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星空進化 作者：吞吞史萊姆 (已完成)

第九章 家傳拳法

說笑一陣子之后，遲傳樂就走了。

臨走時，他們約好了等學校禁令解除了，就一起出去買個個人終端——遲傳樂出錢，誰讓他能力過強，把幾個人的終端全毀在冰棱下了呢。

舒宇看著遲傳樂的背影，微微有些嘆息。傳樂這是還沒適應自己的變化呢，所以還像以前一樣跟他玩鬧。當他清楚徹底地知道自己與他之間的等級差別……天之驕子與弱雞……那時候，他還愿意跟自己走在一起嗎？

總之，做好心理準備吧！隨后，他的思路迅速轉開，準備去樓下的舍管室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出老丁身份的證明。

剛走出門，舒宇就站住了。他在心里暗暗責怪自己，明明聽遲傳樂說康萊已經過問這事，怎么就會沒想到保安隊的人也會直接過來搜查！

十來個穿著卡其色工作服的成年男性從樓梯的盡頭走了上來，踩著地上的各種垃圾，依次走進每一間寢室。接連不斷的聲響從寢室里傳出來，不知道是收拾，還是在翻查里面的東西。這些人在空無一人的寢室里進進出出，看也不看他一眼。

接著，一個龐大的黑影籠罩在他的頭頂上。舒宇抬頭一看，康萊那令人生畏的面孔正對著自己，像石頭一樣冰冷而生硬的目光直視過來。雖然昨天晚上有想過這個人是不是面冷心和，但現在看見這樣的目光，舒宇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男人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啪地一聲按開一道光幕，與他對照了一下，問道：“三年八班舒宇？”嗓音剛硬低啞，就像鋼刀在磨刀石上拖動的聲音。

舒宇鎮定地迎著他的目光，一邊點頭一邊在心里腹誹：明明昨天晚上報過名字的！

果然，康萊開始詢問相關舍管丁宏偉的事情，舒宇在心中暗暗慶幸。如果不是剛才遲傳樂提前讓他做了心理準備，要是猛地聽這個猙獰的大個子問話，還不知道會露出什么馬腳！

舒宇之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時候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他在昨天之前所知道的和盤托出，一點兒也沒保留。作為一個普通學生，他跟老丁的交往合情合理，還有遲傳樂作證，毫無一絲破綻。

康萊也沒想到他知道這么多，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睛——他這表情就像獵食的鯊魚一樣，顯得更可怕了——連續追問其中的細節，包括舒宇和遲傳樂那時候說的是些什么，丁宏偉插話的原話是什么樣的。他反復逼問舒宇，連一個字也不放過。舒宇心里有底，完全配合著他的詢問，絞盡腦汁，毫無保留。

最后，舒宇腳都要站酸了的時候，康萊終于滿意地點頭，說：“好孩子。”他巨大的手掌向著舒宇按過來，手指粗短、手掌肥厚，指甲磨損到一種畸形扭曲的狀態，帶著無形的威勢……

這一瞬間，舒宇的體內又是一動！

不好！

他立刻強行把那種感覺壓下去，這只巨大的手掌輕輕地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帶著一些友善。

舒宇抬起頭，帶著勉強的笑容望向康萊，問道：“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康萊老師？”

康萊經常看到這種畏懼而又強忍著不敢退縮的表情，根本不以為意，他望了手下們一眼，說：“好孩子，你看這里亂七八糟的，校長讓我們來收拾收拾，你最好離開一下，免得傷到你。”

他說得很友善，但態度很堅定。舒宇不是傻瓜，他知道現在應該怎么做，于是點點頭，什么東西也不帶就往樓下走去。

康萊反而叫住了他，問道：“你不帶個人終端嗎？”

舒宇哭喪著臉轉頭：“昨天遲傳樂在我們寢室，他把整個桌子全毀啦，個人終端也弄壞了……”

康萊若有所思地點頭，揮揮手就讓他走了。

快步走到宿舍附近的樹林里，周圍再看不見一個人，舒宇這才停下腳步，摸摸后背，一身的冷汗！

想要在那狼一樣的目光下隱藏東西，毫無經驗的舒宇感覺特別緊張。他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躺了下去。

今天被設定為了晴天。金黃的陽光從樹縫間透下，把樹冠點綴成深淺不同、近乎透明的藝術品。樹縫間可以隱約看見藍天，有霧紗一樣的云紗在縫隙間緩緩流過。

他把剛才與康萊的對答細細掰碎了仔細分析，確定沒什么紕漏，這才松了口氣。

身上的汗漸漸干了，帶來一陣陣涼意。

舒宇跳了起來，擺開架勢，開始打拳。從兩歲起父親教這套拳起，他還沒落下過一天。自從發現它能夠鎮定自己繁亂的思緒后，舒宇更加有意識地堅持了這個習慣。

左腳開立，兩手平舉，屈膝下蹲……白鶴亮翅、左摟腰拗步、左單鞭、左琵琶式……

他放空心緒，不去想任何事情，只一門心思地把意念凝聚在每一個動作上。

這套拳他已經打過數千遍，每一個動作都熟極而流，完全變成了肌肉反應，根本不需要大腦的思考。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漸漸入神。

在他沒有留意的時候，全身的氣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流動，全身氣機牽引，在前胸正中央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緩緩動作著，像是一個黑洞一樣，把一些氣息吸收了進去。

舒宇像是沒感覺到一樣繼續練著拳，如果這時候有一雙可以看見一切的眼睛，就會看見有無數的氣流從空間里緩緩聚攏，被舒宇的每一個毛孔吸收進去，繼續匯聚，最后匯集在胸口，被“黑洞”吸收。

一套拳打完，他收式立定，感覺有些疲倦。他有些奇怪，這套拳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吃飯一樣簡單，平時打完之后，都會神清氣爽，為什么今天這么快就覺得疲倦？

他隱隱約約感覺自己的胸口有個東西，但是那感覺特別模糊朦朧，細細追尋時又消失了。

舒宇一咬牙，重新立式，決定再來一遍！

這一遍比上一次困難許多，他甚至感覺手腳上仿佛被捆上了什么特別沉重的東西，死死地拖著他，他必須費極大的力氣才能讓每一個動作都嚴謹到位。

這套拳一共四十八式，打到第十五式時，舒宇就有些撐不下去了，渾身汗出如漿，肌肉刺疼。但他生來就有一股韌勁，不然也不會以著并非天才的天資，卻每一次考試都死活把除2班以外的全部同學壓在下面。所以，他現在也硬是心神不散，咬著牙繼續。

漸漸，他很明顯地感覺到胸口黑洞的存在了。但他深知，疲倦可以，分心就是不行，因此強行把心思完全集中在動作上，一式一式地堅持往下。

耳鳴轟響，四肢乏力，混身的皮膚都好像在被什么東西用力往內拉扯……

最后，他終于打完最后一式，汗水已經濕透校服，在腳邊積了一小灘。才一收式完，他筆直的軀干就彎了下去，整個人跌倒在地，昏睡過去。

小樹林里，樹干彎彎曲曲地伸向天空，在頭頂上堆出繁茂的樹冠。陽光從樹冠的縫隙間透下，斑駁地照在少年的身體上，與旁邊的陰影交織成復雜精細的圖案。

酣聲震天。

舒宇醒來時，已經天黑。他這一覺，大概睡了七八個小時，足足從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

白天被設定為晴天，晚上當然也很晴朗。他睜開眼睛，看見樹縫間閃爍的繁星，深邃、神秘。那是另一片比這里廣闊許多的無垠世界。

莫恩星也曾經被稱之為月球。它是地球的衛星，繞著地球運轉，卻永遠只有一面朝向地球。第七中級學院位于莫恩星的背面，是看不見母星的。

莫恩星的原始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沒有大氣，根本無法提供人類的正常生存條件。現在他們能在這里看見晴天、陰雨、天亮、天黑，全是因為經過了人造天幕的調節。

所以舒宇最喜歡夜晚。

白天無論是晴朗還是陰雨，都是人造天幕的設置結果，只有夜晚滿天的繁星，才是星空真實的存在。他看著天空，微微地笑了起來。

身上的汗已經全干了，但精神很好，也沒有感冒的跡象。他躺在地上，摸上自己的胸口。這里好像多了一顆心臟，和左邊的那顆并排跳動著。但正胸口的這顆心臟感覺更強大，舒宇可以明顯感覺到它和身體所有部分微妙的聯系。

一片樹葉晃晃悠悠地從樹上落了下來，樹林里很黑，只有極其稀少的光線從林外透過，恍惚地照在林木間，這片樹葉就像一個暗影的幽靈一樣，若隱若現。

舒宇凝視著那片樹葉。

它突然停了下來！

完全靜止。連一絲顫動也沒有。

又一片樹葉飄飄乎乎地落下，從這片樹葉旁邊路過時，也猛地一下停了下來！

完全靜止的兩片樹葉，靠得非常近。如果有人瞅過去仔細打量，可以看見這兩片葉片的葉柄幾乎靠在了一起，但卻又并沒有真正接觸到。

舒宇放開了那兩片樹葉，讓他們落在地上，自己卻站了起來。

他剛剛立定在地面上，身周的落葉就全部飄了起來，姿態非常穩定平靜。片刻后，它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舞動起來，就好像一列軍事化的部隊，在整齊地走著方隊一樣。又過了一會兒，它們的姿態更為靈動，幾乎有了一些舞蹈的感覺……

林木間，無數暗夜的幽靈在舞動著，優雅而有分寸，讓人忍不住想到了宮廷貴族們圓舞。少年站在這些幽靈的下面，身形筆直，眼睛里閃著灼灼的光芒。

這支舞持續了大約一分鐘，最后，所有樹葉突然轟地一下炸了開來，濺射得到處都是。還有一片樹葉劃過舒宇的耳垂，在上面留下小小的血口。

舒宇又出了一身大汗，神情疲倦，眼睛里的光芒卻更甚！

他進化了！

這就是他進化的力量！

他能夠用意念力控制周圍大概一百米內，約摸一立方米大小物體，不管是單個的物體，還是多個細小的組合。如果愿意花費極大心力，他能夠控制得極其精微！

按照他所了解的等級分類，這種能力估計只有一級，但控制力已經逼近了三級！

他進化了！

他改變了他的未來，兩個月后從學校畢業，他不會成為一個被蔑稱為“弱雞”的非進化者，他能夠堂堂正正地進入正常人的陣營，開始他全新的生活！

而且……他摸上自己的胸口。有了這顆神秘的心臟，雖然看上去必須付出不菲的代價，但他還擁有了繼續進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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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池

回到宿舍時，保安隊的人理所當然已經不在了，宿舍里一個人也沒剩。舒宇驚奇地發現，宿舍里整個的變了個樣！

昨天晚上，52個人在這里發生變異，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變異的過程是一次能量釋放，相當于血脈里積攢的力量一次性爆發出來，那時候連八級的進化者都無法控制自己。他們有的相互爭斗，有的胡奔亂走，有的四下里見啥砸啥。砸墻毀窗破門……他離開這里的時候，整個宿舍三層樓都被弄得像災禍現場，沒整個兒倒塌都算是這里建得格外結實了。

昨天晚上舒宇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張像點樣的床鋪睡覺，今天早上找椅子也找了好久。

但現在，房子已經被整個兒裝修了一遍，連床鋪桌椅也配了個齊全，只不過用了最粗劣的材料——這也是正常的。

舒宇四處轉悠了一陣，嘖嘖稱奇。多難得啊，先別提學校這優秀的效率，光是這次沒把弱雞給遺忘了，就已經足夠讓人贊嘆一把了。

他洗了個澡，倒在床上，瞇起眼睛，在心里暗暗盤算。

要趕緊遞交檢測申請嗎？

在第七中級學院，這樣的檢測每兩個月默認進行一次，檢測前會進行試探性刺激引導，主要是為了誘發進化。但許多學生也可能不會在刺激引導的當時就發現進化的跡象，所以兩個月間，也可以隨時提交檢測申請，確認進化與否與進化程度。

不，他迅速打消了這個主意。

對于變異檢測，他了解得并不多。畢竟現在他的變異不是靠自身力量完成的，萬一檢測過程中發現了這一點，他反而可能會倒大霉。

但不做檢測也是不行的，他必須擁有一個進化者的身份，這樣才能在畢業后踏入新的社會階層……而且，一旦家族里出現一個變異者，整個家族都會因此受益。想到自己在的父母，身為非進化者家族，他們的生活十分困苦——舒宇暗暗下定決心。即使是會帶來危險，這個險也必須冒！

他在床上翻來滾去，最后還是決定先放一放，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不是？

他的思緒轉到另一件事情上。

保安隊的人應該徹底檢查過了這棟樓，他們發現了什么嗎？找到老丁的身份了嗎？

他強行抑住去地下室查看的沖動。宿舍都被徹底裝修了一遍，誰能保證保安隊的人沒在這里弄上個監視器什么的？畢竟事件發生得這么突然古怪……

舒宇想得并沒有錯，此時，校長辦公室正在舉行高端會晤，在場的人包括康萊在內只有四人，比上次更進一步地精簡了。

康萊站得筆直，正在匯報在零式宿舍查探的結果——

“途中我們遇到一個學生，名叫舒宇，也是53人中唯一一個沒有進化的。”

校長點頭，表示他知道這名學生。在他任職的這么幾十年里，每次測試，無疑是智力進化的二班成績最好——那簡直已經是另一類物種了，但除此之外的考試中，回回都能穩壓同年級全部的八班學生，也只有這么一個。但再努力又怎么樣，不過是個非進化者，在這次大規模的集體變異中也沒能突變，顯然血脈里的遺傳因子已經稀薄到幾乎為零了，這樣的學生，將來已經被注定。

康萊把從舒宇那里得來的消息一一匯報給校長等人，三人越聽臉色越凝重，這個人顯然極不簡單，居然就在零式宿舍那里一埋伏就是三百多年！他究竟有何企圖！

就像當初詢問舒宇一樣，康萊現在的匯報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句話，連舒宇回顧到的丁宏偉開的一個小玩笑、信口丟的只言片語，都連同前因后果一起一一道出。最后，他說完了，還遞出一個光棱，說：“這些我已經全部記錄在這上面了！”校長接過光棱，拉開一道薄薄的光幕，果然記錄得非常詳細，雖然他臉色很不好看，但仍然連連點頭。

接下來，康萊開始匯報在宿舍里實地查看的情況。他們在老丁的宿舍里一無所得，只能把所有的東西分類打包回來，以供情報人員進一步斟別，但在地下室里卻有了新的發現……

“零式宿舍由研究所改建，該研究所在星際時代正式開始前就已經存在，由于時間過于古老，缺乏應有的修繕，所以地下室大部分已經坍塌。目前留存完好的地下室只有兩間，其中一間地下室情況特異——”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接過校長手上的光幕，點動幾下。光幕消失，光棱上方形成全息投影，正是他們在地下室看到的情況。看到這幕場景時，所有人的眼睛都越睜越大，最后全都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投影開始的時候，保安小隊的五個人，再加他們帶頭的康萊一行六人正小心走在通道里。由于四處的坍塌，道路崎嶇不平，特別難走，但很明顯，他們的腳下是一條被人踩出的道路。

他們走到通道的盡頭，這里有一個從廢墟中扒出來的洞，剛好夠一個人進出。他們小心地走了進去，康萊走在最后。

洞里是半間房，另外半間已經被磚石堵石，右邊有兩扇小門，靠里的那間門下正滲出大片黑色的液體，已經布滿了外間的大半地面。

五人在外面持械戒備，康萊小心過去，猛地拉開門！

投影里的圖景一直非常穩定，這時候卻猛烈搖晃起來，大片的鮮紅色的液體洶涌著撲過來，狂暴地沖擊著六人。康萊站立不穩，接連往后退了好幾步。他抹了一把臉，那液體非常粘稠，糊了他一臉，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并不是普通的染料，而是大量的血液！

洶涌而來的，竟然是一陣血浪！

血浪勢大，持續的時間卻不是太長，一會兒就平息了下來。而這時，房間內外已經成了一片血海！

屋內一片安靜，校長皺起眉，大家仿佛都能聞到這大片血海傳出的濃烈腥氣。

不過一會兒，他們就發現這血腥氣并不是錯覺，而是從面前這個人身上傳來的。康萊尷尬地挪了挪腳步，說：“我來之前洗過澡了，洗得挺用力……”

三人又把視線投到投影上，房間內外，除了血池什么也沒有，也并沒有個殘肢碎體的，血池涌出來后，大概淹到了康萊的小腿處。校長估計了一下房間的大小，外面這半間大概有十五平方米。

這時康萊又繼續開始匯報：“我們當時所處的這半間房共有十七平方米，里面的房間比較小，只有十二平方米。血池深度剛好一米。我們計算了一下，共有二十九立方米的血，如果抽干一個人的全部血液用來填充這兩間房，而且其中完全不出現損耗，大概需要五千八百人！”

他形容得非常直觀，校長三人全部呆住了。

五千八百人！

這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數字……

先別說這些血液究竟是怎么收集到的，即使是收集到了，又是怎么被弄進這間宿舍的地下室里的呢！

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后，校長身邊的那個禿頂老頭苦笑了起來。他是學院的副校長，專門負責進化者數據收集分析以及與地球聯邦檔案局的聯系等事宜，同時，他也是學校“變異與異能事務所”的直接負責人。現在，他是這個房間里最冷靜，頭腦最清晰的人。他苦笑著說：“現在謎題越來越多了。但是當前最關鍵，我們最需要知道的，是為什么這52個很可能在十八歲后直接成為非進化者的學生，會在一夜之前突然進化的吧？”

是的，這才是校長們如此關注這件事情的最大原因！

從變異現象在地球上出現至今，已經過去了八百年。但人類關于變異現象的研究，卻幾乎沒什么進展。

人類為什么會發生變異？當初所謂的“神之遺物”究竟是什么？它對人體有什么樣的影響？變異形態是由什么而決定的？有時候它看上去像是由血緣而決定，有時候卻用大量案例告訴人們這只是一個玩笑！

根據一般情況，雖然說是到十八歲以后人類的變異現象才會穩定下來，但實際上如果一個人十六七歲還沒有變異，那么他接下來變異的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了。

可是零式宿舍這52個學生在一晚上全體變異！甚至還有從非進化者一直竄升到九極進化者的案例！這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是已經被固化下來了，還只是暫時的變化？

最關鍵的是——這種誘發可以被重復嗎？

如果這種誘發能夠穩定下來，并且重復應用，那么是不是未進化者是不是會進一步的減少？更有甚者，人類是不是可以控制變異的程度或者類型？！

就像有一個寶藏，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卻讓人摸不著頭腦、找不著方向。

室內一片沉寂，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最后，校長啪地一聲關閉了投影，對副校長說：“封鎖消息，想盡一切辦法查出原因！”

三更！

第十一章 禁止外出

四月二十二日，集體變異事件發生的第三天，學校的禁令仍然沒有解除。

也可以理解，這種大事件，學校即使沒法查出原因，肯定也不會輕易死心。不過上課倒是恢復了正常，一大早，舒宇就接到了通知。

他有些頭大。男生宿舍的同學們全部進化了，女生們毫無動靜。一想到到時候教室里除了他以外會全部都是女生……尷尬的同情又不禁有些期待？

抱著某種奇怪的心理，他接到通知后，立刻跑去了洗手間開始漱洗。舒宇對著鏡子，舉著他的小刮胡刀，刮了又刮，直到渾身上下沒一點邋遢的地方，他才用力的摸了一下下巴，滿意地點點頭。

第七中級學院位于莫恩星一個淺層的環形山里，東部分出了一個學院小鎮，其它的大部分區域都屬于這所學校。學校分為生活區、教學區、行政區和訓練區，零式宿舍位于生活區的邊緣角落里，挨著訓練區，離教學區倒是最遠。

這當然是非常的不人性化，訓練區的進化基地專門就為了進化者們訓練異能而用，弱雞們連門都不準進，挨得再近又有什么用？倒是每次去上課，都感覺千里迢迢，得走出一身汗來。

今天，舒宇一路走過去，尤其覺得路途漫長。遇見的所有人都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地竊竊私語。有些人注意到他，還伸出手來指指點點，舒宇簡直用腳趾都猜得出來他們在說什么。

“喲這不是弱雞樓唯一的弱雞嗎”

舒宇皺眉，還是有無聊的人找上門來了！

他壓根兒就懶得轉頭，但對方還是強行抓住了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扳過去。

未經允許不得擅自使用變異性能力攻擊或傷害同學——幸好學校里有條規定，不然這些人肯定會更不客氣。

面前站著的這人金發綠眼，輪廓深邃，論長相還挺人模狗樣的，只是眼神臉色總脫不了一絲猥瑣，一下子就拉低了整體的印象分數。他很常規地帶了四個小弟，舒宇總覺得他這樣子感覺特別復古……

這人名叫米蓋，是二年三班的同學。三班是一個年級里次優秀的班級，雖然能力上不如只容納七級以上的一班，智力上不如智力進化者的二班，但也是除此之外的優秀人才了。

米蓋也是一樣，他出身于一個頗強的進化者家族，叔父在地球聯邦里擔任一個不大不小的職務，自己也是一個五級的進化者。他從小就被父親寄以厚望，受了極其嚴格的教育，進入學校后文化課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同級的進化者之中總是能保持第一的成績。

但是進入第七中級學院后，他無疑踢到了鐵板……別說在五級進化者里了，舒宇的成績連一班的七八九級進化者也一向穩壓。雖然除了智慧型的之外，普通進化者的智力并沒有與異能力成正比，但舒宇卻是個非進化者！一個弱雞！

一個弱雞也能在成績上壓倒他！這對于米蓋來說，可以說是一個極其巨大的羞辱。每次他父親問起：“你在學校排名如何”時，不管再怎么樣回避，他最終只能不甘不愿地說：“輸給了弱雞……”

每到這時候，他就深恨，為什么弱雞也能跟他一樣得到公平的教育機會！還放在一起排名！

所以，他逮著機會就對舒宇冷嘲熱諷，言辭極其刻薄。今天在路上碰到舒宇，米蓋頓時覺得自己又碰到了一個極好的機會——

弱雞樓53個人，52個人變異，這么罕見的事情，居然還是漏掉了舒宇！

“成績再怎么好有什么用？沒有進化，等到畢業了還是只能去挖礦！”

米蓋大聲嘲笑著：“挖礦嘢！聽說挖礦的人都活不了太久，烏黑的煤塵會進入他們的肺里，到時候整個肺會凝固成一個巨大的煤塊，讓你咳都咳不出來！”

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然后又裝出嘶啞的樣子，吐出舌頭鬼笑。

舒宇理都懶得理他，轉身就繼續往教室走。

米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陰笑著說：“別急著走啊，快告訴我們你現在感覺如何啊？周圍的弱雞們都飛升了，就留下你一個在原地爬，你有什么感覺啊！說出來讓我們體驗一下嘛”

舒宇甩開他，冷笑著看著他：“前天成績出來了，你有沒有被你爸罵啊？輸給一個弱雞，很有出息嘛小心注意哦，你這一輩子沒準都會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那個人是誰？小米蓋呀，一個從沒贏過弱雞的可憐蟲！”

說著，他刻意放聲大笑起來，那模樣要有多嘲諷就有多嘲諷。

米蓋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譏諷，他臉色大變，一拳就朝舒宇臉上砸去。

舒宇從小練拳，論身手比這家伙強多了，他輕輕側身，拳頭就貼著他的臉擦過去，落了個空。米蓋猝不及防，險些跌了一大跤。

他勉強穩住身子，七手八腳地又打又踢，舒宇也不還手，要么側身，要么轉頭，米蓋忙活了半天，一拳一腳也沒打中。

他氣急敗壞，怒視自己的跟班們，大吼道：“你們還等什么，給我上啊！”

“你們上去試試。”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非常平靜的聲音就打斷了他。

米蓋動了下腳，突然鉆心的疼痛從腳尖傳來，讓他疼得慘叫了一聲。他一低頭，不知什么時候，他和跟班們的腳邊豎起了無數鋒利的冰棱，閃著冷冷的光芒，展示著威脅與警告。

米蓋一轉頭，看見站在舒宇身邊的那個人，當即就想破口大罵。但他反應還算快的，馬上就想起這個跟舒宇關系非常密切的家伙已經不再是一個弱雞，而是一個遠超過他的強大進化者！九級能力者！

如果說他的囂張還必須依靠叔父的力量的話，一個九級能力者在地球聯邦是連他叔父也要巴結的對象。以前他還可以對這家伙張嘴就罵，現在他只要聰明點，就會知道最好不要吱聲。

他咬著牙，一言不發。混帳！一步登天的家伙，不過是個暴發戶而已！

遲傳樂站在舒宇旁邊，搭著他的肩，冷冷地看著米蓋一群人，側頭問舒宇：“他們沒傷到你吧？”

舒宇微微一笑，搖搖頭。

果然是一步登天啊，放在以前，怎么能想到遲傳樂會有這樣的威風！

“走吧！”聽見他沒受傷，遲傳樂也懶得再對這幾個人做什么，畢竟不許對同學使用異能的校規還擺在那里。他拍拍好友的肩，拉著他轉身，米蓋等人腳邊的冰棱已經全部消失了。

米蓋又恨又怒，卻毫無辦法。威脅解除了，他氣恨恨地看著周圍圍觀的人，怒喝道：“滾！有什么好看的！”吼完，理也不理他的跟班們，調頭就走。

這時候，正與遲傳樂說說笑笑的舒宇微微調頭，他沒比劃什么手勢，也沒做多余的動作，就像平地里多了一個什么東西一樣，米蓋突然被跘了一跤！以他的身手，本來還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形的，但不知為何，他覺得身體突然特別的重，直接壓得他撲倒在地上，活生生地跌成了一個狗啃屎！

他滿嘴是血地爬起來，狼狽地望向四周。周圍的人嘻笑著快速走開，根本就看不出是誰做的。他憤怒地轉身，遲傳樂和舒宇說笑著走遠了，看也沒看他一眼。

“誰干的！給我站出來！”他憤怒地大呼，周圍的人卻漸漸散去了。

舒宇和遲傳樂一起走到了教學樓。

一班和八班在這方面還是統一的，教學樓在同一幢。二年級的班級共有兩層，一班至四班在四樓，五班至八班在三樓。

一班只有七、八、九級異能者，這三級異能者在學校最為稀少，總共也只有八個人。經過零式宿舍集體進化事件之后，倒是增補進了幾個。二班是智力進化者班級，比一班人數更少，總共只有五個人，這次事件中竟然一個也沒增補進去。不過這也是每一屆的常態，這次的二年級，智力進化者還算是比較多的了。

接下來，一級至六級的進化者分布在三至七班，由文化課成績和進化能力雙重決定。然后八班就是純粹的弱雞班了。本來二年級八班有男生女生一共47人，其中男生26人，在這次事件里有25個人進化……

剛一進化就立刻分班，遲傳樂自然是去了一班，其他同學也都被分到三至七班，遲傳樂嘻笑著說：“現在你可美了，八班只有一個男生了……21個女孩子和一個男生在一起，嘖嘖，想想就覺得美好哇！”

舒宇瞪他一眼，說：“滾你的，要不就留你一個試試！”

遲傳樂閉了嘴。畢竟只剩他一個人沒有進化，的確是非常讓人難受的事情，他也不想太過刺激舒宇。舒宇自己其實并沒有覺得特別難過，但這時看著遲傳樂，他突然一樂。

他有意壓上遲傳樂的肩膀，嘻笑著說：“學校禁令不解，出不了門，買不了終端，我現在沒得用，你說咋辦？”

遲傳樂聳了聳肩，要把他給聳下來，無奈地說：“你要終端有啥用，又上不了外部網？”

“咦？”舒宇放開他，“為啥上不了？”

遲傳樂有些驚訝于他居然不知道這件事，但回頭一想，舒宇現在一個人在零式宿舍住，他的終端又叫自己給毀了，根本就沒渠道知道嘛。

他點點頭，說：“現在上不了外部網，也沒辦法往外打電話，據學校說是因為信息中心遭到攻擊，停止了響應……”

他沒繼續往下說，與舒宇交換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這很明顯就是封鎖消息嘛，還封得挺徹底。舒宇微笑著，摸了摸自己刮得極其干凈的下巴，沉吟著說：“看來，學校下一步還會有個大舉動，暫時轉移一下學生們的注意力……”

說著，他拍拍遲傳樂的肩膀，笑道：“沒事，這只是暫時的，學校封不了太久，頂破天一周就得解了。”

遲傳樂也跟著點頭，他并沒有跟上舒宇的思路，但他相信舒宇的判斷。

眼看著就要走到八班，兩人即將分道揚鑣，迎面走來了一個人，他們倆一起站住，叫道：“麥琪老師！”

麥琪是八班的班主任老師，大約三十六七歲，總是打扮得比實際年齡更老的樣子。長長的頭發在腦后緊緊地綁成一個圓髻，總是穿著灰色、黑色等死板顏色的衣服，表情嚴肅、眼神嚴厲，訓斥起學生來毫不留情。所以雖然輪廓深邃，身材姣好，但學生們仍然偷偷地叫她“母大蟲”。舒宇卻很尊敬她。

每年年級的八班都是非進化者班級，是全校最受人歧視的一個班，絕大多數老師來教八班的時候都如同換了一副面孔。要么趾高氣揚，一副傲慢嘴臉的拿鼻孔看人；要么漫不經心，匆匆忙忙地講完課就走了，從不回答學生的問題；要么直接拿著終端放資料片，根本就懶得上課……

而麥琪卻不一樣。她是八班的班主任，也是自然科學的責任老師，她不僅在當班主任的時候對每一個學生一視同仁，上課的時候也盡心盡力，循循善誘，甚至還鼓勵像舒宇這樣的學生在課后來問問題。

所以現在舒宇一看見她，立刻筆直站住，躬身行了一禮，尊敬地說：“麥琪老師，叫我有什么事嗎？”

麥琪向著遲傳樂點點頭，把舒宇叫到一邊，遲傳樂也沒臉沒躁地跟去了。麥琪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還是把他們帶到一個安靜沒有人打擾的地方，有些為難地猶豫了一下，輕聲說：“舒宇同學，你，你沒事吧？”她平時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嚴厲模樣，訓斥起學生來毫不留情，這時候對舒宇說話時卻很溫和，帶了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麥琪老師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知道了，前天晚上零式宿舍發生了一些事情，許多同學也因此被分到了其他班去……不過呢……”

舒宇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突然笑了一聲，把遲傳樂拽過來摟住他的脖子，笑道：“沒事的，老師，看，我們還是朋友呢！”

遲傳樂也連連點頭：“對對對，不就是換了個班嗎？還在一個學校里，我們還是朋友的！”

麥琪老師看著他們，也笑了笑，不過怎么看，這笑容里都帶了些勉強，似乎并不是太相信的樣子。

舒宇看了出來，在心里微微一嘆，心里卻多了幾分感激，遲傳樂沒心沒肺的，根本就沒注意。他看了看時間，突然驚呼起來：“馬上要上課啦，我先走了！”

他向麥琪老師打了聲招呼，又輕輕地擂了舒宇一拳，腳下冰盤頓起，托著他就向一班的教室飛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麥琪老師幽幽地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舒宇，有些擔心的樣子。

舒宇向著她笑了一笑，搖頭說：“老師，我真的沒事。很多東西我都已經想清楚了。”

他看著遲傳樂消失的地方，輕松中微帶一絲沉重，仍然顯得灑脫：“友情這東西，可能無法避免將來會改變，但至少現在存在的不是假的！不能因為它可能會消失，就先去放棄，是吧？”

他沖著麥琪一笑，轉身走進了教室。

第十二章 基礎常識課

走了二十多個男生，教室里一下子顯得空空蕩蕩的。

舒宇一走進教室，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他迎著各種復雜目光的集火，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邊坐下，前邊不遠處的正是文靜。少女轉過身來，向他投來一個安慰的目光，他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舒宇盡量目不斜視，仍然隱約感到，教室里的氣氛有些異樣。

其他的女生們也假裝若無其事地看他，文靜算是里面比較自然的一個了，其他的視線里有的同情，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卻顯得有些憤恨——這也可以理解，男生們這次揀了大便宜，女生們卻沒能得到……雖然還不知道原因，但是——憑什么！

各種異樣的情緒攪在一起，讓整個八班的教室變得異樣的安靜。直到上課鈴聲，前方的光幕“啪”地一聲被打開，一張總是看上去不耐煩的三角臉出現在上面，比平時更加不耐地說：“這節課大家復習資料！明天交不少于八百字的心得上來！”

不到十秒，話音還沒落，光幕上的臉就消失了。

學生們面面相覷，前面的一個短發女生向后一靠，大聲說：“又來了，真不知道，三角豬這種人憑什么當上老師的？動不動就看資料看資料的，有這樣上課的嗎？”

她旁邊的卷發女生拂了拂自己的頭發，不在意地說：“人家關系打得可好！據說還是教務主任的什么親戚”

教室里迅速嘈雜起來，但女生們畢竟不敢大聲說話，只湊在了一起小聲講著各種八卦，教室里嗡嗡嗡、嗡嗡嗡的，像是被捅翻了的馬蜂窩。

舒宇向四周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面前桌上的光屏被自動打開，全息投影顯示在桌面上方，不斷地變換著圖形。舒宇最后還是拉過耳機，套在耳朵上，教室里的嗡嗡聲瞬間消失，清晰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

第七中級學院的文化課主要分三類：基礎語言、基礎理學、基礎常識課，這節就是基礎常識課。一般來說，歷史、地理、禮儀、公共安全等知識都被歸類在這個學科里，但其中最主要的內容就是異能。

每一個孩子，無論是進化者還是非進化者，都曾經對異能常識課程抱持著極大的興趣。但到了快滿十八歲的今天，這門課程已經變成了純粹的雞肋，被掃進了“無用”的垃圾堆。

但此時的舒宇，仍然聽得很認真，全息投影的光芒投映在他的臉上，在他的眼睛里閃著光芒。

“新紀元八百年來，人們對異能的研究已經有了一些收獲。

現在基本確定，異能力與遺傳有著絕對的關系。雖然人類還并沒有在遺傳基因里找到相關進化的決定性部分，但這一判斷已經得到了科學界一致的認同。

異能能力多種多樣，難以細分。通常一名異能者在初次進化時，就會大致確定他未來的方向。現在研究尚未確認異能能力究竟與何有關，目前主要有以下幾種猜想：血脈（DNA）遺傳因素、變異過程外因觸發因素、教育因素、混合因素。這幾種猜想都沒有得到確認。”

舒宇思索著點了點頭。同寢室的四個人，遲傳樂是冰系能力，王悅似乎是植物類的，另一個能變個狼人，而自己似乎更偏向于意念力。

他轉了轉手中的筆，心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其它能力，如果能拓展就好了……

“普通人類的異能等級通常在一至九級的范圍內，九級為最高，一級為最低，被統稱為‘先天異能’。這代表，一個人天生異能最高級可以達到九級。

現在通常認為，在九級以上有一個界限，當跨越這條界限時，有可能成為S級進化者。S級及以上進化者被統稱為‘超級進化者’，他們的力量極其強大，為常人所不可思議。

九級進化者要如何才能突破界限，目前研究還不得而知。”

這些內容基本上都是舒宇以前都學過的，基礎常識課的老師祝散極不負責任，經常就把學生丟在課堂上看資料，自己則不知道跑去哪里消遣。這一套資料，舒宇就看過不下十遍。

但今天看起來，他又格外有些不同的感受。

“目前的異能使用，通常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精神力，其二是異能力。使用異能時，需要用前者驅使后者。因此，在異能級別的判定上，采取的是短板原則，這兩者哪一個更弱，就會被判定為這個級別。”

這一部分講得很簡單。畢竟這門常識課是真正的“常識”課，所有人通用的。當成為進化者之后，進化者專有的異能應用課程上，會就這些內容繼續闡述解釋，介紹得更加詳細。

舒宇以前對異能毫無直觀感覺，這部分聽了也就是聽了。這會兒，他就不由自主地依照著它開始檢查自己的能力。

現在看來，自己的這兩方面能力都不算太強大？

昨天晚上進行異能的使用時，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能夠控制的異能數量并不太多。尤其是只能控制方圓一米內的東西……當然控制精微是個亮點，但范圍和強度都不算大。他試過了，自己大概能夠使一噸左右的重物漂浮起來。

如果控制一樣小東西讓其精微移動的話，大約能持續一兩個小時或者更久的時間，但如果要進行極限輸出，譬如控制一噸重量的物體，三分鐘內就會感覺極度疲倦，直想著立刻睡去。

想起遲傳樂對冰棱控制得如臂使指輕松淡定……他嘆了口氣，自己這樣還是很不夠強啊，還需要繼續鍛煉！

殊不知這點其實是他想岔了。

舒宇的異能的確不太強，不，其實是非常弱。如果他現在去做進化檢測，這能力頂多被分成九級，也就是“勉強擁有異能力量”的意思。如果這種異能力量放在一般人身上，大約只能控制一公斤的物體，控制時間大約為三分鐘。

而舒宇現在能夠極限輸出的這種能力，已經達到六級的標準了！

也就是說，舒宇能夠超負荷輸出異能力，達到越三個級別的地步，而且持續時間并沒有減少，這種精神力，只能用可怕來形容。

這還多虧了他從小練習家傳拳法，它不僅鍛煉了舒宇的身體，更擅“養神”，把他磨練得平心靜氣的同時，也培養了他強大的精神力。

他現在拿自己去與遲傳樂比……九級的天生進化者在全銀河系也極其少見，這完全就是好高騖遠了。

舒宇有些不甘心地咂咂嘴，決定以后要更努力一些。

他靜下心來，聽完最后的部分：“一般來說，在初次進化檢測以及強化后，根據個人的資質，能力將會逐步提升。提升方式根據分類有所不同。”

這部分的介紹更加簡單了，卻是進化者們異能應用課程的主要內容。舒宇嘆了口氣，卻也知道自己情況特殊，即使通過了進化檢測，普通的課程內容未必適合自己，又無法找老師單獨輔導——這樣太容易暴露自己的秘密了。

無論怎么說，只能靠自己摸索啦！

這段資料結束了，全息投影在桌面上消失。另一段資料片開始，卻是進化者們畢業之后，踏入各種崗位工作的情景。舒宇知道，進化者們在在校的最后一年，將會進入全新階段的學習，同時進行分類斟別，開始確定畢業后將會前去的崗位。

經過八百年的發展，異能使用早已被普及到人類工作與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進化者們未來的工作也是針對著本人的異能特性進行分工。而一些毫無技術含量或者危險或者重勞力的工作，自然有弱雞們去完成，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

嗯，這個學期結束前，要去參加進化檢測，不然三年級基本上就要廢掉了。

舒宇這樣暗暗打算著，突然覺得有些異樣，抬起頭，看見文靜正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隔著全息投影看他。她的臉上微微帶著些笑意，眼中閃著明顯的欣賞。

看見舒宇注意到自己，她輕聲笑道：“你也太用功啦，都看過這么多次的資料，你還看得這么認真！”

舒宇聳聳肩，說：“每次看都會發現一些新東西，而且畢竟現在心態有些不一樣了……”

“心態不一樣？”文靜偏了偏頭，看上去有些可愛，“你是說……？”

舒宇又聳了聳肩，沒有回答。他的考慮與文靜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但并不打算解釋。

文靜凝視著變幻著的投影，靜靜地想了一會兒，問道：“嗯……舒宇，你會覺得不甘心嗎？”

舒宇沒有說話。如果真的是全宿舍進化只漏了自己一個的話，會覺得不甘心嗎？那是理所當然的吧……即使從小受到的教育再怎么告訴自己平心靜氣，但是在全社會都在對你說進化的優異性時，你總是會受到影響。

文靜并沒有期待他的回答，而是回過頭，有些擔憂地望著八班其余的女生們。

舒宇問道：“怎么了？”

文靜嘆了口氣，說：“大家也都有些不平衡吧……”

不平衡？舒宇當然也可以理解。女生宿舍就在零式宿舍旁邊，中間隔了個小樹林而已，為什么近在咫尺，男生們就像就上天恩賜一樣被給予了人生的轉折，而女生們卻仍然保持著原樣？

舒宇也嘆了口氣，輕聲嘀咕著說：“那也沒辦法……”

文靜用力搖搖頭，說：“別說這些喪氣話啦，沒辦法的事，總之是沒辦法！舒宇，你覺得學校的禁令什么時候才會解除呢？”

舒宇把自己對遲傳樂的猜測又對她說了一遍，文靜也對他信之不疑，期待地說：“一周啊，那可太好啦！”

兩人說笑兩句后，文靜就站起來，回去了女生中間。似乎是被取笑了兩句，文靜露出了一些嬌嗔的表情，捶了旁邊那女孩子兩下，引出對方更加快樂的笑聲。

舒宇笑著搖了搖頭，突然看見教室前方的光幕一閃，顯示出畫面來。

那是一個短發的男生，皮膚微黑，顯得活潑健氣。女生們一看見他，就低聲叫了起來：“呀，蒙懂學長！”

舒宇認識這個人，他是學生會的一個委員，三年一班的學生，八級進化者，也是學校出了名的校草級人物。可見不管處在什么位置，少女們愛慕偶像的心總是一樣的。

蒙懂并起雙指，帥氣地向外一揮，大聲說：“喲，美女們，大家上午好！”

他的旁邊傳來一個不大的聲音，拼命提醒著：“還有男同學！男同學！”

蒙懂理也不理，繼續帥氣地說：“現在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舒宇心里一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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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校內活動

之前舒宇就對遲傳樂預言過，學校在最近必定會舉行一場大型活動，以轉移學生的注意力！

道理很簡單，這所學校的學生來自各個家族，有不少都具有相當的背景。即使是他們不主動跟家里聯系，家里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消息。而且這些學生每個人都各具能力，積在一起就能興風作浪。

短時間內，切斷學生與外界的聯系，可能還不會引起什么風波。畢竟銀河系這么大，什么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但時間稍微一長，即使外界還沒太大動靜，學生們自己就會鬧起來。所以舒宇判斷，學校不可能斷開聯系太久，在此之前還會舉辦一場集體的活動，用以轉移學生的注意力。

果然不出他所料，學校的動作也著急很快，上午第一節課才結束，消息已經開始傳達了！

蒙懂在屏幕里裝模作樣地甩了甩頭發，得意洋洋地說：“美女們想不想知道啊”三秒后，他湊近屏幕，小聲說：“給點面子，快說想知道！”

八班的女生們笑成了一團，還有人對著光幕大聲說：“我想知道！蒙懂學長你太萌了！”

蒙懂又假裝聽了一下大家的呼喊，這才說：“既然你們誠心誠意地想知道，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了！學生會討論，學校同意，我們將在下周一到周二舉行‘尋找你心目中的騎士或者公主’活動！具體規則即將發到各位美女們的學生郵箱里，請盡快查看喲！順帶一提，請投我一票！我是三年一班的花樣美男蒙懂”

光幕里發出一聲怒喝：“不準拉票！”下一個瞬間，圖像完全消失，教室里也咯咯咯地笑開了鍋。

蒙懂眼里只有女生，但學生會發信息當然是全員一起發的，直接發到學生帳號里，可以用個人終端直接登錄校園網查看。舒宇無辜地左右看看，他的終端壞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呢……

但他對這類活動的興趣其實也不太大，隨便想想，也沒放在心上。

突然，旁邊正在查看規則的女生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呀，公主也會參加！”

舒宇心里“咯噔”一聲，忍不住就朝她看過去。

略略想了想，舒宇也不矯情了，走過去問道：“樂向冬，我的終端壞了，能一起看一下嗎？”

舒宇在班里的人緣一向很好，很多同班同學提起他的時候，也頗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但現在，面前這女孩子聽見他的問話時，臉上卻掠過一抹古怪，向著他身后叫道：“喲，文靜，你們家舒宇找我借終端，你說我是借還是不借啊？”

她明顯的語帶調侃，班上一下子都嘩笑起來，舒宇與文靜平時說得話稍微多一點，那也只是因為兩人的座位靠得很近，從來也沒像這樣被直接拉在一起過，一下子心里覺得有些尷尬。

文靜本來就是個內向靦腆的性格，聽見樂向冬的話，臉頓時紅了起來，小聲說：“跟我什么關系啊……他找你借，你就借唄……”

女生們的笑聲更大，樂向冬樂不可支，突然站了起來，跳到椅子上，大聲說：“喂，安靜下，我有個超棒的提議！”

女生們笑道：“快說快說！”聲音果然漸漸小了下來。

樂向冬一指終端，大聲說：“規則上不是寫著嗎？全校學生都可以參加，都有投票的權利！我建議，我們全班投給舒宇！”

女生們一下子全都安靜了下來，面面相覷。

以前，學校里舉行的大規模活動，譬如運動會、異能競技等，幾乎都是給進化者們準備的，弱雞們跟著熱鬧熱鬧就算了。雖然這次的活動比較特殊，的確沒有在明面上做限制，但這樣真的可以嗎？

什么投票？究竟是什么活動？雖然從之前蒙懂宣布的活動主題里，舒宇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但這時他接過樂向冬的終端，晃亮屏幕。樂向冬之前也正在查看活動規則，內容直接在屏幕上顯示了出來。

舒宇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忍不住苦笑起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學生娛樂活動……正如它的名字所示，“尋找你心目中的騎士與公主”，就是由全校投票，選出排名前十的騎士與公主，分別舉行“騎士選拔賽”與“公主選拔賽”，最后由公主的得主向騎士的得主授于獎章，并在舞會上共舞一曲。

現在，參加人員已經陸續刷新在規則下方，附帶著每個人的參選資料。女生那邊排名第一的，果然就是瓦格莉·蘭格雷！

投票已經開始，目前，她的票數正呈現出翻倍的形式上漲，把后面的候選者甩得十萬八千里。事實上，女生這邊的參選者本來就不多，應該是一看到公主的名字，就自動退縮了吧。

男生那邊的形式則呈現出膠著的狀態。一班有十二名男生中選，要知道，三個年級的一班學生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二名，這二十二名里，還有一小半是女生。也就是說，一班的幾乎所有男生全部中選了！除此之外，三班也有五六個人上榜，其中米蓋的票數還挺高，果然占了成績好長相佳家世優的三大優勢。

舒宇看著看著，突然笑了起來。

一班票數最高的正是三年級的蒙懂，緊跟在后的第二名竟然正是新晉九級進化者遲傳樂！他的資料后面有不少投票留言，上面寫著“鳳眼好迷人”、“施展異能的時候帥呆了”等花癡到極點的話。

舒宇越想越覺得好笑，尤其是想到遲傳樂以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木呆呆的樣子，就連同班的女生，也對他毫無興趣。

真是老母雞變鴨啊……

他正看著不斷翻新的名單和投票感言，安靜的教室里突然又有一個女生大聲說：“我支持樂向冬，我們投舒宇吧！他現在可是我們八班的獨苗男生！”

舒宇抬頭一看，這個女生他也比較熟悉，正是二年八班的班長楊靜宜。她性格火爆，為人仗義，做事很負責任，在同學里很有威信。她這一發言，與樂向冬的份量顯然就不一樣了，所有女生都看向她，露出認真的表情。

楊靜宜說得有條有理：“舒宇身為八班學生，學習特別努力，回回都拿第一，把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進化者們壓得死死的，連公主都自己承認自己考不過他。大家都知道我們班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況，舒宇的這種精神，我特別佩服！現在那些死男生們全部進化了，舒宇還留在我們中間，他受了多少氣，我想也想得到！現在我們不給他頂起，還等什么時候！”

她越說越激動：“蒙懂很好，公主很好，但只有舒宇是我們的人！舒宇，就應該是我們八班的偶像！”

她的話鏗鏘有力，落地成聲，女生們也漸漸激動起來，大聲說：“對！舒宇是我們自己的偶像，我們要給他投票！”

樂向冬笑著說：“我還要去找一年級和三年級的學妹學姐們說說，舒宇就是我們非進化者的偶像！”

女生們紛紛大聲表示著支持，八班的教室里一時間掀開了鍋。

說著，大家紛紛拿起了自己的終端，舒宇眼看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騎士榜上，迅速以二十一票的得分，排在騎士榜的第十一位，不僅超過了三班的幾乎全部學生，連一班的三個長相不太佳的兩個高級進化者，也被他壓在了下面。現在排在他前面的，只有一班的九個學生和三班的米蓋了。

最先聽到女生們說要給自己投票的時候，舒宇覺得有些囧然。他本來就不是特別愿意參加這種出風頭的活動，更別提在現在這個風口浪尖。

但楊靜宜的一番話不僅鼓動了八班的女生們，同樣也激勵了他。最后樂向冬把他抬到了“非進化者偶像”的位置上，他一時間有些凜然。他緩緩看向周圍的這些女生，她們一個個面露興奮，熱烈地互相交談著、討論著，之前教室里隱隱流動著的頹唐和自暴自棄，在這種氣氛下完全消失。似乎這樣的一個活動，迅速把她們的精神振奮起來了一樣。

他突然覺得，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決定。在馬上就要畢業決定命運、又遭遇了男生們的集體進化事件的時候，的確需要這樣一個有凝聚力的活動，需要一個有象征力的代表，讓她們明白自己的力量。即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即將成為弱雞，她們也是擁有力量，可以抬著頭生活下去的！

只不過，這個代表最好不要是我啊……

“咦？八班也有學生參賽！”

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

無數異樣的眼神聚集到了八班，聚集到了舒宇的身上。嘲笑、輕蔑為主的意念牢牢地圍繞著他，幾乎所有的人都暗暗討論著：“怎么會有這么自不量力的人？”“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米蓋幾乎第一時間就投訴到學生會那里，憤怒地說：“我絕對不要跟八班的學生參加同一場活動！如果不禁止他參賽，我就直接退出比賽！”

蒙懂接到了他的投訴，苦著臉對聯絡器對面的人說：“這樣的投訴不是一起兩起了，公主，再不做限制，這場活動就沒法正常進行啦！”

瓦格莉自接到消息之后，唇畔就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聽見蒙懂的話，她紅唇微啟，輕松地說：“隨他們去。不滿的盡管退賽。這場活動絕對會對全校所有學生開放！”

蒙懂不停地唉聲嘆氣，卻也不敢反對公主的話。他雖然名義上只是學生會的委員，但學生會的實權卻大部分由他掌管。即使如此，在關鍵問題上，還是得由公主來拿主意。公主確定了的事實，他不敢也不會提出任何異議。

瓦格莉含笑看著他，問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目前票數第一的騎士閣下？”

蒙懂臉上的愁色消失了，他仰起頭，看著另一個屏幕上正不斷刷新著排名。舒宇的票數越來越多，已經逼近前五了。他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咧嘴笑道：“其實我覺得挺有趣的嘛……”

瓦格莉聳了聳肩：“的確，挺有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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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弱雞偶像舒宇

“好小子！你真的要參賽？！”中午一放學，遲傳樂就急匆匆地跑來找舒宇，擂了他一拳后，他大笑著說。

舒宇攤了攤手：“她們強迫我參加的。”突然，他揚眉一笑，“不過挺有趣的不是嗎？”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遲傳樂大笑，“你不知道，這消息一出來，一班那些家伙們的臉色變成了什么樣子！”

他顯然還沒真正把自己代入到“一班那些家伙”里去，攬著舒宇的肩膀朝食堂那邊走，眉飛色舞地說著：“那些家伙啊，平時眼高于頂，被投票了之后都只會從鼻子里冷冷地‘哼’一聲，好像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一樣。”

遲傳樂接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張狂，引來不少人的目光，但一看見是他，又若無回事地回過了頭。他大笑著說：“然后你的名字一上去，那些家伙的臉色可好看極了！每個人都跟賣顏料的似的，使勁兒地在臉上做。還有一個家伙當場掀桌，宣傳退賽！”

“然后呢？”舒宇聽出了興趣，追問道。

遲傳樂聳了聳肩：“他們向學生會投訴了，學生會給了一個和稀泥的回答，他們氣得要命，但還是捏著鼻子參賽了。”

“不是說要退賽嗎？”

“退個屁！”遲傳樂口出粗言，“公主要參賽呢，他們怎么舍得這樣退！難得能在公主面前露臉的機會！”

舒宇一想，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學校舉辦這次活動，明顯是為了轉移學生的注意力。八班學生參賽，這是多好的噱頭啊，除了像遲傳樂這樣還沒定位好的，幾乎所有的進化者都會同仇敵愷吧？這樣一來，自己是成了活靶子，但學校的目的也達到了，怎么舍得讓自己禁賽？

遲傳樂卻根本沒想到這些，他只是單純地為著舒宇感到高興。他擂了擂好友的胸膛，爽快地說：“放心吧，我頂你！我也給你投了一票！爆掉那些家伙，給他們好看！”

舒宇斜睨著他：“你呢？你現在排名不也挺高，我連你也一起爆掉？”

遲傳樂張開雙手大笑：“歡迎歡迎，歡迎來爆！要爆我的菊都行，隨便你來呀！”

舒宇一腳踹上他的屁股，笑罵道：“賤人！”

舒宇的票數節節拔高，迅速挺進了前六。

八班的女生這次出人意料的齊心，三個年級一共七十一名女生，全部投了舒宇的票，一個也沒有落下。

這的確是碰上了一個好的時機，再加上楊靜宜的煽動力……據說，她直接去到其他年級女生的寢室里，大聲宣講。舒宇就被活生生地塑造成了非進化者們的偶像，每個女生都給他投下了自己的一票，也給自己的未來投下了一票。

據說，現在女生宿舍里的氣氛煥然一新，大家的精神都非常高漲，熱烈討論著到了正式比賽的那天，要怎么給舒宇加油鼓勁。

在學校的進化者學生而言，并不如舒宇所想，把這件事看得特別認真。

對于他們說，舒宇參賽的事情更像是一個笑話——

“我倒要看看，除了這七十一個弱雞以外，還有誰會給他投票！”

“就是，他也就止步于此了，蒙懂和遲傳樂早就過一百票了，三班的米蓋也有七十五票，讓他看得見，吃不著！”

“咦？舒宇七十二票了！這票是誰投的！”

“嗯……我猜，可能是遲傳樂吧，這兩個人以前關系就挺好的，現在看上去也不錯……”

“哈哈哈，遲傳樂這是沒找準自己位置呢。沒關系，都有這個過程的，看著吧，一年不到，不，半年，不，三個月，遲傳樂就會意識到，身為高級進化者，與非進化者為伍是一件多么丟人的事情！”

“咦？舒宇七十三票了！怎么可能！”

舒宇的票數升到了七十五票，與米蓋平齊之后，就穩穩不動了。

遲傳樂找到舒宇，愁眉苦臉地說：“我本來想幫你爆掉米蓋那個小子的，逼著王悅投了你的票……他本來準備投公主的，那小子可是公主的忠實粉絲……”他哀聲嘆氣地說，除了王悅之外，他還找了幾個以前的室友以及鄰居，想說動他們把票投給舒宇。但他們要么就已經投過了，要么就以異樣的眼神看著遲傳樂，反過來勸他，現在地位不同了，最好還是跟舒宇走得遠一點比較好。

這件事情，遲傳樂并沒有對舒宇說。他的心里反倒升起了一股傲氣：老子要怎么做，還需要你們教！舒宇是個好朋友，即使是個非進化者，也不能抹滅這一點！

舒宇聰明絕頂，遲傳樂的舉動，以及別人可能的反應，他早就全部猜到了。他有些感動，拍拍遲傳樂的肩膀，真摯地說：“謝謝你！也幫我謝謝王悅吧！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我真的挺感動的。那還有一票是誰的？”

“哎呀哎呀，規則里寫著，前五名騎士才能參加比賽……公主，要讓舒宇參加比賽，還挺不容易的呢！”

“他現在排名如何？”

“七十五票，與三班的米蓋并列第五。”

“排名一樣的話要怎么辦？一起參賽嗎？”

“不，那還是得淘汰掉一個，而且舒宇已經勢盡，米蓋還未必呢。”

“蒙懂，你不是也把票投給了舒宇嗎？”

看著光幕對面瓦格莉的笑容，蒙懂摸了摸鼻子，故作害羞地說：“比賽越激烈越好玩嘛人家可不是真看上了這小子哦”

瓦格莉根本不理他的裝瘋賣傻，微笑著說：“你的手上想必還捏著幾票吧？”

蒙懂大驚失色：“公主殿下，你這是想讓我搞黑幕嗎！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瓦格莉微微一笑：“你不是那種人，也不會在這個位置吧？”

“哎呀哎呀，”蒙懂笑了起來，“公主你可真是看透我了啊！”

瓦格莉輕輕按下一個鍵，舒宇的票數上升到了七十六票。她抬起頭來，看向蒙懂：“剩下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投票時間為三天，留給了參賽者們充分的拉票時間。

時間隔得越多，校園里的騷動就越強烈。

教室里、宿舍里、食堂里、訓練場上，幾乎學校的每一個角落里都在進行著同樣的對話——

“怎么可能！”

“究竟是誰！”

“為什么還會有進化者弱雞！”

八班的女生們刷新票數，也目瞪口呆，竊竊私語——

“怎么可能？”

“真的會有進化者我們嗎？”

就連舒宇自己，也與遲傳樂面面相覷。

遲傳樂問道：“誰在投你的票？”

舒宇搖頭，反問道：“是你拉的票嗎？”

遲傳樂跟著搖頭，有些沮喪，但很明確地說：“我問過的人，基本上都很直接地拒絕我了。”

這是舒宇意料中的事，他一點異樣的感受也沒有，反而是對著眼前的票數，他驚訝地說：“那現在投票的，究竟會是誰？”

這三天里，舒宇就緊緊地咬著排名第五的米蓋，兩人的票數一起緩慢地上漲著。有時連續幾小時，米蓋都一直穩穩地壓著舒宇，但偶爾舒宇也會反超過去，短時間內打翻米蓋。

現在，大概還有半小時，投票就會結束，米蓋九十六票，舒宇九十五票，仍然咬得非常緊。

“呀，他多了一票！”

幾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傳來同樣的驚呼，幾乎所有的人現在都盯著終端，觀察著這兩人票數的變化。

舒宇真的能進入最后的比賽嗎？

一個八班的弱雞學生，真的會和一班的天之驕子們一起比賽嗎？

這簡直就是顛覆性的大事件！

米蓋九十六票，舒宇九十六票。

現在離投票結束還有二十五分鐘，兩人的票數暫時一樣。

“好樣的！米蓋多了兩票！誰把票留得這么久，干得太漂亮了！”

校園里的進化者們一同歡呼起來。投票的只能是學生，經過三天的投票，所有人有的是自我的意愿，有的人是被別人強迫或者勸說，基本上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現在所余的票數已經極少了。

米蓋這兩票一投，基本上可以看成是穩定了勝局。

正當進化者們覺得大局已定、揚眉吐氣的時候，舒宇的票數也發生了變化！

“操！誰干的！這種時候還有人給弱雞投票！”

不多不少，舒宇剛好多了兩票，又與米蓋平齊了！

現在兩人都是九十八票，所有人都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不到最后關頭，現在誰也不敢判斷勝負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二十五分鐘里，米蓋和舒宇又各得了三票，最后以一百零一票的成績打成了平手！

投票結束，數字變成了灰色，表示不會再發生變化！

校園里所有的進化者們再度歡呼起來。這幾天，由于米蓋和舒宇的票數之爭，每個人都把活動的規則研究得透徹得不能再透徹。

這次活動，無論是騎士比賽還是公主比賽，都只取前五名參加，并沒有并列一稱。如果出現票數相同的情況，就以學生會決議來定出最后的參賽人員！

而即使是學生會，也不可能冒著被學校所有進化者攻擊的危險，做出相反的決定的！

所有的進化者們再度覺得大局已定，弱雞偶像舒宇被淘汰定了！

第十五章 君子六藝

“呼，真是太危險了。”

學生會辦公室里，蒙懂抹了一把額頭，示意性地抹去并不存在的汗水。

的確，如果米蓋和舒宇并列第五名，即使是公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專門點名舒宇參賽的。

不過他們的運氣不錯，操作得也著實不錯——

“啊？真的有弱雞參加騎士比賽啊？”

蒙懂的身后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他回頭一看，皺起了眉頭：“三安，干你的活！別東張西望的！”

三安的胖臉上滿是汗水，正費勁地收拾著學生會辦公室一側的資料架。

這里的資料有電子檔案，也有難得的紙質版本，陳列了第七中級學院建校以來的全部學生會活動、學生檔案等內容，紛繁復雜，整理起來著實不易。

三安做的可不是分類這種細活，他只需要當個好苦力，按照電子指示把相應的資料放到該有的位置上去。資料不重，但他得竄上爬下，低頭彎腰，已經一刻不停地干了整整一天了。

他累得不行，停下來呼嗤呼嗤地喘著氣，一眼就看見蒙懂面前大屏幕的顯示，忍不住叫出聲來。

蒙懂雖然口中教訓著他，但其實對自己巧妙的安排頗有些得意，忍不住就炫耀道：“是啊，八班的舒宇已經被確定參加騎士比賽了！”

三安今天一直在干活，但他之前也是騎士比賽八卦的熱烈追捧者，對于舒宇有希望進入正賽，老實說他感覺很復雜。明明是應該站在進化者這邊表示憤慨的，但始終還是有些奇怪的感覺。

但即使如此，他也從來都不覺得舒宇哪怕有一點可能進入正賽！這是個現實世界，可不是什么勵志的童話。

所以現在看著屏幕，他根本就顧不上理會蒙懂的話，只管張大了嘴發愣。

這個時候，全校都看見了最終結果，校園里一片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我勒個去，這樣也行！”

舒宇自己看著終端上的結果，也忍不住低低驚呼了起來。

這會兒，連他也開始佩服起學生會的大能了。

這也太具有戲劇性了！

之前，投票結果的排名一直是依照得票數量的多少來的，米蓋和舒宇的排名就一直列在第五第六位。到了后期，戰況膠著的時候，似乎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從校園大型光幕到個人終端的顯示上，全部突出了兩人的名字，卻弱化了排名的概念。

因此，全校的學生就看著他們倆一會兒這個在上面，一會兒那個在上面，卻沒有留意到，在最終階段，兩人同時雙雙超過了原來的第四名！

所以，現在兩人并列第四，無論怎么算，舒宇都可以參加正賽！

在學校為此扼腕稱嘆的時候，除了操縱此事的人之外，只有舒宇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學生會刻意的安排。他們故意造成了這樣戲劇性的效果，增加了學生們的談資，把他們的注意力牢牢地集中在了這件事上！

下一刻，舒宇的聯絡器就被打爆了。遲傳樂、文靜、楊靜宜紛紛致電，連麥琪老師都來給他說了聲恭喜，一向冰冷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最激動的還是楊靜宜，她近乎語無倫次地對舒宇說著話，聲音大得似乎想把他吵聾。她熱情激烈地向舒宇表示，她一定會設法組出華麗的后援團，到時候在現場為舒宇打氣！讓舒宇這幾天好好準備一下，爭取到時候一鳴驚人！

舒宇關閉聯絡器就開始苦笑。準備，準備什么啊，連究竟比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超級華麗的后援團什么的，大姐你還是饒了我吧！但這話他當面很難對楊靜宜說出口，這姑娘這幾天的努力他也看在心里，趁這個勢對女生們做出的轉變也是看得見的。舒宇總覺得，這也是自己的責任……

他舒了口氣，開始靜心練拳。

這幾天的事情紛繁復雜，投票過程緊張激烈，卻一點兒也沒影響到他日常的鍛煉。自從發現家傳的這套拳法對他異能的鍛煉大有好處之后，他對這項每天保持的運動又看重了三分。

每天晚上，他都會一個人躲在小樹林里，強行練到筋疲力盡，直接倒在樹旁睡去。幸好現在零式宿舍只有他一個人，學校因此暫時沒有派來新的舍管，他相當于是過了一段自由自在，無人理會的日子，非常輕松。

他漸漸發現，如果按照常規方式練拳的話，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樣，一遍接一遍地練下去。精神力在這個過程中會得到一些滋養，過程極其緩慢，但非常穩定。

但如果他在練拳的時候用精神力影響胸口那顆外來的心臟，它就會反過來帶動自己的拳勢，快速吸收周圍空氣中游離的能量。舒宇并不太清楚這究竟有什么好處，只以暫時把它當作對異能力量的吸收與提升吧。

他更明顯地感到收獲的是，每次心臟吸收完能量，總是會大量消耗他的精神力，直到完全消耗殆盡為止。這時候，他會覺得頭疼欲裂，疲倦欲死，倒地就以昏迷的狀態睡過去。但一覺醒來后，會覺得神清氣爽，并明顯感覺到精神力的提升。

所以，在感到好處后，舒宇每次都像頭拉磨的瞎驢一樣，盡力往石磨里多投一點精神力，再多投一點精神力，盡量地支持得久一點，寧可不那么輕松，寧可筋疲力盡。

事實上，他的判斷是正確的。舒宇在得到那顆神秘心臟之后，就在他的身體內部種下了一顆異能的種子。他每次用精神力調動影響，觸動那顆神秘的心臟，它就會吸收外來能量，用它灌溉肥養那顆種子。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顆種子已經發芽了……

投票截止時是二十四日，周五，比賽的進行時間是周一，二十七日。

這次的活動雖然是由學生會牽頭組織，但也是學校承認的正規活動。所以把周一這樣非假期的時間也拿出來進行。

周六一大早，比賽的具體內容就已經公布在學校的各處大型光屏上——

“古人有云，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東之君子，西之騎士，他們都需要禮儀與風度、知識與武力的完美合一。

因此，特將第七中級學院的騎士比賽定為以上六項，總分優勝者，為公主之完美騎士！”

其下自然有各種細則，總體來說就是由學校的領導、教師和教工組成評委團，根據這六項的表現分別評分，總分優勝者勝。

然后，對這六藝，做出了簡單的闡述。看見這些，舒宇心中略略松了口氣。

他還沒有通過進化檢測，目前的能力他自認為并不是很強，最怕的就是關于異能方面的比賽。

不過，稍微想一下也可以想到，學校要盡量爭取的是學生的眼球，比賽必然要弄出一些爭議性。異能比賽？弱雞怎么可能勝過一班三班的高級進化者們？這么沒懸念的比賽自然是學校不想要的。

君子六藝……定出這個比賽主題的那位，也實在頗具才華啊……

“公主殿下，這次我可真服了你了！”蒙懂手上是一疊比賽規則的精裝打印版。

“呵呵，過獎了。”公主捧著一杯茶，騰出的熱氣氤氳了她精致的眉眼，把那絲微笑柔化得更加動人。即使以蒙懂之神經大條，也看得忍不住愣了一秒。

但他立刻回過神來，拍打著手中的規則，笑道：“君子六藝，你怎么想出來的！太妙了，太妙了！”

他一張一張地翻看著，笑著說：“這些里面有舒宇的長項，即使以非進化者的身份，他也有一拼的余地。更妙的是，君子與騎士的確有相通之處，又完美地符合了比賽的主題！”

他一項項地對比，分析著舒宇的優劣——

“禮，這項舒宇恐怕有些弱勢，他畢竟出身平民家族，估計對正式的禮儀不會很精通。

樂，這個很難說……哎呀，我就直說吧，舒宇肯定輸定啦！以我的歌喉，他只有自慚形穢的份兒！”

他評價著，還不忘自鳴得意一把，好在公主已經習慣了，翻了個白眼，也沒多說什么。

“射，御，這兩項，舒宇也很難說。聽說他體能課的成績也很好，但這兩項如果沒有實踐過的話，多半不會那么快上手。

文、數……這兩項就是給這家伙準備的吧！嘖嘖，文化課考試，公主你也沒考過他吧？”

他說得毫不避諱，公主卻也不以為忤。她微笑著點頭，坦然地說：“雖然他一向自謙自己不是天才，但在這方面，他所展現出來的敏銳、記憶力、各種思維能力和推算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可能比不上智力進化者吧，他在普通人中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了！可惜……”

她眉目低垂，微微一嘆。

蒙懂也一向是人人夸贊的天才少年，別說超強的異能天賦，他的文化課成績也一向數一數二。雖然由于心性，遠不如舒宇那么穩定，但誰也不能否認。公主在他面前這樣夸贊舒宇，他居然也一點不怒，微笑著點頭說：“唉，的確是，可惜了。”

室內短短的沉默后，公主忽地笑了起來，悠然說：“就憑著這點可惜，我們也不能讓舒宇輸得太難看了，不是嗎？”

蒙懂也笑了起來，擠眼弄眼地比了個手勢，問道：“我們要再弄點我最不擅長的那東西嗎？”

他最不擅長的？瓦格莉迅速想起了他上次說的那句話，笑了起來，眉目間一片沉靜與隨意：“不管怎么說，先準備著吧。另外，我這邊也要做些準備了。”

第十六章 馬場

出現在蒙懂面前的瓦格莉，多少有些隨意，卻顯出不可忽視的上下之別。畢竟早在一年前，蒙懂就已經被她的家族私下里秘密招攬，可以算是她的人了。

而出現在舒宇面前的公主，卻多了幾分謙和，幾分完美的禮儀。

她銀發飄飄，笑得親切而柔和，微微揚眉，質詢著舒宇的意見。

舒宇有些迷惑。瓦格莉剛剛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直接問他，對于射御之術，他有多少把握。舒宇生長在非進化者家族，資源極其有限，別說射御了，就連弓和馬，他也只在資料里看過。

他坦然以告之后，瓦格莉突然告訴他，自己在這附近有一個馬場，問他是否愿意去那里練習一番。

舒宇頓時就呆住了。他和瓦格莉從來都沒什么交往，要說的話，也只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當然在舒宇看來，他自己頂多只能算是公主的游戲對象。為什么公主會突然過來示好？

他呆了一會兒，問道：“呃……學校不是禁止我們外出嗎？”

瓦格莉笑了起來，說：“不要緊的，我那個馬場離學校的距離并不是特別遠，我也可以向學校專門申請許可，如果不行的話，還可以讓請一位老師隨同我們前往。”

果然不愧是學校的頭牌優等生，人家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舒宇暗嘆一聲，索性直接問了出來：“為什么要專門幫我？”

瓦格莉坦然地說：“我只是想看到一場更加公平的比賽而已。”

這就是說，如果沒有她的幫助，我在其他的參賽者面前，就毫無公平可言嗎？雖然知道這是一個高級進化者對弱雞理所當然的看法，舒宇的心里還是被她這句直接的話微微刺疼了一下。

但他并不是什么自憐自哀地可憐蟲，他現在也的確有在這場比賽上表現更好的需要——他表現得越出色，越能在八班的女生們面前說明一個道理：看，非進化者也是有優勢的！弱雞也可以不用輸給那些大爺！

他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鄭重地道謝：“我非常愿意，感激你的幫助。”

瓦格莉笑了起來，她這一瞬間的笑容親切而自然，平時的那種距離感似乎一下子消彌了很多。

她凝視著舒宇，碧藍的眸子在陽光下閃著光，鄭重其事地說：“愿你能在比賽中，走到最后！”

舒宇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真心，心臟突然快速跳動起來。

剛才結束與瓦格莉的對話，楊靜宜的聯系就跟著來了。

她的臉出現在光幕上，滿臉焦急地問道：“舒宇，你看了比賽的詳細章程嗎？”

舒宇點頭道：“看了啊。”

楊靜宜急忙問道：“你以前騎過馬，射過箭嗎？”她憤憤地抱怨著，“學校搞這種比賽，完全就是歧視非進化者嘛！”

她非常焦躁，萬一舒宇在比賽中一敗涂地，那還不如不參加呢！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現在還不知道比賽順序是怎么安排的，如果把文數放在前面就好了，這兩項你有優勢……”

舒宇安靜地打斷了她，道：“沒事，剛才公主來對我說，她會把她家的馬場借給我練習。”

楊靜宜的眼神里頓時炸出驚喜，大聲說：“瓦格莉公主？太好了！有過練習，就不會輸得太難看！啊，公主為什么要把馬場借給你？”

舒宇聳了聳肩：“大概她也不想我輸得太難看吧？”

楊靜宜想了一想，突然問道：“你可以帶人一起過去嗎？”

舒宇不解其意地看著她。

楊靜宜表情獨斷：“我們是你的后援團！你帶個人過去吧，幫你拿拿東西什么的，也好了解一下你的進度！我需要知道你在騎士比賽中可能會有什么樣的表現，以便做出相應的應對！”

她說到前面的時候，舒宇還想要拒絕，但后面一句話說出來，舒宇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在心里暗暗稱贊楊靜宜想得周到。

這時候想著叫上文靜，一方面是出于自己內心深處，對于公主那句“公平的比賽”小小的回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文靜之前提出的那個約會。

全零式宿舍五十三個學生，只有他一個沒有進化。在受到全校冷眼的時候，文靜卻主動跑來約他出去玩，這一份小小的心意，卻帶給了他無比的感動。雖然以前常常被班上的同學調笑著把他們倆扯一起，但從這一刻起，文靜才真正進入了他的心里。可能還沒有多深，但至少已經留下了影子。

公主對他說好，中午一點鐘他到學校門口，會有人來接他，直接坐空梭過去。

他提前聯系了文靜，意外的是，文靜聽說這事的時候并不是特別高興，卻連連追問公主為什么會把馬場借給他。

他不明白為什么文靜會特別關注這件事，按照自己的理解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文靜沉默了一會兒后，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舒宇放下聯絡器，有些莫名。也許文靜也對這種施舍一樣的幫助感到不快吧……他這樣想著。

中午十二點半，他帶著簡單的行李，提前到了學校門口。站在門口的保安人員顯然已經提前得到了通知，看也不看他一眼。等了大約十分鐘，文靜也提前到了。

雖然在聯絡器里表現得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但文靜很明顯還是為這事經過了一番正式的打扮。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碎花連衣裙，現在才四月，微微有些寒意，于是在肩膀上加了條針織的白色披肩，長長的黑發用天藍色的絲帶挽起，越發顯出了她清純而文雅的氣質。

舒宇發自內心地說：“文靜，你這一身真漂亮！”

文靜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唇畔帶了絲笑，沒有說話。

舒宇又再三打量了她一番。第七中級學院的校園是黑底銀邊的式樣，肩章的設計給它增添了幾分英氣。學生們在行課期間都需要穿著校服，但文靜的氣勢偏軟偏弱，穿著校服顯得有些撐不起來。但現在這身卻格外適合她，舒宇忍不住心想，這女孩子就適合宜家宜室的生活，生幾個孩子，養些小雞小鴨，靜靜地陪伴著丈夫和孩子……

他凝視著文靜，悠悠地想著，一時間都沒吭聲。文靜被他的目光打量得臉更紅了，但仍然強撐著抬頭，一點兒躲閃的意思也沒有。

一點鐘，校園的鐘聲剛剛敲響，一架黑色的空梭就安靜地停在了學校門口，一個人拉開車門，走了下來。

舒宇抬頭看過去，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中等削瘦，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金色的頭發被整齊地往后梳著，態度矜持冷淡，禮儀完美無缺，從頭到底都透著一股老式管家的感覺。

那人邁著不緊不慢地步伐，走到舒宇的面前，躬身行禮，向著空梭一比，一舉一動都很恭謹，舒宇卻能感受到從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傲慢：“舒宇先生，我叫馬克斯，是瓦格莉小姐的仆人。小姐讓我來帶你們到奧比馬場去，一路上有什么吩咐，請盡管對我說。”

一瞬間，舒宇的感覺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沒有說話，同樣矜持地向馬克斯點點頭。他的分寸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顯諂媚，少一分則顯輕慢，邁步就向空梭那邊走去。

馬克斯的眼中略略閃過一抹驚異，但看到舒宇身后明顯手足無措的文靜時，立刻又恢復了過來，冷淡地微笑著，跟隨兩人一起過去。

到了空梭面前，舒宇站立不動，文靜疑惑地看他一眼，上前一步，又不安地停了下來。

馬克斯臉上的驚異又是一閃而過，手下沒有猶豫，走過去幫舒宇拉開了空梭的后門。舒宇微微扶住文靜的手肘，示意她先上。等她坐穩之后，自己才側身坐了進去，從頭到腳，一點禮儀的疏忽也沒有！

馬克斯站在原地，腦海中閃過僅有的關于舒宇的資料。

從祖上八代開始就沒出過一個進化者，是學校出了名的弱雞家族子弟。像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完美的禮儀？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連瓦格莉本人，在這種狀況下也未必能做得這么完美無缺！

他一時沒動，舒宇抬頭問道：“馬克斯先生？”

馬克斯頓時回過神來，仍然一副冷淡又恭謹的樣子，對著舒宇一躬身，走到前面去拉開司機一側的門，顯然就要親自駕駛帶他們過去。

馬克斯專心開著車，舒宇肩膀一松，悄悄地吐了口氣。

他緩緩轉動脖子，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空梭的內部，心里略有些得意地想：讓你瞧不起我！他畢竟是個少年，在這只傲慢得像只公雞一樣的家伙面前贏了一局，忍不住就有些高興起來。

這架空梭的外表很低調，內部裝飾卻非常奢華，每個細節都精致無比。它的性能顯然也很好，行走在路上，一絲震動也沒有。

舒宇的心底升起一絲疑惑。瓦格莉究竟是什么人？之前學校的傳言一直都說她是附近星球一個貴族世家的繼承人，從馬克斯身上似乎也可以證實這一點。這樣的老式管家都是家族傳承，很難聘請得到。不過她在學校附近就有一個馬場，還這么快速地調動了這么豪華的空梭……

難道她所在家族的領地就在莫恩星上？

文靜本來也在小心打量著車內的裝飾，但只看了一會兒，就把目光移到了舒宇的身上。她專注地凝視著舒宇，看著他目光復雜地望著四周，沒有說話，只悄悄地伸過一只手去，按上了他的手背。

舒宇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向著她微微一笑。文靜的臉又紅了，把手縮了回去。

舒宇從空梭上收回注意力，微笑著低聲問她：“你騎過馬嗎？”

文靜緊張地看了看前面的馬克斯，馬克斯目不斜視，就像后面根本沒有人一樣。

文靜這才放松了點，向著舒宇點了點頭。

舒宇有些驚奇了：“你騎過？”

文靜又點了點頭，輕聲說：“嗯，很小的時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深處略過一絲隱藏極深的痛楚。

舒宇并沒有留意，他笑了起來，說：“那你一會兒可要教我！我從來沒騎過呢！”

他說得坦然，完全不以此自卑。文靜也被他帶得微笑了起來，小聲道：“好久沒騎了，說不定都忘光了！”

兩人小聲談笑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出了學校的范圍，馬克斯就讓空梭開始低空飛行。馬場離得不遠，他開得又很快，不到半個小時，一片寬廣得幾乎看不到邊的草地，和它旁邊的幾間房屋一起出現在舒宇和文靜面前。

空梭開得平穩，停得也很平穩。幾乎感覺不到一絲震動，黑色的空梭就停在了房屋面前。

這次，馬克斯并沒有拿喬，主動下車幫舒宇和文靜拉開車門，冷靜地說：“這里是奧比馬場，是瓦格莉小姐的私人產業，一切已經安排好了。兩位先生和小姐可以在這里自由挑選馬匹練習，弓箭老師也為舒宇先生準備好了。小姐為兩位安排了房間，今天晚上可以在這里留宿一晚，如果想離開隨時可以通知馬場的修格先生……”說著，他伸手向一邊的老年男性比了比，“如果不會提前離開，我明天下午五點會來迎接兩位。”

他快速而清晰地說完，又一躬身，昂然離開了，根本就沒等舒宇的回應。顯然，舒宇雖然在禮儀方面讓他吃了一驚，但還不足以改變他對非進化者的印象。

舒宇聳了聳肩，并不放在心上。他目送著空梭離開，轉向馬克斯介紹的那個叫修格的老人，友善地笑道：“修格先生，你好，我叫舒宇，這兩天麻煩你啦！”

修格倒是很友善。他留著蓬松的大胡子，連頭發帶胡子都已經花白了一大半。他在胡子下面笑著說：“歡迎你們！請告訴公主，我和這里的小妞小伙們隨時都準備好接客啦！”

說著，他向舒宇和文靜擠了擠眼睛，每條皺紋里都帶著笑。

成績似乎不是太好……麻煩有各種票的，盡管砸過來呀，新人需要鼓勵！（猛虎落地勢）

第十七章 天生好騎手

修格老頭的小妞小伙們，指的是他的寶貝馬匹。

舒宇和文靜一放下行李，他就迫不及待地帶著他們去看自己的寶貝兒。

舒宇以前只在資料和畫冊上看過馬這種生物，但這完全不妨礙他一眼就喜歡上它們。

馬這種生物是帶有靈性的，它們的眼神溫和、表情堅毅，一副絕不會被輕易動搖的樣子。修格老頭的寶貝們都被馴養得很好，被舒宇摸到時完全不會躲開——當然，修格一開始就警告了舒宇，絕對不要從馬的背后去摸它，這只會讓它們受驚。

舒宇手里托著一塊糖，送到一匹棕黃色的馬面前，它輕輕打著響鼻，聞了聞舒宇的手掌，舌頭輕輕一卷，就把糖卷進了嘴里。舒宇笑了起來，摸了摸它的鼻子，它不僅不躲，還順勢蹭了兩下，似乎在表達對他的喜愛。

文靜很小的時候就被帶著見過了馬，她的表現比舒宇更加熟練，有一匹馬甚至還湊上來拱了拱她的臉，逗得她哈哈大笑起來。

修格看著她，皺著眉毛搖頭說：“小姑娘，你穿這身可沒法騎馬呀。”

文靜看了看自己，也皺起了眉。她來之前，根本就沒想過要騎馬。在她心里，她只是陪著舒宇過來的，這只能算是一場約會？但現在一碰到馬，心底那份熟悉的回憶就不可遏止地涌了上來，她真的有些想騎了。

她苦惱地看著修格，修格很喜歡這個漂亮清純的女孩，幫著她想了個主意：“我這里有套小伙子的衣服，可以穿著騎馬，就怕你嫌不干凈……”

文靜急忙說：“沒事沒事，我也不愛干凈！”說著，她自己也笑了起來，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修格大笑起來：“好吧，不愛干凈的小姑娘，衣服借你穿，你可別把它給弄臟嘍！”說著，他又向文靜擠了擠眼睛，露出明顯的戲謔神色。

舒宇在一邊笑著看著。在這里，文靜顯然比在學校的時候活潑多了，表情都豐富了很多。她被修格領去后面換衣服，舒宇一個人留在這里一匹一匹地看著這些馬，越看越是喜歡。

他自己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很輕松，修格一出來就看見了，笑著說：“寶貝兒們也很喜歡你啊！”

“啊？”舒宇疑惑地轉頭，“是嗎？我也很喜歡它們！”

修格拍拍這匹，摸摸那匹，笑道：“跟它們一起呆了幾十年，早就認得它們的表情啦！它們都很喜歡你，你難得得很有馬緣呢！”

舒宇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這樣啊，太好了！”他伸過頭去，跟一匹馬碰了碰臉，那匹馬果然湊過來蹭了蹭，還伸出舌頭，柔軟地舔了他一臉。

修格大笑了起來，他遞了條毛巾給舒宇，上面頗有些污跡，舒宇卻毫不在乎地拿它擦了擦臉。修格更加高興了，大聲說：“來來，選一匹，我們一會兒出去走走！”

仿佛聽得懂他的話一樣，一說選馬，所有的馬匹都騷動了起來，紛紛主動向前湊。

修格笑罵道：“湊什么湊！今天早上還帶你們出去散了步的，足足兩小時！每個都有份的！什么，想跟這小子一起出去玩？喜新厭舊的家伙們，你們就不怕我吃醋嗎？”

他好像真的能跟馬匹們對話一樣，大聲笑，大聲說。舒宇聽著他的話，也非常開心，一匹匹地看過去，只覺得每一匹都又矯健又優美，眼神靈動表情豐富，哪一匹都舍不得丟下。

修格看他這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大聲道：“算了，我們再一起出去跑跑吧！高興了吧！”

馬匹們的騷動一下子更劇烈了，修格高聲道：“不安靜的話，大家都別出去啦！”他的話立竿見影，大家果然全部安靜了下來，只偶爾傳來一聲響鼻的聲音。

舒宇看得有趣極了，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修格大叔，你的寶貝們真是太有靈性啦！”

修格得意地大笑：“那是當然！”他深情地看著它們，說，“每一匹，都是我一手帶大的啊！”

舒宇回頭看去，突然笑了起來：“小馬僮！”

只見文靜穿著一身略大的灰黃色馬僮服，用腰帶緊緊地扎住，尤其顯出那一握的纖腰。她把頭發全部塞進了帽子里，扎著綁腿，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騎馬了。

舒宇上下打量著她，覺得這一身雖然不如剛才那身漂亮，但更輕靈活潑，可愛無比。他笑著說：“看上去也不太臟嘛！”

文靜可愛的皺了皺鼻子，湊近他小聲說：“臭得很！我都是強忍著的！”

“我可聽見了啊！”修格打雷一樣的聲音突然在她頭頂上響起，嚇了她一大跳。看見文靜又羞又怒的表情，他的笑聲更加響亮，一邊忙著給馬上鞍，一邊說：“那些懶家伙！對于他們說，這已經算是洗得干凈的了！”

說著說著，他開始擠眉弄眼：“不過自己的衣服被這么漂亮一個小美女穿過，沒準兒這家伙再也不肯洗這件啦！”

舒宇聽得有趣，跟文靜一起笑起來。

在這里，他感覺到全身心的輕松，學校里那些步步小心、時時壓抑跟這里全無關系，他打從心里想，這次接受公主的邀請，實在太對啦！

打開馬廄的欄門，修格輕松無比地帶著一大群馬出來了。

他沒給所有的馬都上上鞍，只選了其中幾匹最老實溫馴的上了，舒宇是新手，文靜也多年沒騎過，他可不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天高氣爽，云白風輕，無邊的草原帶著芳草的清香撲面而來，舒宇的心情更加暢快了。

瓦格莉的這個馬場并不純做練習之用，也還帶著休閑風景的意思，因此并不像普通馬場那樣規整，而是任由草生草長，只選了幾個地方稍加修整，架起了幾個用來跨欄繞柱的器具。

修格教舒宇怎么上馬，怎么配合馬的步伐行動。舒宇天生就與馬匹有一種親切的緣分，他又從小練拳，身體的協調力極好，根本就不需要修格怎么費勁，就已經像個熟練的老手一樣了。

修格的眼睛里閃著驚喜的目光，說：“好小子，真是一個天生的騎手！”

舒宇望著遠方的草原，眼睛里有些期盼，修格點頭說：“去吧，沒事的！我養的馬，摔不著你！”

舒宇回頭一笑，腳輕輕一踢馬腹，跨下的棕黃大馬就像有靈性一樣向前沖去。他的身體跟隨著馬身的起伏有韻律地起伏著，就連馬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背上絲毫沒有負擔，放開全力向前狂奔。

他這一動，幾乎所有的馬都跟著動了。十幾匹馬一起跟在舒宇這匹棕黃大馬的背后狂奔著，蹄聲此起彼伏，如雷鳴般轟響，只有十幾匹馬，卻跑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馬速極快，狂烈的風迎面而來，舒宇在風中努力睜大眼睛，不一會兒也習慣了下來。周圍的草像流動的綠錦一樣，帶著幾乎看不清的紅白花色向后掠去。有些比較長的草翻起來，割在他少部分裸露的皮膚上，就連那火辣辣的疼痛，也帶給人一種快意。

風在流動、馬群在流動，草在流動、天空和云在一起流動。

舒宇只覺得自己的體內也有什么在跟著一起流動，仿佛是一種奇異的能量，從那顆神秘的心臟里面流出來，順著某種奇妙的軌跡流動著。

他還沒有來得及細細體會，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暢快的大笑。

舒宇借著馬勢回頭一看，文靜居然跟了上來，就在他身后！此起彼落的馬蹄混在一處，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聽出來！

文靜跟著絲毫不慢，神情也一樣輕松，迎著舒宇的目光，她高興地笑著：“我想起來啦！騎馬的感覺！太舒服了，太痛快了！”

舒宇對她的心情感同身受，也回以一笑。他胯下的棕黃大馬和文靜那匹棗紅馬匹一前一后，帶著后面的十幾匹馬一起跑著，修格瞇著眼遠遠地看著，臉上也全是笑容。

舒宇興盡而歸，修格連連夸獎：“好小子，好樣的！我就說了，天生的騎手！”

文靜有些累了，舒宇卻絲毫不見氣喘，笑著問道：“大叔，一般的馬術比賽，會比些什么？”

修格想了一下，搖搖頭說：“說不清，太多了。有些比較無聊的，就是騎著馬跑跑舞步，跳跳欄，轉轉圈子，小家子氣得很！”他指了指一邊的設置，“那些東西擺那里，我很少用！馬嘛，就應該放開了大跑，跳什么舞啊，以為真跟人一樣嗎？”

舒宇看過去，那些設置果然比較陳舊了，木制的欄桿上長滿了完整的青苔，顯然很久都沒被動過。

他問道：“那還有其他的類型嗎？”

修格說：“還有古老的游牧民族的比賽，賽跑！騎著馬揮馬圈套東西！還有馬上格斗、馬上騎射……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這些了，唉，時代不同了……”

他有些遺憾的樣子，舒宇悠然想了一下，有些向往。

文靜抱著膝蓋坐在一邊，突然問道：“騎射，就是騎在馬上射箭嗎？”

修格點頭稱是，文靜向著舒宇問道：“你覺得，這次的射和御會這樣比嗎？”

舒宇有些猶豫，不確定地說：“不知道，很難說。規則還沒有出來，誰也不知道會怎么樣。不過那樣應該很難吧？現在沒幾個人能做到吧？”

修格拍拍胸脯，大聲說：“我就能！”

他雖然說話做事都精氣神十足，但從那花白的胡子和頭發就看得出來，他的年紀著實不輕了。他一拍胸脯，舒宇就詫異地看著他。

修格看著舒宇詫異的目光，忿忿不平地說：“你不信嗎！我試給你看！”

說著，舒宇還來不及阻止，他就站了起來，推門進一間小屋，背了一個大弓出來。這把弓上沒什么瞄準器減震桿之類的配件，就是像古代的資料里一樣，一把弓身，一根弓弦，只是特別大，幾乎有文靜一人高。

修格背著那把大弓，又在屋邊拎了個圓心靶和一袋羽箭，走到附近的一根粗柱子邊，把靶子掛了上去。

舒宇有些擔心他受傷，但也知道，像這種老頭子倔起來，十個自己也攔不住。他嘆了口氣，走過去幫他掛靶子，心下不由得暗自打算，如果他遇到危險，即使暴露自己的能力，也得救下他！

修格瞪了他一眼，并不領情，背著弓走到一匹老馬旁邊，說：“老家伙！有些小伙子以為我們年紀大了，就瞧不起我們了！讓我們一起給他們好看！”他的聲音特別大，顯然就是有意說給舒宇聽的。舒宇真有些苦笑不得，越發覺得這老頭子著實可愛。

那匹馬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抬起頭來嘶鳴兩聲。

修格把箭袋掛在馬鞍旁，俐落地上了馬，只看這上馬的架勢，就比舒宇熟練了不知道多少倍。舒宇突然想起來，為什么一直沒看見別人？難道這么大個馬場，只有修格一個人打理？

他正想著，就聽見修格大聲指揮道：“克拉！小子你過來！把這些馬先領回去！”

一個憨實的大個子從一間小屋子里出來，小跑過來把馬牽了回去。

場地清干凈了，修格驅馬慢慢跑動起來。靶子就在附近，他不可能像舒宇一樣駕著馬就往草地深處跑。他由慢至快地轉著圈子，馬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后，像電一般在舒宇面前掠過！

舒宇暗暗心驚，暗自盤算，剛才自己全速時，估計也沒有這種速度！這匹馬比自己那匹要好嗎？那也未必，再怎么說，這是一匹明顯的老馬，體力必然會隨著年齡滑坡。為什么會比自己那匹要快這么多？難道可以用技術達到這一步嗎？

在如電一般的奔跑中，修格突然伸手，從背上取下弓，另一只手同時捏起一根羽箭，輕易地拉開那張等身的大弓，微一停頓后，輕輕一放。輕輕的“嘣”的一聲，長長的羽箭化成一道流影，瞬間就消失在空氣中。

下一瞬間，“奪”的一聲后，羽箭正正地插在靶子上，正中紅心！

第十八章 受傷的女孩

“哇！”文靜驚呼一聲，熱烈鼓掌，舒宇也低低叫了起來。

在高速的馬匹上，瞬間掌握平衡并射出箭支，還能命中紅心！看不出來，這老頭子真的是一個高手呢……

修格放慢速度，縱馬小跑了過來，臉上滿是興奮與得意。顯然，這一箭對他也來說，也算是超水平發揮了。

舒宇仰頭看他，頗有些仰慕地說：“修格先生，請問你練到現在這樣的程度，大概用了多長時間？”

修格帥氣地翻身下馬，把弓遞給舒宇，示意他拉一下，口中說道：“我二十四歲的時候看見一本書上的畫面，決定練習這種騎射之法……現在我已經六十六歲了。”

“六十六歲！”舒宇和文靜一起驚呼起來，文靜真心實意地說：“真沒看出來！我還以為您五十歲都不到呢！”

舒宇卻苦下了臉：“二十四歲開始練習，六十六歲練得這么好，這得四十多年啊！”

修格嘿然一笑：“不下苦功夫，怎么可能有收獲！”

說話間，舒宇接過了修格手中的弓，覺得沉甸甸的，開弓一拉，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它拉圓。

修格眼睛一亮，笑道：“看不出來，文文弱弱的，倒有一把好力氣！”

“很難拉嗎？”聽見修格這樣說，文靜好奇地接過弓。修格微笑著提醒了一句：“小心，悠著點，別割著手！”卻也并沒有阻止。

文靜很聽話，只試了一下就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望向舒宇的眼光又多了幾分仰慕。

舒宇自己覺得拉得有點吃力，但在修格看來，這力氣可真夠大的！要知道，舒宇并沒有邁步下腰，而是平平地用著兩臂之力，就拉開了這把大弓！修格估量了一下，就連自己，也未必有這份力氣！

修格笑著說：“騎射你也許還不行，站定了射靶倒可以試試！”舒宇聽著也來了興趣，他跟著修格一起走到離靶子大約七十米的地方，修格問：“看得清靶心嗎？”

在正規比賽的時候，通常會使用瞄準鏡，所以射擊距離會比較遠，但只用裸眼，在這個距離可能就會覺得模糊。修格帶他過來看，也只是讓他體驗一下兩者的不同。

沒想到舒宇點點頭，說：“能看清，很清楚。”

修格又愣了一下，問道：“很清楚？”

舒宇點頭，說：“我從小眼力和聽力都比較好。”

他說得是真的，這也可能是長期練拳帶來的好處，心定則耳聰目明，他對周圍一切的感覺比一般人要敏銳很多。

得到那顆神秘的心臟之后，他的感官更加靈敏，別說是七十米了，就算再遠一點，對他來說也是纖毫畢現。

修格想了一下，問道：“你是什么能力者？”

聽到這個問題，文靜立刻有些不安，她膽怯地退后一步，看了看修格，又看了看舒宇。舒宇倒是非常坦然，他只愣了一瞬間，就鎮定自若地道：“我是非進化者。”

雖然臉上很坦然，但他在說出口的那一刻，也更加留心地看著修格的表情。令他意外的是，修格一臉的渾若無事，滿不在乎地說：“天生如此啊，了不起！”

他對待舒宇和文靜的態度沒有絲毫變化，領著舒宇到了離靶子大概五十米的距離，開始手把手地教他開弓射箭。

舒宇的第一箭射出去時偏了十萬八千里，沒碰著靶子不說，還險些驚了馬。修格的寶貝馬匹險些被射中，著實嚇出一身冷汗。文靜則咯咯咯地笑起來，笑成了一朵被風吹彎了腰的小花。

修格無奈地看著舒宇，說：“哪有你這樣射箭的……重心不穩，箭當然也不穩了……”

他按住舒宇的肩，拉手擺腿，舒宇一下子就有了熟悉的感覺——這分明就是馬步嘛！他從三歲起，每天都要蹲上一個小時，上學時也沒落下。這簡直就變成了他身體動作的一部分，熟悉得不得了！

修格又有些驚奇了，他只稍微示范了一下，這小子就比他擺得還標準！這可不能靠天賦來說事了……他忍不住問道：“練過？”

舒宇點點頭：“父親從小就教我練，告訴我，身穩則心穩……”

“身穩則心穩……”修格念叨著這句話，漸漸笑了起來，“對！身穩則心穩，心穩則手穩！”

一句話仿佛觸動了舒宇，他反復念了兩遍，若有所得的微微一笑。突然間，他正下臉色，拉開弓，下一刻，羽箭如電般射出，奪的一聲，釘在了靶子上！

這一下雖然沒射中靶心，之前也被修格引導著縮短了距離，但這才是他射出的第二箭！

修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里不斷地說：“太有靈性了，太有靈性了！”

他這才露出一些痛惜遺憾的表情，要知道，非進化者在成年后，將會被嚴格限制生活的區域，所得到的資源也僅夠基本的生活消費。無論是騎馬，還是射箭，一旦他成年，他都無法再碰觸！

真是可惜了這么好的苗子啊……修格在心里暗暗嘆氣。

舒宇并沒有注意他的表情，第二箭就命中目標，這大大地提振了他的士氣，他開始一箭又一箭地射起來。每射出一箭，他都停頓片刻，思索一下這一箭的得失。

修格看了一會兒，赫然發現自己射了四十多年的箭，竟然沒什么東西可以教這孩子的了。他自己也不甚聰敏，就是靠著勤奮苦練。當他看著自己努力十年才得出的經驗被舒宇幾箭之間就調整過來的時候，他又嘆了口氣，悄悄地走開了。

舒宇畢竟是第一次接觸射箭，手上還很有些生疏。整整一袋箭射完時，他仍然一箭也沒命中十環，幾乎所有的箭都在靶子邊緣留住了。

他盤腿坐了下來，手托著腮，冥思苦想。他知道自己缺的是一種感覺，一種十年幾十年積累下來的，身體與弓箭水乳交融的感覺。但他始終覺得這種感覺應該也是一種技巧，只是腦子未必能夠總結出來罷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正準備站起來再試試，伸手一摸，這才發現袋中的箭已經用盡了。

射得太專心，他竟然沒有發現。他摸著頭笑了笑，準備走到靶邊去取回箭。抬起頭時，竟然發現文靜抱著一大堆箭，小跑著正向這邊走來！

她性格文靜，本身不是太喜歡運動，身體素質也就一般般。這一大把箭份量不輕，壓得她的小臉緋紅。她微微喘著氣，跑了一段之后，有些跑不動了，只好拖著步子向前走。但她走得非常堅決，完全沒有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意思。

舒宇跑到她身邊，接過箭，說：“你在一邊玩就可以了，箭很重的，別累著你了！”

文靜吐了吐舌頭，笑了起來：“我也是舒宇啦啦隊的成員，我要盡一切可能幫你獲勝！”

她并不逞強，把箭遞給了舒宇，看著他輕松地抱起，羨慕地說：“你力氣真大！”說著，不自覺地揉了揉手。

舒宇看見了，沒有說話。他力氣的確不小，箭扎在靶子，釘得頗深。要拔下來不是那么輕松的事。文靜剛才費了不少力氣，纖白的小手已經被勒出了幾道深深的紅印，食指上還破了些皮，非常顯眼。

他把箭抱回原位，四周望了一圈，沒見修格的人影，大聲叫了起來：“大叔！大叔！修格大叔！”

修格還是沒見人，那個高大憨厚的克拉卻跑了出來，疑問地望著舒宇。

舒宇比了個手勢，問道：“有傷藥嗎？”

克拉并沒有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原地沒動。

舒宇指指文靜的手，說：“受傷了！有藥嗎？”

文靜這才知道他是給自己要的，把手往后縮了縮，著急地說：“沒事沒事，破點皮，不管它也會好的！”

舒宇并沒有理會她，又向克拉重復了一遍。

克拉腦子再不靈光，這會兒也懂了，用力點頭，向著屋里跑去。

文靜小聲說：“沒事的……”

舒宇轉過頭，認真地說：“女孩子怎么能留傷？”

文靜輕輕地抿著嘴，手輕輕一動，低下頭去，再沒有說話了。

舒宇著急地盯著克拉那邊，并沒有發現有一滴淚水，悄悄地掉在草葉上，又悄悄地滾進了泥土里。

盯著文靜給自己上好藥之后，舒宇松了口氣，回到原地，又一箭接一箭地射起來。這一次，他又微調了姿勢，雖然并沒有提高命中率，但中靶的箭一支支樹得筆直，再不像之前那樣歪歪斜斜了。

文靜這次沒有幫忙，她坐在一邊的木樁上，凝視著舒宇的動作，看著他射完一袋箭之后，上前去收回來，又繼續射。

舒宇就這樣一袋接一袋地射著，“奪奪奪”的輕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持續而穩定。

太陽漸漸西斜，舒宇邁步開弓，神色凝重。他把弓拉得渾圓無比，羽箭穩定地夾在手指中。他輕松手指，羽箭電射出去，帶著輕微的破風聲與幾乎看不見的殘影，正中紅心！

舒宇笑了起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抬頭舒了口氣。

他轉過身，驚異地看著文靜竟然還坐在那根木樁上。她穿著小工的衣服，戴著帽子，像個小男生一樣。但微風輕輕拂動著帽子下露出的幾縷頭發，輕輕擾動著光滑修長的頸項，卻愈發顯出女性的嫻靜與柔美。

夕陽的柔光鋪在她身上，草原在她身后無邊無際地鋪開去，帶著驚心動魄的瑰麗，如同一副靜止的畫面。

舒宇一時間看呆了，直到文靜輕笑著說：“累嗎？”他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真有點累了！”

他走到文靜身邊，一屁股坐下，靠在木樁旁邊的欄桿上，輕輕吐氣。淡淡的汗味被風吹了過來，文靜有些臉紅，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讓開。

祥和的靜謐籠罩在他們中間，舒宇練箭練得全身發熱，這時被涼風一吹，真是無比的愜意。他微微瞇起眼睛，突然聽見旁邊的文靜安靜地說：“雖然我是女孩子，但我有很多傷的。”

舒宇一驚，轉過頭看她。文靜逆著光，夕陽正好從她的側面射過來，有些刺眼，舒宇瞇起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表情。

文靜的聲音里卻帶著微微的笑意：“我的父親母親全是進化者，等級不高，但的確是。我的叔叔伯伯、堂哥表弟也全部都是進化者。爹媽生下了我，對我寄望很高，我卻從小就沒展現出任何天賦。”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里沒有痛苦和憂傷：“小時候，我父母一直盯著我，凡是有一點小小的異樣，他們都覺得我應該要進化啦！但他們每次都失望，每次都要把我打一頓。開始的時候用巴掌，后來用鞭子，再后來就是信手拿樣東西，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的聲音里出現小小的氣惱：“最討厭的就是姨媽和叔母，沒事就在我媽面前嘀嘀咕咕，說我表弟表妹們有了能力啦！被老師表揚啦！得獎啦！然后……我就要被打一頓。關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愿意的！”

“怎么就從來沒人覺得，女孩子，是不應該受傷的呢……”

她的手指動了動，在欄桿上蜷起來。舒宇有一種沖動，想去握住她的手。他還沒來得及行動，那只手縮了回去，抹了把臉，放回來的時候帶了一點點水珠。

舒宇偏著頭，凝視著那滴水珠，卻沒有了動作的欲望。

他沉默了一會兒，向后一靠，說：“我家很幸福……”

他緩緩地回憶著家里的情況，父親嚴厲卻溫和，母親慈祥而細心，兄弟姐妹們雖然全是收養的，但仍然是和和樂樂的一家子。

他帶著些笑意，講述著小時候大家一起混玩，被父親罰跪，卻被母親在膝蓋下面偷偷地加了棉墊的故事，講述著小時候掉進水里，被兄弟們拼死搭救，姐妹們幫著一起瞞住大人……

文靜偏著頭，靜靜地聽著，唇畔的笑容與滑下面頰的晶瑩淚珠混在一起，如同雨后的山間野花，燦爛得驚人。舒宇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上了另一只手，柔滑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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