依舊等待的只剩下李繁銘等有限幾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方運始終沒有昏迷,一直歪歪斜斜在弱水中前行。

  李繁銘腳下的大兔子看呆了,過一會兒就揉一揉眼睛,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

  祖源河和李繁銘等留在岸邊的幾人也不停眨眼,偶爾相互看著露出詢問的目光,可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按理說方運早就疼暈過去了,可怎麼還能堅持?

  過了好一會兒,方運才走到對岸,河面一共才十丈寬,可他走過的路程超過了八十丈,現在和李繁銘相隔七十多丈。

  李繁銘愣了片刻,露出慚愧之色,道:「我今日才明白方運為什麼能名揚天下,不是他的才氣,不是他的勤奮,也不是靠悟道河。而是靠他的堅韌!靠他的忍耐!他被弱水沖擊得那麼厲害,換成我們早活活痛死,可他卻能堅持,這是大勇啊!」

  「盛名之下無虛士!他成為秀才還不到三個月。文宮就算再強也有限。恐怕在數千人中最脆弱,可他卻超越了上千人。度過了這弱水河。想想那八十多丈長的水下路程,你若是沒有文膽相助,能走下去嗎?」

  「萬萬不能。」李繁銘道。

  「這個方運對自己真狠啊!走,去看看他如何了。」祖源河和李繁銘快步走向方運。大白兔子一蹦一跳跟著,一隻身披鐵甲的機關虎緊隨其後。

  脫離弱水後,方運很快恢復正常,文宮不晃了,身體也恢復了控制,文宮沒有絲毫的裂痕,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方運。你可好?」李繁銘遠遠地大喊。

  「還行,挺好的。」方運道。

  走到近處,李繁銘道:「不愧為方鎮國!」

  「我雖比你先進學,但卻遠遠不如你!萬分佩服!」祖源河嘆息道。

  方運疑惑不解,心想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走得比所有人都慢,比所有人都慘,本以為會碰到一堆人在岸邊嘲笑自己,可怎麼聽李繁銘和祖源河的語氣,走成這樣也是一種成功?

  「哦,那我們趕快走吧,別耽誤了。」方運弄不太明白兩個人的想法,趕緊岔開話題。

  「走,我們跑過去。」

  三個人開始跑起來,那隻兔子身形矯健,和體形一點都不相稱,很具有迷惑性,但是牠跑著跑著,偷偷看了看方運三人,一個縱躍跳到機關虎的後背,坐在上面,露出奸計得逞的壞笑。

  李繁銘一邊跑一邊道:「前面就是奇風峽谷,奇風直透文宮,對文宮本身損傷不算大,但對文宮內的其他損傷極大。不過文膽本身有強大的力量,可以用來抵抗奇風。你們這些沒文膽的秀才在輕風峽谷的時候,會承受無盡的疼痛。能通過奇風峽谷的秀才,百年也不超過五個,而且每一個都有不小的成就。」

  「方運,我們看好你!」祖源河鄭重道。

  「你一定可以通過!甚至可能走過變霧,像破了景國天荒一樣打破這個不可能!」李繁銘的話語中充滿了鼓勵和期盼。

  「好!」方運精神振奮。

  不多時,眾人來到奇風峽谷口,入口處躺著數以百計的人,還有一些人慢慢爬起來,想要再進峽谷。

  方運抬頭向前方望,奇風峽谷寬近二十丈,長達三百丈,有數千人在吃力地向前走,他們如同颱風中的路人一樣,全身的衣衫都被吹起,眯著眼,雙臂擋在臉前,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斷有人昏迷倒下,隨後被無形的力量救走。

  奇風峽谷內沒有一個秀才,所有人都穿著舉人服,顏域空等少數幾人不在峽谷中,柳子智走在比較靠前的位置。

  李繁銘邊走邊說:「這奇風和後面的變霧一樣,都是你能走過去便過去,走不過去永遠不可能過。走吧。」

  大兔子立刻跳到李繁銘後背。

  奇風峽谷外很安靜,但在邁入奇風峽谷的一剎那,方運聽到耳邊傳來野獸怒吼似的咆哮聲,充滿懾人的壓迫力。

  狂風撲面,方運喘不過氣來,不得不學著別人那樣用手臂擋在臉前,隨後覺察一股犀利冰涼的風輕易穿透文宮牆壁,直達文宮內部。

  文宮內的文心燈火微微搖晃,而裡面的方運雕像也被風吹動,方運面色一變,好似有無數把利刃在頭腦中旋轉切割。

  突然,文膽微微一動,接近一境大成的文膽之力外放出強大的力量,排開奇風,讓文宮內恢復平靜。

  那些奇風的風吼更大,方運「看到」自己文宮外面竟然形成一股龍捲風在不斷絞殺文膽力量。

  方運大步向前走,越走那龍捲風越多,旋轉得越快,但卻不能阻擋他分毫!

  「他這是瘋了?」李繁銘低聲道。

  「別分心,他應該是想一鼓作氣衝出去,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祖源河道。

  「唉,沒有文膽,他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臥薪嘗膽也遠不如啊!」

  方運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甚至一路小跑,李繁銘和祖源河眼中的敬佩之色越發多。

  丘馳一邊吃力地迎著奇風向前走,一邊在心中為方運感到惋惜,同時不斷自我安慰,反正方運也過不了弱水河,自己留在那裡等於浪費時間,不算背叛,提前離開是明智的選擇。

  「嗖……」

  丘馳看到一個身影飛快超過自己,面露冷笑,心中暗罵在這裡跑等於找死,但看清那人的背影後,丘馳愣住了。

  「這……這不是方運嗎?錯不了,他還穿著秀才服!別的秀才不可能走到這裡,可……他也不可能啊!他應該早就昏倒在弱水裡了!」

  丘馳看著方運的背影,呆了片刻,面露慚愧之色,但隨後握緊拳頭,帶著堅定之色,加快腳步向前。

  奇風峽谷的末段,狂風怒號,每一個舉人的衣衫都被吹得獵獵作響。

  柳子智用手臂護著臉,慢慢迎風走,他的眼睛瞇著,看向前方,看到還有不到五十丈就能通過奇風峽谷,不由得笑起來。

  他目光中帶著淡淡的自豪和驕傲,隨後又浮現出嘲弄之色,嘲弄那個連弱水河都過不去的紙老虎。

  但是,他臉上的嘲弄之色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自信,他的文膽此刻更進一步,觸摸到一境的邊緣。

  柳子智露出喜悅的笑容,像顏域空那種文膽一境大成的超級天才可望而不可及,普通舉人哪怕能觸摸到文膽一境邊緣,也足以稱得上天才,堪稱景國第一舉人。

  聖墟路前八十已經到手!柳子智心中想。

  「呃……」柳子智突然發出一聲似乎被月餅噎住的哼聲,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

  柳子智只覺之前所想像的一切美好全都被這個背影粉碎。

  「你怎麼可能過得了弱水!」柳子智不由自主大吼一聲,隨後狂風湧入他的口中,嗆得他直翻白眼,連聲咳嗽。

  隨後,柳子智發現,自己剛剛有所進步的文膽突然退步,被打回原形。

  柳子智捂著心臟,面色青紫,但是,他咬著牙,握著拳,含著恨,努力往前走。

  「我不會輸給你!你不過區區秀才,我堂堂江州解元,未來的景國狀元,怎能讓你毀了我和我們柳家!我不會輸!」柳子智在心中怒吼著,一步一步向前。

  不多時,方運超過了所有人。

  那些舉人看到一個身穿秀才服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方運在弱水河那一幕的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運一直小跑,離峽谷出口十丈遠的時候,終於減緩了腳步,因為這裡的奇風比之前更大,而且是一股無形的龍捲風,不僅能捲動他的身體,對他的文膽文宮也有很強的破壞力。

  正是這股無形的龍捲風存在,讓這奇風峽谷成為秀才的絕地。

  方運文宮外的奇風驟然加重,但是,文宮星空的星辰外放出點點星光,落在文膽上,讓文膽的力量更強,抵擋住最後的奇風,最後方運進入白濛濛的變霧中。

  方運的文膽力量始終只在文宮內沒有外洩,沒人覺察到他有文膽。

  看到方運進了變霧中,那些舉人心裡空落落的,感到分外失落,但隨後,每個人的心中燃起鬥志,努力向前走。

  方運進入白霧,更加警惕。

  變霧遠比弱水和奇風危險。

  聖墟內最強的弱水和奇風可以輕易滅殺大儒,但再強也是死物,而變霧則有一定的靈智,更可怕的是變霧殺的妖蠻或人越多,靈智越高,實力越強。

  若是變霧吸收了一定的聖血聖玉等聖物,會破繭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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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戰霧

  方運心知這聖墟路的弱水、奇風或變霧都不會太強,但也足以讓數以千計的舉人無法通過,而自己還只是秀才,要更不小心。

  方運一邊回憶書中記載的變霧特性,一邊仔細觀察周圍。

  周圍的白霧極濃,只能勉強看到一丈遠的地方,再往遠處就看不清晰。

  方運看著眼前的霧氣,突然想起那日被蛟王困在海市蜃樓裡的情景,海市蜃樓也是由白色的霧氣組成,不過組成那些霧氣的是龍氣,是龍聖的呼吸吐出的力量。

  這裡白色的霧氣給他的感覺和那些龍氣有些相似,但這裡的霧氣似乎比龍氣多了什麼。

  「根據前人的記載,變霧是聖墟獨有的東西,別的古地都沒有。變霧的核心是一顆霧繭,霧繭本身既不能像人族那樣操控天地元氣,也不能像妖蠻那樣有氣血之力。但霧繭能飲弱水、食奇風,能把弱水和奇風轉化成更強大的力量!」

  「弱水和奇風沒有智慧,妖蠻只要用氣血之力一擋,就能避開,但這變霧卻是妖蠻的剋星!同時,對我人族來說也無比致命。這變霧和弱水奇風一樣,幾乎沒有文寶能抵擋,所以才用來考驗我們。」

  方運心裡正想著,就見一個由白色水霧組成的巨狼慢慢走過來,這巨狼外形比較模糊,但方運知道,這個變霧非常凶殘,因為變霧的習性和其常用的外形有關。

  那霧狼咧開嘴,帶著殘忍的笑容撲了過來,方運一動不動,甚至雙眼緊閉,心神進入文宮之中。

  霧狼撲到方運身上,突然炸成一片霧,包圍方運。

  方運的文宮外,突然多了十萬隻小霧狼。這些霧狼從四面八方撲向文宮。

  在變霧的眼中,讀書人的文宮是食物!

  「滾!」方運大喝一聲,文宮頂部晶瑩如水晶般的文膽輕輕一震,一股破滅萬物的堅定力量向四面八方擴散,那些霧狼還沒等靠近文宮,就被文膽之力震退。

  方運的神念立在文宮中,口中緩緩唸著:「山不在高,有聖則名。水不在深,用龍則靈……」

  本就是煉文膽之文,隨著方運的聲音響起。文宮星空中代表的星辰突然大放光華,吸收不知道從何處得來的力量,形成粗大的星光照射的文膽之上。

  文膽立刻發出一聲輕敲瓷器的聲音,文膽之力暴增一倍。

  十萬霧狼瞬間崩潰,化為無數的小水滴,隨後,所有的小水滴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頭碩大無朋的巨狼。

  方運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繼續不斷地誦讀。而那顆代表的星辰源源不斷把星光投射到文膽之上,不僅文膽之力大增,文膽本身也在被星光淬煉。

  方運的才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

  文宮壁畫上的文心燈火突然變亮。

  巨狼大吼一聲,一股和奇風相同性質的力量出現。天然奇風是從四面八方進入文宮,但這巨狼的吼叫卻凝聚在一起,猶如一把利劍,輕易刺破文宮。刺向方運的文膽。

  這劍的總力量還不如之前奇風峽谷的奇風,但因集中到一起,對文膽的破壞力更超奇風百倍!

  「子曰:何陋之有!」方運的聲音突然提高一倍。文膽立刻爆發出強大的力量,猶如颶風橫掃,迎向那無形的狼吼。

  兩種力量相撞,天崩地裂,文宮劇烈晃動,而方運的神念接連後退。

  那巨狼的身體再度爆開,然後重新凝聚,只是凝聚的速度慢了許多。

  短暫的震動之後,文宮內靜悄悄的,文膽的光芒暗淡了許多,而方運的臉色蒼白,但神色堅毅。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文宮之戰,更沒想到激發了文宮星辰的力量,讓文膽提前得到洗煉!這一次,我主動出擊!」

  方運心念一動,文膽輕震,一股更強大的文膽之力直衝向巨狼,那巨狼剛剛凝聚,還沒來得及攻擊,就被文膽震散。

  方運身體輕輕一晃,臉色更白,但是,他咬著牙,再次發動文膽的力量。

  這一次,巨狼僅僅凝聚到一半就被震散。

  方運深吸一口氣,文膽再震,文膽之內閃過一種無畏無懼的大勇氣息,文膽之力帶著方運的不屈意志,再一次落在變霧所化的水滴上。

  每一滴變霧水滴都崩裂,碎成更多的小水滴。

  文膽的光芒極為暗淡,甚至出現不穩的跡象,要是再動用一次,就可能出現裂縫。

  變霧則被方運近乎同歸於盡的方式打得潰不成軍,那些水滴竟然無力凝聚巨狼。

  突然,方運文宮中大禹治水那幅壁畫似乎動了動,隨後文宮形成莫大的吸力,少許變霧水滴被吸進文宮,一部分被文宮牆壁吸收,一部分被文膽吞噬。

  「啊……」

  外面剩餘的變霧水滴突然齊齊發出尖叫,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逃走。

  包圍在方運身上的霧氣立刻倒飛數丈,然後化為一頭霧狼倉皇逃竄。

  仁勇院的文殿中,一個老者鬱悶地道:「這個混賬小子,竟然吸收過龍氣!若非考驗,你哪有機會吸收變霧!虧了!虧大了!」

  方運神念離開文宮,睜開眼,發現眼前的霧氣全部消失,重新來到藍天白雲下,眼前是一片草地,十個人站在前方。

  「咦?你沒有在弱水裡昏過去?」人群中的豐泱扭頭驚訝地看著方運。

  其餘人也看向來,一個頭髮散披在身後的年輕人笑看方運,他的雙目彷彿有一片晴空,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走到這裡。」

  「僥倖而已。」方運對顏域空道。

  其餘十幾人看著方運,神色各異,眼中都有詫異之色,不相信方運一個秀才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方運走過去,發現他們似乎在休息,有幾個人面色格外蒼白。

  在眾人前面,是一座橋,橋的兩側有七對立柱,每對立柱都各有一顆獸頭。

  豐泱似乎自言自語道:「方才有幾人出了變霧就走獸橋,受了點小傷,所以退回來休息。」

  方運沒有貿然行動,因為這就是聖墟路的最後一關,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接受七對妖族的氣血衝擊,但要想做到很難。

  方運此刻才氣消耗極多,文膽又多次使用,沒有貿然走獸橋,決定先休息片刻。

  一個異常和氣的舉人笑眯眯走過來,問:「方鎮國是吧?我憑藉一境文膽熬過弱水奇風和變霧,當然,動了一點點家裡的力量。倒是你,我很好奇是如何解決變霧。」

  一人道:「宗兄,你為何不問我?」

  方運心頭微震。

  慶國的那位雜家半聖就姓宗。

  方運看著這位宗舉人,外表不出眾,但和善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備心,有著無以倫比的親和力。

  「我運氣好。」方運微笑,表面沒有絲毫的變化。

  「倒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更相信你不是靠運氣。另外,詩君那人氣量可以,但他弟子因你而死,他身為恩師無法釋懷,晚上的聖墟中秋文會,或許會找你麻煩。」宗舉人道。

  「謝過宗兄。」

  「客氣什麼,人族十國,同氣連枝,或許以後在聖墟相遇,我還會有求於你。不過,我看你好像不在乎詩君。」宗舉人笑道。

  「你若有凶君說要在聖墟中秋文會上給我好看,你也不會在乎詩君。」方運笑道。

  「我倒把這件事忘了。人族十國,同氣連枝,他要是為難你,我去找聖院的同窗,聯手阻他。」宗舉人道。

  「那些我先謝謝了,只是還不知道宗兄名諱。」

  「宗午德。」

  「我聽到你姓宗的時候,就猜到這個名字,慶國雙璧,顏域空,宗午德,名不虛傳。」

  「我比域空差一些。我就想當個大儒,他想封半聖。來,我幫你介紹這幾人。」說著,宗午德熱情地把其餘的舉人介紹給方運,這些人大都很客氣,但也有幾個人很冷淡。

  每一個名字方運都聽過,幾乎都在這幾年的上出現過,沒上過的是那幾個大世家的人,他們不需要宣揚文名。

  這裡匯聚了十國最頂尖的舉人。

  不多時,顏域空道:「諸位文會見。」說著,雙手背在身後,向獸橋走去。

  每走過一對獸頭,顏域空的身體就震一下,走步的速度慢一點,走到最後一對獸頭的時候,他的速度堪比烏龜。

  最終,顏域空有驚無險走過了獸橋,但在離開獸橋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服突然化為碎片,不得不換上新的舉人服。

  「我來。」就見那個騎著機關象的墨家子弟操控機關象向前走。

  在眾人的目光中,墨家弟子順利走過獸橋,只是走得比顏域空慢許多,走到最後,他乾脆在機關象上睡了起來。

  接著,一個兵家弟子突然大步過橋,速度比顏域空還快,而且越走越快,只是越過最後一對獸頭的時候,嘴角流出一絲鮮血。

  「我休息好了。」那宗午德說完向獸橋走去,僅僅走了幾步,豐泱就跟了上去。

  其餘人都動了起來,前十名得到的月華翻倍,比之後的獎勵多太多,甚至可能是一條命。

  方運不甘示弱,也快步走上獸橋,與十國頂尖的舉人們一起爭奪前十之位。

  其中幾人看了一眼方運,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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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15 20:47
第205章 過獸橋

  其餘舉人見方運真的敢上獸橋,有的露出讚賞之色,有的則露出莫名的微笑,有的視而不見,眼前只有自己的道路。

  獸橋寬闊,十五個人幾乎同時走上前,最快的和最慢的人之間相差不足一步。

  這些人上橋的態度各有不同,有的坦然,有的勇武,有的謹慎,有的漫不經心,有的全神貫注。

  那最勇武之人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加快速度,毫無阻礙地過了第一對獸頭,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的他的頭髮輕輕揚起,而他外露的皮膚有一絲微紅。

  方運也在心中思索獸橋,和弱水、奇風以及變霧不一樣,獸橋中的氣血之力和聖墟中那些妖蠻遺骸的氣血之力一模一樣,不僅能衝擊人的文宮文膽,還會直接攻擊人的身體。

  之前連那兵家之人都內臟破損,嘴角流血,而顏域空全身的衣服也化為碎片,那墨家子弟更是傷得不能動。

  包括方運的其餘人很快走到第一對獸頭之間。

  在橋外的時候,方運什麼都看不到,但親自進入橋內,方運看到兩道淡紅色的光芒掃過,落在自己身上。

  方運感到身體刺痛,如同被手腕粗的木棒打中,但沒在身上留下傷口,隨後兩道紅光轟擊到文宮上。

  方運的文宮紋絲不動,而那氣血之力旋即崩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似乎相當於妖兵在近處全力的氣血噴發,威力平平。」方運心道。

  所有人都沒有停步,很快走到第二對獸頭之間。

  顏色更深的紅光閃過,兩道氣血之力猶如數條鞭子狠狠抽在所有人的身體和文宮上。

  幾乎每個人的身體都輕輕一抖,口中輕嘶一聲,方運只覺身上有幾處地方火辣辣的,他雖然身穿龍鱗衣和龍皮褲,但那氣血之力可不是兵器或利爪。可以輕易透過,只有文寶才能抵擋。

  「大概相當於妖將的兩成氣血之力,不過若是妖將用這些氣血之力施展妖術,我們要擋絕不會這麼輕鬆。」

  其他舉人看到方運竟然安然走過第二對獸頭,無論之前什麼態度,現在都露出明顯的讚賞之色,是身為前輩對後輩的認可。

  走過第二對獸頭,意味著可以在較遠的地方攻擊妖將而不擔心被妖術餘波打斷戰詩詞。

  來到第三對獸頭之間,方運的身體猛地一顫,因為那氣血之力猶如十幾條鞭子同時抽在自己身上。方運低頭看了一眼有痛感的手,上面出現清晰的紅印。

  不過,方運的文宮依舊紋絲不動。

  再走幾步,第四對獸頭發出氣血之力,那紅光已經變成了血光。

  足足有一半的人發出沉重的悶哼,然後不停地深呼吸緩解自己的疼痛。

  方運牙關緊咬,這第四對獸頭的氣血之力落在身上,已經不是鞭打的感覺,而是刀劍臨身。不僅有皮肉之痛,也有刀刃切骨之痛,也就是他們有文宮有文膽,要是換成蒙童。現在已經昏死。

  所有人一路不斷靠文膽之力保護自己,走到獸橋前的時候,他們的文膽力量已經耗盡,除了顏域空那種文膽一境大成的人還可以在獸橋上使用文膽之力。其他所有人都只能被動硬撐,沒有任何防護的手段。

  方運也一樣,短時間內已經不能再動用文膽。但是,他文宮強大的好處展現了出來,那些氣血之力根本無法撼動他的文宮。

  過了第四對獸頭,兩個舉人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們的文宮和文膽之前一直對抗弱水、奇風和變霧,已經到了極限。可是,他們發現方運的腳步沒有絲毫減慢。

  一人眼中充滿驚詫,另一人卻瞇起眼,認定方運沒有能力過獸橋還強撐,不知進退,隱隱有反感之意。

  方運剛走到第五對獸頭之間,就覺身體被十幾把刀劍劈砍刺穿,身體巨震,甚至微微彎下腰,但很快挺直脊樑,腳步沒有絲毫減慢。

  其他十二人中,十人腳步減慢,只有兩人和方運一樣。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了看方運,這氣血衝擊的目標同時針對文宮和身體,而舉人的身體強度至少是秀才的五倍以上,文宮強度則超過十倍。

  一個秀才的文宮或身體很普通,在獸橋上所承受的痛苦,至少是舉人的三十倍以上!

  這些人成舉人少則三年,多則五年,而方運成秀才還不到三個月!

  這些人都是當今舉人中的佼佼者,可以說人人都有資格競爭下一代四大才子,人人都可成大學士,哪怕成為大儒也不稀奇,可一個秀才反超了他們!

  他們不是半聖世家子弟就是大儒愛徒,為了聖墟進行過各種磨練,凡是能增強自身的東西,能吃的基本都吃過了,沒吃過的基本上都不是給舉人用的。這些人中隨便挑出一個人,其文宮和身體都要比普通舉人強三倍以上,不然不可能這麼快走到這裡。

  「好強的毅力!」一人忍不住低聲道。

  但是,仍然有人認定方運在逞強,畢竟秀才就是秀才。

  宗午德、豐泱和方運三人甩開其他人,向第六對獸頭之間走去。

  暗紅的血光撲面而來,相當於妖將全力發起一次氣血衝擊。

  「噗……」三人同時吐血。

  方運只覺數把大斧狠狠砍在自己身上,身體彷彿被攔腰砍斷,那種疼痛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三個人全都內臟破損,皮膚滲出細密的血珠。

  方運身後的十幾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三人,最後又看著方運,三人同時吐血,外露的皮膚同時出血,可方運出血最少!

  之前所有反感方運認為他逞強的人,此刻全都化為純粹的敬佩之情。

  「這就是聖前秀才、四次才氣灌頂的強大之處嗎?」一人問。

  「不,四次才氣灌頂至少要等三年才會顯現真正的效果,現在他就能走到第六對獸頭,大半原因在他自己身上!他恐怕沒日沒夜地努力苦學,加快吸收才氣灌頂的力量。」

  「不愧為十國第一秀。」一位半聖世家的舉人輕嘆。

  方運、豐泱和宗午德的腳步一起減慢,緩緩向最後的第七對獸頭之間走去。

  那宗午德突然歪頭看著方運。愁眉苦臉道:「人族十國,同氣連枝,你讓我半步行不行?我要是在聖墟路文會輸給你,我曾爺爺面子上不好看,慶國人也會罵死我的。反正前十得到的月華都是翻倍,如何?」他的曾爺爺就是雜家宗聖。

  一旁的豐泱被逗得一笑,沒好氣地道:「你別聽他胡說,他是十國第一厚臉皮。」

  其餘人也笑起來,沒想到這麼嚴肅這麼關鍵的聖墟路上,宗午德這個跟景國跟方運明顯對立的人會說出這種話。

  方運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跡。沒有回答,緩緩向前走。

  方運的雙眼猶如黑夜中的星辰。

  「唉……」宗午德嘆了一口氣起,與豐泱一起和方運並列前行。

  三個人一邊走,身上的衣服和頭髮一邊碎裂散落,但絲毫沒有影響三個人。

  前六對獸頭只是獅虎狼之流,而這第七對獸頭,是龍頭。

  聖族血脈的妖將!

  三人同時來到第七對獸頭之間。

  這一次的血光不是一閃即逝,而是猶如海浪三疊,洶湧衝來。

  三個人的身體各處立刻出現凹陷的痕跡。發出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聲,三個人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宗午德和豐泱身體一軟,當場坐在地上。雙眼失去了焦點,意識模糊。

  方運的眼神清澈如常,身體輕輕顫抖著,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向前走。幾乎是在挪動。

  這一次,方運的文宮終於被撼動了,甚至出現兩道細小的裂痕。但也僅此而已,最多一天就可復原。

  方運慢慢地走下橋,最後終於支持不住坐在地上,回頭望著那對龍頭,染血的嘴角微微揚起。

  「太強了。」後面一人忍不住感嘆。

  「他不是十國第一秀才,而是千年第一秀才!」

  最先走過獸橋的顏域空、墨杉和孫乃勇三人看著方運,許久才開口。

  「見方運乃知勇。」孫乃勇沉聲道。

  「這傢伙是機關獸麼?」墨杉道。

  「我明明得了第一,怎麼覺得輸給方運了?」顏域空非常無奈。

  躺在橋上的宗午德用盡力氣喊道:「顏域空你少廢話,快把我拉下橋。」

  「你還是滾吧。」顏域空道。

  宗午德翻了翻白眼,真的從橋上滾下橋,一邊滾一邊發出殺豬般的哀嚎,算是正式過了聖墟路,豐泱也跟著滾下去。

  「我通過聖墟路了,快救我啊!混蛋!」宗午德喊完,過橋的所有人消失不見。

  方運感到自己突然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一股溫暖的力量進入自己的身體,消除了所有的疼痛,讓身體復原,而文膽和文宮不僅恢復,似乎還比之前略有增進。

  方運心中一動,他原本就是達到文膽一境大成的邊緣,現在有明顯的增長,豈不是和顏域空同樣一境大成了?

  不等方運進入文宮仔細看文膽,就見眼前一閃,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座文殿中,眼前是大門,外面就是仁勇別院,還站著許多送舉人秀才參與聖墟路的各國官員。

  方運扭頭向裡看,過了獸橋的顏域空等五人都在,而文殿的最裡面,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其貌不揚的老者,不過這老者正盯著方運,眼神有些不對。

  「這老頭怎麼回事?坐鎮這裡起碼也是大儒,他那麼看我是什麼意思?」方運心想。

  方運正猶豫要不要問清楚,那老人用沙啞的嗓子道:「你們已經通過聖墟路,出去出去!」顯得異常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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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聖墟序幕

  眾人不知道老人為什麼生氣,也不好多問,顏域空三人向外走去,方運則從含湖貝裡拿出一套秀才服換上,之前的衣服破得不像樣子。

  顏域空走出去的時候,外面的許多人都微笑祝賀,孫乃勇和墨杉出去的時候,所有人也覺得理所當然。

  一身秀才服的方運走出去,所有人都呆住了,連李文鷹也愣住了,然後眼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喜色。

  「怎麼回事?秀才第四個走出來?」

  「那人好像是方運。」

  「就算他是方運,他也是秀才啊!一個秀才怎麼過得了聖墟路?一個秀才怎麼排在第四!你們看,這一批就六個人出來,其餘各國天才呢?絕對不可能!一定哪裡出了問題!」

  「你少說兩句,先等等,問明情況再說。」

  數百人沒有開口,靜等方運等人過來。

  慶國一個官員快走幾步,笑著對走在前面的顏域空道:「顏公子,此次聖墟路您是第一吧?」

  顏域空點點頭。

  「那……景國的那個方運怎麼和您一起出來?」

  「他也通過聖墟路,排在第四。」顏域空說完,不理那人,向外走去。

  慶國的那個官員如同石化一樣呆在原地,很想揪住顏域空的衣服重新問一遍,但是聽得清清楚楚,方運在聖墟路排第四,成為前十,月華加倍。

  周圍的人看著方運,這聖墟路可不是詩詞,比的不是才氣,比的是生存能力,比的是實力,只有實力足夠才有資格進聖墟。

  「一個秀才從一群天才舉人中脫穎而出排第四。這……十國要變天了?」

  「幸好只是舉人和秀才,萬一有進士參加他也能排在前十,我這個進士一頭撞死算了!」

  「他到底怎麼過的聖墟路?當年我是舉人的時候也走過,裡面簡直就是刀山火海。他一個秀才怎麼可能!」

  眾人議論紛紛,不斷猜測推斷,最終得出一個無奈的結果,方運不怕疼!

  除此之外,眾人想不到任何可能。

  眾人還發現一個問題,孔聖和六亞聖世家只有顏域空一人在前六,其餘除了方運,都是半聖世家的弟子。

  「莫非……真要變天了?」

  「今年聖墟提前,許多世家的算計錯誤,那幾個天才都過於年輕,要是再等兩年,就算比不上顏域空,比別人也不差。若是早知道聖墟提前,那些進士現在恐怕還是舉人。」

  「看。有人在寫聖墟路的文榜。」

  眾人看去,只見文殿一側被貼上一張很大的白紙,一個翰林站在一丈外,一隻筆從他手中飛到白紙前,書寫聖墟路的排名。

  方運看了一眼榜單,然後和李文鷹聊著聖墟路的事向外走去,前往孔府學宮休息的地方,等待晚間的聖墟中秋文會,寫完詩詞文就可得月華,最後正式進入聖墟。

  兩刻鐘後,李繁銘通過變霧,滿面疲憊之色。大兔子也不再讓他背著,老實地跟在後面。

  李繁銘向獸橋走去,看到前方站著幾十個人,大多數都在休息,於是詢問最早來這裡的人,結果無一人看到方運。

  「反正他是秀才第一,詩詞又那麼好,哪怕得不到額外的月華也安全。」李繁銘心裡想著,坐在地上休息,準備等恢復一定的力量再去過獸橋。

  大兔子跑來跑去,不斷抽著鼻子嗅著,不一會兒便高高興興回到李繁銘身邊。

  又過了一刻鐘,柳子智走出變霧,慢慢向獸橋走去。

  柳子智面色慘白,情緒低落,仔細看了看獸橋邊的所有人,發現沒有方運,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走到獸橋邊,柳子智聽到有人在談論方運,就走過去偷聽。

  「你們誰看到方運了?」一人問。

  「繁銘兄也才問過,看樣子方運應該沒過變霧。」

  「這是當然,他區區秀才要是能過變霧,那我們這些舉人的臉往哪兒放?」

  「不過,這變霧真的太可怕了。這還只是普通的變霧,若是那種強大的變霧,我們必死無疑。而變霧還能化蝶,想想就可怕。」

  「變霧剛化蝶的時候不可怕,還很弱,若是給它足夠的時間成長,那聖墟都是它的天下,所以聖墟裡的妖蠻兩族和其他奇物會想盡辦法阻止變霧化蝶,一旦變霧化蝶,就聯合起來消滅,不能讓霧蝶成長。」

  「聽說妖皇有一隻霧蝶,異常可怕。」

  「算了,少說兩句閒話,恢復力量爭前三十,實在不行也不能到八十之外。」

  柳子智聽到眾人的談話,心中暢快,只要方運無法進前三十,得不到額外的月華,區區秀才在聖墟再強也難有作為。

  李繁銘就在一旁,柳子智想起之前李繁銘在河邊反對他的事,於是微笑道:「繁銘兄,我向你道歉,沒想到方運真能過得了弱水甚至奇風峽谷,我眼光不如你。」

  李繁銘抬頭看了柳子智一眼,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柳子智本想化解與李繁銘的矛盾,畢竟對方算是半個紀家人,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態度,顯然跟方運關係極好,心中更加不悅,道:「可惜啊,方運不可能位列聖墟路前三十,若是他能進前三十,得到額外的月華,那他在聖墟裡就安全得多。我聽說,歷次聖墟很少有秀才活著回來。」

  「方運既然能過得了奇風峽谷,安全離開聖墟輕而易舉。」李繁銘道。

  「那可不一定,至少要過了變霧才可以說不怕聖墟。」柳子智微笑道。

  李繁銘輕哼一聲,不再理柳子智。

  一旁的大兔子斜眼看著柳子智,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時間慢慢過去,越來越多的人完成聖墟路,前六十名中有五十四人是眾聖世家的弟子,而六十名之後則是非眾聖世家的弟子居多,若非妖族大舉入侵兩界山,一些半聖世家的弟子沒辦法來,聖墟路會更激烈。

  兩刻鐘後,李繁銘走過獸橋,成功通過聖墟路。

  不多時,柳子智也過了聖墟路出現在文殿中,他也顧不得衣衫破碎,大步衝出文殿,然後四處張望,發現旁邊一張榜單,心提到嗓子眼。

  「希望不足八十人!希望不足八十人!」他心裡想著,停住呼吸,向榜單最後望去。

  就見一個翰林正以神來之筆書寫:七十六,柳子智。

  柳子智雙拳緊握,幾乎要大吼出來,他知道自己原本沒有資格成為舉人前八十,但得到左相傾力相助,在這些天實力大進才有機會,但機會並不大,直到現在才放心。

  「看看前十都有誰。」柳子智心裡想著,從第一名的顏域空開始看,看到排在第四的「方運」二字,心裡咯噔一下,本能地認為是重名,但是,內心深處升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恐慌。

  「一定不是方運!一定不是!一定不是……」柳子智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己,但越是這樣,他心中的恐慌越大,腦海甚至不由自主浮現奇風峽谷中方運超過他的場面,他至今都記得那個讓他冷入骨髓的畫面,明明以為他輸了,最後卻又超過自己,對他的打擊異常巨大。

  柳子智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那個翰林旁,在心中祈禱了無數遍,才輕聲問:「翰林大人,那榜上排在第四的是哪國人?」

  那翰林看了一眼柳子智,道:「景國方運你不知道?你以為是重名?不是重名,就是他!不止你一個人問,就是那個寫出《陋室銘》的方茂才,不要問了。」

  柳子智的身體一晃,連再次確認都來不及,一肚子話就被翰林堵住。

  就在此時,柳子智聽到一陣很奇怪的笑聲,他循聲望去,就見一隻大兔子正直立著盯著他,用兩隻前爪捂著嘴怪笑,那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樣。

  柳子智差點氣瘋了,被方運壓過一頭也就罷了,可怎麼連一隻兔子都有資格笑自己!

  一旁的李繁銘微笑著道歉:「柳兄,實在抱歉,我們家的兔子不懂禮節,讓您見笑了。」說著,用腳尖頂了一下大兔子,讓牠老實點。

  哪知大兔子遠遠地跑出去,然後指著柳子智笑個不停。

  周圍的人好奇地看著柳子智,堂堂舉人被一隻兔子嘲笑,這可是少見的趣事。

  「唉,沒辦法了。」李繁銘嘆著氣離開。

  柳子智氣得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下午四時許,太陽還沒落山,全城各處的人就開始前往城市中心的孔府學宮。

  孔府學宮的門前廣場已經有大量的學子在忙碌,一部分人忙著搭建文會高台,到時候有資格入聖墟的百人會在高台寫詩作詞賦,另一部分人則在高台前擺桌椅,為來賓準備。

  孔府學宮廣場周邊所有人家的房頂都是平的,房頂上也擺了許多桌椅,每逢這個時候,這些房頂都能賣個大價錢,那些得不到文會請柬的人,會想方設法來買這些房頂的位置。

  聖墟中秋文會一年一次,每一次都會讓萬人空巷,把數不清的孔城人吸引到學宮門前。

  今年注定要比以前熱鬧,因為大量的小道消息在散佈,有說本代四大才子齊聚,連一向神秘的本代四大才子之二的「隱君」也會前來,有說上一代四大才子和號稱第五才子的李文鷹也已經到達,凶君也已經出現,甚至還有傳言說連半聖都可能來看這次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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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凶君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圓月懸天。

  學宮廣場內擺著許許多多的龍宮夜明珠,最大的一顆就在文會高台的上空,把方圓三里內的一切照得猶如白晝。

  通往學宮的所有街道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堵死,水洩不通,連屋頂都擠滿了人。

  對孔城的人來說,和一家人一起來看文會就是最大的團圓。

  文會高台非常簡單,就是一處六尺高的平台,平台前的桌椅上已經坐滿了賓客,最前面的圓桌邊,或是大儒,或是大學士,或者是世家子弟,或是皇親國戚。

  有一張桌子只坐了四個人,但卻是全場的焦點之一,因為本代四大才子齊聚。

  除了四大才子,那屬於眾聖世家的一張張桌子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那些大儒反而很少人關注,因為他們氣質內斂,若非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看出他們的特別。

  那些文位較高的讀書人比較關注這些大儒,還有一部分人盯著屬於蒙家的那張桌子。

  一輛豪華的武侯車立在那裡,凶君蒙霖堂就坐在車上面。

  武侯車上面的傘被換成黑色的華蓋,而原本是純粹的實木外形也被刷上漆,看上去更加優雅,讓人忽視掉武侯車在萬軍中來去自如的凶名。

  方運看著那輛武侯車,數百年來聖元大陸一直在傳誦諸葛亮的故事,他乘坐武侯車,羽扇綸巾,談笑自若的形象深入人心,哪怕是不慕虛名的大儒們也極喜武侯車,更不要說文寶武侯車有強大的能力。

  方運也在看武侯車上的人。

  凶君方臉寬額,眉毛濃厚,眼窩深陷,極大的鷹鉤鼻異常醒目。他的目光如獅,氣勢如虎,僅僅是隨意坐在那裡,就讓周圍的所有人喘不過氣,甚至連幾個普通的大學士都感到壓抑。

  和喜歡穿書生袍的大多數讀書人不一樣,他身穿一身淡金色的龍鱗鎧甲,鎧甲不如儀仗金甲明亮,但每一個看到那鎧甲的人都會從中感受到一種澎湃的力量,彷彿隨時有一條巨龍衝出來。

  方運一眼看出來,那是大妖王層次的真龍龍鱗。一件鎧甲可換一城。

  方運的目光落在武侯車桌案上的雕竹筆筒,筆筒內有四支筆,每一支筆都蕩漾著才氣氣息,有一支筆上的才氣氣息甚至不下於那大妖王的龍鱗,乃是一件大儒文寶。

  而和那支筆氣息相近的文寶,桌案上還有三件,一鎮紙,一筆架,一墨硯。皆是大儒文寶。

  方運的腦海裡冒出兩個字,土豪。

  凶君的目光雖然面向高台,卻微微向上,掠過了高台。望向天空,實則沒有把任何一物放在眼中。

  和他同在一張桌子的蒙家眾人,無論是小輩、平輩還是長輩,全都十分緊張。甚至有人偷偷看他的眼睛,充滿羨慕和敬畏。

  他每一次眨眼,兩眼各劃過一顆血色流星。而那流星的光芒變幻莫測,由無數戰場廝殺的場面組成,神異非凡。

  自始至終,凶君都保持望著文會高台上方的姿勢,無論是本代四大才子、上代四大才子還是大儒,他都視而不見,目空一切。

  明月之下,竟無一人值得凶君開口。

  一頭狼妖侯趴在凶君腳下,時不時如同看門狗一樣搖著尾巴,討好地看向凶君。

  方運那日親眼見過,這狼妖侯僅僅一個眼神就把一頭妖將當街嚇尿。

  方運移開目光,想到凶君眼中的血色流星,不得不承認凶君有凶的底氣。

  目含星空那是孔聖和文王,而眼有流星雖然遠遠不及,但可以說凶君因此有了通往他們的道路,哪怕走完道路的機會很小,也比沒有的人高出太多。

  文會還未開始,許多人相互拜訪,顯得異常熱鬧。

  方運文名雖大,但終究是一個晚輩,禮節要做足,要去一一拜會相關的人,比如景國的大學士,景國的世家豪門,包括有交情的紀聖世家等。

  拜會結束,方運才回到文會高台側面,而這時候其他人也陸續回來。

  李繁銘坐在方運身邊,大兔子臥在椅子下呼呼大睡。

  李繁銘的同窗十幾人,最終來到這裡的只有他一人。

  兩人一開始只是聊聖墟的事,說著說著,就開始聊在場的人,李繁銘一一指認那些名人,有上一代四大才子中的畫君,有隱居孔城的名宿大儒,有在聖院身居要害職位的大學士等。

  方運讀過那些大儒的名作,很想去交流,但因為無人引薦,連去拜會都沒藉口,只能找機會再說。

  兩人正說著,兩位身穿大學士袍的人走到近處,方運感到詫異,之前李繁銘還介紹過這兩人,因為這兩人是《聖道》編審院的兩位編審大學士。《聖道》的地位極高,編審大學士的隱性權力大得嚇人,所以經常輪換。

  周圍的人幾乎都是消息靈通之輩,一眼認出孟大學士和安大學士,哪怕是半聖世家的子弟也不敢託大,紛紛起身。

  那年老的孟大學士微笑道:「無妨,我們來這裡只是見一見方運。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些人頓時無比羨慕地看著方運,讓兩位普通大學士主動結識已然不簡單,而這兩位不用引薦直接來,那幾乎接近「求見」,是平輩之間的極限,兩位長輩偏偏做得出來,可見兩人不僅灑脫,對方運也格外看重。

  有這兩人「抬轎子」,以後大儒之下任何人在方運面前都不能託大。

  「後學沒有前去拜會,反而讓兩位前來,慚愧。」方運說著,跟著兩位大學士離開,來到高台一旁無人的地方。

  孟大學士微笑道:「我每月審核你的詩文,本以為對你瞭解頗深,可你月月都能讓我驚奇。一文上《聖道》頭版就不說了,你竟然以秀才之身過聖墟路,我實在按捺不住,只好厚著老臉來見你。」

  「您老才是名士風範,學生愧不敢當。」方運客氣地道。

  一旁的安大學士笑道:「你無須與孟老大人客氣。你不在的時候,他誇你誇得更甚。其實我們兩人多次想見你,可實在抽不出時間。不曾想被羅文宗先見到,羅文宗從玉海城回來後連連誇你,我們兩人心中不平啊。我們兩人為你的詩文上《聖道》據理力爭的時候,他懶文宗還在呼呼大睡。」

  孟大學士開玩笑道:「小心文宗大人聽到。」

  方運打趣道:「文宗大人就算聽到,經過慎重考慮,必然覺得要管太麻煩,乾脆當沒聽到,不然他就不是懶文宗了。」

  三人一起笑起來。

  不遠處的那些人時不時偷偷瞄過來。想知道三人在談什麼。

  孟大學士道:「你昨日的中秋三詩,必然連上《聖道》,我已經留好,你今日可不要讓我等失望,我已經揚言說你在下個月的《聖道》上必然四文同在。」

  「那學生就努力一些,作一首好詩詞,一定要讓孟老大人臉上有光。」方運心中十分感激這兩人,他早就從馮院君和李文鷹那裡聽過兩人的事,若不是孟大學士據理力爭。若不是安大學士暗中相助,他的詩文會出現很多波折。

  有些話兩位大學士可以說,但他不能說,所以他不提報答之類的話。

  孟大學士是個直性子。笑道:「你的詩詞何止讓我臉上有光。我本來前些天就應離開編審院,可東聖大人說我慧識珠,編審院缺一個我這樣的編審大學士,就讓我多留一年。我成大儒無望。正可把更多精力花在編審方面,多虧了你啊。」

  安大學士笑道:「我來這裡還有別的事,《春曉》那句『花落知多少』。到底是感嘆何事?」

  隨後,三人開始談論詩詞文,主要是談論詩詞文中的一些疑惑。

  直到圓月高昇,兩位大學士才戀戀不捨離開,約好以後一起找機會把酒暢談。

  方運剛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沒等和李繁銘說上幾句,文會開始。

  孔府琴院的數十名學子抱琴而上,彈奏著名的琴曲《花好月圓夜》。

  一曲之後,一位年輕的進士微笑著走上高台,先說了幾句祝福的語句,然後介紹了聖墟文會的意義、來賓和相關的事宜。最後,這進士司儀公佈了聖墟路的結果,特意指出方運不僅破了景國的天荒,還成為唯一一位通過聖墟路的秀才。

  進士司儀在可進聖墟的百人中選了排名最後的五個秀才上高台,讓他們以中秋為題寫一篇詩詞文,到時候文王世家的人會控制月亮賜予五人月華。

  等司儀說完,五個秀才走到高台上備好的桌後寫詩文,方運則看向天空那碩大的明月。

  月亮上有一處古地,名義上是亞聖世家共有,實則由文王世家掌握,連孔家都無法插手,因為那是孔聖給文王世家的封地。

  很快,五位秀才寫完準備好的詩詞,哪怕這五個秀才是天下秀才中的翹楚,也只有兩位詩成出縣,另外三人的詩詞才氣都不足出縣一尺,從七寸到九寸不等。

  「五位秀才已經書寫完,請天降月華,壯我人族!」進士司儀恭敬地道。

  五位秀才也向天空的明月拱手,道:「請天降月華,壯我人族!」

  與此同時,那顆最亮的夜明珠的光芒消失,高台上立刻暗了下來。

  隨後,一道明亮的月光照在高台上,一分為五,形成五道光柱籠罩五個秀才,五道月光亮度不同,又很快散去。

  方運看到五人的眼睛微微發亮,隨後漸漸淡去,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五位秀才面露喜意,有了月華庇護,入聖墟就安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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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文會之變

  待月華消散,進士司儀拿起其中一位秀才的出縣中秋詩,高聲朗誦,他的每一句話都用舌綻春雷,小半個孔城的人都能聽到這首詩。

  出縣詩唸完,掌聲如潮。

  那秀才微微一笑,向各處拱手致謝。

  接著,後面的人依次上去作詩,凡是達到出縣或更高的詩詞,司儀都會高聲誦讀。

  今日獲得入聖墟資格的人共一百,秀才二十,舉人八十,按照原本的情況,應該是二十個秀才分四次上台作詩,然後是八十個舉人根據排名從後往前寫詩文。

  可方運一舉通過聖墟路,奪得第四之位,不可能和秀才一起作詩,就被默認為舉人,成為最後作詩的五人。

  十九個秀才陸續作詩,最終有四人的詩詞出縣,觀看文會的眾人卻紛紛稱讚,也只有這種十國精英匯聚的大文會,才會有這麼多秀才可以詩成出縣。

  所有的秀才完成,排名最靠後的六個舉人一起上台,和秀才一樣以中秋明月為題作詩詞,這幾個舉人的實力最差,許多人原本並不期待,單論才華這些人可能還不如那幾個秀才。

  但這六個舉人中卻爆了冷門,一人詞成達府,獲得比別人更多的月華。

  詞成達府哪怕在孔城都是不小的事情,司儀請了一位翰林上來賞析那首詞。

  之後,司儀又問了這個舉人一些話,兩個人都以舌綻春雷對話,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此人既不是豪門子弟也不是半聖世家,只是一個落魄的名門子弟。

  眾人紛紛嘆息,若這種才華的人生在豪門或半聖世家。恐怕能進入舉人前三十。

  之後,舉人陸續上場,而這些舉人也顯現出十國舉人的最高水平,過半的舉人都能詩詞出縣。每十人中就有一人能達府。但更高的鳴州詩詞遲遲沒有出現。

  鳴州是一個極高的分界線,鳴州的詩詞文都會被萬人傳誦。許多高文位者終其一生都在苦苦追求鳴州詩詞文而不得。

  在場的人大都是讀書人,所以每一次司儀念詩詞,必然有數不清的人或背誦,或寫下。或討論評判。

  月亮越升越高,隨著詩詞文層出不窮,佳文屢現,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高台下的賓客們相對外面的人更鎮靜,只有自己國或自己家的舉人的詩詞被唸誦,才有人發出歡呼。

  那些大儒或大學士極少開口,就算開口也只是簡單地說一些「不錯」「尚可」「可以一看」等話。

  不知不覺,排名第二十六到第三十的舉人出現在高台上,而這五個人的文采更加出眾,兩達府雙出縣,現場立刻掀起了一陣歡呼的浪潮。

  月華降臨,這一次的皎潔月光比之前的要濃許多,月華消失後,所有舉人雙眼竟然外放出淡淡的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失不見。

  一位位舉人上台,一首首詩詞出現,一次次月華注入,周圍孔城人歡呼的頻率越來越高。

  台下的許多人一開始只是和親友交談,偶爾關注台上的人,可越往後,他們對台上的關注越高,當第六名到第十名共五位舉人走上台的時候,所有人都停止交談,一起看著台上。

  這可是聖元大陸排名前十的舉人,在舉人中,他們或許不是最有文采的,或許不是最有權勢的,絕對可以位居最強之列,而每一次聖墟路前十的人若能活著離開聖墟,日後必然能成為一國翹楚,甚至能威震十國。

  哪怕不是前五,也足以讓所有人關注。

  就算在座的有許多大學士甚至大儒,也承認這些人中必然有人的成就在他們之上。

  五位舉人站在桌案後,提筆書寫這些日子冥思苦想的成果。

  五道才氣在紙面上慢慢增長,最後,一人鳴州,四人達府!

  這五人的才華遠超之前的舉人,而且那位孔家的舉人寫出鳴州之詩,終於成為文會第一首鳴州詩詞,引發所有孔城人的歡呼聲。

  排名前十的人都可得月華加倍,那孔家的舉人得到月華後,整個人都被蒙上一層淡淡的月光,過了好一陣才被吸收完畢,惹得許多人羨慕。

  有了雙倍鳴州的月華,在聖墟中將無比順利。

  直到這個時候,許多人才明白這位孔舉人為何不爭更靠前的位置,既然前十都得雙倍月華,既然自己有詩成鳴州之才,必然壓過墨家和兵家兩人,那就沒必要爭,不如奉行中庸之道。

  排名第五的宗午德看著孔舉人臉上的微笑,恍然大悟,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然後看向方運。

  因為他發現一個大問題,進了前五,要跟方運同台寫詩文!

  宗午德無奈地衝孔舉人豎起大拇指。

  鳴州詩的待遇相當隆重,司儀請了大學士去賞析,字字精闢,讓所有人回味無窮。

  五個舉人在台上足足站了一刻鐘才下去。

  顏域空、墨杉、孫乃勇、方運和宗午德五人向高台走去,不等五個人走上高台,整個現場就沸騰了,無數人喊著五人的名字,而呼聲最高的,就是方運。

  在人人都是讀書人的孔城,方運所受的推崇絲毫不下於景國。

  方運站在高台之上,望著那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落在哪裡,哪裡就有人大聲歡呼,這孔城的風氣比他國更加開放,數不清的女子激動尖叫,惹得許多男人羨慕。

  那司儀原本計畫像之前一樣,簡單說幾句就讓五人去寫詩詞,可現場的氣氛太熱烈了,五個人還沒動筆,眾人的歡呼聲就超過詩出鳴州的場面。

  台下的許多賓客也沒想到會是這麼誇張,聖墟十年一次,從來沒有一次如此熱烈,他們搖頭微笑,無可奈何。

  司儀繼續以舌綻春雷朗聲道:「此時上台的,是本次聖墟路的前五人,他們,代表十國舉人和秀才之精華,代表人族之希望,他們,一旦入聖墟,必可屠滅妖蠻,為我人族立大功!」

  在眾人歡呼聲中,司儀開始介紹五人。

  「這位是聖墟路的第一人顏域空,半聖弟子、顏子血脈,乃案首、茂才和解元,已然是三首才子,乃是慶國未來會元和狀元的最可能之人,若得國首,就是六個第一,極有可能成為十國第一位六首才子!此人……」

  接下來,司儀介紹後兩人。

  「墨杉,墨家嫡傳,不僅詩文經義出眾,墨家機關術更是出神入化,墨家機關術有五境十六等,他已經達到二境中等,堪比許多墨家翰林……」

  「孫乃勇,孫武世家旁支,十二歲前並不出眾,但在考中秀才進入軍中磨礪後,立刻如日昇中天,不斷立下軍功,曾在兩年前以舉人之身,只憑藉一篇兵書,以區區五百人擊潰三千蠻族……」

  司儀走到方運面前,沒等開口,台下已經是歡呼一片,所有的賓客都看著方運。

  景國人的笑,慶國人的冷,武國人的淡漠……立刻形成此次文會最為詭異的氣氛。

  方運原本面帶微笑,卻突然猶如被毒蠍蟄了似的,神色一變,望向台下。

  蒙聖世家的桌邊,武侯車之上,凶君的目光終於從遙遠的天空收回,第一次看向高台,第一次真正觀賞文會,第一次看向在場的人。

  凶君看著方運,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靜,可卻如鷹視狼顧,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獵物,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凶威滔天!

  那一直趴在地上的狼妖侯也立刻起身,微微露出鋒利牙齒,盯著方運。

  高台附近猶如霜雪降下,氣氛驟冷,但遠處的孔城人卻察覺不到這裡的變化,依舊興高采烈。

  司儀的身體一抖,張了張嘴,堂堂進士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等了足足十多息,他才偷偷看了凶君一眼,然後一咬牙,挺直脊樑介紹方運。

  「他是方運!是景國雙甲聖前童生!是十國唯一雙甲聖前秀才!是唯一通過請聖選之人!也是半聖親封的『十國第一秀』!自四月來,每月都有詩文上聖道,更是四文同在第一人!是……」

  司儀沒有用任何過分修飾的詞語,而是如同照本宣科一樣,一一歷數方運的的功績和名聲,這實實在在成就比任何詞語都真實,以至於說著說著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怕那些極為瞭解方運的人,聽到司儀說出這麼多成就,也感到震撼。

  等司儀說完,全場竟無一人開口,依舊靜悄悄的。

  文名壓孔城。

  一人在,萬人不敢語!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說話,那司儀越過方運,走向宗午德,準備介紹第五人。

  司儀剛剛停下腳步,台下突然出現一個激昂渾厚如戰鼓的聲音,形成的舌綻春雷響徹孔聖的天空。

  「方運,我承認,我看低你了。」

  周邊十里內所有人都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降臨。

  全場鴉雀無聲。

  凶壓全城。

  只是和之前所有人佩服方運不同,賓客席上許多人冷冷地看著凶君,一些眾聖世家的人或大學士大儒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方運依舊面帶微笑,道:「凶君客氣了。」

  凶君緩緩道:「你看這武侯車,車裡有蒙祖聖文,有飲江貝,車上有一件件大儒文寶,還有我蒙聖世家家主之位,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都可以送你,連你那血滴獸皮我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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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bs 發表於 2014-8-17 00:40
第209章 千夫所指

  全場的人無一例外,都被凶君這話驚住了。

  哪怕是孔聖和六大亞聖世家的人,聽到這話都感到不可思議。

  那可是堂堂半聖世家的家業。

  宗午德喃喃低語:「凶君怎麼變瘋君了?」

  台下的李繁銘瞪大眼睛,難以想像凶君會說出這話,更難以想像方運值得凶君這麼說!

  一直呼呼大睡的兔子已經清醒,直立著身子站著,看看方運,看看凶君,來來回回不斷轉頭看著兩個人,好像在問:這是什麼情況?

  凶君身邊的狼妖侯眨了好幾下眼睛,凶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

  蒙家眾人最為吃驚,自從凶君開始嶄露頭角,蒙家蒸蒸日上,大有恢復往日榮光甚至超越的趨勢,他們現在對凶君已經有了盲目的信任,可就算這樣,也無法理解凶君的做法。

  賓客中有一些人突然極為認真地盯著凶君。

  「這一次,他凶對了。」一位大儒緩緩道。

  方運好像一點猜不到凶君的意圖,道:「你是想用這些大喜換我接下來的中秋詩詞?我考慮一下,嗯,想好了,我換!」

  在方運開口的一剎那,司儀迅速從懷裡拿出一枚擴音海螺放到方運身前,方運的聲音進入擴音海螺後,消耗司儀的才氣,形成舌綻春雷的聲音傳遍全場。

  原本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所有人看向凶君,等待他的答覆。

  凶君緩緩道:「只要你願入贅我蒙家,娶我蒙家女子為正妻,蒙家有什麼,你就有什麼!」

  「凶君說笑了,我已與玉環姐訂婚,不久之後就正式成婚。」方運臉上的笑容消失。

  凶君輕哼一聲。露出不屑之色,道:「區區一童養媳,能為你帶來什麼?我蒙家女子的嫁妝,是一個世家!你的童養媳有什麼?漂亮?十國之內,美貌勝她的大有人在,你要一百還是一千?我讓人去選!她如何與我蒙家女子比?當妾,已經是抬舉她!」

  方運和和氣氣地問:「去年,你蒙家女子可為我送上一碗藥湯?」

  凶君沉默不答。

  「兩年前,你蒙家女子可為我遞一枚雞蛋?」

  全場寂靜。

  「三年前,你蒙家女子可為我煮一碗粥?」

  「四年前。你蒙家女子可為我洗一件衣衫?」

  方運一年一年說下去,最後冷冷地說道:「這都做不到,怎麼跟玉環姐比?不愧是修煉勇之聖道的凶君,你的勇之聖道恐怕已經達到最高境界,才會說出我玉環姐不如你蒙家人這種妄言。」

  「哦?這麼說,你為了區區一個童養媳,可以捨得聖道?」凶君的胸口微微起伏,但語氣依舊平靜。

  方運盯著凶君,堅定地道:「我方運的聖道。我自己取,不用玉環姐來換,你們蒙家也給不了我聖道!你們整個蒙家,不及我玉環姐一碗藥湯。」

  凶君緩緩挺直身體。如鷹如狼的眼神盯著方運,右手死死按在武侯車的扶手上,厲聲道:「方運,我如此看重你。沒想到你不識好歹,竟如此辱我蒙家!」

  「是你把蒙家和自己看得太高了。」方運淡然道。

  「好!好!好!豎子辱我蒙家,那便不死不休!聖墟結束之日。就是你死訊傳天下之時!」凶君雙眼浮現奇異的血色,那血色流星不再一閃即逝,像是在環繞著他的眼睛不斷環行。

  方運目光一冷,道:「不勞凶君費心,聖墟結束之日,我必能安然回返。既然凶君說與我不死不休,那可敢等我成翰林,與你來一場生死文鬥?」

  「不,你不會有機會成翰林,我永遠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哪怕你活著從聖墟走出來!」凶君突然輕輕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眼中血光大盛。

  武侯車上的四支文寶筆突然動起來,敲打著筆筒內壁,發出咚咚的聲音,那墨硯突然上下起伏,敲打著著桌面。

  殺意在心,筆墨求戰!

  人群中的柳子智露出興奮的笑容,有了凶君這句話,方運必死無疑,柳家就安全了。

  李文鷹突然站起,道:「聽凶君的意思,是要殺我景國方運?」

  凶君卻道:「我只說方運會死,何曾說要親手殺他?我蒙霖堂豈會連這等規矩都不懂?東聖大人坐鎮聖院,豈會讓我殺他!」

  「哦,那方運死亡之日,就是我滅凶手十族之時!」李文鷹道。

  「哪怕你成大儒,也做不到!」

  「我知道,能殺多少殺多少。」李文鷹說著坐下,慢慢喝著酒。

  不遠處一人笑道:「文鷹兄多日不見,才氣越發凝練。我這人不喜打打殺殺,前些日子剛完成一幅《三蠻出征圖》,過幾日送到府上。」

  眾人望向上一代四大才子之一的畫君,他乃大學士,原本只能畫和自己同層次的妖王戰畫,但他畫道境界極深,完全可以畫出更強大的大妖王,那《三蠻出征圖》極可能是三支大妖王率領的大軍,戰畫一出,可在片刻間踏平一城。

  「謝吳兄。」李文鷹向畫君遙遙舉杯。

  哪知畫君拿出一卷畫拋給方運,道:「這是我早年練筆之作,留之無用,你且觀賞。你那陰陽三面之說深得我心,就不要推辭了。」

  數不清的人雙眼發光,方運得到的必然是畫君的戰畫,哪怕是畫君早年所作,也是精品中的精品,畫君在數年前就已經入畫道三境,正在衝擊畫道四境,有生之年極可能成為第一位入畫道五境的大師。

  方運把畫卷收到含湖貝中,道:「謝畫君大禮。」

  突然,一本書飛向方運,方運一邊接一邊看向書飛來的方向。

  扔書之人正是那日去過玉海文院的史君。

  史君點了一下頭,道:「這是我前幾日親自抄寫的《史記》,贈與你,當送行之禮。」

  方運正要道謝,兵聖世家的坐席處飛來兩本書,方運來不及謝史君,急忙接住。

  那扔書的老者道:「此乃我當年抄寫的《孫子兵法》與《孫臏兵法》,雖然不成兵書,但對你應有增益。」

  「我前幾日撿了一塊墨錠,送你吧。」昨日主持孔城中秋文會的孔大學士隨手扔出一塊墨錠,那墨錠飛在空中有輕微的龍嘯,墨錠表面的血色紋路竟然如同龍紋。

  方運有李文鷹的龍血墨錠,那是妖王龍血所制,而這墨錠更勝一籌,必然是大妖王的龍血所制。

  「我們公輸家善於做些小玩藝,這千里鏡送你,作為你的大婚賀禮!」

  魯班家族的坐席方向飛來一支文寶千里鏡,方運伸手接住,放到含湖貝中。

  「聽說你在琴道上也略有成就,這是大儒嵇康親書的《廣陵散》,我捨不得給你,借你三年!」一個木盒飛向方運。

  方運接住,記住那人。

  接著,陸續有幾件東西飛上來。

  方運心中感動,沒想到自己與半聖世家的人敵對,也有這麼多人幫自己。這些人的確有人厭惡凶君,但當著凶君的面這麼做,絕對不僅僅是厭惡,必然有一腔正氣。

  原本形勢上處於下風的方運,此刻氣勢如虹,許多人甚至看得熱血沸騰,可他們手頭並不寬裕,於是不時有人叫一聲好,或者誇讚方運,絲毫不怕凶君在場。

  此時此刻,無一人正面指責凶君,但人人都能看到千夫所指,人人都能聽到萬眾唾罵!

  無數人有著相同的念頭:凶君竟然要殺人族天才,不可饒恕!

  越來越多的人怒視凶君,一股無形的浩然正氣浮現在每個人的心中。

  突然,一個青年書生罵道:「無恥凶君,人族敗類!」

  沒人回應,過了幾息,突然有人道:「罵得好!凶君此獠若殺方運,人人得而誅之!」

  「我等孔城人沐浴孔聖恩德,豈能怕了如此宵小!凶君無恥!」

  「凶君無恥!」

  「凶君卑鄙!」

  一開始喊的人不多,但很快越來越多人跟著喊,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呼喊浪潮。

  孔城上空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凝聚,所有敢於對抗這力量的都將被碾壓。

  眾志成城,千夫所指!

  柳子智的笑容僵在臉上,甚至面露驚駭之色。

  蒙家人的臉黑如鍋底,許多人恨不一頭撞死,堂堂半聖世家竟然被千夫所指,連蒙聖當年都沒有遇到過。

  哪怕心志堅定如凶君,此刻也咬著牙,兩手死死抓著扶手,胸中的怒火幾乎能燒化身上的龍鱗鎧甲。

  此時此刻,凶君的文膽變得稍稍模糊,不如之前晶瑩剔透,彷彿有灰塵落在上面。

  「煽動眾人以千夫所指害我,我必殺你!」凶君在心中怒吼。

  史君拿出筆墨紙硯,一邊寫一邊用舌綻春雷「喃喃自語」道:「十國聖墟文會竟然發生千夫所指,必然載入史冊。」

  這話一出,眾人更喜,而蒙家人更是絕望。

  李繁銘忍不住猛拍一下桌子,嚇了大兔子一跳,一旁的人也看向他。

  李繁銘解釋道:「史君前些天已經在『史院』任職,得『筆官』職銜,他既然把這件事記載下來,那麼後世有關十國的史書就絕不能不收錄這件事,是十足十的信史!別說半聖世家,就算是更高的世家都無法抹除。」

  「原來如此!」許多人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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