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最後一個道士 作者:最愛MISIC伯爵(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4-28 11:23:0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8 37025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19
第四百八十九章:泅渡

    此金闕非中醫上的穴道金闕,它是只出現在那個傳說裡的墓葬聖地,以天地為棺槨尚且可以理解,但要做到以五嶽抬棺簡直是天方夜譚。

    五嶽在道教中地位不言而喻,據說在元始天尊講經時,流傳有《五篇真文》,需要合適的地方安放,能讓天下祥和。青帝受此文以鎮東嶽,封一通九靈洞室;赤帝受此文以鎮南嶽,封一通南霍之阿;白帝受此文以鎮西嶽,封一通於金穴九掖洞中;黑帝受此文以鎮北嶽,封一通於玄陰洞室。而最後一封真文則封於中嶽嵩山由天尊親自掌管,倒頭來卻弄了個下落不明。

    每一岳都有一位受封大帝,至於他們在道教中的地位,可以透過《三教搜神大全?東嶽傳》的記載窺得一二:東嶽帝君金虹氏曾有功在長白山中,至伏羲氏時封為太歲,掌天仙六籍;遂以歲為姓,以崇為名,被尊為太華真人;其太歲者,乃五代之前無上天尊所都之地。

    由五位大帝抬著的一口棺材,這其中的主已經到達了怎樣的地位?

    這人間的帝王尚且拜岳以通上蒼神靈庇護,就連始皇帝嬴政也只敢布下水銀以圖江山永存,掛點夜明珠求個日月星辰照耀,從未聽說過哪朝帝王敢讓頂級神仙抬著自己的棺槨。若真要往大說,就是放眼整個道教怕也只有那幾位創始神才能勉強有資格。

    這裡的佈局,有山有水,有日月星辰伴隨,而讓查文斌感覺困惑為何這裡的五行之力自己不能調用也有了一絲眉目。

    一個能布下此等大局的勢必是精通道法巔峰之人,以他的能力,五嶽都能被搬來抬棺,集了五行之力為自己做一件壽衣又有何難?

    何為巔峰?踏盡天下,唯我一人!

    道沒落了,從它誕生起的輝煌,伴隨著五千年前的那段神話崛起就已經沒落了,再過二千年,蜀山的那一絲希望也因為神樹的折斷就此告別。

    後人只能沉浸在先輩們留下的典籍和傳說中去回味那段歷史,那些神秘的文字和圖案至今仍然活躍在一代又一代的道士手中,只是還有幾個人能真正讀懂那副陰陽圖案的背後究竟是怎樣一個神奇的世界。

    與傳說和神話的零距離碰撞,查文斌怎能掩蓋心中的激動,即使曾經這片湖無數次帶給他的是夢魘。

    震撼!無比的震撼!查文斌迫不及待的想要跨過這片湖,他要進入那座大殿,如果可以,甚至是膜拜。

    「咚」得一聲,卓雄朝著水面投了一枚石子,一圈圈的水暈開始向四周散去,碰到了邊緣它們又彈了回來和後面的碰撞在了一起。

    「水很深。」這是他的判斷,根據落石的回聲、水暈的大小、氣泡的連串,卓雄推測這片看似平靜的地下湖深不可測。

    這四周到處都是光禿禿的石頭,沒有任何可以泅渡用的材料,查文斌的水性不好,而那座大殿又恰好凌空被五座凸起的礁石頂起,他要想過去眼下真沒好法子。

    「要不我出去找柳爺,他那肯定有裝備。」

    查文斌馬上否定了卓雄的想法:「別,這地絕不能讓他來。」柳爺的背景他已經知曉,若是這種地方被他知道了,那指不定會是怎樣的結果,他這時有些暗自慶幸自己一人進來的決定。

    「這過去有多遠?」

    卓雄豎起大拇指眯著眼睛丈量了一下道:「五十米左右,若是有筏子,半分鐘就能到。」

    「你會水不?」查文斌問道。

    「我是會,可是你……」

    「背我過去。」

    查文斌拿出那根用來捆屍的麻繩,他趴在卓雄的背上,兩人則用這根麻神連接在一起,而那些要用到的東西都被裝進了防水袋,這是大山從他的背包裡找到的,柳爺的裝備。大山會水,可是他背上的傷口就是不能癒合,為了防止感染,他被決定留在岸邊等待和接應。

    武裝泅渡這玩意卓雄沒有練過,他呆的是高原部隊並不是海軍,他的叢林經驗要遠比水中來的豐富。背著一個體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要游過五十米,卓雄是會水,那也僅僅是他小時候從家門口的河溝裡學出的狗刨式。對於查文斌的要求,卓雄不想拒絕也不能拒絕,他能做的就是盡力。

    湖水很冰,當肌膚和水接觸的那一剎那可以感覺關節變得僵硬。

    「能行嘛?」卓雄堅決的點頭道:「行!」

    也不知喝了多少口水,在好幾次沉浮的過程中,卓雄背著查文斌艱難的游過了五十米,當他的手摸到那塊凸起的石頭時,心底裡那口氣總算是可以喘了。

    這五十米,他走的太累了,在水裡背著一百多斤的人可遠比在陸地上扛著上百斤的沙袋要累的多。卓雄踩著水保持身體露出水面,他還要負責把查文斌給推到岸上去,那塊光溜溜的凸起石頭竟然無半分著力的點,幾次想抓都使不上勁。

    查文斌是踩在他的肩膀上爬上去的,最後用力蹬的那一腳差點讓卓雄整個腦袋都淹了下去。他上岸後正是那大殿的門口,剛上岸一回頭就看見對面的大山不停舞著手臂朝著查文斌大聲喊著,但是查文斌的耳朵裡此刻卻進了水,他聽不到。

    他從上岸到解下繩子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等再低頭朝水裡一看,除了水面上還留下一串泡泡外哪裡還有人影,那不停激起的水暈似乎還在訴說著前一秒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再聯想之前大山的舉動,查文斌霎時明白了,那是警告,卓雄沉水了?

    趴在岸上的查文斌朝著水面不停喊叫著卓雄的名字,但是除了水面激起的水暈之外,回應他的只有遠方大山焦急的肢體語言。查文斌有些慌了,他不曾想過卓雄回因他而落水,而下一秒他已經準備好了,剛準備縱身跳入水裡的查文斌只見那水裡突然竄出一大串氣泡,接著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從水中一躍而出。

    卓雄的眼睛尚未來得及睜開,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呼吸一邊吐水,雙手胡亂的舉起舞動拍打剛好抓住查文斌扔下來的繩子。一個在上面拉,一個在下面踩著石頭一通亂蹬,在大山著急的眼神裡,這兩人總算是平安上了岸。

    上了岸的卓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平躺著繼續己喘著大氣,身體還在不停瑟瑟發抖,這水的確是很涼。

    「把衣服脫了擰一把。」查文斌提醒道。

    不料卓雄卻抬起了手,嘴巴不停的閉合著卻又說不出來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這時,查文斌有些意識到他恐怕不是簡單的落水了。

    「怎麼了?」查文斌趕緊用手去拍打卓雄的臉頰,試圖讓他能夠安靜一點。

    卓雄的手指向湖面道:「水、水裡……」

    「水裡怎麼了?」

    「水……水裡有東西!」

    查文斌一把把卓雄抱入懷裡,他能感覺到他的顫抖是來自心底的恐懼,一個曾經無數次面對死亡的人究竟是怎樣才會變得如此?現在,他能做的只能是安撫。

    查文斌在大殿的門外點了一根黑色的細香,升起的煙霧顏色偏藍,這種香極其名貴,叫做定魂香,現在只有青城一脈尚有幾人還能手工製作。

    過了良久,卓雄的情緒才逐漸開始平復,他的眼神也開始有了光。

    「沒事了,我好多了。」卓雄掙紮著坐了起來,但是他的身體卻往後退了一步,想離那水面遠一點。

    卓雄慢慢捲起他的褲腿,只見他的小腿之上各有數道血痕,其中顏色深的已經發烏,那些痕跡很明顯的是五道一起。他褪下褲腿說道:「送你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有東西在抓我的腿,一開始沒注意,用力蹬踏幾下也就甩掉了,我還以為自己是神經過敏。後來,把你才送上岸,我就感覺到水下突然有股力氣把我拉了下去。

    拉下去之後,接著有有東西按住了我的腦袋,我的身子整個在水裡調了個頭,那東西帶著我飛速下潛,沒一會兒就覺得耳膜開始疼痛,那證明水壓肯定超過了二十米。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我的身邊有一個女人,她的頭髮很長遮住了臉,接著她就在水裡慢慢的向後飄去,而我無論怎樣用力就是絲毫都不能游動,而那個女人就在離我三四米遠的地方看著我笑,我感覺她是在享受,享受看著我是如何淹死的,我可以清楚得聽到她在水裡笑,那種聲音讓我心裡感覺到發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19
第四百九十章:星象中
  
    卓雄腿上的傷痕並不是抓痕而是受力擠壓造成的勒痕,泛烏黑的顏色足以說明那個拉扯他的力量很強大,卓雄是軍人出生,身體強壯有力,別說是女人,就算是受過訓練的男人也很難一下子將他制服。

    「看不清那人長什麼樣,但那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到這會兒了,卓雄依舊心有餘悸。

    看似平靜的水底潛藏的是湧動的暗流,這樣的描述很容易讓查文斌想到是禁婆,這裡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水是禁婆的天堂,只是這手法卻又不像。

    「是直接拉你的還是有纏著你?」

    「直接拉扯,我拚命反抗卻一直下沉,但下潛的速度極快,在那兒的時候突然就停了。然後我們面對面,我不能呼吸,不能動彈,我以為我就要死了,突然就覺得渾身一鬆,能動了。」

    岸邊,大山渾身濕漉漉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他背上的傷口因為剛才在水裡撲通那幾下又一次裂開了,血混著水一塊兒滴答滴答……

    水裡,查文斌決定不冒這個險,他不是來降妖除魔的。

    「能走嘛?」「沒事,剛確實有點腿軟。」「我要進去,你可以呆在外面。」「一起去,不放心。」

    這大殿通體漆黑,看似分上下兩層,全木結構,在頭頂那些明石的照射下微微發出白色的反光。查文斌用手指輕輕一摸,質地堅硬,這木料外面竟然沒有塗油漆。純天然黑色的木料是很罕見的,黑木意味著和黃金一般的價格,這些木頭散髮著淡淡的清香,高貴而又不失典雅。

    在大門的衡量上有一塊匾,匾上頭歪歪扭扭的畫了五個圖案,像是字卻又不是字,像畫卻又像字。

    這圖案當今世上能認出含義的恐怕不會超過五個,而查文斌就是其中之一,《如意冊》就是用此文字所著。

    「合、明、天、帝、日。」查文斌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什麼意思?」卓雄問道。

    查文斌指著那塊匾道:「這是咒語,所有的符文都是通過這五個字互相疊加起來的,我用的茅山符只用了這五字中的三字,能以五字組合的符我還沒見過。」

    他的心裡已經隱約開始覺得這事跟自己過去遇到的那些事可能有些瓜葛,能通這些符文的人跟道怕是脫不了關係,很有可能與那人更加有直接的聯繫。

    「準備好傢伙事,不對勁就撤。」說完,他的手已經放在那道大門上。

    卓雄拉動了槍栓,查文斌過去從不會這麼對他說話,對於超自然的東西查文斌這回沒多少把握了。

    「吱嘎」一聲,黝黑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門內的香味要比外面濃,地面是大塊的地磚,屋內並不是黯淡無光反倒是一片亮堂。抬頭一看,原來這大殿沒有設置屋頂,只是架了木樑卻沒有鋪瓦,頭頂的明石如同繁星將這間偌大的屋子灑滿了明亮。

    在那大殿的正中有一塊屏風模樣的大石板,這塊石板也是這大殿之內唯一的物件,偌大的屋子一樣便掃到了通頭,看這場景,查文斌倒暫時忘卻了剛才那一出意外,嘆道:「好個以天地為棺槨,這倒是萬分氣派的要緊。」

    卓雄心想著都什麼時候了,您老還有心思風花雪月,就生怕冷不丁哪裡再蹦跶出幾個怪東西,手裡的槍穩穩的拿著,準備有不對勁的就先給上一梭子。

    這屋子的設計是極為考究的,遵循了中國人天圓地方的傳統,屋頂是環形,而大殿則是四方。整個房屋的佈局是坐西朝東,並不是一般墓葬選擇的朝西,殿內沒有任何字畫或者陪葬品,而唯一讓查文斌覺得有些好奇的就是那塊光禿禿的大石板。

    按照中國墓葬的結構,這個位置位於整個大殿的正中心,此處立塊石板更像是墓誌銘。有規格和建制的墓葬都會有這個玩意,用來記載墓主人的身份和生前的事蹟,而要說到光立碑不提字難免會讓人想到武則天的那塊無字碑。

    如此奢華和大氣的殿堂內沒有任何器物,這本就不正常,又或者這裡僅僅是在修建了主殿之後就停止了,真正的主人並沒有將自己葬在這兒。很快,查文斌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此處若按記載是金闕穴無疑,這種風水格局既然有人設了哪有不用之理?

    兩人一前一後將這大殿整整繞行了一圈,視線片刻也沒離開過手中的羅盤,當他們再次回到那塊無字碑的時候,查文斌開始把視線對著了那塊碑。

    這塊碑除了無字之外還有一個讓人覺得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它是斜著放的。

    從大殿的正入口看,這塊碑是仰著的,大約有個二三十°的角度傾斜,無論是古人還是現代,這碑都是象徵著身份的,做人要堂堂正正,那碑自然也得是挺立。這種角度的擺放讓查文斌覺得有些突兀,從禮儀上很難說得通便仔細觀察了起來。

    石碑的表面光滑無比,頭頂那些發著閃光的亮石斑斑點點的排列著,查文斌觀察的就是這些點。

    若按金闕穴為建制,那麼就當以星辰為珠璣,秦始皇也是這般做的,這些點是一副巨大的星象圖嘛?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手中還有一樣東西便立刻在包袱裡頭翻了起來,那是一個透明的球,在進山之前那道橋下的小溪裡無意之中撿到的。這枚球上刻畫著一副精美絕倫的星象圖,圖中所標共有二百八十三官和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恆星,他拿著那顆球不斷的調整著位子試著對準自己頭頂那些石頭。

    這球不過一隻手握的大小,那些刻在球上的星象卻比芝麻粒還小,加之這圖中所標的形象早就在2000多年前就已失傳,查文斌得到此物不過數日,根本來不及研究,僅憑這會兒頭頂那數百顆點亮進行比對不知要到何時。

    星象的嚴格是不能差絲毫的,在星宮中一個宮的差距便足以改變天下的運勢,從古至今那些擅長占卜的術士無一不是窮盡畢生心血。自漢後,幾代人的努力才完成現在這三恆二十七星宿的星盤,這會兒比對跟臨時抱佛腳沒有差別。

    但命運往往是提早就已經決定的,當第一根細微的白線透過星象球照射到那石碑之上的時候查文斌的呼吸都已經屏住了,任何一絲額外的抖動都會讓這個已經匹配的星位移動。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白線出現,無數的細線照射到石碑上開始行成了點,而那些點又互相間隔形成了線,最終這些線開始連在一起變成一幅圖!

    這是一幅精美絕倫的圖案,也是一副讓查文斌無法忘卻的圖案,這幅圖案在三千年前創造了神話並終結了神話,也正是這幅圖案在三千年前創造了現在這個叫查文斌的道士的前世。

    這是一棵樹,一共三層,每層有三枚枝椏,每枚枝椏上站著一隻口吐火焰的鳥,一條龍形圖案順著樹幹從頂往下盤繞。

    東方神木:扶桑!

    當這幅圖案呈現在石碑之上的時候,天地之間忽然有了巨大的變化,原本一片寧靜的空氣開始有了上下浮動的跡象,就連離著他們很遠的大山都感覺到了異常。

    他背後那道久久不能癒合的傷疤開始變的奇癢無比,他可以聽到肌肉是怎樣在癒合,傷口是怎樣在結痂,而剝落下來的痂能發出清脆的「嘎嘣」聲,瞬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展,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從頭頂直入身體,好比是憋了數分鐘沒有呼吸的人突然有了最純的氧氣。

    人在這一刻開始陶醉,查文斌只覺得此時自己已經踏入了仙境之中,隱約間他放佛看見了原本空曠無一物的大殿出現了大群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在她們的身後是身著華服的宮廷樂師正在敲打著最名貴的樂器。

    「幻覺?」查文斌使勁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他不停的念叨著:「是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壁,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萬物為齎送,萬物為齎送……」

    何為萬物?腦海中這四個字反覆的在轉悠著,他猛得驚醒了,喊道:「卓雄,拿筆,描下那副圖!」

    他是醒了,但是卓雄呢?此刻卓雄正一臉陶醉的表情張開雙手仰望著天空,他的臉紅撲撲的,腳下的步子也不穩,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1
第四百九十一章:應龍無翅
   
    只聽見背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此時的查文斌壓根不能分神,這幅星象圖能夠出現憑藉的是萬分之一的運氣,只要他稍微走神相差一個星象圖就有可能消失。

    那腳步並不是讓他都感覺恐懼的「咚咚」聲,而是急促的跑步,一個聲音在後面響起:「文斌哥,我來了!」

    是大山,原來他背上的傷瞬間癒合後就呆不住了,他巴不得早一分鐘能夠和他們匯合。大山雖然體型蠻橫,但自小就在山澗溪流中游泳,水性很是了得,見他們倆人進了對面那座大殿早就按耐不住,若不是查文斌一再囑咐他背上有傷,早就動手了,現在自覺傷勢已無大礙,哪裡還管得住,跳下湖去一路暢遊很快就到了對岸上了大殿,片刻鐘都沒耽擱。

    風風火火進了大殿一瞧,查文斌正舉著球,而卓雄那小子不知道像是中了邪一般正一臉醉醺醺的模樣搖搖晃晃,便先跑到查文斌身邊問個究竟。

    見來人是他,查文斌趕緊讓大山描繪那石碑上的圖案,大山見那圖案好生漂亮,光線雪白隱約輪番出現,覺得好生稀奇,便按照查文斌的吩咐取了他懷中的筆墨,就著衣服上擰下來的湖水準備提提筆作畫。

    這作畫是個細緻活,但大山是個粗人,自小花白鬍子並未教他讀書寫字,竟然連個毛筆都不會拿,凌空比劃了一二後只得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查文斌說道:「哥,這力氣活我行,這種繡花的東西哪有那本事,這是女人家才會的。」他倒還不忘為自己辯解一番,認為那些事兒都是娘們幹的。

    「那你去叫他來!」

    大山拿著筆跑到卓雄跟前說道:「文斌哥喊你呢,咋回事啊?」

    卓雄的臉還是紅撲撲的,大山連喊了幾次都沒反應也急了,抬起大手「啪」得一個巴掌扇過去,卓雄立刻就被他給扇倒了地,不想,那傢伙倒地知道依舊還是那副模樣,兩眼空洞無神的對著漫天亮石「嘿嘿」傻笑,這讓大山一下子也不知所措了。

    查文斌心裡那叫一個急,卓雄此刻是完全喊不動,這幅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他不知道,但是這是目前唯一可以串聯整件事情的線索,他尋思著真不行就只能讓大山回來。

    「別管他了,你上。」

    「我?」大山對著查文斌一邊咧嘴一邊直搖頭道:「我真不行。」

    查文斌急了,大聲喝道:「不行也得行!」他這一喝,那星象圖果然混亂了,那圖案瞬間變成了一片雪白,原來出現的扶桑樹模糊不清,他立刻調整了呼吸努力使得自己平靜,過了一會兒那圖案好不容易又慢慢出現了。

    大山見自己差點闖禍,這下也不敢再頂嘴,只能捏著毛筆準備強行試試,就在他剛提筆的時候,突然「吱嘎」一聲,背後的大門關上了,查文斌只覺得四周的空氣快速的凝結,上一秒大山還拿著毛筆在石碑前準備做嘗試,而這一秒他的手已經停滯在了半空。

    「咚、咚、咚」,是那個聲音!

    查文斌的耳朵聽的分明,那是曾經出現過幾次的聲音,富有節奏的敲打放佛是耳邊喪鐘在敲響,每一下都能扣進人的心弦,猶如他在出殯時站在棺材跟前揮動著手中的闢邪鈴。

    他想轉身,想親眼看一看這個聲音的主人,只可惜全身都已經僵硬了,除了思維,查文斌覺得此刻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就連心臟的跳動都察覺不到,眼球的方向依舊保持著向上傾斜,上一秒他正著急得去觀看頭頂那片星象圖。很想把自己的眼球移動一下,他能感覺到那聲音此刻就停留在自己的身邊,那距離相差不過寸釐之間,只要再稍微動一下,他便可以與那聲音的主人相接。

    查文斌的視線最低處可以看到石碑的上面小半部分,他很努力的將自己的精神注意到那個區域,一隻纖細雪白的手出現了在他的視野中。

    那隻手拿起了毛筆,輕盈而優雅的姿態舉手之間紅色的硃砂畫作了簡單的線條,這隻手的主人拿的正是大山手中的筆。

    毛筆順著石碑上投射出的扶桑神樹輪轂遊走,不差分毫,筆鋒所到之處皆是一筆連過,不見半分停頓,若不是那石碑上有圖在先,旁人看了一準是位作畫高人在現場潑墨。

    起筆、行筆、轉筆、走畫一氣呵成,轉瞬間,一副完整的扶桑神樹圖躍然出現在了石碑之上,待那聲音再一次循著「咚、咚、咚」的腳步聲越走越遠之時,查文斌手中的星象球「啪」得落地。

    大山摸著腦袋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道:「哎,這怎麼畫好了,是我畫的嘛?」

    卓雄見大山正拿著筆在石碑前比畫,吃驚的問道:「大山,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我在你們後面,對了,你還說了,你剛才怎麼了,我怎麼叫你都沒反應,是吧,文斌哥?」大山回頭一看,查文斌此時正朝著大殿門外走去,他腳下的步子是越來越快。

    「哎,文斌哥,你去哪兒?」大山扔下手中的毛筆跟著就追了出去,卓雄只覺得這都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提著八一槓個跟著追了出去。

    那查文斌聽到了腳步聲,眼睛也看到了一隻手在作畫,那隻手明顯是女人的,手腕處纖細而柔和,手指修長而靈活。他看到那隻手做完了畫,又聽到那聲音再一次經過自己的身邊,待他的眼球終於可以轉動的時候再回頭發現大殿的門又被打開了。

    大殿外,平靜的湖水依舊,空蕩蕩的走廊一眼望到了盡頭,這裡除了他們仨再也沒有別人,而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的確是看到了一個人,那個女人和他第一次在一線天看見的那個背影是如此相似……

    石碑上的扶桑神樹精美絕倫,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單就這幅圖照著臨摹沒有一整天的功夫也決不能完成,而且作圖之人必定還要精通書畫。那條盤旋而下的龍神鱗片栩栩如生,就連那枝頭金烏鳥的爪子都被細細描繪,哪裡是他們幾個粗人能幹出的細活兒。

    除了查文斌,大山和卓雄對剛才的事一無所知,大山的記憶裡前一秒準備作畫,而一秒畫已經完成,那倆人都斷片了,卓雄斷的比大山更長。

    查文斌摸著那副圖道:「只要這對她有用,總是還會再來的,不管是人還是鬼,我拿她沒有辦法。」

    「這圖和那顆樹挺像,是扶桑嗎?」卓雄問道。

    查文斌點頭道:「是,但是多了樣東西,多了這條龍。」

    那條龍和平常見到的龍模樣相似,長長的身子盤旋在樹身之上,腦袋微微抬起。大山嘀咕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乍一看以為是條蛇呢。」

    龍這個傳說中的神物無論是在文字還是書畫作品裡都只出現在兩種地方:天空或者水裡,龍能騰雲駕霧翱翔九州天下,也能入海潛水暢遊江河海湖,還從未見過有龍會出現在樹上。

    卓雄托著下巴在石碑前轉悠了一圈道:「這條龍好像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查文斌問道。

    「我覺得這條龍很熟悉,跟我身上這條有點相似,但是又不一樣,它沒翅膀。」

    查文斌頓時心裡想起了什麼,一把揪住卓雄的衣服說道:「脫下來,趕緊!」

    當卓雄的胸膛完全裸露出來的時候,一條紅色的紋龍若隱若現,隨著他呼吸節奏的加快,那條龍也越發的明顯,當最後那對翅膀完全張開的時候,那紋身有一種立刻就要離開他身體飛向天空的感覺,霸氣無比。

    查文斌的眼睛不停的在卓雄的胸口和那塊石碑之間來回切換,兩條除了翅膀有無的區別,無論是形狀、朝向、彎曲的身體還是昂起的龍頭和捲起的鬍鬚,甚至連身上的鱗片都相差無幾,這兩者根本就是出自同一模板!

    應龍無翅還怎麼龍嘯九天?一塊絕佳的墓穴必定有龍,而金闕穴能跳出陰陽不在五行又借的誰的力?答案已經出來了:應龍!

    古人記載:水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角龍再過千年為應龍!

    應龍可以說是龍中之精,才能生翼。在古老的東方,關於龍的傳說多不甚數,而關於有翅膀的龍,唯有獨一:應龍!

    卓雄穿好衣服指著那石碑道:「那這龍上的翅膀呢?」

    從那副畫看,作畫的人故意沒有添上翅膀,光溜溜的龍身因為失去了翅膀不能飛翔只能盤踞在扶桑神樹上。而扶桑樹而通三界陰陽的大門,是蜀山神話能夠崛起的根本,是架著馬車從人間飛向仙界的唯一通道,這條失去翅膀的龍是在等待嗎?等待它重新長出翅膀還是等待它這條殘軀也能飛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3
第四百九十二章:血翅 一
  
    關於畫龍,在中國最為有名的恐怕就是那個傳說:畫龍點睛。

    南北朝時的梁朝武帝信佛,全國大興寺廟,每座寺廟建完之後都會請大畫家張僧繇前去作畫,這位大師在金陵安樂寺的牆壁上畫下了四條金龍,惟妙惟肖,讓人嘖嘖稱奇,但這四條龍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眼睛。

    張僧繇解釋說,這些龍如果畫了眼睛就會飛走,眾人不信,告他妖言惑眾,張僧繇被逼的沒辦法,只能答應選擇其中兩條龍給補上眼睛。不料這龍眼一點,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兩條巨龍當即從牆壁上脫落飛昇而去,從此安樂寺的牆壁上只剩下兩條龍。

    這個故事在民間就是「畫龍點睛」成語的由來,文人墨客都用這個詞形容文章的關鍵之處。

    但是,這個故事在道教裡卻有另外一個說法。

    「張僧繇是道教中人。」查文斌說道,「他最有名的並不是後人所說的畫龍,而是對於星象的研究,曾經他有作有一副《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圖卷》被譽為是珍寶,這幅畫失傳已久,但是在我們道教有一副臨摹本。這幅領摹本以金木水火土五星為上卷,以二十八星宿神仙圖為下卷,這二十八個神仙以星宿所在位置擬成人形,若是參照圖中人物面相便可辨別夜空星宿所在。

    南本朝時佛教大行天下,他本又是那信佛皇帝的寵臣,不去畫佛教神仙,卻來畫道教二十八星宿,難道不怕皇帝砍他頭?星宿本是道門中守衛神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面容清晰可辨,此人一定是我門中高人。」

    卓雄順著查文斌的話道:「難不成這龍畫了翅膀也會飛,所以故意留了這麼個半成品?」

    半成品?查文斌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裡不自覺的揪了一下。

    「並非沒這個可能,這幅圖是星象所化,過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枚扶桑神樹的原型到底是什麼?現在,終於有了眉目,如果我沒猜錯,這顆樹是前人根據天空中那二百八十三宮,一千四百六十四顆恆星做作,這顆樹的原型就是這宇宙,古人對於宇宙的認識或許比我們現代人更加透徹。」

    卓雄取過大山手中的毛筆遞到查文斌跟前說:「那你照著補上去吧,或許會有不同呢?」

    查文斌搖頭道:「不是我,我不是張僧繇,也沒那個本事。」

    卓雄打趣道:「那人應該死了幾千年了,總不能把他挖出來讓他作畫吧,你不也是道士,再說了,我還沒見過比你還要厲害的道士呢。」

    查文斌接過毛筆看了一眼那石碑,又把目光轉向了大山並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大山被查文斌的眼睛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文斌哥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不能說。卓雄也被查文斌的舉動給影響了,順著他的方向也盯著看大山。

    「都看著我幹嘛?」

    查文斌朝他走了兩步,伸出手遞過那隻毛筆道:「拿著。」

    「我說了我不會畫啊,這畫它真不是我畫的,我剛才還沒下筆呢,再一睜眼它就出來了。」大山以為查文斌誤解了這幅畫是他剛才描的,趕緊解釋:「真不是我,我連字都不會寫,粗人一個,哪能擺弄這些,你就相信我吧。」

    查文斌手中的毛筆依舊遞著,那個在心中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他守護的很好,如果可以,他想一直替他們守護下去。羌氐氏族的首領,應龍血統的後裔,雲大祭司口中的王,那塊胸口原本有著一條一模一樣紋身的漢子;如果可以,查文斌希望他永遠都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永遠做一個天真憨厚的大山。

    那道疤不是已經去掉了嗎?那是雲大祭司對他的保護吧,而卓雄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只是族人用來掩蓋那個真正王者的替代,一個應該替王去承受一切危險的奴僕,有些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就像,查文斌一直在阻止著任何人進入那道門,可是僕人還是帶著他的王來了,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數。

    「拿著,試試吧。」查文斌笑了,他的笑很真誠,眼前的大山對於他來說更像是個孩子,一個需要鼓勵的孩子。

    「我真的不行。」大山還想推脫,但是看著查文斌真切的眼神,猶豫之下他還是接過來了,因為他看到了他最敬仰的人對他充滿了期待。

    「不能讓文斌哥失望。」這是大山對自己說的,他也是用這句話鼓勵自己的。

    大山還是有些緊張,這毛筆拿在手裡他覺得還沒有木棍好使,文人的東西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受罪。

    「畫、畫什麼?」他問道。

    查文斌努努嘴,卓雄再一次拉開了上衣,應龍翅膀又一次張開。

    「幫哥給碑上那條龍添對翅膀。」

    大山只覺得自己的額頭汗都要冒出來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個哆嗦就能把這石碑上原本存在的畫給毀了。一邊扭頭瞅著卓雄身上的紋身,一邊哆哆嗦嗦的準備照著畫,試了幾次之後,他又轉過頭來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查文斌道:「真要我畫?」

    查文斌笑眯眯的看著他,問道:「告訴我,你能畫的,對嘛?」

    這下,大山是再也沒話可說了,既然文斌哥這麼看得起我,我再推三阻四那還算得上是什麼兄弟,自己不就是來保護他的麼,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難道還怕作幅畫,大不了把事弄砸了挨罵便是。想到這,他心裡這就好了,這拿著毛筆的手也不抖了,一門心思的盯著卓雄紋身看。

    看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他舉起毛筆就準備開畫,不料這時查文斌喊道:「慢著。」

    「咋了?不用我畫了啊,那可勁好啊。」

    查文斌又從包裡拿出一支毛筆來,這是一隻全新的毛筆,筆的上半截是用玉做的,下半截用的是黃楊木,造型十分精美。這支筆是超子送給他的,據說是那小子花了大價錢從外地弄來的,查文斌一直帶著但不捨得用。這支毛筆最特別的地方是它的毛並不是羊毫也不是狼毫,而是八字全陽的男童出生後剪下來的第一縷頭髮所制,柔軟無比,這筆也叫做童子筆,用來畫符是再也合適不過的。

    「把手伸出來。」查文斌對他說道。

    大山伸出手,他以為查文斌是要拿回那支毛筆,不料查文斌抽出七星劍,劍才剛出鞘一小截就抹上了他的掌心。一絲涼意過後,手掌上兩道血紅緩緩而出,此時一隻翠色的小碗已經在被拿好,那些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全都留進了碗裡。

    接了約莫有小半碗的血,查文斌這才對卓雄說道:「給他手包上。」而他自己則拿著那支童子筆不停在血碗裡攪合,一隻到整個筆尖都成了血紅色方才停止。

    他拿著這支筆遞到了大山跟前道:「跟你剛才那樣,什麼都別想,畫上翅膀,告訴我行還是不行?」

    「行!」大山點頭道,他從來不會問查文斌為什麼,為什麼要換自己的血沾的毛筆,為什麼畫畫的人又一定是要自己,他只知道自己該回答行還是不行,對於查文斌,他從來不去懷疑,也永遠不會懷疑。

    如果說一個偉大的畫家靠的是努力不如說他是有天賦。

    當大山拿著毛筆完全沉浸下來後,他的第一次落筆就讓查文斌感覺到了驚豔。

    大山的眼睛清澈得就像山裡的泉水,沒有半點雜質,此刻他心中只有那副畫,他要替文斌哥完成佈置給自己的任務,僅此而已。

    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男人,一個用掌心握著毛筆的男人,一個手腕比筆筒還要粗的男人第一筆落下就如同行雲流雲,他的筆鋒所到之處細膩無比,第一次的轉彎就和卓雄身上的紋身不差絲毫偏離。

    更重要的是,當第一枚翅膀完成雛形的時候,這個小子中途沒有停過一次筆,他是一氣呵成!

    完美的線條與龍威武的身軀相當益彰,新畫的筆跡絲毫看不出這是第二個人的臨摹,他與已經完工的主體看似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這枚翅膀完工後與整幅畫作已經融為了一體,只是這翅膀更加的猩紅,更加的鮮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3
第四百九十三章:血翅 二
   
    卓雄很是驚嘆大山的畫工,便想與查文斌討論,不想查文斌卻豎指示意他安靜,大山現在的樣子和他入定有些相似,已經完全與石碑上的那副畫融在了一起。畫在手中生,人在畫中游,頗有點天人合一的味道,查文斌看這他那入神的模樣心想若是大山從小就跟著自己,指不定會在道學這條路上走出比自己更高的天賦。

    當第二枚翅膀躍然出現在石碑上,那條原本順著樹幹而下的龍突然有了一種能飛的感覺,那對富有張力和霸氣的翅膀一下子就讓整幅畫面生動了起來。而大山不知是沉浸在作畫的冥想中還是已經走了神,他面對著那塊石碑一直久久沒有移動半分。

    背對著查文斌的大山突然開口問道:「我是誰?」

    卓雄上前去搭在大山肩膀上道:「瘋了?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啊!」

    這一搭,大山腦袋猛的一晃,再定睛一瞧,那石碑上應龍已經有了翅膀,趕緊回了神說道:「這是我畫的?」

    卓雄哈哈笑道:「這小子,怪不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都差點不知道你是誰了,還有這一手。」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把毛筆遞給了查文斌道:「真是我畫的?」

    查文斌淡淡笑道:「是你畫的,干的不錯!」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剛才大山那句我是誰,讓查文斌有了一種想說出真相的衝動,只可惜卓雄提前打斷了。

    他也在看石碑上的那副圖,龍並沒有像想像中那般搧動了一下翅膀然後從畫中遊走下來,它依舊還是一副畫。只是那對鮮紅的翅膀格外的惹眼,不動卻似動,不動又欲動。

    這不是一個魔法的世界,大山也不是神筆馬良,就在查文斌還在解讀那副石碑之上會不會還隱藏著自己未知秘密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起了變化。

    「嘎嘣」一聲,不知是腳下的哪塊石板自己撬了起來,又是「嘎嘣」一聲,第二塊石板也拱了起來,接著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四周的石板開始不停的從地面被撬起,那聲音就和過年放鞭炮似得一串連著一串,地表開始不斷出現龜裂的跡象,而這一切的中心正是那塊石碑。

    龜裂的速度還在不停的繼續,整個大地也開始搖晃,古老的大殿就像在海上航行的船遇到了洶湧的海浪,四周已經開始有門窗落地。三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得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卓雄的一聲喊叫:「快跑!」提醒了他們收回定格的眼神,邁著最快的步子試圖衝出大殿。

    可是此刻大殿外的場景又是怎樣?

    原本一片平靜的湖水早在大山落筆的那一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湖中開始有不斷出現大小的漩渦,這些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當兩個相互靠近的漩渦相遇的時候,大的就會吞併小的並形成一個更大的漩渦。這些漩渦開始不斷的靠攏、合併、變大,待大山完成那對翅膀之時,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經席捲了整個湖面。

    旋轉而起的湖水順著四周的石壁開始不斷升高,到了後來,那高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大殿的屋頂。這些湖水高速的圍繞著大殿,它們蓄勢待發,猶如千軍萬馬就等一個將令,下一秒它們便會朝著目標呼嘯而去。

    所以,當第一個推開大殿正門的查文斌抬頭看見外面景象之時,第一句話就是:「變天了!」而緊接著,他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往回跑!」

    往回又豈是什麼好走的路?就在他們衝回去的那片刻,大殿裡面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龜裂的大地撕開了整座大殿的地基,那塊石碑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何處,一座巨大的雕像不知從哪兒憑空冒出來的出現在了大殿正中。那是一座通體漆黑的雕像,羊身人面,一對非常奇怪的眼睛不在臉上卻在腋下,那嘴巴張的巨大,一隻手倒是人手的模樣,正托著一塊盒子模樣的東西正在往自己嘴裡送,而那嘴巴裡鋒利的牙齒更像是老虎一類的猛獸。

    「饕鬄!」當查文斌見到這尊雕像的時候,心中已經完全亂了章法,那個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怪物終於就在自己的眼前,傳說中饕餮是蚩尤敗給炎黃二帝后被斬下的首級身首異處集怨氣所化,有吞噬萬物之能,被黃帝用軒轅劍所封印,並由羌氐中最勇猛的戰士世代看守。

    他還來不及看到這裡是否會出現自己女兒的身影,那背後滔天的湖水已經在前一秒停止了旋轉,緊急停止後迸發出的巨大能量讓這些湖水狠狠的互相撞擊,在這股巨大的力量形成之時,這個被包圍的湖心大殿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寧靜。

    夾雜著巨石和巨大衝擊力的湖水開始兇猛的從四面八方湧進大殿,無數堅固的黒木在和湖水接觸的那一剎那就被攔腰折斷,千萬年樹齡的巨大木樁被湖水輪番衝擊,「吱吱嘎嘎」得卵裂聲響起了一片。

    大殿之上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景象,殿內的水位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上漲,而那水中先前給卓雄帶來的陰影還在揮之不去。人在生死的緊要關頭總是會率先保命,躲避這場洪水最好的辦法就是爬高,而現場,那座巨大拔地而起的饕鬄雕像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這是用一塊完整的巨大黑色玄武岩雕鑿的邪惡圖騰,瞬身上下的細節若是放在外面,任何一點看過去就是無可挑剔的精美,可是如今這些精美已經成了逃命的通道。那些陰刻陽雕形成的各種圖案紋路此時被當做了著力點,三人奮不顧身的開始向上攀爬,而腳下的湖水則緊跟著他們呼嘯而上。

    查文斌在攀爬的時候注意到腳下的湖水並不是他所見到的那麼透徹,湖水的顏色不知是因為這大殿裡隨處可見的黑色元素還是頭頂的星光被遮擋,水中到處都泛著一縷一縷的黑。

    待三人手腳並用的爬至那雕像的頭頂卻無立足之處,那光溜溜的肩膀上哪裡同時能容下三人,光是大山一個就很勉強。而湖水則還在繼續上漲,查文斌這時有了間隙再低頭去看,那湖水中果然是有問題!

    那一縷一縷的黑色根本就不是漂浮的垃圾,而是大團的頭髮,無數的頭髮密密麻麻聚集在了一起,它們就像河底並排漂流的水草。這些黑色的頭髮似乎並不滿足於只是繞著他們打圈,開始不斷的有頭髮順著水流的衝進開始貼著雕像往上蔓延。

    貼著雕像的頭髮就像是老房子牆壁上的爬山虎,只是它們的數量要多得多,查文斌不得不拿劍朝著腳底下不斷上湧的頭髮揮砍,而當他削下一縷頭髮的時候,下一波又接著跟了上來,這麼幹下去,不被頭髮纏住也會因為累死而落入水中。

    「那!我們去那!」卓雄剛才在四週一觀察這才發現這雕像的最高點並不是腦袋,而是它還有一隻揚起來的手。那隻手巴掌平房,託過頭頂,從姿勢上看是正拿著東西在送入嘴巴之前正在仔細端詳著。只要能夠繞過雕像的腦袋走到它的另一側肩膀就能順著手臂爬到掌心,那攤開的手掌足夠能讓三人站立。

    卓雄趁著大山和查文斌還有力氣擊退頭髮的時候,取出了一根登山索繞著那雕像的脖子打了一個結。雙手抓著脖子,身子往外一靠,雙腿踩在那肩膀上用力一蹬。藉著這股力氣,身子一擺動,手中的繩索以那脖子為圓點帶著身體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立刻就甩到了另一側。

    「快過來!」他一邊清理著腳下的頭髮一邊喊道,查文斌和大山如法炮製,兩人蕩著鞦韆先後閃過,看著那條光溜溜的手臂向外伸著,也就一根電線杆的粗細,大山嘀咕道:「這能走嗎?這要是掉下去可就全完了……」

    「總比在這等死強,多點機會多一點把握,你守著文斌哥,我先上!」之間卓雄完全沒有保護,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眼前那道手臂約莫有四五米長,這在部隊裡也就一根訓練用的獨木橋長度,給自己心裡喊了聲:衝!

    腳下的步子一躍,卓雄眨眼就到了那雕像的手腕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4
第四百九十四章:淚湖
   
    整條手臂並不是筆直的,它模仿了人吃東西的姿勢,所以在關節處做了一個往回拉的姿勢,這樣看起來,手臂是先走一個下坡,再走一個上坡,長度約莫有將近三十多米。

    卓雄深吸了一口氣,在部隊裡走圓木一般也就是十來米,落地高度不過三四米。人在知道危險已經排除的情況下,膽子會變的更大,潛意識裡激發出的平衡感會更好,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在平地上走獨木橋毫無問題,真到了懸空架在懸崖上的真橋時會兩腿發軟。高度是一個問題,而更多的則是內心的恐懼。

    湖水蔓延的速度已經開始逐漸停止,但那些黑色頭髮卻有越來越多之勢,卓雄雙臂向後一擺,身子縱身一躍,雙腳就踏向了手臂。他是第一個,為了給後面的人鼓起,走的速度也特別快,卓雄感覺和平時訓練沒什麼差別,不肖一分鐘,他已經到達了對面給查文斌做手勢,示意他們可以過來。

    大山是第二個,因為查文斌要留下來對付那些頭髮,大山自小在山里長大,跟著花白鬍子在巴蜀群山裡採藥為生,這種難度的獨木橋他是真不在話下,別看他體型笨重,實際那腳下的步子可真靈活。但是他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恐高!

    一開始,大山是兩眼向前平視著卓雄,走到那個折點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朝著腳下瞄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大山立刻感覺到頭昏眼花,那腳底的湖水互相撞擊形成的浪花和漩渦讓他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心裡一緊張,就會產生懷疑,懷疑自己能不能在這麼一塊狹小的空間裡站穩,接著,人的重心會立刻進行調整告訴大腦我能平衡,但是恰恰是這種自我的暗示會打破原本真正保持的平衡。

    在卓雄的注視下,大山的身子向左側一斜,接著他很努力的想挽回這種平衡,上半身開始右努力傾斜,雙手不停的舞動試圖重新找回平衡。但是他體型要異於常人,一旦開始失去後就很難再找回,果然舞動了不到三下,只覺得腳下一滑瞬間便滑落下去。

    當時大山的腦子一片空白,憑藉著本能,他的雙手緊緊向上一抱,還真就讓他抓住了那條手臂。這回腳下開始使不上力了,只能在原地亂蹬,那腿越是用力,他就越是覺得手上抱著的那條胳膊越是光滑,一陣子亂撲通後,手掌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割破了,那血是順著掌心一下子讓摩擦力更小了。

    卓雄以他現在站的位置過去救人,以大山的體重,卓雄一伸手的結果就是兩人同時掉下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查文斌,因為繩子還在他那邊。

    查文斌只顧著處理不斷向上的頭髮,沒有發現大山的危險,揮著七星劍砍得手臂都發酸,正咬著牙齒堅持的時候,忽然看見那些頭髮不知怎的紛紛開始後退,待他聽到卓雄的喊叫時,水中黑色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大山為中心,他腳下二十米內的湖水清澈無比,而在這二十米外全都是烏壓壓的一片,那些黑色的頭髮四處亂竄,互相碰撞擠壓,在外圍不停的轉著圈使得一個更大的漩渦開始慢慢出現。

    「文斌哥,救人吶!」卓雄看大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而查文斌還在看著那水裡。

    回過神來的查文斌取了繩索匆忙趕到大山的身邊,用繩套套住他的兩邊胳膊,然後順著那條道走到了卓雄身邊,兩人那麼合力去拉,再加上大山自己的努力,終於再一次讓他重新掙紮著站了起來。不過剩下的那幾步路他可就走的有些狼狽了,到最後根本就是手腳並用狗爬式,好歹也是過來了,攤開手掌一瞧,掌心被劃拉了好大一個口子,趕緊先包紮了起來。

    「血……」查文斌看見大山剛才跌落的地方,那條手臂上還有血跡再往下滴,只是血已經很少,那些黑色的包圍圈又重新靠攏,而包圍圈的中心就是那塊血跡的地方,「它們怕龍血!」

    卓雄一邊替大山包紮一邊說道:「什麼龍血?」

    「沒什麼。」他岔開了這個話題,這個話題,查文斌希望永遠不要被提起。但是隨著又一波漩渦的出現,這兩邊的湖水已經升到更高的位置,若是再衝擊一次,難保他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不會被淹沒。

    「嗯,這是什麼?」查文斌看著身邊那口長方形的東西問道,這東西有點像是一口青銅棺,棺材的表面是描繪著一副圖,圖中有一個男子站在一片星空的上方,而他的雙腳踩踏的是太陽和月亮。用手敲擊了一下,裡面發出「咚、咚」的回聲。

    查文斌說道:「空的,小心點為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碰那口棺材。」

    他又瞟了一眼,大山遺留在那段雕像手臂上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了,果然,沒有血繼續滴下之後那些黑色的東西開始越發的靠攏,很快一片黑色又開始聚集起來,這一次它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湧起的水花比先前要大得多。

    夾雜著那些被激起的水浪,互相拍打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世界發春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巨大的轟鳴聲中悄然可以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越發的強烈,到了後來,就根本不用豎著耳朵聽了,哭聲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已經比激起的水浪還要響,哭聲已經蓋過了一切,漫天漫地,無處不在。那哭聲似乎離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水面第一次出現了其它東西的時候,這是一種讓任何人見了都會頭皮發麻的景象。

    先是卓雄看到了水裡隱約出現了一塊白色的東西,它在水底慢慢的飄動著,卓雄拉了一下槍栓,輕輕暗示查文斌注意。查文斌看到那團白色東西從水開始向上浮動,卓雄舉槍開始瞄準,查文斌把他的槍管向下一壓示意他先別急,等等再看。

    接著第二塊白色的東西出現了,然後就是第三塊,第四塊,它們就像是被按在水底的泡沫板,現在都開始上浮了,無數的白色讓這片湖水和頭頂的亮石交相輝映,很快,這裡就成了白色的世界。而浮出水面的那些東西竟然是人!

    一具又一具身著白衣的女性屍體開始浮出水面,她們的面部早已被水浸泡的發脹無法辨認,她們的頭髮互相纏繞,多得數不甚數。但是可以清晰看見的是她們的面部不斷有水開始湧出,而那個位置應該是人的眼睛,那些水隨著哭聲節奏的變化而變化,時多時少,時快時慢。

    三人被這湖中突然冒出的景象驚得有些不知所措,查文斌的腦海裡有了一個念頭,難不成這水位的上漲是這些屍體流的眼淚造成的?

    要是人的眼淚能夠積累成這麼大一片湖,就算是有上萬具屍體,那該要哭上多久才行?有人算過,若是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活了八十年,出去他睡覺的時間都在哭,那麼他大約可以哭出半噸水。這麼片湖從卓雄得來的信息看是深不可測的,如果都是淚水,那可以想像,這些屍體哭了多久?

    查文斌仔細得聽著那些哭聲,這哭聲和平時女人哭泣不同,這哭聲不僅悠長但是有節奏的變化,若是仔細去推敲,會發現哭聲更像是一種哀傷的曲調,只是那唱曲的人已經不能完整的哼出旋律,只能用哭聲來表達,那麼她們又為何會害怕大山的血?

    正想著,卓雄拍打著查文斌的肩膀道:「快看!,湖裡又有東西出現了!」

    那是一團紅,一團巨大的紅色,它和那些白一樣從水底慢慢浮出,她所出現的位置那些白衣女屍紛紛開始讓開,很快一個圓心又被讓了出來。

    那團紅,是一件衣服,一件巨大的裙襬,這件紅色衣服的主人面部朝上,她的面容清晰可辨。精緻的五官,火紅的嘴唇,微微上翹的睫毛,尖尖的下巴,雖然在水中,但是卻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她的眼角有大顆的淚不停湧出。

    淚化成了水,而她的眼睛始終沒有張開,這個女人他們三人都認識,她的名字叫做:冷怡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5
第四百九十五章:別有洞天
  
    那是冷怡然嗎?那只是一張相似的臉吧,一樣精緻的面孔,一樣冰冷的容顏,不一樣的是那身火紅到鮮豔至極的衣服。在那水中猶如一團熱烈的火,熊熊的燃燒著,她的臉上為何會有淚?

    那身華麗的服裝穿在她的身上是那樣的美豔,她的氣質猶如天上的仙女,神聖而不可褻瀆。在那些白衣黑髮的屍體中,有這樣一位仙子般的女人,真是個有意思的畫面。

    卓雄朝那紅衣女子大聲喊道「冷姑娘!是你嘛!」

    那水中的女子眉頭一緊,剛才還是淚水漣漣,這會兒已是凶相畢露。而此時,那湖州的黑色頭髮又開始騷動了起來,它們互相的纏繞,漩渦隱約又再次把湖水推高。

    查文斌低聲說道:「她不是,她肯定不是。」

    大山也說道:「可她就是啊,我們都認得,你怎麼卻不認得了?」

    查文斌回道:「她不是,冷怡然又怎會穿著古人的衣服躺在那水中不沉不浮,她不過是一介平常人家的女子,不是什麼神仙妖狐,哪來這些奇妙的法術。」

    這句話,說出來的是是查文斌心頭不解的地方,雖然他也覺得湖中的女子就是冷怡然,但還是以這個理由否定了自己。

    「很像?」卓雄自言自語的搖搖頭,還是嘀咕了一句:「那也太像了,就連那手上的珠子都是一樣的。」

    湖中,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手臂纖細,白嫩如藕,露出了半截在那水中。衣袖處,有一串珠子隱約可見,而冷怡然的左手也戴著一串珠子。那是一串有年頭的東西,她的父親冷老在年輕的時候在西藏得來的,據說當時的冷老掉隊昏迷在冰天雪地裡被一個老喇嘛所救,那位喇在冷老臨走之際給了他一串紅珊瑚手珠,說是將來他命中會得一女,這串手珠是送給她的。

    再過了幾年,冷老成婚,又過了一年,果然得了一女,他認為這個女兒是上蒼賜給自己的,就取名怡然,意思為:怡然自得。冷怡然雖然是一女子,卻自幼不喜歡紅色,她從來不穿紅色的衣服,倒是手中那串紅珊瑚的珠子一直伴隨在她的身邊。

    這串珠子太扎眼了,查文斌也注意到了,真正的紅珊瑚產於深海,是佛教七寶之一,而西藏位於高原,這裡產的紅珊瑚其實都是億萬年前留下的海洋化石,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一個喇嘛將這樣一條珠子送給了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佛教講究因緣,若不是那老喇嘛看出了什麼,又怎會捨得賜給一個漢人如此珍貴的禮物?

    現在回想,那個喇嘛怕是早已圓寂了,若想問緣由這輩子已經沒機會了。

    「是她!」查文斌心中對自己這樣說道,他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精靈般的女孩,那個跟著他後面嘰嘰喳喳的小魔女,只是那一次青城過後,她的臉上就多了一抹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小魔女也成了冷美人,和她的姓氏那般冷若冰霜。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湖水開始咕嚕嚕的冒著泡,大片的水蒸氣開始籠罩著整個湖面,隔著這幾米的高度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湖水的溫度在升高。四周的漩渦又再一次的凝結,只是這一次以那個紅衣女子為中心,一個巨大的漩渦逐漸凝結,似乎只等她一招手,那滔天的沸水便可以頃刻之間把他們澆滅。

    這是淚的湖,那這些水便是沸騰的淚水,是有怎樣的怨恨才能讓這女人流了一湖的淚,卻又再一次點燃了心中的火焰?

    答案,查文斌的心中已經有了。

    為何大山的背在遇到這湖水之後反而立刻好了,那些原本纏繞著卓雄要置他於死地的禁婆臨終卻鬆了手,一切都是因為那滴血,他是應龍的後人。

    而她?誰能擁有這般的能量能將一湖之水沸騰蒸發?除了五行以火自居的南方朱雀外,還有一人,天女:女魃!

    為助應龍平定天下大水,女魃耗盡元神,人也變得醜陋無比,終究是成了魔道。她為避免傷害應龍,不惜逃離天界,自己因為神氣盡失,而受到邪氣的支配而禍亂人間,春夏秋冬、四季失調,所到人間所到之處盡皆大旱,人民因此苦不堪言。因為人民的怨怪、指責於諸神相繼勸柬,不得已,黃帝只好下旨,要應龍前往討伐女魃,因只有應龍之水才能收伏女魃之火。

    兩人相戰於封淵血海之上,那一劍過後,女魃邪氣散盡,恢復了神智,躺在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懷裡,留下的只有兩行清淚,只是那個胸口被她畫下應龍圖騰的嬰孩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她的屍體究竟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

    作為羌氐的先祖,應龍的後人開創了巴蜀神話,凡人為何會擁有堪比瑤池的扶桑神樹,羌氐為何會有眾多驚天地通鬼神的巫術,這個答案已經呼之慾出了……

    查文斌想起了蘄封山中,冷怡然被那日本人一劍刺中,是那棵神樹散發了神奇的綠光將她包圍,誰會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真的僅僅是一棵樹嘛?不,那是應龍最後的元神,他的一切都是為那個沉睡的女子準備的,那個他親手刺殺的女子。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五千年後,有一個叫冷怡然的女子再次出現,她與天女女魃是何等的相似,而這座位於幽嶺地下的宮殿中沉睡的女人終於等到了前世的靈魂,也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後人。血濃於水,那熟悉的應龍血脈讓原本沉溺湖底的她可以現世,而她為何又要憤怒呢?

    無數個解不開的難題都在這一刻忽然有了出路,查文斌的腦海裡瘋狂的吸收著運轉著。

    「天,我們馬上就要完了,文斌哥,你快看啊!」卓雄瘋狂的拉扯著陷入沉思的查文斌,那四周的湖水已經漩到了頂端,那些如白晝一般的明石被水流肆意的沖刷著,下一秒似乎就要鋪天遮地的蓋來。

    「為什麼?」查文斌看著那水中的女人,她的憤怒還在繼續,「你沒有理由這樣對他,是我嘛?」

    或許是吧,查文斌還在思考著,那滾燙的湖水已經開始飛濺,灑落之處無不是滾燙無比。

    「這兒、這兒!」大山一邊推動著那口厚重的棺材一邊喝道:「躲進去!」

    卓雄見那湖水這會兒像是煮沸了一般,也過去幫忙:「躲進去也不頂事啊,這玩意進去了還不跟被丟進高壓鍋一樣,一個是蒸熟,一個是煮熟,哪個都一樣!」

    那片鼎的片又是怎麼回事?是它讓超子帶著大家進的這片山,那這座大殿是女魃的陵墓嘛?答案是否定的!查文斌身後的那口棺材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真是她的,她沒有理由不出現在主棺裡。

    鼎是被衝入下游的,那麼?

    有了!「你們快點推,推個一半懸空出去!」查文斌一邊喊也一邊過去幫忙,背上滴落的沸水就和奴隸主揚起的鞭子一般打在他們的背上,這使得仨人格外的賣力。

    待那棺材一半左右懸空的時候,查文斌打開棺蓋三人先後跳了進去再拉上棺蓋,查文斌喊道:「互相抱緊,憋住一口氣別出!」接著,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他抬起雙腳狠狠的踹向大山。

    大山體重最大,被查文斌踹的往後一靠,果然這下衝擊力打破了原本橫在雕像手掌上的平衡,前後搖晃了兩下過後,「咚」得一聲,棺材落入了湖中。

    滾燙的湖水很快就通過導熱的青銅傳入了棺內,活像是上了鐵板的烤肉,三人在翻滾中被燙的齜牙咧嘴。也不知那湖水究竟有多深,過了好久他們感覺到棺材終於平穩了下來像是觸碰到了湖底,這時青銅的溫度也已經恢復了涼意,良好的密封性讓這棺材竟然沒有漏進一滴水。

    「咱們都吸完最後一口氣,然後我打開棺材,順著水流的方向一鼓作氣衝出去,記住別被互相沖散,這地方應該還另有洞天才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5
大結局

第四百九十六:往事 一

    這棺材不是普通的掀蓋而是和抽屜那樣的抽拉式,只要能移動頭頂的蓋板,棺材就可以順勢開啟。水深所帶來的壓力還是讓這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異常艱難。三人合力推動之下有了反應,強大的水流瞬間沒入棺材。

    也不知這水深到底是有多少,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馬上就要破裂痛苦萬分,卓雄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連忙一手拉著棺材穩定身形一邊給查文斌做手勢示意他鼓氣平衡氣壓。

    一通慌亂過後,總算是暫時能夠穩定,睜眼一看,好傢伙,滿地一片白晃晃的東西。

    無數數不清的人骨交織盤錯,那些長尖的肋骨就跟長刀似得明晃晃,好在這水底的溫度尚可,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圓台模樣的東西。

    查文斌做了個手勢指著那圓台,那是一根原型的器物,它的周圍白骨散落的格外多,還未走近便感覺四周的水流都是向著它而去的。藉著這股勢,三人很快便到了那東西的邊上,那是一個長方形模樣的東西,得有兩人合抱,上面雕刻著繁瑣的紋路,有人面,也有花紋。

    四周的水流都是朝著這柱子上方彙集,強大的力量拉扯著幾人的身子浮動不止,那力氣何止是千軍萬馬,簡直是霸道之極。原本這水的浮力就已經很大,加上這股亂流,三人折騰了不到幾下齊刷刷往上漂浮了幾米,接著,一股更大的力氣拉著他們的身體開始向下。

    待查文斌看見那根柱子中間有個圓形的洞口之時,他已經倒栽蔥般的被吸了進去。第二個便是卓雄,倒是大山被卡在洞口有一會兒,掙紮了幾下也一同進去了。

    暈頭轉向的不知腦門撞了幾下,待查文斌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只顧著大口喘著氣,四週一邊漆黑。接著就是卓雄和大山先後也冒了出來,新鮮空氣的補給讓三人頓時感覺自己是逃出升天,嘩啦著幾下子過後,互相開始大笑了起來。

    查文斌水性不好,勉強能踩幾下水,最後還是卓雄和大山架著他游上了岸。

    三人在岸上繼續喘氣,過了半刻鐘才有點緩過神來,點了下裝備,手電已經沒用了,大山的背包已經不知去向,估計是剛才被吸進來的時候卡在了洞口。卓雄那還剩點幹糧,幾人分吃了之後有了些力氣,查文斌的火摺子用的是蠟封頭,能防水,別的那些個符頭紙錢全都爛做了一團,不過真到了這也管不了那麼多。

    卓雄還有兩根冷焰火,用在刀刃上的時候到了,打了一根拿在手裡,這玩意能用兩分鐘左右,特點就是亮度範圍相當廣。

    才一打開就差點讓卓雄給嚇扔了,就在他的面前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對他瞧著,這種場合遇到這事,他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沒用。抄起手中的八一槓舉槍就打,「呯」得一槍過去,那女人已經在前一秒率先倒了地,子彈擦著她的頭皮飛了過去。

    「別開槍!」查文斌覺得那女人眼熟的很,連忙制止,卓雄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地上那女人。

    他端著槍跟在查文斌的後頭,大山則從地上舉起一塊磨盤大的石頭,這兩人保證若是那女人詐屍會在第一時間被送進地府。

    查文斌蹲下身去輕輕撥開那女人臉上的亂發,藉著冷焰火的光,這個女人的臉清晰可辨。

    「冷怡然!」卓雄喊道,想起湖裡的那團頭髮,還有後來湖面上的紅衣女子,他不由自古的後退了一步嘀咕道:「陰魂不散追到這兒來了……」

    查文斌轉過頭來問卓雄道:「咱們還有吃的嗎?」。

    卓雄翻了翻包包答道:「還有兩塊巧克力,柳爺這是按照美軍伙食標準配的,我尋思著留在最後關頭給你倆用的。」

    「拿來給我。」查文斌把巧克力放在碗裡揉碎,加水和成了泥扶著那姑娘起來從她嘴裡灌了進去。

    「你這是干嘛,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比鬼還凶呢!」

    「這個不是上面那個,這個就是冷怡然,應該餓了有幾天,人虛脫了。」查文斌繼續著手裡的活道。

    「那上面那個?」「跟我們進來的時候一樣,也有兩個,這事一時半伙跟你們解釋不清,她能在這,我們就能出去。」

    大山嘀咕道:「不對,這不是冷姑娘,你還記得是超子進去把她給救出來了,我親自送她去的醫院,她怎麼能出現在這兒?」

    這時,卓雄手上的焰火也熄滅了,黑暗中,有個女人咳嗽了兩聲,虛弱的問道:「這是哪兒?」

    查文斌搭在冷怡然的手上,她的脈象還算平穩,暫時沒有什麼大礙,要是能出去掛上幾天點滴就行:「沒事,是我們,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

    「文斌哥……」接著,就是女人小聲的啜泣,她已經沒力氣大哭了。

    這是查文斌第一次把冷怡然抱在自己的懷裡,懷裡的她在不停的顫抖著。顯然,多日的黑暗和孤獨已經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很難想像一個女人在這裡是怎樣的絕望和等死。

    查文斌繼續安慰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在,就是來找你的。大山,一會兒你背著她,我們倆負責探路。」

    大山連連搖頭道:「我不背,我背的那個還在醫院躺著呢,這不是存心擊垮我對這個世界的信仰嘛。」

    查文斌站起來輕輕貼在大山的耳邊道:「你背的那個就是這個,別瞎咋呼了,聽我的不會有事。」

    大山一聽這回是真不干了,他雖說是個老實人,但也不是死腦筋,心裡就覺得這冷姑娘忒不地道了:「咋?送出去又回來了,這不瞎鬧嘛,要不是這姑娘,我們也不至於這樣,那超子還差點送命了呢!」

    冷怡然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問道:「你們?還有超子怎麼了?」

    查文斌一看,這回自己是沒法掩護了。得,你們就去問吧,我也懶得繼續猜了,大不了到這一步把自己知道的都給抖出來拉倒,現在也就只差冷怡然自己這條線了。

    卓雄收起槍說道:「我們?你從那山上哭兮兮的往下跑栽進以洞裡還記得不?」

    冷怡然回憶道:「我有那印象,然後我記得有人把我送去了醫院。」

    大山接話道:「那就對了,是我送你去的醫院,結果超子去救你自己沒從那坑裡出來,等我從醫院回來帶人去找文斌哥,發現他倆一前一後進了洞。鬧到最後,好傢伙,姑奶奶你還在這洞裡,裝女鬼嚇唬我們不算,又在這兒接著嚇,你這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嘛?」

    冷怡然只覺得一頭霧水:「什麼女鬼,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只記得我在醫院睡著了,一覺醒來就在這裡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哪都不敢去,也不知道都挨過多少天了,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兒了,然後你們就來了。」

    事到如今,卓雄也覺得心裡的疑問太多,顧不得什麼風度直接說了:「得,你也別跟我們裝了,那會兒在四川,也是你玩失蹤,把我們弄下井,要不是那一出那些人都不會死。」

    「你們懷疑我?」冷怡然哭聲喊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

    卓雄又再一次的端起八一槓道:「冷姑娘,我們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兩者都不是。這不是在懷疑,而是你不得不被懷疑,既然你能來這個地方,就帶我們出去吧。」

    「好了,都給我閉嘴,也都給我坐下。」查文斌吹了一根火摺子點了蠟燭,蠟燭插在地上,小小的火光讓這個黑暗中的爭吵多了一些溫和的氣氛。

    查文斌環顧了一下幾人道:「你們仨相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冷怡然也對他點點頭表示相信。

    「那好,現在我要跟你們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得從很早說起,聽完之後你們各自決定,若要還是有爭議,我重新跳進水裡,死活都跟你們無關。但是在這根蠟燭燒完之前,所有人只能聽,不准問,也不能說話。」

    見三人都不做聲,查文斌心中嘆了一口氣,有些事雖然本該是被忘記的,但卻又不得不重新提起。雲大祭司,您的一番苦心,我查文斌只好辜負了。

    「先從入川說起吧,那一年,你們倆還有超子和老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6
第四百九十七章:往事 二
  
    「在中國的歷史上,有兩段神話,一段起源於崑崙,一段起源於巴蜀。崑崙神話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西王母的瑤池,三界大門的開啟,那時候的人們從大自然裡掌握了神奇的巫術。

    我們並沒有按照歷史的軌跡去走,而是先去了四川,那口井裡最終我見到的一口玉石的棺材。就是花白鬍子和老王想打開的那口棺材,最後你們都上去了留我一人,你們知道,我在棺材裡看到了什麼嘛?

    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查文斌低著頭看著那搖曳的燭火,他的思緒被重新拉回了三千年前。

    「扶桑神樹造就了蜀山神話,黃金面具的前身是這個神話的締造者,他是個萬年不出的奇才,合三道巔峰大成,參破天、鬼、人三道,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扶桑神樹之所以能成全巴蜀的傳說,那是因為他有著獨一無二的複製能力,而冷姑娘還記得被人一劍穿心嘛?」

    冷怡然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胸口,查文斌笑著說道:「不用看,你連疤都找不到,你那條命是我給的。」

    「蘄封山的主人,三魂的天魂,原本他該走向我的身體。從出生的時候就無魂無魄,是注定會死的,死後倒有了個地魂輪迴,只可惜每一世都是天煞孤星,我身邊的親人沒有一個能夠善終。我以為這是因為我是道士,洩露了天機罷了,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其實不然。

    沒有魂魄的我如同女媧捏的泥人,只是捏我的不是女媧而是個魔鬼。

    魔鬼造人,天地自然不容,但上天又有好生之德,於是每一世的我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顧,只有不停的被懲罰。

    巴蜀,本該是我的重生地,只是,他選擇了在最後關頭救你。

    神樹的重生給了你,而他再也沒有辦法重回三千年後我的身上,天煞孤星終究還是孤老一生,冷姑娘,這就是為何你心中會鍾情與我的原因。

    你手中的那串佛珠,是紅珊瑚,佛門八寶之一。這位高僧算出你日後會遇到的種種,想以佛法化解幾千年的恩怨糾葛,只可惜,天道弄人,在巴蜀,遇到的大山才是那座宮殿真正的主人。

    卓雄,你的祖父就是花白鬍子,我不知他的姓名,但是請你原諒他,他是一個合格的族人,他一生都在忠於他的部落,而你將繼承他的使命。」

    「我?」卓雄插話道。

    「你們倆都脫去上衣,卓雄你有的那條龍,大山也有,你的祖父為了保護大山不惜讓自己的孫子當做盾牌,他寧可你犧牲在大山的前面。」

    大山指著自己胸口那一塊傷疤不解的問道:「我這裡啥都沒用,不明白你說的啥意思。」

    「我們後來去過一個地方是崑崙,你們只記得前後的大概,但是卻忘記了中間的片段。這回事,大家一直都沒有找到原因,今天我就告訴你們。」

    查文斌從懷裡掏出一塊用油布包好的東西,攤開來,那是歪歪扭扭寫著好多蟲鳥文的一幅字。他指著那副字說道:「這就是《如意冊》,這是你們的先祖領悟出的巫術,其中記載的法門陣型變幻莫測,至今我也還沒參透。這本書是一個叫雲大祭司的老人給我的,他在臨走之前給我們下了蠱術,抹去了各位那一段記憶。

    老王還有老刀一同命喪在崑崙絕頂,是老刀用自己的血喚醒了瑤池的應龍,他也就是大山的先祖打敗了那個製造我的魔鬼。

    冷姑娘,你的前世可能是女魃,至少也跟她會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在蘄封山沒有被救活,或者又壓根沒有去過那裡,那麼這一切或許不會發生又或者沒有那麼快發生。

    幾天前,你跟我進山掉了進去,這座山有說不出的魔力,這裡的一切都會有兩面:一個陰一個陽,就和鏡子裡頭能照出你一般。

    你們簡單點來理解,原本我們活著的時候都是在陽間,見到的人,做的事都是在同一個平面上。其實這世界是有陰的,那裡的人我們稱它為『鬼』或者『魂』。這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世界,只是互相生活在各自的平行空間,人和人相遇了自然覺得正常,鬼和鬼遇到了也是自然。

    突然有一天,這人和鬼在某一個地方交叉了,人見到了鬼,鬼也見到了人,這就是撞邪。

    我們見到的總是別人的鬼魂,那是因為自己的鬼魂一旦看見本體就會附身,所以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自己的魂魄。若是魂魄看見本體卻不能上身,那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神奇,它能把原本屬於陽間和陰間的地方混合在了一起,陰和陽不在是那麼的陌生和遙遠,或許就在一堵牆的後面,又或許是只隔了一條河,一片湖。湖底可能是陽,湖面就有可能是陰,完全沒有可尋的秩序。

    冷姑娘,我們是從一片湖上來,從湖底穿到了這兒來,在那片湖上的確有一個你,而且是完全陌生的你,但她卻又不是你。」

    冷怡然瞪大了眼睛問道:「是我又不是我?」

    查文斌笑笑道:「這只是我的推測,這個地方是一座墓,一座傳說中的墓地之一,它埋的不是人,是另外一件東西,如果有機會我能出去見到那個叫素素的小姑娘,一切都會明白。」

    「就這樣?」卓雄問道。

    大山也跟了一句:「還有別的嘛?」

    「沒了,暫時我只能說這麼多,關於你們倆……」查文斌還想多說點什麼。

    大山大手一揮道:「什麼龍啊神啊我沒興趣,也搞不懂,你說是什麼我聽過就算了,反正那些事我也記不起了,就當沒發生過,這要是能出去,該是啥還是啥,我依舊管您叫哥。」

    卓雄看了一眼大山,又看了看查文斌說道:「是的,文斌哥,我想那些先輩們留下的事到我們這一代也該了結了。我與大山本就情同兄弟,照顧他是分內的事兒。」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想辦法出去,冷姑娘能進來就有出去的路,我們別把這事複雜了,其實簡單的很。」

    「簡單?」

    「很簡單,我們在水裡被吸到這兒來的時候那根柱子原本是祭台,只是常年累月的被水覆蓋誰都看不清,祭台是中空的,那說明這裡就是投擲祭品的地方。剛才水下那些白骨,說明這裡八成還是血跡,把人就近殺了放血到中間那個孔裡。

    冷姑娘顯然不是從我們進來的那個地方來的,這裡另有其路,大家一塊兒找找,我估摸著不會離太遠,就在這附近。」

    點著蠟燭就在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身後,有一堵石門,長年累月的石門上到處都是苔蘚,要不是卓雄用槍托敲發現聲音不對還真不出。剝去那些厚厚的苔蘚,門上分辨雕著兩隻羊模樣的東西和那湖中的雕像很是相似。

    大山用力推了一把,門很沉,打不開。

    查文斌用力拍了拍那厚重的岩石,仔細打量了一番道:「斷頭岩,不是這樣開的,這門是從上面往下閘的,一旦落下就打不開了,古代的防盜術。」

    冷怡然一聽,自己進的是條死路,哭道:「那不是出不去了,我才見到你,沒想到就是最後一面。」

    查文斌安慰道:「對古人那是死路,這些防盜術對付那個時代的人可行,我們總還是有辦法的。」

    卓雄從包裡掏出兩坨黑乎乎的東西在手裡來回顛著笑道:「對於炸藥來說,除了鋼板之外的都是渣,文斌哥你說是吧。」

    查文斌指著那門的上方,那個地方就是大石門被卡主的臼,只要那地方鬆脫,石門也就自行倒了:「真虧了柳爺,不然還真是條死路。」

    安放好兩處炸藥,只要這門不是混泥土,卓雄相信光靠爆震也會震斷這塊大石,拉了導火索後幾個人相繼重新跳進了水裡用手捂著耳朵拚命下潛。

    不多久,只聽見耳邊傳來「嗡」得一聲,接著漫天的碎石開始墜入水中,幾個人喘著大氣重新上了岸。那道石門果然已經被炸塌,前面一條黑漆漆的路通了。

    進了這道門有兩條路可以選,一左一右,左邊走進去十米又是一道門,而右邊則是一條較寬的路。

    柳爺那群人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超子這會兒也醒了,死活要進去找人,正在跟柳爺吵鬧。

    只聽「轟」得一聲,亂石飛濺,他們身後的山體突然爆出了一個大洞,震的那些人頭痛欲裂,耳朵嗡嗡直響。

    查文斌帶著幾個人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從洞裡走了出來,面對目瞪口呆的柳爺笑道:「咱們又見面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4:27
第四百九十八章:九鼎天下
   
    「查先生,您真是神人,咋從這兒出來了。」要說那柳爺震驚也就罷了,冷老更是傻了眼,他的女兒冷怡然居然和查文斌一起從那出來了,這簡直無法讓他接受。「怡然你?」

    冷怡然見到父親,自己也是雲裡霧裡,完全無法解釋,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查文斌求解圍。

    查文斌見狀護著冷怡然的肩膀送到了冷老跟前笑道:「您女兒走丟了,我順路給撿回來了,以後小心點看好。」

    冷老捏著女兒的手,有脈搏有溫度,那熟悉的臉和聲音哪裡還會有假,心裡默默念叨著難不成還真是她從醫院回來找人才走丟的?眼下何止是他,柳爺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一年死一個魔咒至今仍未解除,他心頭那根弦就一直緊繃著。

    「查先生,那件事?」

    查文斌環顧了一圈沒有正面回答柳爺反問道:「柳爺是怕我出不來,派人出去找救兵了嘛?」

    柳爺連連罷手道:「這話怎講,查先生神通之人,我要有救兵哪還敢麻煩您,都在這等著,絲毫不敢亂動。」

    查文斌舉著手做點名狀,然後慢慢的說道:「那您這隊上似乎少了一個人吶。」

    「誰?」柳爺的聲調一下子拉高了八度,拽過身邊一個大漢道:「立刻點名!」

    「報告,少了一人。」「誰?」「秦海!」

    秦海,何老的關門弟子,當年和超子的大師兄王軍一起進入秦嶺考古現場,王軍沒有走出那座大山,並且最終被查文斌找到了屍首,從王軍的身上得到了那枚帶有地圖的玉環。而秦海在那次事故後便遠離大陸,據說是去了香港專門做文物鑑定,其實幹的就是走私的勾當。

    內地的盜墓賊把那些國寶級的文物通過各種辦法運到香港,通過這個香港這個中轉站,有一批類似於秦海這樣的專家會替文物洗白,通過各種拍賣會,這些原本走私文物就會搖身一變成為那些名流私人博物館裡的珍藏,從而披上合法的外衣。

    那位開場就來找超子買鼎的香港人昌叔不過是秦海的馬仔,專門替他在大陸的文物販子手中蒐羅黑貨。一件戰國時期的青銅器,剛從地下被挖盜挖出來的時候,一般的盜墓賊會以最快的速度出手,這些人知道青銅是燙手的山芋,多則兩三萬,少則一兩千立馬轉給買家。

    這些買家收貨的人,一般都在當地有個古玩店做幌子,店裡基本都是贋品或者明清時代的普通貨色,被稱為一道販子。這些人在當地會有一個幫派,幫派的老大就是整個區域負責地下文物交易的把頭,多半是心狠手辣的老江湖。把頭會定期下去收貨,有時候遇到大墓也會親自帶人去挖,他們和海外的文物販子多會有交易,控制著當地市場行情。

    把頭收集的文物就負責銷售給昌叔那樣的港商,昌叔其實就是一皮條客,只是這些皮條客手中握有買家的現金,又有海外合法背景。通過海陸或者陸路,文物被運抵香港或者東南亞其它市場,通過這些地方洗白,最終再次流向歐洲或者美洲。

    每一道流程文物的價格都會呈幾何數量翻倍,曾經在我的老家出過一件大案。一件戰國時期的貴族墓裡有一件青銅饕鬄獸面紋簋,這件東西當時挖出的時候地面成交價僅僅是1000元,是我們當地的一個農民盜挖的,這件案子被破的時候東西已經被運出了海外。而在三年後的香港春季拍賣會上,那件戰國青銅禮器最終成交價高達3700萬,被一位歐洲私人收藏家拍得。那位農民後來被判了無期,他在獄中或許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挖出的那個鐵疙瘩會被賣出這樣的天價。

    秦海之所以會回來,是因為他和柳爺有相當的往來,至於為什麼有,那恐怕就是另外一種交易了。

    「不會是去方便了吧。」柳爺還在替秦海打圓場,他深知查文斌剛才是話裡有話,但是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是自己的人出了岔子,那臉也就丟大了。

    查文斌冷笑道:「去哪方便我就不知道了,這地方鬼的很,就怕走丟了自己走不回來,我這不都差點栽在裡頭了。」

    柳爺的臉色已經開始有了青色,但還是勉強的說道:「查先生說笑了。」

    查文斌嘆了口氣道:「我可沒亂說,當年你的那些兵進來的可比如今我們這些赤手空拳的土農民強得多,我們如今也都還活著,他們為什麼就栽了?這世上是有鬼,可比鬼還要凶的是人啊。」

    「文斌,你這話什麼意思?」冷老這時候也站了出來解釋道:「那秦海我也是認識的,他不是什麼柳爺的人,當時跟在超子的父親,是何老門下的大弟子,超子也得管他叫一聲師兄,若是他當初不因為這件事出走,那現在怕已經是國內的權威了,你是對他有什麼見外嗎?」

    查文斌冷笑道:「權威?誰給的權威,你們給的還是他自封的?不過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文物販子罷了,我要說今天連您女兒都差點死在他手上,不過冷老作何感想?」

    冷所長一聽這話,臉色也是大變,神情緊張的看著一臉茫然的冷怡然,他知道查文斌說話從來都是有根據的。

    柳爺上前走了一步抱拳道:「查先生,若秦先生真有不是,那還請您明講,我也是見過風浪的人,能承受的起。」

    查文斌又是一聲冷哼:「我怕您還真的受不起。」說著,他從懷裡拿出一張支票,這張支票是昌叔給超子買那尊青銅器的時候給的,支票的下方有一枚印鑑,印上刻著兩個字清晰可辨:秦海!

    他晃了晃那張支票道:「這東西,是我兄弟賣了那鼎的不義之財,一直在我這收著。」說著,他瞟了一眼已經清醒的超子,超子跟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腮幫子,他繼續說道:「這錢本來我尋思著給有需要的人多做點善事就帶在身邊,剛才在裡頭畫符給順帶拉了出來,看見上面的印鑑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如果有人能夠知道我的八字,還能事先在這裡頭設局,那肯定就是自己人幹的,這個人是誰我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懷疑這隊裡有內鬼,可是不能確定是誰。

    這地方的確不簡單,一般人根本走不進來,它是一個陰陽雙匯的地方,即使我這般的人進出也差點折掉了半條命,若不是這枚玉環,我未必能發現這其中的門道。

    不過,今天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枚玉環不是什麼光鮮的寶貝,它只是一副隱藏的盜墓圖,它的前人把圖刻在了這枚玉上,而後人一直在尋找著這個寶藏,想知道這個寶藏有多大嘛?」

    查文斌的話到此打住了,他環顧了一下眾人,每個人都很安靜的等待著他公佈答案。

    他笑著說道:「如果折算成金錢,大概可以買下東北三省的土地,這還只是土地價而已。」他又看著超子道:「你那個價格,真的賣虧了……」

    超子一聽,立馬從牆角掙紮著爬了起來喊道:「真的嘛?可不帶忽悠我的,值多少?」這小子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一蹦起來又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的樣子依舊不停:「多少,多少,你說!」

    「大禹平定水患,分天下九州,築鼎以告慰天地稱王建國。很多人以為這段傳說是說他建了九個鼎,其實只有一個鼎,只是代表了九州而已……」

    「你是說,那個東西就是九鼎?大禹,上古時期?怎麼會在這兒?」

    超子聽到的是值錢,可冷老聽到這個消息完全就是激動了:「文斌,你說的可有根據?」

    「那麼冷老覺得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史料記載,大禹建夏朝,用天下九牧所貢之銅鑄成九鼎,象徵天下九州,夏商周三代封為象徵國家政權的傳國之寶,只可惜,就和傳國玉璽一樣早就不知下落了。」

    「那傳國璽是秦始皇造的,說明在他之前這口鼎就沒了去向是嘛?」

    「按理是的,不然也沒必要搞那個了,但是這裡是浙西北,當時的政權中心是在黃河流域,文斌,這個似乎有些不合邏輯。」

    查文斌反問道:「那大禹陵在哪?」

    冷老脫口而出:「紹興會稽山啊!」立刻,他意識到了什麼,紹興距離幽嶺不過一百多公里的距離,按照古代帝王掌管天下的權利,這點距離算什麼?

    冷老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吶,難道你說的是真的!我的老天爺,我的怪怪,這要是真的,那還了得!」

    說:

    雲貴川歸來,接著出差的機會,我去那些大山裡呆了整整一週,脫離世俗的大山,沒有網絡,很多地方連手機信號都沒有,說不出的原始。有懸棺,有大山,有原始的一切,那裡沒有污染,終年雲霧繚繞,西南的腹地,最後一個道士的起源,洗滌心靈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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