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3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27
【240】大意

    猛地,方雲雙目驟然睜開,一道裂縫從眉心之處打開,方雲雙手如同蓮花一般綻開,瞬間捏了好幾個印決,大聲喝道:「天青地明,陰濁陽清,開我法眼,陰陽分明!開!」

    一道光芒,照定了唐方周身,唐方如遭雷擊,在單手離著鄔蠹咽喉處三分的境地停了下來。

    鄔蠹不停的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喃喃地道:「定住了?」

    「定住了?」方雲同樣充滿了期待……

    唐方眼中眼中紅芒大盛,忽的一聲長嘯,飛身而起,周身黑色光芒大作,聲勢凌厲,一掌猛地擊在鄔蠹的胸口,鄔蠹猝不及防,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足足有三丈的距離才從口中跌路在地。鮮血蘸滿衣襟。

    「憑你!也定得住我?」唐方鬚髮皆張,在城洞之中宛如鬼神下凡,方雲眯著眼睛,微微嘆息一聲,道「殭屍之軀,果然厲害!」

    鄔蠹掙紮著爬了起來,剛才若不是自己的蠱蟲盔甲,恐怕在唐方這勢大力沉地一掌之下恐怕早已性命不保,唐方能滅王家,能屠陰山,果然名不虛傳。鄔蠹的臉色白的觸目驚心,原本身有隱疾的他,經過此番大銼,連他都不知道是否還有恢復之日,道:「唐方,我與你何仇,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唐方嘆息一口,道:「小懲大誡,你們走吧。」

    「唐方,殺了他,」在旁的紫玲玎歇斯底里地道,「若是你不殺此人,我便將唐夢琊的秘密帶進棺材裡面。」

    唐方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小紫,你這是何必呢?」

    紫玲玎仰天長笑,面容淒厲,慘聲道:「不見此人死,我死不瞑目!」

    鄔蠹喘息道:「紫玲玎是你謀害我在先,我只是自保而已。」

    「唐方,你不殺他,我就讓你看著我先死!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唐夢琊在哪裡,沒有人知道。」紫玲玎猛地一閉眼,便要嚼舌自盡。

    唐方猛地一衝到紫玲玎的身邊,那天纏繞紫玲玎的蛇倒也乖覺,不敢迎敵,緩緩地從紫玲玎的身上滑落而下,唐方用手捏住紫玲玎的下顎,阻止她自盡,紫玲玎心思慎密,心腸毒辣,睚眥必報的性格,唐方如何不知曉。看見紫玲玎落入今日這般田地,唐方心中也是極不好受,怕弄疼紫玲玎,緩緩地鬆開了手。但是不敢離得太遠,怕紫玲玎再次自盡。

    紫玲玎睜大眼睛,看著唐方,道:「你替我殺了他,好不好。」

    唐方心中五味雜陳,但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紫玲玎的露出失望的神情,道:「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唐夢琊的下落嗎?」

    「想。」唐方堅定地道,「若是夢琊沒死,即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也尋找到她,但是……我不喜歡用這種方式。」

    紫玲玎失望之色更濃,低聲道:「若是我求你呢?」

    唐方有些不敢與她淒美的眼神相觸,目光;撇向一邊,沉默許久,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紫玲玎笑了笑,道:「若是……若是此時不是我,是她的話,你會為她殺了鄔蠹嗎?」

    唐方輕聲而堅定地道:「會。」

    「我懂了……我明白了……說到底……你我只是路人……只是路人……」紫玲玎面容淒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滴落。

    今時今日,紫玲玎終於明白,自己在唐方心中的地位。

    哀莫大於心死。

    忽然,紫玲玎的身上傳來清脆的響聲,紫玲玎開始渾身無節奏的抽搐起來,嘴角泛出白沫,雙目白多黑少,整張臉開始扭曲變形,唐方大驚,一把將紫玲玎抱在懷裡面,急聲道:「你怎麼了。」

    「別碰我!」紫玲玎忽然大聲道。

    可是已經遲了,只見紫玲玎的渾身皮膚如同爆炸一般,無數黑色的蠱蟲從紫玲玎的身體裡面爆出,順著唐方的身體,瞬間攀爬而上,唐方心知不妙,但是此時已經遲了,這蠱蟲的速度快得讓人難以想像,瞬間爬滿唐方的胳膊,唐方的整條胳膊如同石化了一般,不能動彈,而後是脖頸,身子,再下半身,唐方全身瞬間被黑色的蠱蟲佈滿,化成一塊玄石。

    而在旁一直悄無聲息的的條蛇忽然暴起,將唐方纏繞了一個結實,唐方想動,但是身子卻變得不聽使喚,半寸難移。

    耳邊傳來遠處鄔蠹忘情的大笑:「唐方,饒你奸猾似鬼,最後還是著了我的道兒,這蠱蟲管你神仙殭屍都能片刻石化,而再加上我的寶貝,方雲的陰陽眼定不住你,但是我卻能困住你!唐方,你輸了。」

    唐方狠狠地盯了一眼鄔蠹,狠狠地道:「卑鄙之徒。」

    「你心太軟了,太容易相信別人,這是你的最大弱點,而這個弱點,遲早會讓你丟了小命的,」鄔蠹掙紮著站了起來,道:「你命好,繼承了贏勾的血脈,有了殭屍之體,若非如此,你算個什麼東西!」

    鄔蠹掙扎地走到唐方的身邊,看著自己的傷口,獰聲道:「今日便是你再次輪迴的日子,下輩子記住了,無毒不丈夫。」撿起唐方的殺生刃,照著唐方的咽喉處緩緩的送了過去。

    「鄔蠹。」忽然方雲一聲大喝。

    鄔蠹回頭道:「你待怎樣?」

    「你若是殺了他,就不怕魏家的人找你麻煩?」

    鄔蠹獰聲道:「魏家的人算什麼東西,今日不殺了這小子,難消我心頭之恨!」

    「我若不許呢?」

    「你!」

    「算了,帶走紫玲玎,此人日後對我們祝由還有大用,留他一命。」

    「哼!」鄔蠹不甘心地將手中的殺生刃扔在地上,他與紫玲玎和唐方的連番惡戰,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在對戰方雲,他不敢託大。

    「算你命大!」

    方雲看了唐方一眼,道:「唐兄,今日的事情,我以後再跟你解釋,紫玲玎對我祝由實在是太過重要,所以我們才會用些不得已的手段……唉……唐兄,保重。」

    說完扛起紫玲玎,和鄔蠹二人揚長而去。

    紫玲玎的鮮血順著城洞滴了一路,但是雙目中已經沒有了乞求,無悲無喜,無慾無求,如同無底的深潭。

    看著紫玲玎的眼神,唐方的心中不由地一顫。僵硬的身軀在原地,只有地狼在身邊陪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28
【241】情債

    忽然一聲嘆息,似乎從這古城的最底下傳來,敲在唐方的心中,唐方心念一動:「誰?」

    「是我。 」蒼老的聲音從唐方的心中響起,唐方心底冷笑:「是你,那個古城中的老不死?你是龍虎山的人,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徒子徒孫被祝由的人抓走?」

    「唉」那個聲音道,「不是不想救,是無能為力。」

    「你無能為力,說什麼你也是龍虎山的前輩高人,難道連祝由的幾個小輩後生都打不過。」

    「我不是人……」

    「不是人?」唐方趕來時,紫玲玎便已經被鄔蠹捉住,所以並未聽見紫玲玎的鄔蠹先前的對話。「那你是誰?」

    「我,只是一個夢,一個殘留在這個古城中的夢而已,甚至,連孤魂野鬼都算不上。」

    「夢?」唐方一愣,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緊,也不需要明白,夢裡夢外,只是虛幻現實之分,或許你在這裡,比在現實中更為真切得多。」

    「少給我打啞謎,把我身上這些討厭的蟲子全部拿開,我好去救你的徒子徒孫。」

    「若是我有這本事,剛才早就出手了。不過這玩意只能困住你一時半會,依著你的能力,等會自然能脫困。」那個聲音苦道,「你知道你為何回來此。」

    「沒事閒著無聊,過來逛逛。」

    那個聲音笑了笑道:「年輕人,你不老實,你來此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對不對,你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對不對?」

    「算你猜對了。」

    「所以,指引你來此的,並非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心。」

    「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少給我打啞謎,老子煩得很。」

    「好吧,首先讓我來猜猜你心中疑惑的事情,好不好?」

    「說說看。」

    「你已經感覺出來了,你活不長了。」

    唐方猛地一驚,脫口而出道:「你怎知道!」

    唐方心中自感覺最大的秘密,忽然被這老者一語道破。唐方怎麼能不驚訝。

    「你發現你自己,不僅僅身體上越來越像一具屍體,甚至在思維上也慢慢的接近一具屍體,你甚至有了噬屍的喜好,只是你心地善良,一直強自壓住心中的這股慾念,但是最近,這股慾念越來越強烈,我說的對不對?」

    唐方沉默了:「不錯。」

    「一利必有一弊,這種現象不僅僅出現在你的身上,以前的那些人也曾有過。」

    「以前的那些人?」唐方驟然一驚,道,「你是說,以前那些贏勾血脈的繼承者!」

    「不錯,其實你心中早就有了這個疑問,贏勾血脈輪迴現世,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而相傳贏勾血脈擁有殭屍之體,既然是殭屍之體,便是不死不滅,為何世間單單只有你一個贏勾血脈繼承者,這……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錯。」

    「曾經也曾有一個人,有過和你相同的疑問,他也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妥之處,和你一般,瘋狂的找尋贏勾血脈的秘密,但是到最後,到底失敗了,雖然離著真相只有那麼一點點,可是到底還是失敗了。」

    「那個人是誰?」

    「可以說,他是世代贏勾血脈輪迴之中,最為了不起的人物,即便沒有贏勾血脈的繼承,他的頭腦也完全可以讓他將當時的道門全部玩弄於鼓掌之間,現在,他的名字或許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只記得,他是個和尚。」那個聲音中添了些許唏噓的意味,「但是越是聰明的人,卻越是過不了一個情字,可嘆,可嘆啊。」

    「你知道贏勾為什麼要以自己血脈輪迴世間嗎?」

    唐方心中想起了在夢中的一切,心中一動,冷冷地道:「這小子閒的無聊,我怎麼知道。」

    「你果然是個很不老實的傢伙。」老者笑道,「在那個夢裡,其實你已經知道了答案。」

    「哼。」

    「別忘了,你在我的夢裡面,你心中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對我以誠相待的話,或許我會告訴你一些你希望明白的東西。」

    唐方想了想道:「莫非此事與殭屍四大真主之一的蚩尤有關。」

    「殭屍血脈,皆傳自蚩尤,蚩尤才是殭屍一道最無上的真主,贏勾、禹溪、後卿三人,雖然與之並稱,其實,不過只是蚩尤的三大奴僕而已,算不得真正的殭屍之祖。」

    「所以,贏勾心中不甘,有了反叛之心,才輪迴入世?」

    「不錯,蚩尤乃是殭屍無上真主,不死不滅,但是他崛起於人世,若想找到蚩尤的破綻,還需要從人世下手,贏勾入世輪迴,就是為了找到對付蚩尤的辦法。從這點來看,他做得很對,只是他不是人,根本不懂人心,更不懂人的**有多強烈。」

    「人的**?」

    那個聲音嘆聲道:「無情的殭屍,如何會明白人間的情愛。若是從這點來說,贏勾失算了。」

    唐方沉默了,忽然這個聲音道:「告訴我,你現在最大的**什麼?」

    「我……」唐方想了想道,「若是有可能,我寧願從來沒有遇到過王雲光,他雖然給了我超越一般人的能力,但我其實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一個能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有些事,早已注定了,你改變不了。」

    「為什麼?」唐方澀聲道,「我只想和以前一樣,難道都不行嗎?」

    「你是王家選中的贏勾血脈的繼承者,從那一刻開始,你的命運就不屬於你自己了,這個世間,人的命運,很多時候,不是自己主宰的。」

    「王家選中的?」唐方愣了一愣,道,「什麼意思。」

    「我離開人世間已經五百多年了,這五百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當耆之地破滅之日,我就已經魂飛魄散了,現在只是一個夢境留在這裡。但是我從你的身上,聞到的不僅僅是贏勾的氣息,更有祝由王家的。」

    「什麼意思?」

    「當年,那個贏勾血脈的繼承人,去過屍**……和他同去的還有一個祝由王家之人……」

    「然後呢?」

    「然後祝由就莫名其妙的衰敗了,從此一蹶不振,幾乎隔了一百多年才漸漸的恢復了元氣,當時據說王家的人便立誓要重新造出一個新的『贏勾』出來。」

    「新的贏勾?」唐方越發迷糊,「難道贏勾還有新的舊的,真的假的不成?」

    「以人造神,簡直是荒謬難言,但是王家並非沒有憑仗,據說,當時王家先祖從屍**中曾經帶出一件東西,而這個東西,給了王家可以造神的可能。」

    「什麼?」

    那個聲音一字一句地道:「蚩尤之心!」

    唐方的思緒驀然回到了那個在王家古墓中度過的歲月,他記得,曾經在那個棺材之中,那個忽然詐屍的殭屍,就曾經剜去過自己的心臟!

    而自己得以重生,也正是因為一顆心臟!

    難道那顆心臟,就是蚩尤之心?

    一連串的事情在唐方的腦海中交替出現,唐方現在就差一根線索,將這些事情全部串聯起來,真相依然隔著一層紗幕,讓他依然看不透,想不明。

    「你還想知道什麼?」

    唐方道:「我想知道那個和尚,最後怎麼了?他是不是當時我和紫玲玎他們看到攻打你們這裡的那個人?」

    「他啊。」似乎一提起這個人,這個老者就止不住的感嘆,「是。」

    「這麼說來,我們看到的是真的,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滅了你們這個破地方?」

    「不錯。」

    「他為什麼這麼做,是不是因為那個青仙子?他和屍**又有什麼關係?」唐方問道。

    「我說過,世間難測,唯有一情字。現在你不明白,也許有天當你陷入情網不能自拔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那小紫又是誰?她為何會和你們口中所謂的青仙子一模一樣,還有,青仙子又是誰,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她是不是還在這裡面?若是我找到這個青仙子,她能不能把我身上這個贏勾的血脈給解除了?」唐方一古腦的將自己的疑惑全部說了出來。

    老者沉默了,才道:「很多事情,不在我的夢境之中,所以我也不是都明白。」

    「操!」唐方止不住的罵了一句,道,「一問三不知,你留著還有什麼用?」

    「是啊?」這個老者似乎陷入沉思,「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

    忽然這個老者問道:「你喜歡剛剛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女孩嗎?」

    「紫玲玎?」唐方搖了搖頭。

    「去救她,然後好好對她。」老者忽然道。

    「救我自然會的。」

    「這些是你欠他的。你要知道,好好對她。」

    「我欠她的?不就是當時她放我一馬。我去祝由救了她之後,我跟她便是恩怨兩清了。」唐方道,「她知道我妻子的生死之謎,我斷然不會讓她葬送在鄔蠹的手裡的。」

    「你妻子?」那個老者問道,「你娶妻了?」

    「嗯。」唐方想起唐夢琊,點了點頭。

    那個老者道,「你去救那個小姑娘吧,你欠她的太多了,即便是十世償還,也還不完當年你的那份孽債。去救她。去吧。」

    老者的聲音再也不曾出現過,任憑唐方怎麼呼喊,這個古城中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29
【242】破除夢障

    鄔蠹氣急敗壞地坐在地上,雖然竭力壓制,但是唐方那一勢大力沉的一擊,又豈是等閒,鄔蠹大口大口的喘息,回頭忘了一眼身後已經只有一個輪廓的白娘子廟,有些後怕地道:「唐方這小子應該追不上了吧?」

    「想不到區區一個唐方,居然讓你嚇成這個樣子,有趣。 」扛著紫玲玎的方雲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讓鄔蠹越看越覺得噁心。

    「連擁有光明琉璃之體和陰陽眼的你都不能定住他,我一個殘廢之人,又怎麼是他的對手。」鄔蠹沒好氣地道,「這唐方確實有幾分本事。」

    「可惜最後他還是敗在了你的手裡,陰溝翻船。這世界上,不管什麼道術還是武功,都落於下乘,而只有頭腦才是最上乘的。」

    「他不過一時大意罷了。」鄔蠹道,「若不是他心疼紫玲玎,恐怕我的蠱毒根本上困不住他,不過也只能『困』住他一時半刻而已,此時他已經應該脫困了。」

    鄔蠹看了一眼已經昏死的紫玲玎,道:「不過能夠得到這個女子,你我這趟算是沒有白來,若非是在耆之地,這小妮子不能用道法,憑你我之力,即便是能夠降伏她得到的也只是一具屍體罷了。」

    「你是如何確定紫玲玎的真實身份的?」方雲問道。

    鄔蠹接著道:「紫玲玎是青仙子轉世,即便是當時在『耆之地』的時候,我三人同時看到『耆之地』破敗經過,也見到了所謂青仙子的真面目,和紫玲玎一模一樣,我只是疑心而已,並不敢確定,畢竟,這世間相貌相似的太多了,紫玲玎露出破綻,就是在她給我的那個夢。」

    「那個夢。」

    鄔蠹道:「夢乃是人的潛意識中,紫玲玎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林不依肯定知道,否則林不依也不會如此寬待於她,屢次放過她了,紫玲玎的前世記憶,一定會有部分保留,而通過夢道不露痕跡的流露了出來,試問,若是紫玲玎不是青仙子,她的夢中為何會保留連我們祝由都不知道的那段辛密,可笑紫玲玎原想將我困死在夢道之中,卻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

    方雲沉默了一下,道:「鄔師兄,你我都是祝由門人,很多事情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坦誠相待,關於當年我祝由衰敗的那次經過,你到底還知道什麼?」

    鄔蠹懶洋洋地道:「我知道的只是一些細碎的片段罷了,大部分都是通過我的推測得出的結果,時辰不早了,你我先回祝由,趁著唐方這小子還沒有來得及找麻煩,先處理了整個小妮子。」

    方雲看著鄔蠹道:「當年的人蛇之戀,導致了祝由一脈和『耆之地』兩處的衰敗,這一切都在於青仙子和那個擁有贏勾血脈的和尚身上,和尚從屍**曾經帶出的不止是有蚩尤之心,更有血玉玲瓏,而傳說蚩尤之心最後為祝由王家所有,而血玉玲瓏,則在青仙子的手中,這兩物皆事關我祝由數百年前一場血案,還請鄔師兄你說明白一些才好。」

    鄔蠹看了方雲一眼,道:「你想知道更多?但是若是你想知道更多的話,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鄔蠹師兄請說。」

    鄔蠹緩緩的站了起來,看著方雲,道:「你到底是誰?」

    方雲可同時看著鄔蠹,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鋒良久,絲毫不退,最後方雲啞然失笑道:「是師弟我多言了。」

    「走吧。」鄔蠹道,「其實你我都知道,現在你我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為利益的結合,很多事情,你我心知肚明,還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

    方雲嘿然一笑,道:「好一個心照不宣,親兄弟明算帳,我只要血玉玲瓏,而這紫玲玎的肉身可以給你,還望鄔師兄不要得隴望蜀,簪越本份,傷了你我兩族的和氣。」

    鄔蠹不言,拖著重傷的腿,獨自向前,方雲回首看了一眼在夜色中隱隱而現的白娘子廟,喃喃地道:「白娘子廟,青仙子已經出現了,不知道你又會藏在哪裡?」

    唐方猛地一聲大喝,渾身的蠱蟲如同灰塵一般瑟瑟而落,那條原本困住唐方的蛇,也如遭雷擊一般,蜷縮在城腳之地,不敢亂動,唐方示意了一下,早已經蓄勢待發的地狼猛地一個虎撲,向著那條蛇發動攻擊,兩個畜生纏著一團。

    唐方走出城門,發現城外濃霧繚繞,入眼不到十數米的距離,唐方找了招手,身後叼著半條死蛇的地狼搖著尾巴向著唐方走來。

    唐方摸了摸地狼的頭,地狼親暱地靠在了唐方的肩膀上,這次入城,唐方發現了很多的秘密,但是卻又發現似乎有更多的秘密再出現,唐方嘆了口氣,領著地狼向著城外走去……可是沒有紫玲玎的指引,唐方在薄霧之中如同迷路一般,根本無法找到來時的路。

    「我在夢中。在別人的夢中。」唐方緩緩地閉上眼睛。

    夢,就是另外的一個空間,沒有時間,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有的只有記憶。

    就如同我睜眼,存在的在這個世間,閉上眼,看不到,依然存在在這個世間。

    因為這個世間,並不存在在這個世間,存在的只在我的『心裡』。

    心裡的現實。

    唐方緩緩張開眼,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在虛幻與真實,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啊。

    唐方喃喃自語,在旁的地狼迷惘的看著唐方。

    「我用我的雙眼,去看這個世界,那一草一木,皆在我的眼中,那便是真,若是我閉上眼,眼前一片黑暗,但是這個世間依然存在,這也是真。」

    「而這真,當真是真嗎?難道就不是我的執?」

    「若是我跳開這所有的一切,用另外一種方式觀測,是否這真還是真?」

    唐方閉著眼睛,拋開所有的一切,如同囈語一般,「夢裡夢外,虛幻現實,我到底是以真身入你夢,還是我的夢裡,有你的真身。」

    「你若是真,你便是假,但如若我真,你便是假。」

    「真我如是。」唐方囈語一番,猛地睜開眼,「我明白了,拋開執念的辦法,只有忘。若是我忘了你,你如何又記得我?你不記得我,又如何能入我之夢,你不入我夢,我安能在你的夢中來?」

    「你入不了我夢,我便是真,我若是真,這裡的一切都是只是夢障……」

    唐方睜開眼,彷彿真正的從夢中甦醒,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

    不知不覺間,唐方已經以肉眼悟道,微微掌握了一絲陰陽眼的真諦。

    「我回來了。」唐方站在大殿之中,望著四處一片狼藉的殘狀,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紫玲玎,你一定要等我,我會來救你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29
【243】歐陽風骨的覺醒

    唐方腳步如風,身邊的地狼追隨,向著原路返回,但是卻沒有在見到鄔蠹和方雲的身影,此兩人均是奸猾之輩,若是有意躲避唐方,有豈能讓唐方找到,唐方知道,再這樣沒有由頭的找下去,始終不是一個辦法,冷哼一聲:「鄔蠹小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我踹了你家山門,就不信你不出來!」

    說完唐方轉身,向著一處急促的躍了過去。

    月色隱晦難言,一處亂葬崗處,罕無人煙,在墓穴的深處,隱隱透出半個棺材,上面刻畫著一個晦澀的符號,若不是有心人經過,絕對難以發現這其中蹊蹺。

    夜色映在這片無人之地,起起伏伏的墳頭上飄揚地各式殘破的鞭炮紙香,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估計這幾年,已經沒有人記得,自己的先人長眠在此。

    忽然,那個露出棺蓋的墳頭如同爆炸一般,轟隆一聲,土堆瓦解,在墳堆裡面,緩緩地伸出了一種乾枯的手臂,吱吱嘎嘎的聲音響起,在這個墳頭的一側,一個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只見此人穿著清朝時候官員的服飾,只是剛剛五體投地匍匐,與月色融為一體,極難發現。

    那人站了起來,看了看月色,喃喃地道:「時辰快到了,為何主人還不曾來此,若是耽誤了時辰的話,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就要功虧一簣了……不過主人貴人事忙,估計早已經把我忘記了,唉……」

    藉著月光可見這身著清朝補子衣衫的人,面色慘白,嘴角隱隱有尖牙露出,絕非一般正常之人。

    忽然,在黑暗處,一聲叫喊:「張合。」

    張合渾身一震,下意識的地道:「主人!」張合因為本身是殭屍之體,喜怒哀樂根本無法從這張早已僵硬的臉上表現出來,但是言語中卻透著一股由衷的歡喜。

    唐方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他的身邊,跟著一條黃色的大狗,看見了張合,頓時雙目發光,低聲喘息,張合看見地狼,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看上去十分忌憚。

    唐方用手撫摸了地狼的頭,輕聲道:「他乃是我的人,不必如此。」

    這地狼才一聲低嘯,安靜地低下了頭。

    唐方道:「交代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張合垂首,恭謹地道:「回主人的話,算算日子,明日便是這小子七七四十九日大成之日,但是由於這段時日,缺少了黑貓血的催化,可能只是一隻稀疏平常的殭屍罷了,難堪大用。」

    「你既然知道需要貓血催屍,為何不提早準備?」

    張合垂首道:「小人無能……」

    唐方這才想起,眼前的張合,其實也是一隻殭屍,殭屍怕貓,即便是像張合這等修出了靈智的殭屍,對於黑貓之類通靈之物也是十分忌憚,你讓一隻殭屍去用貓血催屍,豈不是痴人說夢?

    唐方自知自己失言:「你做得很不錯,不過張合,你我雖為主僕,其實也是兄弟,以後你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若是我說錯做錯了,你也可以在旁提醒。」

    張合頓時有些感激涕零,匍匐在地上,行五體投地大禮道:「主人乃是贏勾之後,身份尊貴,張合能跟隨主人,是我張合前世修來的福分,張合比對主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場面話留在以後再說。」唐方打斷了張合的話,他為人向來大大咧咧,而張合處處謹小慎微的性格,確實有些不對自己的脾胃,但是張合對自己就目前來看,確實十分忠心,無論是攻打陰山,還是催屍歐陽風骨,他都是兢兢業業,沒有讓他失望過,若是以後當真有報答它的機會,唐方必然也會滿足他的心願。

    唐方拍了拍地狼,吩咐道:「去找一隻毛色光亮的黑貓來,我有用。」

    地狼通靈,旋風般地走了,隔了不久,果然叼著一隻正在它嘴裡掙扎的黑貓過來,唐方接過黑貓,果然毛色光亮,四肢粗壯,也不知道這畜生從何處尋來的,拍了拍地狼的頭以示獎勵,唐方吩咐在旁不敢靠近的張合道:「你且開棺,我用黑貓之血催屍。」

    張合按著吩咐開棺,棺材中的歐陽風骨已經死了將近三月,但是容貌卻無任何變化,只是看上去,面容略微有些脫水,髮絲凌亂,雙手長出三寸來長的指甲,唐方見得仇人,冷冷一笑,道:「歐陽兄弟,你我今日又見面了。」

    唐方將黑貓舉起,放在歐陽風骨的嘴邊,這只黑貓如同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一般,開始死命的掙扎,叫聲淒慘,忽然唐方掐住黑貓的手微微一鬆,想了想,將這黑貓扔到了一邊,嘆了口氣道:「算了,你走吧,下次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唐方睹物思人,看著這只黑貓,自然是想到了此時已經變成黑貓的張若昀,一時間叫他如何下得了手。

    黑貓喵嗚一聲,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張合忙道:「大人,若是不以黑貓血催屍的話,恐怕……」

    唐方冷哼一聲道:「難道我的血還比不過這只黑貓不成?」

    這唐方用指甲在自己的手腕處輕輕一滑,一滴鮮血滴在了歐陽風骨的頭上。奇特的事情發生了,這唐方的血液在歐陽風骨的頭顱上慢慢蔓延開來,緩緩的如同一道幕布一般,遮住了歐陽風骨的全身,將歐陽風骨全身包裹得殆盡,如同一道裹尸布一般,鮮紅一片,然後慢慢的結痂。

    張合的目光中也是充滿了期待之情,它也很想知道,一滴殭屍血,會對歐陽風骨產生怎麼樣的變化。

    唐方在旁靜坐,張合和地狼在身邊伺候,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驀然唐方猛地一聲爆喝道:「歐陽風骨,此時不起,更待何時。」

    「嘎嘎嘎嘎!」歐陽風骨在鮮紅的裹尸布中猛地伸出了一隻手,渾身的血痂瑟瑟脫落,歐陽風骨緩緩地站了起來,頓時一股死氣瀰漫在他的周身,歐陽風骨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烏黑一片,兩顆獠牙閃著發寒的光芒。

    在旁的張合頓時『大驚失色』,不由得大叫出來,「伏屍!」

    一滴殭屍血,居然將一個在養屍地中下葬只有區區四十九天的歐陽風骨活生生的煉成了一具和張合平起平坐的伏屍!

    張合,洪武三年七月下葬,光緒三年出世,整整數百年的心無旁騖的修習,才達到了今天的境界,而對於不化骨的境地,卻始終不能寸進半步,所以才拜唐方為主,為的就是自身突破,早日進入屍**。而唐方區區一滴殭屍血,就將一個死人活生生地超過若干境界,直接提升到了伏屍境界!

    這在張合的記憶裡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大造化!

    一滴殭屍血,讓原本先天不足的殭屍金亞東生出了靈智。

    一滴殭屍血,讓歐陽風骨憑空突破了若干境界,直達伏屍,張合看著自己高山仰止的主人,再一次心潮澎湃,自己選唐方為主,果然沒錯。

    日後大造化,遲早會輪到自己。

    歐陽風骨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最後將目光定在了唐方的臉上,思緒了良久,似乎記起了什麼,眼光慢慢變得陰森寒冷,直至怨毒,生澀地吐出了兩個字:「唐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0
【244】小人服了

    唐方看了歐陽風骨一眼,冷冷地道:「歐陽風骨,好久不見。 」

    歐陽風骨眼神中的怨毒色彩更濃了,死死盯著唐方,道:「你好毒……」

    「不錯,我是故意保留你前世的記憶。」

    「我殺了你的姘頭,你殺了我,我兩恩怨兩清,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呵呵,」唐方與歐陽風骨雙目對視,仇人相見,果然分外眼紅,唐方道:「不錯,你的死抵不了夢琊的怨恨,我就是要保留你的記憶,讓你永世不能輪迴,成為一具行尸走肉。歐陽風骨,我唐方就是一個小人,別人敬我一分,我必十倍相報,但是對於仇人,我會讓他永遠記得,得罪我的代價!」

    「唐方,你……」歐陽風骨渾身驀然從墳墓中暴起,一拳僵硬地打向唐方,唐方不躲不避,身邊的張合已經猛地一拳與歐陽風骨相對,歐陽風骨蹭蹭蹭僵硬地後退三步,張合喝道:「見到主人,你還不下跪!」

    「主人!」歐陽風骨盯著唐方,恨聲道,「憑你,又如何做的了我歐陽風骨的主人!」

    唐方站在那裡,淵嶽峙,淡淡地道:「我既然敢保留你的記憶,便不怕你報復,我會讓你明白,你我之間,誰主誰僕人!」忽然唐方單手一張,在手心中一道七彩琉璃之光出現,儼然是一座玲瓏寶塔,唐方往空中一拋,塔身驟然放大,將歐陽風骨整個身子罩在裡面,歐陽風骨在塔中只覺得熱浪撲面而來,緊接著熊熊烈火燃燒,灼熱的氣息讓他骨頭幾乎融化,唐方喝道:「你服不服。」

    「我不服!」

    唐方單手一點,寶塔嗡嗡作響,塔中溫度急轉直下,霎時間將至冰點,凍得歐陽風骨如墜冰窟,冰火兩重天的滋味讓塔鐘的歐陽風骨整張臉面幾乎全部扭曲變形,唐方再次喝道:「你服不服?」

    塔中的歐陽風骨強自忍著非人的痛苦:兀自嘴硬道:「我不服!」

    唐方嘆了口氣道:「既然不服,那我就打你個魂飛魄散,讓你永世困在塔中,永不超生!」說完,手再次一揮,萬千孤魂從塔裡面出現,圍繞著歐陽風骨不停旋轉,隨時準備撲殺而上,唐方道:「若是你再不服,我便讓你的三魂七魄,全部被這些孤魂野鬼吞噬乾淨!從此,休說輪迴,即便是做鬼,你也不不夠資格了。」

    歐陽風骨目光中驚駭之意再也遮掩不住,看著隨時打算撲殺而上的這些鬼魂,心底的防線終於崩潰,在塔中叫道:「唐方,留我一命,我願認你為主!」

    唐方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道:「你服不服?」

    「我服了!」

    「誰服了?」

    歐陽風骨在塔中咬了咬牙,終於開口道:「小人服了!」

    唐方這才一招手,將玲瓏寶塔收回,單手托塔,七彩琉璃光芒映照全身,宛如天神下凡,低頭看著歐陽風骨,冷冷地道:「知道該怎麼做了?」

    歐陽風骨咬了咬牙,五體投地,道:「小人歐陽風骨,見過主人。」

    曾經不可一世的陰山首席弟子,唐方的殺妻仇人,歐陽風骨,終於匍匐在了唐方的腳下,成為唐方座下的一條狗。

    唐方遙望遠方,喃喃地道:「夢琊,你看到了嗎,若是未死,便出來見我一見,我為你復仇了……」

    唐方與歐陽風骨、張合星夜兼程,在前往湘西之前,唐方還有一事未了,便是唐憶。

    唐方在入『耆之地』之前,曾經將唐方交給了紫玲玎,在龍虎山附近的一處道觀中寄養,但是此時紫玲玎已經被鄔蠹所控制,難免不會從紫玲玎的嘴裡面摳出唐憶的下落,鄔蠹此人手段陰狠,不會不知道,唐憶會是唐方的一個軟肋,若是唐憶被他控制,不僅對唐憶的生死會產生威脅,恐怕唐方面對鄔蠹的時候,也難免會畏首畏腳。

    所以,必須趕在鄔蠹之前,重新安頓好唐憶。

    紫玲玎將唐憶寄養的道觀並不遠,但是這年頭兵荒馬亂,恐怕道觀中的道士們也朝不保夕,隨時都有滅頂之災,為了安全起見,唐方將殭屍金亞東安排在道觀的附近,隨時照應唐憶,以防不測。

    三日後子時,唐方趕到唐憶寄養的道觀中,卻並未直接入觀,反而向著後山的後山上走去。

    道觀後山,是這道觀中歷代道士的葬屍之地,原本年年道觀中的後輩也會時不時的上去祭奠先祖一番,但是近年來,隨著逃荒的人數增多,不少人寄在道觀中病死在此,道人們便會將這些人也被人葬在山中,其中不少人得了天花痢疾之類傳染之症,為了避免感染,上後山的道人便越來越少了,漸漸荒涼下來。

    唐方領著兩個殭屍來到墳頭之上,張合忽然發出宛如狼嚎般的叫喊,片刻得到了訊息的金亞東便趕來,見到唐方,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道:「見過主人。」

    唐方一擺手,道:「亞東,唐憶如何?」

    「尚好。」金亞冬靈智尚開,言語自然不多,但是對於唐方吩咐的事情,無不遵從,對於金亞東的信任,唐方猶勝張合,唐方點頭道:「這就好,做得不錯。」

    「你三人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金亞東三人畢竟是殭屍,是見不得光的,若是凡人見到,還不嚇得半死?唐方不想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夜色掩護下,唐方輕而易舉地潛入了道觀之中,這道觀,不過是一些龍虎山的旁門弟子甚至都算不得龍虎山的人,自然道法低微,加上這些日子,投奔借宿的荒民甚多,道觀中根本早已沒有了防備,所以根本發現不了唐方,唐方在道觀遊走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唐憶的客房,雖然偏僻了些,但是也算雅緻,看得出這些道人對於龍虎山掌門女弟子紫玲玎的吩咐十分在意。

    唐方悄悄地走進去,月光灑在唐憶的臉上,不知不覺這小姑娘看上去又長大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衣食無憂的緣故,原本瘦弱不堪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潤,眉宇之間居然隱隱有些美人胚子的跡象。

    唐憶睡的十分深沉,絲毫沒有發現有人已經進來,唐方笑了笑,在床前輕輕地推了推唐憶,低聲道:「唐憶,醒醒。」

    「誰啊,這麼晚了……」唐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微張開眼睛,驀然從床上一躍而起,驚喜地道:「叔叔。」

    「是我,怎麼樣,這裡住的習慣嗎?」

    「叔叔,你這次來是不是帶我走的啊。」見到了唐方的忽然駕臨,唐憶頓時間睡意全無,欣然道。

    對於這個原本非親非故的唐憶,此時的唐方卻不由得生出了相依為命的感覺,柔聲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唐憶眨著眼睛道,「叔叔乃是大神仙,大英雄,自然是要做大事的,唐憶不敢連累叔叔。」

    真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孩子啊。唐方心中嘆息,可惜現在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連唯一的兄長也死了。

    「叔叔是來接你走的,這裡道士對你怎麼樣,若是誰欺負了你,儘管跟叔叔說。」

    「這裡的叔叔們對我可好了,不但不把我當外人,還每天教我練功,你看!」說完,唐憶站在床上,似模似樣地揮舞了幾下小拳頭,倒也是有模有樣的。

    要知道,當時門規森嚴,非本門弟子,絕不可以學習道術,唐憶能夠跟著這道人們修道,肯定是紫玲玎有意吩咐過的。

    唐方暗自道:「我仇人那麼多,若是不小心被別人捉去煉了,唐憶跟著我,估計也會倒霉,紫玲玎知道我除了那些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玩意兒,根本教不了唐憶什麼正兒八經的東西,所以才叫這些道士傳授道法武功,就算日後沒了我,唐憶也可以在這世間獨自生存,紫玲玎雖然為人刻薄,但是對我卻是一番真心,處處為我著想,可是我……」想起當日沒有救下紫玲玎,唐方就不由一陣歉疚,愧意更深了。

    唐方笑了笑道:「好了,跟叔叔走了,有什麼話我們路上再說,還有別人在等著我們呢。」

    唐憶遲疑道:「就走,不跟這裡的叔叔們告別?」

    唐方想了想,鄔蠹可能隨時會來,以免夜長夢多,還是算了。「這樣吧,我留一張字條。告訴他們你是我帶走的,你這裡有紙和筆嗎?」

    唐憶道:「這裡的道士叔叔們還教我識字,我給你去哪。」說完唐憶熟門熟路地找出了筆和紙,唐方攤開紙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幾個字,忽然筆尖一頓,唐憶問道:「叔叔,怎麼了。」

    唐方老臉一紅,撓了撓頭道:「『告辭』的『辭字怎麼寫?』

    唐憶白了唐方一眼,沒好氣地接過唐方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娟秀的字跡,對比唐方那堆歪歪扭扭的字,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被鄙視了……

    「好了,」唐憶扔下了筆和紙,道,「這樣那些道士叔叔就不會擔心我了。叔叔走吧。」

    「嗯。」唐方站了起來,就要起身,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唐方心中一沉,暗自道:「不好,莫非鄔蠹這個龜孫子摸進來了?」

    門忽然被打開,一人走了進來,嚷道:「你小子終於肯出來了!等得老子好苦!」

    唐方見到此人,驚喜地道:「是你這個王八龜子,你怎麼也在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1
【245】軍統,前來拜訪

    來人居然是花垣縣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薛舉,這小子為何在這裡,而且居然知道唐方此時會來。

    唐方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薛舉進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老子是專程奉命在這裡等你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足足吃了三個月的乾飯,娘的!」

    「等我?為什麼。」唐方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我問你,你小子幾個月前是不是殺死過幾個小日本。」

    唐方想了想,點頭道:「是有此事。」

    「你小子是不曉得你現在有多火!甚至連重慶那邊都有注意上你了,軍統、中統的大爺估計都瘋了似的在查你的底細,還連累兄弟我也被刨了出來,不過唐大帥似乎並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反而讓我來這裡等你。」

    「一定是在那次殺日本鬼子的時候,暴露了行蹤,」唐方暗想,「這小子說的真的假的,若是真被這兩個鬼衙門的人盯上了,當真不是什麼好事。」

    軍統什麼地,那是不管你閻王還是小鬼,進去都得脫一層皮的地方,唐方想到這裡就是不覺得頭大三分。

    薛舉笑道:「兄弟,我給你引薦一個人。」

    對著門外道:「長官,您可以進來了。」

    門外一個人的人緩緩地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很隨意但是價值不菲的貂皮大衣,將頭上的西皮帽子輕鬆寫意的放在一邊,坐了下來,用手搬弄著大拇指上那顆鑲著祖母綠的玉扳指,對著唐方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讚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唐先生的風采讓我好生敬佩。」

    「這位是?」

    在旁的薛舉輕聲道:「這位是軍統的張大人,是專門負責你的事情的。」

    「我?」唐方見到軍統的人,不由得有些心中著慌,再怎麼說,自己畢竟是個逃兵,遇到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氣焰不由得滅了三分,暗道:「這人的氣度不凡,在軍中肯定有過很高的地位,若是只是為了捉拿自己這麼一個逃兵,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那人道:「我已經給唐大帥打過招呼了,唐大帥斷然不會在追究唐兄弟私自離開軍隊的事情,此事唐兄大可放心了。」

    「你來做什麼。」

    那人笑了笑道:「唐兄弟進來在江湖上好生威武,連雨農兄對閣下都是珍愛有加,特地著小弟前來牽線搭橋。說起來,我跟唐兄弟還有些故交呢。」

    「故交。」唐方茫然不知。

    那人笑道:「張若龍,若昀便是在下親妹。」

    「什麼!」唐方猛地站了起來,驚道:「你是若昀的哥哥。」

    「唉,若昀年紀輕輕,卻遭逢那等大難,可惜當時我身在重慶,不能回來,妹妹如此可憐,當哥哥的我對不起她!我知道唐兄弟當日捨命相救,對舍妹一片真心,是我妹妹福薄。唉!」

    想起張若昀,唐方也是有些情緒低落,張若龍勉強笑了笑道:「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和唐兄弟一見如故,原本應該秉燭夜談一番,只是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我也不跟唐兄弟繞彎子了,兄弟請看。」

    說完,張若龍從懷中掏出一根根金光燦燦的金條,一共五根之多,找個整個屋子富麗堂皇,讓在旁的薛舉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唐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貴重的東西,一時間也是看得呆了。

    張若龍微笑的看著唐方,不言不語,隔了好久才道:「這是雨農兄叫我帶給你給你的一點見面禮,算是個唐兄縣交個朋友,還請兄弟不要推辭。」

    軍統的東西,可不是誰都吃得下的。軍統這玩意,若是接了,自己日後就算是賣給戴笠這小子了,進去容易出來難,這軍統,干的就是當年明朝東廠西廠那些太監一般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手段之毒,唐方在軍中多年,聽聞不少。

    軍統看上的人,十有**是跑不了了,就算是自己不想接,恐怕也由不得自己。

    唐方心中不由得苦笑:「我是唐大將軍的人。」

    「無妨,如今黨國現在正直危難之際,更是需要如同唐兄這等人才為黨國效力,唐兄弟乃是愛國志士,區區金銀之物,肯定沒有放在唐兄弟的心上,但是這代表著我軍統和雨農兄的一片心意,還請唐兄弟莫要推辭啊。」

    唐方苦笑著看著金子,知道這玩意有多燙手。

    「實不相瞞,如今的戰局你也知道,徐州會戰,**雖然小挫,但是李宗仁將軍主力未損,很快便會發起反攻,正面戰場上我軍漸漸會有起色,但是……」

    「據我們得到消息,日本國寶級的人物安倍**師已經開始秘密滲入中原,傳言此人精通陰陽道法,三月之前,他的一個弟子在我軍中蠱惑,以神鬼之術妖言惑眾,導致我三五九旅半夜炸營嘩變,上峰震怒。」

    「雨農兄雖然也曾經在湖上找了不少偏門人士,但是你知道那些真正的高手,其實都只首先想著的是自保,如此國難危機之時,卻不肯國效力,一味明哲保身,實在是可惡!」說到這裡,張若龍面上悲憤,道:「就在半年之前,我還曾與雨農兄一起同上陰山,原本想著陰山乃是名門正宗,陰山掌門也是與我也曾有些交情,玄紫辰也應該是識大體的人,誰知道,我與雨農兄居然吃了陰山的閉門羹,玄紫辰居然連一面都不肯賜見,雨農兄是何等身份地位之人,陰山居然敢如此輕慢與他!唐先生識破了陰山的真面目,單槍匹馬幾乎滅了整個陰山,雨農兄聽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就贈與唐兄『義士』二字。」

    唐方身在軍中,地位低微,自然是不知道「雨農兄」這三個字代表的含義,這三個字,當今中國,能叫上此人一聲『雨農』兄而還有命活著見到第二天太陽的不超過十個指頭,可見這張若龍在重慶方面地位之高。

    若是一般人,被正當今的『東廠』的『首席太監』叫上一聲義士的話,那便是渾身度了一層金光,估計唐方的當年的頂頭上司此時見到唐方也得點頭哈腰,不敢怠慢。

    「唐兄弟出身行伍,又有奇遇,所以雨農兄才會如此看重兄弟,特命我在此等候,三月來,小弟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薛舉在旁插話道:「唐方,上峰如此看重你,還不多謝張將軍,日後你若是飛黃騰達了,可要照顧照顧我們這群窮哥們啊。」

    薛舉其實也算是一個逃兵,離開唐方之後,整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但是好逸惡勞的他怎麼甘心就此平淡的生活,又重新幹起了偷雞摸狗的生活,被人捉住了之後,不知怎麼著就到了這個張將軍的手裡,不但前事不究,還賞了他大筆銀子用以招攬,讓這薛舉面上十分有光,自然是要幫著這個張大人說好話,以求唐方日後照拂自己。

    能和重慶扯上關係的人前程遠大啊。跟著唐方,定然不會有錯的。

    唐方依然猶疑不絕,這些年來所吃過的苦楚,讓他明白了人心的險惡,特別是對軍統的人,更是天生就不信任,試探地道:「張將軍太抬愛我了,我這種小人物哪裡能入了張將軍得法眼。」

    「哪裡,哪裡,唐兄弟太過自謙了,唐兄弟對小妹有情,挺身而出,抗擊日軍是為黨國盡忠,向唐將軍這等人才,我們哪裡去找,日後你我便是兄弟了,同為黨國效力,比分彼此。」

    「唐將軍?」唐方吞了吞舌頭,道,「我沒有聽錯吧,」

    『這可是重慶那邊點頭了的,唐將軍能夠連升六級,全賴雨農兄在重慶那邊照拂,不過唐兄弟是聰明人,自當明白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你我深受黨國恩惠,自然先得讓上峰看到你我的能力。」

    張若龍頓了頓道:「我今年三十有二,比兄弟痴長幾歲,唐兄又是我家妹子的心上之人,我便託大,厚顏叫你一聲賢弟,有幾句真心話想和賢弟交流交流。」

    無論如何,此人乃是張若昀的親兄,愛屋及烏,唐方不敢違逆,點頭道:「張將軍請說。」

    「這日寇進犯,在正面戰場上我軍尚有一戰之力,但是暗地裡面卻是波濤洶湧,日本人太過於狡猾了,而安倍**師,又是一個一個人能夠抵得上三個集團軍的大人物,他雖然尚未還沒有親來,但是他的弟子們已經開始為他進入我國鋪路,那日軍中嘩變,便是給我們的一個教訓,所以此人遲早會成為重慶方面的心腹大患,為此雨農兄不得不未雨綢繆,在我國找出能夠抵擋安倍**師的人出來。」

    唐方笑道:「不會是我吧。」

    「我據小道消息說,唐兄弟乃是贏勾之後,有著殭屍不滅之體,可曾是真的?」

    「道門流言,算不得數的。」

    「唐兄弟過謙了,雖然說廟堂江湖,千百年來相安無事,各自行事,但是如今國難當頭,凡我中華兒女都應當聯合起來保家衛國,奈何這些人……唉,中華道門延綿千年,博大精深,奈何無數能人志士隱忍不出,實在是讓人扼腕嘆息,若是這天下能夠有人能夠登高一呼,將江湖道門這股勢力整合起來……將是一股如何可怕的勢力啊,那我們何懼安倍!」

    唐方嚇了一跳,將這張若龍的來意基本猜到了:「這事情我幹不來,你要去找也應該去找龍虎山的高手,或者陰山祝由的高手助拳,我不過一個無根無基的小人物,天天被人追殺,只要一露面,恐怕就得見光死。這金子……」

    「我們會照會各門各派讓他們守著規矩,誰要是跟唐兄弟過不去,就是和我們軍統過不去!唐兄弟儘管放心。」

    若是有了軍方的背景,天下道門誰還敢找唐方的麻煩,唐方日後估計也不用在做過街老鼠了,只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連軍統都驚動了,派下這麼一個大人物來給自己聯繫,唐方知道,自己的使命肯定不輕。

    而且若是自己拒絕,這軍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送上軍事法庭,畢竟自己的把柄還握在對方的手裡的。

    唐方如今只想一心救出紫玲玎,並不想跟軍統的人扯上關係,但是又不敢當面拒絕,沉思了起來,在旁的薛舉等得不耐煩了,道:「張將軍都發話了,唐方,你還猶豫什麼。」

    「不急,此事對於兄弟來說肯定有為難之處,薛舉,你讓他慢慢的想想,不過賢弟是聰明人,自然會知道怎麼做了。」

    張若龍的話綿力藏針,由不得唐方拒絕,唐方硬著頭皮道:「我首先有什麼任務?」

    張若龍笑道:「我此來只是先和唐兄認識認識,具體的事情,上峰對唐兄弟暫時沒有安排,唐兄弟可以自行其是,只是我們會和唐兄隨時保持聯繫,上峰一旦有命令,就會通知賢弟。不過事關機密,賢弟的身份現在還是保密的好。」

    唐方送了一口氣,只要不從軍,限制了自由那什麼都好說。

    還好軍統的人沒有蠢的將自己披紅掛綵,當作活招牌四處宣揚,我有贏勾之後在手,天下道門誰敢不從?

    若是如此,唐方當真就哭笑不得了。

    張若龍道:「唐兄現在有何打算。」

    唐方想了想,也沒有必要隱瞞,道:「我想去祝由一趟,我的一個朋友被祝由的人抓走了,我想去救他。」

    「可是龍虎山紫玲玎?」

    唐方愕然,道:「你怎麼知道?」但轉念一想,軍統是何等地方,天下間有什麼事情能逃過他們的眼睛,既然能夠順藤摸瓜找到自己,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與紫玲玎的關係了。

    張若龍點了點頭道:「紫小姐乃是我們重點爭取的對象,只是因為林不依的關係,上峰對她可能不能完全信任,若是賢弟能夠將她爭取過來,最好不過。還有祝由一脈,雖然偏安湘西,但是在道門中卻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實力,唐兄若是能把這股實力爭取到,讓這些人為黨國效力的話,當真是奇功一件。」

    「這個我知道。」

    「祝由一脈中,魏、王、鄔、方四家,沒有一個好惹的,賢弟隻身前往,為兄深感不安啊。」

    唐方知道,軍統如何肯輕易相信人,該是自己拿出點真本事給這個重慶來的『大舅子』瞧瞧的時候了,微微一笑道:「張將軍請跟我來。」

    帶著唐憶起身,兩人隨即跟上,四人向著後山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1
【246】殭屍血

    後山一片黑黝黝的,看上去十分滲人,唐憶畢竟是個孩子,握在唐方手裡的掌心都不由地滲出冷汗,唐方關切道:「唐憶,你若是害怕的話,就先回道觀裡面等我?」

    唐憶揚起了頭,倔強地道:「叔叔我不怕,只要叔叔在,唐憶什麼都不怕。 」

    「這小妮子長得可愛,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小子多了這麼一個小姑娘,要不要我幫你照顧他幾天啊。小姑娘,這鬼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叔叔帶你去看金魚啊。」

    落到了薛舉的手裡,還不是羔羊入虎口,這小子向來是來者不拒的,唐方嚇了一跳,道:「在他媽的滿嘴噴糞,我就削了你。」

    薛舉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張若龍摸了摸唐憶的頭,笑道:「這小姑娘倒是當真可愛的,我都有些喜歡了呢!」

    唐方心中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出現了。

    唐憶雖然年紀小,但是到底不是尋常孩子,出生於趕屍之家,也是有過走腳趕屍的經驗的,對這些地方應該不會太怕,不然也不敢和哥哥上亂葬崗這等連成年人都十分忌諱的地方,唐方道:「你要是怕了的話,叔叔抱著你,你閉上眼睛睡覺就行了。」

    「叔叔,唐憶不怕,唐憶跟著叔叔就是了。」

    「好。」唐方帶著唐憶上山,山中無人,四下靜謐地可怕,唐方一聲唿哨,忽然從墳山背後殺出一頭巨大的黑影,嚇得薛舉哇哇亂叫,那道黑影衝向前面,直衝到唐方的身邊,親暱地靠著唐方,正是跟著唐方前來的那頭地狼。

    張若龍將這地狼上下打量一番,臉色有些沉重,皺眉道:「這玩意,可曾是專門吃死屍的地狼?」

    沒想到這張若龍居然認得,唐方點頭道:「不錯。」

    「莫非此物是唐方兄弟養的?真奇怪了,地狼乃是祝由蔡家才會豢養,而且蔡家養的兩頭地狼早就在幾十年前就死了,這玩意居然還會現世,唐方兄弟果然厲害啊。」張若龍的神色開始發生變化,對唐方的言語中既然多出了幾分敬重,想來這難得的地狼給唐方掙了不少面子,讓張若龍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引薦一人給你見識見識,狗奴才,給我出來!」唐方一聲大喝,在亂葬崗中頓時一陣的聲音響起,一人僵硬的從墳頭後面走了出來,看見唐方,眼神中依然掩不住的幾分仇視,但是卻不敢太過得罪唐方,生硬地道:「小人見過主人。」

    「歐陽風骨!」張若龍幾乎驚聲叫出了歐陽風骨的名字,這歐陽風骨在道門中聲名顯赫,張若龍如何不認得!

    「他怎麼會在這裡!」

    唐方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兄弟我無聊,就拿著歐陽兄弟煉著玩兒,一不小心就把歐陽兄弟煉成了一具殭屍。」

    唐方不僅僅大鬧了一場陰山,居然還將陰山的掌門弟子煉成了殭屍,這個驚爆消息若是傳到江湖之中,不知道又要掀起一番多大的震動,陰山一脈的臉面算是全部丟光了。

    「張若龍,你怎麼在這裡?」歐陽風骨居然是張若龍的舊相識,看了一眼張若龍,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悲涼。

    歐陽風骨與唐方的恩怨道門中傳的沸沸揚揚,張若龍如何不曉得,只是,傳言只是唐方將歐陽風骨殺死了,沒有想到,唐方居然如此記恨,殺了歐陽風骨還不算,居然還將他的屍體保留了下來,煉成了殭屍!

    這殭屍還有前世的記憶,這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估計也是唐方有意為之,而目的只有一個羞辱!

    唐方在此時喚出歐陽風骨,一方面是展示自身的實力,而另一方面,也有著雙方都不能明言的目的。

    歐陽風骨得罪過唐方,便是如此下場,若是他張若龍敢欺瞞他,前車之鑑,君可自己度量!

    張若龍腦海中念頭一一閃過,唐方此人,種種資料顯示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這次看了唐方的手段,對唐方的評價估計得推倒重來。

    這對於軍統來說,是一個十分有研究價值的消息,此事必須第一時間通知上峰!

    張若龍看著歐陽風骨,居然不知道如何招呼,裝作不認識,歐陽風骨已經叫破自己的名字,若是跟歐陽風骨敘舊的話,估計會惹怒唐方,甚至一句『別來無恙』的招呼都不好意思打,如今的歐陽風骨,像是『別來無恙』嗎?

    歐陽風骨苦澀的搖了搖頭道:「想當年,你為了見玄紫辰那個老狗一面,是如何哀求於我,現如今,呵呵,世態炎涼……呵呵。有意思。」話語中無盡悲涼。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退下!」唐方絲毫不給歐陽風骨面子,一聲厲喝,歐陽風骨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墳山深處。

    張若龍咳嗽一聲道:「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小子已經是伏屍的境地了,短短數月,居然能夠將活人煉成伏屍,賢弟是如何做到的?」

    「沒大不了的,不過是一滴血而已。」唐方淡淡地道。

    「一滴血,一滴血就可以煉出一具伏屍!」張若龍有些不敢置信。

    忽然,唐方的腦海中一道念頭閃過,是啊,老子一滴血就可以煉成一具伏屍,那老子要是發個寶氣,煉他個十具百具,千具萬具的,管他日本鬼子,美國鬼子多厲害,槍多厲害?能打死殭屍嗎?控制這麼多的殭屍,老子那不是天下無敵了嗎?

    老子什麼都沒有,就他娘的皮糙肉厚,血量充足!

    當時在那個鬼地方,看著那個所謂的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子操控殭屍何等拉風,莫非這小子也是和自己一樣,是用殭屍血煉出的那麼多的殭屍嗎!!

    他能做到,自己一樣能做到!

    想到這裡,唐方不由得有些激動,面泛紅光!

    但是,煉殭屍,必須用新死之人,三魂七魄尚未轉世,這便要徒造多少殺孽,而且一旦煉成殭屍,這些殭屍便永遠不能轉世輪迴,這等慘絕人性之事,他唐方不願也不忍去做,搖了搖頭,只得將這念頭作罷。

    張若龍的眼珠子也在滴溜溜的轉,不知道是不是和唐方所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唐方仁善,可是軍統出來的惡人,可不管這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2
【247】以人為質

    張若龍頓了頓,道:「賢弟果然是時時刻刻都能給我驚喜,只是不知道唐賢弟還有多少手段,是我還猜想不到的,今日索性就一併拿出給做兄弟的看看。 」

    唐方笑了笑,逢人只說三分話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地狼和歐陽風骨的出現,對於張若龍的震撼已經足夠了,至於另外的兩具殭屍,還是收著點的好,若是往日的唐方,年少輕狂,肯定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寶貝都拿出來獻寶,可見從這幾年的腥風血雨,用鮮血的代價,換來了唐方的成熟,唐方苦笑一聲:「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麼多了,不知道夠不夠?」

    「夠了夠了?」張若龍連連點頭道,「地狼原本就是地獄守門之犬,若是使用得當,一人可敵千人,而這歐陽風骨,原本就是陰山掌教大弟子,被煉成伏屍之後,肯定功力更上一層樓,有此兩物相助,我也就不擔心兄弟獨自去救佳人了只是,」張若龍頓了頓,道:「江湖傳言,當日賢弟在攻打陰山的時候,曾經有過兩個高人相助,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也在?」

    軍統密探果然厲害,連金亞東和張合的底細也摸清了,唐方輕描淡寫地道:「他們與兄弟有些交情,所以才會在陰山之戰中鼎立相助,陰山之後,各自修行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張若龍似笑非笑地道:「如此,是我福薄,無緣得見了,天快要亮了,我有幾句話想跟賢弟單獨談談,不知道可方便?」

    張若龍拉著唐方走到僻靜之處,低聲道:「賢弟可知道屍**的消息?」

    唐方皺了皺眉頭道:「張將軍問這個幹嘛?」

    「賢弟只需要回答知道還是不知道。」

    唐方想了想,若是一口否認,這張若龍肯定不會相信,反而與他之間會產生隔閡,「知道一點,也是從王雲光嘴裡得到的一些隻言片語……」

    張若龍截斷唐方的話,單刀直入道:「你這次和紫玲玎還有鄔蠹、方雲他們,是不是就是去找屍**的下落。」

    唐方小心翼翼試探回答道:「不錯。」

    張若龍臉色有些緊張,急忙問道:「可曾找到。」

    「毛!方雲這小子原本就是和鄔蠹串通好的,原本就是一個圈套,我和小紫都上當了,屍**連門都沒找到,結果還著了這兩人的道兒。」唐方話語中真假參半,一時間張若龍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嘆了一口氣道:「如此倒是可惜了。」

    「難道你們軍統也十分在意屍**的存在?」

    「哪能不在意!」張若龍苦笑道,「關於道門中流傳了千年的秘密,我們怎麼可能會放過,而且既然兄弟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瞞你了,」張若龍壓低了聲音道,「據說這次安倍**師肯讓弟子來中原,目的也很有可能是關於屍**的秘密,而且據說他們已經有了眉目,兄弟,這乃是關係到民族存亡的大事,希望你慎重考慮,若是一有消息,無論真假,都需要向我們軍統匯報,若是你敢欺瞞軍統,你是軍人出身,也知道軍統的厲害,到時候,就算是為兄想為你說話,恐怕也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為黨國效力,理所應當。」唐方打了一個哈哈,「天快亮了,我們是不是……」

    張若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弄得唐方有些莫名其妙,隔了好久,張若龍嘆了一口氣,才道:「公事談完了,我想問唐兄一些私事,當然你可以不回答。」

    張若龍走了幾步,雙手負在身後,看著遠方微微發白的天空,道:「若昀是不是沒死?」

    到底這個張若龍還是記起了自己的妹子,唐方不想在這個事情上欺瞞他,點了點頭道:「嗯。但是……」

    「是不是她遇到了畜道的人?」

    張若昀性格外柔內剛,與唐方遲遲不肯相見,在唐方看來,是對自己把她有人變成了貓心中怨恨,一直以來,唐方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一切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如今面對張若昀的家人,更是有些慚愧,嘆聲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無論對錯,我知道,你都是為了若昀好,若昀能夠遇到你這等情深意重的男子,是她的福氣,只是可惜我妹子……」張若龍終於褪掉了身上的那層偽裝,此時看上去不再是高高在上,口蜜腹劍的軍統人物,而當真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哥哥,唐方不由得與他的距離拉近了幾分。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讓若昀復活。張將軍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百年時間,滄海桑田,姑且不論你當真是不是能夠等到我妹子,若是等到了,到那時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麼?時間會改變一切啊。」

    「我……」唐方想在自己半個大舅子面前做出承諾,但是此時的他,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唐小姐的事我也知道,賢弟能為唐小姐如此,我知道賢弟當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若是唐小姐在世的話,我不反對若昀與她共侍一夫,畢竟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如今唐小姐香魂渺渺,也就作罷,但是在未來的時間內,是不是還會有其他的李小姐、陳小姐出現呢?」

    唐方聽的背後冷汗颼颼,這張若龍說起話來雖然語氣輕柔,但是字字如針,而唐方甚至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難不成唐方告訴他自己與唐夢琊「若你孤獨,我便陪你九十年」的約定嗎?

    唐方硬著頭皮道:「我答應過若昀,會等她一百年,我唐方做得到。」

    「當真?」張若龍看著唐方,嘴角抹過一絲微笑,道:「那,那位紫小姐呢?」

    唐方嚇了一跳,連忙道:「我跟她只是朋友,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唐兄無妨,我早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之事,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妹子,我絕不會怪賢弟任何的,畢竟我妹子現在,現在……只是……只是……唉。不過,賢弟有幾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知道不當講就不要講!」唐方心中暗想道,但是表面上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道:「將軍請直言。」

    「紫玲玎我背景我瞭解地很,此人絕非一般男子可以對付的角色,想當年多少男子為了一親芳澤,吃了紫玲玎的苦頭,這女子心機手段,都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夠對付得了得,我勸兄弟不要沉溺太深,以免日後徒增傷懷啊!」

    「我知道,我與她不過只是普通朋友,我會把握分寸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張若龍輕輕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親熱地道:「兄弟乃是做大事的人,不要被這些兒女情長的小事牽絆住了,哈哈,這都是我胡說八道的,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啊,我還有事情在身,就不在這裡久等了,你以後就直接跟薛舉聯繫,日後上峰有什麼命令會通過他直接傳給了的。」

    「將軍慢走。」唐方送了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張若龍對著在旁和唐憶嬉鬧的薛舉招了招手道:「走吧。」

    薛舉連忙跟了上去,張若龍剛走了幾步,忽然一拍自己的額頭,失聲道:「差點忘了。哎呀,糊塗我真是糊塗!」

    唐方心中一沉,道:「這小子又打什麼主意!

    張若龍走上去不等唐憶反對直接將唐憶抱了起來,對著唐方笑道:「賢弟這次去湘西,乃是有大任務的,這小姑娘若是跟了你,恐怕會影響你行事的方便。這樣吧,我就將她帶走,交給城裡的大戶人家寄養,放心,我一定會對這小姑娘像親生閨女一般的對待。」

    唐方的心沉到了谷底,該來的還是來了!

    唐方陪笑道:「不要緊,我已經將她安排在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家中了。」

    「唉,這怎麼行,現在兵荒馬亂的,到處都不安全,我看還是我帶著,賢弟放心一些。小姑娘想跟叔叔進城騎大馬嗎?」

    唐憶一聲不吭,看著唐方,等待著他的決斷,唐方道:「將軍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就不要操煩將軍了。」

    「要的要的,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你我都是為黨國效力的人,理就應當相互扶持,再說了,不就是找個老媽子嘛,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張若龍笑著,用手有意無意地摸了摸唐憶的後頸,看得唐方一陣心驚肉跳。

    軍統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對付的!只要唐憶被他們控制,張若龍還怕自己逃出的手掌心不成?

    從找到唐憶開始,張若龍便是步步為營,將唐方賺了進去,而唐方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

    張若龍雖然沒有出手過,但是看他的眼光,絕非等閒之輩,就算自己和歐陽風骨他們聯手,能夠做了他,恐怕日後就成了軍統的叛徒,無時不刻不遭到軍統的追捕,軍統要找一個人,只要在中國,掘地三尺也能挖出來,自己從此便自顧不暇,還如何去救紫玲玎!

    唐方想了想,為今之計,只有拖延,等救了紫玲玎,再去救唐憶不遲。

    「唐憶,你可願意跟著這個叔叔?」

    唐憶眼神中湧出一絲失望,好不容易能夠與唐方見面,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分開,但是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叔叔是大人物,是要做大事的,唐憶能照顧好自己,叔叔不要擔心唐憶。」

    好乖巧的孩子,唐方不由得心中一絲愧疚,柔聲道:「叔叔做了這件事情之後,馬上就來接你,好不好?」

    唐憶臉上才露出一絲喜色,道:「叔叔不許騙人。」

    「放心,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嗯,那唐憶就天天等叔叔,一直等到叔叔來接我為止。」

    「好孩子。」抱著唐憶的張若龍呵呵一笑,「果然是個好孩子,那我們就走吧。賢弟後會有期!」

    說完領著唐憶和薛舉下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4
【248】來者不善

    清晨。

    方家古宅,大樹承天,如花似夢。

    這個古老的槐樹,就算是方家最年長的人也已經記不清他活了多少年歲,看來蒼古勁拔,易專人發思古之幽情。

    幾聲鳥雀振翅長空的聲音,驚起晨鳥七八,匆匆飛去,一人站在樹下如鐵鑄一般,晨風吹送,衣抉翻飛,人卻像釘牢一般,紋風不動。

    他在等人。

    門外的聲音終於響起了,一人背上斜斜地背著以個女子,在門外將女子放下,站在此人身前丈外停住,拱手道:「孩兒向爹爹請安。」

    方柳在樹下一動不動,憋了一眼已經昏死多日的紫玲玎,只沉聲道:「是活的嗎?」

    方雲點了點頭,道:「鄔蠹用鄔家續命之法,暫緩了紫玲玎的傷勢,應該不會死。」

    「不會死就好」方柳冷冷地道,「不過這女子知曉了我方家太多的秘密,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她不會活很長時間了,就算是活著,也是一個瘋子,試問天下間誰又會聽一個瘋子胡言亂語。」

    兩父子相視而笑,方柳淡淡地道:「鄔蠹那邊,不會有什麼動作吧。」

    「我已經將他先行打發了,」方雲點頭道,「不過這小子,得不到紫玲玎的肉身,斷然不會離開,我估計他始終在我方家方圓數里之外徘徊,等著我的消息。」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方雲呵呵一笑:「我與他一戰,他沒有必勝的把握,鄔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方柳點頭道:「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這小子這點值得你好好學學。」

    方雲道:「孩兒知道了。」

    方柳道:「唐方怎麼打發的?」

    「應該會很快追上來,不過若是我們能夠在他趕來之前處理了紫玲玎,我相信只要紫玲玎一死,他也不會太過追究,畢竟,唐方對唐夢琊是情,但是對紫玲玎,為了唐夢琊,可以不顧性命的獨闖龍潭,殺死歐陽風骨,但是對於紫玲玎,他是個聰明人,其中必然會自我權衡一番。」

    方柳嘆了一口氣道:「你恨他嗎?」

    方雲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奪了你的肉身,害的你光明琉璃之體之體只得了一半,還不得不用七世的福報,才換的今生的這副軀殼,你當真不恨?」

    「恨!」方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但是若是沒有他,我可能也坐不過白骨觀,光明琉璃之體更是無從談起,而且,唐方只是一個傀儡,我應該恨的是他身體裡面的另外一個人,可是那人,我連恨的資格都沒有。」

    「也罷,命數已定,」方柳嘆息一聲,道,「你確定紫玲玎的身份了嗎?」

    「在『耆之地』之時,應該已經確定了身份,否則鄔蠹也不會貿然出手。」

    方柳點頭道:「那就好,帶入後屋之中。」

    「報告家主!」彷彿是一聲斷喝,打破了父子的對話,原來只不過是一名方家的外門弟子,,急急來報告。方柳心中微微不喜,問道:「什麼事?不是讓你們把住大門不要打擾的嗎?」

    那名弟子神色似乎有些慌張,道:「 「稟報家主,外面有兩個人,求見家主!」

    方柳厲聲道:「什麼人!我不是說過,我方家早已經閉門謝客,不再接任何走腳的生意了嗎?為何你還進來稟報,快去推了!」

    「我……」小廝在旁手足無措,差點哭了起來,方雲微笑道:「方田,有什麼難處嗎?」

    「少主, 不是我不遵守老爺的規矩實在是他們說了非見老爺不可!」

    「你就不知道轟出去嗎?這點用都沒有,還留著你幹什麼!」方柳越來越不耐煩,紫玲玎到此,他心中焦慮,生怕夜長夢多。

    方田這才注意到了在旁的一具『女屍』看上去恐怖駭人,渾身都是宛如眼睛大笑的空洞,裡面隱隱傳來血肉腐爛發出來的惡臭,本能的離開了幾步。

    「只怕是來者不善啊。」方雲嘆了口氣道,「進門是客。你叫他們進來吧。」

    「是。」方田恭謹的鞠躬之後,便向著門外走去,忽然腳步一滯,身子晃動三分,便整個人癱軟了下去,方柳頓時臉色一變,厲聲道:「誰人敢在我方家如此放肆。」

    一聲桀桀怪笑響起:「方家主既然覺得此人無用,我兄弟便將你處理了,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方柳聽了聲音,頓時臉色整個都變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是你們。」

    「哈哈,聽說方家得了些好東西,我等兄弟一時心癢難耐,便親自來看看。」

    方家父子的臉色同時一沉,暗道:走漏消息了。

    紫玲玎被擒住的消息,只有方雲、鄔蠹和唐方三人曉得,唐方的性格方雲知道,絕不肯假手他人,而且也不可能認識這些邪門歪道,那麼答案便呼之慾出了。

    是鄔蠹。

    這小子原來早已經在半路上便將消息散佈出去,目的無非就是攪亂方家,然後渾水摸魚。

    若是紫玲玎的消息傳揚出去,恐怕在道門中將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但是,依著鄔蠹小心謹慎的性格,當然知道,此事宣揚出去,對自己也是不利的,到時候恐怕將那些藏匿行跡多年的老妖怪 惹出來,他鄔蠹恐怕便連剩下的骨頭都撿不到。

    比如說來的這兩個人。

    方柳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想來幾十年藏頭露尾的生活讓你們厭煩了,所以才敢公然現身,就不怕龍虎山的人追殺嗎?」

    門外的聲音響起:「方家主真會說笑了,方家主連紫玲玎都敢捉拿,就不怕龍虎山怪罪吧。」

    另外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又響起:「也對,方家主身後有人撐腰,自然是不懼的了,只是不知道方家的那盞紅燈照現在在何處?」

    方柳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這兩人是有備而來的!連這個都清楚,這關係到方柳當年的一段不能為任何人知道的辛密,一旦有人知道,便必須誅殺!

    就如紫玲玎一般,必須得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36
【249】可以殺人了!

    門外兩人走了進來,一高一矮,皆是年過耄耋之人,黑衣白髮,面目陰森,高者看了一眼在院中昏死的紫玲玎,道:「就是這個女娃?」

    矮個老者道:「應該是吧,不管了,搶回去再說。 」

    方柳打量著兩人,忽地嘆了口氣道:「居然真的沒死?」

    「呵呵,當年一戰,你應該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吧,躲在魏老鬼一群人身後藏頭露尾,想不到居然也成了祝由四脈的一家之主,不過若是沒有我塔教的恩惠,你恐怕在早已化作一胚黃土了。」

    方柳冷冷地道:「舊事不提,我敬兩位是前輩,就不再追究你們私闖我家宅之罪,兩位請回吧。」

    高個的老者咯咯笑道:「方小兒,你當我們當真是三歲的小孩,任你呼來喚去,我兩個老不死的,三天之內日夜兼程,才趕到了這裡,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可笑!」

    方雲含笑道:「見過兩位前輩,前輩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還請到前廳奉茶。」

    「這小子的話還稍稍中聽一點。」矮個老者看了方雲一眼,道:「你是?」

    「晚輩方雲,見過前輩。」

    「方家少主。」兩個老者認真地打量了方雲一番,居然同時一拱手,道,「見過少主。」

    兩個老者,對方柳盛氣凌人,但是對方雲卻是恭謹有加,不免有些怪異,方雲連忙還禮,道:「兩位前輩請進。」

    「進就不進了,我們帶走這個娃兒就走。」說完上前便要提起紫玲玎。

    方雲上前半步,攔在兩位老者之前,微笑著阻止道:「兩位前輩,這,恐怕不好吧?」

    「你莫要阻我,若要阻我,我便一把火將你這破房子點了!」

    方雲依然臉上帶著笑容,道:「好東西,人人想要,但是兩位若是仗著前輩的名號就帶走紫小姐,我有些不服氣啊。」

    矮個老者冷冷道:「聽你的口氣,是要我們拿出些真本事來?」

    「江湖規矩如此,兩位前輩不該不明白吧?」

    「也好,你是晚輩,我讓你三招、」

    方雲笑了笑,這個時候,方柳走了上來,在他的耳邊輕輕地道:「這兩人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當年慣用小孩祭煉,十分難惹,當年那場大戰,他兩人都能夠隻身倖免,這幾十年不見,肯定功力更甚當初,你不宜暴露,我來對付這兩人就是。」

    方雲想了想掏出幾件物件遞給了方柳,,道:「父親小心。」。

    方雲退後為父親壓陣,方柳深吸一口氣,冷冷的道:「兩位李家兄弟,當日我夜雨你們有些香火之情,你等何必欺人太甚,若是能夠及早離開,我遍佈追究二位殺我方家門人的這段梁子。」

    李氏兄弟森森地道:「你知道我兩人的性格,若是來此空手而歸,是絕不可能的,閒話,留著打完再說!」

    李氏兄弟說完,身下腳法驟然變快,向著方柳電射而去,方柳雙手掐決,咒決在一瞬之間完成,忽然兩人與方柳之間一道白光後發先至,發出陰森的寒意,阻隔兩人去路,兩人同時一個後撤,身法極快,絲毫不顯老相:「祝由尺!」

    「不錯,若是想帶走紫玲玎,先問問我方家的這把尺子。」

    方柳手中不斷捏決,祝由尺帶著數米長的芒尾,照著李氏兄弟兩人劈頭而來,李氏兄弟在道門中摸爬滾打了一甲子有餘,怎麼能不知道祝由尺的厲害,在白光的飛舞盤旋中,不斷施展身法,左突右串,瞅準了一個當口,兩人同時從嘴裡吐出一口血霧,血霧中隱隱看見是一顆槽牙。

    槽牙在空中碎裂,猛地化成了無數的粘稠惡臭之物,卻是一堆堆的如同蛆狀的小蟲,在血霧的遮掩之下,向著方柳急速的湧動而來,方柳手中施展了一個印決,祝由尺猛地回收,照著這些蛆蟲劈頭蓋臉的砸下,頓時血污四射,血肉模糊,李家二老同時拍出一張符咒,符咒迎風而展,飛速燃燒,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蟲屍不但沒有死絕,反而如同一對對的爛肉一般,向著方柳依然不斷湧去,腥臭與噁心讓方柳眉頭大皺,這兩人長的噁心,用的玩意兒也是噁心之極!

    方柳手中掐決,祝由尺精光再甚,想一舉將這些蟲兒全部砸成肉醬,李氏二老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就在這個時候,精光大盛的祝由尺光芒驀然一暗,既然從空中掉落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這玩意兒,可是我兄弟好生辛苦才煉成的,用的都是婦人的血污糞污,乃是這世間最最污穢的玩意,雖然平日裡沒什麼效果,但是對上你們這些所謂的祖上傳下的寶貝,倒是會有奇效,想不到今日甬道你身上了。」

    方柳的額頭上的紋路更深了,這兩人居然將這些污穢練成一顆牙,終日含在嘴裡,這要是何等奇葩的人物才想得到做得出的事情,但是此時事情緩急有序,方柳也沒有功夫嘲笑二人,因為這些血肉之物,依然不屈不撓地向著方柳湧動而來,想到這些東西的來歷,方柳就覺得胃裡面一陣翻騰,這玩意兒,若是沾染了一星半點,有些潔癖的方柳也是一輩子的陰影。

    兩老的臉上面有得色,祝由尺的威名,天下皆知,能夠被他們這麼輕鬆的破去,怎麼不讓他們暗自自鳴得意,但是他們也知道,方柳的祝由尺破去,更多的是大意了,試問天下間誰會想到,嘴裡吐出之物,居然會是世間最為污穢的東西!

    那些湧動如同一堆爛肉的玩意,飛速向著方柳逼近,方柳聞著這氣味幾乎都要吐了出來,哪裡還有心思迎戰,身形急速後撤,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爆射出一道的光束,照定那堆噁心的爛肉,如同一滴水落在熾熱的鐵板上,瞬間蒸發乾淨。

    方家祖宅這才恢復了往日的整潔,但是空間中遺留的惡臭,依然久久不曾散去。李家二老盯著這道光芒傳來的方向,神色變得極為甚重:「陰陽眼!」

    方雲眉心大開,站定遠方,如同天神下凡,臉上不倨不傲,依然掛著招牌似的微笑:「兩位前輩若是此時退出,我方家保證,依然定然不追究!」

    李家二老同時桀桀怪笑:「看樣子,兒子倒是比老子管用地多,方家小子,可惜我等受人之託,沒有辦法,只好得罪了。」

    兩人同時身形暴起,如同兩股旋風一般,同時一拳向著方雲打去,方雲不閃不避,站在原地,似乎根本不能避開,或者根本不想避開,兩人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方雲的身上。

    一身悶響,傳來的卻不是骨碎筋折的身影,就如同一根用盡全力極大的銅錘砸在一面破鼓之上,兩人同時覺得不對勁,劇烈的拳風將方雲那件黑色的寬大到了極致的袍子擊得片片碎裂,露出了方雲的肉身。

    兩人同時大驚失色,這方雲的身上,居然纏繞著無數的黑色長條狀的物體,而兩人的拳頭砸中的就是這些東西!

    兩人都是識貨之人,但是但見此物,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人抽身地快,但是另外一人卻慢了半分,一條漆黑的長條狀物體死死的纏住了他的手掌,一口猛地叮了下去。

    「七步斷頭殺!」兩人臉色露出平生從未有過的恐懼,即便是在那場大血戰之中,兩人也未曾驚駭如斯!

    「七步斷頭殺!」居然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

    方雲,居然得到了『七步斷頭殺』的肉身!

    被那方雲身上纏繞的黑蛇咬中的老者想都不想,搓掌為刀,猛地一把將自己的手掌砍下,鮮血激射而出,但是應該疼痛的面部表情卻是被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所遮掩:「七步斷頭殺!有人居然敢借用七步斷頭殺的身體,這可是要斷七世的福報的!」

    另外一個老者嘆聲道:「這輩子老子不是沒見過狠角,但是你!老子服了!這一掌算是我們有眼無珠的代價,這紫玲玎帶不走,不是我們沒本事,老二我們也是可以交差了,走吧!」

    兩人同時後躍,方雲微微點頭,笑道:「不送!」

    忽然聞聲,是笛聲。

    正當方家父子以為這場戰鬥結束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猛地出現在了方家大院的最高的瓦簷之上,那人隔著不過數十米的距離,但是奇怪的是,方家父子看到的只是一個輪廓,卻如何也看不清這人的臉面,甚至連方雲的陰陽眼都看不清!

    這人是何人!,

    笛音雖細,但方圓五里內,無人不清晰入耳,曲調優美綿長,平生自詡精通音律的方柳,也是心中自愧弗如。

    那人端坐屋頂,一身雪白長衫,一曲既畢,吟道:

    寶劍欲出鞘,將斷佞人頭,

    豈為報小恩,夜半刺私仇,

    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

    風姿卓越,讓人歎為觀止,而李氏二老來見此人,眼中居然有了一絲畏懼,但更多的是一種狂熱的崇拜!

    不用說,這人定然是李氏二老口中所說的托他們辦事的人。

    道門中,誰人有如此風姿,讓人一見心折,誰人又有如此魄力,讓兩個注定老死不出江湖的李氏二老甘願為他驅策?

    方柳心如電轉,勾勒出了那個人的模樣。

    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人如曇花一現,詞一吟罷,如同一道青煙般消失,李氏二老相視一笑,心中明了,此曲便是一個信號,告訴兩人:可以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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