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91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4
【190】鬼市

    路上,唐方才知道,這小女孩其實已經七歲了,而他那個死去的哥哥,已經八歲了,之所以唐方認為這小女孩不過四五歲,一方面是因為這對兄妹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導致生長發育不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唐方對四五歲和七八歲的小孩的差別根本沒有概念,他們的爺爺原本是這方圓數百里十分聞名的一個『趕屍匠』,但是聽唐憶的描述,他們的爺爺應該是祝由的旁門弟子,不是祝由正宗四脈的傳人,原本他們幼時靠著爺爺趕屍走腳,日子過得也算過得去,但是自從爺爺前幾年死去之後,家中的年景就一年不如一年來,這幾年軍閥混戰,日寇入侵,父母先後在戰亂中死去,這半年來,這對苦命的小女孩便相依為命,過著三餐不繼的日子,也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這次跟哥哥上山,原本是希望在山上找找看,有沒機會找到一些死人貢品之類的,所以才有機會遇上唐方。

    至於鬼市,則是他爺爺是有心將趕屍的絕活傳給自己的孫兒,所以從小便帶著兩個小孩趕屍走腳,路上也去過幾次鬼市,這小女孩記性十分好,所以記得清清楚楚,一路上甚至還跟唐方講解一些鬼市中的禁忌,什麼雞鳴不市,動手不動口的規矩,比之王雲光講得更加詳細周到。

    所謂鬼市是行走在陰陽邊界的人用來互通有無的地方,鬼市一般要開在人煙罕至,並且通常是在普通人找不到或者不敢去的地方,因為普通的人貿然闖進的話,不懂規矩,定然會亂了裡面的秩序,鬼市中只要有錢,就幾乎可以買到你想要的東西,符咒、印決、法器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有殭屍或者鬼魂,當然,前提就是你必須有錢。

    鬼市中的貨幣以陽間通用貨幣為主,但是真正的好東西,要麼價格極高,要麼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很多珍貴的東西,買主一般偏向於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當然既然是活人經營,其中不免就會有欺行霸市,但是卻很少有人會在鬼市中動手,即便是在陽間有著深仇大恨的,前一天還在打生打死的,一入鬼市,也絕口不提復仇,相安無事,這種規矩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似乎冥冥中有某種和力量在控制著一般,多少年來,一向如此。

    所以這裡面也混雜了在陽間樹敵太多,混不下去的人物,都會躲在鬼市中不敢出來,,所以說這裡面藏龍臥虎,奇人異士如過江之鯽也不為過。

    正是如此,唐方才有了進鬼市碰碰運氣的念頭。

    鬼市中一般進入的都是師傅帶著徒弟進入,在進入鬼市之前,師傅一般都會對徒弟將其中的禁忌再三交代,而且最重要的兩條規矩,更是會反覆叮嚀,一是不能說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說話,裡面因為人一說話就會動了陽氣,裡面賣的很多陰物就會驚煞,二是不能帶活的大公雞進去,鬼市中多陰人,雄雞一唱天下白,對公雞的陽氣,十分忌諱。

    鬼市中不比其他的地方,唐方讓金亞東在一處亂葬崗休息,自己領著唐憶(或者被唐憶領著),在大山中穿梭,果然路途極不好走,山勢陡峻,山巒重疊,時不時地蹦出一兩隻麂子或者是野豬,看見人也不敢攻擊,連忙跑了。

    唐憶領著唐方在一處山溪前停了下來,溪水是從一個洞子裡流出來的,裡面黑烏烏的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洞壁長滿了苔蘚,爬滿了鼻涕蟲,綠油油的泛著讓人看著很不舒服的光,唐憶介紹道:「我爺爺陽屬火,水屬陰,像這類生於山洞中的溪流,當地人一般稱為陰河,以為是通往黃泉的路,所以很少有人會進裡面,鬼市是我們這類人用來互通有無的地方,如果普通的人貿然闖進的話,定然會亂了裡面的次序,所以鬼市一般要開在人煙罕至,並且普通人不敢去的地方,這裡面就是湘西北最大的鬼市,湖南、湖北、江西甚至廣州的很多人都會來這裡採購自己所需要,對了,叔叔,你身上還有銅錢嗎?」

    「幹嘛?」唐方此時身上所有的零鈔都給了小男孩了,自然是沒有的。

    「沒事。」小女孩唐憶很從地上拾起兩塊圓滑的石塊,在水中洗了洗,有用身上的衣服擦乾,遞給唐方一塊道:「叔叔,把這個銜在嘴裡,這樣在鬼市裡面,就不會因為不小心而說漏嘴了。我爺爺教我的。」

    唐方也不嫌髒,接過來就銜著,帶頭走了進去,唐憶牽著唐方的手,雖然這洞中不知深淺,黑漆漆的一片,但也好不害怕跟在身後,水不深,但是水裡彷彿有什麼東西一般始終黏在腳上,讓人很不舒服。

    唐方索性將唐憶抱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洞中進。走了不久,河水越來越淺,前面開始出現昏暗的光,在走一會,便出現了乾涸的河床,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出現,可是沒人臉上都沒有表情,蹲在地上,一副待價而沽的姿態。

    在鬼市的牆壁上,一種螢光閃閃的東西,照出微弱的光芒,讓人勉強能夠看清前方,唐方領著唐憶繼續向前,人開始越來越多了,也顯得有些熱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的人前滿放著辰砂,有的前滿散亂的放著幾把桃木劍,還有的放著一疊沒有畫的符。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用來幹嘛的,更猛的是,一個人居然擺出了一具喜神,面皮用黃紙貼著,身上穿著清朝的衣服,皮膚和剛剛出土的乾屍差不多,在昏暗的光下,顯得猙獰恐怖。但是果然沒有一個人敢出聲的。鬼市裡面安靜得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忽然身後一人猛地一拍唐方的肩膀,然後對著唐方看了好一會,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唐方若不是嘴裡銜著石塊,恐怕就要大聲斥責了,那個人又摸了摸唐方的手,似乎看著一件奇珍一樣,雙眼放出光芒,看了看身邊的小女孩,伸出了手,唐方正要發作,忽然旁邊的小女孩唐憶伸出了手,接過了那人的手,那個人的手袖很長,將兩隻手遮住了,裡面不知道在幹什麼,只見那個人的臉色,一時疑惑,一時希翼,一時又似乎有些急切,但是小唐億則是有些不耐煩,最後似乎有些怒意,將手從老者的手袖裡面強行抽了出來,老者搖了搖頭,最後滿臉的失望,又仔細打量了唐方幾眼,最後戀戀不捨地匆匆離開。

    唐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又不能開口詢問,小女孩看著唐方有些忍俊不禁,攤開唐方的手在唐方的手中寫道:「叔叔,難道你不會鬼市中的交易手語嗎?」

    唐方搖了搖頭,沒有想到這小女孩小小年紀居然還識得這麼多字,小女孩又寫道:「他居然問我你賣不賣。」「我?」唐方心中一動。

    「這老東西真好笑,叔叔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在他眼中居然成了一件貨物,叔叔又不是殭屍。」

    可是唐方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看著這老者離開的背影,暗自附道:「莫非此人認出我的身份不成?此人定然有些本事,也許從他口中,能夠知道一些關於屍**的事情。」

    唐方不動聲色,拉著小女孩慢慢地跟在那個老者的身後。這個老者在鬼市中穿梭了好一會,買了不少東西,這才離開,唐方自然是不敢怠慢,領著唐憶緊緊地跟上。

    鬼市之大,似乎超出了唐方的想像,這洞就如同一個葫蘆形狀,期初極狹小,但是到了深處,就如同進入了一個壺身,十分曠闊,而越是深入其中,就越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讓人看花眼,當真是一個熙熙攘攘地集市,但是卻缺少集市那種車水馬龍的熱鬧,很多人都是懶懶散散地坐在地上,面前擺著一寫瓶瓶罐罐或者其他的物件,既沒有標識,也沒有價格,全憑買家一雙慧眼,能不能識貨了,而這不少買家則是逛的多,真正出手的少,當然也不乏很多人在討價還價,但是這一切都在眾人的大袖中進行,旁人猜不透價格。當然這些東西,唐方是半分興趣都欠奉,緊緊地跟著前面的這個老者。

    忽然人群中人影一閃,唐方似乎眼花了一般,這老者似乎瞬間在鬼市的人群中一般,唐方連忙跟上去,但是來往的人群阻止了唐方跟蹤的速度,老者跟丟了,唐方心中不免有些惆悵,在鬼市中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轉,一無所獲,怏怏地打算帶著唐憶離開,明天再來碰碰運氣。

    忽然唐憶拉著唐方的手,向著更深處走去,唐方不解,但是唐憶極為善解人意,在唐方的手掌寫道:「這好東西都在裡面,也許你要找的人也在裡面。」

    洞子的深處,人漸漸地開始稀少,稀稀拉拉的,買家和賣家加起來不過數十個,這些人看上去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那雙似乎早已洞徹世俗的眼睛讓唐方心中一陣緊張,果然,這些人絕非一般人物。

    唐方一進入,立刻引起了其中幾個人的注意,上上下下地將唐方打量一個遍,眼中都露出玩味的神色,很快又低眉垂首,似睡非睡,他們的面前都是擺的都是一些尋常家用之物,看似毫無平常之處,但是在旁圍觀之人,雙眼都是面色沉重,雙目放光,似乎想上前開價,但是又有些猶豫不決。

    唐憶在唐方的手中又寫道:「叔叔你有沒有好東西?」

    「好東西?」

    唐方想了想,一拍腦門,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磚,啪的一聲,往地上一放,帶著唐憶坐在地上,也學著這些人一般,老神在在地養神起來。

    唐方雖然不知道,這種坐姿神態是何道理,但是他久闖江湖,知道有的時候,裝方家充理手,要的就是這「范兒」,有了這「范兒」別人就摸不清你的深淺,不敢小覷於你。

    這小番天印果然是好東西,一扔在地上,頓時霞光萬丈,將這個附近照的通透,立刻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甚至那幾個老東西,也微微張開眼睛,有意無意地向著這邊瞟上幾眼。

    幾個人在旁邊指指點點,很快一個人似乎下了決心一般,向著唐方伸出了手,唐方依然眯著眼睛,把范兒做足,理都不理,頭稍稍一昂,示意唐憶出手。

    唐憶也老成的伸出了手,那人放下袖口,和那人握在一起,兩人在袖底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那人搖了搖頭,失望地離開了。

    隔了好久,又來了幾個人,但是下場都是和第一個人一般,搖頭嘆氣地離開,這洞中很多人被金光吸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卻在無一人敢來詢價,唐憶坐回唐方的身邊,唐方飛快地在唐憶的手上寫道:

    你開的什麼價格,怎麼一個人也沒買得起。

    唐憶甜甜一笑,寫道:總之我開什麼價格,別人都買不起。

    唐方笑了笑,這唐憶小小年紀,卻極懂人心,知道他唐方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時候,唐憶又飛快地寫著:你要什麼交換。

    唐方默不作聲,在地上緩緩地寫下了三個字:屍**。

    頓時這群圍觀的人看見唐方寫下的屍**三字,如同見鬼了一般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紛紛散開,生怕惹禍上身了一般。

    唐方心中暗嘆,正在這時候,忽然人群中閃出一人,一把將金磚握住,唐方急忙一把握住那人的手,雙目狠狠地瞪著他,此人正是剛才向唐憶出價要『買』唐方的那個老者。

    老者點了點頭,唐方緩緩地鬆開了手,老者將小番天印放入懷中,站了起來,向著洞外走去,示意唐方跟上,唐方哪敢怠慢,生怕再次跟丟,十分不雅地一把抓住老者的手,帶著唐憶,三人向著洞外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5
【191】祝由白家

    從鬼市出來,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了,唐方在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在鬼市中呆了一天,果然是洞中無日月,月朗星稀的夜晚將山林照的並不朗闊,四下無人,山野靜謐,唐方還是謹慎地偵查了一番,,確定沒有人的生氣了,才松開握住老者的手,道:「朋友,這裡應該可以了?」

    那人轉頭,接著月光,唐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這人長的五十上下,面目清癯,黑髮中隱隱摻著幾根白絲,渾濁的雙目中一顆綠豆大小的眼球分外分明,看上去很像一個久經世故之人。

    那人同時也對著唐方細細打量,一抱拳,道:「老夫白寒,不知道兩位打聽屍**的消息是為了什麼?」

    唐方道:「這你就不要管了,總之只要你能提供屍**的消息,我這塊玩意就是屬於你的了。」

    白寒掏出唐方的那塊小番天印,攤手道:「恐怕這筆紅貨,老夫怕是無福消受,算了還給你了。」說完將小番天印還給唐方,唐方一愣,老者搖頭道:「屍**在道門中乃是禁忌,若是這位兄弟你不能告訴老夫你的目的,老夫實難實言相告,老夫雖然活了四五十年了,但是自問身體不錯,再活個三四年沒有問題,不想因為這飛來橫財,枉自送了性命。我想問兩位,打探屍**的秘密,是不是為了進入屍**,探求那不死不老的秘密,若是如此,我勸兩位打消此念頭,屍**並非兩位想的那麼美好。」

    唐方一哼,道:「這就不甘你的事情,你只要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就成了,我這寶貝,換你的消息,你絕對不會吃虧,你可知道此物的來歷。」

    「我知道,小番天印,乃是上等的靈器,有千古不化之屍怨氣煉過五六百年,但是我也知道,這玩意乃是認主之物,想必這位兄弟已經認主,老夫即便是拿著,也和一塊普通的金磚無異,當然,若是賣入俗人的當鋪之中,或許還值幾個小錢,但是,兄弟覺得我是貪圖那種小便宜的人嗎?」

    唐方心中微微一震,這老東西果然好眼力,單單一瞄,便看破了這小番天印的來歷,當下哼道:「既然你知道吃不下這玩意,為何還要買下。」

    老者微笑道:「我所感興趣不過是你而已。當時我在鬼市的時候,就發現你有些不同,現在這塊小番天印更加篤定的我猜測,告訴我,你可是那大鬧陰山山門,活捉歐陽風骨的唐方。」

    唐方一哼,不置可否,老者點頭道:「果然是你,這幾個月,唐兄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沒有想到居然在此偶遇,唐兄可知道,現在你的朵兒在江湖上有多響,老夫能見你一面,當真是三生有幸呢!」

    唐方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難不成想重蹈歐陽風骨的覆轍不成?」

    白寒苦笑道:「老夫不過是祝由一個旁支小人物而已,連陰山的玄紫辰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又豈是我所敢招惹的?唐兄弟太看得起老夫了。」

    唐方微微一愣,疑問道:「你是祝由的人?」

    「不錯,不過只是沒有旁支而已,比不得魏、王、鄔、方四家,在祝由中連一個小人物的都算不上,慚愧慚愧。」

    「祝由的人每一個好東西,我只問你,你是否知道屍**的消息,若是知道,我這金磚與咒語一併傳你,若是不知道,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叔叔,原來你這麼厲害啊。」聽著這兩人對話,唐憶下意識地插了句嘴,眼中對唐方的崇拜之情更甚。

    「我知道,也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不要這金磚,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成之後,我絕對實言相告,不敢有辦舉報虛言。」

    「你們祝由的人,各個心懷鬼胎,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誆我的?」

    白寒微微一笑,道:「屍**有十三道門,每一道門都神秘莫測,稱為陵良、隱白、落星、紫宸、玉素、天陽、歸藏、雲闞、葑、上星、九月、商雀、百邪,十三門分別對應的是鬼宮,鬼信,鬼壘,鬼心,鬼路,鬼枕,鬼,鬼市,鬼窟,鬼堂,鬼藏,鬼臣,鬼封十三處去處,這十三門,雖然傳說中虛無縹緲,但是天道有循,並非毫無痕跡,若是唐方兄弟有心,倒是可以追查一二的。」

    唐方見這老者順口拈來,並非臨時想出來的,頓時有些信了一分,沉聲道:「如何去查?」

    白寒微微一笑,道:「這就請讓老夫暫時賣個關子,只要唐方兄弟你我能夠交易成功,我保證絕無保留一一說出來。」

    唐方皺眉道:「就憑這個,我無法信你。」

    白寒忽然道:「唐兄弟是否曾經進過王家祖墳?」

    「此事江湖上人人皆知,你知道並不稀罕。」

    「不知道唐兄弟是一個人進得去的,還是和旁人進去的?」

    「一個人。」

    「當真,若是唐方兄弟想知道屍**的秘密,還請唐兄弟坦誠相告,不要隱瞞才好啊。」

    唐方想了想道:「去的時候是兩個人,但是只有我一個人能夠進去?」

    「另外一個人為什麼不進去,是不是那人進去過,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進去不了?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開始變得蒼老起來了。」

    唐方心中又是一震,此事只有自己和王道一兩人知曉,王道一已經死了,所以這老者絕不可能從王道一的口中知道此事,莫非此人當真知道一些辛密?當下點頭道:「不錯,確實如此。」

    「唐兄弟可想知道其中原委?」

    「說?」

    「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跟著王兄弟一塊進去的人,應該姓王。而且是祝由王家的人。」

    唐方點頭道:「不錯。」

    「這就不奇怪了,王家原本就是屍**落星門的的奴僕……」

    「奴僕?」

    「看來王雲光那小子對唐方兄弟並沒有坦承相待啊,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跟王兄弟談起過。」

    「那小子原本就是滿肚子的壞水,在他眼中只有利用與利益。」

    「唐兄弟可能有所不知,我祝由原本是十三脈,合稱祝由十三脈,每一脈護一門。祝由十三脈,守護的便是屍**的秘密,十三脈對應著屍**十三道鬼門,原本是千古不變,但是可能因為一些原因,導致門內相殘,門派爭鬥,這樣就導致其他的宗脈消失了,現在留在世間的只有祝由的魏、王、鄔、方四家。而王家守護的則是屍**中的第三門,落星門。王家不是有句口號叫做『九天應元,普化天尊,玄空飛星,落我王門』,不知道唐兄弟有沒有聽過。」

    這句口號,當年在王家大戰中,王家弟子曾經用過,當時數百人齊聲喊叫,唐方雖然還在數里之外,但是也曾聽聞,所以才會匆匆趕來,唐方點了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這口號,便是代表了他們王家的身份,說一千到一萬,他王家不過是守護落星門的門童而已,算不得什麼本事。」

    「那你白家呢,連趕屍宗家都算不上,豈不是更是什麼本事都沒有嗎?」唐方不免有些嘲諷地道。

    白寒尷尬一笑,繼續道:「王家守護的落星門正是王家地下祖宅之所在,若是唐兄弟想進入屍**,還需從王家地下祖宅下手。」

    唐方道:「那裡我呆了很久,若是有落星門的出口,我早就找到了。」唐方在王家地下祖宅中待了百年,對王家祖宅每一處都瞭如指掌,此話不假。

    白寒道:「屍**的門路,豈是那麼容易知道的,若是唐兄弟替我辦上一事,事成之後,我自然會告訴王兄弟如何進入屍**的辦法。」

    「什麼事情,姑且說來聽聽。」

    「實不相瞞,我白家雖然是祝由旁支,但是,數百年前我白家曾經也是祝由十三門之一,只是家道中落,宗族大家打壓,所以才會有今日之慘況,每每思來,白某實在是覺得愧對祖宗啊……」說到在這裡,白寒七情上臉,表情有些淒然

    唐方冷冷地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唐方幫你恢復你們白家十三宗脈的地位吧。」

    白寒滿口道:「正是如此,若是唐兄弟肯幫忙的話,我白家上下一定奉你為上賓,為恩公立上長生排位,讓子孫後代永記唐兄弟的大恩大德。」

    唐方冷笑道:「白寒,你胃口太大了,這筆生意取消!」

    說完拉著唐憶就要離開。白寒頓時有些慌了,連忙道:「難道唐兄弟不想知道如何進入屍**的秘法嗎?」

    唐方道:「白寒,你這是破鉤子想吊金龜婿啊,魏家是什麼人物,你當我不知道,還有王雲光,還有祝由四脈,哪一個是好對付的,老子要是幫你,豈不是跟祝由四大宗脈一起為敵,老子還沒這麼傻,再說,你手裡的籌碼根本不值得老子為你趟這趟渾水,除非你認老子做乾爹,再把你女兒乖乖奉上來讓老子玩幾天。」

    說完唐方頭也不回的走了,白寒咬了咬牙,上前拉住了唐方,狠狠地道:「好,我答應你,事成之後,我願認你為父,並且將小女奉上,只要你肯幫我這個忙。」

    唐方不過是隨便說說,不想這老者還當真了,唐方見過無恥的人,卻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轉過頭來道:「乖孫,老子生不出你這麼不要臉的兒子,走,唐憶。別理他,娘的,想把老子當槍使喚,算盤到打到老子頭上了!」

    白寒道:「唐兄弟,當真不想知道十三鬼門的秘密?」

    「不想?」

    「難道連贏勾血脈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嗎?」

    唐方停住了腳步,回頭又問道:「你知道。」

    「略知一二。」

    唐方眼中殺機一閃,道:「說,就算你現在不說,我還有很多手段能夠讓你很快說出來。」

    白寒退了三步,道:「唐兄弟,你若是想用強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我白寒雖然不才,但是白家陰刀之名,在江湖上還是有點的,若是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今日也不敢找上唐兄來討價還價了。」

    「是嗎?」唐方五指併攏,搓掌為刀,向著白寒的胸口極快的點去,白寒連變,大聲道:「唐兄請住手!」唐方哪裡聽他的,身法如電,只取白寒的心臟之處,白寒身形連退,腳下踏出禹步,身法和反應倒也不慢,連連退了數步,這才雙手掐決,嘴裡大喊一聲:「躬請老祖放陰刀!」

    眼看著唐方的手便要點中白寒的胸口,忽然只覺得似乎在白寒的面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氣牆,阻擋了自己攻勢,唐方手刀觸到了那道氣牆,在白寒的心臟前三分處停了下來,與這道氣牆相交,似乎還隱隱傳來金鳴交鐵之聲,那無形之風,刮得唐方面目生疼,唐方冷哼一聲,收了回來,看著白寒道:「果然不錯,有些本事,既然本事這麼大,何不找自己魏家找回場子,要我去助拳幹嘛?」

    白寒擦了擦額角的汗,嘆聲道:「唐方兄弟果然好身手,難怪可以滅王家,平陰山,如入無人之境,魏家勢大,我白家勢單力孤,單憑我一人,絕非魏家老鬼之敵,所以唐兄弟只要能夠幫我,屍**秘密,贏勾血脈輪迴秘密,一併奉上。」

    在一旁從未開口小女孩唐憶,第一次看見唐方出手,雖然與白寒只是短短的一瞬相接,但是她已經似乎能夠感到其中生死一線的緊張,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我不信你什麼都知道。」

    「我白家乃是玉素門守門之人,自然知道祝由很多辛密,唐兄不信的話,大可離開,但是我要提醒唐兄的是,江湖上招搖撞騙的人多了,但是真正知道屍**秘密的,只有我白家,唐兄若是被人騙了,可別後悔。」

    唐方目光凌厲,道:「若是你敢騙我,我定然叫你白家從祝由中除名,你既然知道我唐方之名,就應當得罪我的下場,若是敢騙我,王家、陰山便是你的前車之鑑!說,要我怎麼幫你。」

    白寒含笑道:「唐兄弟可否到寒舍一敘,你我坐下來慢慢談怎麼樣?」

    唐方想了想,道:「好。姑且信你一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6
【192】祝由十三針

    白寒領著唐方兩人走了半夜,在山間停了下來,指著前方亮著燈的一棟簡陋小屋道:「那裡便是老夫的住處了,說來慚愧,簡陋之處還請兩位見諒。 」待三人走進,唐方觀測了一下四周的,果然此處荒涼,獨獨只有這麼一間,平凡無奇。倒是門前兩塊巨大無比的門板讓唐方看出了寫端倪,皺眉道:「你家開的,可是趕屍客棧?」

    白寒道:「說來慚愧,我白家被魏、王、鄔、方四家聯合打壓,在湘西險些失去了立足之地,所幸還能在此開上一家趕屍客棧,餬口而已,唐兄弟我們裡面進去細細詳談。」

    白寒說完到聲道:「幼娘,開門,有客人來了。」門應聲開了,在門內站著一女子,手中拿著燭台,對著白寒道:「爹,您回來了?」

    「回來了。」白寒領著唐方進門,唐方看著女子,不過十五六歲上下,應該是白寒的女兒,想起與白寒的戲謔之言,不由得對這女子多看上了幾眼,這女子,雖然穿著樸素,但是倒也乾淨,難得是,很少有農家女子的粗俗之氣,整個人白白淨淨的,頭帶紅巾,額前長發從中間分開各拉向耳邊與兩鬢相交,編成了兩條辮子,表示著她待字閨中的身份,低著頭看了唐方一眼,站在那兒,見了生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白寒吩咐道:「幼娘,你去進屋做幾個小菜,再把埋在後院的酒給我打上兩角,我和唐方兄弟邊喝邊談。」

    唐方漫無目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四周果然簡陋無比,比起王家那氣勢磅礴的祖宅來說,不知道遜了幾條街,魏家等三家的氣魄,唐方還沒看見,但是料想與王家也差不了多少,同是所謂的「祝由十三宗」,比起另外四家來說,單比這衣食住行就差了十萬八千里,白寒心中的怨氣,可想而知了。

    唐方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用手在桌上輕輕地敲打,抬首道:「白寒,說說看,要我怎麼幫你。」

    白寒笑道:「不急,唐兄弟是貴客,我們還是邊吃邊談,小女雖然長相粗鄙,但是好在能燒得一手好飯菜,等會唐兄就知道了。」

    對於飯菜,唐方現在已非必須。更多的是滿足口腹之慾,點頭道:「也好。」

    兩人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很快,白幼娘便張羅出了一桌好飯,七葷八素地擺滿了一桌,果然是心靈手巧,滿桌菜色香味俱全,只看得許久不聞油膩的唐憶垂涎三尺。白寒給唐方倒了一杯老酒,道:「家道中落,沒有什麼可招待唐兄弟的,但是在這酒可是我祖上曾經花上大價錢從當時的皇宮中買來的,現在世間所剩無幾,就算是魏家也拿不出這麼好的酒待客,唐兄弟先嘗嘗。」

    唐方一杯酒下肚,不由得暗自讚嘆了一聲,又嘗了一口白幼娘的手藝,白寒果然所言非虛,頓時對著讚不絕口,白幼娘俏臉微微一紅,頭依然扎地很低。

    「一起吃吧。」唐方忙招呼白幼娘,但是白幼娘越發顯得舉止無措,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別管她了,」白寒笑道,「在我們白家,爺們喝酒時,娘們是沒有資格上席的。」

    正要動筷的唐憶聽了這句話,頓時放下碗來,有些不知所措,唐方一擺手,道:「敞開了吃,我唐家沒這個規矩。」

    白寒抿了一口酒,嘆了口氣道:「我白家想當年也是湘西一代屈指可數的大戶,如今卻淪落到這等地步,我白寒愧對祖宗啊。」

    唐方充耳不聞,讚道:「好酒,好菜!」

    白寒偷瞄了一眼唐方,再次試探道:「我白家家道中落,並非我白家不努力,只是奈何這祝由四家太過霸道,生生將我白家從祝由十三脈中除名,並禁制我白家以祝由名號示人,更不准我白家行趕屍走腳之事,我白家良田千畝均被這四家瓜分殆盡,如今只得龜縮在此,開一家趕屍客棧,苟延殘喘,每當想到此,老夫便……便……唉……」

    「唐憶,多吃點,瞧你這小身板,正在發育呢,不吃東西,當心長大了長成醜八怪!」

    唐憶下了一跳,忙不迭地扒飯。

    「咳咳,唐兄弟。」白寒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色道,「老夫有事相求。」

    唐方這才稍微正經一點,道:「你我明碼實價,公平交易,我可以幫你,但是若是你騙了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唐方平生最恨別人欺我,王雲光當日欺我,他的下場你的是知道的。」

    「是是是,」

    「說說你的計畫,若是我能做,我則做,做不到的,我也沒辦法。」

    「我希望唐兄弟能夠潛入祝由方家,為我盜去一物。」

    「嗯?」

    白寒側過身子,靠近了唐方,輕聲道:「祝由十三針的傳說,唐兄弟克曾聽過?」

    「嗯,知道一些。」

    白寒道:「我祝由十三脈,當日每一脈傳下一針,傳聞此針乃是上古之物,可斷陰陽,制鬼神,妙用無窮,是我祝由十三脈的標識之物。」

    唐方心中一動,插言道:「王家傳下的可是曬天針?」

    「不錯,祝由十三針,有萬象、天、地、日、月、金、木、水、火、土、風、雷、雲這十三針,魏家乃是祝由執掌牛耳之脈,所以他所得的便是這祝由中最為精妙的萬象針,王家所持的乃是曬天針,而我白家的探金針若不是三百年前無意中遺失了的話,何用如此仰人鼻息而活!」

    「方家的是什麼?」

    「魁月」白寒道,「我這次請唐兄,便是希望唐兄弟能夠幫我潛入方家,盜得此針。若是事成,我必然將我所知道的事情,對於唐兄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要此針作甚?」

    「這我自有我的道理,唐兄就不要過問了,我白家能否復興,全仰仗唐兄仗義相助,若是唐兄事成……」

    「慢著,」唐方道,「方家的東西若是那麼好盜的話,你小子肯定下手了,肯定有鬼。」

    白寒道:「不瞞唐兄,我的確做過,但是方家確實不愧是祝由宗脈,但是唐兄弟就不同了,我已經為唐兄弟準備了一套完全之策,只要唐兄弟依計而行,我擔保往此去萬無一失。」

    「說說。」

    白寒湊了過來,神秘地道:「再等幾個時辰,方家的少主方興會趕屍至此,只要唐兄弟能夠混入他趕屍的隊伍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方家。」

    「方少主除非是瞎子,我不會發現喜神中多了一個活人。」

    「唐兄弟可以扮成死屍混進去,方家少主絕不會發現。」

    「這麼晦氣的事情你怎麼不自己做。」

    白寒笑道:「我是活人,死屍即便扮得再像,也是會留下生氣的,方家少主或許可以瞞過,但是只要進入方家,方家那些老東西的鼻子靈得很,我進去的話,定然會露了餡,但是唐兄弟不同,唐兄弟乃是贏勾血脈,本就是殭屍之體,再者我已經察覺出來,身體中死氣充盈,若是魏家或者是鄔家,我沒有把握,但是方家乃是趕屍四脈中,最差勁的一家,門中高手不多,這也是我選中方家的原因,我相信,只要唐兄弟只要稍稍用心,一定能夠瞞過方家上下所有人,只要唐兄弟進入方家就會有機會,相信沒有人會想到一個死人會來偷東西吧?」

    唐方用手點了點白寒,調笑道:「你小子比王雲光那小子還雞賊。」

    白寒從懷裡掏出一物,放在桌上,慢慢地攤開,唐方一看,是一副詳細的大宅地圖,裡面亭台樓榭,無一不細細標出,看出這白寒為了此事,倒是下了一番功夫,白寒道:「這就是方家地圖了,唐兄弟請細細記住,方家的魁月針所藏之處我不知道,但是依著我們祝由的傳統,這方家的針應該是藏在這裡……」說完,對著地圖上的一處一指,道,「宗祠所在之處乃是我祝由最為看重的地方,方家若是藏針的話,應該在宗脈之中,此處唐兄要多加注意。」

    唐方看了看,心中記下了,白寒接著道:「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等唐兄弟到了方家之後,我還會配合你的,唐兄弟到時是你我……」

    白寒將聲音壓低了,甚至連在場的另外兩人的聽不見,說完,白寒對著唐方一笑,道:「唐兄弟,你說這樣可好。」

    唐方壞笑地看著白寒,道:「你壞,你太壞了,不過我喜歡。」

    「哈哈。」白寒爽朗一笑,道:「兵不厭詐,來,唐兄我敬你一杯,祝願你我合作愉快,唐兄能夠馬到功成,請唐兄滿飲此杯。」

    兩人杯酒下肚,唐方一擦嘴角的酒漬,道,「好酒,你的計畫已經定了,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白寒含笑道:「唐兄請問。只要我能『現在』回答的,我絕對不瞞你。」

    「你說,王家乃是屍**的奴僕,此話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不僅僅是我,我們祝由十三脈的,都是,甚至我可以告訴你,魏家,魏家甚至可能是從屍**走出來的。」

    「屍**中也有活人?」

    「不,我沒說祝由魏家的是『人』?」

    「那?」

    「這其中牽涉到我祝由太多的辛密,恕我不能對唐兄一一相告,我只能這麼說,人有三魂六魄,但是祝由魏家的人不是,他們能夠存活在世,靠的是一根不死骨,而這根不死骨,隱藏了太多關於屍**的辛密,是魏家永世不能擺脫的詛咒,別看魏家現在表面風光,其實,他們內心苦著呢!」

    「那……魏柔?」

    「唐兄弟果然是風流之人啊,當日傳聞唐兄弟為妻復仇,獨闖龍潭虎穴,生擒歐陽風骨,我還以為這是江湖上託大之詞,今日與唐兄弟相處,唐兄弟果然是少年英雄,當世情種啊!」

    唐方尷尬地清咳一聲,道:「你老小子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哪裡,哪裡?可惜我家幼娘福薄,尋不到如同唐兄這人物,若是唐兄不嫌棄的話……」

    「哈哈,今天天氣不錯……」

    白寒微微一笑,老奸巨猾的他,輕飄飄的幾句話,便將和唐方聊的魏家不死骨的這個話題不露痕跡地揭過,可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兒,螓首埋得更深,雙霞若燒,但是仍然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唐方一眼,馬上又將頭埋得更深了。

    「對了。」白寒看了在旁狼吞虎嚥地唐憶一眼,道:「還不知道這個小朋友的名字呢?小小年紀,精明能幹,居然懂得鬼市中的手語,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唐兄弟的。」

    「侄女,他的娘死的早,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托我照顧她。」唐方搪塞道。

    「嗯,賢侄女果然聰明伶俐,不過,唐兄弟既然要去方家,是不是帶著一個小女孩在身邊多有不便,若是唐兄弟不嫌棄地話,不如就讓這個小朋友在我這裡住幾天,我小女也能照顧照顧她。」

    唐方放下筷子,冷冷地道:「白寒,你這是怕老子一走了之,所以扣留人質嗎?」

    「哈哈,唐兄誤會,誤會,天大的誤會。唐兄弟肯仗義相助,老夫已經感激不盡了,就算此事不成,我也不會怪唐兄弟的。再說了,老夫若是怠慢了這個小姑娘,就不怕唐兄弟前來興師問罪嗎?陰山歐陽風骨的下場,老夫可是聽聞了的。小朋友,你願意在這裡陪姐姐玩幾天嗎?」

    唐憶不敢貿然回話,看著唐方,唐方想了想,自己帶著唐憶確實不方便,柔聲道:「唐憶,你跟著姐姐住幾天,我過幾天就來接你好不好?」

    唐憶點了點頭道:「叔叔要是做大事的,唐憶會乖乖地等著叔叔的。」

    「乖,真懂事!」白寒大拇指道,「唐兄弟,我估算現在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天一亮,方家的少主趕屍就會到了,唐兄還是抓著這世間好好的熟悉一下方家的地圖,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唐方知道這是大事,不敢怠慢,邊喝著小酒,邊看著地圖,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天色很快便有些亮了,唐方此時已經將方家地圖全部記下了,這時候,白寒從外面回來,道:「收拾一下,方家少主很快就要來了,唐兄,你先躲起來,幼娘,快快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6
【193】元宵

    很快,白寒便把唐方和唐憶在門後安頓好了,讓他們藏起來,門外便傳來了敲門之聲,白寒忙迎了出去。

    「轟!」門一腳被踹開了,在門外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手中拿著一面小陰鑼。對著門裡面就是一陣猛敲,大聲喊道:「白寒老匹夫,方家少主親自來趕屍走腳至此,你卻不親自出來迎接,如此怠慢,是看我們方家的人不起嗎?」

    白寒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很快換上一副笑臉,急忙出門道:「不好意思,剛才在屋裡睡著了……兩位請。」

    「哼!」領頭的漢子哼了一聲,領著一排屍體在門後面依次站立好,身後跟著一個小男孩,看上去十來歲的模樣,手裡面捧著一個青花海碗,站在隊伍的最後面,跟著領頭的漢子進屋。

    「少主,一路辛苦了,這邊請,這邊請……」白寒忙不迭地將兩人帶進屋裡面,陪笑道:「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少主這麼小年紀,就肯出來走腳,實在是我祝由一脈中少有的,快快快。」

    小男孩嘴裡哼了一聲,對著旁邊的年長的漢子道:「五叔,這就是白家的白寒嗎?」

    方五叔賠笑道:「不錯,就是祝由中最不濟事的白家,好好的一個家,被這些不肖子孫門弄得破敗如斯,只得開了這間趕屍客棧,少主你是我們方家年少有為之人,以後方家的興旺,可都指望著你呢!」

    小男孩跳上板凳上,拍手道:「累了一天了,餓死我了,白老頭,你家有什麼快點給我弄上來,我餓死了!」

    方五叔冷冷地道:「還不快去?」

    白寒眼中閃過吧一絲寒光,強壓著怒氣,進了後屋。

    「方五叔,你說王雲光在我這般年紀的時候,敢獨自出來趕屍走腳嗎?」

    :方五叔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臉上的尷尬,王雲光在他這般年紀的時候,早已經是祝由中響噹噹的人物了,趕屍走腳自然是一人出馬,何曾還要長者帶著,但是不忍打消小男孩的積極性,道:「少主年少有為,以後方家中興定然為時不遠,為何和一個害死全族的小人相比……」

    「王雲光是我的偶像,以後我要跟他一般厲害!」小男孩站在板凳上揮舞著拳頭,興沖沖地道。

    「王雲光雖然是我祝由少有的年少奇才,但是論天賦異稟,又如何能跟你相比,你現在只是陰眼未開,等開了,到時候祝由之中還有誰是你的對手?」方五叔傲然道,「王家現在算是敗了,魏家嘛,憑著一群女人支撐著,成不了什麼大事,鄔家年輕一輩這十幾年也沒有什麼厲害的角色,上次趕屍大會,十幾個人圍攻王雲光一個都弄不死他,反而被他姘頭魏柔尋釁上門,鄔家沒一個老前輩敢出來說一句,嘿嘿,想來這今後二十年,我方家能不能成為趕屍門中的第一家,可都指望著少主你呢。」

    小男孩臉色一暗,道:「你們這些大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沒意思,我以後長大了才不要跟你們一樣!」

    方五叔笑道:「雲兒,這是你還小,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白家老匹夫,怎麼還沒有弄好,弄得老子火起了,一把燒了你的鋪子!」

    白寒在後面迎了一聲,唐方聽著這方五叔飛揚跋扈的模樣,卻是心中也不是滋味,這白寒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被方家如此打壓,積怨確實夠深的,他蓄意復興白家,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白幼娘很快便端上兩隻海碗,低頭怯生生地道:「家裡就只有這些了……」

    方五叔往碗裡一撇,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白寒老匹夫,你給我滾出來!」

    白寒這才著急忙慌地出來,搓著手道:「五爺,這,家裡家貧,就這點了。」

    「沒錢去買啊!幹嘛給我們吃這些玩意!」說完方五叔排出五塊大洋,把桌子拍得震天響,道:「快去。」

    「五叔,又不是不能吃,我挺愛吃的,我吃了。」

    「這白寒心中是沒安好心的。少主。」方五叔冷笑道,「少主,你年少不知,這白寒難道以為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嗎?元宵元宵,這元宵消的就是你我二人的元氣!」

    「什麼!」

    方五叔解釋道:「這元宵的來歷很是詭異,此物一口咬下去,裡面的東西就像腸子肚子一樣流出來,開膛破肚,而吃下元宵的人,也會元氣消散。當年明朝光宗皇帝朱常洛,鴻臚寺丞李可灼為了能夠把持朝政,按龍虎山的妖道指點從多重角度入手發明了元宵,配合其編造的神話哄騙皇帝食用,意在使皇帝元氣消散,精神恍惚,果然,朱常洛因為長期食用這李可灼的元宵,一命嗚呼而去,當年此案便是明代三大疑案中的『紅丸案』!但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李可灼奸計被人識破,自然免不了滿門抄斬,元宵在宮內被列為禁物。但是到了嘉靖這一代,為了掌控天下臣民,以保江山永固,又將元宵配上新的神話傳至民間,然百姓芸芸眾生,各有喜好,又怎能全都經常食用?故嘉靖又得龍虎山妖人指點,以一年中對人體影響最為強烈的正月十五作為元宵節,同時配上花燈,花燈能夠吸收月光中的陰氣,配以食用元宵,可以達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果然過了很多年,百姓精神渙散,頹廢倒退,所以導致外族入侵,後面繼位的韃子皇帝,哪裡知道這元宵真正的來歷,所以並未規定百姓必須食用,這樣,元宵節才漸漸地只是成為一個故老相傳的節日,食用元宵的也只是淺嘗輒止,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但是你我明日便要趕屍,靠的便是胸中的這口生氣,若是食用了元宵,生氣不足,導致半路屍詐,後果可想而知,你說,這白寒之心,是不是可謂毒蠍!」

    「啪」的一聲,這方五叔居然將這梨木製成的桌椅一掌拍碎,厲聲道,「白寒,我知道你對我們趕屍四家有諸多怨恨,有什麼不滿的,大可明著來,用這些鬼蜮伎倆有什麼意思!」

    白寒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道:「五爺,我真的,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幼娘,幼娘,你快去張嫂的家裡借一些米面過來,我們,我們給這你們重新來做,五爺息怒,息怒啊,我白寒只想守著這家趕屍客棧,好好的過下半輩子,絕對沒有害五爺的心思。」

    「五叔,我看這個爺爺好像也真不是那樣的人,我看還是算了。」小男孩也在旁勸道。

    「唉,雲兒!此人饒不得啊……」

    「五叔,算了,我看人家也挺可憐的,就當五叔可憐可憐他們的,五叔我求求你了……」說完方雲搖著方五叔的胳膊,替這白寒求情,白寒使了一個眼色,白幼娘連忙出去借米借面了。

    在屋裡聽著這一切的唐方,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概,果然江湖險惡,這白寒元宵之意,或真或假,方五叔也可能是藉故生事,真正的真相,可能只有這兩人才能知道。祝由一脈,原本同氣連枝,現在居然鬧到這個地步,連吃頓飯都要相互提防,難怪這些年來擰不成一股繩,被龍虎山等正一教弟子死死壓在湘西一代不能動彈。

    倒是這個小男孩,機靈可愛,毫無心機,又難得有一副好心腸,只是以後,不知道如何,在爾虞我詐下長大,以後會不會走上王雲光的老路呢?

    白幼娘出去借糧,隔了好大一段時間才回來,加上重新生火造飯的功夫,磨磨蹭蹭地過了好幾個小時,小男孩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可能是害怕方五叔再次遷怒於白寒,強忍著沒有作聲,飯菜做好之後,兩人大快朵頤一番之後,很快便睡意闌珊了。白寒藉故道:「方少主一路辛苦了,我床被都為兩位準備妥當,是不是……」

    方五叔點了點頭道:「你就好好看著這回鄉燈,若是燈熄滅了,後果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白寒連連點頭,方五叔這才打了一個哈欠,帶著方雲上去休息。

    待確定兩人確實已經睡熟了之後,白寒忙進入裡屋,道:「唐兄弟,快快快!」說完悄悄地拖著唐方出來,將其中一具喜神的身上的壽衣小心翼翼地拔了,穿在唐方的身上,道:「唐兄弟,你只要在此裝著死屍,跟在隊伍的後面,這方五絕對不會發現的,一切見機行事,老夫一切拜託了!」說完對著唐方行了一個大禮,唐方冷冷地道:「莫忘了我倆約定才是。」

    「不敢忘,不敢忘!」白寒忙道。

    天很快再次黑了,方家叔侄下樓,方五叔看了一眼返鄉燈沒熄,冷冷地哼了一聲,道:「算你小子識相。」

    白寒又陪著小心說了好多話,無非是表明自己已經老朽之身,只願伴著女兒終老此地,再無其他想法,方五被他攪得不耐煩了,揮了揮手,道:「我等上路了,少嗦了。」

    說完又施展請喜神的那一套祝由法術,果然站在門板後面的喜神全部動了,唐方也跟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走著,因為見過王雲光趕屍,所以步伐身形,學的有模有樣,連方五也沒看出其中的不妥之處。

    方家少主方雲依然捧著一個青花海碗,小心翼翼地跟在在隊伍的後面,這次方五趕屍的喜神多達五具,一路上跋山涉水,可能方雲道法並不甚高,在唐方眼中,比之王雲光更是遜了不止一籌半籌,甚至在很多地方,難行之處,甚至要一個個死屍扛著過去,看來趕屍走腳,錢雖然多,但是也絕非好賺的。

    山野無人,方五手中的小陰鑼不停的敲打,跟在身後一眾白衣死屍,看上去也是格外的詭異,在路邊不免有些野狗蠢蠢欲動,但是遲遲不敢靠近,這方五灑了一路買路錢,

    「這些野狗,叔叔,不會上來咬我吧。」

    「不會的,放心好了,」對著方雲,方五全無面對白寒時候的乖戾之氣,笑道,「這狗啊,緊咬人,慢咬神,不緊不慢咬鬼人,它們這樣不緊不慢的跟著我們,只是想吃我們的這些喜神罷了。」

    「五叔,他們怎麼不叫啊?」

    「五叔施了啞狗功的,你不是也會嗎,再過兩年,你就不要五叔帶著你了,自己走腳的時候,千萬注意,生人不可怕,因為湘西一代的人,都懂得趕屍的規矩,自動會迴避,倒是這些野狗,若是它們沒深沒淺地衝過來,驚擾了這些喜神,就會走煞的,到時候可就不好對付了。」

    「嗯,五叔我知道了。」

    一路上,方家叔侄聊了很多關於趕屍的道法,讓唐方也受益匪淺,若是再有些辰砂符咒,唐方現在自信也能走上一腳,但是歷經太多事情的他,心智早已變了很多,全然無當日靠著此道發財之念,心中暗暗一笑,懷念起唐夢琊起來。

    「五叔!」忽然,方雲開口道,「不對,我總覺得不對?」

    「怎麼了。」前方帶路的五叔停下了腳步,道。

    「這些喜神好像有些奇怪,」方雲手中端著青花海碗,腕中盛滿了清水,走上前去,對著這一行喜神一個一個看了過來,唐方心中咯噔一聲,忙藏匿自己身體中的生氣,站的筆直絲毫不敢動彈。

    「被這小子發現了嗎?」唐方心中暗自道,「聽在白寒的家裡方五叔的口氣,似乎這小孩子挺厲害的,有什麼陰陽眼之類的玩意,以後好像還能超過王雲光,難不成這小子居然能夠發現我是這個西貝貨不成?」

    這小孩子一路走來,一個一個喜神檢查了一便,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但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奇怪了。」

    「你小子是累了吧,所以變得疑神疑鬼的,雖然你是天生的陰陽眼,但是現在陰眼未開,還不能窺伺天機,這白寒要是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耍花招的話,你五叔早就看出來了,行了,走路吧,不然天又要亮了,要是趕不到前面的喜神客棧就不好了。」

    「不對,五叔,真的不對勁。」方雲再次圍著這喜神走了一圈,忽然在唐方的身邊停住了,指著唐方喊道:「就是他!」

    唐方心中不由得緊張,暗自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7
【194】天生陰陽眼

    方五叔走了過來,看了看唐方,唐方白紗覆面,白衣白褲,這點上,白寒倒是絲毫不敢馬虎,任何一個細節都做得很仔細,生怕方五看出絲毫的蛛絲馬跡,方五上前將唐方的白紗掀開,在唐方的鼻息處探了探,疑惑地道:「沒什麼問題啊?辰砂在七竅之中完好無損,五色扎布也不見鬆動,少主,恐怕是你多心了吧?」

    「我怕他是活人裝的,而且……總覺得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東西,讓我感到很怕。 」方雲怯怯地道。

    方五笑道:「少主,你是趕屍走腳地少了,才會有這種感覺,這是你的心祟,以後走得多了就不會了,要是活人裝的,這七竅中填滿了辰砂,早就憋死了,怎麼可能還是活的?別想這麼多了,天很快就要亮了,咱倆趕著回家呢,不然你爹又要罵人了。」

    小男孩點了點頭,但是依然對著唐方看了幾眼,欲言又止,方五叔甩開步子,在半空中灑滿買路錢,叫道:「陰人借道,陽人迴避,若不迴避,福禍自理……」鐺鐺擋地敲了一通小陰鑼,領著這對喜神上路了。

    這唐方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來。

    跟著方五叔一行,走了大約三天的路程,終於到了湘西,前方一棟極大的房屋在荒山中矗立著,裡面看似人影閃動,不斷的有人進進出出,顯得十分熱鬧看得出方家人丁的興旺。一顆巨大的槐樹枝椏從方家大宅中透了出來,顯得格外的突兀,唐方皺了皺眉,道:「方家乃是懂道行之人,豈有不知院內不宜種樹之說,難不成當真要把自己『困』死其中嗎?其中恐怕有些蹊蹺也說不定呢!」唐方經歷這麼多事情,心智變得成熟不少,任何細節都懂得舉一反三,揣測含義了。

    方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笑道:「少主,終於到家了,一路辛苦。」

    領著喜神向著屋中走去,屋裡人似乎得到了信兒,很多人都出來迎接,對著這少年噓寒問暖的,親熱之極,顯然這方雲在方家極受寵愛。

    唐方抬眼看去,這棟老宅估計也有百年的歷史,門庭壯麗,金匾高懸,雖比之王家的尚有不足,但是在這貧瘠之處,能造出這等豪宅,所下的功夫可想而知,心中不由得想起白寒一貧如洗的家和相依為命的白幼娘,自有一番感慨。

    方五領著這幾具喜神進屋,唐方果然見著了這屋中的那顆槐樹,真是古槐矗天,濃陰灑地,佔據了大半個庭院,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後院則是千門萬戶,左龍右鳳,曲曲折折,不知道深淺,果然不愧是祝由四大宗族之一的方家。

    氣魄!唐方心中不由感慨道。

    方雲只顧著跟著這幫年紀相仿的少年在院中嬉戲,方五叔看著方雲,啞然失笑,道:「少主,趕屍還沒有停屍呢,你就光顧著玩兒,這可不行啊。」

    唐方心中一動:「這趕屍的目的,不是將客死他鄉的屍體運回家鄉嗎?按理說自己應該是被運回自己所謂的『老家』?為何這方五叔直接就把自己帶入了方宅之中,這其中莫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白寒是不是知道方雲趕屍的目的,所以才胸有成竹的說,自己一定能進入方家?」

    唐方心中一陣不是滋味,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真不爽,但是為了屍**的秘密,也只好如此了,若是白寒老匹夫敢騙自己,哼哼,到時候咱們就有得聊了!

    「五叔這等小事,你自己解決就可以了,我累死了,要休息了!」方雲應了一聲,和著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們打成一片,哪有半分趕屍走腳的心思,方五叔無奈地搖了搖頭,領著唐方等喜神進入偏左的一間暗屋之中。

    方五叔將這些喜神依次排好,又重新在喜神的身上上了祝由特質的藥水,這樣是為了保證屍體的堅硬度,唐方雖然被男人捏得十分不爽,但是為了『大計』,也只好認了,然後方五叔又將這些喜神換過辰砂,把七竅小心的封好,確保喜神七竅不通生氣,拿出香燭和紙錢祭奠了一番,將一張黃紙貼在了喜神的額頭,手中的小陰鑼一陣不斷的猛敲大聲喝道:「天要收,地要留,東來西去又還東,亡人化作金磚一塊,金磚收入我櫃中。走恭請喜神入櫃!」

    這咒語一下,果然有效,這領頭的喜神在方五的小陰鑼的指引下,身體**地開始動了,向著在暗屋中的棺材中走去,唐方也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走進一座棺木之中,看似沒有破綻,之後便聽見方五叔『砰砰砰』的釘釘子的聲音。

    「娘的!他要封棺!」唐方心中暗道,正思考要不要忽然發難,將這方五擒下,問出祝由十三針的所藏之處,但是依他一路走來的見聞,這方五似乎功力並不甚高,想必在方家的地位也不高,若是此人不知道藏針之處,反而打草驚蛇了,反正這不過只是一口薄皮棺材而已,自己隨時都可以出來,待天黑之後,再做打算。

    封了棺材之後,外面傳來方五喃喃自語的聲音:差不多了吧,收了這麼多喜神,只願少主陰眼能夠早日開啟,才不枉費我們這番心血。唉,爾等都是客死他鄉的無主之屍,今日若是遂了我方家的心願,幫少主開啟了陰眼,我方家自然會做場法事,超度了你們,也算你們今世積德了。

    說完便離開了,唐方暗道:難不成這方家收集這麼多喜神,跟自己少主開啟陰眼有關,若是如此,白寒為何不曾告訴自己?這祝由一脈,果然人人奸險狡猾,沒一個是好對付的,今趟我還要多多小心,不要栽在了方家之人的手裡面。

    但是轉念一想:怕什麼,我唐方乃是贏勾之後,算起來還是這些祝由小輩們的祖宗,攪得老子一個不高興,一齊滅了,就像滅了王雲光那小子一家一般。心下坦然,暗房之中,死寂一片,唐方在棺中閒的無聊,便開始吐納,漸漸地陷入一種連自己都說不清的玄奧狀態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門外傳來腳步之聲,唐方暗道一聲:來了,連忙屏息凝神,外面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道:「這次弄了幾個?」

    「七個,不多不少。」方五的聲音傳來。

    「七個。」另外一人沉吟一下,道,「算來也有九十五個了,加上七個,離一百單八個喜神的目標不遠了,再加把勁,只要弄齊了一百單八個喜神,我們少主的陰眼就很有可能開啟,到時候,我方家中興之日,指日可待,論功行賞,少不了你方五的份兒。」

    方五連忙稱謝,看得出這另外一人,在方家的地位比之方五要高出不少,應該是方家核心人物,要不要現在殺出去,擒住兩人,逼他們說出「魁月」的下落?唐方心中再三權衡,還是沒有出手,靜觀其變。

    「這次方雲出門,沒有給你惹什麼麻煩吧。」

    「哪裡,少主年少有為,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拂著我呢。」

    「呵呵,雲兒就是調皮了一些,越是上好的玉,就越是要悉心雕琢,方能成為大器,雲兒天生陰陽眼,本就是上天賜給我們方家最好的禮物,我們方家所有人的希望都指望著他的那隻眼睛呢,所以開啟陰眼之事,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知道。」方五恭謹地道。

    「好了,把這些東西都弄走吧,雲兒睡了嗎?」

    「少主一路辛苦,早早休息了。」

    「叫人把他叫起來。」

    方五差人去了,又叫進來幾個人,將這七口棺木抬著,跟在方五身後。

    「他們要把我弄哪兒去?」唐方將耳朵貼在棺木上,小心地聽著外面的動靜,似乎四週一片平靜,應該沒有什麼人走動,緊接著只聽見噗通噗通一連串地落水聲,很快,唐方便感覺到自己所在的棺木晃動的十分厲害,然後飛快地下沉了。

    「扔進了水裡?」唐方很快感到這棺木的縫隙之中開始滲水進來,而自己則是越沉越深,似乎一直沉不到水底一般。

    四周似乎還有一些棺木的觸碰,然後在周圍似乎還有一些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唐方光聽著聲音,就覺得有些滲人。

    「叭!」唐方猛地一抓,尖利的手指如同撕破薄紙一般,破開棺木,從棺木中鑽了出來,唐方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方家,到底在搞些什麼!

    月光從斑駁的重影中灑落在方家院子中的那顆槐樹之上,方家家主方柳今年已經五十了,但是依然精神矍鑠,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三縷黑鬚在胸前無風自動,環顧四周,不動聲色,威嚴盡顯。

    在旁圍繞的諸多方家本家弟子,紛紛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方柳看著庭院中間這顆高可參天的槐樹,心中若有所思。

    終於,在方五的帶領下,一個睡眼惺忪的孩子嘟著嘴從屋裡走了出來,看了方柳一眼,不滿地道:「人家剛剛趕屍走腳回來,很累的呢,怎麼就不讓我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方柳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柔聲道:「乖,就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免了你的早課還不行嗎?」

    「我可以睡懶覺了!」小兒心性的方雲一蹦三尺高,拍著手掌道,諸位方家本家弟子都看著這個方家未來的家主,含笑不語。

    方雲的出生,不僅僅解決了方家傳宗接代的問題,更是讓他驚喜地是方家人發現方柳這個老來得子的寶貝疙瘩身體中,藏著一個讓方家人欣喜若狂的秘密:天生陰陽眼。

    在道教中陰陽眼也被稱作奪魂眼,在道教中是一種法術,上照天庭,下達鬼神,洞徹陰陽,無所不爽,甚至修道高深處,還可以尋求長生不死的秘密。後天雖然不少道士可以憑著到道法,修出自身陰陽眼,但是真正修到高深的屈指可數,而且開了陰陽眼的道士一般都陽壽不多,因為他們是用自身現有的陽氣開陰陽眼,後患無窮。

    陰陽眼,分為魂眼、破眼、蓮眼,封眼四類,

    魂眼是陰陽眼中最低級的,在很多平凡童子的身上都會出現,他只可以看到鬼怪,並且,魂眼很容易引來厲鬼,若無高人照看,這類童子很可能活不到成年,但是若是成年之後,陽氣足了,自身陰陽眼便漸漸消失了,也就和正常人無異了,鬼怪自然也不會招惹他們。

    破眼,比之魂眼要高上一等,很多修道人修的便是這種陰陽眼,修成這等陰陽眼,不僅可以看到鬼怪,可以與鬼怪對話,修為高了,甚至可以隨意進入地獄和人間。

    蓮眼,陰陽眼中正數第二的,他可以看到鬼怪,甚至陰陽眼有了震懾鬼怪之力,可以驅動鬼怪為自己辦事。

    封眼,不僅僅可以擁有其上所有陰陽眼的能力,而且這等陰陽眼,才是真正的陰陽眼,陰陽眼中等級最高的陰陽眼!可以洞徹陰陽、震懾天地之威,配合陰陽眼咒語。「請」「降」「降」「滅」,甚至不需要符咒和陣法,便可自行其是,不僅僅對神鬼有震懾之力,而這僅僅只是封眼能力的很小一部分,其他隱藏在封眼中的秘密,無人得知。

    封眼難得,為了這等能力,無數大修為之士,窮其一生修煉,也也只能開到蓮眼境界便停滯不前,再難有寸進,即便如此,蓮眼修士,也是在道門中極少出現,一旦遇見蓮眼修士,道門中便避之不及,就便是道法高深之輩也會大為頭疼!稍有不慎,被陰陽眼攝住,予取予奪,便全憑他人了。

    而封眼修士,在道門中,似乎只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無人能夠觸到這等境界。

    封眼修士的出現,除了天生之外,後天只有嫁接之法,而尋求陰陽眼嫁接的話,只有尋那冥冥中虛無飄渺的三足金烏,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道門中早已死了這條心!

    而方雲,則是讓方家所有人欣喜若狂的是,在他三歲的時候,偶然開了一次陰眼,被上代方家家主也就他的爺爺看見,斷言道:

    此子乃是天生封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8
【195】蛇形鱔魚

    唐方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四周,只見這池塘中是數不清的棺材,這些棺材中,有有的已經被水腐蝕得差不多了,裡面露出一具具的喜神,這些棺材,佈滿了整個潭底,細細數去,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都是早已死去多時了的,在水中漲的腫大,有些巨人觀的模樣,有的腸穿肚爛,水中噁心的腥味讓人聞之慾嘔,忽然唐方正對著的一具棺材中,一陣的聲音傳來,這具棺材已經腐爛,裡面的喜神也已經被水泡的不成人樣,整張臉慘綠,一隻眼珠已經不見,另外一隻則是連著神經,掉出眼眶,髮絲也隨著水波一動一動的,而這聲音,正是從這喜神的身體中發出來了。

    唐方強忍著惡臭,正要游上來,但是忽然聽到上面有人說話道:「方五,打撈一些上來吧。」

    「上面有人!」唐方知道此時若是上去,定然是洩漏了行藏,打草驚蛇,這幾日裝喜神的辛苦就全白費了,強忍著噁心,呆在潭底,就在這時,身邊的那具喜神身體中的聲音更加強烈了,藉著月光,唐方看見這喜神的七竅之中,一條拇指粗細的蛇正緩緩地從那具喜神的眼眶之中游了出來。

    那條蛇環顧四周,然後盯住唐方,伺機而動,唐方再看左右,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已經無聲無息地圍攏了無數條蛇,這些蛇,通體青綠色的,在水底不停地圍繞著唐方遊走,這場景,唐方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下意識地一動,啪一聲脆響,似乎踩中了什麼,唐方低頭一看,只見潭底全是白森森的人骨,裡面不時有青蛇穿梭在這些白骨中間,在各個骨骸之中穿梭遊走,密密麻麻地纏繞了整個湖底,數之不清。

    此時此刻,饒是唐方是贏勾之後,饒是唐方是不死之身,面臨這種險境,也再無半分的鎮定可言,但是他不敢動,因為他知道,水蛇一般都是劇毒無比的,咬上一口都足以致命,雖然唐方是贏勾血脈,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百毒不侵,再說,這麼多的蛇,就算是一條蛇咬自己一口,恐怕自己也將成為這腳底的白骨一般,血肉不剩。

    因為有了新的棺材下水,所以這些蛇顯得格外的『興奮』,在棺材的縫隙只見,不少的蛇鑽了進去,啃噬裡面的喜神,唐方雖然不曾見,但是只要一想這恐怖的場景,就有些發寒。

    這方家的人,在潭底養著這麼多的蛇是干什麼?

    忽然一個念頭在唐方的腦中出現,他記得當日在王家後山的時候,遇見的那條大蛇,那對慘綠的眼睛讓他記憶猶新,而這些蛇,似乎都沒有眼睛,雖然個頭不小,細細觀測下,在身體上似乎佈滿一層細細的鱗片,更像是在湘西溪澗中長見的那種鱔魚。

    可是唐方見過這麼大的鱔魚嗎?

    難不成,這些鱔魚常年以這些死屍為食,所以才產生變異了不成,方家養著這麼多鱔魚,又有什麼用呢?

    不會是只是滿足口腹之慾吧?

    以死屍喂養的鱔魚,唐方向著心中都泛著一陣噁心,這,這能吃嗎?

    站在槐樹下的方柳,看著這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長成的這個槐樹,不由得有些發呆,這顆國槐,乃是方家趕屍的祖先親手所栽下的,其中奧妙只有他們方家的人知道,但是方家趕屍宗門,來往的都是趕屍的大家大族,槐樹屬陰,可以釘住鬼魂,對著槐樹的妙用,諸人也多多少少猜出一二,但是因為只是因為門戶之見,並不點破,只知道方家將此槐樹視為珍寶,槐樹在,方家在,槐樹亡,方家亡。

    方雲盯著這顆國槐也是一陣發呆,搖著自己父親的手問道:「爹爹,今天難不成又要……」

    「乖,就一會兒,很快的。」方柳和藹地道。

    「我不要……」方雲大叫道,方柳已經下令道:「方家弟子們,結陣,保護少主!」

    八名方家弟子跳了出來,依著老槐樹的四周站好,各成陣勢,方柳在槐樹下面,神色沉凝,一副專注的樣子,緩緩地到:「祝由無名無相無上天魔禹溪在上,不肖子孫方柳一不能度無緣眾生.二不能令眾生界空.三不能滅眾生定業,深感自身罪孽深重,但是懇請老祖滅度大悲因緣,助我祝由方家一臂之力,助我不肖子孫方雲成就陰陽眼!」

    一語落畢,只見整顆槐樹在這無風的夜晚枝椏刷刷作響,樹葉飄飄而下,落滿整個方家大院。

    此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在湖底的唐方耳中,無名無相無上天魔禹溪?唐方又聽到一個名字,從白寒的口中,唐方已經知道,這祝由十三脈不過是屍**的在人世的奴僕,各自有祭拜的主人,這王家拜祭的乃是殭屍四大真主之一的贏勾,而方家所認定的老祖莫非就是這所謂的禹溪不成?只是這禹溪,不知道是否也是殭屍四大真主之一?

    唐方潛在湖底,雖然身邊的蛇形鱔魚環伺,但是似乎都感染到了唐方身體中的一種不可預知的危險,不敢主動攻擊唐方,反而為了新下水的幾具喜神搶得不可開交,唐方知道,這地上之人,肯定在興風作浪,在自己自保無憂的情況下,且聽他們在弄些什麼陰謀詭計,也許從中還能聽到有關魁月陣的秘密,雖然這湖中惡臭難聞,在旁的這些蛇形鱔魚有讓他一陣反胃,唐方也只能強忍著。

    娘的,唐方心底暗自罵了一句,強自硬著頭皮咬緊牙根,這趟,唐方算是受夠了!

    唐方藏匿自己體中的生氣,在湖底緩緩地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不動根本,此時連方家家主方柳都不能感覺地出這湖中的異樣,揮了揮手,道:「諸位弟子聽命,將我把住飲,食,歌,舞,殺,活,憂,苦八處,不可讓這些陰魂逃了出去,方雲過來!」

    眾位弟子齊聲大喝,腳下踏出禹步,圍繞著這顆槐樹緩緩地踱步,而方雲雖然心中不願,但是不敢違逆老爹的意思,走到了方柳的身邊,方柳手中結下印結,雙手拇指食指相扣,中指相接,無名指和小指打開,放在胸前,爆喝道:「開!」

    整顆槐樹之中忽然傳來千萬鬼鳴之聲,淒厲恐怖!而在湖底的蛇形鱔魚更是如同瘋了一般的飛速的游動著,似乎即將發生什麼恐怖之事一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9
【196】白骨坐忘觀

    方柳在風中八方不動,忽然從懷中拿出一盞燈,迎風一揮,此燈自燃,微弱的藍光照耀了方柳的臉龐,在旁的方五頓時臉色一驚,差點脫口而出道:「破獄燈儀,難不成他,他居然要煉白骨觀!這,這方雲還只是一個孩子啊,他受得了這白骨觀的若干苦楚嗎?」

    方五看著一旁根本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方雲一眼,心中暗暗一嘆,這個方雲,自幼乖巧,和誰都親,乃是方家人人都喜歡的人,想到這方雲日後的下場,方五心中暗暗心疼,白骨觀,這可是白骨觀啊!方雲,唉,家主居然想用這等方法開啟方雲的陰陽眼,若是當真只有此法才能開啟陰陽眼嗎?若是如此,還不如……

    方柳大聲喝道:「陽明大魁,玄極文昌,萬千魂魄俱游天綱!」

    這顆老槐樹發出了無比淒厲的聲音,無數的點點鬼火似的光芒從老槐樹上出現,照著這顆蒼天老槐,發出微弱的光芒,在旁不知道真相的方雲居然拍起了手掌,笑道:「好多螢火蟲,好多螢火蟲,好看,真好看。 」

    「這,這就是九幽神燈嗎?」老槐樹這等狀況,莫說方五沒有見過,就算是這方家上上下下,包括方柳都沒有見過,古老相傳,這方家的柳樹,其實只是一顆無根之樹,樹下面鎮著無數的生魂,一旦將這接引之燈也就是方柳手中的破獄燈儀點燃,這顆老槐樹枝椏便會分為九樹,依九位陳列,一樹九層,層別九卮。九卮之上以生魂為引,形成一盞氣勢磅礴無比的大燈,九幽神燈!

    九幽東為幽冥,南為幽陰,西為幽夜,北為幽酆,東北為幽都,東南為幽治,西南為幽關,西北為幽府,中央為幽獄。這樹中陰魂無數,分別鎮與九幽之下,也就是說,這可槐樹一旦點燃,就是一個人造的地獄!

    方五看著這眼前煌煌之象,心中不禁感慨,雖然他不知道這九幽神燈的到底有何妙用,但是在方家口口相傳之中,此乃是一個十分厲害之兵器,甚至是超越了世間一切道器的存在。

    但是,方家幾百代相傳中,卻無人能驅策這等神物,想想,若是當真有人能用人間地獄為到器,開則放出萬千陰靈,閉則收魂入甕,這,這將是何等恐怖之事,可惜方家無德,不然祝由之中,豈能讓魏家獨大。

    但是現在,方五看了一眼旁邊看得目眩神迷的方雲一眼,難道家主當真下了狠心,要方雲坐這白骨觀嗎?

    白骨觀!相傳只有坐盡白骨觀之人,方能驅策九幽神燈,但是方家前輩多少人曾經試過,結果成了一堆真正的白骨。

    這方雲天生陰陽眼,真能讓他避過這白骨觀之劫難嗎?若是如此,方家中興可望!

    白骨觀,分為不靜觀、白骨觀、白骨流光觀、白骨生肌觀四層次,一層難過一層,稍有差池萬劫不復。。

    不靜觀,靜坐,直自身發紅,發腫,發脹,發青,發紫,發黑,皮膚潰爛,全身上下壞血涂漫,血漸漸地化成膿,肉爛得一塊一塊地往下掉。五臟六腑也開始變壞發爛,臭不可聞。且生出大量蛆蟲來吃膿血爛肉,最後吃完了,蛆蟲破繭成蝶,飛去無蹤。所餘的骷髏架子,就是一副潔白的白骨。白骨上下,無一絲一毫的牽掛。除白骨外,無有餘物,只有一副白骨,具潔白之極。

    若是熬過此觀,在額頭印堂向內的位置,也就是在天目的位置,觀出一隻眼睛。即以雙目神光向天目一聚化成一隻眼睛,圓明無障。此眼觀成後放射光明,意到何處,光明即遍照何處。所到之處,白骨愈發變得潔淨、純白。此為白骨觀,若是此觀能度過,便是白骨流光觀,此時在骨架之中,會生出一顆紅色的寶珠,通紅發亮,炙熱異常,猶如燒紅的鐵塊一樣。此紅色寶珠放出紅色光明和熱量,光明遍照全身骨骼,白骨也同樣放出紅光,此時光光相入,光光相融,如一室千燈,十分壯觀。此觀若是還能闖過,便是白骨生肌觀,先從兩個大腳趾起,,十個趾生肌,然後從下至上,直到頭部生肌,然後全身轉成十六歲的模樣,遍體通明,彩蝶環繞,成光明琉璃之體。

    祝由此觀,不弱與正一的太上解體,乃是祝由道術中最為頂尖之術,且是方家獨傳,魏、王鄔家三家,雖然各有秘術,但是論其中苦楚與危險,均不及方家此術之萬一,當然,若是能熬過白骨觀,成就光明琉璃之體,其中的好處,因為祝由前輩無人修成,所以便無人得知,但是盛傳能夠長生不死!

    雖然此術艱難莫名,但是方家人自信,此術,可為祝由千般道法之冠!

    因此,方家無數才覺驚豔之輩,功成名就之後,便開破獄燈,修白骨觀,企圖修成這光明琉璃之體,結果自然全部失敗,近百年來,方家少有天資卓絕的人物出現,這白骨觀也就整整三百年不成有人修過,今日,方家祝由破獄燈終於重見天日了!

    方家所有的賭注,就是方雲的這隻眼睛,因為這隻眼睛,可能會在修觀的時候,發揮出其中的潛能,方雲若是坐觀成功,不僅僅可以修成光明琉璃之體,更是擁有讓世間若有人都垂涎三尺的封眼!封眼加上光明琉璃體,何懼女人當家的魏家,何懼獨身一人的王家,何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鄔家!方柳此番若成,方家必出從未出現之盛世,若敗,方家繼續沉淪。

    這顆老槐樹枝椏依然呼呼作響,方家弟子圍著這顆老槐樹結陣,防止這人間地獄中的鬼魂私跑而出,而湖底,這原本平靜的湖水更是發生著暗流湧動,這些蛇形鱔魚,似乎嘴裡面都發出淒厲的叫聲,然後渾身在湖水中翻滾,顫抖,最後縮成一團,化作一團清光,從湖水中冉冉升起,而那些有棺材或者無棺材的喜神,更是身上那些腐爛的肉絲簌簌而下,看得唐方心驚肉跳。此時的唐方,不用去看,也知道在地面有人作法,而且是做**!

    這麼晚了,方家的龜孫子們還不睡,搞些什麼鬼名堂!唐方安靜地坐在湖底,渾身籠罩著一層白光,寂然不動,只求這方家人能夠早點停止這道法,好讓他早早離開這腥臭莫名,噁心巴拉的潭底。

    似若有所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09
【197】白骨觀再次開啟!

    方柳自南方起步,繞樹一皺,手持破獄燈儀,腳踏步罡,大聲道:「在地為九地,化形為九獄!九幽神燈,此時不開更待何時?」

    樹上的燈光閃耀地更為劇烈,盈盈相接,直投天際,好一番壯觀之象,看得諸人目眩神迷,特別是方雲,這等壯觀之象,即便是過年的煙花都不曾出現過,看得眉開眼笑,但是方五則是一臉的沉重,心有若思,苦於不敢開言!

    槐樹之上,一瑩光蓮花座緩緩成型,方柳的額頭都不免冒出汗珠,大聲道:「請覆金蓮之焰,恭願亡過某千生罪垢,隨落燼以俱消;萬劫殃纏,逐傾光而書滅。 身度光明之界,永離黑暗之鄉!」蓮花座緩緩而下,方柳對著自己的兒子找了招手,道:「過來。」

    「好,好好,好玩,好玩!」方雲忙蹦跳著上前,忽然方五一把抓住了方雲!

    「你要幹什麼!」方柳厲聲喝道。

    「家主。」此時方雲顧不上一切,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家主,雲兒今年才十歲啊!他,他過不了白骨觀的!你放過他吧!」

    「你!」方柳厲聲道,「此番乃是我方家數千年心血,你若是敗壞了,怎麼對得起前輩祖宗!」

    「家主!」方柳一個赳赳漢子,此時已經哭得泣不成聲,道:「家主!他,他可是您的親身兒子啊!」

    「正是我的兒子,也是方家下任家主,所以,這是他應該有的責任!」方柳厲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方五,敢不成你要造反!」

    「家主,白骨觀不可坐,坐之必死啊!我不忍心看著雲兒就這樣……家主,你放過他吧!」

    「你」方柳在這當口,居然出現了這等讓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為了今日,他籌劃多時,苦心經營,若是這關鍵時刻掉了鏈子,他即使將方五扒皮拆骨,也難消其恨!方雲一臉的迷惑,他並不知道這白骨觀是何,只知道這燦燦的蓮花座似乎很好看,道:「五叔你怎麼了,這蓮花座好看的緊,我要坐坐,你幹嗎拉著我啊?」

    「放開他!」方柳氣的臉色發青,道,「方五,若是你不放過他,立刻逐出祝由!」

    逐出祝由,乃是對方五最大的懲戒,方五也渾身抖動得厲害,但是卻依然死死抓住方雲的手不肯放鬆,慘聲道:「虎毒不食子,方柳,方雲可是你的兒子啊!!」

    「你居然敢直呼老夫名諱!」方柳厲聲道,「來人,將這孽畜給我拿下!」

    方五咬了咬牙,道:「我不會讓雲兒死的!我要帶他走!」說完猛地一把將方雲抱起,下定了決心,向著門外飛奔而去!

    「好大的膽子!」方柳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撇眼一看,這蓮花座的光芒這在慢慢的消失,雖然方五按輩分,使自己的五弟,在方家雖然地位不高,但是對方雲的疼愛卻是出了名的,不然,方柳也不會放心方五帶著自己的兒子趕屍,但是此時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咬了咬牙,雙手高舉過頭,手捏印決,雙手猛地往下一按!

    「轟!」天空中似無形中出現了一把巨大無比的尺子,白光閃過,對著方五的頭頂猛地一砸,方五頓時七竅流血,站在原地,渾身劇烈的顫抖著,但是抱著方雲的手死死地不肯鬆開!

    「五叔,五叔!!」方雲這才發現似乎這一切不僅僅如自己想像一般,看著七竅流血的方五,心中大急,道:「五叔你怎麼了?」

    「把少主給我搶回來!」方柳下令。

    幾名年輕的弟子,不敢違逆方柳的命令,只得硬著頭皮,想將方五的手掰開,但是方五雖然死了,手卻如鐵鉗一般,護住方雲,眼看著這蓮花座便要消失,方柳心中又急又氣,飛身上前,猛地搓掌為刀,對著方五的雙臂砍下去!

    鮮血濺滿了方雲的臉面,對於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他根本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爹爹為什麼這樣對五叔,為什麼要用祝由尺將五叔活活地打死?

    「爹!」方雲忍不住哭了起來,但是方柳臉色陰沉地可怕,猛地一把抓住方雲,向著那蓮花座上就摔了過去!

    方雲哎呀一聲,跌倒在蓮花座上,蓮花座緩緩地升起,方雲哭得如同淚人,不停地呼喚著五叔的名字,此時,在璀璨的煙花,和在好玩的蓮花座也勾不起他絲毫的興趣,他要下來,下來去看五叔。

    方柳哪容他下來,此時早已經手捏法決,腳踏步罡,在蓮花座附近築了一道無形之牆,蓮花座緩緩上升到了樹頂,停了下來,萬千鬼魂呼嘯而至,在方雲的眼前形成一副地獄慘狀,方雲死死地抓住蓮花座,整個小臉嚇得驚慌失措,不停地哭泣,但是這一切,下面的人,已經聽不到了。

    方家大宅,槐樹璀璨,如同不夜星光,而方雲的眼前則是一眾九幽地獄之鬼,美麗如斯的表象裡面,包裹著的是無盡的黑暗與醜惡。

    白骨觀再次開啟!

    在湘西一棟破舊的小廟之中,王雲光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經歷了當日爭搶唐方一戰,雖然險勝了龍門道人,但是他的傷勢也不小,經過了魏柔這幾個月的悉心調養,終於復原,王雲光緩緩地走出了小廟,望著遠處無盡的燈火,魏柔也跟了過來,笑道:「雲光,你說這日子,誰家還在放煙花,真好看。」

    王雲光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不食煙花,是方家的,方家的九幽神燈重開了,快三百年了吧。方家終於有人坐觀了。」

    「啊。是白骨觀,這方家居然有人坐白骨觀?是方柳嗎?這老小子膽子真大。」魏柔吞了吞舌頭,道:「這是大事啊,我得去馬上回去告訴爺爺。」

    「不用了,方家聲勢這麼浩大,你爺爺肯定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出面干預……不過想必現在出手,也遲了。唉。」

    「方柳資質平庸,在方家歷代家主中,不過是中庸之姿,三百年前他們方家的方露安都不曾坐過的白骨觀他都敢去坐,這小子不是活膩了就是瘋了。」

    「不是方柳,他不敢。」王雲光搖了搖頭。

    「那是誰?」

    「你可知道,方家有一子,號稱天生陰陽眼嗎?」

    「是方雲?天啊,他可還是一個孩子啊,這方柳當真是喪心病狂,連自己兒子都不顧了嗎?」

    「唉,名利二字,令人志昏啊。」王雲光搖了搖頭,道:「也不知道那小子,現在如何?」

    「雲光,跟我去見見我爺爺吧,也許……」

    「以後我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王家有我在一日,就不會亡。」王雲光冷冷地道,轉身回房。

    「唉。」魏柔愁腸百結,站在門外,怔怔地看著遠方璀璨的煙火。

    湘西羊腸小路上,紫玲玎一人獨自而行,忽然遠方一片光芒透天而來,紫玲玎心中一動,跌聲道:「糟了,方家白骨觀!」說完加快腳步,向著方家的方向急急走去,雖然她知道,方家白骨觀說穿了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擺設,方家古往今來,無一人煉成,但是不得不防,何況,從龍虎山情報得知,方家出現了一個天生陰陽眼之人,陰陽眼,或許是他們坐觀的唯一憑仗呢?

    必須阻止,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魏家祖墳之中,一名老者看著一塊無字墓碑,怔怔的發呆,忽然心中一動,不由得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太極陰陽魚,就地卜了一卦,喃喃地道:「白骨觀,方柳這小兒,好生不懂事!也罷,這,也算是你小子的一場天大的造化,你在方家了?我知道,我一直等你,會一直等你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屍**裡……誰說了算……」魏家老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收起太極陰陽魚,輕輕地撫摸著面前的這塊無字墓碑……

    湖底的唐方,依然盤膝而坐,冥冥之中,似乎一種熟悉的感覺傳來,他坐在湖底,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回頭一看,看見正在垂目而坐的自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10
【198】斬草不除根

    「砰砰砰砰砰砰!」一連串的聲音響起,門外忽然人聲大震,門猛地一腳被踢開了,一群鬚髮皆白的老者闖入門中,看著這方家這火樹銀花般的不夜天,臉上怒怒大作,其中一名老者厲聲道:「方柳你好大的膽子!」

    「來得好快!」方柳的心中一沉,他讓方雲坐白骨觀的心思,雖非一時興起,籌劃良久,但是為了保密,就是連親近如方五的人,都是不曾告知的,這,鄔家之人,如何得知?

    莫非我方家之中已經有了內奸不成?方柳神色將身邊的眾位弟子一掃,所有知道白骨觀秘密的人都在此,他們之中會是誰?

    這些弟子都是方柳一手調教出來,忠誠方面他自信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消息如何走漏。

    一名老者上前,看了一眼血肉模糊,斷氣多時的方五,冷冷地道:「我祝由一脈,早有嚴令,不可同門相殘,方柳,這件事情,你看你如何向魏家交代!」

    不過此時,方雲已經坐定白骨觀,方柳心中大定,冷冷地道:「這是我方家的家事,難不成鄔家的人也想管不成?」

    「祝由一脈同氣連枝,你傷害同門,若是魏家知道,方柳,大可免了你方柳的家主之位。」

    「魏家?」方柳放聲大笑,道,「一群寡婦,莫非你鄔無霜鑽過人家的褲襠,所以如此幫這群寡婦說話嗎?」

    眾人齊齊色變,魏家式微,號召力大不如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死的駱駝比馬大,魏家數百年來一直執掌祝由一脈之牛耳,餘威仍在,否則,當日魏柔上門替王雲光尋仇,殺了那麼多的鄔家弟子,鄔家也只有隱忍,不敢觸怒魏家。

    方柳此番話語,捅破了魏家的最後一層窗戶紙,依著祝由的規矩,方家已經叛出了祝由一脈,祝由弟子,人人得而誅之!

    看來方柳已經孤注一擲了,為了方雲的白骨觀,他寧可與魏家為敵了!

    鄔無霜沉聲道:「方柳,此番話,若是魏家的人聽見,你恐怕早已血濺五步了!」

    「哈哈哈哈。」方柳放聲大笑起來,道,「魏家阻我三脈多少年了,我方家不願仰人鼻息,你鄔家願意繼續做魏家的狗,悉聽尊便,這裡不歡迎你們,不送!」

    「祝由四脈早有約定,你方家不可有人再坐白骨觀,今日白骨觀重現,你作何解釋!」

    「白骨觀本就是我方家道法,我願意什麼時候坐,就什麼時候坐,關你們什麼事,魏家立下此誓約,不過是為了一家獨大而已,烏無霜,你難道還不懂嗎?如今正是魏家最為式微的時候,我們聯合起來,滅了魏家,你我自立門戶,豈不是皆大歡喜?」

    「你!」鄔無霜正要義正嚴詞斥責,但是身邊的一個老者已經一把攔住了鄔無霜,看著方柳,沉吟道:「你方家此次坐白骨觀,有幾成的把握?」

    「十成!」方柳自信地道,「我兒方雲,天生陰陽眼,以陰陽眼坐觀,怎會再有閃失?」

    鄔家老者點了點頭,道:「我們等你。」

    說完帶著眾鄔家人便要離開,忽然門外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道:「魏家現在只有以魏老鬼在苦苦支撐,祝由四脈方能相安無事,但是若是方家的人坐過了白骨觀,嘿嘿嘿……你鄔家是不是還能維持現狀,就很難說了……」

    「誰!」方柳厲聲喝道,在場的都是祝由一脈的高手,被人潛入卻絲毫不覺,可見此人的道法,不再在場的人之下。

    鄔家的人,聽聞此話,臉色連變,開始重新權衡利弊。

    「你怎麼看?」鄔家的老者緩緩地道。在場所有鄔家人的目光停留在排在最後面的一個弟子的身上。

    只見這個鄔家弟子,面色蒼白,雙手插入雙袖之中,渾身顫顫巍巍地,似乎隨時一陣風就能將他刮走,他輕輕地咳嗽一聲,慢慢地走了前去,在領頭的鄔家老者耳邊一番,然後重新走入黑暗之中,似乎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鄔蠹!

    方柳盯著此人,他知道,這人才是鄔家在場的主心骨,鄔家智囊,鄔蠹。

    一個甚至曾經預言天賦超過王雲光,但是卻因為體弱多病,不能修習任何道法的鄔家奇才,鄔蠹自幼不喜拋頭露面,常年在鄔家老宅中韜光養晦,所以他的名字,在祝由年輕一輩中很少有人在知道,但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看來鄔蠹的頭腦已經得到了鄔家人的一致承認,成為鄔家決議層的一員。

    旁人或許不知,但是作為方家家主的方柳怎麼可能放過調查鄔家任何一個人,當他從各個渠道收集回來鄔蠹那些觸目驚心的檔案,就已經在三伏天時候的他汗流浹背。他,才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具威脅的一個!

    鄔家老者點了點頭,道:「走。」

    所有鄔家衝進來的老者,居然一陣風般,從方家房中撤了出去,此舉甚至連方柳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鄔家的到來,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抱定了叛出祝由,兩敗俱傷的覺悟,甚至剛才門外之人,已經一語道破了他內心的野心,鄔家人為何依然放棄。

    同樣想不通的還有鄔無霜,衝了出來,性格火爆,素有祝由火霹靂的他立刻開口道:「二哥,為什麼剛才不趁機做掉方柳,若是讓方雲當真坐成了白骨觀,那個人說的不錯,方柳恐怕真會有滅掉我們鄔家的野心啊!」

    領頭的鄔家老者搖了搖頭,緩緩地將剛才鄔蠹在他耳邊說的十個字說了一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鄔無霜愣住了,不悅的道:「你和鄔蠹這小子打的什麼機鋒,我怎麼聽不明白。」

    「此事輪不到我們打頭陣,我們剛才若是出手,恐怕就成了別人的刀了,放心,自然會有人的憋不住的,等著看戲就是了,唉,祝由,開始熱鬧了。」

    「誰?」鄔無霜被這啞謎打得更是一頭霧水。回頭悶悶地對著鄔蠹說,「你說,給我解釋解釋。」

    鄔蠹或許是因為走路走得太急了,喘息地更是厲害,臉上微微一笑,道:「剛才說話之人,應該就是向我們告密的人。」

    「那是誰。」

    鄔蠹嘴裡吐出兩字:「白寒!」

    烏無霜點了點頭,似乎若有所悟,但是又似乎更加想不明白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9 18:11
【199】白骨流光

    白寒在暗處鬱悶得想死,依著他的想法,此時王家已經敗,而方家則是開啟九幽神燈,觸犯了祝由大忌,鄔家替祝由行道,天經地義,饒是魏家也不會責怪,作為祝由四脈中,野心最大,實力已經超越王家位居第二的鄔家,沒有任何理由放過這千載難逢好機會,只要滅到方家,鄔家便可以與魏家分庭抗禮,甚至成為取代魏家的執牛耳者,為什麼?

    甚至自己冒著不惜暴露身份的機會,出言提醒鄔家長輩,為何鄔家還不為所動?

    這不正是鄔家夢寐以求之事嗎?

    白寒想不通,自己想出來這理所當然的之事,鄔家為何臨時退縮了,咬了咬牙,狠狠吐了一口痰,罵道:「鄔蠹!」

    不為小利所惑,必有大圖,這鄔蠹的葫蘆裡面到底賣著什麼藥?難不成一統祝由都不能滿足他的野心?

    白寒雖然不曾正面與鄔蠹交鋒,但是他知道,剛才的暗戰,自己已經敗了一陣,鄔蠹,或許會成為自己計畫中最大的一顆絆腳石,必須除去!白寒眼中殺機已現,從此將鄔蠹列入自己的必殺名單之中。

    鄔家不肯為自己當槍使喚,那還有誰,難不成自己要被鄔家當槍使喚嗎?白寒陷入了沉思之中,忽然前方一道紫影閃過,白寒嘴角微微上揚,道:「她也來了?」

    ===

    方雲坐在蓮花坐上,眼前厲鬼紛至沓來,不過十多歲的他,怎麼經得起這般驚嚇,早已嚇得尿了褲子,在蓮花座上不停的哇哇大哭,叫喚著自己爹爹的名字,但是這四面八方都如同與世隔絕一般,只有無數的厲鬼在眼前晃動,吊死鬼、餓死鬼、橫死鬼、無頭鬼、小氣鬼……一個個張牙舞爪地,似乎都陽衝向他,把他吃了,而且更讓他難受的是,自己的身上似乎開始起了很多的小紅點,癢的他不停的抓,可是一抓,就皮開肉綻,整個小身板,被他抓的傷痕纍纍,鮮血淋漓。

    「哇哇哇哇!」方雲沾滿鮮血的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爹爹,爹爹救我……」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方雲所處之處,宛然人間地獄。

    唐方回頭看了一眼坐著的『自己』,這已經是他的二次看見『自己』了,唐方宛如靈魂出竅一般,不知道前方有何物牽引著,一步一步地從潭底走了上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一塊石階之上,身邊的蛇形鱔魚,紛紛若同見鬼一般避開,唐方一步一步,步步如生蓮,在他眼前,一顆參天古樹就在眼前,他緩緩地石階而上,周圍陰風陣陣,似有無數的鬼魂呼嘯著在這樹周圍盤旋,想掙紮著逃離,但是似乎被某種東西禁錮了一般,只能在樹枝附近游動。

    在然後,他看到一朵璀璨的蓮花,一個幼子在上面無助的哭泣。

    唐方上前,那個孩子看見唐方,怔了一怔,問道:「你……你是鬼嗎?」

    唐方搖了搖頭,那個孩子又問道:「那你是誰?我認出來了,你是,你是那個喜神?」

    唐方微微一笑,坐上了蓮花,和方雲盤膝而坐,笑道:「你應該看得見。」說完輕輕地在方雲的額頭點了一點,忽然方雲的額前一片金光閃爍,所照之處,霞光萬丈,而唐方的身影,在這霞光的照耀中,慢慢的消失。

    「清靜無為,自成大道。」方雲似乎聽見『唐方』在消失的一剎那所說的話,於是方雲似有明悟,慢慢地盤膝而坐,雙手打開蓮花印,小小的臉上,似乎寶相莊嚴,萬鬼不能近其身。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方雲的肉身開始慢慢的潰爛,疼痛襲上身來,若是一般人,可能早已疼得死去活來,偏偏這個孩子,硬是在蓮花座上一動不動,任憑自己的肉身慢慢的發爛,發臭,最後不知道哪一天,蛆蟲從他的身上慢慢的出現開始啃噬著方雲的肉身,這種疼痛,即便是凌遲也不及萬一,但是這小小的孩子,居然硬生生的挺了過來,在眉心中間,那處被唐方抹過的印跡,光芒越來越亮。

    然後不知道在哪一刻,甚至連方雲都已經忘了時間,方雲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堆白骨……

    時間慢慢地流淌著,方雲在盤膝打坐,參悟白骨觀,而在這顆老槐樹的下面,深潭之下,一個人同樣和方雲一起,盤膝靜坐……

    心無他物,日月流走,清淨無為,兩人的心態完全一致,一人在樹頂,一人在樹底。這種感覺,何曾相似,曾經在王家祖墳下面,唐方就曾經有過……如今只是重拾而已……

    方柳每日便在這顆老槐樹下不停地踱步,現在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度日如年,三個月了,整整三個月了,方家的老槐樹甚至開始有些枯萎,再無火樹銀花之盛況,落葉變得枯黃,颯颯而落。

    三個月來,平靜地讓方柳感到奇怪,三個月,除了鄔家來過一次,但是隨即就走了之後,沒有任何人來過,甚至連魏家的人,都不曾來,難不成魏家自知已經無法控制其餘三家,自暴自棄,默認了方家的白骨觀,還是在醞釀著什麼大的風暴?

    越是平靜,方柳便越是覺得暗波湧動,危險的血腥味,似乎隱隱的飄進方家的院子中來,也許他們都在等那一刻。

    白骨流光,若是方雲坐觀僥倖不死的話,應該到了這一步了吧?

    白骨流光,便像征著熬過了最最艱難的前兩關,若是在加上一點點運氣的話,白骨生肌,比有可能,可惜多少方家祖輩,在第一關就坐化了,即便是硬撐第一關,第二關,也是無人渡過。

    方柳心中忐忑不安,心中唯有祈禱和希望祖宗們庇佑。

    助我方家度過此劫吧。

    忽然,這槐樹開始急促的抖動,一道光芒衝天而起,方柳的心頓時無法在平靜,喃喃地道:「白骨流光,白骨流光……我兒熬了過來……」

    兩行老淚緩緩地流了出來……

    「嘎。」方家的許久不曾打開的大門,緩緩地打得開,宅門上灰塵簌簌而下,一個面容俏麗,渾身紫衣的女子緩緩地走了進來。

    方柳嘆了口氣,暗道:「白骨流光,乃是白骨觀中最危險的一刻,此人顯然知道,此時找上門來,果然是時候啊。」

    方柳臉上依然平靜,多年來上位者的修養已經讓他修成了喜型不怒的城府,道:「紫小姐,在門外站了三月,何不早點進來喝杯茶呢?」

    龍虎山掌門女弟子,當代掌教烏月鶴得意門徒紫玲玎終於前來拜訪。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