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才靈師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kesyiu 2015-2-13 13:51: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8 264591


【作者概要】:西半球,本名方曉,廣東省汕頭人氏。自小喜歡看各種小說,從武俠到玄幻,所愛甚多,尤喜靈異。2007年因鬧書荒,故起舞文弄墨之念,並一發不可收拾,開 始在網路上創作靈異與言情結合,游走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故事。期盼將自己做過的夢,和更多人分享。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馬小寶出生在擁有上千年歷史的驅魔家族,不平凡的背景注定踏上不平凡的路程。校園內暗潮洶湧,一樁樁鬼事席捲而來,馬小寶的好友身陷其中,即將成為下一個犧牲者,他是否能力阻凶靈,拯救自己的朋友?
美女天狐橫空出現,纏上了馬小寶要與他共續前緣,天上掉下來的艷遇,是福還是禍?黑無常來到陽間辦案,手中的勾魂鍊卻被高人搶奪,人間大難將至,馬小寶是否有能力敉平這場浩劫?

【其他作品】:《我的天師女友》、《風流天師》、《神鬼霸王花》、《黃泉錄》、《修羅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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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syiu 發表於 2015-2-13 13:54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一章 馬小寶

  「姐們,來根煙?」

  馬小寶看著眼前的女人,嘆了口氣道。

  這個背對著他的女人,穿著一襲薄紗紅長裙。秀髮如瀑,膚色如玉。即使背對著人,那身段瞧著也是極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全身濕透。豆大水珠在長髮上往下淌,被打濕的長裙緊緊貼著她的身體,整個人簡直就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一般。

  兩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個廚房,燈光昏暗。那天板上的白熾燈半死不活地亮著。本來應該明亮雪白的光線,燈管卻像蒙著層紗布般透出帶著灰調的光。洗碗盆上,堆砌著還沒洗好的碗盤。沒有關好的水龍頭,正「嘀嗒嘀嗒」地滴下水來,為這寂靜的空間添上一些單調的聲音。

  「有中華不?」女人依然背著身,她就蹲在洗碗盆的下方,大半邊身體被陰影籠罩著,看不清模樣。她開口說話,聲音有些含糊,更有些大舌頭,讓人聽著費勁。

  馬小寶撓著頭,為難道:「我這窮學生,哪抽得起中華啊。姐們別難為我,紅雙喜將就著抽吧。」

  說著,他從褲兜裡摸出一包香煙,從裡面抽出了一根。要說吧,香煙都長那樣,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這根煙上用紅色的一行小字。馬小寶把煙點著,抽了一口,再小心地放到女人的腳邊。

  說也奇怪,女人並沒伸手去拿。但飄起的白煙,卻徐徐地往女人的方向飄去。

  「這是紅雙喜嗎?味道還可以。」女人道。

  「那是,我自己加了料的。」馬小寶嘿嘿一笑,又道:「打個商量,姐們。你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咱再待著不影響人家正常休息嘛。我知道,劉胖子那老小子真他媽不是個男人,對你給始亂終棄了。要不這樣,你先走,我保證替你揍他一頓,你意下如何?」

  女人笑了,聲音陰陰細細的。像冬天那拚命往細縫裡鑽的寒風,聽得人直打冷顫。

  馬小寶也抖了兩抖,他抬頭看看燈管。那上面不知什麼時候結出一片片小小的寒霜,他直皺眉,要知道現在是六月的天。

  六月飛霜,這得多大的怨和恨?

  「始亂終棄?這也就算了,可他為了生意,還把我往別的男人懷裡塞。這口氣我嚥不下!小哥,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難道你要為這樣的男人強出頭?」

  女人的聲音在耳中幽幽響起,馬小寶再嘆一口氣,道:「實話和你說吧,這趟渾水我不想來。可是沒辦法,那死胖子的爹和我爺爺有些交情。他去求我家老爺子,所以我才會在這裡。但不管如何,我這人向來尊崇君子動口不動手,姐們有話好好說,萬事有商量不是?」

  馬小寶的原則的確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可下面還有一句話。叫若要動手,便把你打成死狗。當然,這句話是不能晾出來的。要不撕破了臉皮,這談判就宣告破產。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裡,也就不瞞各們看官了。馬小寶眼前這紅妝妖嬈,她可不是人,而是一隻靈。通俗點說,就是一隻鬼。人死後心有執念,或怨或恨、或癡或嗔。這點執著會讓死者體內一口氣不散,最後變成了鬼,遊蕩於人間。

  正所謂孤魂野鬼,黃泉不收,人間不容,是極為淒慘的存在。非要大德高人,化其戾氣,引渡九冥,方得以安息。

  而馬小寶家,做的正是這份活。至於他的身份,容後再述。

  先說眼前這情況。

  背對著馬小寶的女鬼名叫楊柳,生前是個夜場女子,過的得醉生夢死的生活。直到遇到了劉哲。劉哲是個生意人,一次和人談生意,談到了楊柳坐台的夜場去。剛好那天晚上劉哲點了幾名小姐,其中一個就是楊柳。兩人也不知道怎麼就來電了,這楊柳說也奇怪。本來夜場女子,長待於煙花之地,什麼樣的男人她沒見過。

  可卻像撞邪似的,楊柳偏相信了劉哲那些甜言蜜語。還為了劉哲辭去了夜場的工作,劉哲給她的市裡買了套房子,從此過上金屋藏嬌的日子。

  但好景不長,想劉哲什麼人。他是個生意人,又有家室,自然不可能和楊柳長此以往。不久之後,他老婆發現了劉胖子在外面有女人,便鬧起了離婚。劉哲現在的事業有大半是他老丈人關罩著,他哪敢得罪老婆。於是兩相權衡之下,自然要甩掉楊柳。

  可楊柳對他死心踏地,無論劉哲費盡口舌,威逼利誘,楊柳就是不想和他分手。沒辦法之下,劉哲用了損招。他把楊柳給迷暈,再送給生意上有合作來往的一個男人睡了,還無恥地拍下照片。事後,他拿這些照片威脅楊柳。

  當時,楊柳心事如灰,便答應了劉哲的要求。劉哲以為從此一拍兩散,可就在當天晚上他收到消息,楊柳自殺了。

  就在他買給楊柳的房子裡,楊柳上吊自盡。

  但事情並末因為楊柳的事而結束,前文提到。人死者心有執念,會變成鬼留在人間。楊柳當時不僅有執念,而且執念還非常重。她對劉哲因愛成恨,更兼被劉哲卑鄙陷害,那股恨簡直傾三江之水無法化之。而執念越重,鬼的力量就越強。

  強烈的恨意讓楊柳變成了一隻厲鬼。

  鬼是由人執念所生留在人間的一種靈體,在靈的世界裡,又分為虛靈、地縛靈、厲鬼、邪靈、陰煞等五種。其中虛靈是沒有靈識的植物、動物靈等,它們只會停留在人間很短一段時間,便會隨天地業力自然消散。而地縛靈則是某些枉死一地的人死後所化,他們無法釋懷自己的死亡,於是每天重複在同一個地方上演自己的死亡過程。通常,地縛靈就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雖偶爾被人看到,卻是屬於無害品種。

  可厲鬼以上的三種靈體,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邪靈陰煞暫且不表,單是厲鬼,便非尋常修行之人能伏。他們由怨恨之念轉生,可自由行走於人間。以生人精氣神為食,若不加以控制或消彌,將為禍一方百姓。

  楊柳轉生成厲鬼後,便第一時間找上了劉哲。本欲直取劉哲性命,好消散自己心中那口怨氣。可劉哲命不該絕,他家老頭和馬小寶的爺爺有些交情,馬老爺子曾給劉家一面開了光的玉珮,功能避邪保命。就是靠著這塊玉珮,讓劉哲暫逃一劫。

  之後劉哲便去求馬老爺子,但老爺子年事已高,行動不便,逐把馬小寶打發了過來。馬小寶本不願理會這事,照他看來,劉胖子這是咎由自取。可楊柳畢竟是只厲鬼,若放任不管。等她殺了劉哲後,沒有一個復仇的目標,楊柳會漸漸失控,進而變成為禍四方的惡魔。

  到時候別說劉家,就是這方圓百里內的百姓也別想活命。

  所以他來了,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要用嘴皮子把一隻厲鬼打發走似乎太天真無邪了。

  「商量?」

  馬小寶的話彷彿觸動到楊柳,她尖叫起來:「他劉哲把我往其它男人床上扔的時候,可有和我商量過?他既然沒這麼做,我憑什麼放過他?你最好馬上離開,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殺了!」

  楊柳剛化成厲鬼不久,又還沒殺了劉哲。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作為人時大半的靈智還末喪失,所以馬小寶才能和她溝通。等她殺了劉哲,心願一去,再無牽掛。那點靈智也會隨風消散,到時就是貨真價實的厲鬼,這也是馬小寶不能讓她殺了劉哲其中一個原因。

  「我不能讓你殺他,那樣的話,對你對他都不好。」馬小寶盡自己最後的努力:「姐們,不怕告訴你。如果你真殺了劉胖子,那樣你就徹底回不了頭了。趁現在還末鑄成大錯,讓我引渡你離開吧。人生如燈滅,生前的種種已和你無關,你得學會放下。」

  「可我不甘心啊!」

  隨著楊柳這一聲尖叫,廚房裡溫度驟降。那自水龍頭裡滴出來的一顆水珠,終也結成了玄冰,連著一道細細的冰線就此懸在半空。

  楊柳終於站了起來,三千青絲如蛇狂舞。她好似控制不住自己的懷疑,雙手十指大張,不斷發出聲聲尖叫。馬小寶看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只見楊柳的十指上,指甲由紅化黑,又不斷變長,最終變成十根鬼爪。

  紅甲化黑,那是怨氣大作的跡象。這說明楊柳的本心已經被怨恨所蒙蔽,她緩緩轉過身來,那生前清麗的臉孔。如今眼睛暴凸,長舌外露,正是吊死鬼的模樣,頓時就把剛才那紅妝妖嬈的形像給毀了。

  馬小寶露出一抹苦笑。

  談判破裂了! 本帖最後由 kesyiu 於 2015-2-14 15:21 編輯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07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二章 妖神鑒

馬小寶一點一點往後退。

    楊柳大小姐一點一點往前挪。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僅剩些許理智的楊柳壓低了聲音道︰“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讓。”馬小寶毫不猶豫地說。

    楊柳彈了彈她那幾根鬼爪,冷冷地說︰“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個通靈師究竟有什麼能耐?”

    “我沒什麼能耐。”馬小寶老實回答︰“單練我抽不過你,而你楊大小姐一根指頭就能順便搓死我。”

    “..”

    “你倒是誠實,剛才看你進來,雖然知道你是通靈師。不過你的氣場並不強,甚至連靈光也末能顯現,就知道你只是能夠溝通陰陽的普通貨色。”楊柳 里啪啦地拋出一堆專業術語。

    馬小寶忍不住問她︰“你怎麼知道這些?”

    “百度。”

    “.”

    “廢話少說。”楊柳陰聲細語地說道︰“既然你打不過我,就給我讓開。我要拔了劉胖子的皮,拆了他的骨頭熬湯,起了他的心肝脾肺腎喂狗吃!”

    “大姐你這樣不環保。”

    “.”楊柳大叫︰“你到底讓不讓開,我不想亂殺無辜,你別逼我!”

    “你又不是殘廢,誰逼得了你啊。”馬小寶往窗口一指︰“我勸你還是離開,要不然我幫手到了,它可沒有我好說話。”

    “小鬼還想唬我,找死!”

    尖叫一聲,怒不可遏的楊柳化成一道紅雲朝馬小寶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馬小寶搖頭嘆道︰“這年頭說真話連鬼都不信,真是世風日下。”

    嘴上感嘆著,他雙手卻迅速在胸前結出一個法印,再雙掌合什輕唱道︰“七星五雷芒、手執天地動;吾血號妖神,寶鑒為吾開!”

    當唱出最後一個字時,馬小寶雙手左右拉開。頓時雙掌間靈光大作,把楊柳給彈了出去。楊柳撞回廚房里,驚疑不定地看著馬小寶。這時她才看清,在馬小寶掌間的靈光中,飄浮著一張玉牌。

    那玉牌上,有“妖神鑒”三個大字散發著萬道祥光瑞焰,十分耀眼。

    楊柳還末反應過來,玉牌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無方。數不清的玉牌按照某種奇妙地規律將馬小寶包圍在其中,在楊柳眼中,這些玉牌皆是樣式相同。可落在馬小寶眼里,面對著他這一邊的玉牌上,卻刻著各自不同的圖案。飛鳥走獸、妖鬼神魔應有盡有。

    只是大部分玉牌上的圖案都呈淡青色,與玉牌本身的材質如出一轍。只有在馬小寶後方左下角處的一張玉牌上,刻著似犬如狼般的事物,卻周身騰著黑焰,那奇獸上亦有焰紋斑駁,和其它玉牌絕不一樣。

    “出來吧,禍斗!”馬小寶輕輕喚出奇獸的名字,而那張特殊的玉牌則不斷震動,最後化成一團黑色烈焰騰空而起,再落到馬小寶的腳邊。

    黑焰一出,其它玉牌皆一一消失,仿佛剛才只是某種幻相。可楊柳知道不是,因為馬小寶腳邊的黑焰仍燃燒著。從那黑色的火焰中,楊柳嗅到了極其強烈的凶戾之氣。她身為厲鬼,本身便是由怨氣戾氣所生。可即使如此,那黑焰中的氣息仍叫她害怕。

    能夠令一只厲鬼都感到害怕的事物,該是世間如何殘暴的存在。

    黑焰突然暴漲,再瞬間向中間收縮。火焰由虛化實,凝出一只異獸的形像來。此獸形相如狼,卻有小牛般大小,四眼三尾,漆黑的身軀上遍布火紅的焰紋。在頸間及四蹄上,皆有一團仿佛毛發般的火焰燃燒不休,更有虛影般的索鏈從火焰中延伸出來。隨著異獸活動著身體,影鏈不時敲擊著地面,竟然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仿如實物。

    楊柳完全呆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倒是那巨狼轉頭看向了馬小寶,竟然從嘴中吐出了人言︰“馬家的臭小子,叫本大爺出來的時候,你應該在我的名字後加在大人兩個字!”

    馬小寶曬道︰“你又不是人,叫什麼大人啊,叫大狗還差不多。”

    “無禮!”巨狼咆哮道︰“你竟然用那種低劣的生物和本大爺相提比論?”

    馬小寶嘆了口氣,從褲灰里摸出一根像是骨頭般的餅干朝地上扔去。下一刻,巨狼如同本能反應般朝地上的餅干撲過去並叨了起來,然後三尾黑尾搖個不停,似足向主人討功的小狗。

    馬小寶︰“.”

    楊柳︰“.”

    禍斗︰“.”

    “混蛋,敢戲弄本大爺!”巨狼禍斗再次咆哮起來。

    馬小寶撓著耳朵道︰“別狡辯了,禍斗。每次你都會把餅干撿起來,這就是本能的反應,懂嗎?”

    “我不懂,我只知道現在很想把你這沒禮貌的小鬼吃掉!”

    “得了吧,你以為我會給嚇到?”馬小寶拍拍自己的胸口說︰“只要那東西在我手里,你就別想動我一根寒毛。不過,我說禍斗啊,這種私人恩怨呆會再解決,你看是不是先把正事給辦了。”

    巨狼听罷,緩緩轉頭看向楊柳,從鼻孔里噴出兩道細細的黑焰說︰“又是一只小鬼,我說你就不能給弄點好些的貨色。這種程度的靈,它們的惡我吃起來不過癮啊。”

    “少來,給你一只邪靈你也得啃得下才行。快動手吧,時間不早了,再拖拖拉拉就搭不到車回家了。”

    禍斗從嘴中噴出一小道黑焰,嘀咕了一聲“別命令我”,但它還是朝楊柳撲了過去。于是下一刻,廚房中響起了楊柳尖厲的叫聲。

    在廚房樓下的一間臥室里,一個胖得跟冬瓜似的男人正來回轉著圈。他已經中年謝頂,腦袋亮得跟月亮有得一拼。男人三步一嘆,五步一停,時不時朝樓上看去,滿臉憂色。

    恰好楊柳的尖叫從樓上傳來,頓時嚇得胖子打了個哆嗦。

    “我說動靜怎麼這麼大,老劉啊,那毛還沒長齊的小子能搞得定不?”一個電著卷發的中年女人縮在角落里,害怕地說道。

    這胖子就是劉哲,他苦笑道︰“他馬家是咱東三省最有名氣的通靈家族,要不是我老鬼老爸和馬家那老頭有點交情,人家還指不定請得來呢。如果連他們也不行,那我就.”

    “都怪你!”劉哲的老婆抱怨道︰“叫你玩女人!現在好了,倒玩出個女鬼來。你說現在怎麼辦?”

    “現在上面不正在辦著嘛。”劉哲煩惱地搖了搖頭,說︰“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只要能夠逃過這一劫,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踫其它女人。要踫一回,叫我斷子絕孫。”

    听丈夫發了毒誓,劉哲老婆變色道︰“別亂說,別亂說。你要有個三長兩斷,我也不活了。”

    話音方落,樓上“轟”的一聲,像是煤氣爆炸。震得天花板直抖,那牆壁的燈管更是閃個不停,嚇得老劉兩口子臉都綠了。但這聲大響過後,樓上再無動靜傳來。劉哲的老婆朝胖子猛打眼色,胖子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劉哲雖然不想去,卻給老婆給推出門來。看房門傾刻關上,老劉朝門啐了一口道︰“呸,剛才還要生要死的,現在就不理我死活,說得比唱得好听!”

    嘴上這樣說,但胖子還是大著膽往樓上走。他家二樓是用餐的地方,餐廳和廚房使用開放式的設計,可說一目了然。上得二樓,劉哲便摸索著去開燈,這不開還好,一開嚇一跳。

    二樓黑煙迷漫,簡直就像爆炸現場,還飄著好大一股燒焦的味道。濃煙里,一個人影連連咳嗽地走了出來,卻是滿臉黑灰的馬小寶。

    “怎麼。。怎麼樣了,大師,那個.”劉哲見是馬小寶,連忙問道。

    被個中年人叫成“大師”,讓馬小寶渾身不自在。他搖頭道︰“別叫我大師,俗!”

    又道︰“放心吧,鬼我給你收了,以後她不會再騷擾你了。不過,這個.”

    馬小寶做了個數錢的動作,眉頭挑了挑道︰“你懂的?”

    “懂,當然懂。”劉哲眉開眼笑地說︰“明兒一早,我就給您過帳去。”

    “嗯,要不怎麼說劉老板是個明白人。”馬小寶從口袋里又摸出一張名片,塞到劉哲的手里說︰“銀行帳號在卡片背面,中行工行還是建行都可以,劉老板你自個看著辦。”

    “您這準備得還挺齊全。”劉哲感嘆道。

    “那是,這是我的風格。”馬小寶拍拍劉哲的肩膀說︰“看在劉老板和我老爺子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不妨再告訴您一件事。”

    “啥事,您說。”

    馬小寶沉聲道︰“實不相瞞,您和那女鬼過從甚密。她雖最終沒害得成你,可你身上已經沾染了她的鬼氣。如果不把鬼氣拔除,輕則影響了運道,重則會縮短您的陽壽。”

    “什麼?”劉哲一听,頓時汗如雨下︰“這個大師,不,小寶。不.哎,我的小祖宗,你可得救救咱。要多少錢,你說!”

    “提什麼錢啊,俗!”馬小寶搖頭道︰“我像那種人嗎,再說拔除鬼氣也花不了我多少功夫。只要我使一套五行闢邪拳,打掉劉老板你身上的鬼氣就行了。不過這樣一來,劉老板卻得受些皮肉之苦。”

    “一點點苦算什麼?小祖宗你快揍我吧!”劉哲連忙把頭伸了過去。

    馬小寶暗笑,這年頭什麼稀奇事都有,怕是把自己往人家拳頭上送的事估計也不多。雖然不能真個殺了胖子,但把這矮冬瓜揍一頓,也算是給楊柳出氣吧。

    于是馬小寶掄著拳頭,大叫一聲“看我的闢邪拳”。跟著一記左勾拳痛打在劉胖子的胖臉上,頓時把胖子直接打得滾下了樓梯去。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08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三章 末班車

    馬小寶離開劉哲家時,已經是深夜快12點。這個時候,街上倒也不顯得冷清。畢竟已是初夏,天氣漸熱,城市的夜生活便日益活躍起來。像現在深更半夜的,在小巷子里,在已經關門的商店外。有討生活的小販擺起了各種小炒燒烤的攤子,用他們的辛勤去為自己爭取更加多彩的明天。

    不過小食攤挺熱鬧,過往的車輛卻有點少。馬小寶住的這個城市也不是什麼大縣城,這個時候別說公交車,連出租車都少見。但馬小寶還是走到公交車站旁,小城市的公交車線路是不多,但也有一兩路公交車運營到深夜。其中一路正好會經過馬小寶的家,要不他早折騰著讓劉胖子送自己回去了。

    沒過多久,一輛公交車從遠處的馬路慢悠悠地駛來。深夜有些霧氣,讓公交車那碧綠色的電子燈管顯得有那麼幾分鬼氣森森。通常每個城市多少會有那麼一些靈異怪談,而在這些怪談里基本都會有一兩例關于深夜公交車的傳說。像什麼無頭司機、開往黃泉的公交車等等不勝枚舉。

    這些傳說多是人雲亦雲,以訛傳訛,但卻也不能否認其中一兩例有那麼些真實性。然而這些真實的靈異傳說,卻遠沒有謠傳的戲碼來得曲折動人。越是真實,越趨向于平淡。可惜人有通病,都喜歡往曲折離奇的方面想,要不然就不會有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也不會有現在的《天才靈師》。

    馬小寶胡思亂想中,公交車到站。車門打開,他一拉扶手就蹭了上去,用屁股對著ic卡感應器一蹭,在司機憎惡的表情中,馬小寶給自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大晚上的,車上沒幾個人。在馬小寶前面坐著個老太太,七老八十的那種。穿著深灰色的衣裳,坐在陰暗的角落里,頂著一頭白花花的頭發,乍看讓人以為只剩一個腦袋,好不嚇人;而馬小寶的對面則坐著個中年人,滿身酒氣,不時拍打著肩膀低聲念叨著“老了”、“肩膀酸”之類的胡話。

    至于車廂後半截則空當當的,只有在最後的那一排座位上坐著個女生。車廂里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女生長什麼模樣。只是她不時哼著小調,因為離得遠馬小寶听不清楚,只覺得聲音很糯很柔,有催眠曲的功效。

    馬小寶轉頭對著車窗,窗玻璃映照出一張清秀的臉孔。老實說,馬小寶長得並不賴,長短適中的碎發隱約遮著一雙劍眉,模糊那過于凌厲的稜角,讓他一雙清澈的眼楮也時常仿佛一潭罩著月色的池水般,帶有那麼幾分朦朧的色彩。再加上堅挺的鼻梁和緊抿的雙唇,讓馬小寶有那麼幾分明星範。

    不過因為通靈師的關系,長年和異類接觸使得馬小寶身上沾染了幾分陰柔的氣息。當然,這年頭不乏有女生就喜歡花一樣的男子,可馬小寶自己比較向往陽剛俊男那一類的形象。

    現實和理想總有那麼幾分差距,雖然當不成陽剛俊男,但左邊眉毛上一道淡淡的疤,至少讓馬小寶有那麼幾分酷男的味道。

    他手架在窗框上,習慣性地輕輕用指頭抹過眉毛上那道疤痕。

    這絕對不是耍酷留下的,而是年幼時一場變故中留下的傷疤。

    馬小寶的家在城南,那是片老市區,保留著五六十年代的那種建築風貌。幸運的是,這片城區沒有被強制拆除,而是由城建辦統一規劃,改造成這個城市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帶有那個年代影子的風景線。

    馬小寶的家就在一條文化街上,那是一條鋪著青石板的長街,兩邊的建築秉承那個時代的白牆黑瓦,散發著濃濃的懷舊氣息。他家是三層的小樓,樓下對著大街的是店面,二樓三樓才是大廳和居室。他家開著一個小店,店名就叫“馬氏易術館”。

    小店主要經營紅白事的各種用品,從紅事的龍鳳燭到白事的剪紙人應有盡有,按馬小寶來說,就是經營方向非常廣泛,幾乎有紅白通殺的味道。其次則兼營例如問米卜卦、相術風水、驅鬼鎮宅等業務。這些業務通常是馬小寶的爺爺馬如龍負責,但馬老爺子主要負責的是軟作業。

    什麼是軟作業,就是擺擺架子摸摸骨,說些不癢不痛的話來打發客人的活;而偶爾馬老爺子也會接到類似晚上劉哲這樣的業務,這種硬性作業則交給孫子馬小寶去做,美曰其名為鍛煉。

    和其它問卦算命的先生不同,馬家是通靈家族,世代都是通靈師。通靈師是較現代的叫法,在民國以前,干這一行當的通通稱為陰陽先生。號稱能通陰陽,精通相法驅魔之術,在唐朝和清朝年間陰陽先生盛極一時,到了民國逐漸沒落。而改革開放之後,真正能夠通靈的人已經少之又少。

    在通靈師的世界里,又向來有南茅北馬之說。

    所謂南茅,說的是南方的茅山道教。茅山道教由來已久,是中國道教上清派的發源地。其教統又分為兩派,一派是全真道,另一派則是正一道。全真道的道士出家,不食葷,重內丹修煉,主張性命雙修;而正一道的弟子則不忌葷,可娶妻生子,以畫符念咒,驅鬼捉妖見長。

    大多數人眼中的茅山道士,一般指的是正一道的弟子,畢竟這一系統的弟子常下山活動,因此較為人所熟知。

    至于北馬,指的是北方通靈師一個重要的特征,那就是請聖。

    北地多有供養通靈動物為保家仙的作法,而北方厲害點的通靈師,通常都供養有多位家仙。在必要時,他們以秘法請家仙上身,以行使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而他們奉家仙為師,請聖時家仙借他們的身體上身,因此這些通靈師又有出馬弟子之稱。

    久而久之,便有了北馬之說。

    可在通靈師的世界里,卻知道北馬其實還另有一說,那就是暗指北方馬家,也就是馬小寶的家族。

    他馬家的手段和北地通靈師截然不同,也不知道馬氏的先祖從哪里得到一樣寶物,名為“妖神鑒”。其上封印著各種妖鬼神魔,馬家以妖神鑒為媒介,驅使妖神為已所用,可謂無往而不利。更兼之馬家擁有自己特殊的修煉法門,因此成為北地通靈師中十分神秘的家族。

    馬小寶的妖神鑒是從他的父親馬南北繼承過來的,可這對于馬小寶來說絕不是一件美差。在馬小寶5歲那年,其父馬南北外出南下去收伏當時禍亂湖廣的一頭秦朝鐵骨尸王後便沒有回來。只讓一頭妖獸送回了妖神鑒及一本筆記,在那本記錄了父親平時所見所聞種種異事妖魔的筆記里,只留下含糊的字句,表示自己是被仇家所害,已經回不來了。

    可馬小寶長這麼大,至今還不知道父親死在哪個仇家手中。

    而在父親傳來噩耗後,馬小寶的母親便決定改嫁他人。馬小寶永遠記得那個細雨紛飛的下午,他的母親絕然地走出家門,而爺爺則嘆著氣坐在交椅上抽著悶煙。馬小寶追了出去,在雨天里苦苦哀求自己的母親不要離開。但母親狠心地扳開他的手,並把他推倒在地上。

    就是那一推,讓馬小寶磕到了地上的青石板,才在頭上留下這道傷疤。

    如今傷疤早已愈合,可有些傷卻永遠埋在心里,無法痊愈。

    “柳懷路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到後門排隊下車。”

    公交車的報站廣播把馬小寶從自己的世界中喚回了現實,那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正拍打著肩膀準備下車。馬小寶看了他一眼,就轉過頭目不斜視。那中年男人會肩膀發酸也不是沒有道理了,換了誰肩上騎著個女人誰都會覺得肩膀酸。那是只背後靈,應該是男人的妻子或情人之類的,因為死後的思念而糾纏著生者。

    背後靈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當然如果處理不當的話,被它們糾纏的人也會倒霉上一段日子。

    而通常看到這些無害的靈體,馬小寶都假裝不知。

    正如普通人看不到靈體,靈通常也看不到它們執念所在之外的人。而如果有另外的人看到它們並和它們交流溝通的話,恐怕會引起靈體的異變。靈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們放不下。只糾纏著它們入不下的對象還好說,如果有外人插手又沒有能力驅除它們的話,就等于為它們打開接觸生人世界的一扇窗口,或一扇大門。

    不管如何,那會引起靈體存在的空間維度發生微妙的改變,甚至會令虛靈變成厲鬼。而這,也是馬小寶選擇視而不見的原因。

    中年男人下車後,汽車繼續前行。馬小寶無聊地趴在前座打著哈欠,突然脖子後汗毛豎起。冷冷的,麻麻的感覺出現在後脖子上,就像有人對他吹著冷氣。

    接著,有女生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三月的柳絮不飛,我的心是小小的墳;你若不來,我不願走;等你的人,在初遇的那節車廂上,相思成災。”

    由柔軟的女生唱出的小調別有一番風味,但問題是,馬小寶記得身後那女生明明坐在最後一排座位上。倒是什麼時候,她坐到了自己身後來?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2
第一卷 末班車 第四章 錄取書

    馬小寶沒有回頭,只是用力抽了抽鼻子。

    沒有味道,也就不是厲鬼。那是虛靈還是地縛靈,可能後者的成份居多。馬小寶在心里如是想道。

    厲鬼通常身上都會散發著鬼氣,而鬼氣聞起來是有味道的,多與厲鬼生前死時的環境有關。如死于水中,則會有潮濕的味道;或亡于火里,則會帶有燒焦的氣味;若是橫死,則充滿了血腥味;若是冤死,便會散發著酸腐味。如此不一而足,一名合適的通靈師,先不說驅鬼捉妖的手段如何。首先要學會從氣味上去辨別靈體的級別,甚至有經驗的通靈師只要嗅得味道,就大概知道厲鬼成型的原因。

    只有虛靈和地縛靈沒有味道。

    而這時,馬小寶又听得身後那靈體對自己柔柔說道︰“你說,他會來嗎?”

    一只痴情的靈。

    馬小寶心中嘆道,卻假裝听不見。他伸了個懶腰,坐到對面車門附近的座位上。無論是虛靈還是地縛靈,如果听到它們對你說話,或問你任何問題,都不能搭理它們。否則,一旦產生的交集,它們就會纏著你。從某種程度來看,靈有時候也是一種任性的家伙。

    假裝著看向對面的車窗,眼角卻不經意朝自己剛才座位後頭掃去。然後馬小寶就看到了它,一個挺清秀的女生。剪著齊瀏海,有些發白的瓜子臉上,一雙杏眼卻蒙著水汽,像是擦不干淨的玻璃般,帶著那麼一點茫然。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這話一點不假。

    人亦是,靈亦如此。

    虛靈也好,地縛靈也罷。這兩種靈體通常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它們的眼楮看起來都像蒙了灰塵的玻璃。對它們而言,生人的世界就像灰色玻璃後的景物,看上去只是朦朧一片,並不真切。

    此刻,這應該是地縛靈的女生突然自己“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很輕,像夜貓子在叫,又仿佛指甲梢不小心刮過了玻璃。于是坐在馬小寶前面,本來在打盹的老婆婆突然坐直了身體,然後朝後頭的車廂張望。

    先是疑惑地掠過了馬小寶,最終視線停留在靈的位置上。老婆婆立刻變色,並嚷嚷著要下車。司機只得不情不願地停在路邊讓婆婆下車,老人家路過馬小寶身邊時小聲說道︰“小後生,快下車。”

    “我還沒到站呢,您先下吧,婆婆。”馬小寶禮貌道。

    老婆婆嘆了口氣,啥也不說地走了。下車時,馬小寶隱約听到她在說什麼“不干淨”之類的話。

    人的一生,是一個由盛而衰的過程。

    從孩童、到少年、經歷青年、再步入中年的這些階段里。因為出世不久的孩童,他們的氣場很干淨,就像一面鏡子,有時候會看到靈的存在。而隨著看見漸長,沾染後天之氣,而使得鏡子漸漸變得不清澈起來。若不經過特殊的修煉,是無法再看到靈的。

    但從中年步入老年後,人的氣場會漸漸衰竭。後天之氣也會漸漸流失,反而讓心靈的鏡子重復變得干淨起來,而某些對靈擁有敏感體質的老人,就會看到這些徘徊在陰陽兩個世界之間的靈體。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故老傳說里,有許多關于老人死前會看到有“人”來接他的種種故事。

    像剛才那個老婆婆,恐怕也看到了車廂里那個地縛靈。所以她急忙下車,還好心地叫馬小寶也一起下。不過汽車還沒到站,馬小寶可不想用自己的雙腿走回去。何況地縛靈你只要不去理會它,這種靈體和空氣也沒什麼差別。

    也不知什麼時候,那地縛靈消失了。車廂里空蕩蕩的,只有馬小寶一人。但馬小寶知道,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那只靈體恐怕又會出現,然後重復著生前對它來說某一件重要的事。

    在馬小寶下車前,他還在尋思著那只靈體是否在等人。

    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

    對于靈體而言,有時候它們存在的依據就是一種悲哀。它們徒勞地重復著某一件事,而可能直到世界末日,它們也不會得到解脫。

    下了車,走在安靜的大街上。文化街兩邊的商店早已關門,夜里的空氣很清新,帶著茉莉花的香味。說是茉莉花引蛇,不過現在哪里會有蛇給花香引來。即使有,恐怕也會給人當野味給吃了。

    人啊,有時候比靈還可怕。馬小寶感嘆著。

    馬氏易術館門前的燈還亮著,店里隱約還有京劇的聲音絲絲從門縫里傳了出來。馬小寶知道老爺子還沒入睡,想起來自從他14歲時真正繼承了“妖神鑒”,並能夠駕馭第一只妖獸“禍斗”時,便開始從事硬性業務的工作。而因為靈體多于夜晚出沒,所以馬小寶的工作時間一般都在晚上。

    每次深夜歸來,都會發現老爺子並末入睡,而在等他歸來,這總會讓馬小寶心中一暖。

    他紀年喪父,母親又狠心改嫁,這十幾年來不聞不問。馬小寶和爺爺相依為命,對他來說,老爺子就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推開門,鼻尖立刻鑽來一縷檀香的味道。馬小寶朝著店後的堂屋喊了句︰“老頭子,我回來啦,你快點睡吧。”

    片刻後,屋子里才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臭小子,冰箱里有綠豆糕,自己拿去吃。別忘記關門,听說最近小偷不少,隔壁家老王兩天前就給光顧過。”

    馬小寶覺得好笑,要真有小偷光顧易術館,那是他倒了八輩子血霉。最近禍斗老嚷嚷食物太少,檔次太低,逼急了它大哥要找活人打打牙祭呢。

    禍斗是火屬之獸,由祝融之火所生。性格暴躁易怒,以火和靈體的惡為食。討厭水,喜歡的東西是狗尾草和四川麻辣燙。天知道一只妖獸為什麼會喜歡麻辣燙這種東西,反正禍斗餓的時候,馬小寶就給它弄麻辣燙去,省得它自己去開煤氣爐點火吃。

    要不小心弄出煤氣泄露的事件,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在冰箱里拿出一碗冰鎮綠豆糕,又用微波爐烤了兩根雞翅後,馬小寶端著食物上了三樓。三樓有一個小廳和幾間單間,其中一間就是馬小寶的臥室,其它的則是書房和客房。把東西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馬小寶先回房洗了個澡。換了背心沙灘褲出來時,卻有一只煤球似的胖小狗正扒拉著一支雞翅在啃。

    “你還真能吃,我說禍斗啊,再吃下去會胖的。”馬小寶搖著葵扇,端著綠豆糕坐到窗邊一條連著牆壁的石凳上,一邊數落著黑狗,一邊舀了一勺冰糕放到嘴里慢慢咀嚼著。

    這條黑狗就是禍斗,禍斗平時棲息于妖神鑒內。那種狀態就像人在睡覺,而一旦被召喚出來,自然得吃飽喝足,玩得盡舉才肯回去。禍斗的原型是噴火巨狼的形態,但非戰時期便以小狗的形象出現。一來不易被人類察覺,二來可大幅度節省靈的消耗。

    畢竟在人間實體化,需要消耗大量的靈。特別是戰斗的時候,靈用得更是飛快,所以禍斗總是肚子餓。這不,沒三兩下已經把兩支雞翅消滅干淨。

    它打了個飽嗝,跳到了窗台上舔著爪子,一邊用人類的語言說道︰“不是我說你啊小寶,自從你14歲行成人禮正式繼承妖神鑒後,靈強就一直沒增長過。再這樣下去,你要到猴年馬月才能超越馬南北?”

    “我要超越老爸干嘛?現在不挺好?”

    “好個屁!”禍斗不屑道︰“像你現在這麼半桶水的靈強,要怎麼給馬南北報仇?”

    當年把妖神鑒和父親的日記送回來的就是這只妖獸,可每當問及禍斗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時,妖獸卻總是一問三不知。按它的話講,就是它的記憶可能被誰封印了。因此對于當年的事,它全無印象。

    如今听禍斗說及報仇之事,馬小寶嘆了口氣道;“我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這個仇要怎麼辦?何時辦?”

    “時機到了,一切自然水落石出。就只怕到時候你知道了仇家,卻還沒做好準備,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禍斗搖頭晃腦的樣子,就像一個老學究。

    馬小寶沒心沒肺地答道︰“到時再說好了,忙了一天,我要睡覺了。你自己玩去吧,記住別點煤氣爐,踫到可疑的人也不能一口吃了。”

    跳下石凳,馬小寶伸了個懶腰。卻听樓下馬老爺子喊道︰“對了,小子。今天收到你學校寄來的大學錄取通知書了,我就放在你的床邊。”

    “錄取通知書?”馬小寶有些意外。

    要知道這個月頭才考的高考,月尾不到就收到錄取書了,這效率可有點快。

    他晃著腦袋走回房間,果然床上放著一個信封。馬小寶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大學錄取書,上面赫然印著“司南醫學院錄取書”的字樣。

    “我報過醫學院嗎?”馬小寶認真思索。

    片刻後,他決定睡覺。因為當時填志願是隨便填的,現在他還真是半點也記不起來自己都填過些什麼學校。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3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五章 狐狸的階梯

    司南醫學院坐落在濮陽市,為市級一級重點大學。醫學院佔地甚廣,分為四個校區。圖書館、運動場、游泳館、員工、學生宿舍、人工湖等配套設施次第而漸。其中又穿插著亭台樓閣、噴泉假山,把整個校區營造得美輪美奐,無愧于市里第一學府之稱。

    學院大了,年份一久,不可避免就出現了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傳說怪談。其中最負盛名的,莫過于學院後山的一條階梯。

    狐狸的階梯!

    傳說在清朝時,醫學院的舊址還是一片山頭。之後這里漸漸有了人家,最後形成了一條村子。村里一位老先生為了給孩童啟蒙,便在這里蓋了一座書齋。

    書齋落成沒多久,有天夜里老先生起夜,看到書齋里不知從哪里多了許多白胡子老頭和白發老太太。于是老先生就發話了︰“爾等何為?”

    這話大意是問他們半夜三更地在書齋里做什麼?于是那些老頭老太太對先生道︰“吾輩之居,先生佔之。流離失所,實苦不堪言也。”

    說著,他們就哭了起來。他們這一哭,山里就響起成片的夜貓子叫聲,听著好不怕人。先生當時也慌了,一听就知道這些老頭老太太不是普通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陣白煙飛過,書齋里突然人去樓空,好端端十幾個人不知所蹤。

    第二天先生和村里人說起這事,時有獵戶張生拍著腦袋,說以前打獵的時候,曾經見過山里住著一群白毛狐狸。而那群狐狸出沒的地方,恰好是現在書齋的所在。

    先生一听,得,原來自己佔了人家的房子。人家現在哭訴來了。

    當時書齋已經初具規模,平日里有十來個半大孩子听先生授業,要重新蓋太過于勞民傷財。于是村里人就在書齋邊上蓋了個狐仙廟,自那打後,先生半夜就沒再看到什麼白老頭或老太太了。而有時候,村里人還會看到先生在授課時,有好幾只白毛狐狸蹲在房頂上听得聚精會神。

    接下來,清王朝從盛而衰,村子也遷到了別處。書齋和狐仙廟也就荒廢了下來,民國期間,有一支軍隊經過此地,留在書齋中過夜。到了深夜,有士兵听到聲,膽子大點地往書齋里張望,只見十幾只大狐狸像人似地坐在破敗的桌椅上,搖頭晃腦學足人樣正念著《論語》,當時可沒少把士兵給嚇壞了。

    于是狐仙的傳說不徑而走。

    民國之後,又是八年戰亂。之後改革開放,濮陽市也迎來了新生。在城市高速發展的同時,城市的規模也不斷擴大。終于,當年那盛傳狐仙所在的山頭,如今也給歸為醫學院的一偶。

    而醫學院建成之後,就有傳說說是山上仍有狐仙居住。本來山上是沒路的,可一夜之間就多了一道青石階梯,山頂還多了個涼亭,涼亭里有一尊狐狸拜月的石像,因此涼亭名為“狐仙亭”。至于事實是否如此,當然早不可考。但傳聞在每個月陰歷十五的晚上,于子時一刻到達山頂的人,只要誠心許願,狐仙就會實現你的願望。

    于是狐狸的階梯便有許願梯的別稱,後來這事听說還給某國的留學生帶到自己國家並傳開,人家還據此拍了一部電影呢。

    本來,醫學院這種地方本來就是不信鬼神的。可狐仙的傳說太深入人心,狐狸階梯更是在學生之間廣泛流傳,因此也不乏有人來到狐狸階梯許願。有求好成績的、有求愛情運的,可以說各種願意五花八門。學校為順應人心,甚至在山頂涼亭旁載了一棵許願樹,日子久了,便成為學院另一道風景線。

    今夜正是陰歷十五。

    諾大一個月亮仿佛一個大銀盤似的懸掛天際,銀色的月華投在後山這條蜿蜒曲折的階梯下。滿地銀霜中,兩道正拾級而上的身影顯得格外醒目。

    這是兩個女生,她們是大一的新生。入學那天,就在學長學姐處听說了狐狸階梯的傳說。兩人早就想來許願,但因為種種原因,等到這個學期快要結束的此刻,才第一次踏上這條傳說的階梯。

    深更半夜,後山涼風習習。銀華滿地,氣氛談不上恐怖,反而有些浪漫。

    一高一矮兩個女生正輕輕唱著那首在學校里流傳甚久的歌謠。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正走在狐狸的階梯。”

    “狐仙狐仙在哪里?”

    “狐仙狐仙住山里。”

    “十五的子時山上見,狐仙狐仙逐我願。”

    兩人一邊唱著一邊走著,歌聲隨著山風輕輕地飄蕩,如同山魑在歌唱。

    “狐仙狐仙在哪里?”

    “狐仙狐仙住山里。”

    “十五的子時山上見,無知的人兒來許願。”

    “願望豈能隨便許,小心小心狐仙吃了你。”

    “吃了你!”

    突然,在歌謠中突然插進第三把聲音。這讓兩個女生忽然全身一抖,神色驚慌地看著四周。那高個子女生膽子比較大,大聲叫道︰“誰?是周琪嗎?快出來,別嚇唬人。”

    話音末落,一聲輕輕的、細細的女人笑聲在她們身後響起。

    女生迅速回頭,但來時的階梯上一片白霜,哪有半個人影。可這時,階梯上卻響起“咚咚咚咚”的聲音,像是小孩在打著皮球。

    女生們緩緩轉頭,頓時臉色蒼白。想叫,卻叫不出聲。

    只見白花花的月光下,三個圓滾滾的東西從山上撲通撲通彈了下來。乍一看是足球之類的東西,但滾得近了,兩人卻看清那哪是什麼足球,而是三個人頭!

    三個小孩子的人頭,雪白如紙的臉上偏是涂著紅得滴血的胭脂。白和紅的對比是如此強烈,以致于讓兩人生出錯覺。仿佛那不是胭脂,而是血,涂在臉上的血。

    女生們終于尖叫一聲,風也似的跑下樓梯,很快就不見了蹤影。她們離開之後,又有女子懶洋洋的聲音在山上傳來︰“好啦,黃泉。別嚇唬她們,要是嚇死了人,我看你怎麼辦?”

    三個娃娃的人頭一陣擠眉弄眼後,突然聚攏到一起。“蘌�ㄆ鷚還裳蹋 探螅 殖 桓隹砂 吶  印D曇痛笤際鞘 乃曜笥遙 帕礁”枳櫻 蟠蟺難劬γ諧梢惶醴煨ψ潘擔骸盎迫  幌拋咚牽 憬隳憧刪蛻筒懷稍鋁亮恕?窗。 裉燜 舶。 迫 孟胍豢誄粵慫!br />
    “饞嘴的家伙。”

    女子笑罵的聲音從山上悠悠傳來,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往山頂上跑去。山上是個平台,蓋著一座涼亭。亭子的旁邊截著一棵老松,松樹上掛滿了許願用的銘牌。被風一吹,銘牌上的紅絲帶就飄啊飄的,活像一條條隨風搖晃的長舌頭。

    涼亭上,身著輕紗短裙的女子躺在亭頂。她青絲如瀑,隨意披散而下,卻有一雙毛絨絨的尖耳在腦袋上輕輕顫動著。她眉目如畫,那眼、那鼻、那眉那唇都是極美的,仿佛集天地靈氣于一身。她只是隨著地躺著,卻自有千般嫵媚、萬般風流。

    那衣裙下的玲瓏曲線,足以讓每個看到她的人跌蕩起伏。

    “碧落姐姐,你真美。”

    輕輕一跳就躍上了涼亭,女孩子坐到她的身邊,手指繞著那散發著淡淡花香的發絲感嘆道︰“黃泉什麼時候才能像姐姐這麼漂亮。”

    “小妮子敢情是動春心了?”女子屈指輕彈丫頭的額頭,笑道。

    女孩子坐直了身體大聲道︰“哪有!動春心的是姐姐吧,要不也不會在這里一等就是兩千年。”

    “兩千年了嗎?時間過得真快。”女子抬頭看著月亮,感嘆道︰“黃泉你看,兩千年前的月亮也是這般的圓,這般的美。那一年、那一夜,就是在這樣的月亮下,我遇到了他。他那時可威風了,有百妖傍身,神王護衛,就算是姜尚,也是沒有這般威風的。”

    “是是是,姐夫最帥了,姐姐你都說了成千上萬遍了。”丫頭搖頭晃腦道。

    小丫頭想了想,又歪著頭說︰“可是姐姐,我們都等那麼久了,還要再等嗎?”

    “那自然是要等的。”女子雙瞳中,流過水樣的溫柔︰“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在萬眾矚目之下出現。他會駕著七彩的祥雲,披著金甲聖衣來娶我的。而那一天,快到了。”

    “。姐,你《大話西游》看多了吧?”

    “愛信不信,是菩薩告訴我的。”女子認真點頭道。

    “可要是菩薩騙了你怎麼辦?”

    女子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殺氣,她笑眯眯地說︰“那我就殺上天庭,好告訴天上那幫家伙,可不只是一只臭猴子敢鬧天宮。得罪了我甦甦,我照樣鬧它個天翻地覆!”

    “姐姐你什麼時候又改名了?”丫頭掩嘴驚呼。

    女子伸了個懶腰,說︰“就在這個月我把自己的名字寫到新生名冊里的時候,姐姐我啊,又要去上學了。”

    “啊?那誰來打掃狐仙亭?誰去打發那些愛許願的小鬼?誰。”

    “這些啊,自然是你黃泉來做羅。”

    “我就知道會這樣。”

    小丫頭氣餒的聲音和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同時響起。月光下,涼亭上。一大一小兩個女子投在亭上的影子,赫然是兩只狐狸。而其中一只,伸展只九條蓬松的大尾巴!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4
第一卷 末班車 第六章 星海天宮決

    早上六點,天色微亮,正是金雞報曉時。

    馬小寶正蒙頭大睡間,忽聞一聲大喝傳來︰“乙木青龍,風吹草動連天射!臭小子,起床做功課了。”

    忽然間,電腦桌邊一盆仙人掌不斷顫動,跟著其上上百根小小的尖刺如同機關槍般“噠噠噠”朝對面床上馬小寶的屁股扎去。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來,馬小寶在半空畫出奇符,用含糊不清的聲音道︰“四方不動,山河化盾御萬物!”

    立時,有黃色靈光虛空匯聚,在馬小寶周身結成一塊六邊形的靈光盾牌,將仙人掌激射而來的尖刺盡數擋開,散了一地。

    門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大步而進。他身著白色大馬褂,臉戴黑色墨鏡,手扶墨綠玉拐杖,腳踩漆黑大皮鞋,儼然如同那五六十年代的老紳士。老頭子走到馬小寶床前,用拐杖挑起被單冷哼道︰“臭小子,別的不見長進,倒是這山河盾的功夫逾見精湛。”

    “能不精湛嗎?”馬小寶捉著亂糟糟的頭發從床上爬起來道︰“每天被老頭你這麼偷襲,我的山河盾都快到不用頌咒加持,意到既發的境界了。”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這老爺子正是馬小寶的爺爺馬如龍,他拎著玉拐往馬小寶頭上敲︰“你看看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要知道每天這個時候,日夜初分,陰陽調和,正是煉氣的好時候。快點去洗把臉,然後滾來練功房做功課。”

    “知道啦,知道啦。別再敲了老頭子,再敲我要傻掉了。”

    好不容易把老爺子送走,馬小寶摸著滿頭包哭喪著臉下了床。旁邊睡得正香的黑狗禍斗抽了抽耳朵,也不知道是否听到爺孫倆的對話,禍斗大嘴咧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馬小寶踹了它一腳,禍斗毫無反應。馬小寶知道它在裝死,可他拿這妖獸沒辦法,炖它不熟燒它不死,打又打不過,只得認命到洗手間里去梳洗一番。

    洗完臉換過一身寬松的運動服,馬小寶來到三樓最後一個房間,也就是爺孫倆平日里的練功房。這房間坐南朝北,照老頭子的說法,那就是一個藏風納水的好格局。也是這幢房子能夠吸納到最多靈氣的地方,不用來做練功房做什麼?

    馬小寶剛推開練功房的門,突然腰上一麻,腳跟一痛。已經被等在一邊的老頭子絆了個跟斗,好在馬小寶也算有點身手,立時一個空翻調整姿勢。還不等他開口大罵,老爺子手腳並用,又推又掃的,讓馬小寶不得不連連翻起筋斗來。

    這一翻直接翻到了練功房正中,再做一個箭斗。馬小寶突然眼前一花,卻是一根又黑又尖的鋼錐映入眼簾。他連忙一指點出,正中錐尖,才免去自己的大頭和尖錐來個親密接觸。

    而在馬小寶的指尖和鋼錐之間,卻隔著一團乒乓球大小的靈氣,否則馬小寶的指尖這麼扎上去不見血才怪。

    穩定下來後,頭下腳上做著倒立姿態的馬小寶報怨道︰“老頭下次能不能先讓我做會準備運動,每次一來都讓把我往這上面推,一不小心扎死我怎麼辦?”

    “放心,咱店里別的沒有,元寶蠟燭一堆堆。”馬如龍慢條斯理地說道。

    馬小寶翻白眼道︰“有這麼咒自個孫子的嗎?老頭你真毒。”

    “反正你又死不了,咒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少廢話,集中精神去感應天地的靈,看今天能否打通巨門一脈的第三個星點!”馬如龍拎起拐杖敲了敲孫子的頭,沒好氣說道。

    “說得輕巧!”馬小寶如是說,但還是閉上眼楮,按照他馬家自老相傳的心法口決開始了每天的修煉。

    馬氏一族除了“妖神鑒”外,還有一本功法心決流傳下來。其決名為《星海天宮決》,是馬氏一族秘不傳世的法決。

    世間法決千百,但真正能夠登上大雅之堂的卻寥寥無幾。茅山宗的《離易真經》算一個,馬小寶家的《星海天宮決》亦算一門,除此之外,也只有佛教的《大乘智慧典》,密宗的《龍虎般若功》以及相傳為邪派至寶的《紫河錄》幾種功法而已。

    這些奇門功法玄決,皆各有玄妙之處。無不是凝先人之智慧于一身,道盡天地宇宙的秘密。能得窺其中一二,便已是玄門大能之士。而若通曉全篇,更能超凡入聖,證得輪回長生。

    馬家的《星海天宮決》,以人之比于宇宙。馬家的先祖認為人體內自有宇宙,只要向諸已內求,若能發現並激活體內的宇宙,便能以內宇宙與外宇宙互相交感,使之達到天人合一的最終境界。

    因此,《星海天宮決》便是將人體108個大穴視之為星點,而每九個星點連成一道星脈。最終,十二道星脈則組成內宇宙的完整天宮圖。

    星點可視為儲存靈氣的單元,星點越多,通靈師的靈氣自然越強。而每道星脈又主導著不同的術式,像馬小寶眼下只激活的巨門一脈,則主防御一系的術式。而馬家的術式需要星點之間的組合或共鳴來實現的技巧,因此掌握的星點星脈越多,能夠使用的術式威力也就越強大。

    同時,馬家人靈力越強,便越能夠役使“妖神鑒”上更為強大的妖怪或神王。當然,越是強大的妖神,激活玉牌的條件也就越苛刻。至于什麼條件,此處略過不表,容後再述。

    再說馬小寶,他如今能夠運用的是巨門脈,激活的星點也不過是四方和俞府兩個星點,而這一脈俞府往後,還有巨闕、氣門、天樞、匣車、風池、曲徑及百印六個星點。此六星盡數激活打通之後,馬小寶這巨門脈才算大成。然而巨門一脈外,卻尚有天機、七殺、貪狼、破軍、封煞、太陽、少陰、離火、乙木、葵水和劫壤等十一道星脈還末修煉。

    由此可見,要修齊十二星脈,蘊養一個完整的內宇宙有多困難。而即使是創出此奇決的馬家先人,也未曾出過修齊十二星脈的大能者。便以馬小寶的父親馬南北為例,此人共修成了七殺、封煞及劫壤三脈,便已經是天下為數的玄門高手。因此馬小寶一直不覺得自己花費了五年時間,才打通了巨門脈兩個星點是件丟人的事。

    可在馬如龍心里卻不怎麼想,馬如龍修的是乙木和天機兩脈,其中天機一脈主洞察、測算之術。其中一種術式名為摸星,便是以之測算馬家後人所能夠激活的主星,亦稱為命星。

    命星可以說決定著馬家人的修為成就,而在馬小寶出世不久,馬如龍曾以摸星之術測算得馬小寶的命星竟是太陽星。太陽星為108星中至陽至聖的一顆星,而它所主的太陽一脈,但凡有成就者,即使無法超凡入聖,也擁有半仙之軀。須知馬氏一族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出過太陽命星的人。

    因此馬小寶的到來,讓馬如龍和馬南北在這小鬼身上寄托了多少厚望。

    可不知為何,自從馬南北出事之後,馬小寶的命星開始變得暗淡起來,並在十歲那年完全消失。直到馬小寶14歲行成人禮,才勉強激活了巨門一脈的主星四方,又過三年始打通了俞府。成就之低,可謂和馬如龍在他身上測得的天賦相去十萬八千里。

    命星消失,修煉的又是主防非攻的巨門脈。馬如龍只能大嘆家門不幸,但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老爺子還是每天督促馬小寶勤奮練功,以期哪天命星回歸,馬小寶說不定還能夠光宗耀祖。只是五年下來,已經十九歲的馬小寶勤字還勉強稱得上,奮字就全不沾邊。

    就連他自己,壓根也不曾相信自己曾經擁有過太陽命星。而用馬小寶的話來說,如今世道變了,神十都上天了,要修那麼多星脈來做什麼?

    對此,馬如龍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直到日近中午,功課才算做完。馬小寶閉眼感應,通往第三星點巨闕的進度條才前進了那麼幾個百分點的程度,要完全激活巨闕還不知道要到哪個猴年馬月。他也不在意,還哼著小調去洗澡,卻把一邊的馬如龍氣得七孔冒煙。

    老爺子消沉地來到樓下靈堂,看著靈堂上自己兒子馬南北的神主牌嘆了口氣道︰“南北啊,你走得太早,太早了。如果你沒出事,或許,小寶的命星就不會消失。而今天,他恐怕早已前途不可限量。哎,莫非這是天要亡我馬家。先是你走了,然後小寶現在也。”

    低沉的長嘆在靈堂中回蕩著,可惜馬小寶卻听不見。沒心沒肺地洗了個澡出來,馬小寶換過身衣裳就往樓下跑,路過靈堂時朝老爺子嚷嚷道︰“老頭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咱今天有同學聚會!”

    “去吧。”

    靈堂里,傳來馬如龍平靜的聲音。

    馬小寶听得一愣,心想老爺子今天似乎有些奇怪。他也沒多想,就這麼一溜煙地離開了易術館。馬小寶沒有看見,眼下靈堂里那道身影,透著說不出的蕭瑟之意。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5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七章 後座的女人

   “有沒听說過後座女人的傳聞?”

    一間亮著泛黃燈光的茶座包廂里,馬小寶正打著瞌睡,冷不防听到莫子蕭這麼說,不由想起前幾天在最後一班公交車上見過的那個靈體。

    他搖了搖頭,坐直了身體。今天是他和高中幾個老同學聚會的日子。但說是聚會,對于馬小寶來說卻似個局外人似的。那是因為他在學校向來比較孤僻的原因,使得馬小寶在班里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如果不是莫子蕭的話。

    莫子蕭的父親莫天明是市委書記,母親則是“華寶通貨”的老板娘,華寶通貨是一家連鎖超市,在省里開了十幾家分店,十年下來賺了大把大把的票子。莫家有錢有勢,難得的是獨子的莫子蕭卻沒有公子哥兒那種傲氣凌人的通病。相反,莫子蕭在學校里十分得老師和同學喜歡,屬于那種八面玲瓏的人物。

    在班級里,馬小寶也就和莫子蕭談得來。原因無它,莫子蕭對于那些靈異怪談可是熱衷得不行。在偶爾一次事件中得知馬小寶的家族事業後,就有事沒事纏著馬小寶給他說說那些詭異的經歷。

    一來二去,馬小寶就漸漸和莫子蕭熟絡上。連帶的,因為莫子蕭什麼活動都不忘拉上馬小寶的關系,馬小寶也就漸漸走進了他的圈子。

    像今晚的聚會,除了莫子蕭這個主辦人外,還有體育委員丁磊、語文科代表肖婷婷、紀律委員範濤、以及錢偉業、劉謹、柳萌美等好些個同學到場。這些人不是班干部,就是學習成績優異。這小小包廂里的七八個人,除了馬小寶外哪個不是班里乃至年級的風頭人物。

    要說這些人馬小寶平時可“高攀”不來,這還得多虧了莫子蕭的功勞。

    莫子蕭就是那種走到哪里都可以引起別人關注,成為圈子中心的人。除了年少多金外,主要還因為他有那種吸引著其它人的魅力。他長相英俊,眼角下長著一顆痣。若是女子,這便是一顆淚痣,主多愁善感之象。可長在男子臉上,卻是一顆桃花痣,主風流多情之士。

    事實上,關于莫子蕭的緋聞從來就沒有少過。因此馬小寶曾經提醒過他,少惹些風流債,對已及人都有好處。關于這點,莫子蕭倒是挺放在心上,並小心注意自己的言行,所以緋聞雖多,但到畢業也沒听說他交過哪個女朋友。

    現在,莫子蕭又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他們在包廂里點著一顆蠟燭,無聊促使下坐著一圈輪流講起了鬼故事。眼下正輪到莫子蕭,他清了清喉嚨道︰“這件事發生在不久前,大概是我們高考前一個月的時候吧。那時天已經開始熱了,有天晚上我補習回家,因為天時已晚,所以只能搭到末班車。”

    末班車三字讓馬小寶睡意全無,他不由豎起了耳朵,想听听莫子蕭接下來說什麼。

    “在車站等了會,最後一班的公交車珊珊來遲。我迫不及待地上了車,可要是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的話,我打死也不會上車的。”莫子蕭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後,神秘地說道︰“你們猜,我上車時就發現什麼?”

    “誰知道啊?”

    “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對,再吊我們胃口。我就讓丁磊咬你。”

    “滾,我又不是狗!”

    一陣嬉鬧後,莫子蕭舉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繼續說道︰“一上車,我就聞到了燒焦味。這是很奇怪的事,你們想好好一輛公交車哪來什麼燒焦味啊。但不過片刻,那種味道就消失了。我以為是錯覺,也沒多想,就找了個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

    “當時車上很暗,乘客也不多,就兩三個的樣子。我看至少要半個鐘頭才到站,就听起了歌。當時听的是周杰倫的《發如雪》吧,那是一首我非常喜歡的歌曲。但听著听著,歌曲漸漸有些走調,就像收音機接收不良一樣,發出吱吱的聲音。”莫子蕭學著哼了兩句變調的歌詞,繼續說道︰“我還以為是手機壞了,拿出來拍了幾下。就在這個時候,就听到一把奇怪的聲音問︰你在哪下車?”

    “我嚇了一跳,拿下耳機四處張望。但車上的乘客有的打著瞌睡,有的則看著窗外的風景,不像有人說話的樣子。我還以為自己听錯,這時我發現,在汽車後座還坐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身影?男的女的?”肖婷婷抬了抬她那大眼鏡問道。

    莫子蕭沉聲道︰“我也不知道,因為實在看不真切,既像男又似是個女的。反正那道身影就木頭似地坐在那,本來我也沒在意,可我注意到。無論公交車是停是跑,期間無論路面平穩還是顛簸,那人的影子竟連絲毫變化也沒有。”

    “你們理解我的意思嗎?”莫子蕭這時也像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眼楮里閃爍著恐懼的光︰“我的意思是,那人就像一塊真正的木頭。可就算是木頭,在車輛震動的時候也會有所變化。但他沒有,那影子始終保持著原狀,就像是屁股沒沾在椅子上一般。”

    “所以那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那人不是坐著,而是飄著的。”

    莫子蕭細細的聲音就像一把拂掃掃過眾人那顆敏感的心,頓時讓人有發毛之感。

    “老實說,當時我挺害怕的。就轉過身去不敢再看那東西,好吧,我承認我已經找不出有什麼比東西這兩個字更貼切的形容詞。反正那時我就在想,下個站我就下車,我寧願步行回家,也不願意呆在這輛陰森森的汽車上。可是,我不想招惹它,它卻找上了我。”莫子蕭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褲管,鼻尖也開始泛起汗珠,似是回憶起什麼恐怖的事,他道︰“我坐著一會後,又聞到了那股奇怪的味道。燒焦的味道,可這會味道更真切了,聞上去還有點香味,就像靠邊烤肉的味道。”

    “肉?該不會是烤人肉吧?”丁磊哈哈大聲說道,可他這個笑話非但沒有引起別人的共鳴,反而在包廂里一片寂靜的此刻顯得十分滑稽。

    “對不起。”丁磊舉起手道︰“子蕭請繼續。”

    “老丁說得沒錯,那時我也想不會是烤人肉的味道吧?一這樣想的時候,我就差點要吐出來。”莫子蕭苦笑道︰“而當我那麼想時,後面又有把不男不女的聲音問我到哪下車?”

    “我那時候嚇壞了,大叫一聲站了起來。當時下意識轉身看去,就看到一片黑乎乎的影子坐在我後面。你們要知道,它最初是坐在汽車最後排的,當來到我身後座位時,基本上必須移到了三四排座椅的距離。可在這當中,我完全听不到一丁點聲音。要不是它突然問我話,我還不知道後頭坐著個東西。不過這時距離近了,我也看得真切些。”莫子蕭在自己雙肩兩邊比劃著︰“那應該是個女人,因為我看到它有著很長的頭發。看不到臉,就看到一雙眼楮。我沒辦法形容那雙眼楮,不過我可以發誓,那是我看到過最可怕的眼楮。那種眼神,看起來就像一個恨透你的女人對你怒目而視。老實說,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它要撲上來殺死我。但還好,汽車報站。”

    “車一停,我立刻下了車。當時我還朝車上打量,本來黑乎乎的窗口,突然就貼上來一張白得像紙似的女人臉。她涂著紅得像是滴血一樣的口紅,朝我很詭異的笑著。你們猜,我是在哪個窗口看到它的?”

    小美女柳萌美舉手羞答答地問道︰“該不會又是最後一排車廂吧?”

    “正確!”莫子蕭打了個響指說︰“沒錯,它又回到最後排的座位上。而從我看到它在身後到我下車這段時間,我發誓絕沒超過5秒。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下車時,它還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但就是那麼一晃眼的功夫,它就到後排去了。之後我在一個靈異論壇上,看到過關于這個女人的好幾個貼子,大家都叫她後座女。”

    “而關于這個後座女,有人還猜測她和之前那些公交車上的自焚事件有關系。”

    莫子蕭舉起手指道,馬小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丁磊皺眉道︰“小寶,你笑什麼?”

    馬小寶連連擺手,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子蕭剛才的樣子好像柯南啊。你們別管我,子蕭你繼續說。”

    莫子蕭朝馬小寶做了個揍人的手勢,然後說道︰“自焚事件是四月底的事,然後五月初就有了後座女人的傳說,這實在很難不把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其中的關鍵就是燒焦的味道,沒錯,那些描述後座女人的貼子里無一不指出當事人聞到了燒焦味,特別是那種像烤肉的香氣。所以很多人把那東西和自焚事件里的主角聯系起來,我也認為,她大概還有什麼心事末了吧。”

    “好啦好啦,別再說了。”馬小寶站起來說道︰“好好一個同學會,硬是給你們弄成了靈異座談會。我可是听說,靈體是很敏感的存在。如果太多人集中起來討論它的話,它可是會根據你們的思念找過來的哦。”

    他話音末落,包廂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陣陰冷的風從外頭吹了進來,眾人看去,包廂外站著一道黑乎乎的女人身影!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6
第一卷 末班車 第八章 失蹤

    看著一臉納悶的服務員,馬小寶一陣無言。剛才打開包廂大門的是定時給顧客換上茶水的服務員,她敲了門,可當時大伙都給莫子蕭的故事吸引住,沒人注意到。于是服務員自己打開了門,然後肖婷婷和柳萌美兩女的就抱在一起尖叫了起來,直接把其它廂房的客人也給嚇得直往外跑,好奇地站在門口往里面張望。

    “沒事沒事,我們正鬧著玩呢。打擾了各位真不好意思。”

    這時候,自然是莫子蕭同學上場。連說帶笑,三兩句就把看熱鬧的圍觀群眾打發回去。換好茶水後,服務員好心提醒道︰“同學,別在這里玩危險的游戲。”

    “是是是,我們保證不會惹麻煩的。”莫子蕭笑眯眯地道,又塞給服務員一點小費道︰“姐姐我們有些口渴了,給我們來幾罐加多寶吧。”

    “我們這只有王老吉。”

    得,這姐們還挺較直。

    “一樣一樣。”

    把服務員也打發走之後,莫子蕭關上門,朝眾人做了個鬼臉道了聲“搞定”。這麼一鬧,自然靈異座談會是辦不下去了,不一會服務員拿來好幾罐王老吉,一人一罐就這麼喝起來。丁磊嚷著喝飲料不過癮,得喝啤酒,女生們不干了,說要喝你們等會男生自己喝去。

    丁磊這牛脾氣一上來,直接嚷嚷說幾個老娘們還怕哥幾個酒後亂性啊?

    這下可就不得了,女生直接炸開了鍋。幾個女生里向來刁蠻的羅麗莎朝丁磊瞟了一眼冷笑道︰“想亂性,你那話兒也得有那個膽啊。”

    眾人皆寒,連向來什麼話都兜得轉的莫子蕭也听得一臉面癱狀。

    鬧了一陣後,大伙又聊起誰考了哪哪哪。丁磊話多,問完這個問那個,最後問馬小寶道︰“我說馬爵爺,您是考上清華還是北大啊?”

    馬小寶淡然一笑。

    他雖然融入這個圈子里,但這里十個有九人都認為他是靠著莫子蕭的關系才能夠出現在這里。這也難怪,像馬小寶這種三天捕魚兩天曬網,把曠課當飯吃的人向來被這些所謂的“精英”視為班級里的恥辱,蛀蟲。除了莫子蕭外,還真沒幾個正眼瞧過馬小寶。

    眼下听丁磊發問,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要取笑自己。馬小寶也不瞞他們,平淡道︰“清華北大我還真不是那塊料。勉強考了個司南醫學院而已,見笑見笑。”

    包廂驟然安靜了。

    丁磊突然漲紅了臉道︰“你吹吧,司南醫學院那是濮陽市第一學府,你也得是那塊料!”

    “我還真是那塊料,錄取書在我枕頭下壓著,要不和我回家看看?”馬小寶笑眯眯地說。

    丁磊還想說什麼,卻給莫子蕭打斷道︰“行啊,馬爵爺這回離您那娶七個老婆的理想又接近了一步。”

    “去去去,那是胡子楊的理想,不是我的。”馬小寶沒好氣道。

    說起這馬爵爺和七個老婆的理想,那得從馬小寶當年高一入學的時候說起。那時候他們的班主任,一個姓楊的大胡子問全班同學︰“你們的理想是什麼?”

    答案自然是五花八門,楊老師是逐一點了名問。當點到馬小寶的時候,後者剛站起來,楊老師便道︰“得,馬爵爺的理想自然是娶七個老婆了。”

    馬小寶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糾正道︰“老師,您說的是韋小寶吧。”

    但不管如何,馬爵爺和七個老婆和故事就這麼跟隨著馬小寶三年的高中生活。特別是莫子蕭這好事之徒,一拉著馬小寶介紹給別人的時候就會說︰“這是我兄弟,要娶七個老婆的馬爵爺!”

    言歸正傳。

    听到馬小寶考上司南醫學院,眾人表情那是各自各精彩。司南醫學院盡管比起清華北大還有一定差距,但那算得上全國一流學府了。平時吊兒郎當的馬小寶竟然考上這麼所大學,頓時讓眾人大跌眼鏡。他們的表情被馬小寶看在眼中,這種逆襲的感覺讓他暗爽到內傷。

    再聊一會,見天色不早,大伙也就散了。莫子蕭叫了輛出租車,載了馬小寶還有肖婷婷幾個女的一起離開。其它人有的自己騎了自行車過來,有的離得近則步行回家。唯有個丁磊住在城北,和莫子蕭他們不順路,只能自己搭公交車回家。

    已經是深夜,看看腕表都快12點了,丁磊都懷疑這個時候還有沒有公交車。車站里,他抽著煙,好不容易等來了最後一班車。丁磊連忙扔了香煙上車,剛上車,迎面就一股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

    丁磊愣了愣,想起莫子蕭講的那個故事。心里立時有些發毛,還尋思著要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司機後頭一排座椅上坐著兩個非主流,人手一把烤肉串吃得正香。

    “小哥,還走不走了?”司機不耐煩地問道。

    丁磊連忙刷了id卡,然後找了個下車靠門的座位坐下。坐下後,丁磊還特意朝後車廂看了看。後頭雖然光線昏暗,但丁磊只看到排排座椅,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身影。這讓他放下了心,就這麼靠著窗戶坐著。窗外涼風輕松,加上汽車的震動,很快丁磊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丁磊又聞到那股燒焦味。他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趴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睡著了。剛想起來,就听到後頭有人笑了一聲。

    就像夜貓子的聲音般,輕輕的,細細的,一掠而過。

    丁磊渾身汗毛直豎,什麼睡意也沒了。迅速轉頭朝後頭看去,身後的車廂一切如常。他這才松了口氣,但一回頭,他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前座多了道黑影。

    明明離得那麼近,可前面那道身影卻給丁磊一種模糊的感覺。就像隔了層紗般看不直切,丁磊使勁揉了揉眼楮,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又有燒焦的味道傳來。

    突然,黑影中翻起一雙眼白,跟著有細細的聲音問︰“你到哪里下車?”

    丁磊嚇得哇一聲從座位上蹦起來。

    可當他站起來後,才發現前面座位上什麼人也沒有,就像剛才是他在做夢。

    汽車仍不徐不疾地往前行駛著。

    丁磊坐了回去,安慰自己肯定是給莫子蕭的故事給影響了。可片刻後,他發現有些不對勁。哪里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直到他朝車廂里看了一眼,才知道那里不對勁了。

    剛才他折騰出那麼大的動靜,竟然沒人回頭看一眼。就仿佛他丁磊是空氣,根本沒人看到他似的。這時車到站了,車廂里的燈亮了起來。蒼白的燈光下,車里僅有的幾名乘客安靜地坐著。他們實在太安靜了,一個個靠著座椅,垂著頭,臉深深埋進了陰影中,活像一個個人偶。

    或者說,一具具尸體?

    丁磊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站起來想要就此下站,好離開這輛詭異的汽車。但轉身的時候,丁磊僵住了。他的眼角余光處,就在後頭的車廂里,安靜地坐著一個女人。

    長長的頭發低垂著,擋住大半張臉。女人穿著白色的長裙,和黑色的頭發形成強烈的對比。盡管沒有正眼看到,但丁磊卻感覺到女人在看他。

    他給盯得發毛。

    這時汽車輕輕一震,又緩緩行駛起來。丁磊連忙喊道︰“師傅,我要下車!”

    司機沒有理會,繼續開著車。丁磊急了,幾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拍司機的肩頭︰“師傅。”

    他還沒來得及重復一遍自己的要求,丁磊又愣了。手指處傳來灼熱、黏糊的感覺,就像摸到一塊燒焦了的肉。這時司機緩緩轉過頭來,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對丁磊說道︰“汽車離站,只行不停。想下車,下個站吧。”

    丁磊倒抽一口涼氣,連連退後,並摔到了地上。

    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幾乎整張臉放在火上烤過般,布滿了血泡。血泡是那麼多,那麼密,以致于擠得司機的眼楮只剩下那麼綠豆般大小的白點。當司機說話的時候,有的血泡“波”一下就破了開來,然後從里面流出腥臭的血水。

    丁磊說不出話來,他又看向兩邊的乘客。因為角度的關系,從下往上望讓他看清這些埋在陰影中的臉孔。無不例外,這一張張被燒得起泡的臉孔上,雙雙木然的眼楮正盯著丁磊看。

    “鬼啊!”

    丁磊叫了起來,打著哆嗦連連朝後退。但只挪了不到一米的距離,他就停下來了。因為他後頭踫到了什麼東西,丁磊的直覺告訴他,那是個人。

    有人站在他後面。

    那個女人!

    他掙扎著要爬起來,但一雙手按到他的肩上。丁磊這五大三粗的人,頓時動不了了。仿佛那雙手有千斤重,但從那縴細的手指來看,這雙手都不應該有這樣的力量。

    這不是人類所能夠擁有的力氣。

    丁磊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她。

    被頭發包裹著的白色臉孔上,一雙睜得通圓的眼楮就這麼和丁磊對視著。兩者間離得那麼近,以至于丁磊清楚地看到女人眼袋下的皮膚突然谷起,跟著一條蛆蟲從眼眶鑽了出來,最後摔到了丁磊的臉上。丁磊大叫著,伸手想掃掉臉上的蟲子,可他突然發現,他雙手只踫到了發絲。

    好多的頭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丁磊包裹住。他已經看不到車廂里的畫面,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頭頂上這張慘白的臉孔。

    “終點站到了,請各位乘客攜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下車,謝謝大家搭乘175路公交車,希望下次還能為您服務!”

    連續播放了三遍報站廣播後,司機才伸著懶腰關掉了汽車引擎。他轉身檢查車廂的時候,在下車靠門的座椅上發現了一頂鴨舌帽。司機記起那個上車時愣了一會的小年青頭上就戴了這麼一頂帽子,他搖了搖頭,心想現在的孩子真是丟三落四的。

    “不過,他是什麼時候下車的?”把帽子交到車站的失物認領處時,司機皺著眉頭,想不起那大塊頭在哪站下的車。
孤星舞月 發表於 2015-2-13 17:17
第一卷 末班車 第九章 問米

    回到易術館的時候,馬小寶驚奇地發現小店竟然還沒有關門。剛走上台階,易術館那玻璃門就給從里面推了開來,一個臉帶淚跡的中年女人差點和馬小寶撞到一起。

    馬小寶連忙讓開一邊,女人看了馬小寶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揚長而去。進得店里,馬小寶就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檀香的香味,有朱砂的腥氣,還有糯米的清香。

    問米?

    馬小寶好奇地鑽到後堂。

    後堂是給有特別需要的客人準備的。

    這種客人並非那種簡單為買喜妝喪品而來,通常他們都是來找馬如龍看相批命,又或問米驅邪而來。而要用到檀香定神、朱砂闢邪的事情不多。特別還用到了糯米,那自然是“問米”無疑。

    問米,又謂之問鬼。由通靈師作法召來客人指定的靈,再用糯米平鋪在器皿上。這時客人會問一些問題,通常這些問題都和召來的靈有關。而靈則會在平鋪的糯米上寫出簡單的答案,由此來解答客人心頭的一些疑惑,或是聊解思念。

    沒錯,思念。通常來問米的客人,都是緣于對死者的哀思。而如今真正能夠使用問米之術的人,就和真正的通靈師一樣稀少。不少是神婆神漢嚇唬人的把戲,也只有馬家這種通靈家族,才繼承了許多古老的術法。

    問米之術通常須在子時使用,這是一天中陰氣最盛之時,有助于召靈及與靈體溝通。所以易術館在深放還有客人光顧一點也不出奇,而後堂里,檀香香氣繚繞。馬老爺子正坐在他那張不知從哪個朝代流傳到現在的雕花大椅上抽著悶煙,旁邊一張八仙桌上,有瓷碟盛著一盤糯米。糯米上,歪歪曲曲地寫著個“困”字。

    “怎麼回事?”

    馬小寶問,他伸手去摸糯米,頓時指尖傳來灼熱之感,讓馬小寶一觸既收。

    “燙到了吧?”馬如龍敲了敲他那煙桿子,伸手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只有眼白的眼楮。

    馬老爺子是天瞎,也就是天生的瞎子。可他卻不聾,因為他和真正的瞎子還是有那麼一丁點不同。盡管看不到任何畫面,但馬老爺子的靈感卻十分敏銳。所謂靈感,就是對靈體的感應,這使得他在溝通陰陽方面十分方便。

    至于馬小寶則是天眼,天生的靈眼。和通靈師受過訓練後天開的陰陽眼不同,天眼能夠直視事物的本質,不受任何術法表象的迷惑,和孫悟空的“火眼金楮”差不多。但人家孫大聖能夠眼放金光,他馬小寶只能干瞪眼就是了。

    再說馬老爺子拿下眼鏡後,隨手往桌上一放道︰“看來咱城里來了個凶的。”

    “怎麼說?”馬小寶也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老頭子鮮少有如此凝重的時候。就算是上次劉胖子來求他,他也不見得有多著緊。

    “剛才那女人你也撞見了吧,她兒子丟了魂。”馬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並把一張相片丟給馬小寶。

    相片里的男生微微笑著,額頭寬廣,精神飽滿,一付陽光活力的模樣。

    原來那中年女人的兒子前不久失蹤了一段日子,後來給人在城西水庫給找著。可帶回家後卻痴痴呆呆的,醫生說那是腦震蕩給震的,但人家頭部又沒外傷,所以總的來說純屬扯淡。醫院給不出個說法,他家里人也沒少求神問卦,卻始終沒個著落。

    最後經人介紹找到了馬氏易術館來,女人是中午來的,她還把那疾呆的兒子帶了過來。在失蹤前,這人高馬大的年青人還是學校藍球隊的,活躍得不行,所以說前後真是判若兩人。馬老爺子問了一些情況後,就給這人做了詳細的檢查,結果發現他三魂丟了一個,人自然就像現在這般痴痴呆呆。

    听說自己的兒子丟了魂,那當媽的就急了。哭著跪著求馬老爺子救這可憐的娃,可要救他,也要知道他的魂在哪才行。于是馬老爺子讓女人先回去,到得晚上再帶他兒子一些貼身之物來找自己。

    等到了晚上,女人果然來了,還帶來一塊玉佩,說是兒子從小帶到大的。馬老爺子便利用這塊玉佩作為媒介,做了法召來那年青人丟了的魂。但魂是到了,馬老爺子卻覺得十分奇怪。平日里召來鬼魂,他這天瞎雖是看不見,好歹能感應到對方的靈動。

    然而這年青人的魂來是來了,靈動卻非常隱晦,就像風中殘蝕隨時可能熄滅一般。而且身上帶著強烈的火意,就如同正置身于火坑中一般。

    自然,這種種感覺普通人是感應不到,只有通靈師才能感覺到。

    之後馬老爺子讓女人問兒子如今在哪,通靈師雖能溝通陰陽,但親人間的牽絆卻是最深的。所以問米的時候,基本上問題都是由客人自己親口提出。而女人連問數次,馬老爺子召來的魂只在糯米上留下一個“困”字,便突然消失了。

    “那種消失也很奇怪,就像人綁著條繩子,突然給拽了回去。”馬如龍吐出一個煙圈,煙圈在空氣中久久不散,就像他心里的疑惑。

    “所以你懷疑這倒霉的娃給什麼凶東西拘了魂去?”馬小寶一手支著下巴,皺著眉說︰“可我看最近城里的氣場很正常啊,不像有凶邪之物侵入的跡象。”

    “你懂個屁。”馬如龍沒好氣用煙桿子敲在孫子的大頭上︰“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學人家望氣?再說但凡修出點門道的東西,掩飾的功夫還是有的。而你雖有天眼,可沒親眼所見,就是那髒東西混入城里你也不會知道。”

    摸著自己給敲得發痛的腦袋,馬小寶欲哭無淚。自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老爺子還總是當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拿東西敲他,天知道這麼多年他馬小寶怎麼沒給敲成智障,也不知道是否他馬家祖上積德了。

    “算了,你明天去城西的水庫走一趟,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蛛絲馬跡。這娃既然是在水庫給人發現的,那應該會有線索留下,你好好查一查。”

    馬小寶當場就叫了起來︰“又是我?憑什麼每次干活的都是我,你就坐著等收錢,不公平!”

    馬如龍哈哈大笑︰“因為我是你爺爺,剝削你是天經地義。更因為你就要去讀大學了,我使喚你的機會不多了。”

    說到最後,馬老爺子的聲音漸漸暗淡,甚至帶著些許失落。

    “要不,我不去讀好了。浪費錢,再說我也不想當什麼醫生。老頭你將來百年後,把這店子留給我混口飯吃就行了。”馬小寶嘻嘻哈哈地說道。

    “扯淡吧你。”馬老爺子拿起煙桿又是幾個暴粟敲下去︰“知道什麼叫與時俱進不?就算是通靈師,也要進修充電。好歹混個文憑,到時往店里一掛,多威風。”

    馬小寶當場就這表情(_),好好一個易術館掛著張醫學院文憑,老爺子你這是要兼營尸體解剖嗎?

    洗了澡躺到床上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禍斗今天又不知道去哪玩,早佔領床的一角呼呼大睡著。馬小寶連戳了它幾下都沒有反應,只得關了燈戴上耳機听起了歌。

    就在周杰倫的《青花瓷》唱得馬小寶昏昏欲睡時,禍斗突然睜開了眼楮,並且全身毛發豎起。它跳了起來,用前爪掃了馬小寶幾個巴掌,差點沒把馬小寶給掃下床去。馬小寶拿掉耳機,伸手掐著禍斗道︰“死狗,大半夜發什麼神經!”

    禍斗在嘴里噴出一小口黑火就燙得馬小寶哇哇大叫放開了手,黑狗跳上窗台,鄙視道︰“笨蛋,你看看樓下有什麼?你的靈感比樓下那老頭還遲鈍,馬家的祖宗要是知道,大概會從棺材里跳出來揍你吧。”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哪來的棺材。”馬小寶反譏著,但還是走到了窗口往下看。

    只見昏暗的文化街上,幽幽的青石街旁。一道身影就這麼靜悠悠地站著,剪著清湯掛面般的發型,一張瓜子臉盡顯文靜的氣質。身上穿著的是襯衣和百折裙,衣服的胸口還繡著一個徽章,應該是哪個學校的校服。這個清純得像從哪個學校里走出來的女生,膝蓋以下的部分卻由實化虛,充分表明了非人的身份。

    而在女生的身後,卻有一道鎖鏈的陰影從她腳下一直延伸至黑暗處。盡管看不到實物,卻不時會有“丁當”的聲音響起,就仿佛鎖扣踫撞發出的聲響一般。

    這是只地縛靈,那看不見實體的鎖鏈名為“鎖魂鏈”,是地縛靈身上特有的東西。它會把地縛靈束縛在某個地方,使其無法任意走動。可馬小寶從末見過這麼長的鎖魂鏈,而這只地縛靈更是看得眼熟。猛然間,他想起那夜打發了劉哲家的女鬼後,搭乘的末班車上踫到的地縛靈,不正是眼下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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