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作者:銀刀駙馬 (連載中)

 
mk2258 2014-7-6 08:27: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40410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章 上原勇作的大考

    “無需避過其家人耳目,”林逸青冷笑了一聲,說道,“讓他一家人陪他一起上路好了,不留一個活口。所謂斬草除根,省得留下一二賊種,日後來找麻煩,不勝聒噪。”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李漣瑛倒吸了一口冷氣。

    鯤宇啊鯤宇!你哪樣兒都好,但就壞在過于仁厚上!可你這個雙胞弟弟,可是一點這樣的婦人之仁都沒有啊!李漣瑛在心里暗暗感嘆。

    “漣兄,小弟此行之詳細計劃,只向漣兄一人說明,還請漣兄于二位王爺處代為隱瞞。”林逸青看著李漣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說道,“而且小弟此行所需用之物,只怕還得著落在漣兄身上。”

    此時的林逸青已經看出來了,李漣瑛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殺掉黃樹蘭!

    听到林逸青對自己改了稱呼,李漣瑛心中喜悅,眼淚又差一點掉了下來。

    “瀚鵬老弟,你要用什麼,盡管吩咐,老哥哥就是拼了命,也要給你弄到手!”李漣瑛盡管激動不已,但聲音仍然壓得極低。

    “小弟听說這修園子的工程,是漣兄負責的,是麼?”林逸青問道。

    “是啊?”李漣瑛何等聰明,他象是猜到了林逸青想要用什麼送黃樹蘭一家人升天,不由得眼楮一亮。

    “開山放炮之猛火藥,漣兄可否給小弟尋些過來?”林逸青問道,“此是西洋土木工程常用之物,不是漣兄處可有否?”

    “瀚鵬老弟說的,可是那名叫‘代那買特’的勞什子?”李漣瑛問道。

    听到李漣瑛說出“代那買特”這個詞來,林逸青便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正是此物。”林逸青點了點頭,“煩勞漣兄為小弟弄一些來,小弟便要用此物送那黃姓賊子歸西。”

    “那勞什子炸力極強,能開山裂石,而且動靜兒極大,瀚鵬要用多少啊?”李漣瑛瞪大了眼楮。

    “回頭小弟再和漣兄商量。”林逸青看到遠處似乎有僕人在走動,對李漣瑛低聲說道,“兩位王爺還等著漣兄回話吧?”

    李漣瑛猛醒過來,“正是,瞅我這記性!兩位老佛爺那里也等著我回報呢!”

    “回頭小弟再和漣兄聯絡。”

    林逸青拱手和李漣瑛告別,轉身快步離去,李漣瑛目送著林逸青的身影消失,這才返身而去。

    “千穗小姐,老師這麼久沒有回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客棧里,上原勇作不安的對桐野千穗用日語小聲說道。

    “別說了!”桐野千穗惱怒地沖上原勇作瞪起了眼楮,上原勇作嚇了一跳,立刻閉上了嘴巴。

    林逸青未歸的這一夜,桐野千穗和上原勇作都是坐立不安。

    上原勇作第一次看到桐野千穗發火,在他的印象中,桐野千穗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

    不過,盡管挨了訓,但上原勇作的心里,卻感到一種別樣的溫暖。

    能讓師母這樣的訓斥,對從小缺乏母愛的他來說,也是難得的幸福呢。

    兩個人默坐著又等了一會兒,上原勇作看到桐野千穗的臉上愁雲越來越濃,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他正打算去找那位姓婁的總督府師爺,卻听到走廊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听到這腳步聲,桐野千穗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林逸青走了進來。

    一個俏美的身影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撲進了他的懷里,林逸青本能的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將臉貼到了她的頸間,閉上了眼楮。

    此時此刻,桐野千穗身上傳來的那異常溫馨而熟悉的芬芳氣息,令他深深的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你怎麼才回來……”那柔柔的略帶責怪的細語,如果不是日語的話,真的會令他認為,那個他一輩子都想要抱著不願意放手的女孩兒,就是懷中的她。

    “發生了些事……”林逸青輕聲回答道。

    桐野千穗緊抱著林逸青,從小到大,她能感覺到的幸福時刻莫過于此時,但長年武士家女兒的訓練,讓她明白,現在不是和愛人纏綿的時候。

    武士家的女兒,一切都是以丈夫為主的。

    “發生了什麼事?”桐野千穗不舍的離開了林逸青的懷抱,輕聲問道。

    “文中堂……故去了!”林逸青想起了去世的文博川,心中難過,聲音禁不住哽咽起來。

    “那……你不要太難過了……”桐野千穗此時還體會不到林逸青心中有如失去了父親一般的悲痛,只能柔聲的安慰著他。

    林逸青點了點頭,拉著桐野千穗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他注意到,上原勇作一直在目不轉楮地盯著他們,眼中滿是熱切的光芒。

    “老師,需要我做什麼嗎?”上原勇作急迫的問道,“文中堂是被人害死的嗎?我們是不是應該為他報仇?”

    “是的,勇作,他的死,和一個人有很大的關系。”林逸青沉聲道,“這個人,是我們必須要除掉的人。”

    “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上原勇作的眼中閃過興奮之色。

    “勇作,這一次的任務,算是我對你的大考。”林逸青看到上原勇作躍躍欲試的樣子,微微一笑,激將的話隨口而出,“這次的大考通過了,你就可以直接畢業了,你將成為海兵學校的第一名畢業生。”

    听到林逸青的話,上原勇作激動得渾身發起抖來。

    上原勇作正要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上原勇作立刻閉上了嘴巴,將手伸向了腰間的戰斗刀。

    “洛先生,你回來了麼?”婁春範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希廷先生快請進。”林逸青說道。

    門開了,婁春範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我剛剛听說,文中堂……歿了……”

    “是。”林逸青點了點頭,眼中難掩悲傷之色,“我剛才,就是在文中堂那里……”

    听到林逸青的回答,婁春範頓足嘆息不已。

    “希廷先生,有件要緊的物事,我想請你立刻通知李制台,請他幫忙給我預備。”林逸青說著,眼中瞬間閃過凌厲的光芒。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太後心傷

    清綺園,永慶長春,文芳齋。

    外面的天不過微微現出的魚肚白,而文芳齋內的仁曦太後卻早早的醒了。

    她素來有個“肝氣”的毛病,每當有不順意的事郁結于心,便會感覺胸腹前隱隱發痛,甚至攪得夙夜難眠,而自林義哲去世後,這個本已經年未犯的毛病便驟然復發,雖經太醫細細調理,已經好轉了不少,但只要一想起這件煩心事兒,還是容易感到痛楚。

    這個毛病,便是當年和輔政王大臣端王穆麟德‧承威生氣過多留下的……

    不知怎麼,此時的仁曦太後,想起承威來,卻並不象以前那樣的恨意濃濃了。

    平心而論,承威的才干是有的,只是行事太過跋扈了。

    承威在位時,曾以鐵腕吏治整肅官場政風,果斷處理“戊午科場案”、“戶部寶鈔案”,“求起積弊于衰靡之世”。他主張發紙幣鑄大錢,增加通貨,促進經濟發展。而且承威最早提出應停止對旗人的供養,承威雖是渤人,但卻鄙視那些如同蛆蟲一般的旗人,常說“咱們旗人混蛋多”、“旗人糊涂不通,不能為國家出力,惟知要錢耳!”,故而他用人不因民族,唯賢是尚,提拔重用郭筠仙、尹耕雲、王凱運、高心夔、曾伯函、胡潤之、左季皋等漢族人才,“平時與座客談論,常心折曾文正公之識量,故林文忠公之才略。”,“才識在諸大臣中實無其比”。

    只可惜,他因走到了仁曦太後的對立面,最終被仁曦太後聯合敬親王誅殺!

    殺了承威之後,仁曦太後還時常會想起他來。盡管有時仁曦太後一想起承威便恨意交加,但在心氣平和的時候,她也時常為失去象承威這樣的少有的渤人當中的人才而感到可惜。

    自床榻上起身,由身邊的宮女伺候著把衣裳換好,再由宮女伺候著洗了臉,仁曦太後才召喚道︰“李漣瑛?……”

    “奴才在!”早已候在文芳齋外的李漣瑛聞聲立刻小步奔了進來,一打馬蹄袖,便已是跪了下去。

    “起來吧。”仁曦太後看都沒看他一眼,兀自在梳妝台前坐了,沉聲道︰“先拿茶來喝!”

    “是!”李漣瑛立刻如遇大赦般的起身,輕手躡腳的從一旁噤若寒蟬的宮女手中接過一杯剛剛砌好的熱茶,恭恭敬敬的獻給了仁曦太後。

    自從林義哲去世後,仁曦太後便開始肝火大盛,于身邊伺候的人更是毫不假以辭色,十幾日下來鞭笞的太監宮女竟有七人之多!

    李漣瑛雖少年入宮,但平日里卻也頗留意些鄉俗俚語,知道這叫做“被頭風”,說得便是像太後這般常見居孀的婦人,每到晚上,青燈孤枕,往往更易想起那些不能跟晚輩,下人說的心事,于是便夜夜失眠,肝火大盛,而身邊的人,便也只能是小心伺候,自認倒霉!

    仁曦太後端起那個明黃色的寫有“永慶長春”字樣的茶盞,輕輕呷了口里面盛著的按太醫院特擬的方子,用清火去毒、補中益氣的藥材,加上蜂蜜香料所調制的香噴噴的藥茶。溫暖甜香的汁液由唇齒間一路流入胸腹,讓她原本感覺脹痛異常的胸膈間也舒服了許多。

    她好整以暇地啜飲著——自十余年前她失去丈夫,卻由一個形同秉筆太監的可批閱奏折的嬪妃一躍而為秉國太後之日起,各種各樣的危機,她已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從彤郅元年的輔政王大臣集團欺凌她孤兒寡母,到後來的與那位“六爺”的恩恩怨怨,以及地方督撫們因鎮壓發匪之亂坐大所引發的“內輕外重”局面……

    每一次的艱難,她都一路挺了過來!

    可這一次,林義哲的去世和文博川的病危,卻著實讓她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盡管如此,她的思緒仍然是清晰敏銳的——所謂臨大事必須鎮靜沉著,多年的秉國生涯,讓她早已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本領!盡管這一次的變故顯得有些突然……

    對于林義哲,她是最最放心的!對于林義哲的姑父兩江總督沈佑鄲和好友直隸總督李紹泉也是一樣,而安排純親王主持海軍衙門,又加上了渤人之中她最為倚重的文博川,目的便是為了平衡朝中的勢力,使清流派的力量不至于太過強大。

    她早就明白,如今的大形勢下,洋務是必須要辦的,不辦洋務,便只能等著亡國!

    但大乾立國三百年來,卻仍是和以前中土歷朝一樣,是與所謂的“士林”共天下的!

    而為了平衡士林清流派和洋務派的力量,她不知費了多少苦心!

    在她看來,現在這樣的安排最為妥當,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留給兒子的肱股之臣林義哲,會在兒子去世後不久,也一並的隨兒子去了!

    而一直視林義哲為親子一般的軍機大臣文博川因此大受打擊,又一病不起!

    喝了會兒茶,她好容易平靜了下來。

    “李漣瑛!”她放下手中的茶盞,冷聲道。

    “奴才在!”李漣瑛打了一個激靈,立刻應道。

    “你昨個晚上沒睡是怎麼著?眼楮這麼紅,象兔兒爺一般!莫非你一直在文相府上?”仁曦太後問道。

    “回皇太後的話,奴才昨兒晚上,確是在文相府上的。”李漣瑛用略帶嘶啞的聲音答道。

    “文相的病情如何了?”仁曦太後問道。

    听到仁曦太後的問話,李漣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仁曦太後覺察出了李漣瑛這個異常動作是什麼意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回皇太後的話,文相……昨兒個夜里……去了!”李漣瑛帶著哭腔答道。

    仁曦太後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她的眼神一瞬間陷入到了迷惘之中,她似乎是想要起身,但卻沒有站起來,她轉過頭,似乎想要去取茶盞,但一雙手卻不住的哆嗦著,手指尖剛觸踫到茶盞,茶盞便給踫得掉到了金磚地面上,“啪!”一下子摔碎了。

    看到茶盞摔碎,室內的宮女太監們全都顫抖著跪了下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5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達天听

    “文相是昨兒個晚上去的,你怎麼現在才來告訴我?”仁曦太後的聲音變得嘶啞起來。

    “回老佛爺的話,奴才是怕……怕老佛爺夜里頭听了這消息,睡不安穩……”李漣瑛渾身哆嗦著跪伏在那里哭道,“這一陣子,老佛爺您可是有日子沒睡上一個好覺了……”

    听了李漣瑛的回答,仁曦太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說的是,自從林文襄去了之後,我是好久都沒睡個實成覺了,總覺得這心里頭啊,不怎麼踏實……”仁曦太後的眼中閃過點點淚光,“而今文相又跟著走了,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老佛爺!您可千萬保重,切莫傷心過度啊!”李漣瑛接連叩頭,嘶聲道。

    “文相走了,我怎麼能不傷心呢?……”

    “老佛爺,文相臨去時,留有密折一道,囑咐奴才呈給老佛爺……”

    “快呈過來!”

    “是!”

    李漣瑛起身,揮了揮手,一名小太監捧著一個木盒上前,將木盒呈到了李漣瑛的前面,李漣瑛將木盒的封條揭去,打開盒蓋,將里面的文博川密折取了出來,捧到仁曦面前,雙手呈上。

    未等李漣瑛走到近前,仁曦便伸出手,一把將密折從他的手中搶過,急不可待的打開看了起來。

    李漣瑛侍立于一旁,小心的觀察著仁曦的臉色。

    仁曦只看了一眼文博川的密折,臉上的悲傷之色瞬間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之色。

    仁曦看得極是專注,過不多時,她的臉上重又現出了悲傷之色。

    “至忠至勤是老臣啊!彌留之際,尚要為國舉賢……”

    听到仁曦說出“為國舉賢”這一句,李漣瑛大概便猜到了文博川舉的“賢”是哪一個了。

    “文相啊!你……你不該去啊!你去了,可叫我們姐妹依靠誰去啊!……”仁曦流淚道。

    “老佛爺節哀!”李漣瑛再次拜伏于地,嘶聲道,“老佛爺切不可過于哀慟,傷了玉體啊!”

    “節哀?我們姐妹這一路磕磕踫踫的走過來,能依靠的就這麼幾個人!現在都不在了,你說我能不傷心嗎?”仁曦捧著文博川的密折,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厲聲說道。

    李漣瑛很久沒有見到仁曦如此悲傷得失態,在他的記憶中,能與今天相比的,也就當年顯鳳皇帝故去了。

    “現在文相也走了,你瞧瞧朝廷里頭都剩下了些什麼人?一群昏憒糊涂的老朽之輩和頑固不化的書呆子!這下文相去了,他們恐怕要樂開花了吧?”

    “林文襄走了,文相也走了,六爺和七爺現在沒了輔助之人,天知道他們會把些什麼樣的書生腐儒給弄上來!你說叫我們姐妹怎麼辦?怎麼辦?!”

    听到仁曦的語音淒厲,有如杜鵑啼血,李漣瑛嚇得魂不附體,周圍跪著的宮女太監們更是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聲。

    仁曦發泄了一會兒,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重重的喘了口粗氣,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放下折子,自顧自的端起了另一個茶盞,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盞之後,仁曦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她重又拿起文博川的密折看了起來。

    這一次她看得異常仔細,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嘆息了一聲,看了看周圍跪著的一大票侍候的人,低聲說道︰“都起來吧!”

    “謝老佛爺恩典!”

    “你們都出去!李漣瑛你留下!”仁曦太後說道。

    “是!”

    听到仁曦太後只留自己在室內,李漣瑛知道她有可能是想要向自己問計,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以前這樣的事兒,都是劉晟印的,但劉晟印這會兒病了,一直在休養,是以這個“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這個二總管頭上。

    和其他太監不同,劉晟印辦事機靈,又粗通文墨。甚至于時局形勢,都頗有見解。宮里的太監大多不過曲意承旨,以供驅使而已,而劉晟印則可幫仁曦太後拿大主意。更為可貴的是,劉晟印從不戀權,為人又和善,是以慈禧太後對他甚是倚重,有些時候還要向他問計。

    不過,對李漣瑛來說,這個差事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宮女太監們退出之後,仁曦太後拿過文博川的密折,又看了一遍,象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想不到林文襄竟然還有個雙生弟弟林逸青,而且也是個厲害角色兒,竟然躲在日本密謀著掀起滔天巨浪,欲要為大乾去除外患……李漣瑛,你知道這事兒麼?”

    “回皇太後的話,奴才趕到文相府上時,剛好見到了此人,當時六爺七爺也在,文相和六爺七爺說了些此人的事兒,奴才也听了些。”李漣瑛腦筋飛快的轉著,回答道。

    “你見到了林逸青?”仁曦太後眉頭一揚,“他長的什麼樣兒?是和林文襄一模一樣麼?”

    “回皇太後的話,奴才剛一見到他,著實嚇了一大跳,以為是林文襄的魂魄跑到文相府里來了,當時可是著實出了一身冷汗呢……”李漣瑛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有余悸的答道。

    他的回答其實並不是有意夸張想逗仁曦太後開心,剛一見到林逸青時,他的確是真的以為林義哲的魂魄找來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

    听到李漣瑛的回答,仁曦太後禁不住笑出聲來,臉上的悲戚之色一時盡去。

    “起來吧!別跪著了!”

    “奴才謝老佛爺恩典!”

    “能在日本潛伏這麼多年,隱名埋姓,只為了給故國去一大敵……果然和林文襄一樣,是少有的忠義之士啊!”仁曦太後放下了手中的密折,感慨不已。

    “老佛爺說的是。林文襄兄弟二人,都是難得的忠臣。”李漣瑛適時的接了一句。

    “六爺和七爺也見著他了?”仁曦太後問道。

    “回老佛爺的話,六爺七爺也見著他了,六爺七爺一見著他,便想起了林文襄,當時還罵黃樹蘭該死呢。”李漣瑛恭聲答道。

    一提到黃樹蘭,仁曦太後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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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流會議

    “此賊子既然該死,他們倆怎地對他又沒奈何?說這樣的話又有什麼用?”仁曦太後冷哼了一聲,顯然對黃樹蘭痛恨已極。

    听了仁曦太後的話,李漣瑛不由得心中一動。

    “老佛爺說的是!這賊子惹得老佛爺如此傷心勞神,奴才恨不得親手送這賊子歸西!”李漣瑛垂首說道。

    “難得你有這樣兒的心思。”仁曦太後象是听出了李漣瑛話中的“潛台詞”,有些好奇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你要是真能做到,我還真是燒了高香了!”

    “奴才對老佛爺的忠心,老佛爺是知道的,只要老佛爺交待的事兒,奴才就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要辦成!”李漣瑛明白仁曦太後在說什麼,立刻大聲應道。

    “那你就去辦吧!”仁曦太後象是開玩笑似的看著李漣瑛說道,“不過你可記住了,出了事兒,可沒人給你擔著!”

    “奴才謝老佛爺恩典!”李漣瑛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額頭也滲出了汗珠。

    所謂的“君無戲言”!仁曦太後這麼說了,就證明她已經同意,自己可以想辦法干掉黃樹蘭!

    想到自己可以有機會親手為拜弟林義哲報仇,李漣瑛的身子又一次顫抖起來。

    “昨晚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呆會兒六爺七爺他們想是要遞牌子覲見了吧?”仁曦太後說道。

    “老佛爺說的是,昨個晚上,文相臨去前,還寫了一道遺折,囑咐六爺代呈皇上御前。想是一會兒六爺便會把折子帶來的。”

    “哦,那便是了……現在……”仁曦撫了撫仍然黑亮的長發,瞪了李漣瑛一眼,“你這奴才還不過來給我梳頭?!”

    “是!”李漣瑛渾身一個激靈,他急忙應了一聲,便走上前去,開始為仁曦太後梳理起那滿頭長發來。

    差不多就在同時,換下了白色麻衣的敬親王和純親王正急急的趕回府上,預備一會兒進清綺園覲見。

    也是在這一時刻,在戶部侍郎翁叔平的家里,清流派官員們正濟濟一堂,在討論著如何為黃樹蘭力爭。

    “醍方一心為國,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真真令我等心寒!”

    “我等還當要繼續上書為醍方辯爭!”

    “旨意已下,不可能朝令夕改的!醍方也是……那林義哲已經死了,縱得了皇家的喪儀恩典,便又如何?醍方這麼一罵,不是給那些事鬼之人以整治他的借口麼?唉!”

    “醍方是氣不過,那林姓賊子身後竟然有了‘文襄’的謚號!真是欺世盜名,可為士林之大恥!”

    “還不是鬼子六和文博川那個老朽一意縱護此賊,此賊死後又為他討了榮典,這是明明的向士林挑戰!讓此賊得了這等謚號,真是我輩之奇恥大辱!”

    此時客廳當中,清流官員們在不斷的痛罵著林義哲、敬親王和文博川等洋務派,而翁叔平則一直是一言不發。

    “林賊移靈那天,我去看了,差不多整個京師的洋夷全都到了!無論男女!那一個個洋婦騷首弄姿,簡直不堪入目!”監察御史高弘超的聲音傳來,“高某時想,外間傳聞林賊有攝魂之術,專門魅惑洋婦,以使洋人為其所用,以此所見,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听了高弘超的“高論”,翁叔平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位高御史一向有薄��之名,和被凌遲處死的汪慶琦有的一拼,只是這位高御史的皮囊實在一般,不如“小汪”俊秀,加之其經常囊中羞澀,拖欠嫖資,是以在風月場上頗為人所輕蔑,八大胡同的女人聞之切齒,幾乎所有和他有交情的清流言官都或多或少的替他付過嫖資,但他仍樂此不疲,平日經常出沒于花街柳巷之中,而且和同僚議論,每每三句話不到,便趨于下流,因而在同僚當中亦頗不受待見。

    “這人都死了,還能搞攝魂之術嗎?”有人笑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高兄高論,實是不敢苟同。”

    “我不是說他死了之後還能搞攝魂之術,是說被他魅惑的洋婦在他死後仍對其念念不忘!表明此賊事鬼之深!”高御史挨了諷刺,臉上有些掛不住,急忙爭辯道。

    “我看是你老高打算嘗嘗洋婦的滋味,才跑去觀禮的吧?”又有人譏諷道,“若是那些洋婦對你老高念念不忘,你老高的心里,只不準怎麼樂開花呢!”

    “是啊!那林賊娶的幾房妻妾,無一不是美貌異常,你老高別是想打她們的主意吧?”

    “老高,奉勸你一句,色字頭上一把刀,那林賊的妻妾有兩個是得了朝廷封誥的命婦!你要是壞了人家的名節,可是要掉腦袋的!”

    听到大家的討論竟然變了味道,翁叔平心中惱火,不耐煩的狠狠咳嗽了一聲,幾位清流言官一听後,立刻閉上了嘴巴。

    “醍方過幾日便要流放出京了,大伙兒還是想想如何幫他免去這災厄吧!”翁叔平沉聲說道。

    听到翁叔平的話,清流言官們又一次議論起來。

    “醒方此次罵靈,不過是酒後之言,奈何如此重譴!朝廷賞罰不明,以此為甚!”有人替黃樹蘭鳴起不平來。

    “無論如何,罵靈乃是藐視皇家恩典,總是不該。醍方雖是激于義憤之舉,自身仍小有不是。”有人說道,“不過這流放四川,未免……太重了些。”

    “其實都是張霈倫這叛逆之人下的黑手!要不是他參劾醍方,醍方頂多也就是申斥一番,罰上幾個月的俸祿而已!”高弘超恨聲道,“那姓張的竟然連番參劾醍方,還誣陷醍方收受倭奴賄賂,你們大伙兒說說,還有比這更惡毒的事兒嗎?”

    听到高弘超提到張霈倫,翁叔平的眼中閃過憤恨之色。

    正如高弘超所說,如果不是張霈倫的連疏參劾,他本來是可以保得新近投入門下的“清流四諫”之一的黃樹蘭平安的!

    盡管黃樹蘭罵靈確實有罪過,但在他翁叔平的操縱下,最多不過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象征性的罰點銀子了事,但他卻沒想到,同為清流一派的張霈倫,會如此的上折子,必要置黃樹蘭于死地!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6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保黃不得

    張霈倫的折子向來極具殺傷力,這一次參劾黃樹蘭當然也不例外,可謂字字見血,刀刀見骨,他在折子中參劾黃樹蘭“言語狂悖”,“目無君上”,視“朝廷儀典如無物”,避開了當中的“夷夏之爭”問題,直接點明黃樹蘭藐視朝廷儀典,將黃樹蘭的罪名扣得極死,而對于黃樹蘭的用心,他則直接扣上了“私通敵酋”的帽子,說黃樹蘭收了日本人的賄賂,是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和林義哲過不去。

    張霈倫的折子上去後,兩宮皇太後大怒,尤其是對張霈倫嚴厲指責黃樹蘭收受日本人賄賂的事極為震怒,下令徹查,結果刑部官員抄了黃樹蘭的家,搜出了約3000兩白銀,雖然沒有證據確實證明這些白銀來自于日本人的賄賂,但黃樹蘭本人對這麼多白銀的來歷根本說不清楚,卻又等于間接證實了張霈倫的指控不是空穴來風(其實就是張霈倫猜的,所謂的言官“風聞言事”)。

    由于黃樹蘭對銀子的來歷說不清楚,加上藐視皇家儀典確有其事,是以刑部按律嚴議,此前因其上折子參劾林義哲為張元吳昊致其病逝一事,敬親王和純親王都恨黃樹蘭入骨,欲要借機重治其罪,但翁叔平等清流官員發動言官們力保,以“無心之失”為由,反復爭辯,並稱以此重責的話,將使“士林不安”,“天下正士從此鉗口”,最後勉強定了“流徙”。

    對于這個結果,翁叔平的心里其實是很不滿意的,是以他現在打算利用士林的力量再次給黃樹蘭爭取減輕處罰的機會。

    但翁叔平知道,只要力保黃樹蘭的折子一上,張霈倫那里肯定會有新的參劾折子跟上來。

    對于黃張二人反目的緣由,他听說過一些,但他認為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張霈倫的背後,可能另有主使之人!

    而這個主使者,應該不是別人,就是張霈倫的老師李高陽!

    而接下來的這一輪“保黃”的戰斗中,李高陽弄不好會親自出馬!

    想到一直是清流領袖的李高陽現在竟然要他的愛徒張霈倫為林義哲這個“事鬼之徒”的身後事申冤辯曲,翁叔平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當年同樣是李高陽的得意門生的狀元洪筠因為受了林義哲之惑轉而投身洋務,並成了大乾國駐法國的公使的事,就曾令翁叔平心生警惕,沒想到自洪筠後,又出了個張霈倫!

    如果連李高陽這樣的清流領袖都開始為洋務派說話了,那天下之事還可問嗎?

    “醍方自己不簡點,這銀子的來歷說不清楚,難怪會給張侑樵抓住把柄。”有人嘆息起來,“張侑樵的文章一向寫得精妙,想扳倒他這個折子,只怕難了。”

    “那也不能坐視不管吧?這樣一來,豈不是他張霈倫想要參誰,誰就得倒霉?”高弘超不服氣的說道,“在座諸位難道就沒有敢和他張霈倫相抗的嗎?”

    “及柘,你要是覺得能與張侑樵相抗,莫不如上一個折子,參他張侑樵一道。”有人笑著對高弘超說道,話語里暗含譏諷。

    “我當然敢上折子參他!”高弘超怒道,“我這一次便要上折子參他!”

    “噢?敢問高兄,以何為題,參劾張侑樵?”有人笑問道。

    “我參他顛倒黑白,誣陷忠良,為那屈身事鬼之人張目!”高弘超揮舞著胳膊大叫道,“參他的題目多著呢?”

    “那我等便靜候佳音了。”有人不屑的說道。

    “高兄還是莫要上這個折子的好,要是上了的話,只怕不但參不倒張侑樵,反而惹得兩宮皇太後大怒,落得和醍方一樣的下場,反為不美。”有人好心的提醒他道。

    此人話音剛落,便引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听到討論又跑了題,翁叔平心頭惱怒,正要說話,卻見管家拿著一張信箋,快步的走了進來,便閉上了嘴巴。

    管家快步來到他身邊,行禮後將信箋交到了他的手中,然後行禮急步退出。

    翁叔平打開信箋看了一眼,面色不由得一變。

    “老師,出了什麼事?”一位門生發現了翁叔平的神色不對,立刻問道。

    “文博川中堂,歿了。”翁叔平收起了信箋,放入袖中,平靜地答道。

    听到這個消息,清流言官們先是一怔,安靜了片刻,而後便興奮的議論起來。

    “文博川一去,鬼子六只怕要難過了,哈哈!”

    “是啊!文博川一去,鬼子六等于斷了一條臂膀呢!”

    “林義哲去了,文博川也跟著去了,事鬼之輩沒了主心骨,我輩正好大有可為!大有可為啊!”

    听到大家一片激奮之聲,翁叔平心中也極是舒暢,但他的表面卻絲毫沒有異狀。

    但他一想到黃樹蘭,未免又感到有些遺憾。

    他知道,黃樹蘭這一次的流放,是免不了的了。

    “文博川一去,兩宮皇太後必然遷怒于醍方,我看醍方這一次,是必須要走這一趟的了。”翁叔平故作哀愁狀的嘆息道,“大伙兒不要上折子了,還是想著如何給他湊些台費吧!”

    听到翁叔平的提議,清流言官們紛紛表示願意解囊,有位御史當場便開始安排為黃樹蘭募捐起來,不多時,有人收錢,有人記帳,忙活起來倒也井井有條。

    清流言官們有人當場掏出銀票來,有的身上未帶現錢,便表示先記上帳,回頭將銀子送來。每當有人唱報自己捐銀數時,多的便有人喝彩,少的也說不得贊揚幾句。

    當募捐的人問到高弘超時,剛才慷慨激昂的高弘超,卻這樣回答道︰“高某一向兩袖清風,無銀錢可資助醍方,但定要為醍方一發正聲!此聲可值千金!”

    听了高弘超的回答,登時有人哄笑起來。

    “高兄是連窯姐身上都不舍得花一兩銀子的‘苦修僧’,哪里還有別的閑錢資助醍方!”

    高弘超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他想要出言駁詰,但囁嚅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6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安心上路

    高弘超雖是京師八大胡同的常客,但卻因經常拖欠嫖資而惡名遠揚,是以他這一次說沒錢給黃樹蘭湊台費,立時便遭到了同僚們的恥笑。

    看到高弘超的窘態,翁叔平強忍心中的怒氣,說道︰“及柘的那一份,我替他出好了!”

    見到翁叔平這麼說,大家便都不再嘲諷高弘超了。

    也難怪翁叔平惱怒,今天他把這班清流言官召集起來,想要就黃樹蘭的事商量一個對策出來,卻未曾想商量了這大半天,卻絲毫不得要領。而文博川去世的消息傳來,這班人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興高采烈!

    他們當中竟沒有一個人發覺,文博川一死,黃樹蘭之事便徹底無法挽回了嗎?!

    翁叔平此時心情變得甚為惡劣,在募捐完事之後,他便很干脆的示意“散會”,清流言官們見狀紛紛告辭,回去準備為黃樹蘭送行。

    此時的翁叔平還不知道,他將永遠也見不到黃樹蘭了。

    ※※※※※※※※※※※※※※※※※※※※※

    此時已然是秋日,北京城近來的天氣已經有了幾分秋老虎的味道,自前幾日那一場透雨後,直到昨個,雖又陸陸續續又降了幾次雨,卻都是旋陰旋晴,那些許的小雨絲怕是連地皮也未濕盡便已散了,這天也就越發潮悶得讓人氣也透不過來。偏頭夜下了一場透雨,還吹了一陣子西風,清晨起來,響晴的天氣,竟透出些涼意來。

    也多虧了昨夜這場雨,讓前來給黃樹蘭送行的清流官員才得以一個個穿戴起全掛子的蟒袍補服,若還是前幾日那般憋悶天氣,不消別的,單單一個中暑怕就要把此時正團團圍在一處的這一群“清流名士”通通干翻在地……

    “醍方兄此番遠行,實乃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站在桌擺滿了新鮮果品水陸珍饈的席面旁的容色淒苦的監察御史孫黎輝執起酒壺,將眼前的酒杯一一斟滿了,對著眼前的黃樹蘭道︰“似醍方兄這樣的正人弟子,名士倜儻,卻因那早已忘了自家祖宗的林姓妖孽之故,遠赴巴蜀艱險之地,受那流徙之苦!所謂忍辱負重,也不外如是了!”

    “孫兄言重了。”黃樹蘭容色莊重地答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黃某即已身為大乾言官,又豈能為一己之清名而獨善其身,令此輩壞了國家大計?”

    他話音未落,周圍這一干清流當中已是嚶嚶地起了一片應和之聲——“敢為天下之先,不避斧鉞,不計一身之榮辱!真名士也!”

    “雖千萬人,吾往矣!”

    “醍方兄當真不愧是翁師傅的高足,當為我輩楷模!”……

    孫黎輝略揚了下手。周遭的嘈雜聲立時便安靜了下去,他神色鄭重地將手中地酒杯向黃樹蘭面前一遞,說道︰“醍方兄,前路艱難,就請滿飲此杯,以壯行色。”

    听到孫黎輝送行的話,黃樹蘭強自笑了笑,沒有說話。

    孫黎輝繼續道︰“此番一別,不知何時重逢,還請醍方兄善自珍重!來日方長,留得大有為之身在,方才談得及上報君恩,下撫黎民。”

    以孫黎輝天生的貴介公子派頭,再配上少有的悲戚神色。讓這般長亭送別又添了幾分淒涼味道。

    黃樹蘭神情落寞的接過孫黎輝手中的酒杯,而周遭的眾位清流也各自將杯子端了起來,黃樹蘭與大家一一踫過了杯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旋即嘆息道︰“果然美酒……只是不知入蜀之後,何日方才得以重飲這故地瓊漿?”

    旁邊的眾人一個個早已是滿面悲戚,如今又听得黃樹蘭語氣中竟已隱隱透出了股不知歸期何期的意思,不由得都更顯神色黯然。

    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一個個心里都明白,黃樹蘭的前程,已經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醍方兄也莫要光飲酒,這滿桌的美味佳肴,便多少也用一點吧。”站在孫黎輝右手邊的高弘超見眾人一個個沉著臉不言聲,便故作爽朗地一笑說道︰“听聞蜀地富庶,有‘天府之國’的美譽,只怕入川之後,美食吃得多了,便忘了京城的東西的味道了。此時若不放開手腳吃個囫圇飽,怕你入川後連想吃些故地的飯食都是奢望了呢。”

    周遭立刻響起了一陣哄笑聲,隨即便又是一片七嘴八舌︰“就是就是,趕緊趕緊的,不然怕你入川後,連京城里豆汁兒酸梅湯的味道都記不得了。”

    “那是,那是,醍方兄多用些吧!”

    黃樹蘭听後心中更為淒苦——他此時的悲戚並非是裝出來的,他自打和翁叔平密謀好了如何對付林義哲之後,想的是日後如何的加官晉爵飛黃騰達,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

    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一次他們清流黨人配合默契,生生把林義哲這個“洋務新進”弄死,可以說給了洋務派一次狠狠打擊。

    但這打擊的代價,卻是他黃樹蘭的前程!

    “醍方勿要悲傷,我已經給四川布政使丁抱忱丁大人寫了書信,托他照顧你,你此去不必擔憂。”一直沒有說話的翁叔平看著一臉悲戚之色的黃樹蘭,這時方才開口說道,“你到了蜀地,協助丁大人做幾件安民濟世的事,大伙兒這里替你上書鼓吹一番,用不了多少功夫,官復原職並非難事。”

    听到翁叔平說他已經給四川布政使丁直璜寫了書信,黃樹蘭的眼中立時放出光來。

    丁直璜原本在山東巡撫任上,因為榮登水師嘩變事牽扯出山東省內財政問題嚴重,加之他主修的黃河大堤竣工後不久便決了口,被張霈倫連疏彈劾去職,降為布政使,調任四川。

    想到丁直璜也是被張霈倫連番上折子給參倒的,黃樹蘭可以說切齒深恨張霈倫。

    黃樹蘭正要慷慨激昂地說幾句,卻在突地“嗯”了一聲後嘎然而止!他盯著眾人背後望去。一雙眼中已滿是驚詫!

    略感驚奇的眾人人也不由得扭過頭去,隨即便神態各異的露出了各自不同地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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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道義士

         


    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一名穿著青布袍頭戴圓帽的年輕人正帶著一名小童,向著他們步履穩重的走來。

    眼前的年輕人天生一張俊秀面孔,眉眼之間卻透著一股英氣,盡管身著平民的布服,但別有一種瀟灑飄逸的姿態,恰如臨風玉樹,令人一見忘俗。就連他身邊的小童,也是一臉的英悍之色。

    他看了看一眾為黃樹蘭送行的人,只是冷冷一笑,並不說話。

    黃樹蘭緊盯著來人,他記憶中並無這個人的印象,但是這個人望向自己那雙眼楮,卻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是一雙能把他看穿的眼楮!

    來人打量了他一會兒,目光又掃過周圍送行的清流官員們,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馬車隊伍上。

    此時黃家的僕人已經準備完畢,只等差官的到來。來人看著一輛輛馬車和周圍的人,目光很是專注,似乎是想要將這里的一切全都印在腦子里。

    翁叔平也注意到了新出現的這個年輕人,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遠處幾騎馬飛奔而來。

    不多時,這幾騎馬便來到黃樹蘭等人的面前,翁叔平這才看清,馬上有二人是順天府的官差,而其余的人,則穿著宮中內監的服色。

    馬蹄聲驚動了馬車上的人,幾輛馬車的窗簾不約而同的掀開了,里面的人有些不安的向外張望著。

    這些內監縱馬來到黃樹蘭等人面前,並不下馬,而是冷冷的打量了一下黃樹蘭和送行的清流言官們,為首的一名年輕的內監沉聲道︰“黃樹蘭接旨!”

    看到這名內監一臉傲倨之色,竟然在馬上宣旨,翁叔平心中怒極,但卻偏偏不敢說什麼。

    黃樹蘭知道這名內監是有意折辱與他,一時間怒氣填胸,但他和翁叔平一樣,偏偏沒有膽子出言不遜,是以只能忍氣吞聲的跪了下來。

    見到黃樹蘭跪下,周圍送行的清流官員們愣了一會兒,也一個個的跪了下來。

    看到清流官們全都跪下,幾名內監的臉上都現出了一絲冷笑。

    也難怪內監要有意折辱他們這些清流官員,由于他們以前為了打擊洋務派借倡修“澱園”以興辦洋務的首惡林義哲,起勁兒的上奏反對重修清綺園,險些斷了內務府和宮中太監們的生路,是以宮中太監們對他們這些清流言官可以說恨之入骨,有這樣的機會,當然要大大的報復一番了。

    “奉聖母皇太後口諭!著黃樹蘭即刻出京,務在限期之內到達戍地!路上不許停留!若有遷延情事,必定從重治罪!欽此!”

    太監宣旨完畢,順天府的兩名官差旋即上面,來到了黃樹蘭的面前。

    黃樹蘭看到這兩名官差身高體壯,滿臉橫肉,面相極是凶惡,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臣黃樹蘭……領旨謝恩!”黃樹蘭在心里咬牙切齒,但表面上卻不得不仍是一副恭敬之態。

    翁叔平看到這些內監和官差的舉動,心里已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知道是宮中太監借機會整治黃樹蘭,不由得為黃樹蘭擔憂起來。

    當下黃家一行人在官差的聲聲催促中起行,清流言官們給黃樹蘭舉辦的餞行宴也草草收場,一肚子氣的翁叔平正要回家,卻突然看到了剛才的那個年輕人。

    此時那個年輕人的身邊除了隨侍的小童,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象是年輕人的妻子,她看著黃家馬車隊起行時掀起的煙塵,掏出了手帕在年輕人的面前輕輕揮了揮,替他遮擋著,雖是一個很細微的動作,但夫妻恩愛之情盡顯,加之女子的容貌十分美麗,讓人一見難忘,是以哪怕以翁叔平之道學,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記住了她的面容,更不消說高弘超等喜好漁色之輩了。

    “看清楚了?”桐野千穗感覺到了對面清流官員們向她投來的那一道道逡巡不定的目光,但她並沒有理會,而是借著給林逸青遮擋煙塵的機會,輕聲問道。

    “嗯。”林逸青點了點頭,低聲對上原勇作問道,“永原,記住他們了沒有?”

    “記住了。”上原勇作答道,一雙眼楮放射出銳利的光芒。

    “走吧。”林逸青看了看對面的翁叔平一干人,平靜地說道。

    林逸青說著,轉頭突然向遠處的一座小樓望了一眼。

    小樓中,一個舉著黃銅單筒伸縮式望遠鏡的布衣男子的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

    “怎麼了?老曹?”朱雪雁注意到了老曹的異常,立刻問道。

    听到朱雪雁的問話,屋子里的另外四個人也都警覺起來。

    “那邊兒可能出來了一個硬爪子。”老曹說道,“他好象發現了我們。”

    “噢?”朱雪雁立刻起身來到了老曹身邊,老曹將望遠鏡遞給了她。

    朱雪雁接過望遠鏡,仔細觀察了起來。

    “大姐,你看到沒?那邊的一男一女,還帶了個小孩子。”老曹說道,“你看他們三個走道兒的步伐,好象都是練家子。看這情形,似乎是夫妻檔的獨行盜。”

    朱雪雁仔細的觀察著望遠鏡中的林逸青三人,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這時另外幾人來到了她的身邊,她將望遠鏡遞給了身邊的黑子。

    “老曹說的是,可能是兩口子的黑盜,”黑子一邊看一邊說道,“這姓黃的官兒不是清官嗎?沒帶什麼值錢的物事,他們怎麼會盯上來呢?”

    听了黑子的話,有人過來拿過他手中的望遠鏡接著看了起來。

    “大姐,你說的,咱們這一次保護的,可是個愛民的好官兒。”這人看了幾眼後,開玩笑似的說道,“可要是個貪官,哥幾個可就自己動手了,犯不著讓別人佔了先!”

    “怎麼,老白,你信不過我?”朱雪雁听了這位名叫白金啟、綽號“白刀子”的親信的話,有些不太高興。

    “呵呵,大姐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幾個跟大姐做活兒也不是一次了,大姐還不知道嗎?”白金啟爽朗地一笑,說道,“我只是想說,哥兒幾個這一次干的是私活兒,上頭不知道,又得防著在官府面前漏了相,風險極大,一旦保錯了人,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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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七章 諸事齊備

    “怎麼叫保錯了人?”朱雪雁緊盯著白金啟,有些不依不饒的問道。

    “既然大姐問起,我就干脆說個明白吧!”白金啟讓朱雪雁盯得有些發毛,索性直說道,“大姐,你可知這姓黃的,抄家的時候,家里可是抄出了三千兩銀子!這樣的官兒,能是愛民的好官兒嗎?說實在話,我是不信!”

    听了白金啟的回答,朱雪雁不由得一時語塞。

    從那天親眼看到黃樹蘭當街辱罵林義哲靈柩時,她便認定了他是一個敢仗義執言的好官。她的想法很簡單︰林義哲是“假洋鬼子”,是收洋藥稅殘害百姓的惡官,是上頭要她狙殺的壞人,黃樹蘭敢上折子參劾他,又敢在他死後攔街罵靈,所以一定是好官。

    “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象他這樣的喜好大言出風頭賣直的官兒,其實就是押寶站隊,寶押對了,隊站正了,就飛黃騰達;寶沒押對,隊站錯了,就一擼到底!”白金啟接著說道,“家里有三千兩銀子,也沒見他捐過銀子賑濟百姓,這樣的官兒,能是愛民的好官兒麼?”

    “呵呵,老白說的有道理。”另一位和白金啟同來的弟兄笑道,“沒听說這黃的官兒做過什麼利民之事,倒是那姓林的假洋鬼子辦過粥廠,賑濟過遭了海嘯的災民……”

    “那是姓林的狗官沽名釣譽收買人心!”朱雪雁惱怒的厲聲打斷了他,“別的我不管!我就知道,這姓黃的參過那姓林的狗官!當街罵過這狗朝廷的起靈隊伍!和那姓林的作對的,就是好官!”

    見到朱雪雁發怒,其余五人均是嚇了一大跳,立刻誰也不說話了。

    “是我召集大伙兒來的,幫著我走這一趟,大伙兒今兒個都到了,那是給我面子!我也知道走這一趟沒什麼油水,也給不了大伙兒什麼。”朱雪雁的目光一一掃過其余五人,沉聲道,“大伙兒要是有人不想去,現在就可以走了,我朱雪雁絕不強留,也絕無怨恨,咱們日後還是好兄弟。”

    看到朱雪雁真的生氣了,白金啟嘆了口氣。

    奇特的一幕出現了,在這一瞬間,五個男子面對一個年齡不足十九歲的少女,竟然完全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

    外間人當然無法知道,他們之所以服從于她,並不是因為她的武藝高超和義氣深重,抑或是對他們有恩,更多的是因為她的身份和出身。

    “大姐就別說這樣兒的氣話了,咱們弟兄這條命,本就是大姐的,大姐吩咐我做什麼,我照辦就是。”白金啟說道。

    “是啊!大姐,弟兄們就是隨便問問,誰也沒說不去。”老曹呵呵笑著打起圓場來,“老白心直口快,你也不是不知道。”

    “黑子,石頭,小六,你們呢?”朱雪雁又問其余三人。

    “沒話說,听大姐的。”黑子笑道,另外兩個年紀較輕的人也連連點頭稱是。

    “他們這會兒想是走遠了,我們也走吧。”朱雪雁看了看窗外,平靜地說道。

    幾個人動作麻利的起身,拿過各自的什物,快步下了樓,悄無聲息的隱入了巷道之中。

    ※※※※※※※※※※※※※※※※※※※※※

    “洛先生,您要的東西,那邊兒給備齊了,我給您帶過來了。”

    林逸青听到婁春範的聲音,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門開了,婁春範當先走了進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四個僕人,這些人每人都捧了一大包的東西,進屋之後,便將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東西都在這里了,您看看吧。”婁春範說道。

    林逸青上前小心的打開了包裹,當他看見里面裝的一個個黃色的塊狀物時,不由得眉毛一揚。

    展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爆膠!

    爆膠是這個時代諾貝爾發明的爆炸力最強的礦山炸藥。它是硝化縴維素溶解于硝化 油,經膠化和壓伸而制成的一種比較穩定、爆炸力很強的膠狀物。是一種高性能的混合炸藥,具有良好的抗水性,一直是高威力炸藥之一。炸藥威力的評價曾以它為標準。

    最早的爆膠中硝化 油的含量高,因而處理時不安全,現已很少使用。後來減少了硝化 油的含量,加入了硝*酸鈉和含碳可燃物,便制成了優質的爆膠,時稱“膠質代那買特”。

    因為這種“膠質代那買特”成本很高,是以不用作一般爆破藥,主要用于某些特殊用途,如轟挖深井、水下工程或采掘特硬礦石等。

    那天他向李漣瑛要“代那買特”,是因為他知道李漣瑛負責的清綺園工程需要開山采石,應該有這一類用于爆破的東西,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漣瑛提供給他的,竟然是優質的“膠質代那買特”!

    林逸青一開始覺得奇怪,李漣瑛為什麼會有這種價格昂貴的東西,但略略一想便心下釋然。

    李漣瑛負責的是皇家園林的修建,所用的東西一定得是全天下最好的,這爆破的東西,自然也是最好的!

    想到自己將用修築皇家土木工程的東西來送黃樹蘭歸西,林逸青的心里不由得暗叫了一聲“可惜”。

    而從這用的爆破藥來看,這個皇家園林工程很可能也采用了大量西方工業機械……

    想到林義哲促修園工以興洋務的良苦用心,林逸青禁不住暗自嘆息起來。

    林逸青仔細檢查了一下面前的爆膠和引信火線等相關材料,確定所要的東西一樣不缺,重新將一切包好。

    “天津督署來了電報,小火輪也已經齊備,現下已然出發。”婁春範又說道,“黃賊的路線是先走一段旱路,然後上運河轉船南下,再由長江乘船入川。官差是特意安排的,全程押送,過境不換人的。”

    “如此甚好。這些日子,讓希廷先生受累了。”林逸青听到諸事已然安排齊畢,不由得暗暗佩服李紹泉的這位婁師爺和李漣瑛的辦事效率之高。

    “盼洛先生此行一切順遂,替林文襄報得深仇,也給我等出一口惡氣。”婁春範笑了笑,拱手說道。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7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報業巨子

    “先生放心,那黃賊現在已是在往黃泉路上走了。”林逸青指了指地上裝有爆破藥的包裹,“有了這些物事,黃賊任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逃掉!”

    “那便好了。”婁春範長嘆一聲,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洛先生先忙著,我去給制台大人回個電報,告訴他一切齊備。”婁春範拱手告辭,林逸青拱手還禮,送他出門時,林逸青注意到婁春範舉了下袖子,做出了一個擦淚的動作。

    看著婁春範的背影,林逸青在心里暗暗下定了決心。

    這一次干掉黃樹蘭,並不只是給林義哲復仇這麼簡單!

    他要給這些林義哲曾經的部下和追隨者一個希望!

    林義哲曾經一度是這個古老的國家的希望,而現在卻已經不在了。

    而他現在的任務,就是重燃這個希望!

    “師母,婁先生為什麼要哭?”上原勇作也注意到了婁春範的拭淚動作,小聲的用乾國語向桐野千穗問道。

    “也許他是激動的吧?”桐野千穗讓上原勇作這一聲“師母”叫得甚是開心,回答時的聲音也柔和起來。

    正如桐野千穗所說,此時的婁春範,確是因為激動而流淚,因為他知道林義哲的仇人就要死了。

    而過不了多久,還會有更多的被清流們蔑稱為“林黨”的人,在未來看到報紙上的轟動一時的消息時,流下激動的淚水。

    上海,《點時齋畫報》總部。

    “總辦,今天的畫稿……”一位總編看著坐在桌前一個勁的喝著紅酒的《點時齋畫報》的總辦梅宏,縮下了後面的話。

    “你看著辦就行了……別來煩我!……”梅宏轉過頭,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看了看總編,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總編嘆了口氣,唯唯而退,並小心的帶上了門。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曾經才華橫溢意氣風發的總辦,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點時齋畫報》是這個時代的中土最早、影響最大的一份新聞畫報,因其報導貼近生活,並及時報道社會熱點等,深受百姓歡迎。《點時齋畫報》每十日出版一本,每期八頁,內容是“選擇新聞中可嘉可驚之事,繪制成圖,並附事略”,隨《南地時報》附送訂戶。因畫報印刷精美,畫法中西合璧,人物背景生動真實,內容貼近生活,及時報道社會熱點、民俗奇聞,可看性強,時效性足,加之發行渠道暢通,很快便風靡一時。

    在禁煙戰爭結束以後,西方的文明與科學技術涌進中土的沿海城市,西方的新聞報紙也隨之進入中土。作為一個穿越者,林義哲對于報紙的作用的了解當然要遠勝于這個時代的人們,是以他很早便萌生了辦一份報紙的想法,但受財力所限,加之要辦理的事情極多,是以這個想法一直被擱置下來。但自從成了清流彈劾的主要目標之後,林義哲意識到了清流對話語權的控制所帶來的巨大危害,他有意識的悄悄開始了和清流爭奪話語權的斗爭,而斗爭的重要手段之一,便是辦報紙!

    為了掩人耳目,林義哲秘密出資,委托梅宏在福州船政學堂附近開設了“時務印書館”,在館內,他開設了當時中土規模最大的平板石印機構,用石印技術翻印外國書籍和中土古籍,創辦了《南地時報》和《點時齋畫報》。由于這時西洋繪畫技法已經進入中土,大量慣用毛筆、宣紙的國畫家對西洋繪畫技法產生了濃厚興趣,但苦于沒有發揮的地方。林義哲的《點時齋畫報》恰好成了他們有效施展才情的理想平台。在《點時齋畫報》中,吸收了西洋畫風的中土畫師們把西洋畫法中的透視、解剖、注重形象寫實等西畫技法吸收融合到自己的繪畫中去,形成了別開生面的“海派”人物畫風。

    技術和準確刻畫形象的繪畫技巧是出版畫報的基礎。9073年8月8日,以《點時齋畫報》命名的時事畫報在福州誕生了。《點時齋畫報》采用連史紙(又叫“連四紙”、“連泗紙”,原產于福建邵武。采用嫩竹做原料,堿法蒸煮,漂白制漿,手工竹簾抄造,紙白如玉,厚薄均勻,永不變色,防蟲耐熱,著墨鮮明,吸水易干,書寫、圖畫均宜)石印,其內容看重時事記載,兼以刻畫中土百姓喜聞樂見的仕女人物。它開啟了圖文並茂雅俗共賞的“畫報”體式,“畫報”之兼及“新聞”與“美術”,既追求逼真,也包含美感,不但是傳播新知識的大好途徑,又是體現平民趣味的絕妙場所,自發行之日起便廣受歡迎,日後的發展前途可以說不可估量。

    當然,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部自誕生之日起便廣受歡迎的中土第一部畫報,背後真正的主人是誰。

    現在,他的真正的主人,已經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之中。

    梅宏又倒了一杯紅酒,他看著室內懸掛著的林義哲海軍戎裝肖像,禁不住熱淚盈眶。

    “鯤宇……你為什麼要走……”

    “槍林彈雨你都闖過來了,可沒想到,你會被黃樹蘭那賊子的毒言擊倒!你……不該啊!”

    可能是因為喝了太多的酒的關系,以及淚水模糊了雙眼,梅宏面前的景象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恍惚中,他又回憶起了和林義哲初識的那一刻。

    ……

    “林大人,我等非是全受其鼓惑而來,實是為這洋藥稅而來。”

    “這位先生是……”

    “先生二字,萬萬不敢當。林大人是本省解元,林文忠公之後,有舉人功名,在下只是一介生員,當不起的。在下姓梅名宏,草字遠山,林大人稱我一聲梅秀才即可。林大人,以洋藥稅養船,萬萬不可,還望林大人勸說沈大人,收回成命。”

    “梅先生,眾位鄉親,你們可曾知曉,非是我等有意用洋煙養船政,實在是有人欺人太甚,釜底抽薪,故意打壓,斷了船政的餉源!”
GGCMEAT 發表於 2017-3-6 16:47
崛起之新帝國時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希望

    “此人聲稱西征軍需孔急,但以他的本事,每月能少這幾萬兩的餉錢?西征餉錢自有當地攤派,怎麼也攤不到船政頭上來!他明知船政經費無著,仍要卡拿!這擺明了是要把船政逼上絕路!要知道船政若是無錢運營,諸位的差事何著?家中妻兒老小的生計何著?”

    “我認得你們幾位,當年船政工地遭遇台風暴雨,江岸塌陷,眾位曾和我一道下江救人。當時風大浪急,我險些被浪頭卷走,若不是你們幾位不顧危險拉住了我,恐怕我今日就不能站在這里揭破奸謀,和大伙兒說話了。”

    “林大人!……你還記得我們——”

    “船政之所以能有今日之規模,有沈大人之運籌帷幄,也有你們大伙兒的盡心盡力,難道爾等就為了洋藥稅之區區惡名,便置船政于萬劫不復嗎?船政若是就此倒了,對爾等又有何益處?”

    “大人,我們錯了,我們不該被奸人蠱惑迷了心竅,沈大人處處為我等生計著想,我等卻還讓沈大人如此為難,我等真是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

    “林大人,我等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您說的,我等皆都明白,船政乃國家重務,又是眾百姓生計依托之所,萬萬不可荒廢。可是,以洋煙稅養船政,終究不妥。林大人,你是林文忠公的孫子,這洋煙的危害,您比我們大伙兒更清楚!若是抽洋藥稅養船,勢必會增多這洋煙的販售!致使更多的人吸食,又不知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林大人,您就說句話吧!您勸勸沈大人,為了福州和閩省百姓,收回成命!”

    畫面中,梅宏面向林義哲,雙膝跪倒,連連叩首。

    林義哲飛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梅秀才,不讓他再叩下去,“先生請起!”他用力想把梅宏扶起來,可梅宏執意不肯,而是抬起頭,滿眶含淚的看著林義哲,目光中滿是期盼和祈求。

    “林大人,沈大人,你們不答應撤抽洋藥稅,我等今日便跪死在這里!”梅宏哽咽著說道,流下淚來。

    林義哲看著梅秀才額頭又開始汩汩流血,顯然剛才的幾下重磕又加重了他的傷勢,知道他今日乃是一心為這洋煙稅而來,不由得心中感動,眼角也禁不住濕潤起來。

    “先生請起,我答應你,船政自今日起,絕不抽洋藥稅養船。”林義哲的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林大人此言當真?”梅秀才听了林義哲的回答,一時間驚喜交集。

    “當真,我以我祖林文忠公先靈起誓,船政從今日起,和洋煙再無一絲瓜葛。”林義哲朗聲道。

    看著記憶中的這一幕,梅宏一時間淚流滿面。

    二人相遇相知,便是從那一天起。

    自己本是一個窮秀才,如果不是林義哲的資助,他現在也許早就餓死了。

    可現在,自己有了舉人功名,不但在船政任職,又辦成了中土自己的報業,事業如日中天,正待以興利濟民之事業回報恩公知遇之時,恩公卻不幸故去!

    眼前的畫面漸漸的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室內,借酒澆愁!

    “鯤宇!你不該走!不該走的!”梅宏伏案痛哭著,用拳頭不住的砸著桌面,“恨我梅遠山無能!不能提三尺劍,去取了那班害你的狗賊首級來祭奠你在天之靈!”

    梅宏正自痛哭流涕之際,門突然又開了,一位主編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總辦!總辦!”

    梅宏抬起頭,怒氣沖沖的瞪起了眼楮,正要發火,卻見那位名叫劉錫堯的主編急急奔跑過來,將一張英文報紙拿到了他的面前。

    “總辦!您快看看!這個人是誰?”劉錫堯指著報紙上的一角,滿面驚喜的對梅宏說道。

    梅宏接過了報紙,沖著梅宏手指的方向不在意的瞟了一眼,他先看了看那一片的文字,上面用英文寫著乾國駐日本公使何儒章的妹妹與日本海兵學校教官訂婚典禮的情況,並配有照片。

    梅宏略略的瞅了幾眼,得知上面刻意的說明新郎是乾國人後,便不再看下去了。他順便掃了一眼照片,便將頭扭開了。

    驀地,梅宏猛地又轉過頭來,一雙手神經質的搶過報紙,兩只眼楮瞪得牛大,象是發覺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梅宏的眼楮,死死的盯在了報紙上新郎的銅版畫像上。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梅宏使勁揉了揉眼楮,晃了晃頭,再次盯著報紙上的畫像看了起來,象是要把畫像看到眼楮里。

    “總辦!看到了吧?您覺著他象誰?”劉錫堯象是知道梅宏會有這樣的表現,驚喜的問道。

    “鯤宇……”梅宏輕聲說道,眼楮死死的盯著林逸青的畫像。

    “按理說,天下相貌相似者很多,但如此相像者,實是萬中無一。”劉錫堯又說道,“而且竟然是同姓,名字似乎亦有相近之處。”

    梅宏好容易讓自己鎮定下來,他轉頭又看了看牆上懸掛著的林義哲的畫像,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是他的雙生兄弟吧……只是以前從未听鯤宇說起過……”

    “要真是雙生兄弟的話,那可真是奇中之奇呢。”劉錫堯又道,顯然他也很希望這個人是林義哲的兄弟。

    “這則消息,暫且不要在報上發表。”梅宏放下報紙,想了想說道,“此人雖是我大乾國人,畢竟現在日本,消息傳出,只怕清流又會借機生事。”

    “好,我去和總編說。”劉錫堯點頭道。

    “不過,那班清流,似乎是不看咱們的報紙的。”劉錫堯轉身走了幾步,想起清流們對《點時齋畫報》的抵制,笑著說道。

    “還是小心一些的好。”梅宏平靜地說道。他推開酒瓶和酒杯,站起身來,劉錫堯發現,此時的梅宏,醉狂之態盡去,又恢復了原來的本色,不由得吃了一驚。

    “對于這個人的消息,以後多多留意。”梅宏又說道,“日本的報紙,尤其要多關注。”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待到劉錫堯走後,梅宏重新拿起那張報紙,定定地看著林逸青的畫像,眼角又滲出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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