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0:58
【210】大家好,大家早

    「無妨!」在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方雲總算是說話了,「我知道。 」

    「你知道?」

    「在我們精誠合作之前,我方雲先說明一點,我雖然是方家的少主,但是我心中從未有過門戶之見,只要大家願意合作,暫時我們多時朋友,至於以後的事情,現在我不想過多的考慮,若是我進入這其中,我只取我需要的東西。」

    方雲伸出自己白骨嶙峋的手臂道:「我只要我能白骨生肌就行,至於其他的,你們各取所需。」

    白寒微笑道:「無利不起早,我若是能進入其中,我只求能靜坐三年,其餘的我也不要。」

    唐方撓了撓頭道:「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什麼,但是進入其中了的話,我只求屍**的下落,其餘的我也不感興趣。」

    「紫小姐呢?」

    紫玲玎淡淡地道:「我是龍虎山之人,若是隨你們進入『耆之地』的話,便是欺師滅祖之行為,所以此行,你們必須給我保密。」

    「這個自然,有了紫小姐的龍虎正宗道門相助,我們此行必然馬到功成!」

    四人各懷鬼胎,但是因為利益將他們捏合在一起,表面上看上去卻是融洽無比特別是白寒的笑容,看起來那麼的真誠。

    但是這笑容在紫玲玎看來,只覺得噁心,心中暗自道:唐方啊,唐方,你,唉!幽幽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唐方。

    為了唐方,紫玲玎再次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龍虎山,但是對於這一切,唐方卻渾然未覺。

    但是紫玲玎的這一切都被白、方二人看在眼中,紫玲玎從一開始說要同去,便是為了唐方,這點,兩人心中如同明鏡一般清楚,但是有些事,只可心照,不可明宣,白寒心中暗自道:這唐方小子,不但福澤深厚,連桃花運也這般的好,連紫玲玎這般的冰霜美女,都甘願為他付出這麼多,真的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只是這小子一心都撲在已經死了的唐夢琊身上,紫玲玎付出再多,恐怕也是水中月,鏡中花了。

    方雲蘸了些酒水,在桌上畫了一道,這幾人除了唐方是白痴之外,另外兩人一看便知道,方雲為了照顧唐方,解釋道:「這乃是五斗星宿圖,我們只要以五人之力,按照此法修煉,便可打開一道玄關,到時候,依著此玄關入內,必可找到去往『耆之地』的地圖。」

    紫玲玎皺眉道:「五斗星宿圖,卻是對應的是人體宇宙,但是這星陣並不繁複,在道門中人人都可修煉,若是煉此星陣能打開『耆之地』的話,不是誰人都可以進入嗎?」

    白寒微微頷首,深以為然。

    「那是因為無人敢反其道而行之,若我方家白骨觀一樣,置之死地而後生,方能柳暗花明,可是試問天下間,誰人敢這般做,所以這修煉星陣的訣竅在於,需要對應的是天府星和紫微……」

    「啊!」白寒已經失聲道,「天府星和紫微星,能知人生死,影響人的生辰壽命,若是修煉不當的話,精神失常還算輕的……要是……恐怕不堪設想,此法不行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白骨觀尚且敢坐,你區區五斗星宿陣都不敢坐,若是如此,閣下請自便。」

    白寒嘿然一笑,道:「只是此時太過危險,我只是給大家提個醒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紫玲玎盯著方雲道:「你有幾分把握?」

    「若是凡人修的話,恐怕只有三分把握,但是有我在,你們大可無礙,你們忘了,我還有第三隻眼睛!」

    「呵呵我還真忘了!」白寒拍了一下額頭,「有了你這隻眼睛我們確實可以試上一試。」

    紫玲玎皺眉道:「一二三四,我們只有四人,還差一人?」

    「所以,我們還要等一個人,這等好事,我相信還有一人會很有興趣。」

    「誰?」

    方雲道:「王雲光。」

    「嗯,這小子一向閒不住的,他年紀雖然輕,但是功力深厚,是我們祝由一輩年輕一代的翹楚,有他在肯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只是無利不起早,這小子不給他一個動心的理由,他肯嗎?」

    「屍**的秘密?難道還不足以打動他嗎?」方雲道。

    事無遺漏,萬般算計,這小子,當真是那日的小孩子方雲嗎?對於方雲的疑竇,紫玲玎更加深了。

    「好,在我們去找這小子之前,先滿飲此杯,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四人舉杯,正要一飲而下。

    「砰!」唐方的手一顫,紫玲玎的手中的酒杯與他的酒杯撞得粉碎,未等唐方反應過來,方雲已經將手中的酒杯捏碎,白寒揚聲喝道:「何方的小子,鬼鬼祟祟,見不得人嗎?」

    唐方舉目四望,四下無人,因為所有還在這酒店中喝酒的人,全部七竅流血死了!

    方雲的秀目中閃過殺機,用自己的枯骨手臂猛地一拍桌子,這桌子如同陀螺一般飛速地向著這客棧中的一個死屍襲去,「轟」一聲悶響,這具死屍居然渾身一抖落,變成了無數黑色的小蟲,再看他的皮面,已經只是衣服空蕩蕩的皮囊,裡面肉身精血已經全部被人吸食乾淨。

    「蠱毒!」白寒面色一變,手上掐決,道,「給我出來!」破風之聲響起,白家陰刀無聲無息地靠近另外一具屍首。

    「滋」一聲破開棉布的聲音,那具屍體居然被著陰刀砍得從中而斷,裡面的毒蟲飛速的散開,整個客棧的地下,無數毒蟲肆虐,鋪滿了一地,看上去十分恐怖。

    忽然,右邊另外一個人動了,但是身子沒動,而是髮絲驟然變長,如同旋風般向著三人席捲而來,如同狂濤駭浪一般。

    紫玲玎冷哼一聲,手中一動,一面鏡子般迎空升起,那些髮絲被照耀之下,如同燃燒一般,發出噼噼叭叭的聲響,那髮絲雖然燒斷,但是卻越長越長,居然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繞過太乙金鏡的光芒,轉向急攻紫玲玎,紫玲玎悶哼一聲,正要再祭出另外一塊寶鏡,但是這髮絲瞬間已經如同靈蛇一般襲擊了過來,讓紫玲玎半分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紫玲玎知道,這死人的發絲,絕非『髮絲』,而是從死人的身體中提煉出來的一種如頭髮絲般大小的蠱,這種蠱的繁殖能力超強,一旦浸入寄體,便會瞬間成長,咬噬對手的血肉,最後變成如同剛才那個一樣,成為一具空蕩蕩的皮囊。

    紫玲玎左袖一掃,頓時衣袖粉碎,這些蠱毒掉落在地上,順著紫玲玎的鞋腳便要爬上紫玲玎的身上,唐方連忙一把將紫玲玎推開,這些蠱蟲,見了唐方,居然不敢上前半步,紫玲玎得以喘息片刻,翻出金函玉鏡,和太乙金鏡同時照耀,地下的那些毒蟲瞬間全部消失殆盡。

    白寒揚聲道:「湘西之中,用蠱如此出神入化的,是鳳凰山上的仙子下凡,還是鄔家那個肺癆!」

    門外施施然做了一個佝僂的年輕人,面黃肌瘦,雙手插在袖筒之中,道:「大家好,大家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0:59
【211】貌合神離

    「果然是你這個肺癆?」白寒的眼中閃過殺機,在他的必殺榜中,此人高居前三,是他所有計畫中,最為頭疼的絆腳石。 此時心智武功,白寒雖然未有與他正面交鋒過,但是光從鄔蠹在方家的種種反應來看,此人,不可輕敵。

    就如同石縫中的蠍子,在你以為最安全的時間,它就會出來叮你一口,致命。

    鄔蠹顫巍巍地走了進來,看著滿桌的死屍,絲毫沒有讓他臉上的笑容受到影響:「不請自到,還請原諒則個。」

    「好個不請自到,若是我等剛才稍有疏忽,恐怕就和在場的這些人一般的下場了!」

    「所以他們做不了我鄔某的朋友,而你們夠資格做我鄔某的朋友。」鄔蠹絲毫不為自己剛才下蠱陰了諸人一把而感到歉疚,道,「第一次考試,你們算是及格了。」

    紫玲玎盯著這個若肺癆晚期的病人道:「鄔家鄔蠹?!」

    「難得紫小姐還記得我的名字,不錯鄔家鄔蠹,賤命一條,半死之身,見過各位。」

    白寒冷冷地道:「這裡不歡迎你,若是不想死的很難看的話,給我滾。」

    「進門既是客,何況我還沒有進你們白家的門,方小子,恭喜你,方家千年不曾有人坐過的白骨觀,居然被你小子做過了,可喜可賀。」

    「客氣。都是祝由之後,理應相互扶持。」方雲不咸不淡地道。

    白寒冷冷地道:「招呼打過了,你可以走了嗎?」

    「急什麼?我既然來了,自然有我來的理由,這鬼天氣這麼不好,我拖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身體來我容易嗎?沒有點收穫我是不會走的。」鄔蠹從旁座上揭開一個茶壺,到了一杯水,淺嘗則止道:「好茶。」

    「你到底來此做什麼。」

    鄔蠹施施然道:「耆之地這麼好玩的地方,我自然想去湊湊熱鬧咯,反正你們五行還差一個,與其大老遠去求王雲光那張臭臉,還不如憐取眼前人,你說對不對,唐公子。」

    鄔蠹一語雙關,可惜遇到了粗通文墨的唐方,癟癟嘴道:「就你這副身子,走幾步就就喘,能行嗎?」

    「行不行我自己知道,總之不會給你們拖後腿就是了。」

    「五斗星宿陣需要有道行之人,天下人皆知,你鄔蠹乃是一個廢人,無法修煉道術,憑什麼帶你去?」

    「道?」鄔蠹似乎聽到一個十分好聽的笑話,仰天長笑,引來陣陣咳嗽,「白老兒,你也配談道,你不過學了些『術』而已,還是寫歪門邪術,談道,你不夠資格。」

    「你!」

    「哈,我倒覺得紫小姐氣質不錯,這位唐兄也是氣宇宣揚,你們兩人或許能夠坐而論道,參悟出個歡喜禪來,嘿嘿。」

    「鄔蠹,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紫玲玎冷冷地道。

    「千般術,歸於一,我自有我的辦法,我說能行就能行,相對於我來說,唐兄,我看你比較不希望見到另外一個人吧?」

    王雲光對於唐方來說,始終是一個邁不過的坎兒,唐方說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見面,鄔蠹這個人雖然尖酸刻薄,但是比起和他合作總好過和王雲光,忙幫著鄔蠹道:「反正就是五個人,我看這個兄弟也行,鄔家的嘛!呵呵,好歹也是祝由四家的高足,比王雲光差不到哪兒去的。若是真有什麼危險,我們照料他一二也沒有什麼關係的。」

    方雲深吸一口氣道:「你當真能行?」

    「反正不差。試試就知道。」鄔蠹面無表情,淡然道。

    「好,」方雲想了想,道,「舍遠不如求近,既如此五人已成,諸位有什麼意見嗎?」

    唐方已經明確表態,自然是不會反對,紫玲玎志不在此,不置可否,而這白寒本來就是毛遂自薦進入隊伍的,雖然不知道鄔蠹到底有什麼陰謀,但是見三人都不反對,自己若是反對的話,反而顯得跟大家不是一條心了,也只有勉強承認,但是臉上陰晴不定,心中不知道再打什麼主意。

    閒話少敘,五人分位置坐定,方雲用手蘸了一些酒水,在桌面上開始畫了一些簡單的圖形,類似天地新宿之圖,雖然簡單,但是這四人自幼便是熟讀天演之書,自然是一目瞭然,不需要過多解釋,唐方也曾因為要修習陰符經,在唐夢琊的指導下,涉獵了一些這方面的東西,也有些一知半解的味道,方雲神色認真,道:「五斗乃東南西北中五方斗宿也,以北斗為主,南斗次之,再次為東斗與西斗及中斗。北斗落死,南鬥上生,東斗主冥,西斗記名,中斗大魁,總監眾靈。我等既然要進入這『耆之地』,必然要先修習這五斗五斗星宿圖。北斗七元主掌解厄延生,這北斗之位,我告個罪,有我主宰的話,諸位由異議嗎?。」

    「你有陰陽眼,又是坐過白骨觀之人,你坐此位,再是合適不過了。」白寒點頭道,其餘幾個自然不會有異議,紛紛點頭,方雲再道:「南斗六宮主掌延壽度人,自然是要名門正派出來的大弟子,才能坐穩此位置了,紫小姐乃是龍虎山正宗,有請紫小姐坐此位吧。」

    此話一出,鄔蠹和白寒同時一哼,倒是對紫玲玎坐南斗有何異議,只是對於方雲乃是祝由門人,對於敵派吹捧有些微詞,在祝由門人的眼中,自然是不會認為龍虎山是名門正宗,而自己是『邪魔外道』的。

    方雲自然一笑置之,又指著這桌上簡易的星宿圖道:「東斗五宮主掌紀算,白老爺子年長持重,此位置自然是白老爺子來坐最為合適,白老爺子以為如何。」

    「無妨。」白寒微微頷首。

    「西斗四宮主掌紀名護身,鄔兄乃是心機深沉,祝由少年英雄,西斗就交給鄔兄了,不知道鄔兄可有為難之處。」

    「我守西斗,自然是不會有差的,只是到時候你們不要拖了我的後腿就可以了。」鄔蠹淡淡地道。

    「至於中斗,」方雲微微一沉吟道,「中斗三宮又稱大魁,主管保命,與我等性命攸關,此乃是重點之處,唐兄乃是祝由贏勾老祖血脈,坐了此位置,唐兄還請謹慎一二。」

    唐方呵呵一笑,道:「老子什麼能耐都沒有,但是論腳底抹油,逃命保命的勾當,老子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都給老子看好吧。中斗,老子守的好!」

    「那就勞煩各位了。」方雲微微一頷首,從手中猛地一抖,一張碩大無比的星宿圖便抖落在桌上,上面星宿密佈,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看不清用什麼材料編制而成,一見此物,頓時白寒臉色有些不自然,皺眉道:「這,這可是當年的……當年塔教的……小太極圖?」

    「正是此物,家父無意中拾得,我這次有用,就順手拿了出來,有了此物,我等可以事半功倍。」

    白寒臉色更是有些尷尬,乾笑一聲道:「呵呵,方家主果然好本事,好本事。」

    紫玲玎看著白寒不自然的表現,閉口不言。這方柳當日被紫玲玎點穿了九幽神塔的來歷,便心存殺人滅口之心,但是後來一則不想節外生枝,惹了他最不想惹的人物,二則方雲白骨觀已成,他與塔教之密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所以便放了紫玲玎一馬,如今方雲大大方方的拿出當日塔教的物件,是不是代表當日塔教餘孽將要捲土重來,重出江湖?

    不然,那就是方雲少不更事,不知輕重。但是看如今的方雲,一舉一動無不謀定而後動,絕不會做出這等不智之事,要知道,塔教餘孽,道門中無論正邪,人人得而誅之,打出塔教的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條。這點,依著如今方雲的心智不可能不知道。

    方家到底和塔教有著什麼不尋常的關係?

    而如今的方柳和方雲,如此招搖地將塔教之物放出,這是再向他們釋放一個信號還是……

    紫玲玎心如電轉,設想無數個可能。

    在場的四人,鄔蠹,鄔家傳人,基本可以代表祝由一脈,自己,基本可以代表龍虎山正一一脈,而白寒,雖然被逐出祝由,但是他交遊廣闊,可以代表天下所有散修之人,除了唐方可以忽略不計之外,這三人只要他們願意在十分鐘之內,絕對可以將方雲身懷塔教之物的消息傳遍天下,讓方雲成為眾矢之的。

    這小子,是在唱哪出?

    鄔蠹雙手插在袖中,雙目半開似閉,神情無動於衷。

    四人言笑晏晏,和諧和睦,內中的暗波湧動,只有自己才知,這場貌合神離的『合作』。看似目的一致,其實每個人心中都在勾心鬥角,將對方視為最危險的敵人。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場即將到來的一場『亂世之戰』的前奏,是各方實力派出最精銳的弟子各自掂量與窺伺敵方的無硝煙的高智商暗戰。

    「這幅畫當真畫得好,放在琉璃廠裡面應該不低於五塊大洋吧。」唐方揚起酒杯,呵呵一笑道:「諸位啊,此番我們可當真要團結一致,精誠合作,來,祝我們合作愉快。哈哈,乾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0
【212】式神

    方雲笑道:「唐兄說笑了,此物在琉璃廠中或許分文不值,但是若是在有心人的眼裡,卻是無價之寶。 此小太極圖說穿了,和我們的堪輿圖有曲異同工之妙,星海浩瀚無邊,有了此圖,我等便可以按圖索驥,免去了不少功夫,諸位請看,此太極圖以黃道為界,分為四組,稱為四象、四獸、四維、四方神,此處為北斗七宮:分貪狼、天璇、天璣、天權、天衡、武曲、瑤光。此七宮為我所管制,而南斗六宮天府、天相、天梁、天同、天樞、天機星,則請紫小姐的執掌,東斗五宮,蒼靈、陵延、開天、大明、尾極則是白老爺子執掌,西斗四宮,白標、高元、皇靈、巨威則是鄔家兄弟之事了,中斗三宮,赫靈、斡化、沖和則是唐方兄弟你的了。」方雲在圖上指指點點,顯然是為了照顧知識淺薄的唐方,不厭其煩,果然按著這小太極圖,唐方頓時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方雲道:「我等坐觀的時候,只要心中觀想此小太極圖,坐定方位,則萬無一失,必然能觀想出『耆之地』入口之所在,現在」方雲深吸一口氣了道,「就是要找坐觀之處了。」

    紫玲玎三人一齊點頭道:「天府、紫微二星,在明日正是靈氣最盛之日,若是我等能去一處最接近這處之地,就好,但是時間不多了,我們來得及嗎?」

    「此處不遠。」方雲含笑道,「此番西去三十里,便有一山,山高險惡,常人難及,若是我等能到了那處,不但不會有人騷擾,而且能吸收到最為純正的二星之氣。」

    「那還等什麼?馬上啟程上路。」唐方跳了起來,喊道。

    「方兄弟倒是籌劃得周到啊。」

    「不敢,碰巧而已,這都是家父交代過的。」方雲輕描淡寫地應了白寒的譏諷之語。

    五人不再耽擱,當即啟程,在荒郊野嶺之中,各人也不再隱藏身份,各呈奇功,方雲渾身罩著一張大袍子。整個人身體縮在袍子之中,走起路來看不清腳步變化,如同一片紙張一般飄來飄去,在前領路,速度極快,隨後便是唐方,速度本就是他的強項,腳程自然不會太慢,緊緊跟在後面,白寒面色紅潤,雙腳健步如飛,看不出半絲的老態,紫玲玎則是默默地與前面三人保持一段距離,道法精深的她,跋山涉水自然是如履平地,跟在最後面的是鄔蠹,雙手鎖在袖子之中,三步一喘息,整張臉慘白的讓人擔心,唐方本想好意慢下腳程想等他一等,可是回頭一看,鄔蠹總是能跟在隊伍最後面。喘歸喘。腳下可絲毫不落下。

    經過眾人不眠不休的一夜趕路,似乎終於到了地頭,方雲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前面蔥綠高絕,如同一支筆插在地面上的山崖,道:「就是這裡了,上山。」

    五人隨即上山,山勢陡峭,但是對於他們來說,並無半分障礙,不消片刻,便到了山頂,清絕的月色籠罩山頂,朦朧的遠山,在月色中似乎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墨色的天邊舉目四望,深夜登頂,似有一份與世隔絕的飄逸,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果然是個好地方。」白寒由衷地讚道,「我在湘西行走半輩子,居然沒有發現居然還有這等鐘靈俊秀之山。」

    方雲道:「這是我方家的地頭,我自然是曉得的。這裡雖然比不得接天之山,但是則其善者,也算是一處不錯之地了,時間緊迫,我等開始吧。」

    方雲道:「此時天府、紫微二星,靈氣已盛,我等應當抓緊時機,否則若是錯過此番的話,以後會麻煩很多,星陣逆行,本就是絕命之法,置之死地而後生,方能進入『耆之地』,若是諸位臨時有變,現在可以隨時退出,但是若是星陣打開,再想退出,不但會傷及自身,連其餘四人也將一損俱損。」

    四人一齊點頭,嚴肅神情,說完,方雲將手中的小太極圖打開,來時方雲已經將這五斗星陣之法詳細跟唐方解釋過,唐方通過學習陰符經,已有不少易學基礎,勉強聽懂了,方雲反覆強調了這五斗星陣逆行之法的厲害,唐方自然是不敢再掉以輕心,一切以方雲馬首是瞻。

    小太極圖打開,方雲用手在這小太極圖上一指,頓時太極圖上天府、紫微兩星光芒大熾,直衝鬥牛,與天上的真正的天府、紫微兩星連成一道光柱,方雲五人均腳踏禹步,以方雲為首,布成星陣,方雲左足躡陽明,右足躡陰橘。領頭在前,四人隨後,七變返旋,上行五宿,各呈陣勢,在五人的衣訣之間,似乎一道隱隱的光澤出現,將五人練成一體,五人心中觀想著放在地上的小太極圖,身體中遙遙感應,一股暖意似乎從五人的丹田之處隱隱出現。

    天空中的天府、紫微光芒變得越發的明亮,與地相接,隱隱帶著威嚴的雷聲響起,五人心無雜念,不敢怠慢,各自守住各自把手的斗宿,倒行步天綱,丹田之氣越發濃郁,忽然方雲手中一抖,一個印決猛地打出,厲聲喝道:「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來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賜我法眼觀陰陽!」

    在方雲俊俏如絕世美女的面容上,眉心處開始如同一道裂縫一般,越來越大,最後居然開始長出眼瞼眼珠,形成如同二郎神一般的第三隻眼。

    「封眼!」

    終於開了!

    其餘幾人雖然驚詫如斯,但是卻不敢怠慢,天地之威,絕不可小看,特別是他們逆行陰陽,引天靈之力,強行觀想一處傳說之地,若是不成,天刑降世,便將化作齏粉!

    方雲神色上塗了一層酡紅,宛如微醺的酒醉,第三隻眼緩緩地張開,諸人屏息凝神,抱元守一,各自守住心中魔障,不敢分了半分的心思,而那道接天的光柱,若如一條被縛的蛟龍一般,開始玩命的掙扎,發出雷聲般的吼叫,聲音不大,但是卻如同炸雷在耳,震耳欲聾。五人知道,五斗星陣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五斗之中,二十八星宿,任何一個節骨眼上出了問題,都將功虧一簣,五人把住各自斗宿,倒行禹步,身體之中陰陽逆倒,把住關隘。

    「收天之威為我之用,!」方雲一聲斷喝,眉心中的那隻眼睛猛地睜開,一道光芒如霹靂一般直接射在這光柱之上。

    「賜我法眼觀陰陽!」方雲封眼中光芒大熾,瞬間如同一目千里。望向無極的夜空之中!

    「啊!」忽然方雲一聲慘喝,頓時光柱四散,光芒如同利刃一般射向五人,五人之間感應不再,再也形不成星陣,同時彈開。

    五斗星陣瞬間瓦解!

    「怎麼回事?」唐方的第一反應,整個人如同被針紮了一般,渾身疼痛。紫玲玎雙目緊緊的鎖在一起,看上去似乎並不好受,白寒一聲悶哼,嘴角吐出一口污血,鄔蠹則是在旁不停地咳嗽,隨時有可能將自己的肺咳出來。方雲則是雙目黯淡,在中間的那隻陰陽眼緩緩地閉上,套在身上的大袍子在風中獵獵作響。

    「成了?」諸人儘管難受,但是還是八隻眼睛一齊盯著方雲。

    方雲強壓住一口氣,冷冷地喝道:「既然有高人在,又何必鬼鬼祟祟,藏頭露尾!」

    「有人!!」在場五大高手,居然都沒有感應出這附近有人!

    「在東南方向!」唐方大喝一聲,身形如電,直接撲殺上去,紫玲玎手中一番,頓時寶鏡翻出,射向唐方所指之處。未等唐方身形到,只聽見拿出砰的一聲爆響,無數的噁心的蟲子如同爆炸一般,散滿一地。

    只在一瞬間,甚至比眨眼的時間還短,唐方、鄔蠹、紫玲玎三大高手同時出手。

    但毫無效果。

    白寒倒吸一口涼氣,遇到硬扎子了!

    方雲朗聲道:「前輩,以你的身份,和我們這等小輩過不去,就不怕跌了身份麼?」

    「在你身後!」唐方大喊一聲。方雲猛地轉身,只見身後一個巨大無比的怪物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嘴裡銜著一把匕首,單手猛地取出,照著方雲的身體一刺。

    速度快得連唐方這等身手都趕不上,更遑論其他人出手相助了。

    匕首準確無誤的插入了方雲的心臟,方雲黑色的袍子中一陣抖動,無端端地飛出了無數的彩蝶,噗,的一聲,袍子整個掉在地上,上面只留了方雲一個俊俏無比的頭顱,形成一副詭異到了極點的畫面。

    彩蝶飛舞,又重新飛回方雲的身體,袍子整個平行移動了五尺,再次還原成了方雲的身體。

    這一幕,讓人目不暇接,直到這一刻,諸人才有機會去打量站在方雲身後的那個怪物。這怪物幾乎有四五米高,犬頭人身,在額頭上長者兩隻犄角,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衣袍,嘴裡含著一把剛剛刺向方雲的匕首。

    「這是通靈出來的什麼東西?」白寒不由得微微皺眉,見多識廣的他一時間都分辨不出。

    「這不是中原道術。」紫玲玎倒吸一口涼氣,道,「這是式神,是日本陰陽師所會的操偶術」

    「日本鬼子?」白寒神色一驚,失聲道,「他們怎麼可能找到這裡?」

    「是他!」紫玲玎一咬牙,低聲道:「這種式神名曰犬鬼!在式神中地位很高,日本現存的陰陽師中,能操控這等式神的不多,而能出現在這裡的,只有可能是他。」

    「哪個他?」唐方一頭霧水,傻傻地問了一句。

    「林不依!」紫玲玎雙目中仇怨之色濃郁,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這犬頭人身的式神,「果然『耆之地』到底把你這隻老狐狸引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1
【213】藏龍臥虎

    「殺了他!」鄔蠹面色陰沉地道,但是身子卻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插在袖中,顯然不打算出手。

    「來得正好!」紫玲玎一聲嬌喝,身形如電,向著有自己兩個高的式神衝了過去,手中幻出一柄七星劍,在掌心一劃,鮮血頓時沾滿劍身,劍身直刺式神,式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右手輕飄飄地一揮,只覺得罡風捲起,紫玲玎整個身子被捲出兩米之外,但是這距離對於身材高大的犬鬼來說,觸手可及,舌尖一卷,猩紅的舌頭對著捲著雪亮的刀刃,向著紫玲玎刺了過去。

    身形一閃,唐方抱住紫玲玎,向著一旁的猛地衝了過去,由於用力過猛,衝亂了無數石塊,塵土飛揚。

    「輪不到你來救我!」紫玲玎一個翻身,從唐方的懷裡跳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心中權衡利弊良久的白寒終於出手了,手中捏決,陰刀無聲無息地射向犬鬼,犬鬼瞪著兩隻銅鈴大小的眼睛,輕輕一吹,在遠處的白寒如遭電擊,身形蹭蹭蹭地退了好幾步,面色慘白,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形。

    陰刀本就是白寒的本命之元神煉就,陰刀被毀,雖然還傷不到白寒的元神,但是也是夠嗆,這式神輕輕一吹,便破去白家陰刀,白寒與人對敵,從未輸得如此狼狽。

    此時,紫玲玎雙手握住太乙金鏡一轉,光芒直刺犬鬼,但是卻絲毫不起作用,倒是這犬鬼似乎被紫玲玎激怒了一般,一晃,便到了紫玲玎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在次揮出,對著紫玲玎斬下。

    又是唐方,又是攔腰相抱,又是激起一陣飛沙走石,犬鬼的匕首再次落空,紫玲玎站了起來,厲聲道:「我說了輪不到你來救我!」

    唐方聳了聳肩,見過不識好歹的,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

    但是已經隱隱摸清紫玲玎秉性的唐方不以為意,飛快地道:「這怪物,奇怪得很,這日本鬼子的玩意,似乎對我們中原道法免疫!」

    「不可能!天下萬千,歸於道,道法精妙之處又豈是你所能知道的。再說了,日本陰陽術不過是我中原上古陰陽道的一些皮毛罷了,與中華道術同根同源。」

    「不錯!」方雲點頭道,「此物本非如此厲害,是有人在他的身上下過咒,布過結界!」

    「你看得見?」

    方雲重開陰陽眼,點頭道:「看得見!」

    「如何破了他的結界?」

    「不知!」

    「試試就知道了。」自從說了「殺了他」三個字後便從未開口說話的鄔蠹陰森森地道,整個人站在原地,身子不動,右手緩緩地從袖子中伸了出來,一個黑色的物件掉在地上,然後如同吹氣球一般越來越大,黑漆漆一片,向著式神飛也似的游了過去,定睛一看,居然是無數的米粒大小的蠱蟲,這些蠱蟲爭先恐後地向著式神的身軀爬了過去,雖然這些蠱蟲,一沾著式神便如同水滴滴在火坑中一般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但是好在這些蠱蟲足夠多,而且越來越多,速度也足夠快,就在前面的夥伴變成一道青煙的一瞬間,他們踏著同伴的屍體便前進了一步,僅僅只是一步或者半步。

    幾乎無窮盡的消耗帶來了飛快的速度,這些蠱蟲不斷的攀升,直到腰部以上,忽然方雲大喊道:「在腰骨之處。」

    果然,趴在腰骨之處的蠱蟲沒有瞬間消亡,而是慢了一點點,用肉眼絕對分辨不出來的『一點點』。

    有了這『一點點』,就足夠了。

    太乙金鏡的光芒便鎖定了這『一點點』縫隙。

    果然這式神一聲尖叫,似乎狗被人踩中了尾巴,唐方不由分說,閃身而上,對準這不是破綻的破綻,猛地便是一拳。

    式神再次吃痛,身後的白寒在這犬鬼的身上吃了鱉,自然是不甘落後,陰刀對準縫隙,猛地插入。

    「嗷嗚!」一聲慘叫,響徹夜空,看得出,這式神在唐方和白寒的聯手攻擊下,受傷不輕。四人飛速的移形換位,生怕被這式神盯住窮追猛打。

    只有唐方想都不想,一拳對著式神猛地攻去,式神身上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

    「碎了!」方雲大叫一聲,語氣中遮不住喜色。

    「好,唐方你退下,換我來!」紫玲玎大聲道。

    「你行嗎?」

    「退下!」

    紫玲玎雙手合十左手手心朝上,右手手心朝下,念決道:「九段天火,以柔克鋼,鋼中帶柔,所到之處,形神俱滅,出!」

    只見紫玲玎的掌心之中一團藍色的火苗開始跳動,慢慢變大,白寒聞言已經色變,暗道:「九段天火,這小妮子當真是不到臨死一刻,絕不肯出絕招,和那個林不依一個德性。」

    九段天火,乃是龍虎山古老相傳專門針對孤魂野鬼的道法,孤魂野鬼一沾這九段天火中的任何一段,便會立刻形神俱滅,威力之大,冠絕龍虎山所有火性道法,僅次於這傳說中的「三味真火」。對於這破了結界的式神,紫玲玎自信能滅。

    藍色火苗開始急速變大,紫玲玎玉掌一翻,藍光一閃,這九段天火對著那高達無比的式神打去,果然,被唐方打碎了的結界再無防護能力,眼前的犬鬼身上猛地火起,渾身陷入藍色的火海中。

    「啊!」一聲慘叫,從旁邊的一個暗處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竄了出來,表情痛苦,和這式神一般,如同被烈火炙烤。

    「逆風了?」紫玲玎喃喃的道。

    「什麼意思?」

    紫玲玎難得好脾氣地解釋道:「逆風就是說操術之人,法術失控,反噬其主你是誰,是林不依的什麼人,林不依在哪?你為何在此暗殺我等!」

    紫玲玎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去那人雖然表情痛苦,但眼中怨毒之色不曾稍減,說了一大堆日語之後,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僵死過去。

    再看他的式神,此時已經被紫玲玎的九段天火燒的行跡全無。

    「他說什麼?」四個人青年高手外加一個白鬍子老頭大眼瞪小眼。

    飽讀詩書的唐大學究嘆了口氣道:「他說『天皇萬歲』?」

    「那麼一長串就翻譯這四個字。」

    「不是,我只懂這四個字。」

    ……

    白寒道:「日本陰陽術,果然厲害。」

    鄔蠹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在日本陰陽家中,地位並不高,他所用的式神,也絕非厲害之物。」

    方雲道:「只不過多了一個結界,對不對。」

    紫玲玎嘆了口氣,道:「是啊,這布下結界的高手,才是真正厲害之人。」

    五人不言,均若有所思,此戰雖然勝了,但是五人圍攻一人,勝之不武,雖然這其中有故意隱瞞實力的意思在裡面,但是,單單這式神給他們造成的麻煩,已經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們心中微微有些挫敗之感。

    藏龍臥虎,不僅僅只在中原道門中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2
【214】按圖索驥

    唐方憋了憋嘴道:「小紫,你不是說林不依來了嗎?」

    「不知道。 我剛剛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日本陰陽術,本就是從我中原傳過去的,傳自於上古陰陽道,據說創始人為管仲,原本為五行陰陽家中最大一派,後因漢初罷黜百家,其後人逐漸淡出歷史舞台,後經盛唐東渡扶桑,為扶桑陰陽道之正宗創始者,安倍仲麻呂的後人繼承了陰陽道並發揚光大,在東瀛曾權傾一時。此派擅長操控式神,亦熟知幻術。所以,我認錯人了,不足為奇。不過我剛才明明感受到了林不依的存在,為何?此人應該不是林不依的弟子,而是……」

    「是不是林不依投靠的那個日本人的弟子?」鄔蠹插嘴道。

    「應該是吧,」紫玲玎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以後行事,還需要多加小心。」白寒道。

    「你看見了嗎?」鄔蠹問道。

    方雲點了點頭,道:「只有一點,可惜被這小子打斷了。不過我認為加上一些運氣的話,『耆之地』我們還是能夠找到的。」

    「這人已經死了,應該不會有人再打擾我們了,我看我們再來一次應該保險一點。」

    方雲苦笑道:「我何曾不想,只是……」方雲舉頭望瞭望天色,「此時天府、紫微二星,靈氣不在,錯過時辰了,再說我們剛才施法之時被這小子偷襲,能夠保命已經不錯了,再啟星陣的話,我怕會出什麼狀況。」

    白寒點頭道:「日本鬼子向來不喜歡獨行獨往,說不定在附近還有埋伏的人,若是我等託大施法,恐怕他們還會偷襲的。」

    「只是沒有想到,會被他們也盯上,這下,可能會有一些小麻煩。」

    「日本人對屍**也許知道得,比我們更多……」紫玲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不然,林不依也不會……」

    「接下來怎麼做。」

    「按圖索驥,」方雲道,「即使只是一張不完整的地圖。」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功成與否,還得看天意。」鄔蠹點頭道。

    唐方苦笑道:「我看老天是並不希望我們成功的。」

    白寒道:「走吧。這裡已經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若是這小子的同伴追了上來,恐怕又有些不必要的麻煩了。」

    五人都不是拖拉之人,立刻下山。在山下之時,月光已經慢慢淡去,新的一天很快就要到來。

    走出山林,來到小鎮,五人找了一處相對幹淨的小飯館用餐,四人默契地分坐一桌,只有唐方好死不死地沒臉沒皮地和紫玲玎擠在一桌,店中的夥計雖然對這五人怪異的行為微微有些皺眉,但是早已看透人情世故的他,自然不會傻到多嘴,五人四桌的飯食很快便上了上來,紫玲玎現點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獨自吃了起來,唐方本就不會餓,對於這沒有油水的東西更是眉頭大皺,索性放下碗筷,饒有興致地看著紫玲玎獨特而優雅的用餐姿勢。

    紫玲玎用餐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優雅大方,將一根小菜放進嘴裡,看了一眼已經放下碗筷的唐方,微微嗔道:「我臉上又沒有畫花,有那麼好看嗎?」

    唐方用手撐住下巴,呵呵一笑,道:「其實,你也並非長的那麼難看,呵呵,至少吃飯的時候,不難看。」

    「我長的醜,哪有那位唐小姐天姿國色。」紫玲玎淡淡地道。

    唐方心中黯然一嘆,不再做聲,悶悶地開始趴著碗裡的飯,紫玲玎知道說錯話了,但依著她高傲的性格,是不可能道歉的,只是在桌上夾了一點小菜放進唐方碗裡面,對於紫玲玎的這個動作,唐方當真有些受寵若驚地不適應,怪異地看了紫玲玎一眼,紫玲玎有意無意地將目光閃到一邊,兩人一桌周圍的空氣有些沉悶的尷尬。唐方扭頭,正好和白寒相對,白寒微微頷首,舉起酒杯友好的示意。在扭頭,方雲也是衝著唐方友好地一笑。

    就在這時候,忽然門外氣鳴之聲急促地響起,屋中的人頓時臉色煞白,幾個還在吃飯的食客匆匆扔下了碗筷,甚至顧不得結賬便要沖沖離去,而掌櫃的也是絲毫沒有心思再去追債,忙不迭的走了出來,到了門口迎接,「噠噠噠」幾聲軍靴的聲音傳來,五人一齊皺眉,再看門外,只見幾個穿著日式軍服的人已經走了進來,一見紫玲玎,頓時眉開眼笑,道:「好的,有花姑娘的!」

    不用猜,來人肯定是日本軍人,日軍向來治軍很嚴,在戰爭時期很少出現脫離隊伍獨自行動的情況,要麼是打散了隊伍,還沒有找到建制的遊兵散勇,要麼是出來有偵查任務在身的。

    日本軍人自我約束極嚴,雖說凶殘嗜殺,但是當有軍令在身的時候,其實很少出現在地方上欺男霸女的現象,特別是在「大東亞共榮圈」的粉飾下,對於所謂的『順民』其實也不是隨心所欲想殺就殺,當然凡事均有例外,當沒有約束的時候,日本人本質中的獸性就會表露無疑。

    「這裡怎麼會有日軍?」紫玲玎微微一皺眉。但是這幾個日軍已走到了紫玲玎的身邊,對著唐方揚揚手,操著生僻的中文道:「滾!」

    唐方聳了聳肩膀,站了起來,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祈禱,有些狹促地看著紫玲玎,他當然不是為紫玲玎的祈禱,他知道,得罪一個女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比如在蘇三娘子那裡遇到的幾個日本鬼子。

    而得罪紫玲玎,下場則是,和得罪女人一樣。

    抱歉,唐方從未將眼前的紫玲玎當成正經的女人看待。

    紫玲玎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並沒有動,唐方一把做到了白寒的旁邊,白寒識趣地給他斟滿一杯酒,笑道:「就不英雄救美了?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啊?」

    唐方苦笑一聲,道:「你覺得她需要我救嗎?」

    「呵呵,傳說中龍虎山紫大美女的脾氣似乎不小啊!」白寒喝了一口酒,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自古紅顏多禍水啊,女人長的漂亮,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白寒感慨道。

    鄔蠹和方雲都沒動,方雲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而鄔蠹則是在一旁不停咳嗽。屋中,除了來的幾個日本人,就只剩下唐方這五個食客,和一臉愁眉苦臉的掌櫃外加似乎剛死了舅舅的兩個小夥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3
【215】敲山震虎

    「太君!」掌櫃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足勇氣,換成一副孝敬祖宗的臉孔上去,陪笑道,「太君,要不要來點什麼……」

    「你的,滾蛋!」領頭的一個日軍正尋思著怎麼佔紫玲玎的便宜,一腳將沒眼力勁的掌櫃踢翻在地,掌櫃『哎喲』一聲,疼得呲牙咧嘴的,兩個小夥計連忙將他扶了起來,「操你祖宗十八代。 」掌櫃站了起來,嘴裡恨恨地罵了一句,所在的位置剛好是唐方和白寒的附近,掌櫃湊過去小聲地道:「你們兩個當真是不怕死,還不趕緊走,這些日本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我們走了,掌櫃你怎麼辦。」白寒問道。

    掌櫃嘆了口氣,語速極快地道:「我五代家業都在這裡,走,我怎麼捨得,唉!聽天由命吧,你們,你們趕緊趁他們不注意,逃命去吧,再不走當真就晚了。我看那幾個人看上了跟你們一起進來的那個小女孩,估計……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年頭……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白寒和唐方相對望了一眼,唐方聽著這掌櫃的話裡面,充滿了悲觀,不由得一陣唏噓,可是這年頭,希望又有誰看得見?

    對於白寒和唐方來說,他們這種人可以說是了無牽掛,日軍打來,大不了跑路走人,若是遇到小股日軍,他們也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這些平民百姓呢?正如他們說的,他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逃,捨得嗎?即使捨得,逃,又能逃到哪兒?

    想到這裡,唐方不由得義憤填膺,再也忍不住,大聲罵了一句:「狗日的!」霍然一下站了起來。

    幾個色迷迷的日軍正看著紫玲玎,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轉,為首的那個軍官的祿山之爪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向了紫玲玎夾菜的手腕,紫玲玎不動神色,輕輕避開,臉上卻連一絲一毫的怒意都不顯。

    瞭解紫玲玎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紫玲玎,才是最可怕的,她已經動了殺意。

    唐方的這一拍桌子,頓時將這幾個日軍的目光吸引過來,領頭將日本鬼子掏出腰中的槍,指著唐方,喝罵道:「支那豬,你的,什麼的幹活!」

    「啊!」忽然一個日軍慘叫一聲,手中的槍掉在地上,一隻筷子插過他的手掌,血流如注,他疼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蹲在地上不停地哼哼唧唧,幾個日軍頓時神色大變,慌慌張張地用日語叫罵著,齊齊掏槍,搜尋暗殺之人。

    當他們再看見紫玲玎,手中的木筷已經少了一支,再看自己首領的手上,穿過去的不正是紫玲玎手中的那隻已經消失的筷子嗎?

    紫玲玎神色如常,坐在那裡,看都不看這幾個日本人一眼。

    「是她,是她!」幾個日軍連忙轉身,用槍對著看著紫玲玎,領頭的日軍受了重傷,又疼又怒,再也顧不上憐香惜玉,大聲道:「八嘎,八嘎!!殺了她,殺了她!」

    幾個日本軍人正要扣動扳機,在這麼短的距離內,恐怕大羅金仙都逃不過這要命的子彈,掌櫃和幾個店裡的夥計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等待著紫玲玎這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血濺五步,就在這時候,忽然這幾個日軍的眼前一花,砰砰砰砰砰砰的一連串脆響,這幾個人日軍手中的槍全部掉在地上,他們無一例外地痛苦地握著自己拿槍的手腕,疼得哇哇直叫。

    唐方一把抓住那個領頭的日軍,用搶過來的槍抵在了領頭日軍的頭上,扣動扳機……

    「砰!」一聲響。

    那人整個頭蓋骨被打飛,腦漿濺落唐方一聲。

    「媽的,濺得老子一身是血,又得洗了。」唐方皺了皺眉頭,一手推開這個日軍的屍體。

    「媽呀!」掌櫃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妖怪,妖怪!」剩下的日軍,嚇得臉色鐵青,用日本話叫喊著,宣洩著自己內心對剛剛所見的一幕的害怕之情,唐方從出手到殺人,他們中間沒有一人看清楚了,這速度,除了妖怪,還會有誰會有?

    剩下的四個日本鬼子顧不得為自己的首長報仇,一溜煙地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去。

    「啊!」一聲慘叫,一個日軍跑了三步之後,一根木筷從後頸直接穿透喉骨,那人站在原地,想努力的扭頭看看殺害自己的凶手,但是到底沒有如願,喉間一聲嘟囔,膝蓋一軟,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紫玲玎僅有的一根筷子也沒了。

    剩下的三個日軍更是嚇得頭都不敢回,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剛到門口,又是一聲慘呼,甚至不知道是誰出手的,那人居然整個人從中分開成了兩半,血水濺射而出,染紅了整個門檻。

    白寒不動聲色地放開掐決的手。

    「到我了?」方雲微微一笑,手輕輕地在桌上一拍,只見似乎一道金光閃過,一物以電光火石的速度飛出,照著僅剩下的兩人中一人飛去,轟的一聲,金光閃過,地上空留一堆血肉,在離門三米之外,門外頓時傳來路人的一陣驚恐地叫喊之聲。

    那道金光再次飛回方雲的身邊,這一來一去,速度極快,常人肉眼看到的只是一道金光,但是在場的四人卻是知道,方雲出手的,是祝由尺。方家的鎮宅神器祝由尺。

    僅剩下的一個日軍此時肝膽俱裂,頭都不敢回地狂奔而去,唐方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發現那人已經到了道路中間,微微一皺眉道:「跑了一個?」

    「跑了一個?」

    鄔蠹冷哼一聲,淡淡地道。「跑不了。」

    話音剛落,那人忽然驟然停住,如同被人點穴了一般,喉間微微發出輕微的聲響,然後是整個身體,如同無數蜜蜂搧動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那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喉間一嘟囔,嘴一張,一個黑乎乎的甲蟲般的物體從他嘴中吐了出來。

    那人整張臉扭曲變形,變得慘綠,再然後,臉上的血肉一點一點地開始簌簌掉落,旁人見此情形,紛紛尖叫著跑開,路中心只留他一人跪立著。

    「啪」一聲,那人軍裝掉在地上,裡面無數黑色的甲蟲跑了出來,見到地下的縫隙紛紛爬了進去,只留下一個烏黑髮亮,周邊似乎有些金邊的甲蟲飛速地爬到了鄔蠹的身邊,然後鑽進了鄔蠹的袖口裡面。

    路中間的那個日軍,只留下一套完整的軍服,肉身被鄔蠹放出的蠱蟲啃噬得屍骨無存。

    進來的五個日本鬼子,被這奇怪的五個人一人一個,不費吹灰之力,全部殺死。

    五人神色如常,坐在那裡,飲酒吃飯,似乎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你們……」隔了好久,那個老闆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試探地問道,「你們可是祝由門下的師傅?」

    在湘西一代,祝由一脈的聲譽極隆,被認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有這等神鬼莫測手段的,只有可能是祝由門下,所以這老掌櫃故有此問。

    方、鄔、白、紫四人自然是懶得搭理,於是唐方便成了他們五人團隊的代言人,唐方笑道:「老人家,我們都是江湖行走江湖的閒散之人,剛才不過是看不慣這些小日本,所以出手殺了。」

    「不管是不是,我勸你們還是快走吧,殺了日本人,不是那麼好玩的事情,我這裡不敢再收留你們了,恐怕連我也得牽連進來,唉,忍一忍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你們怎麼就這麼不知道輕重了?」

    唐方心中不由微微有些火起,剛才若不是自己幾人出手,這幾個日本鬼子在他店裡面殺人放火,什麼做不出來,說起來,自己還算是救了這老掌櫃一命,沒有想到這老掌櫃不但不感謝,反而這般懦弱,責怪自己幾個魯莽,甚至要趕自己幾個走。難不成真當要被這些日本鬼子作為案板上的肉,予取予奪才好?唐方淡淡地道:「我們自己知道怎麼做,該走的時候我們自然會走,你就不要多嘴了。」

    掌櫃雖然不願意,但是唐方剛才幾人殺人不眨眼的本事他也是見過,對著幾人也是害怕到了極點,不敢觸怒他們,搖著頭,唉聲嘆氣地走了。

    「這有些不尋常。」鄔蠹忽然沒來由的來了一句。

    「進來剛好五個,這麼巧?」白寒道。

    「不會是衝我們來的吧。」唐方道。

    「或許他們只是誤打誤撞,又或者專門是用來送死的。」鄔蠹道。

    「送死,為什麼?哦,你是說他們專程派人送死,只是為了試探我們的底細?」

    「敲山震虎,但願他們能知難而退。」鄔蠹看了一眼窗外,目光陰寒,一轉瞬便將目光收了回來,窗外一個軍服女子,站在慌亂的人群之中,容貌與氣質極不相稱,與鄔蠹只是對了一眼,瞬間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扎手的點子,很快就回來了。」方雲喝了一口酒,扔下一個光洋道。「這頓由我方家做東了,走吧。」

    「狗皮膏藥,甩不掉哦。」白寒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自我解嘲還是幸災樂禍。

    「他的算他的,我的算我的。」紫玲玎往桌上又扔了些散鈔,站了起來。幾人前後腳隔著一段距離,先後出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4
【216】諦聽

    三日後,辰時時分,在方雲的帶領下,諸人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這山谷之中陰暗莫名,陽光的從縫隙中穿射而下,在石壁上長滿了苔蘚,濕氣甚為深重,唐方問道:「這就是了?」

    「不是,我們在這需要找一個人,然後甩掉一些不喜歡的東西。 」

    鄔蠹心中一動,道:「這裡可是蔡家人的地盤,你莫非是想借水道?」

    「不錯,」方雲點了點頭,道,「蔡家人雖然不好相與,可是總算也是我們十三脈中之人,借點東西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白寒在旁譏諷道:「方雲小老弟可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啊,蔡家雖然也曾是十三脈之一,但是當年蔡家先組從十三脈中除名,你方家應該出力不小吧。」

    「都是一些成年舊事了,白當家的記得,未必人家還記得。」

    白寒冷哼一聲,不再做聲。

    唐方插不上嘴,在旁細細的觀望,只見遠處一條大黃狗甩著尾巴的懶洋洋的窩在一塊石頭下面歇息,對著唐方不停地搖著尾巴,這大黃狗看上去根骨結實,毛髮稀疏,只有常年在山中趕山的狗才會有,唐方對著那隻狗找了招手,那狗便搖著尾巴向著幾人跑來。

    「不要碰它!」忽然紫玲玎猛地提醒一句,嚇得唐方伸過去的手猛地收了回來,白寒笑道:「這是蔡家養的畜生,凶狠著呢,唐兄弟還是不要碰的好。」

    方雲在揚聲道:「蔡當家的,我等路過這裡,還請出來見上一見。」

    不遠處一個腰間別著煙袋的老漢施施然走了過來,手一招,那條黃狗便飛也似的衝了過去,圍著老漢不停地親暱,那老漢將手中的煙斗拿出猛地抽了一口,用旱菸袋一一點了過去,道:「方家的、鄔家的,嘿嘿,不錯,連白家的不成器的也跟著你們混到一起了,怎麼今天怎麼有空來老漢的地方,是不是看老漢活的暢快了幾天,想要來個趕盡殺絕不成。」

    白寒微笑地一拱手道:「蔡老哥,近來可好。」

    蔡姓老漢冷哼一聲,道:「放心,還沒有被姓魏的逼死。」

    方雲笑著道:「方家方雲,見過蔡當家的。」

    「白骨觀,光明琉璃之體,不錯,不錯。難怪方柳當年敢這麼孤注一擲的玩命,不錯,不錯……另外的兩個是?」

    方雲笑道:「是我的兩個朋友,都是借道的。」

    蔡家老漢冷哼一聲道:「我蔡老漢雖然老眼昏花,但是我的這只諦聽倒是耳目靈光得很,方家小兒,莫要騙我。」

    「諦聽?」唐方心中一動,暗道,「這不是傳說中要地藏王菩薩的旁邊的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獸嗎?這老漢居然敢這麼大言不慚,將這麼一隻賣相醜陋的草狗叫出這麼大以名字,不怕下地獄了被地藏王菩薩給活活扒了皮?」

    紫玲玎上前,微微頷首道:「龍虎山紫玲玎,見過前輩。」不卑不亢,節度有理。

    「龍虎山的,嘖嘖,這個世界真是變化大啊,什麼時候祝由門下的和正一門下的牛鼻子混到一起了,老頭子真是少見多怪了。」

    「我們只是利益相關,暫時合作罷了。不算朋友。」紫玲玎淡淡地道。

    蔡老漢的目光盯著唐方,看了很久,眼中狐疑一陣子,連連說了三個好字,轉頭跟著方雲道:「你們來這裡不是當真好心看老漢的吧。」

    「不是不登三寶殿,我們借道而行。」

    「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活人借**,有點不妥哦。」蔡老漢道,

    「這個就不勞煩你老費心了,些許心意,不成敬意。」說完方雲掏出一個用紙包成的柱子,裡面自然是成打的光洋,蔡老漢冷哼一聲,道:「這世間當真不會有誰會跟錢過不去,是個好東西啊。跟我來。」說完用鞋底將菸灰敲了敲,換上一圈新的煙絲,帶著幾人前進。唐方開始只聽見叮咚的小股泉水之聲,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漸漸的遠方開始有了山河流動的水生,而走的地方也是越發潮濕,很快眼前便出現了一道不大不小的溪流,在溪流的旁邊,橫七豎八地拴著幾個湘西特有的竹排,奇怪的是,在每個竹排的上面放著一盞古銅製成的油燈。

    蔡老漢揭開一個纜繩,敲了敲,道:「就這個了,怎麼樣。」

    方雲點了點頭道:「您老說了算。」

    「哼!」蔡老漢冷冷地道,「一碼歸一碼,掙錢的生意,我是不會對你們下陰使的,老漢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是是是。」方雲滿口道,「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了。不過……」方雲斜眼看了跟著老漢的狗一眼,道,「您老這玩意是不是可以借給我們?」

    「拿出吧,沒有他們,你們也出不了這裡。」老漢耷拉著眼皮,一揮手,道,「諦聽,上!」

    那條狗極為通人性,立刻哧溜一聲,撲進了水裡。

    解纜之後,方雲和唐方負責掌舵撐桿,跟在這條黃狗的身後,五人順流而下,溪水並不湍急,竹排走的平穩之極,所以並未費上多大的力氣。就在五人走後,在溪流的上方,忽地竄出了幾個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用日語道:「娘的,這幾個人走的真快,差一點就把我們甩掉了。」

    「是啊,可是誰知道這些人居然走了水路,娘的,大好的官道不走,偏偏走這些,若不是大佐吩咐我們只可跟蹤,不可出手的話,我早就一梭子過去,全部掛連他們。」

    「算了,聽大佐的意思,似乎他們都是一些所謂的中國的厲害角色,不要輕舉妄動。別忘了,小泉可是死在他們手上的。」

    「小泉那小子,仗著有師傅給他撐腰,授了了他五芒星結界,飛揚跋扈慣了,死在他們手裡,也算是……」

    「少說幾句,好歹都是同門師兄弟。」一人埋怨道。

    「走吧,別當真把他們跟丟了,到時候回去就不好交差了。」一人解下纜繩,幾人跳了上去,順著唐方等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不遠處的蔡老漢,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沒有我諦聽給你們帶路,想走過這條路,嘿嘿,當真以為我蔡老漢的地盤是這麼好闖的?這方家小娃兒也真是,居然用這種借刀殺人的方法,自己不想動手,到頭來把贓全栽在老子頭上。也罷,老漢就替你送他們一程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5
【217】河中鬼屍

    撐桿的唐方望了一眼身後,沉聲道:「他們跟上來了。 」

    「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紫玲玎暗自低罵了一句。

    唐方笑道:「現在又不是山洪爆發的時候,你把他們引到這裡來有什麼用,在說了,就算是有山洪暴發,到時候我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呵呵,這就是唐兄有所不知了,」方雲笑道,「唐兄弟可知道這姓蔡的老漢是做啥的?」

    唐方想了想,道:「聽你們說,似乎也是你們十三脈之一,可能現在為生活所迫,成了放排之人,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行不行。」

    「非也,非也。」方雲笑道,「這蔡家老漢,也是和我們一樣,做趕屍走腳的勾當,只是方法有所不同罷了。」

    「嗯?趕屍不是走旱路嗎?」

    「唐兄弟可曾注意到那條狗?」白寒一指前面引路的狗,道,「那玩意兒,可是凶悍之物,開始紫小姐讓你不招惹,倒也是對的,估計若是我對上了這畜生,恐怕也要費上一番功夫,唐兄自然是不怵,只是犯不著跟這種畜生計較。」

    「這狗有什麼名堂?」

    「紫小姐定然知道的。」白寒笑著對紫玲玎道,

    「此物名叫地狼,傳說是陰間的守門之犬,生活在土中的一種怪物,半生半死,半瘋半狂,傳說是用死屍喂養長大,身體裡面陰氣堆積,陰森莫名,凶殘狠毒,甚至連鬼都看不到,若是修煉有為的話,幻做人形,看道行應該是新養的,年歲不大,修為不高,不過百年。」紫玲玎淡淡地道,

    「吃死屍長大?」唐方開始打量在前面帶路的那頭地狼,吞了吞舌頭,白寒接過了話頭,道:「可不是,這蔡家當年曾經養過一對地狼,一雄一雌,凶悍非常,可是後來被龍虎山的張天師弄死了一頭,另外一頭便絕食而死,倒也是一對有情有義的畜生,這頭畜生,應該就是那兩頭畜生所生,」白寒嘆了一口氣道,「若是蔡家的那對地狼還在的話,蔡家就不是如今的這番光景咯。」心中有所觸及,不免一番唏噓。

    這個時候,唐方回頭一望另外一隻竹筏不慌不忙地跟在他們身後,始終保持這一段距離,方雲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道:「不知死活。」

    唐方不解,方雲笑道:「唐兄,發現我們所在的水面有什麼特別嗎?」

    唐方看了看,卻看不出異樣,方雲往下一指,唐方再細看一番,恍然大悟,忽然叫道:「這是一泉死水,河裡面沒有魚蝦。」

    「何止沒有魚蝦!這條河乃是蔡家掌控的陰河,下面便是積屍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死屍,長年累月,陰氣逼人,若是沒有這地狼帶路,生人只要一入此處,就有好戲看了。」

    方雲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後面跟蹤上來的日本人,微笑著,卻含著無限殺機。

    唐方撐了一桿竹篙,竹筏加快速度向前馳去,此時水勢平緩,波瀾不驚,沒有絲毫危險降臨的兆頭,方雲又道:「人有人路,鬼有鬼路,這便是一條鬼路,只有鬼走得,人如何走得,這些人很快就要知道自己犯了多麼愚蠢的一個錯誤了。」

    話音剛落,忽然平地一聲驚雷,唐方撐桿的手猛地一晃動,忽然竹筏一陣猛烈的震動,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麼巨大的東西,幸好幾人都有準備,不然一個不小心,就要被慣性衝進河中,而在後面跟上來的那幾個日本人則是一陣東倒西歪的,是俄方年狼狽,就在此時,忽然雷聲大作,只見陰雲翻滾,電閃雷鳴,那大雨瓢潑般傾瀉下來,白寒揚聲道:「大家坐好了,不然當真陰溝裡翻船,就怨不得別人了!」

    唐方收拾好遊山玩水的心態,開始在風雨飄搖中撐起竹篙,竹筏在疾風驟雨中穩步向前,跟在那條地狼身後。

    而在身後的幾個日本人,原本就是水性極好的人,吃一塹長一智,在這樣的惡劣的天氣下,儘管這竹筏搖搖晃晃,但是依然能把好放下,不急不緩地跟在唐方身後,

    河水頓時漲潮,船身開始劇烈搖晃,唐方勉力支撐著向前,方雲等人也站起身來幫忙,幾人七手八腳地穩住竹筏,河水濺了起來,將諸人統統淋濕,紫玲玎的整個衣衫打濕地通透,整個玲瓏有致的線條開始出現,在風雨之中,更顯嬌媚動人。

    「不要喝了水!」趁著一個稍稍安全的當口,白寒提醒道,諸人鼻息凝神,不敢張開嘴,在湍急的河水保持船身的平穩。

    身後的幾個日本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在船身一陣東倒西歪,諸人拉緊竹篙,唯恐順勢掉進河水之中,船體連續晃動,河水潑將進來,人人都喝了一嘴的河水。

    「什麼情況!」忽然唐方一聲大叫,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隻慘白的手臂從河水裡面竄了出來,抓住了自己的腳脖子,唐方用力一跺腳,這慘白的手便跺得一團稀泥一般,惡臭傳來,讓人聞之慾嘔,而這竹筏也是一陣東倒西歪。

    方雲啜口為哨,一聲唿哨,前面引路的地狼如同一道利箭一般,從水裡猛地穿了出來,上了竹筏,這地狼一上竹筏,頓時在唐方附近的水面一陣風平浪靜,諸人鬆了一口氣。

    再看這河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變成黑色了!

    而上游的幾個日本人還在和風暴和山洪坐著奮鬥,每個人都是面色鐵青,神情緊張,顯然沒有想到,在湘西『山洪爆發』會來的如此之快之猛,三人撐篙,還有幾人扶著附近的竹篙,努力將竹筏保持平衡,但是山洪滾滾而下,讓這幾人狀況十分難堪。

    「八嘎!」一個日本人飛賊怒罵一句,道,「你看他們。」

    只見唐方他們悠然地撐著竹篙,一臉落井下石的表情看著他們。

    「我們上當了!這幾個人故意將我們引到這裡來的!」日本人反應過來,怒喝道。

    「小心,小心,要翻了,要翻船了。」唐方悠然地撐著竹篙,不時回頭調侃著這幾個人日本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巴嘎丫路!等我追上這幾個人,非得活不剮了他們不可!」一個日本人怒氣衝衝地道。

    忽然一個日本人尖叫道:「看!」

    「那是什麼!」

    只見在湖水中一團水草緩緩的浮上了水面,順著水流的方向,開始向著日本人的竹筏處飄了過來,一個日本人狂喝道:「讓開點,讓開點,若是讓這水草纏住了我們,就會更加危險了!」

    可是如今山洪爆發,水勢濤濤,雨下得越來越大,能在這水面上保持著不翻船已經是極限了,若是在做高難度的漂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水草順著水流的趨勢越來越快,向著竹筏襲來。

    「看,看看!」一個日本人用手指指點點,道,「那,那,還有那!」

    幾個日本人同時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水面上開始浮現一望好多這樣的水草,在水面上承載起伏。

    『轟!』一聲響,幾個同時一個趔趄,險些甩了出去,竹筏猛地打橫,顯然是觸到了水中的暗礁,而那些水草也是越游越近,幾個日本人近距離查看之下,瞳孔同時一陣收縮,這些水草,無枝無葉,從一個中心攤開,鋪展在水面之上,根本不像是植物根莖,而更像是成千上萬的發絲!

    「快,快走!快走!」日本人狂呼著,用盡全力撐著竹篙,希望能夠擺脫這些水草的糾纏,要知道,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若是再被這些水草纏住的話,只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下場。

    可是無論乘船之人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氣,始終撞不開前面的暗礁,竹筏橫擺在湖面,晃晃悠悠,看得讓人心驚膽顫。竹筏上的日本人暴跳如雷,死亡的陰影開始籠罩他們的心頭,夢魘般的恐慌也愈發強烈。

    「該死的支那狗們!我一定要把你們統統殺掉!」日本人嘴裡罵罵咧咧的,不少河水又飛入他們的口中,一陣咳嗽,整個肺部如同掙扎一般的疼痛。

    水草如期而至,纏住了整條竹筏的四周,終於一個日本人如同任命了一般,猛地一屁股坐了下來,頹然嘆息道:「先停在這裡吧,等雨停了再說。」

    「不行,若是跟丟了這幾個人支那狗,回去大佐一定會怪罪的!」一人反對道。

    「可是你現在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那人咆哮道,「若是再這樣的話,我們都得死,都得死!」

    反對之人無言以對,絕望是可以感染的,又是幾人坐在竹筏之上,看著唐方幾人逐漸順流而去的身影,雖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沮喪的心情無以復加,可是哪知道,唐方居然將竹篙橫在身前,坐在竹筏之尾,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

    「這些支那狗到底在搞什麼!」他們心中一陣狐疑,水草將竹筏死死纏住,依然心有不甘的日本人抽出了武士刀,狠狠地向這些水草割去,但是這些水草似乎堅韌無比,連削鐵如泥的日本刀對這些水草都毫無辦法,這,這到底是什麼?

    越看,越像女人的頭髮。日本人開始心頭隱隱的發毛,這種越來越臨近的感覺,甚至比剛才面對死亡之時,更讓他們感到害怕。

    水草越積越多,整個湖面望去,似乎都被這種黑絲般的水草密密麻麻的佈滿,然後,一幕讓他們終生難忘的情形出現了……

    離他們最近的一顆水草居然緩緩地豎了起來,慢慢的在水面形成半圓形,然後再是額頭,眼睛,鼻子,下巴……整個容顏變得越來越清晰,這是一張人臉!這,這些水草,並不是真正的水草,而真的是頭髮。

    在下游橫舟的唐方整個人不由得站了起來,看見這種情況,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個,兩個,三個……湍急的水流中,一顆顆人頭開始浮現出來,他們的皮膚裹著一層微弱的藍光,那是一種沒有溫度,象徵著死亡與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覺得幽寒透骨。這些殭屍,抑或鬼物,一個個從河面上探出頭來,雙目發出幽蘭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盯著在竹筏上面不知所措的幾個日本人。

    日本人的瞳孔收縮地只有針孔大小,心脈跳動的速度幾乎達到了極限,渾身的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氣氛壓抑地讓人窒息,即便是在這山洪中隨時可能傾覆,可是在這一瞬之間,生死已經早已置之度外,這種場面給他們造成的視覺衝擊,甚至大過了死亡的威脅,腦海中一陣空白,與這數之不盡的陰森慘白屍體想必,即便是地獄的惡魔也顯得慈眉善目許多了。

    這是頭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容貌早已被河水浸泡地扭曲變形,但是這長長的頭髮,是他們唯一的共有特徵,似乎有幾百雙眼睛齊齊盯著他們,似空洞無神,又似目光凜冽,這些日本人,撐桿的日本人手不由自主的一鬆,竹篙水波逐流,向著唐方所在的地方飄去。

    「汪汪汪!」在竹筏上的地狼開始朝著這些屍體一陣狂吠,這些水中的頭顱似乎根本不敢招惹地狼,離得近的,都開始緩緩地向著日本人竹筏方向『飄』去。

    站著的唐方,雞皮疙瘩掉落一地,上游的這番光景,即便是他,也感到寒意森森,他知道,若不是地狼在自己的船上,現在面臨同樣情況的,還有他們。

    這條河,到底什麼!

    白寒用手輕撫著在身邊的地狼的毛髮,淡淡地道:「這條河是陰河,河下的積屍地,養的就是這些屍體,不過都是地狼的食物罷了當然這只是一小部分。」說完

    唐方腦海中開始勾勒出地狼啃噬這些屍體的場景,皺了皺沒有,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離開這鬼物越遠越好。

    方家井裡的蛇形鱔魚,還有無數的喜神,這蔡家河中無數的屍體,祝由這一脈當真是邪門得很,難怪被人斥為邪魔外道,一想到這些屍體的來歷,唐方心中厭惡之情更甚。

    跟這些人,交道打得越少越好,祝由門人,一個比一個噁心。

    「啊!」終於一個日本人受不了了,這一幕顯然已經達到了他心裡承受的極限,一聲慘叫,整個人抱著頭顱,一頭栽進了河水之中!

    那人掉入水中,瘋狂地抓住水裡頭顱的發絲,用日語狂喊著:「去死,去死!」用拳頭死命地向著頭顱砸去,這些頭顱就如同一攤爛泥一般,被這個日本人砸爛了不少,這個日本人雙拳揮舞著,閉著眼睛在水中不斷的狂喝,但是這些頭顱越打越多,他狀如風魔,嘴唇開始變得烏青,爛泥一般的腦髓濺滿他一聲,咕咚咕咚,河水不停地往他嘴裡灌入,終於他絕望地看了一眼在竹筏上面如死灰的同伴,掙扎地叫了聲:「救我……」

    可是手足無措的同伴們,根本沒有人施以援手,他的身子如同稱砣一般,飛快地下沉,直到最後露在水面的一根臂膀也消失殆盡。

    被打散的人頭又重新聚集,圍繞在竹筏的周圍,雙目不帶絲毫生氣地盯著竹筏上的日本人。一個膽子大的人頭腦還能保持清明,用顫抖的聲音大叫道:「大家不要慌,只要我們船不沉,就沒事。」

    那人鼓足勇氣,抽起武士刀,用力地向著湖面的頭顱砍殺而去,這些頭顱,臉面雖然如豆腐一般可以輕輕劃開,但是髮絲卻堅韌無比,任憑他怎麼砍都無效,湍急的河水沖刷著他們的竹筏,而在湍急的河水上面,那些人頭卻顯得如此安靜。

    越是安靜,便越是讓人窒息……

    忽然,一個日本人一聲狂叫,如同被針刺了一般,整個身子彈了起來,往下一看,只見一隻從湖水中伸出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脖子,他慌忙用手中的刀砍殺著,直到將那條手臂剁成了肉醬,才氣喘吁吁地蹲在竹筏上面,用刀支撐著整個身子的重量。

    「啪!」一聲脆響,竹筏終於敵不過水流衝力,加上剛才這些人一陣亂砍,終於整個鬆開了,幾個日本人同時掉落在水裡面。

    「不!」日本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用手拚命地扒開身邊的頭顱,求生的**讓他們不顧一切地向著岸邊游去,可是層層疊疊的頭顱積壓著,讓他們除了在水中撲騰之外,根本不可能前進半步,加上內心無比的恐懼,已經讓他們的精神臨界崩潰的邊緣。

    即便是他們能活著,恐怕也會精神崩潰,今天的一幕,將成為他們這輩子永世不能抹去的噩夢。

    和第一個日本人一樣,很快,這些掉入水中的人嘴唇開始變得烏青,然後面色也開始發青,在湖面上呼吸急促,雙手用力拍打這水面,企圖讓自己不沉入水底。

    「屍毒入體,神仙難救了。」白寒唏噓道。

    終於,一個日本人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手臂再也無法抬起來,整個人沒入水面。

    不消片刻,又是一個,再然後,又是一個……最後一個日本人將絕望的眼神向著唐方處投來,嘴裡咕咚地叫了一聲:「救命!」之後,頭顱在水面上消失不見。

    「這下,應該不會再有尾巴了把?」白寒拍了手站了起來,摸了摸地狼的頭,道。「估計你小子這輩子還沒有開過洋葷吧,這下有口福了。」

    地狼猩紅的舌頭猛地一捲,像是在回應。

    「走吧,」方雲接過唐方手裡的長篙,用力一撐,竹筏順流移動了四五米,「這條河省了我們不少時間,上岸之後,『耆之地』;離我們就應該不遠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5
【218】安倍沙羅

    山谷之中,待這幾個日本人一死,便忽然雨過天晴,當太陽為完全下山的時候,山谷之中已經暗了,此時月光尚未照入,山谷中呈現出一片渾濁的黃褐色,給人一種無盡的壓力,這樣的夜晚,對於蔡老漢來說已經習慣了,他將自己別在腰間的旱菸袋拿了出來,吸了幾口,眯著眼睛,看著前方,喃喃地道:「算算時間,諦聽也應該回來了,怎麼?莫不是方家小兒臨時起了歹心,想霸了它不成?」冷笑一聲,嘴角抽動,「方家的,鄔家的,還有白家的,加上那個小丫頭片子,都是有眼力價的人,應該知道這畜生的厲害,想打他的注意,就算是你們爺爺輩的人來了,叫我家諦聽還得恭恭敬敬的一聲前輩。 憑你們?」

    將旱菸桿在鞋底上磕了磕,到底有些不放心,抬起頭來,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山風來的很緊,一女子站在剛剛唐方等人經過的河邊,旁邊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漢緊緊的跟在她身後,,此人手腳粗壯之極,剔著一個幾乎看不見頭髮的板寸,,如同一隻棕熊一般渾身散發著邪異懾人的魅力,此人臉上雖然有些焦急之意,但是卻按捺住性子,垂眉低首,靜靜站在女子身邊,等待著。

    終於,這女子嘆了一口氣,道:「失去聯繫了,你的那群徒子徒孫們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你是說……他們都被那幾個人幹掉了?」這漢子雖然用中文說話,但是卻頗為生硬,訕道:「就憑那些支那豬也能幹掉渡邊他們?」

    「孫子兵法中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支那人也並非你想像中的那麼孱弱,在中國,有很多人物都潛藏在山林之中,不肯出來做官,而在位者又忙於你爭我奪,若是當他們當真是鐵板一塊的話,我大日本帝國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可能又得重蹈當年豐臣秀吉的覆轍了。」

    這女子中國話說的字潤腔圓,甚至還帶著京話獨特的發音,「當日在小酒館之中,他們幾個出手你也是親眼見過的,比之我們的如何你也知道,中原大地當真是藏龍臥虎啊。我大日本帝國能取得今日之成就,是天皇庇佑的結果,但是若是想當真吞併中國,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日後恐怕艱辛得很啊。」

    「我看你是太看得起他們了,沙羅……」女子皺了皺眉頭,截斷此人的說話,微微責備道:「我不是說過,在中國之後,不要稱呼的我日本名字。」

    男子笑了笑道,「又沒有人,有什麼關係……」斜眼瞟了女子一眼,見她面色不善,忙改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李若男,李大小姐,這樣你滿意了吧?」

    女子這才轉怒為喜,道:「以後一定要記住了,李陽李大員外。」

    這個化名為李陽的男子呵呵一笑,他和沈若男從小長大,雖然在師門之中,自己是大師兄,在門派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日後流派的繼承之人,本門又是當年「晴明公」傳下至今的唯一一支,師尊在日本陰陽道中享有極高的聲譽,就算是天皇陛下也對師尊禮讓三分,曾經親自接見過他,若非中原道門中人殺了不少他們日本陰陽師,天皇陛下親自下令,請自己師門出面,依著自己的身份,絕對不可能踏足來到支那人的地方,來了之後,也曾和中原道門的所謂『高手』過招過,不過皆是不堪一擊的小人物,雖然當日在酒館之中,唐方諸人的出手,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但是卻依然消除不了他對中國人的蔑視,心中不由得覺得這個比足足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小師妹有些太小心謹慎了。

    不過誰讓這個小師妹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對她有著幾乎寵溺的關愛,心高氣傲的他,來到中原之後,都願意放下身段,鞍前馬後地伺候這個小師妹,凡是以她馬首是瞻。

    「小孩嗎,喜歡胡鬧就讓她鬧去,總之在中國,是翻不了天的。」這是他的想法。

    李陽不由得趁機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師妹,以前的那個小鼻涕蟲現在長的越發嬌嫩了,除了身材太過於嬌小,站在自己身邊足足小了自己一倍之外,無論臉蛋眉眼,那都是沒得說的,難怪在門中能受到那麼多師兄的追求,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兄弟都甘願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想到那個獨來獨往的親兄弟,李陽就覺得心中一陣的不痛快,這個小子,平時什麼都喜歡跟我搶,什麼都喜歡跟我爭,現在連女人也不肯放過,幸好這次,師傅派我們三人前來,這小子卻獨自行動,聲稱自己有師傅交代的秘密任務,遲遲不肯跟自己匯合,不過這樣一來也好,給了自己和沙羅單獨相處的機會,自己這一路走來,凡是小心伺候,唯唯諾諾,相信師妹對自己的感覺應該好了不少,只要她同意,辦完事情回到日本之後,定然向師傅提親,請師傅將她這唯一寶貝孫女嫁給自己,到時候,李鑫憑什麼還跟自己爭?

    想到這裡,李陽的臉上愈發春光滿臉,眼角不住地瞟向微微站在她前面半個身位的日本名字安倍沙羅,中文名李若男的小師妹。

    安倍沙羅卻目不斜視,靜靜地看著這河水,問道:「湘西祝由,果然神秘莫測,你探清這幾個人的真實身份了嗎?」

    「嗯,一個是祝由方家的,叫方雲,是當代家長方柳的長子,資料顯示他不過十二三歲,可是現在卻長這麼大了,估計是我們的資料有誤,還有一個是白寒,是被祝由逐出的白家的後人,一個是鄔蠹,在資料上顯示極為神秘,只知道是鄔家的人,還有一個是龍虎山的不知道怎麼跟祝由的人混在了一起,是林不依的養女,曾經刺殺過林不依好多次,但是林不依那老小子每次都放過她,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有一個就是現在在中國鬧得天翻地覆的,傳說中的祝由贏勾血脈的唐方也是師弟重點提及的一個人,原本李鑫那小子一直都在跟蹤他,可是自從那日唐方和歐陽風骨之戰,好像李鑫就不再跟蹤了,不知道何故,李鑫這小子做事一貫的不靠譜。」

    「繼續查,一定要查清這幾個人的底細,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要幹什麼,祝由的人能夠和龍虎山的人走到一起,這可是很不一般的啊,可能其中會有陰謀,若是對我們不利的話,我們就要儘早剷除。」

    「娘的!」李陽低低的罵了一聲道,「我們原本是來湘西和林不依匯合的,誰知道這些小子橫插一道,把山下龍子給殺了,龍子的式神可是師傅親自給布了結界的,居然也能被他們破去,真不甘心,這倒好,林不依那小子見勢頭不妙,滑溜走路了,剩下我們兩個,我看還是算了,去找林不依吧,對這個人,我心中始終是不放心的。」

    安倍沙羅冷冷地道:「難道龍子的仇就不報了嗎?」

    李陽忙道:「報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龍子報仇,龍子向來甚得師傅的寵愛,要是師傅知道了龍子被支那人殺了,非得氣出一場大病來。」

    這個時候,平靜的湖面一陣波動,一條黃色的生物如同一條利劍一般,乘風破浪地向著兩人的地方游了過來,待走進一看,卻是一條髒兮兮的大黃狗,再看上游不遠處,一個老者銜著旱菸,坐在石頭上面,吧嗒吧嗒地抽著,見這黃狗游回來了,才站起來,高興地向著那條狗招手。

    那狗猛地從河裡面竄了上來,一把撲在老人的懷裡,一人一狗在河灘上親暱地滾在了一起,老人拍了拍這黃狗的頭,笑道:「這趟出去,有什麼不乖嗎?」

    黃狗汪汪了幾聲,老人滿意地道:「這才乖,這才乖。」

    一人一狗在黃昏中呈現出一副和諧景觀,李陽小聲嘟囔一句道:「這狗身上,好重的屍氣。」

    「這老者,應該就是送唐方他們過河的那個人吧,那條黃狗能順利回來,難不成他們已經成功到岸,但是為何我們的人就……」

    「我去好好問問他,肯定是這老東西搞的鬼!」李陽怒道。

    「等等再說,這老東西和這條河都很有問題,包括那隻狗,看上去很像一個人。」

    「誰?」

    「祝由蔡家。」

    到湘西之前,兩人已經利用自己所有的能量,將湘西一代道門的各色人物底細都摸了個通透,當然是不會少了祝由這勢力最大的宗脈,祝由四家固然重要,但是其餘的一些旁支,甚至連被逐出祝由的其餘宗脈,即便是只剩下唯一一個人的白家和蔡家,他們自然也是悉心研究,不敢漏過。

    只是蔡家門人消失很久,連祝由中人都很少找尋得到他的蹤跡,更遑論初入中原的他們,根本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

    「你不要說話,我來問,」安倍沙羅揚聲道:「這位伯伯,我們是外面來的人,現在急著趕回去,能否借我們一張竹筏,讓我們好順流而下,早些回去?」

    「此河不渡生人。」蔡姓老者頭都沒有抬,隔空喊了一聲。

    「這就奇怪了,天下哪有不渡人的河?伯伯不要誆我們了,我們願意出兩倍的高價,向你買一張竹筏,可好?」

    「不賣!」蔡姓老者悶聲道,低頭又和自家的狗玩的不亦樂乎,看上去倒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小孩。

    「為什麼不賣,伯伯那裡有船,明明就是渡河的,為什麼就不肯賣我們,難不成是嫌棄我們開的價格低了嗎?伯伯要多少,儘管開口就是了,我們急著趕路,還請伯伯幫個忙。」

    「我說了,這條河不渡生人,你們沒有長耳朵嗎?」蔡姓老者道,「我這是為你們好,若是你們當真急著趕路,趁著天沒有黑,趕緊地,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在這裡湊合一晚,哪裡都成,只是不要在這河邊露宿就是了。」

    「你這老鬼!」李陽正要發作,但是安倍沙羅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既然伯伯不肯幫忙,我們也不好強求,只好在這裡過一晚,明晚在趕路了。不管怎樣,還是謝謝爺爺。」

    安倍沙羅小聲道:「走。」

    李陽有些心有不甘,但是還是不敢違逆小師妹的意思,隔空狠狠地瞪了這個老者一眼,跟著師妹身後走了。

    「沙羅,你怎麼?」

    「叫我李若男,還要跟你說多少次!」

    「那老東西蹊蹺地很,你怎麼不讓我出手探探他的底細。」

    「這是人家的地盤,凡事都要小心,難道你沒有發現,那條河很蹊蹺嗎?」

    「嗯,河裡面全是死氣,沒有魚蝦,很奇怪。」

    安倍沙羅道:「等天黑之後,我們再來看看,這老怪物一定還在河邊,如果他是蔡家的那個人的話。」

    天很快就黑了,月光終於照進了這裡,將這河水上照的星星點點,有些鄉間寧靜的意味。兩人悄悄地再次過來,果然,這蔡姓老者和那條狗都在河邊,蔡姓老者佝僂的背,在月色下被拉的老長。

    「他要幹嘛?」李陽疑惑地道,他為人性格粗糙,對所有湘西探子們提供的資料看得並沒有師妹仔細。

    「那條狗,應該就是蔡家所養的地狼了,曾經蔡家兩條地狼十分厲害,可惜都死了,這條應該是那兩條的後代,只是應該道行不高,若是當真按他們自己說的那般厲害,今天若是我們跟他動起是手來,恐怕都得死在這裡了。」

    李陽訕道:「支那人都喜歡吹牛,不過一條狗而已,怕什麼。」

    安倍沙羅白了他一眼道:「師傅那條狗你怕不怕,不也是一條狗嗎?」

    李陽吞了吞舌頭道:「這怎麼能比。」

    一人一狗在河邊嬉戲,兩人耐心地看著,就到李陽忍耐到了極限的時候,忽然安倍沙羅咦了一聲,李陽連忙集中目力,盯著這個老者。皺眉道:「那老東西在幹什麼?」

    「難不成在養陰?」安倍沙羅皺了皺眉頭道:「這中原的神鬼之術,當真有些門道。看看再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30 11:06
【219】點血

    只見在河灘之上,那個老者盤膝而坐,在他的周圍燃著九根半人高的香,沒一根香的距離不超過一米,圍著他形成一個圓形,在他的手裡面拿著一根釣竿一般的模樣的長篙,斜斜地放在身邊,蔡家老者坐在地上,閉眼唸咒,當香快要燒到一般的時候,他突然睜開眼睛,但是神情木然,並且直直地站起身,將那根竹竿往空中一拋,如同釣魚一般,橫放著在水面之上。

    「這沒有釣絲,如何釣魚?」

    在長期的訓練之下,李陽的目力極好,他自信即便是在這等微弱的月光下也能分得出有沒有釣絲,不由得暗自覺得奇怪。

    「看下去就知道了。」安倍沙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這老者靜靜地守在河面上面,忽然這魚竿猛地一抖動,蔡姓老者面色一喜,連忙將魚竿挑了起來,這個時候,一道黃色的光芒飛奔而出,對著這魚竿衝了上去,在水裡面一陣撲騰之下,居然拖著一個物體上了岸。

    兩人定睛一看,此物居然是一具屍體。

    大黃狗撲在屍體上一陣撕咬,將這屍體啃噬地面目全非,才好整以暇地慢慢的「享受」起來,看得在旁觀的兩人胃裡面一陣難受,酸水都似乎快要泛了上來,李陽噁心地道::「這些支那人,真的做得出來!」

    「這地狼本就是用屍體養出的,若是體內陰氣不足,反而會影響到自己的修為,河水屬陰,在河中養陰,屍體中陰氣鬱結,對於這地狼來說,確實是大補的。」

    很快,這屍體被大黃狗啃噬地只剩下森森的白骨,兀自對著蔡家老者一陣狂吠,似乎意猶未盡,蔡家老者戀愛的看著這條黃狗,笑道:「好好好,今天你辛苦了,就讓你好好的吃個夠。」

    說完,又將這魚竿放在水面,開始釣屍,隔了一陣子,魚竿開始輕微的抖動,老者叫了一聲道:「上鉤了!」將這魚竿猛地抬起,大黃狗不由分說,便衝了上去,一口從水裡叼出來了一具屍體。

    隔著昏暗的月色,李陽看了這具屍體,不由得失聲道:「是渡邊,果然被著老王八弄死了!」

    李陽生性護短,對自己的弟子雖然沒有什麼感情,自己要打要罵都可以,但是絕不肯讓外人佔了半分便宜,見自己的弟子被這蔡家老者弄死了,還要將屍體喂狗,不由得怒火中燒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老小子,是你殺了渡邊?」

    安倍沙羅知道自己師兄的火爆脾氣,此時再想阻止,已經是不可能了,嘆了口氣,和李陽一起站了起來。

    李陽三步踏做兩步,大步流星地衝了出去,看著被這條瘋狗啃噬地只有半個腦袋的渡邊,頓時睚眥俱裂,猛地一拳轟了出去,那大黃狗正在專心致志地享受著美餐,猝不及防,嗚咽一聲被打退了三尺,對著李陽呲牙咧嘴,氣勢洶洶地正要撲了上去。

    要知道,這李陽的膂力是何等驚人,即便是一頭大棕熊在他面前,他這帶著極大憤意出手的一拳,也能將他撂倒,若是尋常一條狗的話,這一拳就要登時了賬,那隻這大黃狗似乎只是吃痛,卻並未受傷,看得李陽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諦聽!」蔡家老者喝住了正在嗷叫的黃狗,冷冷地看著李陽,道:「我說過晚上你們哪裡露營都可以,就是不要來河邊,你們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巴嘎!」李陽忍不住罵了一句,用日語道,「我徒弟是你殺得嗎?」

    老者面色變了變,看了李陽,又看了看跟上來的安倍沙羅,道:「你們是日本人?」

    李陽正在氣頭上,懶得跟他解釋,猛地踏上前去,對著這老者就是當頭一拳,破風的聲音響起,這一拳之力足有千斤,一拳若是打中,這老者必死無疑。

    「嗷!」地狼的雙目開始泛紅,發出猶如狼嚎一般的吼叫,猛地俯身上前,一口便對著這李陽咬了。

    「滾開!」李陽飛起一腳,將地狼踢開,而同時,蔡家老者的菸槍在手,使出類似小擒拿的手法,身形如同狐狸一般,從李陽的腋下傳過去,順手一敲,菸槍正中李陽的胸下大穴,李陽只感覺到手臂微微一麻,顧不得許多,再次跟上一拳,蔡家老者沒有料想到李陽這廝居然強橫至此,連他最拿手的點血之術都治不了他,忙急退三步,穩住身形。煙桿一揚,道:「你若是在這樣咄咄相逼,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氣了!」

    「師兄!」安倍沙羅埋怨了一聲,才將氣的一臉鐵青的李陽制止,李陽盯著蔡家老者,隨時準備出手。

    安倍沙羅用純正的中國話道:「這位伯伯,可是姓蔡。」

    「你既然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蔡家老者冷冷地道。

    安倍沙羅笑道:「蔡先生的大名,在我大日本國裡面也是如雷貫耳的,家師就常常在我耳邊提及你,說在湘西祝由一脈中,就以你的道術最為精妙……」

    蔡姓老者一抬手道:「得,不要給我帶高帽子,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是知道的,祝由十三脈中比我厲害的車載斗量,我不過是一個被逐出宗家的孤魂野鬼罷了,你們有什麼企圖就直接說。」

    安倍沙羅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道:「蔡先生太過謙虛了,剛才是我師兄太過魯莽,衝撞了先生,還行先生海涵,有道是展顏消宿願,一笑泯恩仇,我代師兄先對您賠禮道歉了。」

    「哼!」蔡家老者和李陽同時冷哼。

    「蔡先生乃是道門的高手,只是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屈居,未免也太不符合您的身份,我大日本帝國求賢若渴,只要蔡先生願意,我們願意重金聘請你,只要蔡先生願意為皇軍效力,何愁不能一展心中的報復。」

    蔡姓老者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道:「你是要我跟你們做漢奸?」

    「蔡先生真會開玩笑,中日本就是一家兒女,我們本著至善之心而來,是真真正正的來幫助你們的,中日融合在之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小女娃兒牙尖嘴利,我懶得跟你們說,這山上很好,我不想下山,更加不想跟你們小日本做事,滾吧。」說完這蔡家老者抖了抖菸槍,找了招手,原本雙目緊緊盯著李陽的地狼才極度不情願的跟在他身後,安倍沙羅揚聲道:「難不成蔡先生當真不想從返祝由十三脈嗎?」

    蔡姓老者的肩膀微微一抖,安倍沙羅連忙道:「只要蔡先生願意,我們可以幫你,甚至可以幫助你一舉成為祝由第一人。」

    蔡姓老者轉過身來,笑了笑,道:「若是三十年前,我或許還真的被你們說動了,只可惜,人老了,心也散了,得過且過就成了,名利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

    安倍沙羅依然不死心,還要勸說,李陽已經有些不耐煩地道:「沙羅,跟這個老東西還說什麼說,讓我做了他,替渡邊他們報仇!」

    安倍沙羅嘆了口氣道:「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便是友非敵了。」

    李陽一聲爆喝,,整個人往前撲去,大手一探,對著這蔡姓老者就要提著兩隻鐵拳當空砸下,蔡姓老者冷冷地道:「這招安不成,便要殺人滅口,小女娃,你好毒的心腸。」一個翻身,腳下踏出奇詭的步伐,居然如同遊魚一般從這李陽的身邊滑了過去,手中的煙鬥一點,叮叮叮幾聲,在這李陽的身上響起如同炒豆子的聲音,李陽只覺得渾身酸麻之感越深,卻不知道這蔡姓老者出手的是何功夫。

    在人體除了精氣在經絡中的有規律循環以外,還存在另外一個看不見的循環系統,這就是「血」循環,這個「血」的循環是按照太陽運行的規律來進行的,而「血」是有「血」頭的,這個血頭可以根據太陽在天空中位置相應在人體身上測到,如果通過一定的方式阻斷「血」頭,那麼人體就會出現故障,導致真正的吐血,甚至死亡。這門功夫便是在道門中很有名氣的「點血」之術。也正是這蔡姓老者剛才所用之術。

    只是這『血』循環非常難以辨別,和周身穴道不同,血頭難找,即便是對人體構造有著超乎尋常的認知,也要借憑運氣,才能找到血頭,這門功夫考究的不僅僅是修習之人的眼力、手力、判斷力,甚至還有一些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但是這點血之術,若是修道化境,那可就是不得了之功夫,可以殺人於無聲無息,傳說中曾經有個點血的高手,因為與人一言不合,便輕輕地在他的肩頭拍了三下,此人當時不覺,但是回家之後,大病三日,吐血三升,才慘叫著死亡,至死不知何故。

    只是這上古流傳的絕技,現如今已經再無人用過,這蔡姓老者也是機緣巧合,在一次走腳的過程中得到了點血術修習功法,數十年苦練不息,方有了今日的成就。

    但是與這李陽交戰的過程之中,蔡家老者卻越大越驚心,這李陽的皮糙肉厚,簡直超過了人類的範疇,這點血之術用之在他身上,根本如同石沉大海,起不到半息的作用,反而這李陽發起狂來,如同狂暴的野獅,所用的招式絕非遵循中原的窠臼,但是極為簡單實用,每招都是根據人體構造精心研究出來的必殺之計,凶險非常,很快,這老者便左突右支,十分狼狽,而這李陽卻是越打越猛,即便是在耳邊產生的拳風,也讓蔡家老者極為難受。

    「嗷嗚!」這地狼在此發出猶如餓狼般的吼叫,見主人不敵,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對著李陽狠狠地咬去。李陽一腳橫踹,將地狼再次踹出,可是這地狼卻奮不顧身地一口咬住了李陽的腳脖子,李陽頓時吃痛,舍下了老者,雙拳如同疾風驟雨一般朝著地狼劈頭蓋臉而下。

    「諦聽,快走!這裡不關你的事!」老者見李陽拳拳到肉,心疼不已,大聲道,「小日本,你有本事衝著老子來,跟一頭畜生過不去算什麼本事!」

    「老子宰了你!」李陽獰聲道,一把抓住地狼地狼依然不肯放開嘴,帶出了一大塊的血肉,李陽腳上傷痕深可見骨,但是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雙手猛地舉起地狼,將這地狼的頭猛地朝著一塊巨石上撞去,頓時諦聽頭上血肉模糊,嗚咽一聲,癱倒在地上。

    「諦聽!」老者面容驚怖,雙手掐訣,正要做法,哪知道在身後一一直沒有動的安倍沙羅猛地掏出了槍,對著老者的就是一槍,頓時老者大拇指被打掉在地上,李陽上前一把捏住了老者的喉嚨,獰聲道:「支那人,你的道術不是很厲害的嗎?給我使出來啊。」

    老者被掐住喉間,呼吸不暢,掙扎道:「老夫只恨沒早日請出它來對付你們!」

    「遲了!」李陽一聲爆喝,運力捏碎他的喉骨,正在這個時候,那頭地狼昏昏迷迷地站了起來,老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嘶喊道:「走,走,走,找唐方……」

    地狼嗚咽一聲,怨毒地瞪了一眼李陽,不等李陽發作,如同受傷的野狼,朝著黑暗的山谷中狂奔而去。

    李陽也懶得去追,坐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氣,鄙夷地道:「祝由道術,不過如此。」

    「唉!」這蔡家老者太過託大了,若是一開始他與你比拚的是道術,而非蠻力的話,我們可能就要糾纏很長一段時間了。」

    「那又如何?」李陽訕道,「你不也是沒有請動式神嗎?支那人都是喜歡吹牛的人,祝由一脈,不過如此。還有那條狗,你不是說什麼是地狼嗎,還不是被老子打的滿地找牙。」李陽扯下一塊衣角包裹傷口,道:「不過這畜生那一口,倒也是咬的我真疼。」

    「地狼,或許還年幼未成熟吧,所以和普通的犬類差不多,只是可惜這蔡家費勁心思,馴養這麼一個畜生,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過讓這畜牲跑了,終究不好。」

    「怕什麼,下次遇到它直接宰了給你打打牙祭。一個畜生而已,有什麼關係。」李陽道。

    「走吧,不知道唐方他們到哪裡了。」

    「你不是在他們身上做了記號嗎?難不成還怕他們當真跑丟了不成?不過師妹,我還是那句話,跟這些人玩兒,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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