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異常生物見聞錄 作者:遠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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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hiang 2014-7-28 23:19:0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75 19156060
yht 發表於 2016-10-12 16:56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拘捕

  其實郝仁很慶幸——他有驚無險地解決了這次遇襲,然而這不意味著他心裡就真是完全輕鬆的。

  他的護盾並非堅不可摧,事實上在剛才的戰鬥中,護盾容量就一直在下降。

  那些揮舞刀劍的死士,儘管他們使用的是普通的冷兵器,可是其戰鬥力仍然可以用驚人來形容。科洛世界有著自己特殊的力量體系,在這裡,凡人也可以通過特殊的訓練方式以及能量灌注獲得超人般的實力,那些充盈著各種能量光輝的刀劍劈砍下來的威力絲毫不亞於地球上的普通狼人或者獵魔人,而且這些人的一些特殊技能也可以帶來相當可觀的傷害。郝仁對夢位面的大部分魔法免疫,卻不能免疫魔力之外的傷害,所以這些黑武士的攻擊對他而言是滿額傷害的。

  如果再多一倍這樣的武士圍攻,而他又來不及準備各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話,那就只能跑路了。

  不過這群死士的安排終歸棋差一著,他們壓箱底的王牌不是戰士,偏偏是個施法者——一個對郝仁而言殺傷力等於零的戰鬥巫師。

  其實這些人的安排本身是沒問題的,在科洛世界,能爆發出最強殺傷力的戰鬥職業一向都是法系單位,其中尤以巫師最強,雖然巫師本身體質薄弱無法被訓練成刺客,但在準備周全設下陷阱的情況下,只有巫師可以近乎百分之百地留下被伏擊的目標。這是因為科洛世界的戰士的攻擊手段單一並且缺乏控場的能力,巫師卻有繁多的魔法技藝可以將敵人埋葬在無盡的咒法之下,所以伏擊時的主攻者一向就是他們,戰士之類的肉搏單位通常只是為了給巫師提供施法的時機而已。

  如果他們不是正好遇上個魔法免疫的怪胎的話。

  大部分死士都已經在剛才的戰鬥和瓦解射線下灰飛煙滅,僅剩的三個戰士顯然構不成威脅,而法師隊伍裡除了拉摩爾之外其它人都已經因法力枯竭和魔能倒湧而死,這次伏擊終於塵埃落定了,可郝仁卻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弄明白。

  他環視四周,立刻皺起眉頭:威利伯爵不見了。

  那位伯爵大人顯然是一切的幕後主導,從之前他的一番言論看來,這位「青年才俊」絕對是這個王國內部潛藏的黑暗分子,郝仁可以隱隱約約猜到一些東西,可更多的還是一頭霧水,然而這位伯爵明顯沒有他手下的這些死士勇敢,在戰鬥開始之後不多久,他貌似就開溜了。

  混亂的戰場吸引了郝仁的注意力,他竟然不知道「伯爵先生」是什麼時候跑的。

  所以最後他的目光只能落在拉摩爾和那三名戰士身上。

  老巫師連續承受了兩次法力枯竭的衝擊,還額外加上一次「深淵之滴」的毒害,這時候一條命已經丟掉大半,他在三名戰士的護衛下癱倒在地,面如白紙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不斷滾下,而那三名戰士在看到郝仁把目光轉過來之後立刻便舉起了手中刀劍:只是此刻他們的行為卻已經不復之前的勇敢,而更像是驚恐之下的本能反應。

  一個可以免疫「禁斷魔法」的怪物,這超出了死士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平常受的洗腦教育也無法讓他們繼續鼓起勇氣了。

  「你們之前肯定沒想到這情況。」郝仁來到拉摩爾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拉摩爾已經沒有活動的力氣,但也沒有更多驚恐,或許是他知道驚恐也無濟於事,乾脆就淡然了:「你根本不是什麼古代守護者,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郝仁挑挑眉毛:「為什麼說我不是?你難道見過真正的古代守護者?」

  「我沒見過,但教團的先人們在一千年前摧毀卡蘇安聖殿的時候,可沒見過什麼魔法免疫的怪胎……」拉摩爾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這……這不是凡人應該掌握的力量,你是個違背世間法則的怪物……哈,這麼說來,其實你跟我們也差不多嘛……」

  郝仁皺著眉:「教團?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襲擊我?」

  拉摩爾的表情這時候終於變化了:「你真的不知道?」

  郝仁聳聳肩:「我上哪知道去,我只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難道那個維羅妮卡只是一個意……」拉摩爾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但後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嚥了回去,換做一個慘然的笑,「呵……竟然這樣,竟然這樣,命運啊,混沌中的命運,真是個殘酷的東西,我們這麼多年的積累和經營,竟然這麼莫名其妙地斷送了。」

  「看來我是被捲到某個大陰謀裡了,算是路過也躺槍的典型,」郝仁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幾套鐐銬,「算了,反正回去之後可以讓維羅妮卡跟她老爹調查一下,他們肯定很樂意有人幫忙把你們這些王國蛀蟲揪出來。這些玩意兒本來是給威利準備的,但那個伯爵大人倒是跑得挺快——就只能用在你們身上嘍。」

  拉摩爾看到那些早就準備好的鐐銬之後明顯地呆了一下,隨後終於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你早有準備?!你根本……」

  「我根本沒信過那個威利的鬼話,」郝仁咧嘴笑了起來,「我過來只是想看看他到底給我準備了個怎樣的驚喜,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這初來乍到的為什麼也會被人算計。哈,狼行者?也真虧那位『伯爵大人』能想得出來,虧他還儘量把這個故事給編得模棱兩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拉摩爾看著郝仁的眼神就跟見鬼了一樣:「怎麼可能……這個故事應該沒有任何漏洞!我們敢確定它完全符合你的一切描述,而且沒有任何多餘的細節可被識破!你究竟是……」

  「很簡單,這個世界上壓根沒有一個所謂的來自千年前的狼行者,」郝仁看著黑袍巫師,「一開始我確實動搖了那麼一瞬間,還以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個跟我朋友很像的狼人,但你們把她描述的跟我所講的越接近,我就越不相信,等你最後把那畫像拿出來的時候我就徹底明白了,這不過只是個騙局。你們也挺不容易啊——沒有PS的條件下修出那麼張照片來不容易吧?」

  拉摩爾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老巫師再也不發一言了。

  看來他不知道PS是啥。

  「貌似你什麼都不打算說,那讓我猜猜吧,」郝仁用冰冷的眼神看了旁邊三名武士一眼,讓這三人不敢輕舉妄動,又轉頭看向拉摩爾,「你剛才提到維羅妮卡的名字,所以你們要對付我並不是因為那什麼『古代守護者』的身分,而是跟公主殿下有關?」

  「……」

  「然後只需要想想我和那位公主殿下的瓜葛就行了,我都做了什麼呢……啊,因為我的介入,導致本應該死在混沌之地的維羅妮卡安然無恙地返回,我想這肯定是破壞了某些人的計劃,這個『某些人』就是你們嘍。所以你們覺得我是個巨大的威脅,甚至覺得我是專門來破壞你們行動的?」郝仁摸著下巴,自顧自地說著,「等等,這樣似乎還不太對,理由不夠充足,你們應該有更大和更明確的動機,才能解釋你們這麼大的陣仗——要在王國高層設置個伯爵級別的『棋子』可不容易,我可不信威利這種層次的人物會是你們的消耗品。」

  「……」

  「我想你應該知道發生在阿尼亞公主和安德魯王子身上的事,嗯,這麼想想似乎也能聯繫起來。你們的胃口貌似挺大啊?你們想要什麼?權力?地位?整個國家?還是僅僅想要顛覆它?你們的行動似乎缺乏理性,真是讓人越來越好奇了。」

  黑袍拉摩爾終於發出聲音,他不屑地嗤笑一聲:「哼,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知曉一切的世外高人,原來只是凡夫俗子,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還跟我說凡夫俗子,」郝仁咂咂嘴,「我成分比你高多了,我可是有身分證的人。」

  說完,他拿起那些超合金鐐銬看著旁邊的死士:「你們幾位,是自己給自己拷上還是我來動手?哦,你們可能不會用這個……」

  郝仁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三個戰士的身體突然齊齊抖動了一下,然後各自倒地。

  他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查看,卻發現三人都已經嚥氣:他們用某種特殊技巧震碎了自己的內臟,這應當是他們這種人專門訓練的自殺技能。

  「我X,這就死了?!」郝仁目瞪口呆,隨後猛然反應過來,一把卡住拉摩爾的脖子,「你可別想死!你信不信我光把你腦子挖出來也能保證它活著?」

  拉摩爾咳嗽著:「咳咳……不用擔心……我已經沒力氣自殺了。」

  郝仁可不敢相信這個老巫師的話,現在這已經是他手上最後一個活口,於是他當即就手腳麻利地把老頭結結實實地拷起來,並啟動了鐐銬上的神經抑制器:這樣一來,老頭即便想自殺都辦不到了。

  而就在忙完這一切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遠處揚起的塵土,一隊騎兵正朝這裡奔來,他們帶著塔羅斯皇室的徽記。
yht 發表於 2016-10-13 17:04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異教徒?

  郝仁分辨不清塔羅斯王國那些複雜的紋章徽記,也搞不明白騎兵們的裝束與他們對應軍團之間的聯繫,他只能根據那些騎士手執的戰旗上帶著的雄鷹紋飾來判斷這支隊伍是來自王室,看來是瓦解射線所引發的大衝擊引起了白城守衛的注意。也是,一道瓦解射線直接抹掉了相當於半座小鎮的土地,這樣的動靜如果還引不起白城注意那哨兵們真是瞎眼了。

  不過這些騎士來的還是快了一些——從他們看到康德莊園發生爆炸,再到騎士團整隊出發,再從白城來到莊園,這是需要一定時間的。郝仁不知道塔羅斯的軍隊素養如何,自然也無從判斷他們需要多少時間完成集結動員,他只是本能地感覺那支隊伍來得很快。

  就好像早就預料到康德莊園會出事兒,提前準備好了似的。

  騎兵隊在幾名王室騎士的帶領下來到康德莊園前的小高地上,他們對只剩下半截遺蹟的莊園景象指指點點,顯然一個個驚愕莫名,隨後有一些騎兵脫離隊伍,從兩側包抄衝向莊園——康德莊園裡倖存的僕役正在從那些小路上逃跑,看來騎士團不準備放任何人離開這個地方。

  而這支部隊的主力則徑直朝著郝仁的方向趕來。

  他們應該還看不到郝仁,但從遠處觀察的時候很容易就能發現被化為白沙的地面是以莊園主屋大廳為起點的,這是瓦解射線的起始點,調查自然會從此地開始。

  郝仁看著騎士們朝自己趕來,略微一想,便大大咧咧地主動向外走去,為防止有人看不到自己,他還舉起長槍用力揮舞了兩下。

  果然,他立刻便看到在前面的幾名騎士加快了速度,幾乎眨眼間這些全副武裝的鐵罐頭就策馬來到自己面前,騎士們在郝仁身邊繞了兩圈,似乎極為驚訝,隨後領頭的那名騎士伸手摘下了面罩。

  這是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一頭紅髮格外醒目,臉上還有一道彰顯著戰功的刀疤,他的容貌不怒自威,線條剛硬的眉目間彷彿始終蘊含著一團烈火——郝仁這時候才注意到對方的胸甲上刻著極為繁複的附魔紋路,披風上則可以看到金色的雄鷹和利劍標記,這種程度的裝備恐怕不只是騎兵隊長那麼簡單。

  這名極為偉岸的騎士翻身下馬,他驚訝地看著郝仁:「守護者?」

  「啊,是我,」郝仁看看眼前這個貌似有點印象但死活想不起名字的大漢,「你是……」

  「葛羅恩,你應該見過我,」高大騎士用悶雷般的聲音答道,「國王的首席軍事顧問,白城將軍,王國雄鷹軍團的最高指揮官。守護者大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簡而言之,我被一個自稱王國貴族的傢伙算計並伏擊了,」郝仁聳聳肩,順手把拉摩爾往前一推,「只留下這麼一個活口。」

  說完之後他就閉口不言,等待後續的發展。他知道現在產生了一個有趣而微妙的局面:他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古代守護者」,有著憑空得來的聲望,從身分上受人尊敬,但在這個王國卻沒有任何根基,也不一定會得到國王多大的信任,而另一方面——威利伯爵,一位在王國高層潛伏多年的叛逆分子,他的身分似乎隱藏得很好,到現在塔羅斯的貴族們還認為他是一位難得的青年才俊,國家棟樑,他是這個國家盤根錯節的貴族體系的一員,雖然這樣的貴族千千萬,但每一個貴族都是被他們的體系所保護的。

  換句話說,是被國王深深信任著。

  一個古代守護者和一個王國貴族私下聚會,在一場大爆炸之後貴族和他的莊園灰飛煙滅,古代守護者安然無恙,並指證這名貴族是罪犯,正常情況下第一個受到懷疑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但眼前這位將軍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反應卻有些微妙:葛羅恩的表情似乎理所當然,他之前有那麼片刻的驚訝,但這驚訝似乎並不是因為郝仁的指控,而是因為事情的發展方式有些出人意料。這位將軍看了一眼化為廢墟的半座康德莊園:「沒想到會發展至這一步……守護者大人,難道你一人解決了這裡所有的異教徒?」

  「異教徒?」郝仁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之前拉摩爾似乎提起過一個什麼「教團」,「他們好像提過,但說實話我現在還有點稀里糊塗的……看你的反應,難道早就知道這個威利伯爵的情況?」

  「我是個武夫,有些事情另外的人會給您解釋清楚,」葛羅恩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嗯,他們來了。」

  另外一隊人馬正從白城的方向趕來。

  這隊人馬的規模更大,而且隊伍中還可以看到穿著長袍的巫師,領隊之人則同樣是全副頂級裝備的高階騎士,郝仁一看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與第一批抵達的騎兵應該是一同出發的整支隊伍,但為了節約時間,葛羅恩率領的輕騎兵提前抵達了康德莊園,留下速度較慢並且需要受保護的巫師們第二批抵達。

  如此大規模的混編部隊,更加證明了發生在康德莊園的事情非同凡響。

  第二支隊伍的騎士們來到了郝仁面前,然而領隊之人讓郝仁一愣。

  這並不是一個全身重甲的騎士,而是一位穿著鎖甲與罩衫的貴族:盧恩大公。

  看到這位大公來到自己面前,郝仁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貌似有點意思了。」

  盧恩大公翻身下馬,身手利落的就像是個訓練有素的騎士——科洛世界諸國身陷混沌戰爭泥潭,即便是各國貴族也必然弓馬嫻熟,在王國高層之中,很少有人是不具備任何戰鬥能力的。

  「守護者……」這位王國權臣仍然帶著那種彷彿冰封一般死板的面容,就好像帶著張石頭面具一樣缺乏表情,他上下打量了郝仁一眼,「看來你跟他們確實不是一夥的。」

  「一夥的?」郝仁還想著這位大公準備怎麼跟自己開口呢,萬沒想到第一句竟然是這個,「你說康德家族的這幫瘋子?搞了半天你懷疑我跟他們是一夥的?」

  盧恩大公面不改色,只是點頭:「維羅妮卡殿下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而且一來就接觸皇室子嗣,由不得我不懷疑。不過就在剛才,我安插在康德莊園中的眼線傳回消息,證實了你跟他們並無關係,而且正相反,他們與你站在對立面。」

  說著,這位面癱大公將視線放在已經化為廢墟的莊園遺址上,他皺了皺眉:「他們竟然已經在王國內埋下了這種程度的力量……真不敢想像,如果一切按照他們的計劃發展,塔羅斯會面臨什麼……」

  郝仁這時候終於想通一件事了,他瞪眼看著這個大公:「等會兒等會兒——這麼說咱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對我百般警惕,原因就是你以為我也是個『異教徒』?」

  「你的出現時機太過敏感,身分背景如天方夜譚,言行舉止處處令人生疑,而白城正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維羅妮卡殿下可以信任你,我卻不能。」

  說著,盧恩大公終於轉過臉來:「守護者,我知道你想要一個更詳細的解釋,放心吧,這次之後你自然會得到一切答案,陛下就在金薔薇宮中等著我們回去。」

  郝仁點點頭,抬頭看向遠方:騎士們已經分成數股部隊將整個康德莊園封鎖,每一條路口都可以看到金色雄鷹的戰旗在風中飄蕩,而那些從莊園中向四面八方逃竄的倖存僕役有一大半已經被抓了回來,這些驚慌失措的人被騎兵們驅趕著聚攏到一處,看上去就彷彿被驅趕的牲畜。看到這一幕郝仁皺了皺眉:「對付普通人的時候這些士兵倒是挺賣力的。」

  「不必憐憫這些『普通人』,」盧恩大公面無表情,「在這些邪教徒聚集的地方,不會有真正無辜的普通人存在。」

  彷彿是為了印證盧恩大公的話,一隊被騎兵驅趕的家僕在朝這邊跌跌撞撞趕來的時候突然發生了騷動,這些家僕裡竟然有一名正式巫師存在,他召喚出一片毒雲瞬間放倒了身旁看守的士兵,隨後其它家僕從衣服下面抽出各種各樣的兵器,狂亂地呼喊著向距離他們最近的士兵撲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眨眼便又有三名士兵被砍倒,但騷亂結束得更快:一束閃電從遠方射來,閃電在半空分成數股,將那些「家僕」瞬間擊殺。

  在遠處的騎兵團上方,一名漂浮在半空的銀袍巫師對盧恩大公微微點頭致意。

  一名擔任指揮官的高階騎士越眾而出,對士兵們呵斥了幾句,秩序於是很快恢復,王國士兵繼續將康德莊園的倖存者聚攏到一起,但這次,他們手上的動作明顯比剛才還要凶暴了幾分。

  「這些湮滅信徒……」盧恩大公冷冰冰地說道,「面對他們,不需要任何人性。」
yht 發表於 2016-10-14 12:54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祕教團

  白城,金薔薇宮。

  魯道夫三世的密室今天顯得有些擁擠,這間從不同時接見三名以上訪客的特殊房間此次破格招待了很多人——國王的三個兒女坐在他身旁,他的兩位重臣,盧恩大公和葛羅恩將軍坐在另一側,而「古代守護者」則坐在他的對面。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兩個人也在房間裡。

  一個是王子和公主們的歷史和博物學導師,王國的著名學者阿爾弗萊德,這是一個有些謝頂的、胖胖的老先生,白鬍子垂在他那簡樸的黑色學士袍上,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和藹,他笑眯眯地坐在郝仁旁邊,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大名鼎鼎的「古代守護者」。

  另一人則站在國王身後,是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罩袍中的神祕女人,她既高且瘦,不發一言,站在那裡就彷彿一塊不會說話的木頭,連面容都隱藏在某種彷彿是魔法效果的陰影之下,無論從任何角度都無法看清她的面容,郝仁只能通過那罩袍下依稀露出的身材判斷出對方的性別,並猜測這個神祕人的身分:這個人的氣息隱匿功夫令人驚訝,即便盯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都會很容易忽視掉她的存在感,而且即便你注意到她的身影,只要一轉臉就會迅速將其淡忘,這並不是魔法效果,因為連郝仁的魔免天賦都對她的氣息隱匿無效。

  這恐怕是王國的一名密探,或者是國王的祕密騎士,亦或者是其它什麼類似的角色,總而言之不是個簡單人物,她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證明目前這場交談的意義了。

  「首先我要說話,」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不是國王也不是郝仁,而是維羅妮卡,這位公主殿下從剛才開始就有點怒氣衝衝的,「我知道你們都很警惕邪教徒的事,但你們就這麼把一個救過我的命,並且保護了西境要塞的古代守護者列為懷疑目標,這讓我難以容忍——塔羅斯一向是以公正和理智立國,我們什麼時候變成被一群邪教徒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只會胡亂懷疑別人的膽小鬼了?」

  「對古代守護者生疑的只是我個人,」盧恩大公淡淡地開口,神情萬年不變,「與陛下和葛羅恩將軍無關,公主殿下如有意見,對老臣一人發洩即可。」

  維羅妮卡瞪著眼:「我不是發洩,我只是在質問。」

  郝仁沒想到這位公主殿下竟然對自己的事兒這麼上心,心中不免有些感動,但其實他自己對這次誤會反而沒那麼在意——剛開始的莫名其妙和不爽還是有的,但在隱約猜到事情真相之後他也就無所謂了。作為一個遊走在凡世和神明之間的審查官,區區一個塔羅斯王國對他的影響其實約等於零,他在注視科洛,而不是科洛的任何一個國度與個體,只要這些東西別干擾到他正在做的事就行。

  不過必要的表態還是有的,他擺擺手:「維羅妮卡,不用這麼激動,我並不在意。看得出來,你們陷入了一場麻煩中,這個麻煩恐怕不小,所以我能理解。」

  魯道夫三世默默地看了郝仁一眼,眼神深處有一絲欣賞與感謝:「感謝守護者的深明大義,我們確實遇到了麻煩——那我們就長話短說吧,不知道守護者大人對『湮滅祕教團』瞭解多少?」

  郝仁一呆:怎麼又是個新名詞?

  「就是你們說的那什麼湮滅信徒?」他搖搖頭,這些事情沒辦法信口胡謅,所以他乾脆也不編了,「不瞭解,我沒聽說過他們。」

  維羅妮卡很驚訝:「但這個邪教組織從古至今都有啊,一千年前他們的名氣也不小。」

  郝仁眨眨眼,感覺這tm就比較尷尬了……

  但好在他這個古代守護者「記憶缺失」、「常識混亂」的特徵已經眾所周知,而且這個問題也不是關鍵,所以在場的人也沒有對此深究下去,只是老學者阿爾弗萊德在旁邊解釋了一下:「湮滅祕教團,他們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邪教團體了,甚至連聖域的學者們都專門研究這個團體,並認為他們與這個世界上的混沌一樣古老——他們是被引誘墮落的凡人,是一步步踏向混沌的瘋子,自從邪惡巨人洛克瑪頓呼出最後一口氣,他的氣息就污染了遠古的凡人,製造出最早的湮滅信徒來。」

  阿尼亞公主接過自己導師的話:「湮滅信徒是崇拜混沌,將邪惡巨人洛克瑪頓視作『世界真相』的狂信者,他們認為世界的命運就是一步步走入混沌與黑暗,這是創世女神建造科洛世界的根本目的,而秩序與光明不過是世界發展過程中偶然泛起的漣漪,在這漣漪中誕生的凡人及其文明卻把這短暫的秩序當成了真理這是『原初的愚行』。他們認為凡人延續秩序、對抗混沌的行為是在阻撓這個世界沿著正確路線發展,是科洛的痛苦之源,他們認為正是無止境的混沌戰爭才導致科洛四分五裂,給這片大地帶來了巨大的痛苦,而他們則自有一套崇高的『理想』來糾正這些『錯誤』,那就是終結凡人的抵抗,讓整個世界落入應有的軌道。」

  維羅妮卡翻著白眼:「說白了,就是四處搞破壞,想方設法讓人類輸掉混沌戰爭。」

  郝仁認真聽完有關這個邪教團體的敘述,說實話他對任何邪教團夥都不陌生,聽到這個湮滅祕教團的事情之後也沒太大驚訝的:邪教徒嘛,說來說去都那樣,怎麼瘋癲怎麼來。他只是有些好奇:「他們的理念倒是挺清新脫俗,但他們自己難道不也是凡人嗎?」

  「是啊,所以他們把自己也視作需要『淨化』的目標,」維羅妮卡攤開手,「這就是他們最神經病的地方,他們瘋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我聽說湮滅祕教團的『湮滅法典』裡還明確說過當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所有湮滅信徒都應當即刻自滅,以取悅洛克瑪頓,你說瘋到這種程度的傢伙,還有邏輯嗎?」

  郝仁聽了連連點頭:「嗯嗯,我知道,他們瘋起來真是連自己都打的。」

  常人聽到這麼個瘋狂的邪教團體之後恐怕會感覺難以想像,因為這些狂信徒的行為不但沒有邏輯,看上去也毫無意義。尋常的邪教總是以世界末日中唯一的救贖機會來作為蠱惑人心的籌碼,讓信徒們堅信自己的瘋狂行為可以讓他們避免某種災禍或者得到遠超人上的回報,然而這個湮滅祕教,他們的教義卻指向唯一的滅亡——信徒們非但不會在世界末日中得救,反而也是必須被毀滅的存在,他們把自身也視作需要被淨化之物,信徒絲毫沒有從這份信仰中得到任何東西。

  反而注定失去生命。

  但郝仁對他們這錯亂的教義其實並不太意外,因為他知道在夢位面有很多不可名狀的力量,這些力量對凡人而言就是精神上的毒藥,即便只是耳聞,也足以令心志堅定之人狂亂瘋癲。

  如果那個邪惡巨人洛克瑪頓就是這種力量的代表,那麼祂的信徒瘋狂到什麼程度都不奇怪。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阿尼亞和安德魯身上發生的事,」魯道夫三世聲音低沉地開口了,「雖然最終也沒找到明確的證據,但蛛絲馬跡都顯示出這件事背後有湮滅信徒的影子,而今天發生的事情更加印證著這點。」

  郝仁立刻明白過來:「維羅妮卡……」

  「沒錯,維羅妮卡在西境的遇險並非偶然,」魯道夫三世的臉色陰沉,「在白城,是盧恩卿找到的煉金大師治癒了阿尼亞和安德魯的惡疾,在西境,是守護者保護了維羅妮卡,若非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西境戰局失利是混沌潮湧和教團國撤軍兩方原因所致,難道那些混沌教徒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可以控制這些因素?」

  盧恩大公搖搖頭:「那些邪教徒本身就與混沌力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即便他們不能控制混沌的潮汐,也能做到借助混沌潮汐來制定自己的計劃,至於教團國提前撤軍……」

  大公說著,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魯道夫三世。

  國王點了點頭,發出一聲嘆息:「說吧,這些事很快就不是祕密了。」

  「皇家祕術師在奧祕之塔上眺望聖域,觀察到聖域之巔的阿蘇曼之光已經熄滅。」

  阿尼亞與維羅妮卡失聲驚呼。

  顯然,這兩位公主與郝仁一樣,都是此刻才知道這個消息。
yht 發表於 2016-10-15 17:46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黑暗漩渦

  在場所有人都意識到危機將至,唯有小王子安德魯就如懵懂孩童一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突然陷入沉默的幾個大人和自己的兩位姐姐,猶猶豫豫著開口了:「阿蘇曼之光是什麼?」

  郝仁一聽這個問題就忍不住在心中對小王子豎起大拇指:真是神助攻,因為他也壓根不知道阿蘇曼之光是什麼,但這時候實在不好意思問……

  魯道夫三世失望地看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一眼,老學士阿爾弗萊德則微微嘆息:「王子殿下,這些事情您已經學過了——阿蘇曼之光是科洛世界最明亮的燈塔,它位於聖域的……」

  阿蘇曼之光並不是一道光,而是指聖域之巔的一座水晶山。

  科洛世界一共有五個支離破碎的大陸,其中安蘇大陸、輝光大陸與永冬之地是世俗王國的領域,卡納安祕境則永久地被黑暗迷霧籠罩,這四片大陸分部在世界的四個角落,在卡爾諾斯之海的潮汐中起起落落,被混沌與秩序的角力所不斷推動,而聖域則漂浮在四片大陸中央,就如這科洛世界的中心一樣,以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俯視著整個世俗領域。

  與其它四片大陸不同的是,聖域從不會被混沌力量入侵。

  因為在聖域那螺旋上升的大地中央,聳立著一座輝煌燦爛的神之遺產:水晶之山阿蘇曼,又名為阿蘇曼之光。

  據說這座聖山通體晶瑩剔透,是由潔白的晶體生長而成,它的山體陡峭高聳,凡人幾乎無法攀登,形成聖山的水晶堅不可摧,世俗力量不可能動搖其分毫,聖山聳立在大地上,周圍有三圈閃閃發亮的寶石之環,而聖域最大的城市、創世女神信徒心目中最大的聖地「神眷之城」就位於那三道寶石之環內部,城市分為三部分,分別名為凡人之環、聖賢之徑以及神意之側。

  聳立在大地中央的水晶之山阿蘇曼晝夜不停地釋放出柔和而神聖的光芒,那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秩序之光的源頭,它的光芒從來不會熄滅,因而也將聖域永久地隔絕在混沌力量之外,所以人們也將聖域稱作「最終壁壘」,亦即一旦混沌大潮不可阻擋、秩序世界的凡人徹底潰敗之日,這塊大陸就會成為凡人的最後一處避難所,可保文明火種不熄。

  只可惜聖域是五塊大陸中最小的一處,它遠遠不能庇護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類,這座「最終壁壘」即便真的堅不可摧,人們也不願看到它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刻。

  「如今各大陸諸國所使用的秩序聖器其實都是阿蘇曼之光的仿製品,不論是小型的爐火裝置還是大型的薪火之塔,或者是鎮國級的日灼之塔,從原理上都是在用世俗的物質釋放出阿蘇曼之光的能量場,從水晶聖山周圍採集到的魔化礦物更是大型秩序聖器必備的能量核心,這些礦物一直以來都是教團國控制著——他們根據每一次混沌戰爭的形勢來分配這些礦物在整個科洛世界的配給,但總體上還算公正慷慨。」

  郝仁理解了水晶聖山對整個科洛世界的意義,他額頭有點冒汗:「阿蘇曼之光熄滅也就意味著……」

  葛羅恩將軍哼了一聲:「哼,永不淪陷的聖域也有了被攻破的可能,混沌不再只是世俗王國的噩夢,從現在開始,聖域人也要在他們祖國的土地上面對混沌大潮了。」

  阿爾弗萊德學士則更一針見血:「世界末日不再是天方夜譚,而變成了概率問題——只要聖域淪陷,末日頃刻到來。」

  郝仁眨眨眼:「所以教團國提前撤軍就是因為聖域內部發生了巨大的危機,在阿蘇曼之光熄滅前,教團國內部恐怕就已經快撐不住了……湮滅教徒在這裡面承擔著什麼角色?」

  「湮滅教徒與混沌力量從來都是齊進退,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一體的,他們的角色不只是幫兇和爪牙,更是混沌潮汐的一部分,」阿尼亞公主臉色有些發白,她已經聯想到發生在塔羅斯的事情,「湮滅教徒的行動就意味著混沌的行動,所以西境的戰局果然有他們動手腳……」

  郝仁吸了口氣:「一幫邪教徒竟然能有這種力量。」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邪教徒,」盧恩大公看了他一眼,「從洛克瑪頓隕落之日,他們就在大陸上活動,而且因為受到混沌力量的庇護,當諸國在混沌戰爭中起起伏伏的時候,湮滅教團卻幾乎從未有過大的損傷,所以他們從傳承上甚至超出世俗中的任何一個王國,如果不是同樣古老的聖域在不斷地打擊他們,那些邪教徒早就統治除聖域之外的所有土地了。」

  郝仁咂咂嘴,現在他不再好奇為什麼威利伯爵這樣的王國高層竟然是一名湮滅教徒了——甚至可以這麼說,在塔羅斯的開國老祖裡面恐怕都有不止一個邪教徒,某些家族甚至有可能從上到下全都是信仰洛克瑪頓的,他們這種信仰要遠比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度本身都古老。

  這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邪教局面,除了在科洛世界,其它地方恐怕再難見到此般景象了。

  「世俗的王國被湮滅教徒滲透得千瘡百孔,但說實話,在這之前他們從未有過大張旗鼓的行動,因為阿蘇曼之光照亮黑暗,永不淪陷的聖域和永不結束的混沌保持著長久的平衡,作為混沌的爪牙,湮滅教徒還不敢走到明面上來,」魯道夫三世臉色十分陰沉,陽光透過雕花窗戶照在他的長袍上,投下一片片明暗不定的斑點,「可是現在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阿蘇曼之光熄滅了,混沌潮汐在衰退之年都看不到絲毫減弱的徵兆,反而愈演愈烈,曠野中正在出現新的魔物和黑暗力量,我們正在經歷一次史無前例的動盪,千百年來從未有過改變的世界規律也變得不那麼可靠起來。維羅妮卡在西境所見的只是這股邪惡力量的一個開端,我有預感,它將更猛烈地爆發開來,而且只在朝夕。」

  一個月前發生在安蘇大陸一個南部王國的一次邊境戰爭失利,最終與整個世界的命運聯繫在了一起,它成為一個先兆,昭示著黑暗未來的臨近。

  「父王,」阿尼婭公主思考了一會,打破沉默,「發生在塔羅斯王國的事情並非個例是嗎?」

  魯道夫三世深深地看了自己這位聰慧的女兒一眼,沒有出聲。

  「塔羅斯只是安蘇大陸角落的一個小王國,它的繼承人對這個國家意義深遠,但對於整個世界無足輕重,我能感覺到,一場巨大的陰影正籠罩在整個世界上空,在這道陰影下,我們三人並沒有特殊多少,」阿尼亞說著,目光分別放在維羅妮卡和安德魯身上,「但湮滅教派卻大費周章地想要除掉我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的目標不止我們。」

  魯道夫三世疲憊地呼了口氣,微微側頭:「黯,你來說吧。」

  站在國王身後的那個神祕女人此刻終於微微上前了半步:這是自從密室中的商談開始到現在她唯一一次產生動作。這個被郝仁猜測為密探和特工的神祕女人並沒有除去偽裝,她開口了,嗓音彷彿經過魔法處理而顯得有些失真,只能聽出是個沙啞的女聲:「在過去的半個月內,烽火之國的兩名皇子先後遭遇戰場意外,一個確認死亡,另一個暫定失蹤,長公主遭遇無名詛咒,目前人事不省,二公主和三公主感染惡疾,目前生命垂危;永冬大陸寒霜女王的獨生女遭遇無名詛咒,沉睡不醒,冰龍女王子嗣眾多,其中具備繼承資格的六名子嗣均遭遇各種『意外』,目前兩人死亡,兩人失蹤,兩人垂危,北風巫師之王的三名繼承人也被確認遭到了刺殺或詛咒,但巫師之王那邊還沒有更詳細的消息傳出來;輝光大陸目前沒有明確的王室後裔遇襲消息,因為卡爾諾斯之海的原始魔能阻礙了輝光大陸與安蘇大陸之間的信息魔網,但根據密探用特殊手段得到的情報,紫羅蘭帝國的帝都已經進入戒嚴狀態,高嶺王國與十塔王國也有發生大事件的跡象。」

  名為「黯」的神祕女子記憶力超群,不需要看資料便一口氣說完了這些情報,隨著她的話語,阿尼亞公主臉上的表情也在急劇變化著。

  盧恩大公用手指磕了磕座椅的扶手:「我們可以相信,每一個世俗國度都在遭受襲擊,他們的目標是各個王室的後裔。」

  密室中一時間安靜下來,再也無人說話,郝仁腦海中則浮現出威利伯爵與黑袍拉摩爾的面孔,那些從上古時代便隱忍至今的邪教徒,那些保持著一個極端古老、極端隱祕的目標的狂信者,他們等待了一萬年,似乎才終於等待到這一刻,於是一下子掀開了所有的底牌,以迅雷之勢撕咬起凡間的秩序來。

  黑暗上湧,光明敗退,混亂正在全面取代科洛世界的秩序,發生在世俗諸國的事情彷彿是在傳達一個信號:

  看啊,總攻開始了。
yht 發表於 2016-10-16 17:00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漸漸熄滅

  所有情報都在指向一個黑暗而令人不安的答案,每一個聽聞情報的人都不自覺地陷入沉默之中,而郝仁更清楚地知道,這些情報很快就將不再是祕密——魯道夫三世既然選擇在這裡把它們公開出來,而且在場的不但有個剛冒出來的「古代守護者」,還有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王子,那就說明這些消息恐怕已經開始流傳了。

  「一個月內,這麼多王國的繼承人遭遇意外,可消息卻直到最近才傳出來,」盧恩大公打破沉默,「每個王國都不希望發生在自己上層的動盪流傳出去,所以直到有些事情無法隱瞞的時候才為外界所知,這反而給湮滅教徒們提供了可趁之機。」

  郝仁思索著,總覺得仍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皺起眉:「那些邪教徒只是單純地想要引發混亂,削弱各個秩序國度的力量?那他們應該還能找到更容易的途徑才對,在王室繼承人中下手而且還要神不知鬼不覺,這難度恐怕比火燒王都還高吧。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行動貌似並沒幾個成功——遇襲的繼承人們大部分其實都沒死,就像阿尼亞他們,大病一場,一場虛驚而已。」

  「他們不只是想引發混亂,」大學時阿爾弗萊德開口了,「他們的目標是各國王室的『看守者』血脈,他們的最終目的恐怕是削弱對洛克瑪頓的壓制,解放那個邪惡巨人的殘餘力量。」

  郝仁一愣:「看守者血脈?」

  「每個國度的王室都是獲得『看守者』傳承的家族,」這次進行解釋的是維羅妮卡,她更瞭解郝仁「記憶缺失」的情況,所以乾脆把看守者血脈的事情從頭到尾解釋一遍,「這並不是真正繼承來的血脈,而是一種外來的傳承。在每次混沌之戰結束之後,各大陸都將重新洗牌,一些國度覆滅了,王室絕嗣,而也有一些國度在廢墟中重組並興起,這些新興的王國在建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求聖域的認可——獲得認可之後,聖域便會對這些新的王族進行傳承儀式,來自上古神衛的血脈力量被注入到我們開國君王的血管中,然後代代延續,這就是看守者的血脈,獲得這種傳承的人才有資格成為秩序國度的統治者。」

  郝仁聽得有點出神,這可真是未曾想過的事情。

  科洛世界王朝更迭,每一百年就有舊的王室覆滅,新的王室從草莽之中興起,除了聖域之外,這個世界幾乎不存在長久的貴族家族,但他們自有辦法維持某種超然人上的血脈傳承:由聖域認定,對世俗王室進行某種類似「外科手術」的遺傳學改造,強行把一種古老的血脈植入到這些秩序國度的統治者體內。

  貌似這種古老血脈來自「上古神衛?」

  維羅妮卡的講解還在繼續:「看守者的血脈擁有鎮壓混沌的力量,同時也是點燃日灼之塔的必要條件:每年的最後一個月,日灼之塔都需要重新點燃一次,這座鎮守整個國度的秩序高塔是王國在混沌環伺的情況下存續的根本,在點燃高塔的時候各個王國的王室成員必須把自己的血注入到能量核心裡。正是因為有這些看守者的血脈散落在大陸各處,世俗王國才能維持住最起碼的秩序疆境,不至於讓混沌徹底吞噬世界。」

  郝仁點點頭,他理解了這個「看守者血脈」的意義。

  秩序之光就如黑暗中的燈塔,每個國度的王室成員其實就是點火的柴薪,他們血管裡流淌的不只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血統,更是維持自己王國的燃料。

  他想起了在荒蕪曠野上,正是維羅妮卡用自己的血液點燃了已經報廢的爐火裝置——原來奧祕在此。

  郝仁眨眨眼,看向老學士:「邪教徒的目的是消滅這些具備看守者血脈的人?那更說不過去了:被他們襲擊的繼承人們可都還活著。」

  老學士還沒開口,阿尼亞便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但血脈力量卻失去了。」

  這位公主殿下伸出手,用一根銀針輕輕刺破指尖,於是殷紅的血珠便從指尖滲出來。

  只是普通的血而已。

  「阿尼亞,你……」維羅妮卡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顯然她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這位騎士公主立刻用隨身的小刀也在自己手指上刺了一下,她的血流出來,帶著淡淡的微光。

  顯然,這兩種血液截然不同,阿尼亞的血中已經失去某種魔力。

  「疾病可以治癒,詛咒可以祛除,但血脈中的力量已經無法挽回,」魯道夫三世低聲說道,「受到襲擊的王室繼承人們確實有很多都還活著,但湮滅教徒已經達到他們的目的:剔除了這些繼承人的血脈力量。」

  「看守者的血脈力量是維持秩序疆界的重要保障,因為只有它們才能點亮日灼之塔。如今距離日灼之塔燃盡的日子已經很近了,高塔的運行效率每天都在降低,而這對全國的影響現在已經體現出來——」阿爾弗萊德蒼老的聲音聽上去比之前還要無力,「王國境內所有爐火的輸出功率都在同步下降,雖然這種情況還沒有波及到薪火之塔這種級別的聖物上,但那也只是時間問題,混沌力量正在從王國西境和北境向內陸滲透,這也是秩序減弱的表現。當下,我們必須盡快準備日灼之塔的點火儀式。」

  郝仁深吸幾口氣,看向魯道夫三世:「各國繼承人確實失去了血脈力量,但情況應該還不至於這麼糟吧——你們這些還在位的國王和女王呢?你們的血脈力量應該還在,可以點燃高塔吧。」

  「我們差不多都快油盡燈枯了。」魯道夫三世笑了笑,很淡然地說出這句在旁人聽來石破天驚的話。

  頓了頓,老國王繼續說道:「在秩序之年維持日灼之塔並不困難,因為我們只需要保證它不熄滅就行,但在混沌潮汐襲來的時候,每一座日灼之塔都必須全功率運轉——混沌潮汐每次持續十年,但幾乎沒有凡人可以讓自己持續燃燒十年。今年是混沌大潮的第七個年頭,我已經為那座塔持續注入能量長達七年,其它各個王國的統治者也是一樣,以凡人之軀,我們的極限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到這裡,魯道夫三世還有心情開了個玩笑:「永冬的冰龍女王或許好點,她是強大的龍族,比我們更耐燒……」

  郝仁卻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也就是說……大陸各國的王者都已經用光自己的血脈力量,下一次點火儀式必須是各國的繼承人進行?!」

  「但各國的繼承人都已經被『廢了』,」魯道夫三世淡淡地說道,「或許維羅妮卡是唯一的例外。」

  國王陛下在說這些的時候表情很平淡,郝仁在對面觀察著這個不過中年的威嚴男人,陽光從側面照在對方身上,讓他看上去就像被鍍上了一層光暈。魯道夫三世其實看上去並不像他說的那樣「油盡燈枯」,相反,他是個精力充沛、身體健康的中年人,常年習武也讓這位國王陛下比他的很多年輕臣子都要強壯,單從壽限上講,他離告別這個世界還早得很。

  但郝仁知道魯道夫三世說的「油盡燈枯」其實是另一重意思,那是指他血脈中的力量。

  由聖域人通過遺傳學技術植入的、並不屬於普通人類的古代魔力,這些上古力量來自一個已經消失的超凡種族,即便被稀釋,也非凡人的軀體可以承受,所以一個普通人一生所能產生並容納的力量都是有限的,在混沌之潮襲來的年月裡,一個國王要抽出自己全部的魔力來維持日灼之塔的運轉,但也不足以挺過十年。

  最後的三年必須由王室的子嗣來接過這份責任。

  湮滅教徒們將自己萬年來積累的底牌和手段一把掀開,準確而致命地摧毀了這個「秩序傳承」過程中最大的弱點環節。

  塔羅斯或許是唯一一個情況還不那麼糟糕的國度:這個王國仍然有一位具備古代血脈的繼承人,因為郝仁這個亂入的角色,維羅妮卡得以倖存,她現在成了凡人世界唯一可以點亮燈塔的人。

  而其它王國卻要面臨絕境了——他們或許可以向聖域求援,但說實話,聖域如今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魯道夫三世和密室中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王國保留了最後一個血脈繼承人而感到沾沾自喜:整個秩序世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大陸諸國全部在混沌中熄滅,獨留塔羅斯一座燈塔又能照亮黑暗多久?

  密室中氣氛沉悶,但就在這時,魯道夫三世手上的一枚寶石璽戒突然閃了一下。

  國王陛下將戒指放在耳邊,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並看向郝仁。

  「守護者,有個壞消息。」

  「什麼?」

  「拉維尼亞‧杜松‧康德在大批邪教徒的幫助下成功脫逃,逃跑之前她折返襲擊了維羅妮卡的掌旗兵,搶走了您帶來的那件上古神器。」

  郝仁:「……」
siaxing 發表於 2016-10-17 14:54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獸潮前夕

  拉維尼亞‧杜松‧康德,郝仁現在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那是威利伯爵的妹妹,在荒蕪曠野的旅途中,那位臉上長著雀斑的女騎士主動接觸了他這個「古代守護者」,當時她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就好像一個對聖域人有著極大崇拜的仰慕者,她的表現是如此特殊,給郝仁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

  威利伯爵已經被證實是一個潛伏在秩序國度中的湮滅信徒,他背後的康德家族恐怕從上到下都難以脫罪,那麼作為他的妹妹,拉維尼亞自然也難逃嫌疑。

  所以在康德莊園的事件發生之後,那位「守護騎士」小姐第一時間就被魯道夫三世的內廷騎士控制了起來,只是國王陛下顯然低估了湮滅信徒這次行動的規模,也低估了拉維尼亞在整個祕教團中的地位,後者在被押解到城外某座祕密監獄的路上被大批邪教徒救了出去,非但如此,她還趁著王國騎士團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回去襲擊了自己守護多年的掌旗兵,從對方手中奪走了「古代聖器」。

  郝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倒並沒有太大意外,甚至可以說這件事有一部分就是在他計劃中的。在知道威利伯爵的身分之後,他就第一時間懷疑了當初主動和自己套近乎的那個拉維尼亞,而在威利伯爵逃脫之後,他便對拉維尼亞的脫逃有所預料。等魯道夫三世說完話,他只是點了點頭:「我之前就想問了,貌似你們早就知道威利伯爵和他的康德家族是湮滅教團的成員?」

  「湮滅教徒在各個秩序王國四處滲透,可我們對他們也不是毫無辦法,」魯道夫三世淡淡地說道,「我們能掌握一些隱藏在王國內部的邪教徒的線索,只是他們中某些人鑽得實在太深,甚至已經鑽到王國的根基裡去,要清除這些人就需要長久的準備和恰當的時機,而且更重要的,在動手之前還絕不能被他們察覺,否則全都要功虧一簣。我在幾年前就鎖定了康德家族,只是直到今天才完成所有籌備,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惜我終究沒有料到混沌之潮的局勢,也沒有料到湮滅教團的這次顛覆,等動手的時候終究是落下不少遺憾。」

  阿尼亞好奇地看著郝仁的反應:「守護者大人,貌似你對那件被搶走的古代聖器並不在意?」

  「倒不如說,他們把那玩意兒搶走才正順我的心意,這證明我有些事猜對了,」郝仁嘿嘿一笑,「當時他們把我忽悠過去之後除了編瞎話誆人之外就是跟我打聽了卡蘇安聖殿的兩件神器,我一聽就知道這兩件神器對他們肯定意義重大——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們是邪教徒,但他們尋找神器的動機多半還是能猜到的。」

  老學士阿爾弗萊德聽到這話之後產生了興趣:「卡蘇安聖殿的兩件神器?是什麼東西?」

  「一個被他們稱作『光耀圓盤』,一個被稱作『天空之心』,」郝仁把當時的情況大致描述了一下,「……就是這樣,他們似乎對這兩樣東西格外看重,甚至不惜冒著被我提前識破的風險主動提起此事。」

  維羅妮卡似乎終於反應過來:「那拉維尼亞搶走的……」

  郝仁一聳肩:「呵呵,如果他們是準備用『光耀圓盤』舉行什麼儀式的話,那他們樂子就大了。」

  房間中一時間氣氛詭異起來,幾個人面面相覷,大家臉上的表情都格外微妙,前一刻的凝重似乎還停留在眾人心間,然而現在他們卻忍不住有點啼笑皆非的意思。

  阿尼亞帶著微笑看著正一臉無良表情的郝仁:「守護者,您這……可真不符合您的身分。」

  郝仁嘿嘿一樂:「這是智慧!」

  當白城之中因為邪教徒事件而氣氛緊張,魯道夫三世的密室中討論著有關這個世界命運的話題(至少大部分話題是這樣)的時候,在王國南部,一支龐大的軍團已經漸漸抵達了文明的邊界。

  伴隨著一陣「撲啦啦」的振翅聲,一群暮色夜雀從黑森林的扭曲樹冠中被驚擾而起,在空中抖落大片羽毛和樹葉之後迅速飛向陰雲密佈的天空,而在樹冠下那些茂密的灌木叢之間,一雙閃耀著橘黃色微光的小圓眼睛眨動了兩下,這雙眼睛的主人警惕地關注著森林外的動靜,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一個身形瘦長、全身覆蓋著鱗片、彷彿直立蜥蜴般的生物從灌木叢後鑽了出來。這個蜥蜴人身上披掛著簡陋的、用獸皮和某種甲殼製造成的甲冑,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黑曜石投矛,它額頭上暗紅色的花紋顯示著這是一頭來自南境森林深處的蜥蜴人部族戰士,而它手上的黑曜石投矛則顯示這名蜥蜴人戰士是部族中的一名勇士。

  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輕微響動,旁邊的灌木叢也搖晃起來,隨後更多的蜥蜴人戰士從灌木後面鑽了出來,最終多達十名。

  這儼然是一支斥候部隊,但如果一名有經驗的人類指揮官看到這一幕多半不會相信:黑森林裡的蜥蜴人在人類眼裡只是毫無紀律的劣等生物,低劣的智力和文明等級是它們最大的標籤,這些蜥蜴人部族躲藏在森林深處,不要說出來偵查人類的王國邊境了,平常就連靠近人類那些在森林裡巡邏的騎兵都不敢。

  但現在卻有十個蜥蜴人出現在王國邊境,而且一看就是出來查探情況的斥候,這景象委實匪夷所思。

  「人類的……城市……有煙的氣味。」

  第一個站起來的蜥蜴人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嘶嘶的氣息聲,它的鼻孔在空氣中開合著,仔細感應來自遠方的氣味和溫度變化。

  第二個站起來的蜥蜴人伸長了脖子,脖子下面暗藍色的褶皺中流動著魔力的光芒,而它手中的武器也不是黑曜石投矛,而是一根用動物骨頭做成的棒子。這是一名蜥蜴人薩滿,它粗淺到近乎本能的魔法技藝在人類法師眼中幼稚可笑,但在蜥蜴人的族群裡卻難能可貴。

  蜥蜴人薩滿集中精力,為自己釋放了一個鷹眼法術,它仔細觀察著森林對面的人類領地,喉嚨裡發出嘶嘶剌剌的聲音:「有煙柱,從城牆後面升起來的,城牆……倒下來,人類的城市被攻破了。」

  其它的蜥蜴人士兵紛紛討論起來:

  「大概是很多天前的事。」

  「煙柱還在冒,應該不會太久,大概是兩三天前。」

  「人類大概已經跑光了,往他們更北面的城市跑了。」

  「但說不定還有騎著馬的人類留下,那些人類很凶暴,並且不怕怪物。」

  「那些人類也跑了,他們需要在城市附近才能活動,但現在他們的城市沒了。」

  「我們要不要再往前探探路?」

  「不要,頭狼只讓我們在森林邊緣偵查,」蜥蜴人薩滿打斷了士兵們的交談,「而且那位新首領說了,護身符離太遠的話可能會失效的。」

  其它蜥蜴人聽到薩滿的話立刻安靜下來,有些敬畏地看著掛在薩滿脖子下面的護符。

  那是一個粗糙的手工藝品,由結實的皮繩、兩顆彩色的石珠、一根羽毛和一小撮狼毛組成,但其中真正產生作用的只是那一撮雪白的狼毛,那是來自頭狼尾巴上的絨毛。

  狼毛在黑暗中發出微微的光芒,光芒很柔和,卻足以將四周的混沌力量驅逐在外,蜥蜴人士兵們正是在這件強大的「魔法物品」的保護下才可以在已經被混沌浸染、嚴重扭曲的黑森林裡自如活動。

  蜥蜴人的魔法知識相當粗淺,在它們眼中,薩滿戴著的這個護符就已經是相當強大的魔法物品了,如果它們的文明層次再高一點,它們說不定會把這個護符奉為神器,並寫進自己的神話傳說裡去。

  從安蘇大陸南部登陸的混沌風暴已經越過頭狼帶領的遷徙大軍,將整個南部森林化為扭曲腐化的黑森林,森林中百分之六十的生靈已經死亡或轉化為混沌的爪牙,剩下的大多將自己深埋在地下,戰戰兢兢地等待著混沌之潮的結束,而這些深埋起來的避難者中七成以上也會在不久後死去,真正能扛過混沌大潮的幸運兒少之又少。

  而在混沌風暴的前鋒,人類的城市在幾天前就接觸了它的洗禮,看樣子堅固的人類城塞似乎也沒有堅持太長時間。

  看到這一幕,蜥蜴人薩滿在深深的恐懼之餘,更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慶幸。

  面對頭狼的威壓,蜥蜴人部族選擇了果斷的投降,並成為頭狼麾下那支龐大魔獸軍團的成員,事實證明這是絕對的明智之舉:他們一直活到了今天。

  「回去,報告頭狼,」蜥蜴人薩滿枯黃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轉身向森林走去,「人類的城市已經完蛋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0-17 20:13 編輯

kkiinnggtw 發表於 2016-10-18 12:08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獸潮

  蜥蜴人的斥候安然返回,證明了那些護身符上的毛髮在遠離本體的情況下仍然可以產生強大的庇護作用,這一點讓莉莉很開心:雖然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為啥自己突然就會發光了,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變成了個很厲害的傢伙,這一點讓她高興的恨不得立刻找片空地撒歡打幾個滾去——如果不是有這麼多手下在旁的話。

  當下,她必須維持好作為頭狼的威嚴。

  蜥蜴人薩滿和它的首席戰士恭恭敬敬地跪倒在頭狼的「王座」前——這王座其實就是森林中的一塊平整巨石,石頭上鋪著一層厚實的毛皮而已。但沒有人膽敢小瞧這簡陋王座的份量:石頭上鋪著的皮來自一頭莽林齒獸,這頭恐怖的巨獸曾經支配黑森林中最大的領地長達半個世紀,它力大無窮,能劈山裂石,死在它尖牙利爪下的猛獸甚至人類獵人不計其數,就連塔羅斯王國的南部騎士團都將其視作一個巨大的威脅,並把這頭齒獸的地盤列為黑森林中的禁區之一。

  然而這頭齒獸卻在與頭狼交手的十個回合內落敗,頭狼直接拍碎了那恐怖巨獸的頸椎,然後硬生生把它的頭顱從身體上撕了下來。

  昔日森林霸主的血肉變成了頭狼與她幾個親信的腹中美食,毛皮則成為王座上的墊子,來自南境浮空島上的強大首領如今就是黑森林的統治者,蜥蜴人薩滿如此想到。

  身披狼皮大氅的頭狼懶散地坐在自己的寶座上,一邊聽著蜥蜴人的匯報一邊無聊地擺弄著自己額前的一縷頭髮,她的身上多了很多戰利品:一串被做成項鏈的銳利牙齒,兩個被掛在腰間的野獸顱骨,一些用獸皮和骨片製作成的裝飾品,林林總總的零碎讓頭狼顯得威嚴十足。這些戰利品都來自黑森林中那些曾經強大到讓人聞風喪膽的原始部族,但現在這些部族要麼已經成為獸潮的一員,要麼已經成為食物的一員了。

  「跟那個修士大叔說的一樣,這次的什麼混沌風暴確實挺厲害,人類的防線也沒能扛過去啊,」莉莉打了個哈欠,自從自己開始發光之後她到現在都沒能解決睡眠不足的問題,但幸好她最近也開始習慣了,「你們說那些冒煙的城鎮離這裡大概有多遠?」

  「一白天的路程,」蜥蜴人薩滿恭敬地答道,「按照最近幾天的趕路速度。」

  「那挺近了,」莉莉眨眨眼,「路上看見怪物了嗎?」

  「迷霧邊緣有……陰影,」蜥蜴人薩滿答道,「但是不多。」

  莉莉看向旁邊,高階修士卡拉修斯如今作為她的「顧問」站在王座邊上,這位充滿榮耀的聖域人似乎對自己如今變成魔獸軍團的「顧問」一事並沒太大彆扭,雖然他手下的很多年輕人在抱怨如今處境,感嘆聖域人竟然要與獸群為伍,可這位充滿智慧的修道士卻覺得自己目前至少還能繼續與混沌作戰,這眼下的局面就已經很好了。注意到頭狼的視線,高階修士點了點頭:「根據這位蜥蜴人的描述,混沌風暴的鋒矢剛剛掠過南境第一道防線,即便是無盡的混沌力量,在面對人類的殊死抵抗之後也是會有所損耗的,而它們重聚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邊緣地區的混沌魔物不會太多。但這種局面應該只能再維持兩到三天,兩三天後混沌就會重聚起力量,甚至會比之前更強大,那時候塔羅斯南境的第二道防線恐怕也要岌岌可危了。」

  「人類王國這麼弱啊,」莉莉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房東會不會有事。」

  說完,她環視了自己身邊的手下們一眼。

  魔狼作為頭狼無可置疑的首席親信,儘管智慧與力量都不是魔獸中的頂尖族群,此刻卻仍然在王座最近的地方有一個位置,而魔狼旁邊則是森林魔猿的首領以及那些聖域調查團的代表們,再往外,還有矮劣魔,哥布林,蜥蜴人,熊怪,豺狼人……一個個族群的領袖和代表都聚集在這裡,形成了圍繞著頭狼的一個環。

  莉莉將之稱作「魔獸之環」,作為她的大軍團的指揮官階級。

  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只是魔獸群的一小部分,是各個族群的代表,而且還必須是那些比較強大的獸群才有資格派出代表——在距離這片空地更遠的地方,還有無數弱小的三線甚至四線族群聚集在一起,它們連派出首領面見頭狼的資格都沒有,只有在莉莉專門召開的大會議上,那些弱小的首領才能和頭狼說上句話。

  卡拉修斯也抬起頭,順著莉莉的視線,將目光放在森林的更深處。

  儘管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那些隱藏在密林和灌木深處的龐大氣息。

  並不是個體的強大,而是群體的數量龐大。

  有難以計數的亞種族聚集在這個地方,聚集在頭狼的庇護之下,它們混亂,嘈雜,缺乏秩序,但卻憑藉野獸的某種本能和頭狼的強大威壓組成了一股令人顫慄的恐怖力量,它們涇渭分明地形成派系,卻又在黑森林中團結在一起。在每一片林中空地,在每一處窪地和高台,在獸穴裡,在泥沼中,在參天巨樹的樹冠上和陰影下,各個部族動輒成千上萬,而且每天都在壯大。

  啊,卡拉修斯甚至忍不住感嘆——他在聖域研讀那些經卷典籍多年,竟然都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之多的亞種族就隱藏在人類的文明世界邊緣!

  這股力量已經不再是魔獸群,它已經遠遠超出了獸群的規模,這支從南境浮空島上乘坐熱氣球出發的隊伍到現在已然膨脹成一股大軍,卡拉修斯給它起了個名字:獸潮。

  而頭狼則認可了這個名字。

  在卡拉修斯陷入沉思的時候,莉莉也在關注她的大軍,群獸的氣味飄進她的鼻孔裡,黑森林中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躲不過她那被各種天材地寶強化出來的敏銳五感,在感覺到獸潮的邊緣之後,莉莉的眼睛微微放出光芒,她在思考一個問題:

  誒喲糖醋了個排骨的!為啥我手下已經有這麼多人了?這幫亂糟糟的傢伙是啥時候聚集成這樣的?

  莉莉坐在那使勁思考著自己這支大軍的形成經過,終於意識到隊伍的擴增是從她進入黑森林不久後發生的——那時候她已經捉到了那個在噩夢裡出現的迷霧觸手怪。

  那是個不冷不熱的早晨,也可能是中午,反正我們的頭狼小姐捉到一個怪物之後心情大好,感覺又有了個可以在房東面前顯擺的好玩意兒,於是她就雄糾糾氣昂昂地帶著自己的小夥伴們在森林裡繼續趕路,她從南方浮島帶出來的遷徙隊伍則亂鬨哄地跟在後面。就這麼走著走著,一群生活在森林裡的土著亞種族就蹦了出來——好像是蜥蜴人,也有可能是哥布林,反正都差不多。這些土著生物大概是一時間沒發現獸群後面的龐大隊伍,也可能是被森林裡的混沌氣息給弄得有點神志不清,總之他們蹦到莉莉面前,嚷嚷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總而言之是打劫。

  然後頭狼小姐就一板磚拍飛了它們……也可能是用了很多板磚才把它們全都拍飛,反正差不多。

  然後她就收服了一個蜥蜴人部落,也可能是哥布林部落。

  之後這樣的事情就一直上演,莉莉點了點頭,一直上演。

  各種各樣的土著亞種族從各種角落蹦了出來,也有原本正在地洞裡躲著但被獸群挖洞刨食的時候挖出來的(比如一群穴居人就是這樣),這些一頭霧水的亞種族正在混沌迷霧裡發懵,結果一睜眼就看到眼前出現了一支龐大到匪夷所思的軍團,於是有的嚇傻了,有的嚇跑了,也有的神志不清衝上來自殺襲擊(自殺襲擊的大多數都得償所願,但只成功了一半,那就是自殺),然後相當一部分族群被頭狼或者頭狼的小夥伴們揍了一頓,於是納頭便拜……

  獸群越來越多,逐漸如同潮水,鋪天蓋地地漫過黑森林,一路上所能接觸到的原始部落當然也與日俱增,逐漸的,獸潮行走的動靜甚至把大地深處的一些古老而強大的傢伙也給震了出來,這些古代生物狡詐殘忍,凶暴異常,力量強大,一鍋通常燉不下,頭狼對它們的處理方式一般是一鍋原味,一鍋微辣……

  不過也有比較理智可以溝通的始祖生物存在,這些強大的黑森林怪物如今已經成為獸潮的悍將,它們包括一條烈焰巨蟒,一頭太古地行龍,幾個強大的元素生物,甚至還有一頭離群索居的古怪黑龍。

  這些強大的生物不一定是被頭狼的力量收服,但它們無法拒絕一盞在黑暗中常亮的秩序燈塔:在這混沌襲來的時刻,只要莉莉還那麼亮,任何一個有一定智力的生物都會願意跟隨在她身邊。

  就這樣,頭狼小姐帶著她的魔獸之潮在黑森林中浩浩蕩蕩地前進,一路上的土著生物是納頭便拜,納頭便拜,放鍋裡燉著,納頭便拜,納頭便拜……

  「怪不得我覺得人越來越多了。」莉莉突然一拍巴掌,把旁邊正在走神的卡拉修斯嚇了一跳。

  高階修士好奇地看著這個奇怪的「神選者」:「頭狼?」

  「沒啥,」莉莉站起身,將狼皮大氅往身後一甩,「咱們已經休息夠了。狼崽子們,去通知各部族,咱們出發,去人類的地盤!」

  黑森林中,群獸鼓動。

  浩浩蕩蕩的獸潮從森林中湧出,科洛世界有史以來最震撼人心的一次獸潮,開始了。



  轉帖註:這一章太好笑了,「......這些古代生物狡詐殘忍,凶暴異常,力量強大,一鍋通常燉不下,頭狼對它們的處理方式一般是一鍋原味,一鍋微辣……」
  
  ……一路上的土著生物是納頭便拜,納頭便拜,「放鍋裡燉著」,納頭便拜,納頭便拜……

  還有「誒喲糖醋了個排骨的!」這不是「香蕉你個芭樂」的變體啊?XDXDXD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6-10-18 19:53 編輯

yht 發表於 2016-10-19 17:02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聖域,教皇

  在科洛世界,如果說黑暗中還有最後一座長明的燈塔,世俗諸國心目中還有最後一片公認的聖地,無盡混沌裡還有最後一片淨土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它就是聖域。

  自從上古的巨人洛克瑪頓擊碎大地,讓整個科洛化為五塊漂浮在卡爾諾斯之海裡的大陸之後,邪惡的混沌與黑暗力量就無休無止地在蠶食著秩序的國度,那些漂浮於外部的大陸在原始魔能中起伏顛簸,混沌與魔能日復一日地沖刷著那些陸地上的一切。

  卡納安祕境在數千年前就被混沌徹底吞噬,當那塊大陸上最後一座秩序燈塔熄滅,秩序國度的力量就再也無法奪回那裡的土地,一片秩序之地就永久地淪陷了。

  而其它幾塊大陸也是在混沌中風雨飄搖,隨時面臨著被吞噬的命運。

  可是唯有聖域,這塊漂浮在虛無空間正中央的陸地,成千上萬年來始終被光明籠罩,未有絲毫陰霾。

  直至前不久,阿蘇曼之光突然暗淡。

  從無盡黑暗的虛無空間中看去,聖域就如同一個形狀規整的倒錐體,它有著近乎完美的輪廓:正圓形的邊緣,沿著中軸對稱的倒錐體大陸基座,以及大陸上逐漸向中間隆起的平緩地形,這讓它就彷彿一個人造物般完美的不可思議——也不怪有些學者猜測聖域原本就是一枚由創世女神親自打造的長釘,曾經被釘在洛克瑪頓的額頭。而在聖域的倒錐體基座上,則可以看到無數不斷遊走的淡淡光芒,這些光芒附著在泥土和岩石之間探出的結晶物質上,湧動起來猶若實質。學者們猜測這些光芒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原始符文,這符文就是創世女神的力量體現。古往今來有無數著名的祕術師冒著生命危險來到聖域的基座下方,抬頭仰望,研究這些在聖域下方遊走的光芒,試圖從中窺探出世界本源的力量之祕,其中少數人真的領悟了那麼一星半點,於是便一躍成為科洛歷史上最強大的聖賢與導師,而更多的人則被卡爾諾斯之海吞噬,屍骨無存。

  但如今,這些不斷遊走的光芒已經減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縱使仍然有微光閃爍,可是與聖域的全盛時期比起來,那簡直是螢火之光。

  聖域上空也仍然有一層薄薄的光幕,但這層光幕同樣薄弱到令聖域人膽顫心驚。

  在聖域大陸中央,由三重圓環組成的神眷之城所拱衛的高地上,水晶聖山阿蘇曼筆直地指向天際,這座由大量白色晶柱組成的宏偉「高山」在夜空中散發著微微的光芒,彷彿是在用最後的力量支撐起天空那道薄薄的屏障,但任何一個聖域人都看得出來,這座偉大的聖山正在衰退。

  教皇奧古斯特七世站在聖像之宮的高台上,看著近在咫尺的阿蘇曼之光。這座位於「神意之側」,即神眷之城最內一層的宮殿是創世女神教的最高聖殿,是科洛世界的凡人所能抵達的距離神明最近之處。用白色巨石和金色塗料妝點而成的宮殿有兩座塔樓,形成門扉一樣的結構,意指此門通向神之祕境,而聖像之宮的高台則位於兩座塔樓中間的連接橫廊頂端,是只有教皇與主教們可以靠近的地方。站在這座高台上,可以直接沐浴到阿蘇曼最純粹偉大的光芒——奧古斯特七世每天都會來此靜立冥想一個小時,來思考整個世界的平衡與未來,規劃聖域的繁多事務,做出那些可以影響無數人生死的重大決定。

  但今天,他再也無法進入這種冥想狀態,阿蘇曼的羸弱光輝照在他臉上,只能給老人帶來陣陣寒意。

  老教皇緊了緊自己那件厚重而且華麗的金色聖袍,他看向水晶聖山阿蘇曼頂端,在那裡有一條觸目驚心的裂痕,電弧與光霧不斷從裂痕中噴湧出來,每分每秒都在削弱這座聖山的力量。

  實際上那道裂痕已經癒合了大半,阿蘇曼的遠古神力似乎有著自我修復的力量,然而老教皇能看出來,它修復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屏障衰弱的速度,恐怕在裂痕完全癒合之前,聖域就會被混沌吞噬了。

  「冕下,卡拉修斯修士的調查團仍然沒有消息。」一名高階主教來到奧古斯特身後輕聲說道,打斷了老教皇的沉思。

  奧古斯特七世微微轉過身:「下一批調查團準備好了嗎?」

  高階主教皺了皺眉,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開口:「冕下,屏障正在削弱,高階神職人員都在夜以繼日地維持秩序之光不致熄滅,我們從各個大陸抽調回來的人手也剛剛夠維持阿蘇曼的日常運轉而已,這種情況下我們實在不可能再組建……」

  「人手是可以擠出來的,」老教皇的語氣仍然平緩溫和,長長的眉毛從兩旁垂下來,讓他看上去慈眉善目,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老人的性格其實異常倔強,「把後備的魔石送到熔爐裡去,我們就能騰出一個調查團來。」

  「冕下,安蘇大陸真的這麼重要?」高階主教忍不住詢問,在他看來,老教皇的決定實在太過草率,缺乏可靠可信的理由,這種憑感覺行事的風格完全不像這位睿智老人以往的風格,「如今我們正在面臨巨大的難關,這種情況下多浪費一分力氣就是多十分的危險……」

  「阿蘇曼已經給了我們指示,」老教皇指向面前的水晶聖山,「安蘇大陸上亮起一道光,這道光讓阿蘇曼內部的數個大廳從沉睡中甦醒,這是聖山發出的信號,它要修復自身,它需要安蘇大陸上的那道光芒——不論它是什麼,我們都要找到它,把它帶來。」

  說著,老教皇微微轉過頭,看了高階主教一眼:「在如今這種局勢下,困守只能迎來注定的結局,拚死一搏反而可能帶來希望。在往常,我們不應該魯莽行事,但如今,我們只能寄希望於神的眷顧了。」

  老教皇前面的說法並沒有打動高階主教,可他後面的話讓對方無言以對,高階主教只能點點頭:「我會吩咐下去的,第二批調查團會盡快出發。」

  老教皇垂下眉毛,換了個話題:「大陸各國的局勢如何?」

  「大部分消息都中斷了,混沌風暴已經封鎖大部分航路和魔網信號,目前只知道這種情況是在所有大陸同步發生的,每一個秩序國度都在受到襲擊,而且其中還出現了湮滅教派的影子。」

  「湮滅教派?」

  「那群瘋子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冕下,」高階主教低頭答道,「混沌力量越強,他們的力量也會隨之增強,而且各國都在風暴面前疲於應對,就更容易被那些狂信徒鑽了空子。世俗王國不像聖域這麼團結,面對來自內部的威脅,他們很脆弱。」

  「世俗王國有世俗王國的力量,聖域有聖域的責任,現在我們必須把精力放在這次混沌風暴上,世俗的事情就只能相信那些王國的統治者了,」老教皇嘆了口氣,「我現在只擔心即將到來的點火儀式,如今已經是戰爭的第七個年頭,各國的執火者應該都已經枯竭,新的繼承人必須負責點亮來年的日灼之塔,可卻偏偏遇上這種局面……這是個關鍵的節點,維羅爾,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聖域的耳目被遮蔽的這段時間裡,這個世界正在迅速向著黑暗傾斜,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們的想像和控制。」

  高階主教沉默了片刻,顯然這個問題確實很難回答,最終他也只能是安慰性地回覆一句:「阿蘇曼之光一定會重新點亮,到那時候,陰雲散去,秩序會重新回到聖域。」

  「維羅爾卿,但願如你所言。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高階主教領命退下,奧古斯特七世在沉默片刻之後轉過身來,他看著水晶聖山阿蘇曼,對空無一人的空氣說道:「準備『門扉』,我們去星象大廳。」

  原本空無一人的空氣中突然蕩漾起層層波紋,緊接著一個身穿白袍、全身彷彿幻影般虛無、籠罩在一層藍光中的形象出現了,她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名女子,但其面容卻模糊到幾乎無法分辨:這是阿蘇曼的守門人,崇高的犧牲者,與水晶聖山化為一體的古代之靈。

  奧古斯特七世知道,這位守門人幾乎與教會的歷史一樣古老,教皇換了無數代,唯有這位守門人始終如一。

  即便貴為教皇,奧古斯特七世也無法瞭解這位守門人的祕密,後者除了負責引路和開啟門扉之外從不與人交流,奧古斯特甚至不敢確定這位古靈昔日是否真的曾是一個人類。

  守門人無言地點了點頭,在她身後,一道光門憑空張開。
yht 發表於 2016-10-20 16:36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阿蘇曼

  事實上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水晶聖山阿蘇曼有著極為廣闊且神祕的內部空間,而且還有一位古老的守門人在整個人類歷史中一直守衛著這座宏偉聖地——有資格進入阿蘇曼內部的無一不是創世女神教派的主教級別人物,而能夠溝通守門人,隨意開啟或關閉阿蘇曼各個大廳的,自古以來只有教皇一人。

  守門人無言地打開了一道光門,光門邊緣抖動幾下,隨之穩定成傳送通道的模樣,在通道另一側,則可以看到一座充盈著微微光暈的結晶大廳,教皇奧古斯特七世對守門人微微點頭,邁步走入大門。

  傳送通道搖晃一下隨之關閉,奧古斯特七世已經來到了阿蘇曼內部的「星象大廳」中,這是一處金字塔狀的空間,四面牆壁在周圍逐漸向中間聚攏,最終在大廳頂部交匯於一點,一枚碩大的白色結晶體在那裡高高地懸浮著,發出低沉的嗡嗡聲,神祕的符文與畫面不斷在大廳的牆壁與地面上遊走,而其中只有一少部分可以被人類理解——這還是教派最睿智的學者們成千上萬年來研究的結果。

  阿蘇曼內部的大部分空間都是這樣的金字塔形狀,區別唯有尺寸和燈光不同,學者們用了無數代人才破解出其中一部分大廳的稱呼,但卻對它們的具體作用和運作機理一無所知。

  眼前這處空間,名字叫「星象大廳」。

  星象大廳是銘刻在從這裡通往其他區域的出入口上的稱呼,因此自然沒有疑義,但實際上教會的學者們始終對此感到迷茫:從名字判斷,這房間應該是一個觀測星空或者存儲占星資料的地方,可事實上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觀測到外部星空的開口,房間裡的設備也與占星無關。

  在科洛世界,占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個世界有著一片亙古不變、從不閃爍的星空,那是這個空間被從物質宇宙中隔離出來時殘留在空間邊界上的群星影像——科洛人並不瞭解這其中的祕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從群星中瞭解到自己這個世界的運轉情況。群星雖不移動,但卡爾諾斯之海起伏時產生的各種幻光卻會投影在星空上,這些光芒在群星形成的天然棋盤上遊蕩,與星光產生各種擾動,占星家們就能從中推斷出混沌的動向和秩序年分的長短。可以說,科洛世界的歷史有多久,人類占星學的歷史就有多久,這個世界的人對這門學問一點都不陌生。

  然而阿蘇曼的星象大廳裡沒有任何與占星相關的東西,這裡只有一大堆神祕的水晶,在最大的一塊水晶上,年復一年地遊走著一句神祕的文字,奧古斯特七世認為這段文字肯定含義重大,但可惜的是學者們至今都未能破解這段文字中的祕密。

  阿蘇曼內部的符文實在是太過深奧,即便他把阿蘇曼內部的所有符文都拓印出來交給聖域那些德高望重的語言學家去分析,也沒人能搞明白這座聖地裡每一句話的意思。

  老教皇來到星象大廳中央的水晶塔前,守門人不發一言地跟在老人身後。水晶塔上一如既往飄蕩著那句誰也看不懂的話,但在感應到教皇靠近之後,這句話暫時退到了一旁,另外一些符號和畫面出現在空氣中。

  奧古斯特七世將手放在水晶塔上,小心謹慎地觸摸著結晶立柱表面那些精緻的棱線,於是投影在空氣中的畫面也隨之變化起來。

  它最終形成了科洛世界的全息影像。

  這幅畫面模糊不清,而且不斷地抖動著,就彷彿設備出現故障一般,漂浮在地圖上的一些文字更是壓根看不清楚,整個全息影像只有一處標識有意義,那就是位於安蘇大陸中南部的一個光芒道標。

  這個標識是在不到一個月前突然出現的——而且在它出現之後,阿蘇曼內部很多原本封閉著的區域也突然從沉睡中甦醒過來,教皇堅信,這一定是神意的指引。

  「……安蘇大陸……古代卡蘇安神殿……」老教皇喃喃自語,「這座已經從秩序世界消失了一千年的聖殿竟然還存在著……女神啊,您究竟要讓我明白什麼?」

  全息影像自然不可能回答老教皇的疑問,它只是靜靜地漂浮在空氣中,並不斷被一些干擾紋弄得更加模糊不清。

  奧古斯特七世關掉了這個全息影像,繼續啟動其它的系統。

  他調出僅有的幾個可以被凡人控制並理解的界面,其中一個界面顯示出了整個水晶聖山的影像:這幅影像還算清晰,它顯示聖山有大約三分之一還隱藏在大地之下,而聖山內部則存在著極為複雜的結構,在影像上的很多地方,可以看到醒目的橘黃色標識,那些文字奧古斯特還能看懂:

  「未知錯誤,無法讀取析像資料。」

  他把畫面放大,鎖定在聖山頂端的那處裂縫上,影像顯示那裡有一道可怕的貫穿傷,而一個「異物」正卡在貫穿傷的最深處。

  數個月前,正是這個神祕的天外來物劃破天空,在阿蘇曼神聖的山體上撕開了一道裂口,從那天起,水晶聖山的狀態就一日差過一日,直至不久前,連秩序之光都從聖山上消退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阿蘇曼自己其實也在努力治癒自身:那條裂縫如今已經癒合了將近三分之二,可是就因為其最深處仍然卡著那個「異物」,這種癒合始終無法徹底,而且自癒速度遠遠慢於聖山衰竭的速度。

  全息影像上的聖山頂端閃耀著表示警告意味的橘黃色,裂痕則被紅色標註出來,旁邊還漂浮有一行文字:嚴重警告,#¥#%¥嚴重損壞,輸出功率下降,自我修復功能受限,需立即進行手動介入。

  老教皇看著這些畫面,頭也不回地問道:「有通向那裡的路嗎?」

  守門人不發一言地站在他身後,沒有任何表示。

  老教皇知道,這就是表示「否定」的意思。

  如果一件事可以執行,那麼守門人就會立刻執行,如果她沒有反應,那麼就意味著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執行。守門人就是這樣一個機械般的守衛,無法以理說服,甚至無法進行交流。

  老教皇眉頭緊皺,卻無法對沉默的守門人多說什麼,他知道,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凡人的能力極限。

  那個「天外來物」轟擊的是阿蘇曼的頂峰,被稱作「神意王座」的最高一座水晶尖簇,而那裡是毫無疑問的凡人禁地。水晶聖山阿蘇曼常年被強大的神能籠罩,從山腳往上,每上升一百米,山壁周圍遊蕩的神聖能量就會增強一倍,「聖像之宮」頂部高台所對應的山壁高度其實就已經是凡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了,這也是為什麼只有教皇或主教級別的人員才可以站到那處高台上:這不僅僅是身分地位的象徵,更是因為普通人的實力壓根不足以面對阿蘇曼的威壓。

  即便奧古斯特七世本人,如果攀上神意王座的話大概也只能堅持十幾分鐘——之後就會被神威焚燒成灰,其它的修道士就更不用說了。

  因此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導致阿蘇曼不斷衰竭的那個「天外來物」就在神意王座區域,他們也沒辦法把那東西取出來。

  從外部攀上聖山之巔是不可能的,奧古斯特七世一度把希望放在從聖山內部前往那個地方。

  但守門人始終沒有開放通向那個位置的通道——這個神祕的守護者就像一個魔導人偶般機械化地恪守著某種原則,與這個原則比起來,她似乎壓根就不在意阿蘇曼不斷衰弱的現實。

  在星象大廳中滯留一會兒之後,教皇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並沒有離開阿蘇曼,而是讓守門人帶著自己前往另外幾個已經開啟的大廳。這些大廳有的是從幾千年甚至一萬年以前就已經對外開放的,有的則是在上個月才剛剛從沉睡中甦醒,突然出現在外人面前。

  在最近開啟的幾個大廳中,有一個格外引起了奧古斯特七世的注意,他在過去的半個月裡已經不止一次造訪這個地方了。

  從結構上,這個新出現的大廳應該位於阿蘇曼聖山的半山腰,並被聖山中軸線貫穿,在那些阻擋在大廳周圍的水晶屏障突然消失之前,根本沒人意識到這處房間的存在。

  教皇在守門人的帶領下進入這間被稱作「意志樞紐」的大廳,就如之前幾次一樣,當他一踏入這個地方,立刻便感覺有一個柔和低沉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輕響起來。

  然而這個聲音太過微弱斷續,幾乎無法分辨。

  教皇抬起頭,他看到在這座金字塔狀的大廳中央,靜靜佇立著一顆形狀不規則的碩大水晶,水晶高達三米,光暈縈繞,而在水晶內部,則彷彿封印著什麼東西。

  他對這景像當然不陌生,事實上他已經研究那枚水晶整整半個月了,然而即便博學如教皇,也不明白那水晶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裡面封存著一團光,一團彷彿星空般的光芒。
yht 發表於 2016-10-21 20:00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風暴過境

  從那場突如其來的惡戰至今,已經過去三天了。

  黑鴉堡壘高聳的城牆在夜空中靜靜佇立著,這座用黑色花崗岩建造的堅固要塞經歷了難以想像的慘烈戰鬥,甚至連要塞將軍都不敢相信在風暴過後這座堡壘竟仍然可以挺立在大地上——混沌風暴以及與風暴一同襲來的怪物幾乎徹底摧毀了要塞外的所有前鋒塔樓和秩序符文石,黑鴉堡壘外原本層層疊疊井然有序的防線已經蕩然無存,曾經哨塔林立、高牆巨岩鱗次櫛比的外圍防線現在只剩下一片灰黑色的粉碎砂礫,就連堡壘自身的牆體也滿目瘡痍,隨處可見巨大的裂縫甚至是被貫穿出來的破洞,遠遠望去,簡直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

  或許用不著等到下一次風暴,哪怕只是來一撥遊蕩的混沌魔物,就足以讓那漆黑的堡壘頃刻倒塌了。

  菲利普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回頭望著黑鴉堡壘巍峨的上層要塞,在霧濛濛的夜空中,這座古老的堡壘就彷彿一座螺旋上升並逐漸收束的火山,層層疊疊的花崗岩城牆與大大小小的塔樓形成了這座山的崖壁,而那些在城牆與塔樓之間晃動的火光就彷彿沿著山體流淌的熔岩一般。在堡壘的最上層,薪火之塔的光芒如同一道通天徹地的白塔般直指天穹,而一層若有若無的屏障就從那「白塔」頂端傾瀉下來,將整個堡壘籠罩其中。

  雖然看上去仍然光芒奪目,但事實上薪火之塔的秩序之光已經不復早先那麼明亮了。

  薪火之塔在之前的混沌風暴中受到創傷,過於強烈的法則衝突導致那座塔的能量核心過載,雖然法師們緊急修復了那些最重要的設備,卻仍然無法讓高塔完全恢復到最佳狀態,而對一座在混沌邊界正面迎敵的要塞而言,秩序之光的削弱就意味著一切都在走向最糟糕的局面:黑鴉堡壘的防禦幾乎減半了。

  可是這些事情對菲利普而言都很遙遠,作為一個普通的小隊長,他只比自己手下那幾個士兵地位高一點點,知道的多一點點,但他本質上還是一個從王國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的粗俗大兵,關於神祕魔法領域的事情他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三天前的那場大戰是自己經歷過的最慘烈的一場戰鬥,許多比他厲害的人都死在了城外的戰場上,守衛在城牆上的士兵也是被成批成批地抬到後面,如果不是足夠幸運,恐怕他自己也會成為那些冰冷墓穴裡的一具屍體。如果不是多年軍旅生涯已經讓這個老兵對生死之事有幾分麻木,恐怕他都很難再鼓起勇氣來到這段城牆上。

  菲利普再次緊緊棉衣,似乎這件衣服已經很難再幫他抵禦夜晚的寒風——真難想像僅僅在幾天前,這裡還是盛夏時分的暑熱天氣,在城牆上站會兒崗都會讓人汗流浹背,然而現在堡壘內外卻滴水成冰,已然寒冬。

  這就是混沌的力量:風暴來襲,幾乎立刻就改變了這一帶的氣候,從盛夏到寒冬其實只用了兩三個小時,在那之後黑鴉堡壘的守軍還經歷了雷暴、冰雹、暴風雪的洗禮,如果放在混沌戰爭剛剛開始的兩三個年頭,恐怕僅僅是這樣瘋狂的天氣變化都能要了某些倒霉蛋的命。

  「頭兒,好像要天亮了吧?咱這趟要不就到這吧?」

  一名手下的聲音把菲利普已經快要凍僵的大腦給重新激活過來,他轉過頭,看到自己手下的一個士兵正抬頭看著地平線的方向,那裡已經可以看到一線隱隱約約的天光。

  「別走神,還有一會兒呢,」菲利普呵斥了一句,「別想著偷懶,怪物真要是這時候來了,你tm死了都不好跟祖宗交待。」

  士兵被訓斥了一句,趕緊低下頭唯唯諾諾地應承,但菲利普也知道不能太過苛責對方:實在是這見鬼的天氣令人難以忍受,而且一夜的巡邏也讓人精神過於疲憊了。

  但他是知道怪物攻城不分晝夜的,那些從混沌中冒出來的雜種可不會給你偷懶溜號的機會,所以這個老兵還是打起精神,仔細關注著城牆外面的動靜。

  寒風打著旋從黑鴉堡壘前的平原上吹過,捲起幾片殘破的旗幟和一些塵土,菲利普認出其中一面旗幟是黑刃軍團第二大隊的,他知道那個大隊在三天前的戰鬥中已經全軍覆沒——為了給其它幾個大隊爭取撤退的機會,兩千多名勇士擋在潮水般的怪物前,菲利普在城牆上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吞沒,人類的肢體就彷彿落入熱湯的奶油般被黑暗溶解。

  那次撤退保住了黑刃軍團的大部分主力,讓堡壘的戰鬥力不至於一次性折損太多,卻也導致混沌怪物提前衝撞到黑鴉堡壘的秩序屏障,為薪火之塔的過載埋下了隱患。

  「頭兒,我聽那些法師說,前幾天那是一場混沌風暴,聽說風暴是從大陸邊界吹進來的,從卡爾諾斯之海下面一直上湧,然後湧進了咱們這個世界,南邊的森林好像已經全毀了,都變成混沌之地了。」

  「我還能不知道?」菲利普看了自己這個手下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他並不喜歡對方提起這個話題,因為直到現在,回憶起三天前的情景都讓他不寒而慄:黑暗與風暴從南方的天空襲來,就彷彿一道數千米高、兩旁無邊無際的漆黑巨浪轟隆隆地壓迫到眼前,眨眼間天地昏暗,狂風大作,警報聲響徹整個堡壘,無數猙獰的怪物從空氣中浮現出來,猛撲向城牆……而那場戰鬥一打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法師們把那稱作「風暴的鋒矢」,意思就是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混沌來襲,或許不如第一天那麼猛烈到令人絕望,但絕對會帶走更多的生命。

  菲利普不願意多說話,但他手下幾個老兵可閒不住,很快他們就又閒談起別的話題。

  「哎,你們聽說了嗎,前陣子不是說南方的森林裡突然冒出來一群魔獸嗎——特別大的一群。」

  「啊,我也聽說了,怎麼的?」

  「據說那群魔獸不太一般啊,裡面什麼種族都有,浩浩蕩蕩的,就是朝著咱們這邊來的。」

  「什麼種族都有?那它們自己還不打出腦子來?」

  「要麼說奇怪呢,那群魔獸好像是有組織的,據說是有個特別厲害的……叫頭狼的魔獸頭子把它們給統一了。」

  「呵,聽上去就厲害,難不成是個小山一樣高的大狼?」

  「聽說是啊,一頭三千五百年的森林魔狼,長著三個腦袋,一顆牙就有半米長,一爪子就能把房子給拍塌了……」

  「嗨,說這個有什麼用,你看看南邊——混沌來了,頭狼再厲害也是個魔獸,它可沒有秩序聖器,這時候那些魔獸多半已經被混沌給全滅了吧。」

  菲利普沒有阻止手下們此刻的閒談,因為他已經看到地平線上的陽光就要躍出地面,一夜的執勤很快就要結束了,在這時候,士兵有一點放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要無人脫崗就可以。

  他不知道,士兵們口中那頭「三千五百歲」、「長著三個腦袋」、「一顆牙半米長」的「魔獸頭子」這時候正興高采烈地領著一支堪稱獸潮的大軍向文明的邊界挺進,他更不知道,就在下一刻,混沌風暴的新一輪襲擊就要開始了。

  最先發現異常的一名抬頭看向黑森林方向的哨兵,當這名哨兵視線中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時他首先揉了揉眼睛,隨後才意識到那陰影並不是一夜未睡帶來的錯覺——它實實在在地出現了,就好像一股從森林裡冒出的濃煙,煙柱打著旋從莽林中衝出來,以決不自然的速度向著黑鴉堡壘靠近,在煙柱上,可以看到無數影影重重的魔物正在飛速成形。

  哨兵張了張嘴,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混沌來襲!!!」

  震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要塞,黑鴉堡壘的每一座鐘樓都開始瘋狂鳴響起來,城牆和哨塔表面的防護符文被一個個點亮,騎士們的呼喊和指揮官的命令聲從各個角落傳來,緊接著便是成片成片的沉重腳步和鎧甲碰撞聲。堡壘上層的沉重鐵柵欄門也降了下來,編制尚還完整的獅鷲騎兵們從鐵門裡一個接一個地飛出,繞著黑沉沉的要塞盤旋警戒,隨後巫師塔也開始運作,一道道光弧從巫師塔射向城垛,魔晶大砲獲得了能量供應,聚焦水晶開始在城牆上綻放出明亮的白光。

  在黑鴉堡壘外面,黑煙正越聚越多。

  黑色的煙塵,這正是王國南境混沌力量的表現形式。

  當第一頭鳥形怪物從黑煙中凝聚出來,尖嘯著撲向城牆時,菲利普啐了口唾沫,低聲咒罵著他所能想到的每一個粗俗詞彙,隨後拔出武器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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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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