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報應
呼哧-呼哧-
呼吸機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響起,任飛睜開了眼睛,牆上的電子時鍾顯示正是淩晨3點許。想起之前,那老人給送下來後,家屬和y'shng在病房聊了許久。任飛的幾個朋友先回去,說明天早上再來看他。任飛點頭,又叮囑他們不要告訴自己的父母,省得他們從國外又要打一通電話來臭罵。
至於撞到人的事,任飛想等明天jng'ch來了,再看怎麼和傷者家屬調解。隻不過從y'shng的隻言片語,任飛聽出這個老人傷得不輕。能否熬得過今晚將是一個關鍵,這讓任飛很害怕,撞傷人和撞死人那完全是兩回事。前者他還有望靠自己渡過這個難關,若是後者,隻怕會驚動到父母。
後來因為實在又困又累,他睡了過去。但現在,卻給呼吸機的聲音吵醒。在安靜的病房,這聲音就像一尾上了岸的魚不斷張合著嘴巴發出的聲音,這讓他聯想到之前看到老人的那張臉。老人的眼睛和額頭都包紮著繃帶,嘴巴套在呼吸機,似乎鼻子已經失去功能,隻能靠嘴巴一張一合來呼吸。
他能渡過今晚嗎?
任飛忍不住用被子蒙住了臉,不敢再去想這個問題。
“好痛啊……”
突然,從後頭傳來一聲輕輕的shn'yn,讓任飛不由打了個哆嗦。老人不是戴著呼吸機嗎?怎麼還能夠說話?他不由轉了個身,隻見昏暗的病房,靠窗那張病床上,一道身影正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任飛嚇了跳,再看,老人的家屬竟然不在!
他咬了咬牙,從床上坐了起來。試活動了下手腳,除了擦傷的地方有些微痛外,其它地方倒是沒什麼大礙。於是任飛下床,朝老人走去說:“大爺,你要做什麼我來幫你好了。”
“水,水……”老人用顫抖的手指了指床頭的水杯。
任飛走過去,給他倒了杯水說:“大爺,真對不住。我不是存心要撞你的。”
“撞我?原來是你撞我的?”老人咳嗽了兩聲,說:“你,過來我瞧瞧。”
任飛歎了口氣,端著水杯走到床邊。可挨近一看,他頓時頭發發炸。躺在床上的老人,那頭上的繃帶不知什麼時候取了下來。他的頭發已經全遞掉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傷疤從額頭起延伸到了頭頂,傷痕給縫了起來,像條猙獰的蟲子。
老人左邊眼睛腫得不行,幾乎都睜不開了。右邊那隻則大量充血,一隻眼睛血紅血紅的好不嚇人。鼻子和嘴唇也多處擦傷,青的紅的一片,看得任飛自責不已。
“原來你長這樣,當時你戴著頭罩,我都看不清你啥樣的。小夥子,你怎麼能這樣開車呢……”
任飛見他沒責罵自己,心輕鬆了些。將杯子遞給老人說:“大爺,我知道錯了。您放心,我肯定治好您,多少錢我都治。”
“現在才來說這樣的話,太遲了。”老人突然說了句奇怪的話,然後笑了笑,拿起水杯喝了口。
那笑容,在床頭的燈下竟顯得有那麼一點可怕。
“好了,我得再躺會,你也休息吧。”
“嗯。”
任飛走回自己的床去,然後這天晚上,他都聽到了老人的shn'yn。直到早上的時候,突然被人用力的晃醒。他睜開布著血絲的雙眼,看到那老人的兒子雙眼通紅,一臉生氣的樣子。
“你幹什麼?”任飛把他推開。
“幹什麼?我爸昨晚去世了!都是你這個混蛋,都是你害了他!”
任飛腦海一片空白,立刻朝窗口的病床看去,那的確沒有老人的身影。他搖頭道:“不可能,大爺昨晚還和我說話來著,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你做夢吧!到這會你還瞎扯,你這個王八糕子,老子非教訓你不可!”大漢又要衝上來,卻給幾個醫護人員攔住並往外拉。
這時一個y'shng搖頭對任飛說:“那個老先生,的確在昨晚走了。就在昨晚2點50分,他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兩點……兩點五十分?”任飛呆了。
他記得昨晚醒來的時候已經三點多,那時候還和老人聊了會。他怎麼會三點不到就走了呢?如果他昨晚逝世,那麼和自己聊天的又是誰?
現在才來說這樣的話,太遲了。
任飛突然想起老人說的這句話,不由後背發冷。難道說,昨晚自己看到的,竟然是老人的鬼魂?任飛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
死了人,事情就變得沒那麼簡單了。jng'ch方麵要追責,靠任飛一人根本沒辦法處理。於是隻能把國外的父母叫來,勿勿趕到的父母無暇責打任飛,一回來就四處走關係說情,最終和死者家屬私下達成和解,以一大筆賠償金讓他們不再追究這事。
從外人來看,事情已經結束。可在任飛心,卻深深的自責。畢竟在他手上,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斷送了一條xng命。
在老人頭七當天,任飛親自來到死者家中,賠禮道歉,並給老人上了一柱香。可在離開的時候,任飛突然肩膀一痛。但也就那麼一下,像是肌肉的突然酸痛,他也沒放在心上。
之後他把車賣了,並向父母保證以後再不玩車,任飛的父母才又離開。接下來,任飛老老實實地找了份工作,當起了餐廳的侍者。其實以他父母的人脈,完全可以給他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可任飛拒絕了,事實上他並非為了賺錢才去打工,隻是想改變往日的自己。
父母也沒有反對,在他們看來任飛還年青,到社會先經曆一番也好。磨礪些時日後,再叫到跟前來學習怎麼做生意,好接手他們的事業。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任飛每天從早幹到晚,過上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累是累了,可這樣的生活反倒讓他覺得充實。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任飛覺得自己的肩膀越來越痛。開始的時候隻是一點點刺痛,但大半個月後,簡直就酸痛難當。
那種感覺,就像抬了一整天的重物般,肌肉嚴重疲勞而發出的信號。這天,任飛到醫院檢查,他還拍了x光。但一切顯示,他的肩膀很正常。可那種刺痛卻連y'shng也說不清什麼原因,最後y'shng開了點藥膏讓他回家自己塗塗,並且休息兩天看看。
任飛給餐廳請了假,第二天在家呆了一天,但酸痛並沒有減緩,反而更痛了,於是第三天他還是去醫院看看。隻不過今天他換了另一家醫院,就在醫院排隊掛號的時候,前麵一個小男孩總是回頭看著他,眼神充滿了好奇。任飛覺得好笑,難道自己看上去有那麼滑稽嗎?
當小孩又回頭的時候,任飛做了個鬼臉,不料小孩突然就哭了。孩子的母親用責備的眼神看了任飛一眼,任飛尷尬地說:“對不起,我隻是想和他玩玩。”
女人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掛了號跟孩子離開。他們走過身邊的時候,母親似乎在說“你怎麼那麼膽小,哥哥做個鬼臉就害怕”。可那個孩子卻朝任飛看來,跟著急急轉過頭說:“哥哥一點也不凶,可他背上那個老爺爺很凶。他說再看他,他就要挖掉我的眼睛。”
任飛驟然渾身發冷,他仔細回憶,果然那孩子每次看來的視線像是在看自己,但總會偏上那麼一些,就像在看自己背後的人。他轉頭朝自己背後看去,自然什麼也看不到。
“先生,先生你掛號嗎?你不掛後頭還有人等著呢?”
掛號員的聲音把他驚醒,他回過頭,剛要交錢掛號。就在櫃台的玻璃反光看到一張人臉,一張蒼老的臉,就貼在任飛的臉邊。咧開那破爛的嘴唇,看著任飛笑著。
任飛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肩膀疼痛,原來那老人一直騎在他肩上!
最後他也沒掛號,因為他知道,y'shng是治不好他這病的。任飛回到家,把門反鎖,然後看著鏡子。他哀求那老人離開,但說了許多話也沒有反應,最後他大叫了起來:“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知道錯了,而且還給了你兒子一大筆補償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這次倒是起了作用,隻聽空蕩蕩的房間突然響起老人的聲音:“你既然撞斷了我的腿,那以後就當我的雙腿好了,這是你的報應!”
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接下來不管任飛怎麼說怎麼哀求,老人都沒有再說話。任飛的情況日益嚴重,他的肩膀甚至出現了淤痕。他的異狀引起爺爺的注意,在爺爺的追問下,任飛終於說了出來。聽完後,老人倒吸涼氣。然後第二天一早,爺爺就出了門,直到兩天後才回來。
一回來就叫任飛奶奶煎藥,然後讓任飛喝下去。那藥湯說不出的難喝,任飛喝下後又吐又瀉。排出來的全是腥臭的東西,這樣過了一天,任飛給折騰得夠嗆。但第二天醒過來後,卻發現自己肩膀不痛了。
可第三天,任飛的爺爺就與世長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