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異常生物見聞錄 作者:遠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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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2014-7-28 23:19:0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75 19156064
yht 發表於 2016-10-2 16:19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暗湧

  在焰火與魔法交織出的一片光影中,飛空艇的高度緩緩下降,在距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郝仁就聽到了盛大的歡呼聲從下方傳來,他看著那彷彿彩色海洋般不斷翻湧的人群,忍不住跟旁邊的莫里安爵士嘀咕了一句:「看樣子維羅妮卡在平民裡聲望挺高啊。」

  「平民可不一定知道公主殿下在外面有什麼豐功偉績,」莫里安聳聳肩,「只不過他們每人都能得到一塊甜麵餅罷了。」

  郝仁:「……」

  在一陣輕微的晃動之後,飛空艇終於平穩地停靠在那座用白色石塊搭建起來的長方形平台邊緣,身強力壯的山嶺戰士將沉重的跳板從平台推到飛空艇的船舷上,並用鎖扣扣緊,隨後皇家儀仗隊在紅毯兩旁奏響了二十二門禮炮,維羅妮卡和莫里安才出現在大家面前。

  郝仁則站在維羅妮卡另一側,甚至隱隱比莫里安還靠前了半個身位。

  二十名隨公主出生入死並最終凱旋而歸的騎士則列隊走在他們三人身後,這些騎士並沒有換掉他們在戰場上的裝束,他們仍舊穿著那傷痕纍纍、遍佈血跡的甲冑,腰間挎著的長劍上滿是惡戰之後的瘡痍,二十名騎士帶著彷彿千百人的氣勢從踏板上走下來,立刻更是點燃了圍觀平民的熱情,更加盛大的歡呼聲排山倒海一般響起,人們開始高呼王國的戰場玫瑰的名字——歡呼聲震耳欲聾。

  維羅妮卡向平台下面的人群招手致意,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某些特定的點稍微停留,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輕輕點頭致意:看樣子自己回來的還不算太晚。

  郝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當然能看出周圍的歡呼中有幾個帶頭的點,而且也理所當然地想到那位公主殿下會需要一些手段來維持她在王城中的威望以及震懾自己所統御的貴族派系,這些東西並不會讓他感到反感或者對維羅妮卡產生微詞,他只是對這一切毫無興趣,就如其它任何一個合格的審查官那樣,對這些「路過的風景」僅僅抱著旁觀的態度。

  他就這樣一邊旁觀一邊跟著公主殿下向前走去,在紅毯的盡頭,他看到一個威嚴的、穿著華麗服飾的中年人,以及一群站在中年人身後的大小貴族。

  這應該就是塔羅斯的國王了,他猜測道。

  果然,維羅妮卡在來到這位中年人面前之後立刻便躬身行禮,準備按照皇家禮節向自己的父王致敬,但在這之前那位威嚴的國王已經向前跨出了一步,魯道夫三世生平第一次主動把那堆繁瑣的規矩扔在一邊,他給了自己的女兒一個擁抱:「歡迎回家,我的孩子。」

  「父王,」維羅妮卡對這個擁抱似乎也早有所料,她退開之後只是微笑著,「看到您身體健康,真是比什麼都好。我回來了,而且帶來很重要的情報。」

  「你們越過了秩序邊界?」魯道夫三世目光炯炯地看著維羅妮卡以及她身後的騎士們,並最終停留在郝仁身上。他當然能看出這是個陌生人,但這個陌生人卻站在一個如此醒目且重要的地方,甚至看上去比維羅妮卡的皇家劍術導師還要尊貴,他不禁開始猜測這個奇裝異服的男人是何來歷,「而且你還帶來一位客人。」

  維羅妮卡立刻側過身子,鄭重介紹:「父王,這位是我們從卡蘇安聖山帶出來的古代守護者,是他幫助我們越過混沌領域,並帶著我們完成了一路上的所有壯舉,他叫郝仁,來自上個千年。」

  魯道夫三世的表情一下子有些錯愕。

  大概在這位國王陛下所有的猜測中,這是最讓他匪夷所思的一條了。

  而站在魯道夫三世身後的幾位近臣自然也聽到了維羅妮卡的話,他們的表情也是各有精彩。這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自然不會是孤陋寡聞的鄉野村夫,雖然他們未曾見過維羅妮卡找到的那份有關卡蘇安聖山的古代典籍,但他們多少也聽過類似的傳說故事,因此自然能理解一個從古代聖地中被喚醒的上古守護者是什麼意思——這不但意味著一個強大的戰士回到了秩序世界,更意味著某些古代技術和失落的歷史斷篇有了被填補的可能。

  然而這樣的事情其實基本上只發生在吟遊詩人和蹩腳劇作家的故事裡。

  沒有人會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遇上這種事,但有幾位老大臣在看到維羅妮卡身後那隊風塵僕僕的騎士之後卻也有些釋然:如果是這位鼎鼎大名的騎士公主,遇上這麼一番奇遇似乎也不是太奇怪。

  郝仁始終就不發一言地看著眼前這幕父女重逢、騎士凱旋的情景,對這個陌生的王國,他暫時不打算主動出聲,但就在這時,他感覺一道異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其實此刻有很多目光都集中在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古代守護者」身上,如果不是自身感知能力已經超乎凡人,恐怕他根本無法從中分辨出那麼一兩道特殊的注視。

  伴隨著心中的悸動,郝仁微微抬起眼皮,找到了視線的來源:在魯道夫三世身後,一個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打量自己,這個中年人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華袍,距離國王陛下只有幾步距離,顯然是地位極高之人,那雙隱藏在高高顴骨下的眼睛狹長而陰鬱,裡面如同一灘寒水般毫無波動,缺乏情感,雖然他在察覺到郝仁的反應之後立刻就轉移了視線並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表情,但郝仁還是百分之百可以肯定那雙眼睛的目光剛剛就落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不僅僅是普通的好奇與探尋,更多的是一種警惕甚至可以說是敵意,毫無來由的敵意。

  但除了當事人之外,周圍的人都沒有察覺這個「小小的插曲」。

  歡迎儀式很快結束,當那些用來迎接凱旋騎士所必須的例行禮節結束之後,數駕華麗的鑲金馬車從平台另一端緩緩駛來,國王與他的近臣們分別乘上其中的幾輛準備返回金薔薇宮。但在乘坐第一駕馬車的時候,維羅妮卡提出要讓郝仁和她同行。

  第一架馬車是皇家專用,除了王室成員之外,只有國王特許的公爵與將軍才能乘坐,而且那還必須是在很特殊的情況之下才行。

  因此這個要求讓魯道夫三世有些意外,他想到了郝仁的「古代守護者」身分,也知道這個身分與眾不同,可還是沒想到維羅妮卡會對這個守護者如此重視。他用眼神再次徵詢了自己女兒的意見,得到一個更加肯定的答覆。

  「父王,」維羅妮卡用力點頭,「守護者帶領我們完成了在混沌之地的所有戰鬥,並擊退了西境堡壘前的魔物大軍,他無私的行為值得我們最高程度的敬意。而且關於發生在混沌之地的一些異象……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與守護者共同探討。」

  魯道夫三世從維羅妮卡的語氣中聽出格外認真的態度,他看了郝仁一眼,後者自然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在片刻考慮之後,這位國王陛下點了點頭:「應當如此。」

  於是第一架馬車中的乘員除了國王陛下和維羅妮卡之外又多了郝仁這麼個「古代守護者」,這自然不太符合規矩,可是在這種場合下,自然不會有人質疑國王的決定。

  只是在上車之前,郝仁再次感受到了那股陰冷的注視。

  他抬起頭,卻只看到一個高瘦的背影,那位身穿華服的王國重臣已經乘上了另外一架馬車。

  「莫名其妙……」郝仁搖搖頭,「我招他惹他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王國重臣,但他還是默默記下那個高瘦男人的容貌,準備回去找機會調查一下。恐怕對方還覺得自己隱藏視線隱藏得很好,但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郝仁的感知能力會強到這種匪夷所思的程度吧。

  當馬車離開白色平台之後,外面的嘈雜人聲也漸漸遠去,車廂中顯得安靜起來。郝仁坐在維羅妮卡和魯道夫三世對面,既不好奇地東張西望,也沒有絲毫拘束,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彷彿在閉目養神:做足了一個「古代守護者」的範兒。

  而在他對面,維羅妮卡這時候終於忍不住拉住國王的手:「父王,阿尼亞和安德魯怎麼沒來?」

  「他們病了,」魯道夫三世說這話的時候皺了皺眉,顯然一雙兒女的突發急病讓今天這值得慶賀的日子也蒙上了一層陰霾,「尤其是阿尼亞,她原本執意來迎接你,但我實在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弟弟妹妹病了?」維羅妮卡頓時緊張起來,「很嚴重?」

  「放心吧,」魯道夫三世露出寬慰的微笑,「現在已經在好轉,皇家藥劑師給他們配了特效藥,如今安德魯已經能到處走動,阿尼亞也只需要靜養幾天而已。」

  正在「閉目養神」的郝仁耳朵突然動了動。

  他從魯道夫三世的語氣中聽出了些異樣的壓抑,那對王子公主的情況……恐怕不只是生病那麼簡單。
yht 發表於 2016-10-3 13:55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護國神獸

  在結束飛空艇平台上的迎接儀式之後,後續的歡迎宴席在金薔薇宮中開始了。這個古老王國的尊爵貴胄們歡聚一堂,在懸掛著水晶燈和鑲金綢幔的「雄鷹大廳」中盡享美酒佳餚,他們在席間推杯換盞,既熱情又恪盡禮儀地與那些能為自己帶來更多利益的權貴們加進感情,而每一位列席的貴族又隨時關注著站在長廳盡頭的那名身穿藍紅兩色制服的皇家近侍,每當近侍念出一個家族名號,就會有至少一位貴族起身來到高台前,對凱旋而歸的公主殿下和那些戰功赫赫的百戰騎士致以敬意——他們把酒杯高高舉過頭頂,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把維羅妮卡的所有封號唸誦一遍,每個人都笑逐顏開,就好像他們真心為這位騎士公主的安全回國感到高興似的。

  在王國西境的那場失敗似乎被人遺忘了,暗影叢林裡一片潰爛的防線也無人提起,貴族們異口同聲地用「凱旋」來描述今天的盛況,雖然從某方面看,帶領騎士團穿越整個混沌之地、從黑暗深處帶來至關重要的前線情報、協助西境堡壘擊退魔物大軍的幾項壯舉也確實足以令人稱道,但這種榮耀究竟是否是那位騎士公主所想要的,就不得而知了。

  郝仁從一開始就不適應這種看似熱烈但實際上毫無溫度的宴席,所以看了一會兒發現沒自己什麼事之後他就提出要去大廳外面透透氣,魯道夫三世顯然是以為這位來自千年之前的守護者不太適應一千年後的這個陌生環境,所以很痛快地欣然應允:本來今天的宴席主要還是為了迎接維羅妮卡和騎士團,「古代守護者」算是個意外出現的角色,國王陛下已經在頭疼對這位古代戰士招待不周的問題了,此刻看到守護者無心這些貴族秩序,他當然樂得高興。

  雄鷹大廳的嵌銀橡木大門在身後合攏,四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郝仁在侍衛的指引下來到露台,深吸一口秩序之地的潔淨空氣——白城位於大平原的中央,來自南部的濕熱空氣和北部的冷冽寒風都被群山和森林所擋,平原腹地的氣候因而相當宜人,夜晚的微風略有些涼,帶著恰到好處的水汽,一次深呼吸便令人心曠神怡。

  城市仍然燈火輝煌,繁華的白城有著這片大陸上最豐富的夜生活,郝仁看到下方的主城區有好幾處較大的花火集市,一些地方似乎仍然延續著白天未完的慶典活動。他收回視線,目光又落在身旁那些精緻的白石立柱上:這些古精靈風格的石柱支撐著露台上方的一圈石質環梁,環樑上纏繞著怒放的薔薇和某種不知名的異界植物。在視線所及之內,能看到的要麼是在和平中歡慶的人群,要麼是精緻奢華的裝飾,這些東西與他在混沌之地的經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讓人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一萬年來一直在無止盡的戰爭螺旋中沉淪——這個科洛世界與他見過的每一個「末日孤境」都不一樣,這種區別的原因乍看上去似乎是目光短淺的醉生夢死,但想到老騎士莫里安在飛空艇上說過的話,郝仁又覺得不全是這樣。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郝仁轉過頭,看到了一頭紫髮的維羅妮卡——這位公主殿下終於換掉了她那身血跡斑斑的騎士鎧甲,穿上一身華麗的淡藍色公主長裙,連一頭長髮都被侍女仔細地梳理成貴族少女常用的髮式,看上去整個人都似乎換了個風格。但看到這位公主殿下朝這邊走過來的氣勢時郝仁就知道對方的畫風其實壓根沒變:維羅妮卡大踏步地朝這邊走來,那件華麗繁複的長裙就好像一團累贅的破布般被她踢來踢去,能穿著如此華服走出急行軍的氣勢來,大概也就她了。

  「守護者大人,」維羅妮卡虎虎生風地來到郝仁面前,隨意開口道,「您怎麼出來了?」

  「有點悶,」郝仁笑笑,「出來透透氣。你怎麼也出來了?」

  「噁心,」維羅妮卡露出個誇張的表情,「好不容易等他們奉承完了,我趕緊找個機會溜出來。這件該死的裙子快把我逼瘋了,真不知道我妹妹是怎麼能每天穿著這種衣服走來走去的——它比永冬霜雪衛隊的鱗片鎧還難對付。」

  郝仁也算是知道了這位公主殿下的脾性,反正他遇上過的公主也沒一個畫風正常的,所以這時候只是一笑置之:「看樣子你挺不喜歡那些貴族的。」

  「他們說我是凱旋而歸,」維羅妮卡皺了皺眉,「但我知道邊境發生了什麼。一整個軍團幾乎除名了,我聽說零零散散撤回來的士兵整編之後不足兩個大隊,那明明是一場敗仗。」

  「在和混沌的戰爭中,只要活著回來就算勝仗,而活著回來的同時還沒有讓混沌越過秩序壁壘,那就算得上是大勝,」郝仁回憶著莫里安爵士跟自己說過的話,用這個世界的俗語答道,「『但凡歸鄉,就是凱旋』,你們不都這麼說嗎?」

  「我知道,」維羅妮卡嘆了口氣,「而且我也知道那些貴族……其實他們並不蠢,他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就是他們的職責。他們必須維持一種向上的氣氛,讓人民相信我們的王國仍然強大,哪怕有朝一日真的壁壘崩塌,他們也有責任保證每一個人都是在吃飽最後一頓飯之後赴死的。就如寇德人說的:美酒飲入肚中,總比灑在地上好。」

  郝仁笑了笑:「倒是挺有道理。」

  維羅妮卡聳聳肩:「是啊,挺有道理,可惜我並不喜歡這番道理,我覺得自己更像是個軍人,軍人打勝仗才值得慶賀,而不是灰頭土臉地逃回來。」

  「真不像公主該說的話。」

  「你的口氣真像我的父王,」維羅妮卡轉過頭,看著因為多雲而無星的夜空,「不過也是,你是一千年前的古人吶。」

  郝仁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之後,他趕緊從隨身空間裡摸出幾張紙遞給維羅妮卡:「我已經跟你的父王說過了,他同意動用王國的力量幫我找人,讓我把這些資料交給你就可以,你拿去看看吧。」

  維羅妮卡馬上把那幾張紙接了過去,她早已萬分好奇「古代守護者」口中那位仍然活躍在這個世界上的「老朋友」是何等人物了,這時候也表現得分外積極。她很清楚,古代守護者的朋友自然是另外一位守護者——能從上個世代存活至今的戰士,無論如何不會是泛泛之輩,如果王國境內真的隱居著這樣一位大能,那麼能藉著古代守護者的名義將其請出山的話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等她展開那幾張紙之後就有點愣住了。

  幾張紙上都印著精美的人物肖像畫——這麼精緻的肖像畫倒不稀奇,煉金師們製造的小玩意兒就能印出類似的東西,但肖像畫上的人可有點莫名其妙,第一張紙上是一位留著黑色短髮、笑容燦爛、正坐在沙發上吃瓜的少女,少女身上完全看不出「古代戰士」的氣質,倒更像是個古靈精怪的鄰家小妹;第二張紙上似乎仍然是她,但其腦後卻變成了一頭銀白長髮,頭上還長著一雙三角形的狼類耳朵,身後竟然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她站在不知名的曠野上,正出神地盯著天空一輪圓月,氣質超然。

  如果說第二幅圖的變化還能想像,那第三幅圖就有點匪夷所思了,第三幅圖上……

  是一隻巨大的狼……也可能是狗,因為維羅妮卡沒見過一隻狼可以笑成這樣的。

  雖然說來有點失禮,但維羅妮卡愣是從一頭犬科生物的臉上看出了一種發自肺腑傻樂的表情……

  「這些……」公主殿下抬起頭來,用探尋的目光看著郝仁。

  郝仁點點頭:「三幅畫都是她——我不知道她會以什麼形象出現在你們面前,只好把她的三個形態都列出來。哦對了,第三幅圖上缺個參照物,你交代一下,那個白色大狗……狼的高度大概相當於從這兒到下面那座小陽台的高度。」

  維羅妮卡目瞪口呆:「……三個形態?!」

  隨後她又看了一眼下面的陽台,更是失聲驚呼:「如此巨大!!」

  「嗯,」郝仁點點頭,「她有三個形態,面對不同的敵人,她可以發揮出相當於平常五倍到十倍的力量,但只有前兩種形態時她具備和人交流的能力。」

  「難道第三種形態她會失去理智?」維羅妮卡的表情格外混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接受了這三種形態的說法,而且還能順著這個邏輯問下去,「這是……完全的獸化?」

  郝仁努力讓自己嚴肅起來:「失去理智倒不至於,只是第三種形態下她不會說人話,交流基本靠汪……你們最好找個擅長訓(馴?)犬的跟她交涉,防止誤會了打起來,說實話,你們一個騎士團不一定能撲騰贏她。」

  「難道她是上古時代的護國神獸嗎?」維羅妮卡面容呆滯地喃喃自語,不等郝仁回答就又自己接上了一句,「古代的祕術……何等奇妙。」

  郝仁:「……」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0-5 00:11 編輯

yht 發表於 2016-10-4 20:04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康德家族的邀請

  郝仁很難跟一位異世界的公主殿下解釋有關哈士奇精的三種變化以及一個汪星人是怎麼穿越時空屏障的問題,尤其是這位公主殿下看上去顯然還不是一個智力型角色——所以最終他只能讓維羅妮卡盡情發揮她自己的腦補能力,讓她自己腦補一下莉莉的情況總比他在旁邊費盡心思解釋要輕鬆很多。

  反正只要那些至關重要的尋人啟事能分毫不差地張貼在王國各個大街小巷就可以了。

  在飛空艇上的旅途間隙,郝仁曾經又和數據終端建立了一次短暫的聯繫,雖然那次聯繫仍然不夠穩定,但他還是再次確認了莉莉的生命狀態,並且通過數據網絡的資訊干擾程度模糊判斷出哈士奇精和他的距離其實並不太遠,至少可以肯定是在這片安蘇大陸的南部,所以他對自己交給維羅妮卡的尋人啟事還是挺有信心的。

  其實他真的有過那麼一絲絲的衝動想要把尋人啟事寫成尋狗啟事來著……

  在交代完尋人的事情之後,郝仁和維羅妮卡都沒再說話,而是各有心事地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維羅妮卡或許是在思考這個王國的未來以及混沌戰爭的走向,郝仁卻是在繼續完善關於這個世界的分析報告,以及籌劃一次前往其他大陸的計劃——或許魯道夫三世和維羅妮卡認為「古代守護者」的到來是王國的一大助力,但郝仁是不會長久待在這裡浪費時間的,等完成了對科洛世界的世界觀模型之後,他必然要展開更進一步的探索,來搞明白這個世界的混沌戰爭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可能的話,他還要找回那枚失落的「開門水晶」。

  他可沒把自己來到這片星區的最初目的給忘掉。現在看來,如果科洛真的是一個被卡在夢位面和表世界之間的「裂隙空間」,那枚開門水晶掉進這個空間的可能性是極高的。

  郝仁嘆了口氣,把目光從一片烏雲上轉移開,他希望自己能盡快搞明白這個世界發生的扭曲現象並將其根治,這才是拯救像塔羅斯這樣在戰爭中沉浮的王國的最佳方案。

  維羅妮卡卻錯誤地理解了這一聲嘆息,公主殿下好奇地轉過頭:「您對千年後的世界似乎有些失望。」

  郝仁搖搖頭:「不,我嘆氣是因為別的。算了,這個跟你不太好解釋。」

  維羅妮卡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在享受過片刻的清靜之後她打破沉默:「我得回去了,一個公主在皇家宴會上缺席這麼長時間可不是好事,那幫老頭子會嘮叨死我的。」

  公主殿下轉身向大廳走去,郝仁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發現公主殿下一路仍然是虎虎生風——那裙子都快被她踢出音爆的動靜了……他琢磨著一個公主就以這種陣仗回宴會上肯定也得被老頭子們嘮叨到死……

  等維羅妮卡離開之後郝仁繼續無聊地看天,等著看什麼時候烏雲過去能看見倆星星,但他還沒清靜一會兒,又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他轉過頭,發現一個不認識的貴族青年正朝自己走來。

  對方穿著塔羅斯王國貴族最喜歡的那種暗色天鵝絨外套,腳上蹬著鑲有金邊的鹿皮長靴,兩排金質紐扣在胸前閃閃發亮地排列著,每一粒紐扣都纖塵不染,白手套上還繡著精緻的紋章——一位地道的塔羅斯貴族,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一絲不苟,而且還帶有一絲軍人出身的氣質,再加上那頭漂亮的亞麻色捲髮和一副略帶憂鬱的帥氣面孔,他在宴會場上一定是無數貴族小姐心儀的目標,啥都不要都樂意跟他發生點啥的那種……

  郝仁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位不認識的貴族青年向自己走來,心說自己這出來透透風怎麼還不能安生——眼前這位擱哪都算偶像派的帥哥朝自己走過來肯定不是為了搶位置看烏雲的。

  果不其然,貴族青年徑直走過來之後就順手將手中的一杯紅酒遞了過來,臉上帶著溫暖和煦的微笑:「聽說您是一位來自上個世代的聖殿守衛——而且還是一名高階主教?」

  郝仁一愣,心說聖殿守衛的身分倒是有,但這個高階主教是怎麼傳出來的,仔細想想之後他覺得問題應該出在自己隨手甩出來的一大堆聖器上:普通的戰鬥人員可不會把這麼多聖器揣在身上,掛一身聖像念珠十字架的基本上都是修道士,多半是那些騎士們把他在混沌之地的「事蹟」給誇張描述了一番,然後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高階主教……

  念及此,他也懶得糾正,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教會的組織結構是個啥,糾正解釋起來反而一大堆漏洞,不如給個不置可否的微笑:「一千年前的聖殿守衛跟你們現代的可能不太一樣。不知閣下是……」

  「您不認識我,」貴族青年一如既往帶著溫暖和煦的微笑,淡灰色的眸子中還是帶著那種淡淡的憂鬱感,一開始郝仁還以為這眼神是在裝逼,但現在看著他大概生下來就這樣,「但您可能認識我的妹妹。」

  「你妹是維羅妮卡?」郝仁頓時一愣,他倒是知道維羅妮卡有兄弟姐妹,可眼前這位從髮色上看著也不像啊,「你頭髮染的?」

  貴族青年:「……啊?」

  「咳咳,」愣了一下之後,這位年輕貴族才反應過來,趕緊咳嗽兩聲遮掩尷尬,「拉維妮亞,不知閣下是否還有印象?」

  郝仁想了想,腦海中終於浮現出那位臉上長著雀斑的年輕女騎士的形象——維羅妮卡手下的金輝戰旗護衛騎士,樣貌普通但貌似出身不凡的貴族後裔,在混沌之地的旅途中,那位女騎士曾主動找到過他,當時給郝仁留下的印象是一個熱情而且有點冒失的「追星族」。

  那位女騎士曾經說過,等到了王都之後會動用家族力量來幫助郝仁尋找「舊友」,不過到這裡之後郝仁就很順利地跟魯道夫三世接上了茬,得到了國家系統的幫助,這件事自然也就被他遺忘了。

  「所以閣下是……」郝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後便用探尋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年輕貴族。

  「威利‧提利安‧康德,」貴族青年舉起酒杯對郝仁致意,「來自崇山領康德家族的一名小輩,僥倖得到陛下賞識,成為了他的騎士。您可以直接叫我威利。」

  「幸會幸會,久仰久仰。」郝仁敷衍地打著哈哈,一邊猜測著這位一看就是尊爵貴胄的青年才俊找自己到底幹嘛,難道自己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古代守護者」就這麼醒目,以至於這麼個偶像派放著一廳的貴族小姐不泡,趕過來參觀自己這麼個大男人?

  威利對郝仁這不冷不熱的態度並無絲毫芥蒂,就像一位真正心胸寬廣的貴族騎士一樣,他好像認為一位古代守護者就應當有這樣的態度:「康德家族欠您一個大大的人情,我的妹妹是家族至今唯一一個在二十歲之前獲得黃金騎士資格的成員,如果沒有您,家族將蒙受巨大的損失,而從個人感情上,拉維妮亞從小就與我感情甚篤。」

  郝仁心想這就說得通了——眼前這位是謝恩來的。

  當下他擺擺手:「無需介意,混沌面前,所有秩序子民都應當如此。」

  他這也就是婉拒一下,反正眼前的貴族青年肯定不至於耿直地扭頭就走……

  威利果然還有後文:「守護者大人,我聽拉維妮亞提起,您正在王國境內尋找一位舊友?」

  郝仁一挑眉毛,想起當時那位騎士小姐的承諾,看來貴族重視承諾果然是真的:「我確實在找人,不過已經拜託了國王陛下和公主殿下……」

  「康德家族與崇山領的巫師們有著古老的盟約,這片土地上不敢說所有,但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古老隱士和他們的祕密對我的家族而言都不是祕密,在這一點上,連國王也是需要我們家族協助的。您要找的舊友不一定願意暴露在世俗面前,但我們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郝仁看了對方一眼,人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推脫就顯得矯情了,而且能多一個信息靈通的地頭蛇幫忙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他點點頭,順手又摸出一份尋狗……尋人啟事:「這就是我要找的人,她有三個形態……」

  威利在聽到郝仁對莉莉的描述之後明顯怔了一下,顯然一個三位一體的「護國神獸」很出乎他的預料,但轉瞬間他就恢復了如常的神態,甚至隨著郝仁的描述,他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等郝仁說完之後,這位來自崇山領的年輕人開始沉思,他時而顰眉,時而搖頭,似乎正在和記憶中的一些事情做對比,郝仁自然不認為對方的家族真的能認識一個「古代護國神獸」,所以開口道:「你們應該是不……」

  「守護者大人,」威利打斷了郝仁的話,「雖然不敢肯定,但我或許知道這麼一位有點……古怪的隱士。」

  郝仁頓時就愣了:「你知道?」

  「在崇山領與白沙谷地之間的群山中,一直就有關於『狼行者』的傳言,據說這位狼行者是一位來自千年之前的戰士,她掌握特殊的力量,可以以狼的形態奔走在山嶺之間,而且有時候還會以半狼的形態現身,救助在群山中迷路的旅行者。啊,她還穿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衣服……似乎就與您這些肖像上很像。」

  郝仁的眼睛眯了起來:「關於這個……『隱士』,你還知道什麼?」

  威利想了想,信誓旦旦地點頭:「在我家族的記載中還有關於狼行者的更多事蹟,我可以肯定,有一位與我們家族交往密切的巫師知道這位狼行者的下落並留下了這些記載。不如這樣吧,守護者大人,我邀請您前往我們家族在王城郊外的莊園,我的顧問或許可以幫到您——我畢竟只是個武夫,所知道的事情有限。」

  郝仁若有所思地看了威利一眼,在短暫的思考之後他點點頭:「那麼此事便說定了。」
yht 發表於 2016-10-5 21:30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三姐弟

  當邊境外的戰鬥一日比一日更加慘烈,混沌的進攻無休止沖刷秩序壁壘的時候,王國的內陸卻仍然和平安寧,白城就彷彿一座鑲嵌在大平原上的絢爛瑰寶,當太陽「烏洛」的光輝灑向大地,整座城市便熠熠生輝起來,人們被晨光喚醒,來到了鑲嵌著白色石板的大道上,一邊互相打著招呼一邊準備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於是城市便彷彿一台正緩緩開動起來的機器,帶著一種慵懶的聲音逐漸轉動起來。

  金薔薇宮的大門伴隨著吱吱嘎嘎的機構運轉聲向兩邊打開,鮮衣怒馬的騎士和傳令官帶著來自國王和其它某些位高權重者的命令從宮門飛奔出去,他們有的跑向某位公爵或伯爵的宅邸,有的跑向皇家術士協會那神祕莫測的高塔,有的則跑向學者和魔法師們的殿堂,他們所攜帶的信息足以讓很多人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忙碌起來。昨日一夜的宴會似乎完全沒有妨礙這個古老王國的統治機器,反而給它注入了更加強大的動力,現在國王得到了混沌邊界外的最新情報,學者們要想辦法搞明白爐火裝置產生變異的緣由,祕術大師們開始翻找那堆積如山的案卷資料,試圖從中找到混沌大潮的下一次變動預兆,將軍和士兵們也忙碌起來——在維羅妮卡公主親自陳情之後,朝堂上關於瑪古斯將軍守邊不利的質疑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彷彿那些權臣們現在才想起來,比起追究一位老將軍的責任,現在更重要的是幫助那位老將軍守住他們自己的家門。

  關於「古代守護者」的消息也隨著這些傳令官的行動被擴散出去,它首先進入每一位大貴族的家中,然後流傳途徑一分為二,一部分隨著更下一級的騎士被傳到更小的貴族面前,一部分則在那些貴婦小姐茶餘飯後消磨時光的閒談中被流傳更廣。侍女聽到了消息便告訴廚子,廚子聽到消息便告訴馬伕,馬伕把這些消息當做酒館裡吹牛的資本,於是整座城的人似乎都一下子成了「守護者現世」的見證人——在某種默許下,這些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播著,各級貴族與官員拿到的是詳實準確的報告,市井之中則流傳著七八個版本的誇張說法,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稱創世女神已經決定親自降臨塔羅斯王國,古代守護者只是一個先兆。

  顯而易見的,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入聖域那個強大的教會國家,擺在教皇的桌案上。

  在不久之前的邊境戰鬥中,教團國的軍隊提前撤出戰場導致王國西境軍團大敗,雖然如今西境的糜爛局勢不能全歸在教團國頭上,但顯然塔羅斯的國王陛下很希望能聽到那位高高在上的教皇給自己一個解釋,「古代守護者」的現世或許能讓那些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聖域人產生點反應。

  至少,他們會派個身分相當的代表過來查看一下情況。

  塔羅斯的國王陛下很顯然並不知道那支祕密前來的聖域調查團的情況——更不知道這個調查團現在就已經登陸了王國南境,而且正在南境的黑暗叢林中艱難跋涉著。

  而幾乎作為這一系列事件核心的「古代守護者」本人,半個小時前才剛剛掙脫了柔軟床鋪對自己的封印,這時候正頂著一臉的睏倦站在金薔薇宮的一處露台上。

  重新換回戍裝的維羅妮卡站在郝仁面前,英姿颯爽:「守護者大人,看來您昨天休息得不好?難道是不適應金薔薇宮的居住環境?還是侍從們的照料不周?」

  「不,侍從們挺負責的,」郝仁擺了擺手,「只不過我不太適應睡覺的時候屋裡屋外站好些人——跟遺體告別似的。」

  維羅妮卡笑了起來:「很像是您的風格。」

  「話說今天看見好幾撥人從下面那道大門跑出去啊,」郝仁看了露台下面的薔薇大道一眼,又有幾名騎士護衛著一名傳令官從石板路上跑過,「挺忙活的。」

  維羅妮卡無奈地看了這位似乎毫無自覺的當事人一眼:「他們有一半都是去各處通報有關『古代守護者』的情況的,大概很快就會有學者和奧祕之塔的代表來找您了。」

  郝仁拍了拍腦門,他其實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但真提起來的時候還是感覺挺頭疼的。為了不繼續思考這些麻煩事,他決定轉移話題:「話說你這一大早就過來找我——是有啥事?」

  「我的弟弟妹妹希望能見見傳說中的『古代守護者』,」維羅妮卡笑了起來,「他們之前大病一場,都錯過了迎接儀式,甚至昨天的宴席上也沒露面。今天阿尼亞的精神好了很多,一大早就嚷嚷著要來見你,不過我擔心她的身體……」

  「哦哦,那當然沒問題,」郝仁頓時反應過來,「我去見她唄。正好我也挺好奇的。」

  維羅妮卡一愣:「好奇?好奇什麼?」

  郝仁輕咳兩聲:「咳,沒什麼,只是好奇你的弟弟妹妹長什麼樣。聽你提起幾次,我還沒見過呢。」

  「您會喜歡他們的,」維羅妮卡毫不懷疑地笑了起來,一邊側過身示意郝仁乘上馬車,「阿尼亞是個聰明可愛的姑娘,安德魯也很乖巧。」

  不過片刻,郝仁便被維羅妮卡的馬車載到了金薔薇宮的東側,身體尚未痊癒的公主和王子便在這裡靜養。馬車停在一座獨立建築的小花園前,一條碎石路穿過灌木和花壇,彎彎曲曲地通向不遠處的白色尖頂大屋,維羅妮卡先走下馬車:「守護者大人,您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看看他們準備好沒有。」

  皇室成員規矩多,待人接客往往需要一番極為繁瑣的準備工作,準備妥當之後還需要內外確認,通常這方面的通報都是由侍從完成的,但維羅妮卡顯然是個更喜歡親自確認的行動派,郝仁對此也就表示理解。等到公主殿下順著那條碎石路消失在盡頭的大門裡之後,他便走下馬車在花壇周圍隨意溜躂起來:與處處都輝煌壯麗的金薔薇宮不同,這座位於宮殿一側的「偏殿」顯得更加平易近人,它少了一些華麗氣派的裝飾,卻多出很多溫馨可親的氛圍,門前的花園中各色植物爭奇鬥豔,比起正殿門前那些巨大的石像和浮雕要可愛多了。

  而就在郝仁溜躂著的時候,一陣裙角掃過草地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隨後一個年輕女孩子略帶驚訝的聲音響起:「咦?」

  郝仁聞言抬頭一看,就看到一位穿著白色公主長裙、留著淡紫色長髮、雙手拎著一把黃銅水壺的少女正站在旁邊的花叢裡,他一下子愣了:「維羅妮卡?你這怎麼還順便換了身衣服?你不是穿不慣……」

  花壇裡的少女有點發懵,有點害怕地往後退了半步:「啊?」

  「等會兒,你不是維羅妮卡,」郝仁這時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她往後退的時候都是猛虎落地式的——你是維羅妮卡的妹妹?」

  阿尼亞上上下下打量了郝仁兩眼,這才露出微笑,她的臉色有點蒼白,聲音也輕輕細細的:「想必您就是我姐姐提到的那位『古代守護者』了。我是阿尼亞‧貝璐妮‧安薩,您直接叫我阿尼亞就好。」

  安薩正是塔羅斯王室的姓氏,眼前這位果然如郝仁所想是維羅妮卡那位雙胞胎妹妹,搞清楚這點之後郝仁才終於更加注意到眼前這位公主殿下與維羅妮卡的不同:她顯得更加瘦小,可能是大病初癒的原因,臉色也十分蒼白,眼睛似乎還更大一些,而且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溫和恬靜的氣質,即便健康狀況不佳,仍然端莊嫻雅——而維羅妮卡身上從未體現過一絲一毫與之類似的氣場,那位騎士公主給郝仁最大的印象就是掄著三十多斤的騎士闊劍在怪物群中砍瓜切菜以及一腳把各種各樣的敵人踹進土裡……

  等確認眼前之人的身分之後郝仁就一個想法: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麼就能發展成這麼兩個極端呢,這姐倆簡直跟滿級老鳥建出來體驗生活的小號似的,一個快把智力點滿了,另一個點了兩百多的力量……

  而正在他跟阿尼亞面面相覷有點尷尬的時候,不遠處的大門突然被人哐一聲推開,維羅妮卡胳肢窩裡夾著一個正手舞足蹈的小男孩就從裡面衝了出來:「守護者大人不好了!我妹妹失蹤了!」

  郝仁跟阿尼亞一塊目瞪口呆地看著騎士公主。

  片刻之後,郝仁指著阿尼亞:「你妹在外面澆花——你剛才就愣是沒看見嗎?」
yht 發表於 2016-10-6 16:57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謀害未遂?

  雖然郝仁早就知道騎士公主那風風火火的粗線條風格,但萬沒想到她這毛病在回家之後反而更嚴重了——其實若是瞭解維羅妮卡的人便不會這麼驚訝,因為人人都知道這位武藝超群的公主殿下全部的天賦點都加在了行軍打仗和個人武力上面,一旦離開了戰場,她所引發的騷亂簡直可以寫滿奧祕之塔裡的每一本書,哪怕是王國最睿智的學者也不會願意去摘清楚這位公主從小到大到底闖過多少禍。

  阿尼亞站在花叢中,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的姐姐又犯糊塗了,這位與維羅妮卡容貌一模一樣但氣質近乎截然相反的溫柔少女露出微笑:「姐姐,皇城之中很安全——您能別每次在房間裡見不到我就以為我走丟了好嗎?」

  維羅妮卡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郝仁,饒是大大咧咧的她也忍不住尷尬起來:「呃……主要是聽說你病了,這種情況下還跑到外面的話我擔心你在什麼地方暈倒。」

  「謝謝姐姐關心,我已經沒有大礙了,」阿尼亞微笑著,「阿伯頓先生說我可以下床走動走動,這樣對身體更有好處。」

  隨後她又對郝仁點點頭:「抱歉讓您見笑了,我姐姐一向這樣。其實我小的時候確實走丟過一次,那次之後她就對這種事非常緊張。」

  維羅妮卡乾咳兩聲:「咳咳,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守護者大人,我們還是進屋裡說話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弟弟安德魯。」

  郝仁一聽這個頓時好奇地指著她胳肢窩下面夾著的那個小男孩:「呃……那這是誰?」

  被維羅妮卡夾在胳膊下面的小男孩這時候已經臉憋得通紅,一邊手舞足蹈地掙扎一邊費力地發出嗚嗚聲,而我們的騎士公主彷彿這時候才感覺到,她低頭看了一眼頓時大驚:「安德魯!你怎麼跑出來了?」

  王子殿下繼續掙扎,用手使勁掰著維羅妮卡的胳膊,並且開始翻白眼……

  維羅妮卡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小王子放到地上,可憐的王子殿下這時候已經快要口吐白沫,落到地上之後搖搖晃晃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下來,然後扁著嘴就準備哭,但最後還是硬生生忍住,換成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他原本比阿尼亞的康復情況要好,但現在眼瞅著又變成現場最嚴重的病號了。

  在附近的皇家衛兵們紛紛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一個個臉憋得通紅,脖子都粗了一圈……

  經過這一串讓人啼笑皆非的風波之後,三位王室成員和郝仁才終於進到房間,侍女們端上來茶水和精緻的點心,但可能是剛才的尷尬還沒過去,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有點尷尬。

  郝仁此刻也有機會再認真觀察一下維羅妮卡的弟弟妹妹——阿尼亞倒並不用再多贅述,除了氣質與服飾之外,她幾乎就是維羅妮卡的稍小一號的翻版,純粹是因為沒有涉足武略而顯得略微瘦弱而已,郝仁更多的是在打量那位小王子:安德魯看上去十歲上下,雖然可以說是個孩子,但在這戰亂不休的科洛世界,十歲的男子其實已經要做好獨當一面的準備,然而這位王子殿下卻沒有體現出絲毫這方面的能力,他顯得瘦弱不堪,眼睛中也沒有像阿尼亞那樣靈動的光芒,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男孩那樣,他坐在椅子上扭來扭去,華麗的衣服上掉了很多餅乾渣,他一隻手抓著點心,一隻手抓著根麥管:這位王子殿下正在認真地給茶水裡吹泡泡。

  似乎是注意到郝仁的視線,安德魯突然抬起頭,然後頗為拘謹地往後坐了坐。

  顯然,他還缺乏王族應有的氣度和勇氣。

  在昨天的宴席上,郝仁就湊巧從某幾個貴族竊竊私語的交談中聽到了有關魯道夫三世幾個兒女的傳言,據說國王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是王國明珠,阿尼亞聰慧過人,還有極高的魔法天賦,維羅妮卡雖然性格令人頭疼卻是個天才的武者,又擅長軍略,只有小王子安德魯,差不多是毫無天賦的——包括任何方面的天賦,而且性格上也毫無可取之處。

  如今看來,情況似乎真跟傳言的一樣。

  只是這些皇室後嗣的事情並不是郝仁關注的焦點,他關注的是阿尼亞和安德魯的健康狀況。在當日魯道夫三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郝仁就敏銳地感覺到國王的憂慮似乎並不只是兒女生病那麼簡單,雖然他並不是察言觀色的行家,但當時他可是明確注意到魯道夫三世在提起阿尼亞和安德魯「生病」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這些事本身跟他沒什麼關係,但那畢竟是維羅妮卡的親人,所以他還是有些想要關注的。

  郝仁的視線在王子和公主臉上掃過,注意到他們臉上略顯蒼白,嘴唇有些發乾,眼神中雖然已經恢復精神,但眼底還是有些疲憊。可這都是大病初癒的正常情況,似乎並看不出什麼異常。

  維羅妮卡這時候也正好開口:「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病了呢?」

  阿尼亞搖搖頭:「大概是最近天氣變化感染了風寒吧,阿伯頓先生說最近有很多人生病,都是跟天氣有關。卡爾諾斯的黑暗面雖然沒辦法投影到秩序壁壘內部,但總歸會影響秩序世界的氣候,最近一段時間平原上經常有大風和突如其來的雨雪,法師們已經在想辦法人工調整天氣了。」

  「我聽國王陛下說的挺嚴重,一個風寒會臥床這麼多天?」郝仁插了個嘴,「你們兩個常生病嗎?」

  阿尼亞聽到這話之後不由自主地看了郝仁一眼,慢慢搖頭:「我從小體弱,但安德魯是很健康的,他這幾年都沒有生過病了。」

  「其實我略懂些醫術,」郝仁信口胡謅,「尤其是古代的一些病症。能不能說說你們的症狀是怎樣?我擔心你們感染的是某種古代的傳染病。」

  維羅妮卡皺皺眉:「不會這麼倒霉吧。」

  阿尼亞則略略猶豫一下,才慢慢說道:「病症很普通,就是發燒,虛弱,全身無力,嚴重到根本沒有起床的力氣,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任何病變的痕跡。術士們一度以為我們是遭到詛咒,但檢查之後也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魔法師們也排除了遭到元素侵蝕的情況。最後還是煉金師配製的特效藥起了作用。」

  「特效藥?」郝仁皺著眉問道。

  阿尼亞隨手從桌上一個精緻的小盒中拿出一個水晶瓶:「就是這個。」

  郝仁接過水晶瓶,發現裡面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瓶的無色透明液體,擰開瓶蓋之後一股奇妙的花清香便飄入鼻孔,沾一點放入口中,並無異樣。

  他把水晶瓶還給阿尼亞:「煉金師就是你剛才說的阿伯頓先生?」

  「是的,他是盧恩大公推薦過來的,據說最擅長的就是煉製各種祛病藥劑。」

  「盧恩大公?」郝仁一皺眉,他對塔羅斯上層的貴族體系本身就不感興趣,更何況王國貴族數量繁多,關係盤根錯節,誇張點說那真是親爹來了還得看半天親子鑑定才能搞明白誰是誰兒子,他這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就更不可能折騰清楚了。

  只不過這個盧恩大公一聽就是個位高權重之人,王國上層能與之相比的大概沒有幾個,他應該有些印象才是,可這時候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郝仁仔細想了想,覺得主要原因是昨天晚上宴席開幕式剛結束他就跑了,壓根沒參與後半段的拉幫結派認親戚環節……

  「您不知道也很正常,」阿尼亞笑了笑,「他是我父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王國首屈一指的權臣,您接下來應該有很多機會跟他見面的。他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但一向辦事公允,說不定你們能談得來。」

  「哦,哦……」郝仁敷衍地點點頭,又問道,「話說你們生病之前有接觸過什麼東西嗎?比如沒吃過的食物,或者陌生的器物之類。」

  「這些問題已經被問過很多遍了,當然是沒有,」阿尼亞搖著頭,「我們吃的用的都是如常的東西,就連每天接觸的人也是熟人,這方面不大可能是原因。」

  這時候就連遲鈍的維羅妮卡都感覺到郝仁和阿尼亞的問答中縈繞著詭異的氣氛,她緊張地皺起眉:「等等,守護者大人,難道您懷疑……」

  阿尼亞笑著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她揮手讓房間裡的侍從們退下,然後淡淡地說道:「他在懷疑有人要謀害我和安德魯。」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現場唯一還不知道發生何事的只有正在低頭吃點心的安德魯,小王子注意到沒人說話,抬起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去繼續對付手中的糕點。

  郝仁靜靜地看著阿尼亞:「看樣子連你自己都這麼想過。」
yht 發表於 2016-10-7 23:09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阿尼亞的惡夢

  關於這些宮牆之內的陰謀狡詐,明爭暗鬥,其實郝仁並不在行——是,他確實看過不少這方面的小說電影連續劇,但那些故事裡的東西顯然不能跟現實比對,他也認識不少真正的王公貴族帝王將相,但不管是艾瑞姆皇室還是惡魔帝國的君臣都明顯有著特立獨行的畫風,與塔羅斯王國的上層結構比起來,那些高度統一令行禁止的統治機關顯然「平易近人」多了。

  僅僅根據從維羅妮卡那裡聽來的一些零星資料以及昨晚宴會上的所見所聞,郝仁就能推斷出這個古老王國的上層能有多少盤根錯節的陰影來。

  房間中的氣氛一時間非常凝重,就連遲鈍的安德魯小王子都感覺氛圍不對,小心翼翼地停下了在茶水裡吹泡泡的幼稚舉動,維羅妮卡眉頭緊縮,眼睛裡彷彿醞釀著一團火焰:「如果屬實……這簡直是駭人聽聞!阿尼亞,你跟父王說了嗎?」

  「沒有跟他說,也不用跟他說,」阿尼亞微微搖頭,「父王睿智,恐怕也察覺了一些蛛絲馬跡,最近我和安德魯的居所附近衛兵已經增加了兩倍,還有一些父王的親兵補充進來,顯然他是在防範什麼。只不過『有人暗害皇室成員而且幾乎得手』這樣的事情太有衝擊力,並且我們還沒有抓到對方的任何蛛絲馬跡,目前階段並不適宜把這件事情公開。」

  郝仁順口接了一句:「那跟我說合適嗎?我對你差不多算個陌生人吧。」

  「不是我告訴您,而是您自己早就已經推斷出來了不是嗎?」阿尼亞笑著看向郝仁,「而且您是來自一千年前的古代守護者,我們這個時代的勢力紛爭對您而言毫無意義,比起這座金薔薇宮中的絕大多數人,您才是真正無需我戒備的——至少在您被某些位高權重又對皇室圖謀不軌的大人物招攬之前是這樣。」

  郝仁拍拍腦門:「哦,這倒也是。咱還是說回正事吧——目前為止所有事情都是我的推測,但看你的樣子,難道是掌握了什麼切實的證據嗎?」

  「沒有證據,同樣是推測,只不過我很信任自己的推測,」阿尼亞笑著指了指自己,臉上帶著一絲狡黠,「我不像姐姐那麼厲害,但唯有腦子,還是很值得自豪的。白城內最近其實並不太平,大概是之前和平了太久,這次混沌戰爭又持續得太久了吧,有些邪教徒蠢蠢欲動,一些貴族也不太安分,幾乎可以肯定,某些人在計劃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郝仁想了想:「那這些人手伸得可夠長的——能探到這高牆大院裡面,這事兒聽聽就刺激。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能確定這些人的範圍嗎?」

  「不可能確定,要是能確定的話早就展開進一步的行動了。」

  郝仁摸著下巴:「國王陛下一共有幾個孩子?」

  「只有我們三個,」維羅妮卡說道,「父王對母后感情極深,在母后病故之後他就沒有再娶。」

  「讓我想想,咱們先不管動手的是誰,總而言之可以肯定他的目標就是國王的子嗣,那麼必然不會僅限於阿尼亞和安德魯,維羅妮卡你其實也應當是目標之一,只是我們不知道對方在什麼時候動手,還有以什麼形式動手。」

  維羅妮卡大大咧咧地一揮手:「不管是誰,放馬過來,反正西境那場惡仗都沒要了我的命,混沌之地也沒能把我留下來,怪物我都不怕,我還怕人?」

  阿尼亞的表情突然微微一動:「等等,或許……他們已經動過手了。」

  維羅妮卡還沒反應過來,郝仁已經眼神一凜:「你是說維羅妮卡這次遇險也是某種計劃中的?」

  阿尼亞眯著眼睛:「這樣的話就『合理』多了:王國的三個繼承人同時遇險,沒有一個漏掉的。」

  「等會兒等會兒,」維羅妮卡使勁擺手,「這解釋不清吧,西境戰事不利主要只有兩個原因,一是混沌力量突然變強,二是教團國提前撤軍,這兩個原因似乎都並非人力可控吧。」

  郝仁搖搖頭:「混沌潮汐確實是沒辦法人力控制的,但教團國的軍隊再怎麼厲害不也是凡人嗎?」

  他這話一說完,阿尼亞和維羅妮卡頓時都用異樣的眼光看過來:郝仁現在頂著的身分可還是「古代守護者」,卡蘇安聖殿裡的上古戰士和高階神官,這換算下來也就是一千年前的教團國高層了,這麼個身分的人這時候大大咧咧地質疑教團國的軍隊有黑幕,聽起來都刺激。

  跟自滅滿門似的。

  「咳咳,」看到郝仁壓根沒有反應,維羅妮卡只能乾咳兩聲掩飾尷尬,「教團國的軍隊確實也是凡人,但他們是信仰最為篤定的一群凡人,他們的指揮官更是如此,雖然我現在不太想給他們說好話,但這些人確實是最不可能耍陰謀詭計的——因為那直接與創世女神的教義違背。教團國位於聖域大陸,整片大陸都永久籠罩在女神的力量中,在那裡出生長大的人會直接受到神力浸染,所以無關乎個人道德和後天培養,他們已經從靈魂深處被塑造成不可動搖的信仰者了。當然,凡人心性複雜,即便聖域人裡也可能出現極為稀少的敗類,但那機率實在小到可憐,並且這種人一旦出現很快就會被審判庭揪出來並逐出秩序世界,他們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守護者大人,您自己就是聖域人,對這些不會不知道吧?」

  郝仁一愣一愣地聽完,這才趕緊點頭:「哦哦,知道,我當然知道……」

  這個話題到最後並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

  不管那些試圖暗害皇室繼承人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們確實手段高超,不留馬腳,即便以阿尼亞的智慧和魯道夫三世的密探力量,也只能確定這次事件背後有鬼而已。郝仁甚至還仔細詢問了阿尼亞有關他們姐弟二人在生病前一個星期內所接觸過的每一個人的名字——公主殿下記憶力超群,竟然可以一個不漏地把這些人回憶起來,然而對郝仁而言,他只不過聽到一大堆壓根不認識的人名罷了。

  經過維羅妮卡的從旁認證,那些人都是忠誠可靠之輩,即便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兩位公主殿下也實在找不出這些人過往的疑點和他們謀害王室血親的動機。

  「看來只能這樣了,」最後郝仁攤開手,「我是個初來乍到的人,打仗還行,但要在這種陰謀詭計面前恐怕幫不了你們多少忙。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你們要多加小心,他們的這次計劃顯然已經失敗,但肯定還會有下一次。」

  「我們自然會注意,」阿尼亞淡淡地笑著,「感謝守護者的關心。啊,對了,我突然想起個細節。」

  郝仁頓時眉毛一挑:「什麼事?」

  「在我和安德魯病重期間,我們還有一個症狀,那就是頻繁地做惡夢。」

  「惡夢?」這原本是個會被尋常人忽視的細節,但郝仁卻一下子警惕起來,「什麼樣的惡夢?」

  「沒有規律,各種東西都有,」阿尼亞搖搖頭,「我確實對這個線索起疑過,但我自己梳理了所有的夢境,從中找不到任何疑點,沒有預兆性,也沒有精神引導或暗示的痕跡,就只是單純的惡夢。病重之人容易做惡夢,這也是常情,所以最後我就沒再關注這點了。」

  郝仁吸了口氣:「不……這點很重要,或許很重要。」

  接下來他要求阿尼亞把當時所有的夢境都描述給自己聽,公主殿下強大的記憶力再一次顯示了威力,她的每一次夢境——儘管都是讓人不安的惡夢——都被回憶得清清楚楚,而且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十分生動,郝仁就彷彿身臨其境般經歷了十餘個荒誕詭異的夢境,每一個都彷彿浸滿漆黑的惡意。

  等所有夢境都描述完之後,他長出口氣:就如阿尼亞所說,這些夢境在表面上根本分析不出任何東西,但作為一個曾經接觸過守護者夢魘,直面過長子的精神世界,接受過亙古惡念洗禮的「過來人」,他很擅長從這些詭譎的迷夢中找到違和之處。

  只是這種違和之處需要經驗才能感覺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兩位公主殿下解釋(旁邊那個從頭到尾只顧著吃點心和玩玩具的「王子殿下」已經被無視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但這些夢境恐怕才是真正致命的東西,」郝仁說道,「所有夢境都是被扭曲的,是被外來意志干涉所產生的東西,阿尼亞,你的夢境中出現了你絕對未曾見過的事物,而且你完全失去了對自己夢境的主導,甚至無法從中脫離,我曾經見過這樣的夢魘,它是被強大邪念入侵的特徵。」

  「那該怎麼辦?」維羅妮卡一下子被郝仁神神叨叨說法弄得毛骨悚然,「這聽上去好像比術士的精神系詛咒還可怕……」

  「夢境已經消退,所以我也沒法追蹤它,更不好說怎麼對付它,現在只能認為你們那位煉金術大師配製出來的藥水是管用的:大概它正好含有增強精神抗性、抵禦邪念入侵的成分。但如果你們再遇上這種惡夢,我相信我是可以幫上忙的。」

  維羅妮卡和阿尼亞對視了一眼,同時對郝仁低下頭:「萬分感謝。」

  郝仁點頭應對著,但心中卻完全不像表面看著那麼輕鬆。

  惡夢,又見惡夢。

  他聯想起了暗影叢林裡那些被恐怖夢魘吞噬的哨所。

  兩者之間難道有聯繫?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0-8 19:04 編輯

yht 發表於 2016-10-8 19:05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意外遭遇

  又閒談了一會兒之後,郝仁以赴約為由起身告辭。

  「守護者大人與人有約?」維羅妮卡好奇地看過來,「您難道已經找到了熟人?」

  「不,是你們的一位貴族邀請我,」郝仁解釋道,「他說自己來自崇山領的一個家族,叫做威利,他說他的家族與很多古老隱士有聯繫,而且知道很多上個世代的祕密,我準備找他碰碰運氣。抱歉,我對你們的貴族體系實在不熟悉,而且即便當年我也是不操心這些事情的,所以沒太記清他的封號。」

  維羅妮卡有點驚訝地張大眼睛:「是崇山領康德家族的威利伯爵?威利‧提利安‧康德,啊,那可是個很有名的人,塔羅斯著名的少壯派貴族,恐怕也是王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伯爵了——儘管目前只是個比較虛的封號,但等他繼承完自己的所有產業,並且再積累一點功勛,就肯定會是一個可以留名青史的貴族楷模。」

  「這麼厲害呢?」郝仁有點意外,「還真沒看出來……就看出他挺帥了。」

  「沒想到聖域人也會看人外表,」阿尼亞笑了起來,「那位年輕的伯爵大人確實很有名,事實上這一次康德家族的兩位年輕人都不簡單,不但出了個年紀輕輕就獲得黃金稱號的天才女騎士,威利伯爵更是在政壇上風生水起,他在北荒原帶兵平定七支蠻族叛軍的經歷讓很多比他資歷更老的軍派貴族都刮目相看。三十歲前就能獲得這種成就,恐怕王國在一百年內都很難再遇上這樣有天分的年輕人了。」

  「亂世出英雄,」郝仁說了句地球上的俗語,「天下局勢風雨飄搖,天才都是在這種時候才能嶄露頭角的。不過比起康德家族的兩個年輕人,塔羅斯的兩位公主殿下名氣貌似更大一點——至少從軍功上,那個威利伯爵也不過是在王國境內平定了幾個山頭部落的叛亂,維羅妮卡卻已經在混沌邊境作戰多年了。」

  維羅妮卡聽到這句讚譽之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她矜持地笑著:「嗯,我確實是比他厲害。」

  ……好吧貌似這位直腸子的公主殿下也沒矜持到哪去……

  寒暄幾句之後,兩位公主起身親自將郝仁送到外面,而就在他們走到小花園的石子路盡頭時,一輛裝飾著薔薇花枝和匕首徽記的黑色馬車突然從大路上拐了過來:似乎有客人來訪。

  馬車緩緩停在石子路旁,一名穿著黑色制服的侍從跳下車,打開車廂一側的門,郝仁此刻正好從旁邊走過,在看到從車廂裡走出來的身影時,他的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下馬車,他的臉頰消瘦,神情陰鬱,似乎永遠籠罩在一層冰霜之下,一對淡灰色的眉毛下面是一雙如獵鷹般銳利的眼眸,這雙眼睛郝仁很熟悉。

  在他剛剛抵達白城時,就被這雙眼睛充滿敵意地注視過。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阿尼亞突然出聲打斷了郝仁的思緒:「盧恩叔叔,你怎麼來了?」

  盧恩?這就是那個盧恩大公?是他推薦的煉金師用魔藥治好了王子和公主的「詛咒急病」?

  郝仁略有點驚訝,下意識就開口:「你就是盧恩大公?」

  盧恩大公這次看到郝仁倒沒有露出任何異樣情緒,他只是一如既往板著臉,神色就好像被冰封一樣毫無變化,他首先對兩位公主以及躲在最後面的安德魯王子微微彎腰致意,最後看向郝仁,「守護者,很高興見到你,昨天的宴席上我們就應當見過了吧?」

  「第一天飛空艇降落的時候咱們就見過了,」郝仁也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只是帶著微笑,「只是我這個人一向記不太清別人的名字,請見諒。」

  「聽說閣下是一位強大的古代戰士,而且還是神殿的高階主教,身居如此位置,而且還和現在有一千年的間隙,對我們凡塵中人不太關注也很正常,」盧恩大公淡淡地說道,「我來此地是看看阿尼亞殿下和安德魯殿下的康復情況,不知閣下來訪是……」

  「哦,我也是來探病的,維羅妮卡帶我來的。」

  盧恩大公聽到之後有些狐疑地看了郝仁一眼,這一次,他幾乎沒有掩飾自己的神色。

  「有什麼問題嗎盧恩叔叔?」阿尼亞立刻看出氣氛的變化,而她對盧恩大公的稱呼則顯示出她與這位王國重臣的私下關係貌似很好,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真的存在某種親緣關係,畢竟在王國盤根錯節的上層貴族圈,血緣關係已經變成一種錯綜複雜的網團結構,甚至可以說整個塔羅斯王國的上層貴族總共也就是由兩三個大的血脈組成的,一些王公貴族在私人環境中以親緣關係相稱是正常情況,「守護者大人對我和安德魯的事情很關心。」

  「是麼,那多勞守護者費心了,關注我們這些一千年後的小輩,」盧恩大公木著臉說道,然後突然話題一轉,「既然此刻突然遇到,那倒正是個機會,我有一些問題正好想找守護者求證一下。」

  郝仁有些好奇:「問題?」

  「我雖非學者,卻對很多古代知識很感興趣,」盧恩大公眼皮抬起,似乎真的在談到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只是歷史中充斥著殘缺虛構的陰影,我這樣的門外漢很難觸摸到真正有價值的知識——我想向您這位一千年前的守護者打聽一下,在十個世紀以前,聖域的三位『聖靈戰士』究竟是如何將懸空河一分為二的?後來那懸空河又是如何就恢復如初了?」

  郝仁頓時一愣。

  然後冷汗就開始在腳背上流淌了……

  但他臉上的表情還是好歹維持著沒有變,在一番超高速思考之後,他硬生生憋出些話來:「咳咳,我當年一直駐守卡蘇安聖殿,在你提到的那場戰鬥發生之前,卡蘇安聖殿就淪陷了,然後我陷入長時間的沉睡中,對你提到的後續的事情當然更是一無所知。雖然很遺憾,但這方面我可幫不上你的忙。」

  「是嗎……聖靈戰士分開懸空河的壯舉確實是千年戰爭末期的事,」盧恩大公點點頭,但緊接著就是下一個問題,「那麼您知道在『蒼白騎士』瓦格納隕落的那場戰鬥中,是誰破壞了冰霜女王的權杖嗎?眾所周知,正是那把權杖的破損才導致永冬聯軍未能及時抵達戰場,可是那把權杖被破壞的真相卻是眾說紛紜,恐怕只有您這樣親身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才能告訴我們真相。」

  維羅妮卡這時候忍不住插了個嘴:「盧恩叔叔,那不是……」

  盧恩大公立刻抬起手打斷維羅妮卡的話:「我希望得到守護者的指導。維羅妮卡殿下,您的每一堂歷史課都是睡過去的,這時候也聽聽比較好。」

  維羅妮卡:「……」

  郝仁是看出來了,雖然不知自己什麼地方露出馬腳,但這個盧恩大公顯然是對自己這「古代守護者」的身分生疑,他根本不是求教,而是質疑來的。

  「我知道啊,」他當場一攤手,「但我現在沒空告訴你。」

  盧恩大公一愣——這可沒按套路出牌。

  他跟很多人勾心鬥角過,但貌似沒有這麼不要臉的!

  「因為我跟人有約了,」郝仁這時候才大喘氣地繼續道,「康德家族也在邀請我,而且也是討論古代知識的問題,作為一個重視承諾和公正的聖域人,在完成這次赴約之前,我不能跟你說更多。」

  他這頭兩句話就把概念偷換完畢,惹得身旁兩位公主竊竊私語:「阿尼亞,聖域有這戒律嗎?」「沒聽說過啊……」

  郝仁板著臉:「一千年前有。」

  盧恩大公怔了怔,隨後面色不變:「既然如此,那是我唐突了。請守護者大人先去赴約,我將靜候您的指教。」

  言下之意就是回頭他還得再過來考證考證,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這塊老薑估計已經辣出油來了……

  郝仁一個頭兩個大,但好歹是過了眼前這一關,他保持臉上表情毫無變化,一邊維持著世外高人的派頭一邊對盧恩大公點點頭:「沒問題,教導世人正是我等神職人員的天職,小傢伙你勤奮好學的精神讓老夫甚是欣慰啊。回去等著吧,等我整理好思路,回來肯定好好開‧導‧開‧導你。」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對方回答,扭頭就走。

  盧恩大公在後面表情都石化了,半晌才喃喃自語一句:「小……小傢伙?」

  維羅妮卡和阿尼亞覺得這個稱呼完全沒有問題!
yht 發表於 2016-10-9 17:13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康德莊園

  當郝仁來到金薔薇宮西側的大門時,康德家族的馬車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一個不認識的車伕和兩個不認識的侍從出現在他眼前,準備將他帶到一個更加不認識的地方——但幸好,現場總歸還有一個人是認識的,那就是站在馬車前的威利伯爵。這位大名鼎鼎的少壯派貴族罕有地沒什麼架子,而且頗有涵養。他大概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可是郝仁出現的時候他仍然絲毫沒有介懷的樣子,而且還在面帶微笑地與附近的一名宮廷侍衛交談,這種平易近人的態度在貴族中可不多見。

  「抱歉讓你久等了,」郝仁一露面就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遇到了盧恩大公,那位不苟言笑的大人物似乎對我挺好奇的,回答了他不少問題。」

  「無妨,等待一位來自古代的偉大戰士,等多久都是值得的,這種機會可不常有,」威利溫文爾雅地笑著,微微側過身示意郝仁登上馬車,「請上車吧,康德家族的莊園就在城外不遠,我們中午就能抵達。」

  華麗的貴族馬車緩緩駛出了金薔薇宮的尖頂大門,隨著馬車逐漸加速,它很快便消失在「國王大道」的盡頭,等馬車的影子完全看不到之後,站在宮殿門口的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

  之前與威利交談的那名侍衛對自己的同伴點點頭:「去通知大公,『守護者』與威利伯爵一同離開了,他們要在城外的康德家族莊園與其它人匯合。」

  穿過白城的旅途並無太多需要贅述,馬車平穩而又快速地行駛在白城的中央大道上,道路兩旁的景色一閃而過,郝仁只看到一棟又一棟白色的房屋在視野中移動,不管是華麗的還是寒酸的,不管是嶄新的還是破舊的,全都是近乎完全相同的色澤:這潔淨的顏色為整座城市帶來了輝煌和壯麗,但湊近之後卻難免令人感覺厭倦。威利坐在車廂對面,這位剛到三十的實權伯爵似乎對自己祖國的首都充滿自豪,他一路上都在帶著愉快的神色為郝仁介紹沿途的景色——他們離開了國王大道,又穿過鬱金香區,在騎士街和鐵匠大街之間呼嘯而過,最後穿過白城的三重城門,視野便一下子開闊起來。

  在郝仁感覺自己的腰椎就快要被馬車顛出毛病之前,他們終於抵達了康德家族在郊區的莊園。

  儘管康德家族的領地位於崇山領,但他們世世代代派出家族成員在王都直接為國王效力,因此他們在這裡的莊園也被經營得井井有條。

  莊園林蔭環繞,位於一片生機勃勃的樹林邊緣,有一條小河從莊園中央穿過,在莊園的北側可以看到一座水力磨坊,而南側則直接連著一片馬場。由於巧妙的佈局,郝仁在莊園外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華麗建築在林蔭間時隱時現,卻根本不可能從外部判斷出這片地產的規模和建設程度。

  馬車直接從大門駛入,在林間小路七繞八繞,最終來到一座華麗的大宅前才停下。

  一名彎腰駝背、頭髮稀疏的老僕人上前迎接自己的主人和貴客,威利下車之後親自伸出手來攙扶郝仁——這種攙扶當然沒有必要,卻可以視作主人對客人最尊崇的禮節:「守護者大人,歡迎來到康德莊園,我的顧問和一些剛剛從家族領地趕來的學者已經靜候您多時了。」

  崇山領距白城很遠,即便乘坐飛空艇也需要兩天路程,而郝仁是昨天才抵達這座城市,因此那些所謂「從家族領地趕來」的學者恐怕是直接用傳送陣過來的:在秩序安定的王國內陸,傳送陣仍然是最快速的交通方式,但價格也昂貴到只有上層貴族才能使用,幾名學者就為了與古代守護者會面便動用了宗主家的傳送陣,他們對這次會面的重視可見一斑。

  郝仁帶著符合「古代守護者」身分的淡然表情下車,在威利的帶領下步入大宅。

  在莊園的主廳中,他見到了對方口中的那些「專家學者」。

  豪華的大廳裡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桌子,長桌旁已經坐了十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頭髮全白、鬍子幾乎垂到胸前的黑袍老人,老人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歲,然而卻精神矍鑠,看他手上的紅寶石戒指以及黑袍上的金色符文,這應當是一位資深的施法者;坐在老人身旁左右的則是兩名穿著學者袍的中年人,他們看上去溫文儒雅,確實有著十足的學者氣質;坐的更遠一些的則明顯就是一些地位較低的人了,雖然他們也穿著長袍,但恐怕只是作為記錄人員或者助手出現在這裡的。

  真正有資格參與這次會談的,恐怕只有黑袍老人以及那兩名中年男子。

  郝仁走進房間之後挑了挑眉毛,他看向房間四周的牆壁,看到每一面牆上都繪著精美大氣的壁畫,壁畫上大多描繪著騎士奮勇作戰的場面,以及榮光從天而降、勇士被神明眷顧死而復生的場景。

  威利注意到郝仁的視線,臉上露出自豪的微笑:「康德家族世代從軍,我們的血脈中誕生出了王國最優秀的軍人,這些壁畫描繪的多是我先祖的故事,當然,一半是真實的,一半是傳說。我們相信,崇山領的勇士受到創世女神庇護,每當我們英勇地戰死沙場,便會立刻受到神明感召,從而在另一個世界死而復生。」

  郝仁點了點頭:「充滿榮耀的家族。」

  「與您相比恐怕也算不了什麼,」威利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著,待郝仁落座之後便命僕人端上茶點,同時開始做介紹,「您面前這位就是我的顧問,也是康德家族德高望重的巫師與學者,拉摩爾學士,旁邊這位是專精於古代歷史的漢德爾先生,這位……」

  威利把這些德高望重的專家學者介紹了一圈,郝仁就全程保持著已經記下的表情一邊聽一邊點頭,到最後威利才對眾人介紹他這個貴客——儘管在場每一個人都已經知道他的身分:「這位便是我對你們提到的『古代守護者』,郝仁,他來自一千年前,在千年戰爭中,他守衛卡蘇安聖殿到最後一刻,在一千年的沉睡之後,被維羅妮卡殿下從神殿中喚醒。」

  郝仁端起面前的紅茶呷了一口,目光掃過眼前所有人:「無意義的寒暄就不必要了,我與你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所以聊家常大概是說不到一塊去的,不如直入正題。據說你們知道一位狼行者,在北方的山林之中出沒?而且這位狼行者還和我描述的人很像?」

  黑袍老人——拉摩爾學士從懷中取出了幾張紙,最上面的正是郝仁交給威利的尋哈啟示,莉莉陽光燦爛的笑臉在上面格外醒目,他鬆開手,幾張紙便在魔力的托舉下平穩地飄到郝仁面前:「狼行者的傳說很古老,只有崇山領的人才知道這些故事,而只有我們這些醉心於古代知識的人才能完整地講述它,你在其它人那裡大概是打聽不出來的。我們從家族領地中找到一些古老的記錄,從中影拓出一些東西,您可以看看。」

  郝仁把幾張紙攤開,發現最下面的兩張紙是康德家族提供的資料。在其中一張紙上,他看到一副模模糊糊的圖像。

  那是一位狼耳的少女站在山頂上向下俯視的畫像,雖然不夠清楚,卻依稀可以辨認出莉莉的輪廓。

  「這是我們找到的唯一一幅畫像,兩百年前狼行者最後一次出現在世人面前,一個在山林中迷路的巫師學徒僥倖用記錄水晶記下了那位隱士的樣貌。但那已經距您的時代有八百年之久了,所以您不一定還能認出來。」

  郝仁笑了笑,把這些資料放在一旁:「相當有價值的東西。那麼你們現在有辦法找到這位狼行者嗎?」

  「這取決於您能給我們提供多少更詳實的情報,」一位學者攤開手,「狼行者不與外人交流,這個『外人』甚至包括康德家族,我們只能確定她仍然隱居在崇山領和白沙谷地一帶,但要找到她的下落還是有難度的。或許您回答我們的幾個問題可以讓我們找起來更容易一些。」

  郝仁繼續笑著:「你們問就好。」

  「那麼首先,」拉摩爾坐直了身子,「這位『狼行者』也是卡蘇安聖殿的守衛之一嗎?她和您一樣是一名教團國戰士?」

  郝仁抬起眉毛:「這個問題與『狼行者』的下落有關?」

  「有關,」拉摩爾目不轉睛,「我們可以根據這個問題的答案縮小尋找範圍。」

  「她不是,」郝仁搖了搖頭,「她不是卡蘇安聖殿的守衛。」

  在桌子對面,幾名學者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立刻交換眼神,最終每個人都點了點頭。

  郝仁注意到拉摩爾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彩,似乎他對這個答案有些高興。
yht 發表於 2016-10-10 17:35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是個好人

  威利家族的這些專家學者似乎真的對一千年前的那次空前戰爭頗為瞭解——尤其是黑袍的拉摩爾,他顯然是「千年戰爭」的權威人士,他所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很專業,而且頗有條理。

  只可惜坐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古代守護者,面對這些專家提出的一個個問題,郝仁所能回答的實在有限,一些涉及到世界本質或者神學知識的東西他還能連蒙帶猜再加上背員工守則的方式給糊弄過去,但涉及到歷史背景的部分……那就只能以甦醒之後記憶缺失為理由迴避了。

  但貌似他面前的學者們對他的應答也不是太在意的樣子,他們與其說是在期待答案,不如說是更在意提問的過程本身,雖然郝仁迴避了至少一半的提問,可拉摩爾還是在認真地詢問其它東西。

  過了一會兒,旁邊始終保持沉默的威利突然插進來一句話:「卡蘇安聖殿位於聖山之巔是嗎?您能不能描述一下那座神殿的模樣?」

  「神殿的模樣?」郝仁好奇地看了這位伯爵先生一眼,「這跟狼行者的下落有關係嗎?」

  「沒關係,」威利笑了起來,臉上帶著點尷尬,「這只是我個人的好奇。雖然我不是聖域人,但我對創世女神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那些失落的聖地對我有著難言的吸引力,您就當滿足一位信徒的心願吧。」

  這番說法有理有據而且情真意切,郝仁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再加上這還難得是自己可以準確回答出來的東西,他便點點頭:「卡蘇安聖山其實並不太高,但山上的神殿確實是一座恢弘的建築,它由三個部分組成,中央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的圓柱狀……」

  他一邊說,桌子對面的學者們一邊點頭,等他的描述告一段落之後,拉摩爾抬起頭來:「守護者大人,我聽說卡蘇安聖殿中有兩件來自上古的神器,乃是從聖域流傳到安蘇大陸的,這兩件神器一個叫做『光耀圓盤』,一個叫做『天空之心』,您知道這兩件神器嗎?」

  郝仁一愣,隨後微笑起來:「你們打聽這個幹什麼?」

  「每一件秩序神器都是凡人對抗混沌的利器,在神光眷顧的上古時代,無數神器在凡世間構築起了堅不可摧的壁壘,那時候的凡人文明強大到可以把混沌壓制在世界的角落,但隨著戰爭持續,越來越多的神器失落了,我們的秩序世界才會一點點萎縮、衰落下去。因此每一件神器的回歸都至關重要,既然您這樣的上古守護者已經甦醒,那麼卡蘇安聖殿中的兩件上古神器或許也有機會重見天日——您知道它們的下落嗎?」

  郝仁眨了眨眼,看向威利:「伯爵閣下,你妹妹應該跟你講過我們在混沌之地的旅程吧?」

  「當然,她對那段經歷感到十分自豪,已經拉著我講述很多遍了。」

  「那你應該知道我用一個會發出聖光的圓盤庇護了整個騎士團,那個圓盤在混沌最濃郁的地方都可以永無休止地閃耀下去,它的秩序能量是無窮無盡的。」

  威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難道那就是……」

  「哦,那個就是光耀圓盤,」郝仁一臉認真地說道,「那個圓盤我還沒要回來,現在應該還在維羅妮卡的掌旗兵手裡吧。至於另一個神器『天空之心』……那東西我倒是不知道在哪,我沉睡的時候情況很混亂,能在那種情況下保住一件神器已經相當不易了。」

  威利的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恢復平靜,並對郝仁微笑著點頭:「您說得對,我們不能太過貪心。真沒想到一件上古神器竟然就這麼回到了秩序陣營……我必須立即把這件事報告給陛下才行。」

  說完,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牆角的一座金色時鐘,立刻一拍腦門:「您看看我,光顧著說話。守護者大人,請稍等,我這就吩咐下人給您準備午飯。您已經見過了國王陛下準備的宴席,但康德家族富有山地風情的飯食應該更合您的胃口。」

  威利伯爵一邊說著一邊搖響一把銀色的鈴鐺,不多時便有一名侍從推門進來,伯爵對這名侍從低聲耳語了幾句,後者便躬身離開了。

  沉重的包銀大門在侍從離開之後砰一聲關閉,大門關上的一刻,彷彿分開了兩個世界。

  威利伯爵站起身,帶著溫和的微笑來到郝仁面前:「守護者大人,其實我還有個問題想問您一下。」

  郝仁抬頭看著這位實權貴族:「你說。」

  「您覺得這個世界到底應當走向混沌還是走向秩序?」威利伯爵捏了捏自己的袖口,鑲著銀絲的黑色袖口反射出一片細碎的銀光,「如果科洛自有其命運,那麼我們這些凡人在長達十個千年裡的掙扎對這個世界的固有命運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郝仁挑了挑眉毛:「這好像是兩個問題了,而且你這兩個問題都有點踰越。」

  「我見過很多聖域人,但您和他們貌似都不太一樣。您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混沌的,或者說世界的真相本就是混沌的,那我們這些秩序側的小小生靈是不是就相當於科洛的疾病——我們自以為在為正義和公理而戰,但實際上,正是我們強行扭轉世界的命運,才為這片『神眷之地』帶來了更加長久的苦難。創世女神——她說不定更喜歡一個陷入混沌的世界呢?」

  郝仁的表情一瞬間極為「驚訝」和「憤怒」,他握著拳,在威利面前慢慢站起身來:「你這說法在這兒貌似有點大逆不道了。」

  話音未落,一道灼熱的光芒驟然亮起,從拉摩爾的方向突然射來了一道黃昏夕陽般金紅色的射線,這道射線在郝仁身邊還有半米的地方便猛烈爆發起來,轉瞬間化為一道火焰與光芒的風暴,將他整個人都徹底籠罩其中,下一刻,郝仁就變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人形火炬。

  如此強大的灼熱射線卻沒有引燃周圍的任何東西,聖賢級別的魔導師那可怕的控魔能力把灼熱射線的全部威力都束縛在一人大小的範圍內,千百倍地提升了這個群體法術的殺傷力。拉摩爾在打出這道射線之後立刻便萎頓下來,彷彿整個人的精力都消耗一空般,而站在郝仁面前不過兩米距離的威利則只是面無表情地後退半步——他絲毫沒有受到傷害。

  「確實有點大逆不道,」這位伯爵大人臉上褪去了所有笑意,只有眼底的那抹憂鬱之色仍存,「現在您可以去找女神大人訴苦了。」

  然而就在這時,從那純元素形成的火焰中卻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我要真因為這點破事兒就去找我家那位女神告狀,絕逼會被她老人家一鞭腿抽回來。」

  威利伯爵臉上的表情瞬間大變,他那從不動搖的淡然鎮定姿態終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狼狽不堪的側滾——而就在他剛剛跳開的一瞬間,一柄銀色的長槍撕碎了灼熱射線形成的元素火焰,長槍尖端閃耀著藍色的等離子射流,將長桌一分為二,並在伯爵大人曾站過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恐怖的熔融切痕。

  火焰漸漸散去,郝仁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一層半透明的粼光在他皮膚表面湧動,那是元素的餘波而非他的剛性護盾——事實上在剛才的一瞬間,他的護盾根本沒有啟動。

  聖賢級別的魔導師的全力一擊,被魔法免疫了。

  「有點熱,」郝仁轉頭看向臉色灰白、滿眼震驚的黑袍拉摩爾,「我說真的。」

  老法師雙目圓睜,而他身邊那些作為助手的「學者」也紛紛在震驚之下向後退去,他們似乎這時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趕緊從長袍下取出各種各樣的魔杖和刀劍——這時候才能看出他們很多人的長袍下面竟然還穿著鎧甲,那身寬大的衣服不過是為了掩飾裡面的全副武裝!

  「這不可能!」威利則高聲尖叫起來,「聖域的教皇都不可能在拉摩爾的全力一擊下毫髮無傷!你……你不是什麼守護者!你到底是什麼人!」

  郝仁笑了笑,掄起長槍朝威利頭上砸下去:「老子姓郝名仁,是個好人!」
yht 發表於 2016-10-11 21:21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瘋起來連自己都打

  姑且不論威利伯爵背後到底是怎樣的身分,他那傳聞中的好身手似乎不是造假——面對如此近距離的鹹魚突刺,他還是以一個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有驚無險地閃避開來,只是額前一縷頭髮被等離子槍刃的高溫燒成了灰燼,這讓郝仁都驚訝了一下。

  但驚訝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郝仁的攻勢絲毫沒有停頓,在威利閃開的同時,他已經扭轉長槍,從另一個角度向眼前的男人刺去。

  「你挺狡猾,」郝仁一邊攻擊一邊還有餘裕開口說話,「剛才故意站得離我那麼近說那些話,其實就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好讓對面那個老頭發動偷襲對吧——嘖嘖,你的計策倒挺成功的。」

  灼熱的等離子槍刃劃過空氣,在空中留下一道扭曲的痕跡,槍刃劃過之處,家具四分五裂,地面起火燃燒,珍貴的金銀餐具和瓷器就彷彿火焰中的蜜蠟一般軟化流淌下來。威利被這件「古代兵器」強大的力量驚出一身冷汗,他身上閃耀著幾種顏色的魔法光輝,這些珍貴的防護裝備僅僅是被等離子體的餘威掃到便自動激活,也正是由於這些魔法裝備的存在,這位伯爵大人才能到現在都未受什麼傷害。

  然而他的日子並未因此好過多少:郝仁的攻擊相當熟練老辣,不管伯爵如何閃躲,都根本躲不開那柄長槍的攻擊範圍,他身上的華服已經多處受損,而在不遠處他的那些手下們因為擔心誤傷,只能一個個舉著兵器躊躇不前,根本不知該如何插手。

  這樣的困境最終似乎終於激發了威利伯爵的狠性,在郝仁的長槍再次刺來時,他陡然爆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吼叫,隨後強行向一個早已被封死的方向撲去。

  連郝仁都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情況弄得愣了一下,手上動作一慢,威利伯爵已經捨身撞開一條出路——只聽到刺啦一聲皮肉燒焦的怪響,那位伯爵大人發出令人膽寒的慘叫,然而他也成功脫離了危險區域。

  一隻手臂掉落在地,這隻手臂前一秒還屬於威利‧提利安‧康德,但現在已經變成失去生命的血肉,等離子烈焰的高溫把手臂的傷口都蒸乾了,連一滴血都沒有流下。

  威利伯爵抱著肩膀跌跌撞撞地衝到房間另一側,高聲怒吼:「蠢貨!別愣著!一起上!」

  這時候那些全副武裝的殺手才終於反應過來,齊齊發出一陣吼叫,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

  郝仁皺了皺眉,他看出這些都是被訓練出來的死士,威懾和苦痛對他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於是他一手握緊了長槍,另一隻手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他的另一件兵器:審查官佩槍。

  一把漆黑的短刀從側面劈來,持刀者正是之前那位坐在拉摩爾身旁的「古代歷史專家漢德爾」,這個剛才還假冒成學者的傢伙其實是個勇武過人的武士,他的短刀劈下,刀鋒上閃耀著赤紅的能量光輝,連空氣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發出刺耳的尖嘯。

  郝仁抬起長槍,架住這把聲勢十足的短刀,另一隻手舉起幽能手槍,頭也不回地扣動扳機。

  空氣中爆發出一團藍色的光芒,原本空無一物的某個角落突然產生了空氣波動,隨後一尊晶瑩剔透的藍色水晶人像從半空跌落下來:這尊水晶人像是一個手持強弩的男人,他隱身起來準備偷襲,但現在卻滿臉驚愕,姿勢維持在一個準備轉身逃跑的狀態,他跌落在地,砰一聲變成滿地粉塵。

  漢德爾的短刀砍在等離子長槍上,爆發出一團明亮的火花,他感覺自己就好像砍中一整塊金剛石,眼前這個「古代守護者」的手臂在這種大力衝擊之下竟然紋絲不動,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但已經來不及後撤:郝仁轉身就是一個鞭腿踹在他身上。

  漢德爾先生分成好幾批先後落地,最遠的一塊距離最近的一塊足有十米。

  但更多的死士還是在毫無畏懼地衝上來。

  這些偽裝成學者的人——不管是魔法師還是戰士——現在全都滿眼血紅,就彷彿陷入某種古怪的狂暴姿態一樣一邊怒吼著一邊衝上來用人命去堵郝仁的去路,閃耀著各種能量光輝的長短兵器潑水一樣砍下來,這次郝仁終於不能全部格擋了:他的格擋和閃避能力一向不佳,面對群攻通常都是用信仰扛過去,而他的信仰也同樣不佳,所以此刻身上的剛性護盾立刻閃耀出片片粼光。

  護盾容量開始下降,並且下降速度比預想的還快一些。

  郝仁把護盾報警的信息放到角落,手中一邊加快了進攻的速度,而就在這時,一陣晦澀古怪的吟唱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他循聲望去,竟然看到剛才還好像丟掉半條命的黑袍拉摩爾已經站了起來,並且正在詠唱魔法,老巫師腳邊丟著一個水晶瓶,水晶瓶裡殘存的某種藥液還在閃耀著微弱的光輝。

  這種級別的巫師所用的魔法藥劑當然不是學徒用的法力藥水——事實上到了他這個地步,外物幾乎已經不能再快速補充他那浩瀚無窮的法力池了,落在地上的水晶瓶裡所盛的是禁藥,深淵之滴,來自混沌撕裂點深處的可怕物質,據說那是浸滿了卡爾諾斯黑暗魔力的巨龍之血,它所蘊含的原始能量可以補充幾乎任何形式的力量損耗,而且是一次補滿,但這種來自混沌的藥劑也有著可怕的副作用,每一次使用,它都會將使用者更加拖向這個世界的黑暗面,通常只需要三次,飲用深淵之滴的人就會直接被混沌吞噬掉。

  郝仁並不認識深淵之滴,但看到那藥瓶的一瞬間他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老頭兒是氪金戰士!那玩意兒肯定不便宜!

  而在他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拉摩爾的施法也終於結束了。

  老巫師剛才一個瞬發的灼熱射線都有著驚人的力量,這時候他經過冗長的咒語準備和深淵之滴的增幅所釋放出來的魔法當然更有著可怕的殺傷力,但那些在郝仁身邊圍攻的死士卻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他們反而一個個衝了上來,放棄所有招式和套路,只為了擋住對手撤離的路線。

  如此悍不畏死的戰鬥精神,如果不是敵人,郝仁真想誇獎他們一句。

  然後他就被一團刺眼的白光正面命中了。

  「起源瓦解!!」拉摩爾嘶啞的吼叫在白光之後傳來。

  瓦解射線如同風暴般掃過半個大廳,白光照射之處,所有物質都開始從原子層面分崩離析,事物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在光芒中一個個地化為虛無,白光很快便越過了郝仁的位置,繼續向著他身後蔓延——大廳的牆壁,門扉,背後的長廊,長廊外的花園,花園外的水車與河流,馬場,小樹林……

  瓦解射線一直掃過半個康德莊園,直到把莊園外的一片小丘都蒸發掉才終於停止下來。

  戰場面目全非。

  從空中俯視,康德莊園三分之一都已經化為白色細沙,一個巨大的扇形區域就好像被切下的蛋糕一樣鋪在大地上,這個扇形區域的終點是莊園南側的丘陵地,起點則是莊園主宅的東側大廳,在這塊「蛋糕」的尖角上,就是郝仁站立的地方。

  拉摩爾面色蒼白如紙,手中的魔杖一碰就化為飛灰,在他身旁站著的幾名法師則早已倒斃在地:在剛才的施法中,這些高階法師作為聯合施法的「燃料」,都被燃燒殆盡了。

  在之前「古代守護者」毫髮無傷地擋住了他的灼熱射線之後,這個老巫師就知道尋常的法術對對方是根本無效的,他當機立斷地選擇了動用超出凡人極限的「起源瓦解」,這個法術被認為是規則之外的超凡力量,是神明的部分權柄,在科洛世界,不存在任何可以抵擋它的東西——只要對方還是凡世之物。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團仍未完全消散的白光,殘存的三名黑武士也緊握著騎士劍和戰刀在旁邊緊張地等待著,儘管知道不可能有人在瓦解射線中生還,他們還是擔心噩夢化為現實。

  然而噩夢終於化為現實了。

  一隻手從白光中伸出來,這隻手一揮,便撕開瓦解射線的殘餘能量,從中走出的是仍然毫髮無傷的郝仁。

  魔法免疫——只對某些特定系別的魔法免疫,但一旦免疫,則抵抗性是百分之百。

  郝仁看了看周圍天翻地覆的戰場,大吃一驚:「你們瘋起來連自己家都拆?」

  他又看到腳下某個死士的半截軀體:這名刺客被瓦解射線掃中,位於射線範圍內的半個身子直接消失了:「你們瘋起來連隊友都殺?!」

  最後他看到了前方搖搖欲墜的拉摩爾,老巫師這時候也終於支撐不住,一縷黑色血液從他嘴角流下,整個人緩緩倒地。

  「你們瘋起來連自己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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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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