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死神逃學日記 作者：不可沽名學霸王 (連載中)

第六百章 海雷丁收餌

蔚藍的天空萬里無雲，無垠的大海一片靜謐，飛鳥劃過長空，幾尾銀魚躍出水面，平靜而安寧的景緻，隱藏在其中的卻是一觸即發的戰爭……西法妮婭將一縷秀發攏到耳後，輕聲道：“我已經通過特殊的手段聯繫到了將軍，不涉及軍方的情報渠道，是我們私人聯繫的工具。那是貓教授發明的通訊蟲，雖然這種試用型壽命短暫、只能通話一次，但勝在隱秘之極，不遜於頂級的聯絡手段……應該不會被你口中的神秘組織所截獲。”

她身邊矗立著一名死亡騎士，美狄亞，一名施法者，使用特殊的手法傳來西格瑪的聲音：“辛苦你了……這緊急的警告應該能夠讓她有足夠的警醒，並做好應對。”

西法妮婭微微揚起了頭，有些驕傲地說道：“那當然，論起手腕與機敏，她的才能超乎你的想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在三十歲時也許就會入主參謀本部，並且獲得至少一枚新的將星，一旦她有了防備，無論是海雷丁的陰謀，還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惡意，統統都不足為慮的。”

說到這裡，副官小姐輕聲嘆息道：“但……合眾國真的被那個神秘的組織所腐蝕了嗎？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強大的法師合眾國的陰影之中，居然隱藏著如此的龐然大物，竟然還能將觸鬚伸入情報部門，它到底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呢……”

西格瑪的聲音中透著一絲鄭重：“雖然只是猜測……但確實是最大的可能性了，這一連串的事件中，有這個神秘組織的影子。”

“我不是不相信你，倒不如說，你的猜測印證了我們的想法……”西法妮婭猶豫了片刻，“那個組織，是確實存在著的……以我和將軍的權限，只能查到一星半點的線索，但合眾國這半年來的秘密軍事行動，我們也有所耳聞，那個幾乎隱藏在整個諾倫背面的組織……叫做聖殿。”

“聖殿……”依然躺在龍鯨號高級囚室中的西格瑪睜開了眼睛，銳利的光從眼中射出，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無數的殘片閃過腦海，各種各樣的記憶片段紛至沓來，“我的心靈中湧現了異常劇烈的波動，我的靈魂對這個名字起了很大的反應……看來是我的老相識了，而且，恩怨不淺。”

“嗯，這也解釋了對方為什麼會僱傭海雷丁要你的命。”西法妮婭有些猶豫，“這個組織所圖甚大，現在的你不僅要面對充滿惡意的海雷丁和意圖不明的海族，還要應付這個神秘的聖殿，後者對你的仇恨顯而易見，以你現在的狀態……還是太過冒險了。”

西格瑪沉默了片刻，然後輕笑道：“你是要我跑嗎？死靈法師西格瑪說不定會跑，但聖騎士西格瑪是不會跑的。”

西法妮婭愣了一下，下一刻，她也露出了笑容，緩緩道：“不，死靈法師西格瑪，也不會跑的。”

“是嗎？”雖然看不到西格瑪的容貌，但從他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錯，於是西法妮婭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她隨意坐在地上，聽西格瑪說話，“好在海雷丁雖然在籌劃著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但卻被我們撞破了一些端倪，列剋星敦已經知道了聖殿的事情，她肯定會想辦法與諸國的聯軍取得聯繫，對他們發出警告。聯軍如果有了防備，海雷丁那些陰謀詭計，多半就要成為笑話……但他們還是要防備海族啊，西奧​​多這傢伙……”

“敵人太多，我們的力量和情報都太不足了……”西法妮婭略微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嘆息道，“平心而論，我還是希望我們立刻離開……人族聯軍收到消息，已經有了防備，你的這些高級亡靈開闢的異空間，又是絕佳的躲藏之地，如果你現在想走，海雷丁多半攔不住你，只要我們與人族聯軍會合，那己方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海雷丁都無法翻起風浪了……畢竟那代表著的是半個大陸的力量，就算強如海雷丁，也要被碾成齏粉的。”

“首先，言葉他們的那個異空間，我無法進入……聖光對其產生了絕大的排斥。”西格瑪淡淡道，“而且別小看海雷丁啊……他拿走了我的項鍊，據說那是最重要的鑰匙，他要開啟遠古文明的遺跡，據說裡面隱藏著跨越時代的恐怖兵器，這一點並非杜撰或者想像，從言葉她們的記憶中就能窺見一鱗半爪，一旦我們拍拍屁股走人，再找到海雷丁就難了，一旦讓他得手，後果可能會更加嚴重的……”

西法妮婭淡淡一笑：“以及，還有最重要的理由，不是嗎？”

“是的……”聖騎士輕聲道，“還有大量的精靈俘虜在這支艦隊上，我不想棄之不顧。雖然他們屬於異族，幾百年前甚至現在都是人類的對頭，但我與她們相處幾天，她們對聖騎士抱有了足夠的信任與善意……哪怕僅僅是要回報這種善意，我也不能丟下她們不理，否則在海雷丁的計劃裡，她們必然會兇多吉少吧。”

西格瑪微笑道：“如今精靈大軍就吊在艦隊後面，窮追不捨，她們應該很珍視自己這些被俘的族人們……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救下這些精靈，並以此為契機，改變一些持續綿延了幾百年的仇恨與陋習……”

西法妮婭嗤笑道：“真是天真的想法呢……據我所知，有很多人曾經嘗試過你所說的事情，需要我向你講述一下他們的結局嗎？”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再說，就算是天真……誰讓我失憶了呢。”西格瑪哈哈一笑，“我失憶了，我記不清從前的事情，我不知道精靈有多麼可惡，我不知道歷史有多麼沉重，我只知道，這事過去了幾百年，別說人類，甚至精靈們都忘記了過去的事情，這麼多漂亮的妹子為了延續下來的仇恨將此身投入到了反人類的事業之中，簡直是對奶子資源的極大浪費，你說對不對啊。”

“……總感覺你剛剛說了一個很了不得的詞語啊。”

“你的錯覺罷了。”西格瑪若無其事地說道，不過下一刻，聖騎士的驚咦聲響了起來，“咦，海雷丁的艦隊被精靈斥候發現了！不對……是海雷丁主動暴露了艦隊的行踪！好傢伙，海盜王打算收餌了……但為什麼會這麼快！？”

第六百零一章 海戰這種事情……

自古以來，戰爭就是世界舞台的主旋律之一，被歌頌，被厭惡，被憧憬，被評判，戰爭從未改變，戰爭也一直都在改變，它們出現在每一次的技術革新中，出現在平民茶餘飯後的談論中，也出現在詩人與歌者的藝術作品中……它被賦予各種各樣的形象，寄託了各種各樣的思索，在所有與戰爭無關的人的世界中，戰爭這種東西，真是浪漫到不行啊。

如今的諾倫，空戰並沒有成為主要的戰爭方式，陸戰早已經被玩膩，所以海戰的逼格是最高的……挑戰大海的兒郎們在惡劣的天氣和糟糕的自然環境中劈波斬浪，以無垠的大海作為戰場，在這最廣闊的舞台上，與敵人狹路相逢，勝者獲得所有榮耀，死者永久長眠於海底，以此作為最終的歸宿，這是多麼得燃，多麼得雄壯，多麼得令人熱血沸騰——與戰爭無關的人們，是這麼想的。

然而夢想總與現實無限遙遠，雖然不想承認，但令人惋惜的是，海戰這種戰爭方式，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乃至現在，其戰法和過程都不像非專業人士們想像得這麼熱血沸騰，其實海戰這種東西啊，無非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看臉，如果要歸納總結一下的話，只能得出一個讓一些對戰爭懷有異常情懷的人們吐血三升的答案——瞎雞巴打。

想想看啊，大海何其之廣闊，茫茫然一片，諾倫的人們缺少全球GPS衛星定位系統，缺少高空偵查情報網絡，缺少便捷的即時通訊，你奉命與敵艦隊展開決戰，這得需要多好的臉，才能正巧撞個正著？這年頭連玩某個充滿種族歧視的戰艦擬人手游的死宅們都會被區區一個遊戲溝個昏天黑地，何況是真刀真槍的干？好吧，就算你臉白如歐皇，情報來源無比準確，戰略推定完美至極，手下士兵氣勢如虹，輕輕鬆鬆地就鎖定了地方艦隊，然後……航速追的上嗎？艦炮打得到嗎？天氣十分好嗎？海上不起浪嗎？有時候戰場上一點點小環境的變化就能讓你那熟練度滿級的砲手變成瞎逼，砲戰階段與其說是通過遠程手段殺傷敵艦，不如說是在向海裡傾瀉彈藥以便為軍工企業創造更多訂單，好了，沒關係，如今的諾倫世界並沒有進入大艦巨砲時代，接舷戰依然是主流的戰法，然而……

——然而你方以每分鐘若干發的速度向我方周圍海域傾瀉了大量燃火罐、爆裂弩、集束炸彈甚至鏈彈等超不人道的超殺傷性武器，雖然幾乎全都沒打中，但我是吃飽了撐的，才要靠近你方艦隊進行接舷？距離越近命中率越高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憑啥要湊上來給你糊臉？

你看，只要海戰雙方之中，有一邊不想打接舷戰，那這仗幾乎就打不起來了，而更加悲劇的是，理論上你艦載武器佈置得越多，船體就要越大，吃水也會越深，由此可以引發一個接舷海戰中的致命後果，那就是你跑得太慢，而火力薄弱、船體不大的敵人如果想跑，你多半是攔不住的，只能遠程幹他娘……前面已經說過了，這個是看臉的。

所以說了，這海戰啊，從開始到中途到結局都充滿了巨大的不確定性，總結起來就是瞎雞巴打，斬獲多少全看臉。

在這條令人絕望的定律中，海雷丁無疑佔了太大太大的優勢，他在這雲波詭譎的局勢中牢牢佔據了主動權，戰鬥與否、在哪裡戰鬥，都要看海雷丁的心情。海盜王在滅掉精靈第三艦隊後率軍撤離，接連幾天都把處於暴怒狀態的精靈主力部隊吊在艦隊身後吃灰，如果不是西格瑪私下唆使死亡騎士們給精靈提供線索，說不定盛夏王朝的皇家海軍早就被海盜們甩的無影無踪了……畢竟據西法妮婭所說，大海之廣闊，連海族都無法盡數掌握，更別說海上諸國了，而海雷丁在這片海域經營多年，對這裡想必熟悉到了極點，幾乎如後花園散步，他想要在這裡實施任何戰術，說不定都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而在這種明明掌握了最大優勢的情況下，卻反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吸引精靈艦隊沖過來進行大戰，實在是有悖於常理——海雷丁心思深沉，城府極深，絕不會做蠢事，那隻能說明，此事之中必然隱藏著天大的陰謀……西法妮婭在西格瑪說出艦隊異動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打算幹什麼？”

“從之前的各種情報和推測看來，海雷丁無疑是想要設伏，而理想中的戰場，應該是大漩渦。”西格瑪沉吟道，“他的籌碼和誘餌，是我與那些精靈。第三艦隊的精靈們數量眾多，如果全員戰死，對人口凋敝的盛夏王朝來講無疑是致命打擊，所以無論是為了國家的顏面還是實際的利益，精靈們一定會想辦法擊敗海雷丁，這是誘餌之一。我就是誘餌之二，他想通過我以及關於遠古遺蹟的謠言，將人類諸國的力量吸引過來，雖然暫時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絕非是好事，況且他還跟海族有所勾結，想要幹什麼，幾乎已經可以想像了。”

“海雷丁的用意並不難猜，暴露行踪、引誘精靈的注意也在情理之中……問題的關鍵是，時間啊。”西法妮婭點了點頭，沉聲道，“我以為他會晚幾天，等人類諸國的艦隊到來之後再一舉發動，而且他理想的戰場應該是大漩渦，而不是現在這個地方……難道他想先將精靈艦隊全部擊敗，然後轉手去對付人類諸國嗎？不對，這說不通啊……”

西格瑪突然問道：“餵，所謂的大漩渦在哪裡？”

“大漩渦啊……”西法妮婭思索了一下，答道，“十幾年前七海最熱鬧的地方之一……據說那裡連通著遠古失落的文明遺跡，教廷曾經聯合多方勢力進行了一次聯合考察，但似乎遭遇了巨大的​​意外，損失不小，隨後針對此事的一切官方行動皆被終止。此事屬於絕密，連少將的權限都無法得知太多細節，事後幾年之內，有很多被傳說所吸引的人和勢力進入這片被稱作大漩渦的海域，但一無所獲，什麼都沒有找到……在無數次失敗和空手而歸之後，這裡從傳說變成了流言，關於此事的消息越傳越離譜，但願意去哪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西格瑪想到了自己那條被海雷丁搶走的項鍊：“海雷丁試圖打開遠古文明遺跡，他想要去大漩渦​​……也就是說，他有辦法了？”

“恐怕是的。”西法妮婭點頭道，“雖然十幾年來各方勢力的暗中搜索，都證明了大漩渦那裡其實什麼都沒有，但海雷丁如此興師​​動眾，一定有什麼辦法吧……”

第六百零二章 好學生

戰爭一道，其實也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

海雷丁手下精銳無算，又可以調動海量的深海艦隊，更兼掌握著一大票精靈俘虜，足以令盛怒的盛夏王朝不敢擅動，至此人和之利，算是佔全了。

而海盜王占據著戰略主動權，既將戰場選定在大漩渦，那之前已經經過了精密的佈置和籌劃，地利也算在海雷丁的掌握之中。

至於天時一方，海雷丁與海族宰相西奧多有所勾結，之前能夠輕易吞下第三艦隊，想必也是海族第一強者掀起狂暴的海浪、改變戰場的天象，令精靈艦隊陷入絕對的環境劣勢之中，而海盜們則全然不受影響，是以能夠大獲全勝，借助海族之勢，此為天時之一。諸國之中，唯有海雷丁對遠古文明遺跡知之甚詳，不僅奪走了西格瑪的項鍊，而且對如何開啟遺跡似乎很有把握，此為天時之二。另外海雷丁與聖殿、海族勾連並設下天大陰謀，讓大半個諾倫在他掌心起舞，各大勢力或由於貪婪和流言，或因為忌憚和擔憂，雖然不知道他的算盤，但只能捏著鼻子沖向大漩渦，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此為天時之三。

所以，按照常例推斷，只要海雷丁牽著盛夏王朝皇家海軍的鼻子將她們引到大漩渦，再通過之前的安排和謊言將諸國聯合艦隊引來，那麼代表著大半個諾倫的精銳力量就會完全墜入海雷丁的圈套之中，而在最終的戰場大漩渦之地，海雷丁就會將天時、地利、人和悉數佔全，一切力量和優勢都會集中在海盜王手中，他幾乎可以擊敗阻礙他的任何力量，達成他充滿惡意的陰謀與算計……因為他已經為了這一天謀劃了太久太久。

但再完善的計劃都有可能出現紕漏，判定一個計劃完美與否，看的是這個計劃的容錯率……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出現的異常情況並不是失誤和紕漏，而是海雷丁主動暴露了己方艦隊的位置……這裡明明距離大漩渦還有不短的路程，從時間上來看諸國艦隊趕到預定戰場也需要一段時間，海雷丁為什麼提早暴露了自己？

西格瑪與西法妮婭苦思良久，全然沒有頭緒，在一切沒有明了之前，他們只能靜觀其變……畢竟相比於遮天蔽日的艦隊、驍勇善戰的海盜與幾乎無窮無盡的幽靈船，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西格瑪只能靜靜等待，等待著足夠混亂的場面，那時才是他大展身手的最佳時機。

“算了……還是不要多想，徒增煩惱而已。”西格瑪搖了搖頭，“西法妮婭，你就原地待命吧，我讓美狄亞留在你的身邊。”

副官小姐黛眉一挑：“你好不容易不知道從哪裡騙來這幾個強大的幫手，怎麼能分散力量？我不是孱弱的人，也可以參加戰鬥，而且別忘了……雖然我的戰鬥力不是頂尖，但我所擁有的優勢，是一名奧法合眾國高級海軍優秀軍官的軍略佈置、戰地指揮與海上交戰經驗等寶貴的能力，這是你和你的部下們所無法擁有的東西，也就是說，我能夠在你的計劃中發揮出舉足輕重的作用，你信不信？”

西格瑪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沒有將你排除在外的想法，但現在還不是打仗的時候，你要先在這裡待命。”

西法妮婭說道：“我可以跟美狄亞一起到那個異空間。”

“不行。”西格瑪否決道，“我問過美狄亞，你畢竟是血肉之軀，長時間待在那個充滿死亡力量的異空間中，還是有害無益，雖然有美狄亞的保護，是你的身體不會受到亡靈死氣的侵蝕，但這代表死亡與終末的負能量依然會侵蝕你的法域甚至靈魂，影響你的精神狀態和法師資質，所以你還是乖乖待在原地吧。”

他溫聲道：“正好有事情拜託你。美狄亞剛剛出生不久，雖然能力不錯，但比起科班出身的你來說，作為法師的經驗、常識和一些技巧還是有所欠缺的。你可以趁此機會與她交流一下，教她一些東西……說不定美狄亞也擁有一些對你有好處的技巧和能力，你們可以相互學習印證一下啊。”

西法妮婭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還是被這個說法說服了，勉強答應下來，西格瑪又跟她聊了片刻，匆匆就斷了線——他已經在召集其他三名留在他身邊的死亡騎士，安排她們嚴密監視可能發生的戰鬥和異動……也就是說，在這片毫無人煙的海島上，只剩下了西法妮婭和美狄亞兩個人。

考慮了一下，西法妮婭推了推眼鏡，盯著一語不發、宛如冰山的死亡騎士，冷聲道：“美狄亞，是吧，在我的感知中，你擁有龐大而純粹的魔力，也有著一些我所不知道的精妙施法技巧，但你要知道，通常情況下，事物是不斷發展和前進的，所以理論上來講，三百年前的法師與如今的法師，即使天賦、學習時間、魔力容量等自身條件完全相同，後者也可以輕易擊敗前者，因為後者擁有足足三百年的技術革新與進步優勢……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美狄亞面無表情道：“不懂。”

哼，裝傻嗎？西法妮婭眼中寒光一閃，乾脆單刀直入：“我是說，你應該是久遠的亡靈吧，也許你來自那個失落的文明，擁有失傳已久的我所不知道的施法技巧，但如今已經不是你們的時代了，一代代無數英傑的心血和成就鑄造瞭如今輝煌的魔法文明，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已經完全超越了你們，所以，你要學習的東西有很多，懂嗎？”

“你這麼說我就懂了。”美狄亞點了點頭，冷冰冰道，“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我們那個時代的人與你們這個時代的人的差距……你們無疑羅嗦了很多。王命令我向你學習一些東西，那我就會不折不扣地執行，這件事情如此簡單，僅此而已，偏偏你要再說上這麼一大堆，不知所謂。”

“你……”西法妮婭重重地哼了一聲，心想看我一會兒就告你的狀去……不過首先要給你個下馬威，讓你深刻認識到老古董與現代人之間的巨大差距。

於是副官小姐推了推眼鏡：“那我們從最基礎的認知開始吧……我問你，對於你這樣的施法者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你懂嗎？”

這是一個籠統而刁鑽的問題，幾乎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也許每一個法師都會有不同的解答，但是通過這些解答，就可以看出這個法師的水平……西法妮婭這麼想著，突然就聽到對面的美狄亞傲然道：“我當然知道。”

咦？副官小姐看著死亡騎士那充滿著自信的模樣，心中驚訝了一下，她能看出對方並不是在死撐，而是擁有著絕對自信的答案……原來如此，真是不可小覷啊，那今天我就跟你辯上一辯吧——西法妮婭淡然道：“我洗耳恭聽。”

“對於我這樣的施法者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是……”美狄亞突然舉起雙手​​，宛如闡述這個世界的真理一般，大喊道，“奶子！”

第六百零三章 良好的教育決定孩子的未來

“……”

是幻聽嗎？是古代語言嗎？是類似的發音嗎？其實是在說另外的事物嗎？

作為合眾國優秀的法師軍官，聽力是非常重要的能力，在午夜冥想時，你要聽到魔力流動的雀躍聲，在煉金魔藥製作時，你要聽到各種材料物性改變的震動聲，在戰場上，你要敏銳地辨別出冗長的魔法參數的每一個細節……所以對法師來講，聽力是很重要的。

所以，作為奧法合眾國新生代法師中的優秀人才，西法妮婭認為，自己似乎沒有聽錯。

對面的這個一身死氣的亡靈施法者，面對神聖的奧法提問，給出了一個荒謬到了極點的粗俗至極的回答。

奶子。

奶……奶子！ ？

奶你個頭啊！你真是開創了歷史啊！從這個問題誕生至今數不清的法師回答了這個問題但你丫的答案一定是絕無僅有的啊！

心中雖然這樣大聲吐槽著，但西法妮婭還是帶著一絲希望看著美狄亞，她希望這只是一個誤會，嗯，對方是與世隔絕、上了年份的亡靈，多半來自於失落的文明，在那個文明獨樹一幟的魔法體系之中，發音近似於“奶子”、代表著法師的某項才能指數的名詞，也許是存在的……嗯，也許只是發音相似罷了。

但很快，她的這份幻想被美狄亞打破了，死亡騎士似乎生怕西法妮婭沒聽清楚，先是用自豪的眼神望了一眼西法妮婭那中規中矩的胸部，然後挺起了胸膛，強調著那一對將紫色法師袍高高撐起、渾圓誘人、宛如成熟之蜜桃的豐滿山巒，對著一臉懵逼的西法妮婭​​，傲然重複道：“是奶子。”

“……”

如此簡單、直白、粗俗、充滿下流妄想的回答。

如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的可惡模樣。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用奶子都能想出來。

西！格！瑪！

你這個失憶並覺醒聖光之後反而變得悶騷下流齷齪邪惡的混蛋！

你還想做聖騎士？現在的你簡直是聖騎士之恥，還是快點變回死靈法師，恢復記憶變成正常的模樣吧！

西法妮婭的心中劇烈波動，簡直要進化成波動龍騎士、使出皇家烈焰，她先是憤怒至極，然後怒極反笑，最後表情趨向正常，漠然道：“美狄亞，幫我聯通你主人，我要跟她說幾句話，你幫我轉述一下。”

死亡騎士微微一愣，但想起王的囑咐，還是以精神力發出了申請，片刻之後她睜開眼睛：“王在聽，你有什麼想說的？”

副官小姐推了推眼鏡，語氣冰冷道：“你這沒斷奶的色狼，喜歡球的淫魔，眼神邪惡的變態，思想齷齪的流氓……”

美狄亞身為剛剛誕生的死亡騎士，懵懵懂懂，不分好壞，又兼副官小姐越罵越快，用詞越發隱晦，她更加聽不懂了，所以只是老老實實地將西法妮婭滔滔不絕長達幾百字的語言暴力如實轉述，直到西法妮婭講完之後，才略有些不明覺厲地問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西法妮婭先是一怔，隨即惡向膽邊生，她心中轉過了幾個念頭，隨即露出了真摯的表情，語氣平和，眼神和善：“我剛剛在夸你主人是真正的奶子星人，是貫​​徹了奶子之道的大師，這些誇他的話，你要不要學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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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西格瑪莫名其妙地被西法妮婭狠狠罵了一通，處於懵逼之中，他還不知道可愛的死亡騎士姑娘們正在朝著越來越歪的方向狂奔，因為據言葉等人的報告稱，盛夏王朝皇家海軍已經向海雷丁的艦隊開始了第一波的試探性攻擊。

聖騎士從三名死亡騎士的戰場實時報告中拼湊出了戰場的狀況……由於海雷丁手中掌握著大量的精靈俘虜，盛夏王朝方面投鼠忌器，生怕海盜們將精靈同胞拖到船頭一個個砍將過去宰了祭旗，所以第一波試探性攻擊極其謹慎——與其說是試探性攻擊，不如說是展示力量、謀求談判的可能性。

但是海雷丁卻對精靈方面的舉動與旗語視而不見，不過海盜王既沒有揮師進擊，也沒有命令艦隊直接調轉船頭來一場大戰，面對精靈方面的一波船速極快的輕帆快艇，幾十艘幽靈船脫離艦隊，排成一線，堵了上去……海雷丁的這支艦隊幾乎堪稱是諾倫歷史上最龐大的一支艦隊，因為其中充斥著數目龐大到極點的深海艦隊，這數日的航行中，幾乎每一刻都有新的幽靈船加入艦隊，護衛在海盜艦隊的外圍。

此時就算是海盜們原地下錨、坐等盛夏王朝皇家海軍揮師猛攻，精靈們攻破外圍深海艦隊的層層保護突入艦隊核心，也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抽調出幾十艘幽靈船去堵快攻先鋒部隊，簡直是小意思中的小意思……但重要的不是海雷丁的應對方法，重要的是海盜王的態度。

控制著大量的俘虜，自身部隊也是海上精銳，但卻不交戰，不威脅，不談判，反而消極應對，派遣炮灰阻礙敵方艦隊，而主力艦隊卻趁機撤離，這極度異於常理的行為，怎麼看怎麼像是有詐，怎麼看怎麼像是要誘敵深入……西格瑪都能看懂，相信精靈海軍的主帥也同樣能夠看懂。

但精靈們卻不得不繼續追擊海雷丁，即使這樣有可能墜入海盜王的陷阱……因為海雷丁手中掌握著大量的精靈俘虜，這對人口資源匱乏的盛夏王朝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不僅精靈主帥明白這一點，海雷丁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設下這個讓精靈們無法拒絕的陽謀。

“如果我是精靈們的統帥，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使用最大的力量，在海雷丁實行他的陰謀與計劃之前，將這群海盜打死在半路……”無疑，立刻發動猛攻是最好的抉擇……西格瑪聽取著死亡騎士們的戰場匯報，喃喃道，“但這一切，也在海雷丁的預料之中吧……這場仗可不好打。”

六百零四章 一波傲嬌打擊即將來臨

這是一場令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大跌眼鏡的海戰。

掌握著巨大優勢的海雷丁艦隊居然在狼狽奔逃，而本應陷入被動的精靈艦隊卻在瘋狂進擊，一日之間，雙方幾乎轉戰千里，在這片海域留下了大量的戰火與殘骸，但海盜王卻從沒有指揮過一場正面戰爭，艦隊在他的命令下，不斷地進行戰略性轉移。

如果不是海雷丁這幾十年來積累下的赫赫名聲和恐怖的淫威，如今艦隊早因為士氣低落而崩潰了吧。

被海雷丁一路收攏而來的深海艦隊被大量拋棄，成百上千艘幽冥船變成炮灰，不惜一切代價阻擊著精靈們前進……這些被偉大海域來往商船視作致命大敵的亡靈艦隊在精銳冠絕天下的精靈海軍面前，是連給新兵做訓練靶都不配的垃圾，但一名手持利刃的精銳士兵就算要砍死一千頭豬，也要耗費一番精力，更何況精靈海軍與深海艦隊之間的總體力量差距，還沒有這麼誇張——因為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精靈艦隊全力進攻，宛如一道鋒利的箭矢，穿破層層薄紙，勢如破竹，船上炮火轟鳴，魔力光輝閃耀，大量的煉金兵科火砲與聯合戰爭魔法不間斷地咆哮，密集到極點的火力覆蓋將一艘艘幽冥船轟成碎片，這支艦隊有著舉世無雙的火力強度，更有恐怖到極點的突防力量，整支艦隊在艦隊統帥和指戰部門的戰爭藝術般的指揮下，將足以夷平任何一座海港巨城的火力以極低的浪費率傾瀉到了深海艦隊的頭頂，其炮火之利，其組織之強，諾倫第一海軍當之無愧。

形勢似乎倒向了精靈一方，大批大批的幽靈船像是雞蛋殼一般一觸即潰，這是一邊倒的碾壓海戰，天氣良好，大海平靜，幽冥船智力低下，不懂閃避，而皇家海軍一方不僅有最精銳的水兵砲手，還有宛如人工智能一般的遠古樹靈進行炮火校對，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們！

但幾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精靈一方的焦躁與急迫……他們瘋狂地砲擊，瘋狂地突襲，即使斬獲千百敵艦，摧毀的也不過是數量無窮無盡而戰鬥力低下的幽靈船，真正被他們視作敵人的海盜艦隊根本毫髮無損，因為他們在深海艦隊的拼死掩護下跑得比誰都快——這支擊敗了盛夏王朝第三艦隊、聲名必將響徹七海的驍勇無敵的恐怖艦隊，此時居然成了抱頭逃竄的膽小鬼，這裡面……必然有陰謀！

阻止他們，截留他們，摧毀他們……趁海雷丁還沒有啟動他的陰謀，趁海盜王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時，將一切都扼殺在萌芽之中！

連西格瑪都感受到了精靈統帥那強烈的意志與決斷，是的，任何人在他的位置上，都沒有其他的選擇……精靈艦隊的作戰參謀部一定很熱鬧，一群來自世界最強海權國家的精英海軍軍官一定在盯著巨大的海洋地圖、翻動著各項情報，大聲咆哮和爭論著，試圖猜測海雷丁的戰略目的，猜測他的下一步行動。

這是在跟時間賽跑……他們必須在海雷丁開始他的最終計劃之前，想出應對的辦法，或者直接將他們擊沉在這片海域！

主力艦隊雖然勢如破竹，但還是被層出不窮的深海艦隊強行堵住，一時之間無法突破到海雷丁的艦隊核心，精靈們先是使用了大量的戰術，但不知怎的，海雷丁居然對精靈的海戰戰術了若指掌，幾次戰術欺騙被輕易識破，還差點被反將一軍，在一通亂打之後，幾艘破破爛爛的幽靈船居然在海雷丁的指揮下若無其事地穿過了砲擊區，差一點就能衝擊精靈艦隊的總旗艦，估計將眼高於頂的精靈們氣得臉都綠了……

精靈們沒法子，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十數名精靈強者乘坐奇美拉升空，想要走斬首路線……畢竟少數的強者雖然擋不住大軍壓境，但軍隊通常也攔不住他們，個體的至強者與集體的暴力機器的關係，自古就是如此。但令精靈們沒想到的是，海雷丁麾下之前本就強者輩出，最近又靠勞什子升天儀式強行堆出了一大群覺醒鬥氣月屬的偽黃金強者，又有海雷丁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傢伙壓陣，險些就將幾個託大的精靈強者留在了這裡……

靈魂鏈接中傳來了言葉的匯報，受到挫折的精靈特種部隊狼狽不堪地撤了回去，消息同時也傳給了西法妮婭，副官小姐顧不上與聖騎士生氣，頗為幸災樂禍地笑道：“這一仗如果換成合眾國來打，同等的軍力配置，肯定不會這般束手無策。這群迷信巨艦大砲的白痴精靈，怎麼知道海洋航空兵的厲害，由空對海突襲法師、魔導空擊艇、戰爭之斧制導型煉金炸彈組成的混編對艦部隊在超高空進行精確打擊，再派遣幾名強者掠陣護衛，就算是海雷丁也攔不住……一名戰士想要自下而上攔截高空之上的魔導部隊，就算他是傳奇強者，也太過勉強了，我方只要有超過兩名擅長空對空截擊作戰的聖域法師壓陣，就能把他打得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他來……”

西格瑪只是笑了笑，想了想精靈之前的行為，嘆息道：“可惜，時機不對，魄力也不大，如果是雙方精銳強者都陷入了大混戰的話，我倒是能想辦法抽冷子給海雷丁一方覺醒了幽冥鬥氣的傻逼海盜們來一記狠的……但剛剛只來了大貓小貓兩三隻，而且海雷丁也沒有被牽制，如果貿然行動的話，後果著實難料。”

別的不說，如果貿然行動，西格瑪就自身難保，而且船上的精靈俘虜們，說不定都要被咔嚓咔嚓。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精靈方面的強者大舉出動，形成一場混戰，並派遣艦隊的絕世強者拖住海雷丁，那自己就可以趁機做事了，如果籌劃得當的話，說不定就會讓海盜們陷入一場大潰敗，但問題是，怎麼與精靈方面取得聯繫呢？

言葉她們雖然可以通過異空間在大海之中任意馳騁，登上精靈戰艦也不過等閒，但是如何取信對方呢？死亡騎士們一身死氣，看著就非常可疑，就算自己自稱是死靈法師西格瑪，又怎麼讓對方相信呢？精靈們說不定還會懷疑這是一個陷阱……畢竟自己正在失憶，無法說出任何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等等，如果是西法妮婭的話……

不行。

這邊副官小姐也想到了這一點：“你有辦法重創他們？那就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了，我們要跟精靈取得聯繫，至少現在我們有共同的目的，這樣的話……”

“不行。”西格瑪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你們與精靈的關係一向不好，一定會受到百般猜忌甚至更加果決的對待，一旦這群精靈覺得你像是臥底，多半會直接把你砍了，我不能讓你奔赴險地……再說事情也沒有糟糕到必須這麼做。”

“但這也許是破開局面的最佳方法了。”西法妮婭淡淡道，“你留下來的目的之一，不就是要救這群精靈嗎？”

西格瑪想也不想地說道：“確實是想救，但救他們的代價是讓你陷入危機之中，那就另當別論了。”

遠在戰場之外的西法妮婭​​聽到從空氣中震盪出來的話，先是一怔，然後面孔一紅：“……什麼？”

第六百零五章 注孤生啊注孤生

兩人之間那若無其事的輕鬆氛圍，被西法妮婭那句遲疑、猶豫而帶有一絲少女風情的低聲詢問給改變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西格瑪若無其事道：“你是為了救我而來，我很承情，也很感激，這是很大的犧牲，要冒著很大的風險，我豈能因為自己，又讓你陷入危難？”

西法妮婭的表情一僵，微妙的氛圍急轉直下，半晌，她淡淡道：“救你是職責所在，我們接收到了這樣的命令，軍人就應該恪盡職守，不懼犧牲。”

一直沉默待機的美狄亞微微抬頭，雖然搞不清楚現狀，但她明顯感覺到王與這個女人這幾天那輕鬆中帶著一絲溫暖的氛圍慢慢變冷，彷彿這兩個靈魂之間突然就出現了淡淡的隔閡，隱約之間，她彷彿同時聽到了西格瑪與西法妮婭同時的嘆息聲，輕不可察，但有著淡淡的失落。

怎麼回事？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就會變成這樣。

剛剛誕生不久的死亡騎士對這個世界的基本常識都缺乏必要的認知，又怎麼能了解更複雜的事情呢？

遠在船上的西格瑪聽著耳邊傳來的海盜們的腳步聲，望著自己的手心，輕輕一笑……我已經跟你說了吧，我與死靈法師西格瑪之間，只能活一個，這場夢醒來之後，我還是我，但在你的眼中，我還是我嗎？與其紛亂繚繞，不如就這麼算了，大戰在即，哪有時間想那種事情。

如果非要總結一下的話……來不及回收福利CG的攻略線你走它幹嘛！

於是他平靜道：“不管怎麼樣都好，我不允許你身赴險境……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其他辦法？”西法妮婭冷冰冰道，“海雷丁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一味地等待只會錯失良機，現下就有一個最好的機會不是嗎？海雷丁的陰謀與計劃隨時都會啟動，也許因為你的猶豫，成百上千的精靈甚至人類都會因此而慘死，這也沒有問題嗎？”

“如果你去精靈一方交涉而受到了傷害，會有更多的精靈在事後遭到我的報復，他們的遭遇不會比死在海雷丁手上輕多少。”西格瑪淡淡道，“再說，我並沒有拯救他們的義務與責任，他們就算是死了，這筆賬也不應該算在我的頭上，我幹掉海雷丁替他們復仇，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西法妮婭咬了咬牙，低聲道：“你撒謊，你會感到內疚和遺憾的，在那個精靈艦隊上，你對我說過的那番話……”

“你腦袋被海浪打壞了嗎？”西格瑪哼了一聲，“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嗎？我是死靈法師西格瑪，你覺得對於我這樣的人，會在乎一些精靈的性命嗎？ ”

“你會的。”副官小姐斬釘截鐵道，“無論是聖騎士西格瑪，還是死靈法師西格瑪，無論是否失去記憶，有一些東西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你……”

聖騎士打斷了她的話，漠然道：“你太想當然了。”

西法妮婭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西格瑪此時的心情，她的語氣稍稍放緩，以西格瑪幾乎從未聽過的柔和語調，柔聲道：“要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啊，你並不是另一個西格瑪，也不是因聖光而憑空捏造出來的人格，你只是死靈法師西格瑪的另一種可能性，他人生一段奇妙旅程的延續，你就是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一生的經歷、受到的教育與成長軌跡所塑造出來的人格，依然保留了下來，你就是他，像傳聞中一樣熱忱、善良、光明和不坦率……”

“……等等，最後一個是怎麼回事？”

“就是人們所常說的傲嬌。”

“我只是吐一下槽你特麼的居然真說出來了！”

副官小姐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因為說一個大男人傲嬌，令我感到生理上的不適……”

“那就給我乖乖閉上嘴巴不要說出來！”

“那怎麼行，既然我覺得噁心，就應該也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感受啦，就像人們常說的，如果你有一個蘋果，分享給你的朋友，你們會各自擁有一半蘋果，但如果你有一份噁心的話，那分享給你的朋友，那麼你們就會一人收穫一份噁心……”

“說出這種話的人究竟對這個世界抱有多麼污穢的看法啊！”

“所以說，讓我去吧。”

“……你究竟是怎麼從上述的對話中總結出一份因果關係的？”

“難道不是我大發慈悲地滿足了一下你急需人吐槽的空虛與慾望，所以你感激涕零地同意了我那偉大的作戰計劃？”

“為什麼我非得寂寞到那種程度啊！”

“總之，讓我去吧。”西法妮婭輕聲笑道，“我好歹是合眾國的高級軍官，天才的法師大人，這等盛況，只要我做一個看客嗎？以前的你難道也是這樣嗎？任何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解決，把所有人都擋在身後，不給他們插手的餘地……”

西格瑪憤憤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有件事情，就算恢復記憶之後，也要好好記住哦……”副官小姐輕聲道，“對於有些人來說，她渴望的是並肩，而不是保護啊，你一直這個樣子的話，會讓女孩子傷心的……所以說，以前的你肯定也沒有什麼女人緣吧。”

“放屁！放屁！”西格瑪勃然道，“你知不知道本聖騎士這失憶的一段時間內究竟遇到了多少美少女？從開朗活潑的美女船長，到嬌俏可愛的人魚少女，還有一個金發巨乳的天然呆大姐姐，以及附帶了一個不怎麼可愛的眼鏡娘，最近又開啟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門，入手了集合騎士、女兒、忠犬、部下等種種屬性為一體的死亡騎士們，質高量大，前景廣闊——我就問你，這叫沒什麼女人緣？太可怕了，這樣的我，在失憶狀態下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真不知道之前的我收集了多少美少女啊！”

不怎麼可愛的眼鏡娘冷哼了一聲：“心虛了。”

“胡……胡說！”西格瑪大怒道,“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所以，那句話，記住了嗎？”

“什麼？”

“對於有些人來說，她渴望的是並肩，而不是保護，你一直這樣的話，會讓女孩子傷心的……或者說，已經讓女孩子傷心過了吧。”

西格瑪剛想反唇相譏，但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閃過了很多影像，一道道令心湖泛起漣漪的模糊身影，在記憶中飛速掠過，不知為何，心頭就淡淡一緊，心中堅定至極的回絕就軟了下來，他思慮了片刻：“……好吧，但我有條件。”

第六百零六章 炎の孕：盛夏王朝變成了老子的私有物！

西格瑪老大不樂意地說道：“……好吧，但我有個條件。”

西法妮婭倒抽了一口涼氣：“現在？你瘋了！會被發現的！”

“……你敢不敢把剛剛你腦袋裡想的東西說出來讓我聽聽！？”

副官小姐的聲音更加驚異了：“難道說你居然沒有往那個方面去想？”

“好吧，剛剛我不由自主地想了一點……不對一點都沒有想！我才沒有想'此去危機重重可能會有性命之危為了不把老處女之名帶進墳墓就讓本大爺的超級兵器填補你最後的遺憾吧'之類的事情呢！”西格瑪大聲道，“你能不能對我多一點信心！我是那種搞不清正事的人嗎？”

“……聽到你剛剛的話後，我對你殘存的一點信心就已經化作飛灰逝去了。”

“總之，說正事吧。”雖然兩人沒有面對面交談，但西法妮婭彷彿看到了這個聖騎士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正經表情，豎起了一根手指，“交換。你不是要去賭精靈的信任和決斷嗎？你不是覺得精靈會放下幾百年的仇怨與偏見相信你的計劃與建議嗎？那我要先看到精靈們的覺悟。”

西法妮婭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是想……”

“奎斯林與紫荊棘。”聖騎士言簡意賅，“我們之前所搭救過的那支精靈艦隊，艦隊的指揮官與旗艦的遠古樹靈，就是他們兩個。你在那時候分析過了，這支艦隊乃至第三艦隊之前跟海雷丁有協議，目標應該是殺死或者俘虜我，紫荊棘也早就意識到了我的身份，但因為一些原因，放棄對我出手……現在命運給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身為盟友的海雷丁給了他們致命一擊，令這些精靈吃了大虧，此時的盛夏王朝面臨著海盜王海雷丁的咄咄威脅，國家力量都有可能因此而受到重創，此時最大的勝機就是與昔日認定的敵人聯手，共同對抗海盜王。”

他冷冷地笑了起來：“恩怨分明，各報十分，將來我會跟盛夏王朝的皇室算這一筆爛賬……如今先跟他們要一點利息。我會讓言葉她們去秘密接觸奎斯林與紫荊棘，告訴他們如今的狀況，告訴他們我們的計劃，讓他們知道，盛夏王朝大半的海軍家底甚至整個國家的命運都掌握在他們手中，如果願意相信死靈法師西格瑪的話，那就拿出足夠份量的信物和證據出來，我們要以此說服外面精靈艦隊的指揮官——這樣的話，你說服他們的可能性會增加不少吧。”

西法妮婭顧不上感受某聖騎士若無其事的體貼，她注意到了關鍵的字眼兒，急聲道：“你要向精靈艦隊表露身份？”

“廢話。”聖騎士哼道，“沒有足夠的份量，他們怎麼敢相信我，怎麼敢把賭注押上來？”

副官小姐有些傻眼：“等等，你已經知道那群精靈對你圖謀不軌了吧？你就不怕在我們打敗海雷丁之後，這群精靈翻臉不認人，直接來對付我們？”

西格瑪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想，他們沒這個機會和能力……再說了，列剋星敦和露娜也知道真相，就算精靈能將我們二人滅口，也無法阻止消息傳出去。屆時盛夏王朝必然會面臨半個諾倫的無窮報復，況且，戰爭爆發的理由不僅僅是複仇，還有利益所在——這次海雷丁之亂，足以令精靈海軍元氣大傷，盛夏王朝必然會迎來一個虛弱期，這足以令諾倫諸國亮出爪牙，有時候由貪婪之火推動的戰爭，遠比復仇之火推動的戰爭更加迅捷和猛烈啊……”

他輕聲道：“我想，對面的精靈統帥應該會認識到這一點，不敢亂來，而這也是你用來自保甚至說服他們的砝碼之一……”

話題又轉移到了西法妮婭的個人安全身上，副官小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些感動，她定了定神，抿嘴道：“現在倒有點聖騎士的樣子了……你不說我還忘了，精靈確實對你圖謀不軌的，甚至奎斯林的那支分艦隊，當初也想把我們直接活埋在那個山洞的，如今西格瑪大人竟然以德報怨，真是了不起呢。”

“記得海雷丁派人四處敗壞我的名聲嗎？精靈也受了類似的蒙蔽，這一點我派言葉她們去找奎斯林證實過，他果然認為死靈法師西格瑪是個大魔王。結合海雷丁方面的案例，這大概也是聖殿的手筆，這可怕的組織居然也能影響盛夏王朝？”西格瑪哼哼冷笑了兩聲，“但做了就是做了，這筆賬是要算的，不過那些精靈士兵只是執行命令的人，而對抗海雷丁，還要用得著他們，所以該救也要救……等此間事了，我就去盛夏王朝狠狠榨上一筆。”

西法妮婭哼了一聲：“又傲嬌了……想要救人就救人吧，我是不會嘲笑你是個善良到迂腐的。”

西格瑪傲然道：“迂腐？那是你不知道本座的計劃，說出來嚇死你。你也知道吧，此戰之後，精靈海軍必然會迎來一個衰弱期，而他們之前所謀劃的事情，足以讓他們陷入國際形勢的被動。此戰結束之後，我可以向精靈許下若干好處，承諾以我的影響力和身份替他們在國際上周旋，盡量將矛頭引向聖殿甚至海族，幫精靈將這一波難關糊弄過去。老子自然不會白白出手，而這之前算計我的老賬也得一併算算……哼，你就不想想，如果此戰成功的話，我就會成為拯救這群精靈的大英雄，以那些小精靈腦袋一根筋的直性子，肯定會成為我的腦殘粉，然後我買一些水軍，在盛夏王朝這麼一宣傳，在精靈王國內的名聲也會大大的有……”

他的語氣頓時變得陰森險惡起來：“所以，如果我出現在夏暮島的話，一定會以天大的功績與英俊的相貌成為萬千精靈美少女的心中偶像，沒事就能艹個粉的那種，但另一方面，我控制著精靈的國際命脈，甚至能夠控制精靈被俘虜的大批士兵，以此為籌碼，我一定會成功地脅迫精靈皇室，逼迫著天真無邪美麗的精靈公主們還有傳說中的精靈女王做著這樣那樣的事情，就這麼經營上幾年，我甚至能把盛夏王朝變成自己的東西，白天以光輝四射形象高大的長腿歐巴的形像被無知精靈少女們團團圍繞，晚上就會在昏暗的房間裡令含羞忍辱的精靈公主們發出這樣那樣的聲音……媽的，真是個了不起的計劃，我都害怕我自己。”

西法妮婭似乎被嚇呆了，她的嘴唇顫動了幾下，有些微妙道：“怎麼說呢……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又是在拐彎抹角地暗示我'將我可以替精靈王國周旋這件事情當作你談判和自保的籌碼'，但是聽到後來，我覺得你好像真的想這麼做……”

第六百零七章 別離

話總有說盡的時候。

精靈與海盜的交戰片刻都不曾停歇，也許片刻之後，海雷丁的計劃就會發動，足以改變半個諾倫局勢的事情就會發生……但即使是如此，西格瑪與西法妮婭還在隔空聊著天，話題越飄越遠，甚至最後都到了沒話找話的地步……但，話總有說盡的時候。

隨之而來的就是良久的沉默了……但縈繞在兩人心中的，只有淡淡的失落。

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如離別的男女一樣，不知如何能夠取得聯絡，不知何時能夠再相見。

西格瑪首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疲憊：“記住，首要的任務是保護好自己……言葉與美狄亞負責保護你，但不會在精靈面前現身，那隨時可以開啟的異空間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可以在危險發生之時帶著你迅速逃離……”

“真囉嗦。”西法妮婭微微一笑，“這嘮嘮叨叨的模樣也像是愛管閒事的聖職者……那我也再嘮叨一下，記住我之前強調過的話哦，有時候不要太大男子主義，有些女孩兒確實很喜歡被保護的感覺，但這並不代表著全部，至少有一些像我這樣不知好歹的一點都不可愛的女人更加喜歡並肩作戰的感覺，你可要好好記住了。”

“我看閒不住的女人只有你而已。”西格瑪沒好氣道，“這次去精靈那邊，把你的尖牙利齒都好好收一收，不要把對方惹火，也不要著急。就算這事不能成，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命不好，我依然有辦法阻止海雷丁，你悠著點，不要把自己搭進去……你死了的話，我會很困擾的，說不定盛夏王朝將來就永無寧日了。”

“放心好了，我還遠遠沒有活夠呢。”西法妮婭哼了一聲，“不過呢，某人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代入角色就已經很熟練了啊，這殺氣騰騰的模樣倒真有一點死靈法師的味道……怎麼，如果我被精靈殺死了，要為了我把夏暮島夷平嗎？”

“臭美。”西格瑪笑了笑，隨即輕聲道，“想像了一下……確實有可能呢，令我感到陌生的暴虐與毀滅衝動就從心裡湧出來了，彷彿那就是我本來的樣子……”

“但僅僅是衝動，不是嗎？每一個人都有正反兩面的，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己，也許可怕得讓自己無法直面，但人之所以是人，是他們懂得克制與控制……死靈法師並不是想要將一切生命變成死靈的大魔王，他們其實也是普通人，就像我們一樣。”西法妮婭柔聲道，“這就是我要嘮叨的第二件事情… …不要太擔心了，也不要有抵觸，你不是另一個人格，也不是另一個靈魂，你就是西格瑪……失憶只是讓你體驗另一種人生，而非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你的性格，你的心性，你的思考，你的抉擇，都源於過去人生歲月的閱歷所鑄就的人格，以前的死靈法師西格瑪，也必然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我無比確信這一點……”

如果在平時，西格瑪肯定會大呼小叫地震驚一番，說一些諸如“原來之前的我也是個如此英俊帥氣正直爽朗的好男人”之類的屁話，但是現在，他沉默了片刻，語氣平靜而淡然：“謝謝……我醒來之後，大家還能做朋友吧。”

西法妮婭輕笑道：“假如你不總是若無其事地盯著將軍大人的胸部的話，我覺得應該可以。”

西格瑪也笑了起來。

但兩人心知肚明……在他們談笑之時，死亡騎士們已經從異空間悄然來到海盜們的囚室，繞過層層的防護與阻礙，與精靈指揮官奎斯林和遠古樹靈紫荊棘取得了聯絡，將一道難題擺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的信任與抉擇，將決定這支艦隊的命運，將決定盛夏王朝的國運，甚至決定更多更多的東西。

西格瑪與西法妮婭這長長的對話與閒聊，以西格瑪一句突如其來的喟嘆結束，聖騎士長長地出了口氣，有失落，也有如釋重負：“紫荊棘在它餘下的生命中，都將以今天為傲……這應該是它第二次選擇信任我了吧，我通過言葉轉告了它，它拯救了它的國家。”

西法妮婭的心也驟然縮緊了一下……看來遠古樹靈經過了激烈的掙扎與抉擇，最終選擇了傾聽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他們一定能夠拿出足夠份量的信物吧，這信物會成為說服精靈艦隊同意西格瑪的計劃的重要籌碼，給海雷丁致命的一擊。

“接下來，我要與你、奎斯林他們制定一個較為完善的方案。”西格瑪緩緩道，“精靈方面派遣精銳部隊進行大規模空降作戰時，我們這一方以及精靈俘虜方面，必須同時做出響應，唯有如此，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腹稿已經有了，你，先好好準備一下吧，我與奎斯林他們再聊聊。”

空氣中的魔力被驅散，匯聚的氣元素迅速逃逸，美狄亞收回運轉的魔力，西格瑪的意誌已經遠去……死亡騎士抬起頭來，卻發現一直語氣淡然、表情鎮定的西法妮婭​​已經悄然轉過身去，副官小姐蹲在了地上，一語不發，靈魂散發著低沉消極的精神波動——這大概是名為悲傷的情感吧。

她有些奇怪：“……你怎麼了？”

西法妮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梗咽，她似乎在哭，悶聲道：“你懂什麼……”

在美狄亞瞧不見的地方，一滴滴眼淚從西法妮婭的眼中滑落，滴在了沙灘上，她無聲地流著一滴滴淚水，卻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真是可笑呢……我勸他不要害怕，勸他說他就是死靈法師西格瑪，勸他說這只是另一段人生，他並不是虛假的人格，但最害怕的其實是我啊，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卻會不由自主地想像著……如果他恢復記憶之後，深幽如海的亡靈死氣取代了宛如烈日的聖輝，他看向我的目光，是從前一樣的慵懶，還是我所陌生的漠然？一想到後者的可能性，就莫名地想要哭泣呢……西格瑪，那傻兮兮的笑容，到底是聖光作用下的虛假之物，還是你一直以來的樣子……

第六百零八章 大戰已至

又一個夜幕降臨。

西格瑪坐在床邊，他已經坐了幾個小時，一動也不動。

夜幕降臨，海風呼嘯，夜晚對於大海來講，同樣令人不便。

無論是黑暗的環境，還是更加刺骨的海風，亦或是人類的作息天性，夜晚都會對他們產生一定的干擾。

更何況，今晚會有精靈艦隊的施法者集群，聯手改變天象，招來滾滾烏雲蔽日，令今晚的夜色更加得漆黑幽深……屆時，精靈艦隊將聚集所有的奇美拉與風鷹等空中力量，搭載精挑細選的水戰精銳，自上空穿過層層包圍的深海艦隊防線，突入海雷丁的艦隊核心，直搗海盜王的核心力量！

選擇在這個夜晚開戰，是精靈方面的決定……覺醒了幽冥鬥氣的海盜們，比起森林精靈來，究竟哪一方更加適合夜戰？盛夏王朝的軍官們的意見是後者。精靈們號稱是自然之子，但幾百年前初登夏暮島時，等待他們的不是森林母親的歡迎，而是近乎於蠻荒時代的、血腥殘酷的森林法則。幾百年後的今天，就連最仇視精靈、觀點最偏激的奧法合眾國學者，給予如今森林精靈的評價，依然是“極度善戰”，他們掃平了蠻荒，將夏暮島的廣闊森林變成了鳥語花香的樂園，但鐫刻在血脈深處、已經覺醒到極點的獵手烙印，依然是每一名精靈最本源的力量——道理顯而易見，假如森林和諧到鳥語花香、根本沒有危險和殺戮，那精靈們要弓箭幹什麼？精靈善射的傳統，神射手輩出的超高比例，無一證明了這一點……這些俊美無比、號稱喜愛和平、但射箭比誰都好的精靈，全他媽不是省油的燈！

能在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中生存下來的精靈們，會不善於夜間作戰嗎？倒不如說夜晚正是他們的盟友，黑暗精靈與森林精靈一脈勢如水火，卻始終牢牢被遠親壓制在地底，數次大的衝突都全然佔不到上風，只能惱羞成怒地到處賣森林精靈的十八禁獸人本，不是沒有道理的。

黑暗精靈引以為傲的箭術、近身拼殺、潛行作戰甚至毒素力量，森林精靈在蠻荒森林中也都能得到鍛煉，黑暗精靈有影魔法，森林精靈也有自然法術應對，兩者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森林精靈能適應白天夜晚的全天候作戰，而黑暗精靈到了白天憑空就會萎上三分，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所以，精靈們選擇夜晚突襲，也不是無謀的表現，反而能打海盜們一個措手不及。

西格瑪閉上眼睛，默默地聽取著死亡騎士傳回來的報告。

西法妮婭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此刻人身安全，倒不如說，在西格瑪同意這個計劃的那一刻起，這件事情就基本上沒有失敗的可​​能性了。因為這是阻止海雷丁的最佳方式，精靈們比西格瑪更加拖不起……對面精靈艦隊的統帥背負著整個國家的希望與重托，一定不乏決斷與謀略，他知道如何做出抉擇。

如今，言葉傳回報告，精靈空降部隊已經升空，巨大的飛禽連翼成雲，巨大的奇美拉震動雙翅，發出一聲聲低沉的長吟。

要來了！

海雷丁身為絕世強者，靈覺敏銳無比，大戰將起，危機將至，他一定有所感應，再隱秘的暗夜行動，也休想瞞住他的感知。

西格瑪睜開雙眼，抬頭望去，穿過房間的天花板，視線上移，感知所在，無數幽幽燃燒的死亡光焰中，最為雄烈的一個，就是海雷丁的本體。他此時想必已經察覺到了即將發生的大戰，感知到了精靈部隊所在的位置，他現在的抉擇無非有兩個……

第一，一人一劍，以絕世強者之威迎擊精靈的空中部隊……一人之力，攔不住洶湧而來的空降部隊，但精靈方面，同樣也攔不住一個不擇手段、鐵心要製造麻煩的傳奇戰士，以他的身手與力量，說不定在精靈部隊到達預定戰場之前，就能讓他們元氣大傷，不成陣型！

如果海雷丁這麼做的話……那他就輸定了。

因為這意味著他把西格瑪這顆超大的定時炸彈扔在了他的寶貝艦隊之中……所以這反倒是最好的結果，在他回過神並趕回來之前，西格瑪就能將他的艦隊拆得七零八落，甚至所有覺醒了幽冥鬥氣的海盜強者，一個都活不了！

第二，就是調集人手、準備原地防禦……但這同樣在西格瑪的意料之內，精靈方面會抽調足夠的強者牽制海雷丁，給西格瑪足夠的發揮空間，方便他執行計劃！

“當然，海雷丁……”他低聲道，“你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來動手殺了我，以絕一切後患。可惜，你想動手的話，早就該動手了，如果你還不來殺我的話，只能證明我對你的計劃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這也是我安排這個計劃的目的。現在殺了我，你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吧……而且，想要殺我，可遠遠沒有這麼容易，我這裡，可是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安撫住激動到幾乎顫抖的靈魂，洶湧澎湃的聖光在體內奔流不休，宣洩著咆哮昂然的戰意，西格瑪握了握拳頭，低聲笑道：“抱歉啦，好歹搭檔了這麼久，我卻沒有認認真真打過一場架……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失憶了啊，也不記得怎麼打架了……再說了，我一個死靈法師，怎麼會懂得聖騎士的作戰方法呢？不過放心好了，最近幾天突然想起了一些聖光武技，雖然不知道我一個死靈法師為什麼懂得這些東西，但看起來很屌的樣子……所以，最後的最後，讓我們以聖騎士的身份，好好戰鬥一回吧。”

他靜靜地待在原地，等待著海雷丁​​最後的抉擇，最終，那一團象徵著海雷丁的熊熊烈焰並沒有向他釋放殺意，而是與一些精銳部下一起，離開了巨鯨號，據監視戰場的阿爾托莉雅匯報，一部分艦隊扭頭轉向，布下了迎擊陣列，準備迎接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西格瑪睜開了眼睛，嘆息道：“海雷丁，你讓我失望了……這也許是你敗亡的起點。也罷，先拿你的小弟們出出氣！”

第六百零九章 你可曾見過一招使用道具的獅子吼？

大風翻捲，夜色如墨，無星無月的夜幕之下，大批漆黑的影子從天邊狂飆而來。

海盜們推出弩砲，裝填弩矢，架設盾牆，分發標槍，各級海盜頭目層層發號施令，與其說是海盜團，不如說是正規軍，他們不僅有著極高的戰鬥力，也有著相當程度的組織紀律能力，無愧于天下海軍精銳之名。

海雷丁按劍而立，目光凝視遠方，精靈空軍部隊的前鋒已經掠過最外一層深海艦隊防線，船上的亡靈對著夜空無助的怒吼，不死的亡靈也無法攻擊來自天空的敵人……從高空突破防線的精靈部隊分成三股，宛如一片張開的口袋，向海雷丁的核心艦隊罩去。

風鷹速度極快，奇美拉更是空中霸主，短短片刻之後，空中已經傳來了隱約的龍吟，那是宣戰的聲音！

海雷丁舉起右手，向下狠狠一揮。

傳令官見狀，舞起手中兩杆令旗，旗面織有火絨烈線，遇風則燃起光華，夜空之下，清晰可見，海雷丁的號令也因此迅速通傳全軍，每一艘戰艦的艦長都在大聲下令，大力士們將特殊的裝藥傾入砲膛之中，然後揮動大錘，狠狠砸下！

光焰閃耀，炮聲轟鳴，一枚枚特殊的砲彈在數倍裝藥的推送下飛上高空，然後，凌空炸開，宛如一顆顆熊熊燃燒的星辰，懸於夜空之上！

四野如晝，大海映照光明，漆黑的夜色被烈光驅散，將所有隱藏於黑暗的事物暴露出來，如此種種，纖毫畢現！

龐大的風鷹，猙獰的奇美拉，來自森林的怪物發出了恐怖的嘯叫聲，每一隻怪物的背上都有隱約的人影，那是來自精靈的強敵……號稱天下第一的海軍精銳，數百年前逃亡至夏暮島、在殺機遍布的蠻荒森林中殺出來的森林精靈，強大至斯，但絕非無法戰勝！

海雷丁發布第二道命令，令旗在風中閃耀出濃烈的火光。

海盜們掀開厚重的帆布，將從武庫中搬出來的木箱打開，耀目的聖輝放射光芒，十數枚凱達林聖輝水晶牢牢鑲嵌在鎏金銀面的石盤上，這從特殊渠道走私得到的教廷製品被武庫長親自取出，放置在了被層層帆布包裹保護的特殊儀器上，向右旋轉一百八十度，隨即濃烈的光柱就從石盤上射出，穿透層層夜色，落在了一隻奇美拉的身上……就像舞台的燈光一樣，將目標籠罩於強光之下！

一道道光柱從一艘艘戰艦上射出，將一個個敵軍目標標明鎖定，曳光彈驅散戰場迷霧，探照燈標明敵方目標，海雷丁的第三道命令已經蓄勢待發！

火焰令旗再次閃耀。

一聲聲怒吼從所有戰艦上升起！射程最遠的魔導炮首先發出轟鳴，高射，特殊裝藥，一道道凌空飛射的彈丸呼嘯而出，凌空炸開，內中塞滿的鋼珠鐵片在強大衝擊波的推動下撒佈戰場，布下金屬的死亡空域，隨即，一道道火蛇破空直射，破城戰弩射出一支支爆裂弩矛，戰場瞬間從極靜轉向極動，排成迎擊陣列的海盜戰艦瞬間變成了吞吐火焰的怪物，宣洩著強大的火力，擊向來自空中的敵人！

精靈空軍的驚愕只維持了一瞬，這些軍人雖然身屬海軍，但位於九天之上，依然悍勇絕倫，馭手驅動坐騎，副手攪動風雲張開防護結界，飛獸通靈，紛紛發出嘯叫聲，上下翻飛，躲避著襲來的攻勢，同時展開雙翼，在空中劃過一道驚豔的弧度，向下方凌空撲去！

夜風狂烈，座駕疾行，劇烈的顫動，強大的慣性，每一個惡劣的細節對於弓箭的準度都是致命的，但精靈們依然張弓搭箭，挾矢怒射，自上凌空下擊，箭羽蓄有風力，破開滾滾狂風，精準地射向最有價值的目標，炸起一片元素的狂潮！

初次交手，倉促而混亂，兩方以遠程攻擊相互試探，居然不分勝負，這裡精挑細選的每一位精靈弓手都是箭術大師，雖然沒有攜帶重型武器，但能夠在箭矢中孕育元素之力，照樣可以爆轟裂石，精靈的施法者們也轟下大片大片的範圍法術，一時之間，竟與海盜艦隊的防空火力平分秋色……海盜們狂嘯著阻擊來自天空的敵人，精靈們也咬牙發起一次次沖擊，但交戰的雙方都知道，這場戰役決定性的戰場在哪裡。

海雷丁緩緩拔劍出鞘，身後一干氣焰彪炳的海盜們，燃燒起幽冥的鬥魂。

幾頭奇美拉上的精靈們對視了一眼，各自擎出月刃長弓、細劍法杖。

此為，巔峰之戰！

一直靜待時機的西格瑪猛然睜開了眼睛……兩方巔峰強者氣機鎖定，互相對峙，大戰一觸即發，正是他動手的時機！

聖騎士向房門走去，並沒有掩飾腳步聲，守在門前的四人對視一眼，齊聲大喝，手中長槍調轉，向房門的方向狠狠扎去，不需要任何廢話，海雷丁有令，此人若有異動，就地格殺之！

但剎那間，虛空扭動，一道黑色的裂口驟然閃現，兩股來自死亡之極的殺機一閃而逝，貞德舞動大旗，濃郁的死氣瞬間籠罩住四名強大的戰士，阿爾托莉雅雙手握住大劍，從異空間中狂飆而出，爾後纖腰一扭，腳步一錯，強大的衝力轉為迴旋之力，帶動大劍劃過死亡的圓環！

血液噴湧，立刻被貞德手中的大旗所吸收，片刻之間，四人橫屍倒地，悉被腰斬，下一刻，西格瑪推門而出，貞德隱入異空間之中，剎那間已經來到龍鯨號頂層甲板的鐘樓之上，死亡騎士伸手一扯，就將金鐵所鑄的大鐘拽下，丟進了異空間裡。

而收回大劍、侍立於西格瑪身側的阿爾托莉雅伸出右手，與此同時向異空間中一探，那一口大鍾正巧被她接住，取了出來，她調轉手中大劍的劍柄，在大鐘的頂部鑿了幾下，然後猛力一掀，這口沉重至極的鐵鐘上下鑿通，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喇叭。

“去吧。”西格瑪淡然道，“完成你們的任務。”

阿爾托莉雅點頭行禮，身形隱入黑暗之中，西格瑪傾聽著急促而來的腳步聲，右手扶住鐘身，聖光附體，微微用力，就將這大喇叭抱了起來。

“一個相當帶感的玩法……希望你們玩過一款叫喪屍圍城的遊戲，至少也看看一部叫功夫的電影。”西格瑪微笑著將大喇叭抱了起來，砲口對準了前方的人影，幽冥的火焰在那裡熊熊燃燒，那些大多都是覺醒了幽冥鬥氣的蠢材。

聖光收斂，西格瑪的表情轉為凌厲，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衝來的人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