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夜天子 作者:月關(已完成)

   
uuuuuuuuuu 2014-7-15 16:23: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0 4896273
askl2326 發表於 2016-4-30 12:04
第29章 易幟
  
  童繼堯做為主人,客人這邊還沒安置妥當,自然不好失禮地離開。他耐著性子看于大將軍擺排場。一個客舍被于珺婷的家僕女侍們搞得面目全非的時候,一個童家子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來:「三哥,大事不好……」
  
  這「大事不好」仿佛就是一個訊號,兩個俏生生的小侍女正捧著綾羅綢緞從童繼堯身旁經過呢,一聽這句話,突然就把手中的綢緞向那人一拋,矮身便向童繼堯纏去。
  
  「咔嚓!」
  
  童繼堯猝不及防,雙腿登時被貼地靠近的兩個侍女用她們的兩雙渾圓有力的大腿絞斷,童繼堯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兩個小侍女嬌軀一團,靠近了他身子,童繼堯只覺鼻端一陣幽香撲鼻,後腦一軟,緊接著頭顱就被硬生生擰到了後背上,在極近的距離看到了人家小侍女那軟綿綿、嬌彈彈的一雙酥峰突起,幽香更濃了……
  
  那個報信的童家子弟手忙腳亂地撕扯開身上的綾羅,就見他三哥二目圓睜,已經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死在了地上,他呆了一呆,就見那些于將軍的家僕女侍們仿佛一群猛虎,正向完全沒有防備的童府家人大殺特殺。接著,他就看到自己的頭越飛越高,居高臨下,將整個小院中屠戮的慘況盡收眼底。
  
  童雲在山裡喝著喜酒,盤算著等家裡送來信,候那于大將軍離開了再回去。又猶豫于珺婷無論勝敗。從白泥折返回來時,自己究竟接不接待。該以什麼態度、什麼立場對待,正自盤算著,家裡送信來了。
  
  葛商渡----陷落!
  
  童雲又驚又怒,馬上向剛剛變成他侄女婿的那位山中土司借兵五百,急急忙忙趕回葛商渡。
  
  五百人當然不夠于珺婷殺的,可童雲也是沒辦法。一旦失去他的根基。他就是沒牙的老虎。那時還不是任人宰割。先去交涉,不成便逃,有五百人護著,逃還是不成問題的,于珺婷一共三千兵,還要守城,不敢遠追。介時再往童氏下轄的土官地區思量對策便是。
  
  童雲急急趕回葛商渡,城頭大旗已經換了「于」字,就連渡口碼頭上停泊的船隻。都變了「于」字旗號。童雲按下兵馬,派人向于珺婷交涉,卻只等來于珺婷給他的兩個選擇:
  
  一,被徹底消滅;
  
  二:臣報臥牛嶺。可效仿石阡楊氏,保全富貴。
  
  童雲聽了好不糾結,一面幻想著糾結童氏旗下各路土官組一支聯軍重新奪回葛商渡,生擒于珺婷那個小婊咂;一面又擔心失去這個苟且的唯一機會,被那個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的女妖精斷送了童家的前程。
  
  不過,童雲糾結也沒糾結多久,因為當天晚上他帶來的五百山中土兵就嘩變了。
  
  五百土兵鬥志昂揚。簇擁著兩個人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個矮矮墩墩,黑胖黑胖的,正是他那如花似玉的表侄女兒剛剛嫁了的那位山中土司。
  
  另外一人穿一襲黑袍,半禿著腦袋,長一隻碩大的鷹鉤鼻子,眼睛眯眯著,好像有點雀蒙眼,連路都看不清的樣子,得讓人攙著。
  
  到了天亮童雲才知道,敢情他就是眼神兒不好,白天也看不清什麼。結果就是這麼一個半瞎老頭兒,跑到他侄女婿的山寨,一番舌燦蓮花,他那貌似忠厚的女婿就反水了。
  
  童雲這個山中女婿其實也不傻,葉小天正得勢,朝廷寵信他,土司王安老爺子偏袒他,而且他還有個身份:蠱教尊者,神之僕人。
  
  他的地盤可就在大萬山餘脈中,雖然已經基本上脫離了蠱教的控制,可蠱教對該部落的影響至少還有一半的餘威。冬天長老來此說降,先就有一半部屬動搖了,再面對臥牛嶺的強勢,他豈有不為自己打算的道理。
  
  童雲做了人家俘虜,只好含恨答應于珺婷的要求:公開宣佈,葛商司完全歸順臥牛嶺,號令童氏旗下所有土官放棄抵抗,向于大將軍投降。
  
  于珺婷馬上接收了童家的地盤,童雲沒想到她連官印都早已鑄好了,顯然是有備而來。童雲前腳下令,她後腳就派人分赴童氏轄區各地,收繳原由童氏委任的官印,頒發由臥牛司統一雕鑄的官印。
  
  這可不僅僅是一個形式上的問題,它帶有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各地土官曉得,他們的權力和地位絲毫不受影響,但前提條件是要忠於並服從臥牛嶺,至於童家,那是過去式了。
  
  童雲本以為自己能落得和石阡楊家一樣的待遇,被取消馭兵權,依舊掌握地方政權和財權,得知這一消息又驚又怒,童雲立即去向于珺婷詰難。
  
  于珺婷已經占了葛商渡,而且鳩占鵲巢,把他的土司府當成了自己的將軍府。清清雅雅一間書房,半月形的雕欄式內外隔窗,懸著鮫綃的帷幔,陽光從糊著高麗紙的窗櫺透進去,映著紫紅透亮的書案之上的梅瓶花觚和玉石盆景。童雲見了心裡便在滴血,這兒本是他心愛的書房啊!
  
  脫去明光鎧的英武女將軍此刻卻是另外一副情形,羅襦繡袂,外套一件素淨的湖絲比甲,裙裾裁剪得體,比甲貼著腰腹曲線輕軟柔順地下垂過膝,體態纖妍,姿容清雅,仿佛精心養在溫室裡的一株素心蘭,含苞欲放。
  
  如今的于珺婷,氣質較之當初的匣中藏劍,卻是經歷了男女之情、母女之愛的溫養,與往昔大不相同了。童雲見此美女,卻如見蛇蠍,他強捺怒氣,向于珺婷拱了拱手,道:「于土司,前番你向老夫招降時說的明白,我童氏可比照石阡楊氏……」
  
  他還沒有說完,于珺婷伸皓婉,緩緩擱下紫毫,自案後盈盈站起,拈起一摞劄本,甩到了他的面前。童雲一呆,斷了自己的話,訝疑地道:「這是……」
  
  于珺婷沒說話,只把下巴微微一挑,童雲遲疑地拿起來,隨手翻開一本,臉上頓時變色。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拿下!」
  
  文傲文師爺領著兩個半身皮甲的武士,笑吟吟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把他攏雙肩抹二臂,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童雲驚恐地看著于珺婷,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于珺婷依舊不屑回答,只是姍姍地背轉了嬌軀,童雲就被兩個壯漢強行拖了出去。
  
  于小妖女才不會全然按照葉小天的安排做事。
  
  招安納降?當初銅仁張氏先降後反的事兒她可不曾忘記過。未來時局還不知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童氏更不會甘心就此拱手讓出江山。童家的根基未傷,一旦趁著混亂再生是非那還得了?
  
  最徹底的建設,是建立在最徹底的破壞之上的。如今恰好在童府搜到了童雲與播州楊氏暗通款曲的書信,鐵證在手,這還不殺更待何時?一時間,葛商渡血流成河。
askl2326 發表於 2016-5-1 11:51
第30章 層層推進
  
  葛商渡易主,意味著在思南四府境內,大大小小一共近二十個土司官,已經沒有一個是游離于臥牛嶺之外的力量。
  
  其他土官即便不是如展氏、石阡楊氏這樣的全面依附,不是如果基格龍家和銅仁於家這樣的全面合作,至少也沒有任何一方敢不承認臥牛嶺對他們的絕對統治。
  
  于珺婷坐鎮葛商渡,殺得一片血雨腥風。童家在當地也有三百多年歷史了,家族勢力何等龐大,于珺婷大殺特殺,毫不手軟。一時慈悲,後患無窮,這就是于小妖的人生哲學。
  
  而正巡走各地的田妙雯和李大狀更是借此事造成的威懾,抓緊了對各地陽奉陰違、怠忽輕慢的勢力的控制。葉小天把自己置身于四川南路,協同討逆,卻把功夫放在題外,在葛商渡成功地下了一枚飛子兒。
  
  此時他這邊情況又如何呢?
  
  楊朝棟出松坎,楊惟棟出魚渡,楊珠出羅古池,三路大軍氣勢洶洶而來。楊珠到了羅古城,就被劉大刀的副將給堵住了。
  
  楊應龍的羅古城建的著實雄駿,擅長攻城的朝廷大軍當初奪下此城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五十門虎蹲炮齊刷刷放在城門前轟了整整一天。如今讓領著一群土兵的楊珠如何奪城?
  
  楊珠試探著攻了一遭,灰頭土臉地敗下陣來。留下一地屍體。馬上安營紮寨做好防禦,命人就地伐木,製造攻城器械。這邊大木伐出深山,才拖到大營,枝枝杈杈都還沒砍乾淨呢,那邊楊朝棟已經出了松坎。奇襲劉大刀的大營去了。
  
  出兵之前。三路大軍約定了匯合時間,地點就是劉大刀的大營。至於期間聯絡,那時可沒有即時聯絡工具,如果每走一步都停下來等著和另一方通通消息更不像話,所以期間如何行動,三路主將都有自主權。
  
  楊朝棟不管是想先與楊珠匯合,還是想獨自趕往劉大刀的大營,都得經過落雁峽,也就是劉大刀另一員副將設伏的地方。這是他的必經之路。不過楊朝棟作為播州少主,未來的楊氏家族繼承人,軍事能力還是頗為出色的。
  
  他明裡暗裡足足派出了八支探馬,劉大刀的副將也有派出斥候反制。但一番較量的結果,楊朝棟終究還是在一腳踏進埋伏圈之前發現了伏兵,埋伏戰被迫變成了正面交鋒。
  
  朝廷一方用來打埋伏的兵馬不及楊朝棟人多,而且山地作戰本來就略遜一籌,一見不敵,副將便按原來的安排,迅速撤往羅古城。楊朝棟明知此地既有埋伏。說明劉大刀已經獲悉他們的進攻計畫,卻還是得硬著頭皮向劉大刀的營地進發,而且還加快了速度。
  
  這都是源於當時極度落後的通訊條件,他可以就此裹足不前,但他無法及時通知楊惟棟和楊珠,這兩人各領有一萬兵馬,如果在茫然不知的情況下趕到劉大刀營地,中伏被殲,他該怎麼辦?
  
  父親的基業就是他的基業,兩萬大軍,對播州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楊朝棟也捨不得糟蹋呀!於是楊朝棟打定主意,火速趕往劉大刀處,與楊惟棟和楊珠匯合,三路大軍合作一處,雖然不能起到突襲作用了,卻也有一戰之力,畢竟他們三萬多人,劉大刀的主力也不過三萬餘人。到時若是落了下風,就近逃近仍屬於自己一方的關隘就是。
  
  但楊朝棟沒想到劉大刀那等直爽豪邁的一個漢子,他的副將竟然如此猥瑣,逃進羅古城的那位副將稍事整頓,就又潛了出來,帶著兵馬自後追趕,他若停下做戰,那副將就帶人逃開,只要他一開拔,那副將就陰魂不散地出現了,氣得楊朝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奈何不了人家。
  
  如此拖拖拉拉的,楊朝棟的行軍速度大受影響,結果當他終於趕到集結地的時候,劉大刀正在打掃戰場:
  
  楊惟棟先於他趕到了,結果一頭撞上了劉大刀的鐵板,劉大刀手頭的可用兵力與楊惟棟相當,但平地做戰,他所率領的明軍戰鬥素質可是參與過平孛拜、打日本的鐵軍,楊惟棟如何是他對手。
  
  一連三場對決,楊惟棟大敗,逃向婁山關的路也被劉大刀堵死了,只得倉惶而逃,卻不想他的逃跑路線,居然也是被劉大刀設計好的,楊惟棟一頭撞進了葉小天布網的山坳。
  
  葉小天事先在此留了後手,把這山谷打造成了一處絕好的防禦陣地,此時竟然派上了用場,楊惟棟的殘兵敗將被他輕輕鬆松一舉殲滅,楊惟棟本人也被亂箭射死。
  
  劉大刀在營中多布假人,迷惑婁山關叛軍,自率主力出來,叫上葉小天,一起氣勢洶洶迎向楊朝棟,楊朝棟一戰即潰,倉惶逃往山中密林,僅以身免,所部全部被殲。
  
  滅了楊朝棟所部的劉葉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羅古池。羅古城外楊珠剛剛造好攻城工具,數十台攻城車一字排開,正大張旗鼓地攻城,城門突然洞開,守軍主動出擊了。
  
  楊珠大喜,立即揮軍上前鏖戰,卻不想那城門裡的朝廷大軍源源不絕,跟決了堤的洪水似的沒完沒了。劉大刀一路打的是運動戰,此時他的的全部人馬可是全運動到這兒來了,足足三萬五千餘人,對上楊珠的一萬大軍,一場大戰,楊珠全軍覆沒。
  
  此時其他各路兵馬在劉大刀的嚴令之下雖然傷亡慘重,卻也連連告捷。烏江一路,葉夢熊親臨前線指揮,於十二日攻克烏江關;偏橋一路,奪取了天都、三百落諸囤。
  
  不過楊應龍卻也敗而不餒,趁貴州明軍渡江之際突然發起反擊,大敗官軍童元鎮部。童元鎮麾下參將楊顯、守備陳雲龍、阮士奇、白明逵、指揮楊續芝等相繼戰死。
  
  楊應龍一場奇襲反擊戰打的得意,正想一鼓作氣,再把偏橋一路明軍殺回去,楊朝棟狼狽不堪地逃了回來,向他哭訴敗狀。楊應龍聽說三萬大軍盡數陷於劉大刀之手,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兒沒痛死過去。
  
  三萬大軍,對朝廷來說,舉手之間就能再度徵召而來,可播州哪有那麼多的可用之兵。楊應龍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個混帳兒子,只得立即趕回海龍屯,調兵遣將,準備應付婁山關大決戰。
  
  婁山關,萬峰競立,直插雲天,莽莽叢林中,唯有一條寬僅數尺的小道可以通行。楊應龍曾與劉大刀為友,素知劉大刀的本事,但他相信,就算劉大刀真的搖身一變成了武聖關雲長,也休想拿下婁山關!
askl2326 發表於 2016-5-2 13:57
第31章 有備而來
  
  劉挺以埋伏戰對埋伏戰,以運動戰打光了本來兵力與之相當的三萬來犯之敵,隨即翻過夜郎舊城,連克滴淚、三坡、瓦窯坪、石虎等關隘,直逼婁山關。
  
  三萬大軍,確實是楊應龍很重要的一份家當,三萬大軍被殲,一時在八路明軍的進攻下,調度有些捉襟見肘了,再見上這些關隘的守軍鬥志喪失,莫如集中兵力於他們恃為險要的婁山關,免得被人各個擊破。
  
  婁山萬峰競立,直插雲天,莽莽林草叢中,只有一條寬僅數尺的小道可通。播州軍又在這條小道上,擇其險要處建立防禦工事,一共十四道防禦工事,所選之處兩旁都是或人工或天然的深淵,險要異常。
  
  山窮水險,林深草密,瘴煙千里,人跡罕見。除了山還是山,千峰萬壑,綿綿無盡,或是奇峰陡立,高入雲表;或是峭壁千仞,淵深無際。抬頭望,悠悠蒼穹,蒼鷹回翔;俯身瞰,麓穀霧鎖,叢莽陰森。
  
  廣袤無垠的窮荒絕域,其中很多山嶺叢林是千百年來都沒有人真正深入過的神秘天地,那裡面有很多地方並不太適宜人類長期生存和居住。只有禽獸蟲蛇之屬在其間生息繁衍,弱肉強食。
  
  「婁山關,你打不下來!」
  
  田雌鳳看著葉小天,語氣溫婉平緩,仿佛她是葉小天的軍師幕僚,正在苦口婆心地勸說東家:「兵力之盛,在這裡不足為恃;火炮利器,在這裡同樣不足為恃。我勸你,在朝廷方面,多少也算是立下了些功勞,不如見好就收,趕緊跳出這是非之地。不然的話……」
  
  葉小天站在那裡,讓身邊有經驗的小卒給他身上塗抹著草藥汁兒,這種草藥汁可以比較有效地防範蟲蟻,要不然諸多種類的蟲蟻纏身。就算沒有劇毒,不致喪命,可以能折磨的人發瘋,不用打仗。沒兩天困也困死了。
  
  因此一來,他只著一條犢鼻褲,露出日漸結實、富有陽剛棱角的肌肉,旁邊又有田雌鳳這樣一個百媚千嬌的女人,陽剛與陰柔、男性美與女性美。在這野草搭就的山間帳篷裡,別有味道。
  
  「不然怎樣?」
  
  剛剛葉小天正閉著眼睛讓手下把藥汁塗抹在臉上,這時睜開眼睛,不過左眼也只能微微睜開一道縫隙,眼皮上紅紅腫腫好大一個疙瘩,看起來引人發笑,那是蚊蟲叮的。最癢時,葉小天恨不得把眼珠子摳出來。
  
  「不然的話……」
  
  田雌鳳姍姍地走到他身邊,忽然從那小兵手中拿過一把鮮草藥,搓的爛了。讓藥汁塗滿手上,便軟綿綿地搭在了葉小天的身上,一邊為他細心地塗抹著尚未塗到的位置,一邊道:「不然的話,婁山關下,久駐必敗。到時候劉大刀喪命於此,你又何去何從呢?」
  
  聽她口氣,幕僚軍師又變成了溫婉可人的小女子,好似添香紅袖,枕畔玉人。尤其是她柔軟滑膩的雙手已經從胸膛滑下去,技巧地塗抹著葉小天平坦結實的小腹,頭微低著,鼻如膩脂。腮凝新荔,長長齊齊彎彎細密的睫毛,使她看起來說不出的誘人。
  
  葉小天這一路行軍打仗,足有三四個月不沾女人身子,陽氣過盛,天天早起一柱擎天。似乎不需千軍萬馬,不需火炮擂石,只要他昂首挺胸地走過去,就能「一炮」把婁山都捅個窟窿,這時被她一撩撥,下體立即支起了極明顯的一個大帳篷,比他此刻所住的帳篷還要明顯。
  
  田雌鳳似乎渾不在意,依舊為他塗抹著藥汁,手掌環到了他後腰眼處,這一來就等於是輕擁著他,雖然似乎毫無覺察,但葉小天從上看下去,她的後耳根都微微泛起了玫瑰紅。
  
  葉小天沒有動,依舊讓自己保持著穩穩站立的姿態。這也是一種戰爭,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意志之爭,他無法控制自己生理的變化,但是能控制自己的意志,他倒要看看,這只嫵媚天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葉小天歎了口氣,垂眼看著田雌鳳,目光中微含憐憫,只是田雌鳳並沒看見。
  
  葉小天輕輕地道:「婁山關,守不住!」
  
  田雌鳳嬌軀一顫,驀然抬起頭,葉小天看著她,鄭重地道:「你認為婁山關一定打不下來,楊應龍也是這麼想的,播州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所以,它一定守不住!」
  
  田雌鳳微微蹙起了好看的娥眉:「為什麼?因為我們都認為它一定無法攻克,所以會大意輕敵?」
  
  葉小天搖頭:「不!未必是關前之敵,而是他們心中之賊!」
  
  田雌鳳眨了眨眼睛,問道:「心中之賊?」
  
  葉小天笑了笑,這場男人和女人之戰,他開始佔據上風了,他微微轉過身,張開了雙臂,吩咐自己的通房大丫頭的口吻:「後邊也抹一抹,別有疏漏。」
  
  這個「通房大丫頭」,可是白泥田氏家的大小姐,播州楊天王的三夫人,何等尊貴的身份,可她居然也就乖乖地為他塗抹起了後背,直到後背均勻地塗抹了藥汁,她才繞回葉小天正面,再度問道:「心中之賊?」
  
  葉小天眼神微微下垂,她雖然穿著一身明軍的鴛鴦戰襖,可依舊不掩婀娜,胸前雙峰挺峙,溝壑幽深。葉小天的鼻息愈發平穩悠長,神色愈發冷靜從容,可下邊也……下邊看起來已經毫無異狀,似乎他超凡的意志,已經完全控制了生理上的欲望。
  
  於是,葉小天愈發的傲然,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沒錯,心中之賊。正因為婁山關上的所有人,都堅信他們的關隘是不可攻破的。所以,只要讓他們覺得婁山關已經被破,那時他們還有堅守的信心麼?他們會敗的比任何時候都快。」
  
  田雌鳳俏臉微微變色,她也注意到葉小天已經迅速恢復了平靜,一個數月不知肉味兒的男人,在她這樣********的撩撥下,居然這麼快就完全守住了心防,本就令她產生了一陣失敗感,而葉小天這句話所預示的危險,更加令她心慌。
  
  田雌鳳忍不住問道:「如何讓他們覺得婁山關已破?」
  
  葉小天睨著她,微現警覺。
  
  田雌鳳攬著他的手臂,撒嬌似地重施故伎:「說說嘛,反正我又走不掉。」
  
  剛才那個小兵在田雌鳳接手的時候就已出去,帳篷雖未關門,裡邊卻只有孤男寡女。田雌鳳軟語央求著,葉小天的肘彎觸到了一處極富彈性的所在,他雖不為所動,卻還是透露了一些:「還記得我剛剛帶兵到四川時麼,你那時就說過,二十四萬大軍,也破不了婁山關,這句話,我記住了!」
  
  田雌鳳臉色微微發白,葉小天又道:「所以,那時我就派出了人,開始打婁山關的主意。婁山關這一戰,從四個月起就開始了,你說,我現在能不能打得下來?」
  
  田雌鳳終於明白葉小天為什麼要帶她赴四川了,她曾經以為是葉小在覬覦她的美色,又以為葉小天是要向她炫耀自己的本領,直到此刻她恍然大悟,原來葉小天從一開始,就是在有意識地利用她。
  
  這個男人……
  
  田雌鳳凝視著他,眼波柔媚,瞧起來無比誘惑。雖然她的眼神盯著的其實是葉小天的喉嚨,她現在很想撲上去,狠狠一口咬開他的喉嚨,喝光他的血,可恨意越深,所表現出來的欽佩與迷戀便越濃。
  
  「我服了你了!」
  
  田雌鳳抱住了葉小天,她崇拜強者,能把她戲弄於股掌之上的,無異是一個強大的男人:「人家越來越好奇了,你究竟想怎麼打婁山呢?」
  
  她的嬌軀向前一貼,卻突然在葉小天的腹部觸到了一根**的、燒紅了的鐵棒似的東西,田雌鳳也不禁下意識地一躲。一直表現淡定的葉小天老臉一紅,急忙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很臭屁地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然後,葉小天就昂首闊步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田雌鳳吸了吸鼻子,神色糗糗的:真以為這小子坐懷不亂呢,原來小帳篷不見了,是因為……那擎天一柱不是向前,而是向上,硬生生地貼在了小腹上。
  
  田雌鳳突然想起與貴介婦人們在一起時聽她們說起的一個葷笑話:一美女考驗眾僧定力,每人腹下系一小鼓,美人兒半裸出場,極盡挑逗,眾僧腹下小鼓咚咚響個不停,唯有主持老僧淡定自若,腹下小鼓始終不曾發聲。
  
  美女欽佩不已,及至讓眾僧解下小鼓,才發現那老和尚,居然把腹下鼓給硬生生地杵破了。呸!這個假模假樣的臭男人!田雌鳳悻悻地暗罵一句,眼珠微微轉了轉:
  
  不管如何,葉小天透露的資訊都是很危險的,她本想坐觀葉小天失敗,在他窮途末路的時候,再勸他改旗易幟投靠天王。現在看來,她必須得想辦法逃出去,向婁山關示警。可如何逃走呢?
  
  她的智慧計謀在此時全然無用,不論她如何窮盡智慧,葉小天總不可能蠢到放她離開吧?至於武功,她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飛簷走壁的功夫。所能倚靠的……
  
  田雌鳳輕輕撫上了她飽滿的胸膛,眼神兒妖媚地微眯起來,杏眼桃腮,下巴尖尖,像極了一隻成了精的狐狸。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3 13:08
第32章 箭在弦上

    一道人影在蠻荒的原始叢林中飛快地掠進著,宛如一縷幽靈鬼魅。在幽深陰暗、藤蔓纏繞的叢林中他時而騰躍、時而俯身、時而刀劈,時而猿猴般扯著藤蔓飛縱,速度竟是不受影響。

    大森林中辨不清方向,但他好像很清楚自己要往哪裡去,行走的方向始終未變。其實即便身手很好,叢林中這麼快的行進,來不及觀察周圍環境也是很危險的,因為密林中有各種各樣蛇蟲猛獸。

    這些生物在它們的地盤上可也不是吃素的,一旦驚擾到它們,被它們錯以為有人侵入了它們的領地,它們會不顧一切地發起攻擊,但此人竟毫不在乎。

    終於,他在一片草地邊緣停住了,這裡林木較稀疏,綠草茵茵,流泉飛瀑,還有幾幢小木屋,木屋上已經爬了藤蔓和牽牛花,瞧起來就像童話世界中精靈的居處。

    小屋周圍明裡暗裡有十幾個衛士,他必須得放慢速度,大大方方在走過去,要不然很容易被那些往地上一撲,就和周圍環境渾然一體的衛士們當成敵人幹掉。

    「你來了!」

    前邊一叢花草一陣晃動,竟從中站起一個人來,臉上花得花花綠綠,頭上也戴著自編的草帽兒,他似乎認識這來人,向他招招手,返身便走,有他引著,來人很順利地進入了這片仙境般的領地,鑽進一處童話小屋。

    童話小屋住的通常不是可怕而醜陋的女巫,就是妖嬈嫵媚的林間仙女兒。這間小屋裡住的卻是兩者的綜合體。她有女巫一般可怕的手腕,又有林間仙子般的嫵媚容顏,一身翠綠衣裳,皓齒明眸,異常燦爛。代韻溪,如今已貴為八大長老之一的代長老!

    穿行於林如同黑豹的那個高手,光看面貌的話其實平庸的很,身材也不是很高大,如果剝去偽裝。往人堆裡一站是很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見代韻溪,他便抱拳施禮:「屬下見過長老!」

    「嗯!」代韻溪淺笑,手中捧著一杯香茗。杯子是用這山中大木削制的,顏色已經不是那麼深。看起來她在這裡已經住了不短的日子:「尊者已經隨劉大刀的大軍兵至婁山關下,攻城在即。你們那邊諸般準備如何了?」

    那人道:「長老放心,我等在關上苦心經營三個多月,各方面俱已準備妥當,只等長老一聲令下!」

    代韻溪道:「不是等我。而是等尊者下令。我叫你來,就是要確定一下你那邊的情況。各方面都要準備妥當了,需要動手的時候,須得數管齊下,才容易奏效!」

    代韻溪道:「山間十二座柵寨,只能靠朝廷大軍步步為營,逐一清除。你等萬萬不可干預,只等大軍兵臨城下,到了婁山關下時,見尊者大營中夜生七星篝火。便即動手!」

    那人恭應一聲是,代韻溪便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一旁竹架上,輕輕取下一支竹筒兒,走回來慎重地遞與那人,道:「這就是本長老精心飼養的穿腸蠱,存活期最長三十天,三十天內,尊者應該會兵臨婁山關下了!」

    那人鄭重地接過來,小心地藏在身上。代韻溪是蠱教長老。一身本事全在蠱上,要奪關自然少不了用蠱。不過蠱蟲大多數壽命並不長,越是像蜜蜂一樣成群的蠱蟲,威力越小。壽命也越短。

    所以在不確定朝廷大軍何時趕到婁山關下前,她只負責培養這種蠱,而不能提前把它交給已經打進婁山關的部下,直至基本確定了葉小天的行程進度,這才進行。

    那人接過儲有穿腸蠱的竹筒,很快向代韻溪告辭。匆匆踏上了歸路。他此刻的身份,是極受守軍信任的一個雜役頭兒,偶爾離開,說是出去尋些野味兒,守軍自會予他方便,但離開太久總是不妥的。

    ※※※※※※※※※※※※※※※※※※※※※※※※※※※

    婁山關下,面對十二道倚險而建的柵寨雄關,劉大刀只能採取步步推進、逐一攻克的笨辦法。戰爭,不可能總是奇計奇襲、投機取巧,很多時候只能硬碰硬,通過大量的犧牲來贏取勝利。

    播州守軍倚險而守,以一當十,明軍每攻克一道堡壘,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也正是播州軍方明知只要朝廷不計犧牲,這些臨時的關隘早晚被攻克,卻依舊設兵於此的原因:他們不只要消耗朝廷的兵力,更是要消磨朝廷的耐心。尤其是當朝廷大軍以這樣的龜速殺到婁山關下時,卻又久攻不下時,它的後勤補給將要出現的重大問題,這些,都可能左右這場戰役的結局。

    田雌鳳自那日聽葉小天說了一番之後,卻是心神不寧起來。越是不能確定葉小天究竟對婁山關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她越是不安。婁山關可是播州的最後一道重要門戶,如果這道門戶被打開,整個播州就等於盡陷官兵之手,楊應龍只能躲上海龍屯,負隅頑抗,而一旦到了那一天,等待他們的,僅僅是被剿滅的那一天來的早或晚的問題,已經談不上對抗。

    所以,田雌鳳為了套出葉小天心中的秘密,同時也是想為自己爭取逃脫的機會,這幾天加緊了對葉小天的「騷擾」。以田狐媚子的手段本領,她要媚惑一個人時,自然不會讓你明顯地感覺到她在勾引你,但她只要想,便可以「為所欲為」。

    她可以通過自己的神情、相貌、身體、舉止甚至聲音,散發出強烈的魅惑,那種無時不刻不縈繞於你左右前後的誘人的女人味兒,就像水滴石穿,任你意志再如何堅定,也承受不住那無窮無盡的誘惑。

    尤其是,田雌鳳也知道葉小天對她有戒心,她依舊勾引,但表現出來的心態卻不再是想把他變成自己的裙下俘虜,而是一種對強者的崇拜,隱隱還透露著為了白泥田氏的未來,似乎她是心悅誠服地想要臣服於這個強者。

    對這樣一個可以予取予求的女人,一個身心健康、強壯的男人如何能夠抵抗得了?葉小天每日都被她聲色誘惑,尤其是夜晚她總要來一番暖昧旖旎的戲碼兒,包括在葉小天眼前半露半裎的,葉小天時時承受著**的煎熬,那心理防線哪怕固似長堤,也快被田雌鳳這一江春水給泡決了堤了。

    這一晚,她又來了。踮著足尖兒,輕盈曼妙的彷彿一頭狐精。古語有云,燈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顏色。本來就是滿分的絕色,燈下觀之,又該如何?葉小天已經不想忍了,他瞪著一雙綠幽幽的眼神,盯著這送上門的可口美食,惡狠狠地想:「你還沒完沒了啦,老子就真把我幹了,又能怎麼著?大不了提起褲子我就不認人,他奶奶的!」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4 13:20
第33章 誘葉

沒有錦帳玉幄,沒有華燈綵燭,屋子是粗陋的大木和泛著青草氣味的野草,燃的是噼啪作響松脂飄香的火把,帳上有小窗,就在十數步外,有梅花狀拱衛此間的戍卒寢帳。

此帳此光,風月其間是否別具野趣?喘息聲稍大一些,就有無數的人聽得到,是不是更加的刺激?然而對此,田雌鳳沒有半點顧忌,葉小天矢志要攻克的是婁山關,她矢志要攻克的是葉小天,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這是一場戰爭,慈不掌兵,容不得半點猶豫。

凹凸婀娜、修長曼妙的半裎半掩的,只從衣帶間露出一條粉光緻緻修長雪白的大腿,那色香綺靡的味道便十足了。火把的光側映著她的臉,這是一張靈秀而妖媚的嬌靨,剔透的肌膚驚人+++m的白嫩,眸波流轉著妖魅的光彩,像是蒙上一層清靈澄澈的水霧般瑩潤動人,一種沁入骨髓的誘惑魔力盈盈欲流。

「田夫人……」

「何不叫我雌鳳?」

田雌鳳俯壓了一下身子,山中軍營,沒有煙羅大袖、沒有綺紅春裝,可那跌宕雪白的乳丘幽壑於微敞的男性軍裝間隱隱入目,竟是別具意味。

「呵呵,你這麼做,不覺得有失婦道麼?」

「婦道?」

田雌鳳輕笑,柳腰輕折,竟然疊股坐到了葉小天的大腿上,那渾圓豐盈翹挺柔韌之處,讓葉小天愈發的難以自控。

田雌鳳變本加厲,一雙玉臂柔柔地搭到了他的肩上,呵氣如蘭:「白泥田氏,地處播州,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才能立足,所以。我十三歲就跟了他。但,這也僅僅是出於家族利益的需要,十三歲的我,你以為我會懂得什麼叫?」

田雌鳳飽滿的胸膛挺的更高了,葉小天只要一低頭,就能埋頭進入那迷死人的深深溝壑間去。葉小天不想被悶死。所以他只能仰著頭,迎著田雌鳳女王般居高臨下的目光。

葉小天道:「現在,你覺得白泥田氏的未來,要依靠我了,所以自薦枕席?」

田雌鳳微微皺了皺鼻子,帶著一種少女般的嬌憨:「何必說的那麼難聽?楊應龍在外面如何的撚花惹草,我又不是不知道。沒錯,白泥田氏的未來,是我的一個考慮……」

田雌鳳的手臂蛇一般緊了緊。也技巧地輕輕輾磨著:「而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個人的私心情意?」

她水汪汪的眼神兒火辣辣地睇著葉小天,柔荑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龐:「你比他年輕、比他英俊,更具有比他強大的本事。如果他是你,絕不可能從一介白身,拼到今天這般地位。女人是水,要迴繞高山;女人是藤,要依附大樹。我不該臣服於你麼……」

不知不覺間,她的衣裳不知怎麼就鬆散了。衣內光裸雪白的比起一覽無餘纖毫畢現其實更加誘惑,那豐滿的、那白皙的、那堅挺的、那圓潤的、那纖細的、無不散發出無限的魅力。

「如果你以為,你和我有了什麼關係,我就能對你白泥田氏如何的照顧,那你就錯了。造反,是要誅九族的。而我……頂多保你不死……」

葉小天的話已經透著動搖,他真的快要爆炸了,而他又不好男風,實在沒興趣拉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小兵來,像有些帶兵大將比如劉大刀、馬禮英幾位總兵官一樣葷素不禁。被這風騷女人撩撥的,他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

意志在動搖,他已經在說服自己,屈從於他的。這時候,帳外忽然響起一個士卒的聲音:「土司大人,有緊急軍情!」

緊急軍情,那就是片刻也不能耽擱的,葉小天被燒昏的意志迅速一清,田雌鳳不是尋常女人,又何嘗不明白緊急軍情送到,她的誘葉計劃就必須得挪後,不過……她已經感受到了葉小天的動搖,心防一破,下一次她還會不成功麼?

於是,田雌鳳柔柔一笑,忽地跳起了身子,迅速整理戎服,這一彈跳,那嬌嫩豐盈、欺霜賽雪的堆玉一陣的起伏宕蕩,差點兒看得葉小天鼻血直竄,這是足以讓任何男人血脈賁張心跳加速的綺靡誘惑。

「我不貪心,要的不多!」

田雌鳳彎著腰,在葉小天耳邊呢喃了一句:「而且,你能把天王逼到這個份兒上,你真的很強大!我……喜歡強者,喜歡被強者……征服!」

溫熱的雀舌,貓兒似的在他耳垂上飛快地一舔,逗引的葉小天一個機靈,然後……她就像一個貓女似的離開了,煙視媚行,走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姿態撩人。

「妖精!」

葉小天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與其說是在說田雌鳳,莫如是在罵他自己不能超脫於本能的影響。

小卒步入帥帳,低聲稟報起來,葉小天聽了立時矍然一振,軍情是軍情,但不是來自劉大刀的軍令,而是臥牛嶺來人了。對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葉小天豈能不上心,馬上命令道:「帶他來見我!」

片刻之後,一個青衣勁裝、肩後裹劍的青年步姿矯健地走進了大帳,面蒙青巾,頭髮也裹在布帕當中,微微低著頭。葉小天揮手摒退侍衛,那人才抬起頭來。

只看見那雙眼睛,葉小天就覺得非常熟悉,一個呼之慾出的名字剛要叫出來,那人已拉下遮面巾,英眉俊眼、紅唇似花瓣兒般鮮艷,可不正是他的三夫人展凝兒。

「小天哥!」

展凝兒歡喜地綻顏一笑,道:「妙雯姐姐已順利掌控葛商渡,她要我來……」

「憋說話!」

葉小天的眼神兒很危險,聲音更是有些嘶啞的味道,他一下子從青草的富有彈性的榻上躍起,快步走到了展凝兒的身邊。

「怎麼?」

展凝兒疑惑地看著他,葉小天的雙手已經搭在她的肩上,那力道在示意她:蹲下去。展凝兒一雙健美結實的大腿扛得起幾百斤的力道,但她男人示意如此,不由自主便蹲了下去。

葉小天激情慨嘆:「那知無心云,解作及時雨!凝兒,你就是濟人貧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的宋公明啊!你留在軍中,千萬不要走了,否則我一定會鑄下大錯!」

「啊?」

「噢……」

夜色深深,狼嗥遙遙。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5 10:40
第34章 都動起來

    第二天早晨,晨霧裊裊,婁山關前重重山巒都籠罩在霧氣當中,彷彿仙境的時候,葉小天的士兵忽然發現土司大人身邊又多了一個眉目嫵麗、唇紅齒白的小師爺,於是,土司大人既好美女又喜臠童的「好名聲」更加的傳揚開來。

    展凝兒是女人,雖然有點女漢子性格,可女人終究是女人,女人的直覺精準的可怕。她從葉小天昨夜急吼吼的模樣,再加上他看向田雌鳳的眼神兒,很容易就判斷出,二人之間似乎有點什麼曖昧不明的東西。再加上之前田雌鳳為了自保曾經說過可能已經有了葉小天的骨肉。

    於是,前邊劉大刀一座山、一道嶺、一條溝地艱難前進著,後邊葉大將軍帳中便上演了一出宮斗大戲。

    展妃酸溜溜的語氣:「你領兵在外這麼久,身邊杵著這麼一個百媚千嬌的女人,就沒發生點什麼自然而然的……啊?」

    「當然沒有!」為了以示清白,葉小天微微蹙眉,很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可惜展妃娘娘根本不怕。

    「是麼?我也覺得,小天哥怎麼會喜歡那種老女人!」展妃撇了撇嘴,一副厭棄不已的樣子,實在看不出她此刻所說的女人和方才所說的那個百媚千嬌的狐狸精是一個人。

    「既然這樣,不如把她送回臥牛嶺看管起來吧,我看她在軍中也不起什麼作用。」

    「唔……」

    「嗯?」

    「咳!其實,她還是有點用的。」

    「哦?」

    「你什麼眼神兒啊?我說她還有用,是說……」

    葉小天趴著展凝兒的耳朵,低低細語一番,展凝兒一番半信半疑的模樣:「當真?你不是唬我?」

    「我怎麼會唬你?」

    「才怪!打從剛剛認識,你就在唬我!」

    「成親之後沒有吧?」

    「沒有?你說了,妙雯姐先嫁了,沒辦法的,這掌印夫人就得她當;瑩瑩先跟你定的親,這第一誥命,就得她來。我怎麼辦來著?」

    「怎麼辦?」葉小天翻著眼睛,真的想不起來了。男人有時候給出的承諾,即便當時很認真,也是很容易遺忘的。

    「你說會讓我先生個兒子!你說會把長子長女留給我的!」展凝兒一邊說,一邊掐起了葉小天的肋下嫩肉,咬牙切齒,氣極敗壞:「可現在瑩瑩和妙雯姐都有了,就我沒有!」

    「這也怪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誰叫你肚子不爭氣!哎喲,你別掐了,你還是用踢的吧……」

    兩夫妻正打鬧著,「小答應」給展凝兒添堵來了。

    田雌鳳田三夫人就像一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捧著一碗香氣撲鼻的湯,乖乖巧巧地走進來,聲音嬌滴滴怯生生的,彷彿浸在蜜罐子裡一樣甜:「大人~~~」

    餘音繞樑三日之後:「這是剛燉的野雞蘑菇湯,您嘗嘗鮮,補補身子。」

    「補補身子?為什麼要補身子?」展妃惡狠狠地瞪過去,「小答應」臉上帶著神秘的甜笑,羞羞答答的什麼都沒說,但是好像該說的都說了。

    葉小天手搭涼篷,往高山上一望,神色肅穆:「已經攻到第六座柵寨了?婁山關這塊骨頭,還真是難啃的很!我去找總兵大人詢問一下軍情!」

    葉小天走得像是一隻被狗攆著的兔子。真要打起來,展凝兒肯定完虐田雌鳳,不過,這丫頭刀子嘴豆腐心,葉小天才不相信她會對田雌鳳動手,所以他甩一甩衣袖,不帶走一片擔心。

    ※※※※※※※※※※※※※※※※※※※※※※※※※

    劉大刀親自督戰之下,明軍雖然付出慘重代價,可是畢竟正在一步步向前挺進,而且是穩定的前進。

    播州軍明知這十二道柵寨關隘是阻不住明軍的,但是為了挫其銳氣,依舊頑強地抵抗著。他們就近抓壯丁,把附近村寨的男人包括十二三歲的孩子都抓了來,逼他們當炮灰,而精銳主力自然是集中在婁山關,以待決戰。

    第六關、第七關、第八關……

    劉大刀以一日拔一關的速度緩慢推進著,而婁山關內,面對步步逼近的明軍,播州軍依舊保持著極其樂觀的態度:

    「朝廷的兵馬攻得下哪裡,也攻不下婁山關!」

    「只要婁山關不破,咱們播州就依舊穩如泰山!」

    「朝廷勞師遠征,其勢必不持久。只要守住婁山關,我播州就是最終的贏家!」

    說這話的,有播州土官土兵,也有給自己壯膽或者向土官表忠心的附近山民。

    婁山關中也有許多壯丁,這些壯丁擔任的任務卻不是當炮灰打仗,當然,如果真的戰事吃緊,他們也難免會走上這條路,但至少現在,他們主要是負責煮飯、鑄造、加固城防等粗重簡單的活兒。

    這些壯丁都是從附近抓來的山民,包括因為戰事吃緊被困在關內的行商夥計,這其中卻混有不少葉小天的人,足有兩百多人。

    葉小天在前往重慶府的路上時,聽到田雌鳳對婁山關的自負,就已上了心思,提前安派人手了。而那時候,劉大刀還未掛帥,李化龍還未出兵,婁山關這邊又怎會想到從那時起,他們之中就已被埋了釘子。

    被抓了壯丁的人,總是牢騷滿腹的;被困在關內不得離開的商賈夥計,自然也是沒精打彩。這些人中,但凡有幾個表現積極一些、聽話一些的,自然就會被守軍賞識青睞,委以相對輕鬆一些、重要一些的職務,比如工頭兒、廚頭兒……

    而這種人,無一例外,都是葉小天的人。其中自然也不乏普通的山民或商賈,眼見擺脫不得,有意奉迎討好一下,換得比較好的處境。可是他們要麼被這些「有心鑽營的」奸細坑上一把,要麼比起人家的威望影響大有不如,又怎麼可能競爭上崗。

    「剛才我給喬吏目送飯,恰好聽他說起,朝廷大軍已攻到第十座柵隘了。」廚頭兒刀疤翔繫著油滋麻花已完全看不出底色的圍裙,手握飯勺以加強語氣。

    工頭兒段品繁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賁張塊壘的肌肉,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座肉山:「嗯!這樣的話,我們也該採取行動了。」

    原本獵戶身份的馬勇目光一閃,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我一直擔心代長老交給我的那管竹筒出問題。目前看來,倒是趕得上!」

    聽他話音兒,這馬勇就是當日悄悄出關,佯稱打獵,實則趕去會唔藏於深山之內的代韻溪的那個勁裝人。

    穿著長袍,袍襟掖在腰間的老噴,公開身份是個行商,到了婁山關好死不死地被留了下來,成了一個扛包砌牆的力工,在這堆看起來正聚攏在一起閒扯解悶兒的人中間,他卻是真正的主事人。

    老噴在石頭上敲著鞋底,倒著沙子,目光向四下警惕地一掃,沉聲下了命令:「都動起來,大軍一到關下,當夜即刻行動!」

    「誓為尊者效死!」所有的人或坐或站,舉止五花八門,沒有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施禮動作,但是他們的語氣和眼神兒,都透著一種莫名的狂熱。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6 12:13
第35章 破關

    劉大刀以一日拔一柵的速度穩步推進著。他能一日拔一柵,倒不是有心的計算,而是因為這些柵寨都設在極險要處,路徑寬僅數尺,官兵這邊固然無法發揮數量優勢,守軍一方實也無法安排更多人手。

    同時,守軍一方本就沒想過能堅守住這些臨時設下的柵寨,只是想用它來拖延明軍的速度,銼一銼他們的銳氣,所以用了大量的壯丁充當炮灰,這些人的戰鬥力也有限。

    所以,劉大刀只要狠得下心用人命往上堆,一日拔一柵,穩定前進。

    這一天,朝廷的大軍終於殺至婁山關下,這婁山關倚山谷而建,兩側以懸崖為城牆,中間一道堅固厚重的關口,關前陣地雖比之前的柵寨寬敞許多,卻也排布不開太多的軍隊,看那城關,須得仰望,城關之後,萬峰插云,確實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劉大刀不動聲色,在關前紮下陣營,馬上派人喚葉小天來。

    這些天,攻堅戰都是劉大刀的主力來執行,一方面,這是因為前期葉小天出了大力,死傷不少,需要休整,另一方面,也是按照他們的計劃,這最險要的一關,是要靠葉小天來破的,這把刀要用在刀刃上,自然要好好休整一番。

    葉小天率兵跟在後陣,一直悠哉悠哉的沒什麼事好做。可他卻也一直沒有閒著,通常只有一個進攻性極強的男人覬覦一個美女的時候,才會絞盡腦汁時時糾纏,而葉小天現在卻享受了一把美女的待遇,被田雌鳳時時撩撥一番。

    展凝兒就像一頭護食的母老虎,盯得那叫一個嚴實。田雌鳳不通武功,展凝兒鬥嘴鬥不過她,對一個弱女子動武又不是她的風格,只好把她從田雌鳳那兒受來的窩囊氣全撒在葉小天身上,方法就是:榨乾他!

    為了達成這一目的,許多平時她感覺羞羞,不肯順從葉小天的姿勢動作,這時都一一施展出來,倒是讓葉小天如同一個荒淫的君王,享盡了豔福。至於田雌鳳,那個狐媚子雖然始終嘗不到鮮,但是這種曖昧旖旎倒也別有味道。只是二女唇槍舌箭時,未免叫人頭痛。

    這一日兵臨婁山關,葉小天知道他出手的時候到了,神態頓時嚴肅起來。而田雌鳳和展凝兒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爭鬥,望向他的目光,各懷深意。

    展凝兒知道,這一關破是不破,對臥牛嶺至關重要。如果明軍折戟於婁山關前,那麼討逆之戰勢必要無限延長,說不得朝廷大軍就得退卻,蓄勢再來。

    而播州兵進四川吃了大虧,接下來也很可能以婁山關為防禦點,變進攻為防守,把拓張目標轉向東面,轉向思南府,那時首當其衝的就是臥牛嶺,葉小天將要獨自承擔巨大壓力。

    田雌鳳同樣清楚,婁山關的得與失,對楊應龍、對她一生的夢想意味著什麼。本來她對婁山關是信心十足的,但葉小天之前那番話,成了她揮之不去的陰影,如今已至婁山關下,她再想勾引葉小天、繼而伺機逃脫卻也沒了意義,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與祈禱。

    ※※※※※※※※※※※※※※※※※※※※※※※※※

    當明軍攻至城下,還未紮下營寨的時候,關內那隻被隱秘藏匿了半月之久的竹筒就被人悄悄取出,拔下塞子棄入了山泉。

    竹筒裡藏的不是毒,而是蠱。這山泉是活水,如果投毒,怕是要幾百上千斗毒藥,源源不斷地投下去,才能讓飲水的士兵中毒,就算城裡的士兵全是瞎子,代韻溪也製造不出那麼多的毒藥。

    而這蠱則不然,這蠱是代韻溪榮膺長老之後,研究了本教的千年蠱受到啟發,所研製的一種新型蠱毒。千年蠱太難製造,但代韻溪依據它的原理,自行創造了另一種蠱毒。

    它的殺傷力連千年蠱的百分之一都達不到,它只能令人腹瀉不止,周身無力。但它具備自我繁殖力,其實用現代觀點來看,它就是一種生化病毒。

    竹筒中的病毒瀉入山泉,因為它是活物,且可以迅速自我繁殖,所以不會因活水而減輕效力,反而因之擴大了感染範圍。

    城關中的守軍都是土兵,那時節的人少有特意燒開水喝的習慣,條件也不允許,於是這蠱毒便無聲無息地進了許多人的肚子。而葉小天派進城中的人,則在此之前早早蓄了一葫蘆飲水,即便沒有蓄水,暫時忍一忍渴,也是絕不喝上一口溪水。

    當晚,漸漸有人發生症狀,一開始還沒有引起充分的重視,只當是有些人吃了不潔的食物跑肚,但是到了兩更天,腹瀉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有些人是一遍遍地不停方便,已是虛脫無力。

    婁山關中哪有那麼好的衛生條件,這些土兵平時本來就是隨地方便,這時身體極度不適,就更不講究地方了,一時婁山關內臭氣熏天。

    此時,土官們才引起注意,找了郎中診視,卻因為他們的病發症狀以及如此大規模的發病太像霍亂,那郎中便得出了瘟疫爆發的結論,一時間關內人心惶惶。

    朝廷大軍或許攻不破婁山關,但一場瘟疫卻絕對可以毀了一座城。正在全城上下慌亂不堪之際,城外劉大刀又發起了攻擊。

    他步步為營地前進也有步步為營的好處,至少他留在第十二道柵寨處的匠作兵就地取材製作的大型攻城器械,此時已及時運抵城關之下。城中土官硬著頭皮驅趕尚未中招的土兵上城防守,可是常常是原本編配於一起的一組士兵,十不存一,需要補充原本之間並不熟悉的土兵上來,這戰力就大打折扣了。

    此時,關中忽然又處處火起,葉小天早已派在城中的奸細四處放火,城關中房舍俱為木製茅頂,樹木也多,一時間火勢洶洶,也不知道究竟多少處房舍被點燃。

    與此同時,城中各處不斷有人高呼官兵進了城。

    城頭正在鏖戰,匆忙登城編制混亂的土兵手忙腳亂;城中「霍亂」爆發,臭氣熏天,許多土兵還在提著褲子到處尋找可供下腳之處;火光四起,夜色下一時也不知道官兵究竟進了城沒有,有多少人進了城。

    而此時,葉小天又領著他那些慣於攀岩爬樹的土兵,繞到婁山關側面,趁著關中一片混亂,關前大戰吸引了守軍注意的機會,由側後面的懸崖悄然攀登著。

    關尚未破,關中守軍的心防,破了。
askl2326 發表於 2016-5-7 12:57
第36章 摧心
  
  城關內的一切,太富有戲劇性了。
  
  城關內所有的土官土兵都認為明軍絕對無法攻陷婁山關,就算以傾國之力來攻,恐怕也得耗時數年才有那麼一線可能。要知道播州地勢之險,就連當年的大元鐵騎也是望而卻步的。
  
  然而,現在那麼多的土兵虛弱無力地躺在地上,虛汗淋漓。城關內四處火起,一片混亂。夜色中到處都有人驚呼官兵進了城,這還能有假麼?官兵才剛剛兵臨城下啊!還沒超過一天。
  
  這一切,迅速摧毀了守軍的鬥志,沒有誰有那麼堅強的意志從容面對這一切,軍心一亂,一發而不可收拾。而夜色再加上混亂,也為高級土官的指揮調度、安撫鎮壓增加了許多的困難,於是……這看似最不可攻克的天險,以最快的速度淪陷了。
  
  當劉大刀還在城關前喳喳呼呼虛張聲勢,而葉小天的山民土兵悠蕩著繩索,一個個從天而降踏上城關的時候,假的也成了真的,城頭守軍本來可以把他們迅速撲殺剿滅的,可這時的城頭已經沒有人能實施統一有效的指揮,土兵們要麼各自為戰,要麼趁黑溜走,葉小天的人馬,迅速站穩了腳跟。
  
  接下來的一切就乏善可陳了,簡而言之一句話:婁山關,易主!
  
  這一戰看似容易,其實能一舉拿下婁山關,在幕後卻是動用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動用了許多人力物力。早在幾個月前就花費大量心血鋪陳準備。
  
  就算是劉大刀在城關下佯攻,其實也是完全真實地投入戰鬥,箭矢如雨。兵員蟻附,不知折損了多少兵馬。才把城關內土兵的注意力始終吸引在他們這裡。
  
  坐鎮重慶府的李化龍很快收到捷報:二十九日,劉挺破九盤,奪婁山關。銅仁臥牛嶺指揮使葉小天,首功!
  
  李化龍大喜,但並未喜而忘形,婁山關是播州的終極門戶,他知道婁山關一失,楊應龍必然會拼死奪關。婁山關對外是易守難攻,而其內側卻並非這樣的天險,能否抵受得住楊應龍的反撲,才能確定婁山關最終是否到手。
  
  楊應龍集中兵力反撲婁山關,本來確有可能奪回婁山關的,但是這時馬禮英馬總兵率兵與劉大刀在婁山關率先會師了!
  
  其實楊應龍也知道馬禮英一部進展迅速,一旦讓他們與劉大刀會師,將再不可撼動,所以他親自率兵反撲婁山關,而他的兒子楊朝棟則領兵去阻攔馬總兵前進的步伐。
  
  可惜。馬千乘和秦良玉這對小夫妻,已經被馬總兵徹底定為先鋒軍,白杆兵在山地戰中本就如魚得水。又得到馬總兵給養輜重的全面支持,甚至以朝廷正規軍做他們的配合部隊,交由秦良玉統一調配。
  
  這一仗面對數倍之敵,白杆軍大顯神威,殺得播州軍落花流水。楊朝棟先前三路大軍奇襲劉大刀失敗,隻身逃回播州。這一遭再度大敗,他也知道,縱然他是嫡長子,連番落敗、損兵折將之下。也無顏面對父親了,是以決死不退。結果竟被秦良玉生擒活捉。
  
  劉大刀這邊奪了婁山關後,並未忙著繼續前進。之前明軍討逆幾次失敗。固然是因為中了播州軍的埋伏,但何嘗不是因為他們涉險冒進,首尾難以呼應,才被人各個擊破?
  
  劉大刀素來驍勇善戰,性如烈火,這時偏偏性情大變,改以步步為營、穩打穩紮的戰法應敵,他在婁山關好生經營了一番,以逸待勞,大戰楊應龍親自率領的播州人馬,這對昔日的好兄弟,此時卻在戰場上殺得難解難分。
  
  這時候,楊朝棟兵敗被俘的消息傳來,楊應龍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他正與劉大刀鏖戰膠著,馬禮英又擊潰了兒子楊朝棟氣勢洶洶撲來,此時再不退,恐怕連他也要交待在這裡。
  
  楊應龍只能仰天長歎:「這是天不佑我啊!」
  
  楊應龍萬般無奈,只得急急撤兵,雖然目前他仍控制著播州大部分的地盤,但他深知,婁山關一破,不僅明軍可以長驅直入,後續兵馬源源不斷,而這更是振奮了其他七路大軍,現在不要說圖謀天下,即便想保住播州一隅,也難如登天了。
  
  婁山關上,田雌鳳披著一件風衣,好像不勝清晨的苦寒風氣似的。她寒的其實不是身體,而是她的心,她沒想到,在她心中不可攻克的婁山關,竟在一天之內即告失守,而楊應龍的反撲,最終也以失敗告終。
  
  比楊應龍更熱衷於造反的人,是她。是天性骨血中就喜歡冒險,亦或是因為她不甘的信念慫恿了她,此時她也無從分析了。她很清楚的是:婁山關失守了,而且劉大刀守住了,除非出現奇跡,否則楊應龍的敗亡,只是早晚間事。
  
  這個論斷對田雌鳳的打擊尤其嚴重,此刻的她立於城關之上,依舊是風華絕代,而且煢煢玉立的模樣,更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但於她自己而言,卻只剩下一個空殼了,她的理想、她的信念,全都隨著婁山關的失守而煙消雲散。
  
  瞧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就連一向對她懷有敵意的展凝兒都不忍心再打擊她。展凝兒輕輕歎了口氣,對葉小天道:「我走啦!」
  
  播州戰局從婁山關易手,就已決定了結局。正翹首等在葛商渡的于珺婷也該行動了,要不然等到大局砥定再想有所行動就遲了,那時可就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展凝兒需要馬上趕去葛商渡,通知于珺婷,開始蠶食播州東南一隅。
  
  葉小天點點頭,緩步走上城關,晨霧嫋嫋,千山萬壑,都朦朧于嫋嫋白霧之中。葉小天在一口箭箱上坐下,田雌鳳已經注意到他的到來,可又過了許久,才走過來,也在箭箱一角坐下。
  
  「葉大人,看來,你贏了!」
  
  田雌鳳少了幾分煙視媚行的感覺,倒是別有一種端莊之美,她心中雖沮喪,可神態語氣卻淡然的很。驕傲如她,是不會把沮喪表露在葉小天面前的。
  
  葉小天笑了笑,道:「其實在拿下婁山關之前,我的心一直提著。雖然,你看我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還有心思看凝兒與你鬥,也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田雌鳳有些詫異地看向葉小天,葉小天道:「我甚至曾經想過,如果朝廷敗了,他們可以走,臥牛嶺卻是搬不走的,到時我該怎麼辦?你會不會看在我手下留情的份上,勸阻楊應龍,放我臥牛嶺一馬!」
  
  田雌鳳弦月般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葉小天道:「我甚至想,要不要將計就計,真的把你給『吃』了,雖無夫妻之名,有了夫妻之實,或者……我就會多一層保障吧!」
  
  這麼赤祼裸的話,雖然此前田雌鳳不只一次想要誘惑他,一抹紅暈還是胭脂般浮上了白玉的面頰。
  
  葉小天道:「幸好,我贏了!」
  
  田雌鳳眼神黯了一黯,忽然道:「那麼你呢,你贏了以後,能不能放我們一馬?」
  
  葉小天道:「這個我們,指誰?」
  
  田雌鳳閉口不語,她當然清楚,她所指的我們範圍太大,想要葉小天包庇,太也癡心妄想,他是不可能有這個能力的。
  
  葉小天道:「你現在在我軍中,叛亂之舉,你一直沒有機會參與。要保你的命,我辦得到。播州楊氏,你清楚,就連天子,都沒可能赦免他們。但白泥田氏,我卻可以想些辦法。」
  
  「謝謝你!」
  
  田雌鳳真誠地向葉小天道了聲謝,一直以來,兩人身份、關係的錯綜複雜,讓她很難把葉小天當成一個劍拔弩張的敵人,相信對葉小天來說亦如是。
  
  田雌鳳道一聲謝,目光轉向嫋嫋白霧中仙境一般的層巒疊幛,黯然地想:「我的丈夫、我的兒女、我的兄長、我的親人,全都被我的野心推上了絕路,我能拋下他們,苟且偷生嗎?」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8 11:53
第37章 牆倒眾人推

    婁山關的失守,對播州的打擊之重是顯而易見的。海龍屯上,大有萬馬齊喑的感覺,楊應龍匆匆召開的這次軍師會議上,人人面色佈滿陰霾,幾乎不發一語。

    楊應龍眼見眾心腹如此情態,不由長嘆一聲,對他的軍師孫時泰道:「應龍悔不當初,沒有聽從先生兵進天府的建議,也沒有聽從先生集兵一路的主張,如今婁山關被破,我播州危在旦夕,卻不知先生可有什麼主意?」

    孫時泰一根根的捻著鬍鬚,幾乎把鬍子都揪光了。時勢如此,就是諸葛孔明再世,又能有什麼好辦法?沉吟良久,孫時泰才緩緩地道:「為今之計,學生說來,只恐惹得天王不悅!」

    楊應龍忙道:「先生只管說來,言者無罪!」

    孫時泰苦笑一聲,道:「依學生看來,天王如今只有主動請降!」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陳瀟、趙文遠等人都駭然看向孫時泰,不愧是軍師,語不驚人死不休啊。田飛鵬、楊兆龍等人卻是勃然大怒,楊兆龍拍案而起,厲聲喝道:「妖言惑眾,亂我軍心!」

    楊應龍猛一抬手,制止了二弟訓斥,雙目炯炯地看向孫時泰:「先生是說……詐降,徐圖後計?」

    孫時泰看了楊應龍一眼,心道:「本以為他聽了必然大怒,卻不想他一派從容,真以為他也認可了我的建議,原來只是以為我是想詐降。」

    孫時泰黯然搖了搖頭,道:「天王也太小看朝堂諸公了,詐降、下野,此時使來已經沒有用了,仗打到這個份兒上,朝廷是不會輕易罷手的了,如果此時乞降,天王的結局,最好不過如田氏!」

    楊應龍臉色一沉,孫時泰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寓居貴陽,想東山再起,難矣!」

    楊應龍沉聲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若想要我寓居貴陽,生不如死!」

    孫時泰勸說道:「至少可保全楊家,若此時不降,等朝廷兵臨海龍屯時,便沒有機會了。」

    「先生不必再說了!」

    楊應龍不悅地一拂袖子,轉眼看向陳瀟:「大阿牧以為如何?」

    陳瀟飛快地瞟了孫時泰一眼,他的想法其實與孫時泰是一致的。但這種建議,孫時泰能說,他不能說。孫時泰是楊應龍的軍師,楊應龍可以不採納他的建議,卻不會輕易對他動了殺心。

    而陳瀟則不同,他是大阿牧,相當於楊應龍******的內閣首輔。而且他還是一方土司,擁有自己的領地和子民,如果他公開擁護孫時泰的主張,而楊應龍堅決不能接受,那麼對他只怕就要產生異樣心思了。

    想到這裡,陳瀟猶豫了一下,道:「我以為,或可據地堅守,打幾場勝仗,介時再向朝廷提出議和,朝廷勞師遠征,不堪重負,那時或可接受下野之結果,如果是那樣的話,既可保全我播州,於天王而言,實際大權,卻也不曾旁落。」

    楊應龍盯著他,盯得陳瀟心裡發毛,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從陳瀟的猶豫,他已經讀出了陳瀟的心思。心腹大將也作如此想法,楊應龍真有些心灰意冷了。

    這時,趙文遠霍然站了起來,慷慨激昂地道:「天王,人人都認定了婁山關不會失守,可它失守了!人人都認定,一旦婁山關失守,則播州便必敗無疑,那就一定真的會敗嗎?」

    楊應龍目光一亮,欣然向趙文遠望去,趙文遠道:「朝廷八路大軍,尚未形成合圍。劉挺屯紮於婁山關,尚未向我播州開拔,屬下以為,這就是我們的一個機會!」

    趙文遠大步走到沙盤前,用長棍向沙盤上指點著道:「天王、諸位請看,我播州境內,溝壑縱橫,山川疊覆,間或其間的各種小道,只有我播州土民才清楚。

    如果天王如一路敢死之士,借助這些不為人知的小道秘道,輾轉各路大軍之間,或騷攏、或奇襲、或埋伏,尋找戰機,只需能滅其一路兵馬,則劉大刀布下的天羅地網便有了縫隙,我播州,也未必就不能反敗為勝!」

    楊應龍緩步走到沙盤前,眾人都跟過來,楊應龍仔細看著地形,思量著趙文遠的話,雖然他理智上並不是很肯定趙文遠這番話,但是這時的他太需要肯定與鼓勵了,思索良久,情緒還是壓過了理智。

    楊應龍緩緩點了點頭,道:「文遠所言,未嘗沒有道理。」

    趙文遠抱拳道:「屬下願領一路人馬,擔任奇兵,游弋於朝廷八路大軍之間,尋找戰機!」

    楊應龍緩緩抬起手掌,重重壓在趙文遠的肩上,沉聲道:「好!如果我播州能因此出現轉機,你就是我播州第一功臣!」

    ※※※※※※※※※※※※※※※※※※※※※※※※※

    水西,安氏老宅。

    一向不大露面也不喜過問外事的安氏家主安疆臣也坐不住了,急匆匆往後宅去見老太爺。安老爺子正在後院池畔垂釣,瞧見年逾五旬的兒子急步走來,只瞟了他一眼,卻未說話。

    安疆臣道:「爹,婁山關,被劉大刀給破了!」

    安老爺子收了收竿,重新下了餌,又往池中一甩,淡然道:「破關第一功,是葉小天那小子。」

    安疆臣詫異地道:「爹已經知道了?爹,兒子覺得,咱們安家不能坐視了!雖說我安家縱然置身事外,也無壞處。可若出兵,卻有大大的好處啊!」

    安老爺子微微一笑,道:「大局已定,這時才出兵,好處也有限的很,哪來的大大的好處。」

    安老爺子喟然一嘆:「人老了,就保守了些,這大便宜,便讓葉小天那小子撈了去。不過呢,我安氏家業也夠大了,是該求穩,沒必要兵行險著。」

    他閉上眼睛沉吟片刻,道:「錦上添花,雖比不得雪中送炭,總好過始終袖手,罷了,那就……出兵吧!」

    安疆臣大喜:「是!那兒子親自帶兵,為國討逆!」

    安老爺子斥道:「咄!你也偌大年紀了,卻贏這份功勛有甚用處?」

    安疆臣一呆,安老爺子道:「叫大郎去吧!」

    安疆臣恍然,道:「是!那兒子馬上安排南天掛帥出征!」

    眼見安老爺子再無指示,安疆臣立刻轉身,喜孜孜地去了。
ladmantw 發表於 2016-5-9 08:27
第38章 娃娃親

    楊應龍雖龜縮於海龍屯上,但仍舊控制著播州大部分地區。而駐紮於婁山關的劉大刀,就等於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在他們家大門口,隨時可以進來,但還不算進來。

    楊家家大業大,一個門樓子也不算小了,於是,劉大刀就把楊家的門樓子當成了自己的屯軍營所,輜重給養運至此處儲管;傷兵病號集中於此救治,把這播州門戶之地,當成了他的橋頭堡。

    劉大刀看似隨意,其實不然,在婁山關之前,他一共安置了三位副將,各率本部兵馬安營紮寨,楊應龍縱然想要反撲,也絕對繞不過這三路人馬,達不到奇襲的效果。

    葉小天的軍隊現在被劉大刀當尖刀使了。兩軍正面對壘,打陣地戰消耗戰時,他不用葉小天。葉小天麾下山民組成的這支隊伍雖悍不畏死,可打仗不能只靠一股不怕死的精神,這種打法下,還是他的正規軍更容易發揮。

    而奇襲偷營、穿插迂迴,叢林機動作戰等等方面則讓葉小天的山兵大展神威。因此一來,大軍駐紮婁山關,等候各路兵馬陸續會合期間,葉小天的本部兵馬基本沒有承擔警戒戍守方面的任務,而是留在婁山關山城之內休整。

    自從婁山關被破,田雌鳳便沒了心思再對他用美人計,哀莫大於心死,雖然田雌鳳不願意承認失敗,暗暗地也在盼望著楊應龍能創造奇蹟,但她知道,這種想法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播州的結局幾已注定,播州楊氏八百年江山,即將斷送在楊應龍和她的手上。

    沒了田雌鳳的糾纏,葉小天的日子便輕鬆了許多。趁機時機,他要求在一場場鏖戰中磨練出了大量經驗的土兵們抓緊總結和訓練。同時,也授意他們與駐紮城內的官兵多多聯絡,學些陣地戰的經驗。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兵永遠只擅長山地叢林作戰。

    這一日,葉小天正親自巡閱本部兵馬的操演,忽然聽人傳報,說是馬禮英馬總兵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婁山關,馬總兵的主力人馬則最遲明天晌午便到。葉小天聞言大喜。

    劉挺駐軍於婁山關,目的就是等候其他各路大軍匯合,現在馬禮英到了,其他各路兵馬與之會師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太長了。決戰在即,葉小天自然由衷興奮。

    葉小天立刻離開軍營,趕去劉總兵處,他要瞧一瞧這八路大軍中率先趕來會師的究竟是誰。一進劉總兵的大帳葉小天就笑了,果不其然,馬禮英這一路兵馬中率先趕到的正是馬千乘和秦良玉夫婦。早聽說他們在馬總兵帳下如魚得水,風光的很,如今看來,是「小妾扶正」。風光大發了。

    劉總兵這帥帳是把原婁山關守將所住的房子暫時充作帥帳的,說是帥帳,其實就是個會客廳。馬千乘夫婦正坐在椅上,與端坐上首的劉大刀談笑風生。一見葉小天進來。馬千乘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歡喜地道:「葉大哥!」

    秦良玉也隨之起身,向葉小天淺淺一笑。

    葉小天先向劉大刀抱拳見禮,笑道:「八路大軍齊頭並進。南兩路。北六路,北六路兵馬約定的會師地點就是這婁山關。可惜,直到婁山關被打下來。還不見其他幾路人馬的影兒,今日終於聽說有人到了,末將好奇便來瞧瞧,想不到這先到者,果然是石柱千里駒。」

    馬千乘受葉小天一讚,頓時眉飛色舞,對秦良玉道:「葉大哥這句話好綵頭哇!你說要是咱們率先攻上海龍屯,咱兒子就叫馬千里怎麼樣?」

    秦良玉沒好氣地道:「你叫馬千乘,你兒子叫馬千里?這是什麼輩兒論的!」

    馬千乘一拍後腦勺,懊惱地道:「確實不妥,這下子用不得千里之名了。」

    葉小天聽馬千乘一說,下意識地就往秦良玉身上瞧去,秦良玉一身戎裝,英姿勃勃,與往昔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葉小天以前就見過她穿戎裝,那時絆甲絲絛系得緊紮,小蠻腰兒堪盈一握,而如今看,卻似稍粗了些。

    葉小天不由笑道:「千乘,莫非弟妹……已經有了身孕?」

    馬千乘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馬千乘何等本事,就算領兵掛帥行軍打仗也不耽誤我生兒子,嘿嘿。良玉已有身孕兩月有餘了,我請名醫給她切過脈,說是個兒子,哈哈哈哈……」

    葉小天揉了揉鼻子,心道:「才兩個月就能切脈辨出男女?這神醫只怕是個神棍。」

    秦良玉聽丈夫口無遮攔的,不禁又羞又氣,可她此來是拜見劉總兵的,又不能說走便走。劉大刀長於軍中,對此卻是毫不以意,反而興致勃勃地湊熱鬧道:「葉指揮,你不是兩位嬌妻都有了身孕麼?」

    葉小天道:「是!末將出征前,兩位妻子剛剛有了身孕,如今算來,再有兩個月,就該出生了。」

    劉大刀笑道:「葉指揮與馬土司情同兄弟,何不親上加親,就此定個娃娃親呢。」

    葉小天聽了頓時心中一動,石柱馬家那可是從漢朝伏波將軍就傳承下來的古老悠久的土司人家,論資歷與安家相比卻也並不稍遜。馬千乘和秦良玉又是他極欣賞的一對年輕人,他們的子嗣,怎也不至於差了。

    想到這裡,葉小天望向馬千乘,便有些意動起來。馬千乘喜道:「好啊好啊!如果都是男丁或都是女娃兒,叫他們結拜金蘭,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結為夫妻。」

    劉大刀撫掌嘆笑道:「好叫人眼熱,我老劉最寵的小九兒,也正懷著身孕。可惜了,她是個妾,生下了娃娃也是庶出,不然的話,我老劉倒想與你們一起湊個趣兒。」

    葉小天忙道:「小天當年卻也不過就是天牢一獄卒。身份貴賤不算什麼,劉大將軍將門世家,英雄輩出。虎父無犬子,九夫人的孩子定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如果總兵大人不嫌末將高攀的話,這娃娃親咱們不妨一併定了。」

    劉大刀的爹是總兵,劉大刀本人也是總兵,父子雙雙坐到了大明帝國武將最高職階的寶座上,相當於分別是廣東軍區和四川軍區的司令員,如此人物,豈只是門當戶對,以葉小天今日資歷,仍嫌高攀了。

    劉大刀大悅,如果和貴州、四川兩位舉足輕重的大土司聯了姻,再加上他老爹在兩廣一帶苦心經營一輩子打下的基業,整個東西、西南可就連成了一片,他劉家就算子孫不肖,至少也可以再保兩百年富貴。

    劉大刀正色道:「既如此,我便答應你,小九一俟生了孩子,無論男女,立即交由本官的正室夫人親自撫養,所有一切,俱與嫡子無二!」

    三人雖各有所思各有所圖,卻也是一拍即合,他們不只門當戶對,充分考慮了對方的家世、性格,尤其還考慮到了對方的人品,方能如此痛快。

    很多很多年後,粵、桂、川、黔一帶仍舊有一股極龐大的地方勢力盤根錯節、雄踞地方,關於這股龐大勢力的構成與起源有種種說法,人們最不相信的就是某些非主流專家所說的簡單、輕率、可笑的理由:它源於三個人一時興起定下的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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