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 湘西趕屍鬼事之造畜 作者:凝眸七弦傷(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4-29 14:59:1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2 15486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3:25
【806】我存在你深深的腦海裡

王仙嶠居然沒有死,這簡直出乎了判祖的意料之外,要知道,王仙嶠的死可是得到了法海的親眼目睹的,也就是說,王仙嶠連法海這樣的大人物都騙過了。

可是,王仙嶠為什麼沒有死呢!!他到底有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貓有九命,狡兔三窟,這王仙嶠簡直比這些畜生還難得對付!

判祖腦海中不斷盤算著所有的一切,王仙嶠既然敢此時現身,定然是有所依仗,他手裡到底還握著什麼王牌,而且這小子究竟藏在哪裡!

判祖深吸了一口氣,道:「王仙嶠,你先出來。」

「我出來了,還不得被你削成人棍。你小子太不老實,我還是不出來的好。」王仙嶠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判祖豎著耳朵,依著聲源的地方仔細尋找,但是卻根本沒有見到王仙嶠的半根毫毛。

「不要瞎費那份勁兒,我躲在一個你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你現在跟我混還有點前途,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說道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王仙嶠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依他與判祖的恩怨以及他為人處事的性格,自然不是在誆騙判祖。

判祖冷笑一聲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王仙嶠懶洋洋地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判祖神色一變,道:「王仙嶠,不要開玩笑。」

王仙嶠接著道:「王仙嶠,不要開玩笑。」

「你……」

「你……」

判祖連忙閉上了嘴巴。

王仙嶠笑道:「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會如同應聲蟲一般,日日夜夜在你的耳邊重複你的話,當然你可以把自己的舌頭割了,永遠不開口說話,但是你做得到嗎?」

判祖無語。

王仙嶠哈哈大笑道:「當然,只要你我合作,我保證不會虧待你,而且對你還很有利。」

判祖冷冷道:「我能得到什麼。」

「果然是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不過有的時候和小人合作,就是乾脆,我會讓你得到判經,而我什麼都不要。」

「你會這麼好?」判祖冷笑道,「王仙嶠你可是一毛不拔的小人,你會什麼都不要?」

王仙嶠微笑道:「什麼都不要,就是我最想要的,你只有這條路可以選,不然你不對付法海,法海早晚會騰出手來對付你,你當真以為他忘記你對青仙子做過什麼嗎?只是現在法海暫時未能騰出手來收拾你罷了。」

判祖冷哼一聲,顯然王仙嶠觸動了他內心的隱痛,但是仍然堅持道:「法海早已經和我冰釋前嫌,否則他也不會將雲道子的真身賜給我。」

「賜給你。」王仙嶠大笑道,「你當真是以為法海將雲道子的真身『賜給』了你?小判啊,小判判,你就沒有想過,你不過是一個爐鼎而已……」

判祖臉色連變,當然這個結果自己不是沒想過,所以他才瘋狂的想得到判經,以此來擺脫法海,對於法海這等級數的高手,只有殺了他,自己才能解脫。

判祖冷冷道:「嗯師對我恩重如山,豈會負我。」

「好好好,你不用再說了,好好享受你們之間的父慈子孝,纏纏綿綿,祝你們白頭到老,永世不離。不送。」

王仙嶠說閉嘴就閉嘴,半天都沒有再聽到他說半個字,終於,判祖再也按捺不住,悄聲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叫爺。」王仙嶠懶洋洋地道。

判祖耐著性子,道:「爺,我們怎麼做?」

「跪著叫爺。」王仙嶠依然得理不饒人。

「王仙嶠,你不要太過分了!」判祖跳著腳罵道。

「王仙嶠,你不要太過分了!」王仙嶠惟妙惟肖地模仿者判祖的聲音。

「你……」

「你……」

「好,你贏了,爺!」判祖咬咬切齒地道。

王仙嶠一朝得志,似乎多年在判祖面前被積壓的憤懣一閃而光,極為愉快地道,「乖孫子,那麼我們也該來談點正事了。」

判祖大局當前,也值得將這份侮辱打掉牙往嘴裡嚥了。

王仙嶠道:「我們要對付法海,首先要清楚的是,法海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們只有弄清楚他的目的,才有可能料敵先機,你跟他最熟,你說說法海到底是要幹什麼。」

判祖苦笑搖頭,道:「法海這個老狐狸,就算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又怎麼會告訴我。」

「不見得,一個人的所作所為不會騙人,你仔細回憶法海出關以來的一切所作所為。」

判祖想了想道:「法海出關之後,來過白蛇廟祭奠過青仙子,和唐方幹過兩次仗,順便把你給滅了,然後……」

「關鍵是他得到了什麼。」

「雲道子的真身、蚩尤之心還有魏家的雷。」

「這就對了,」王仙嶠笑道,「你說依他的本事,要這三樣東西幹嘛?」

判祖搖頭。

王仙嶠神秘地道:「他是要殺了你。」

判祖道:「他殺了我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雖然一無是處,腦子比豬還笨,吃飯不洗碗,睡覺不刷牙,但是偏生你睡過他最心愛的女人,你說我是他,我會饒了你麼。」

判祖道:「青仙子之事原本就是一個誤會,是青仙子勾引我的……」

王仙嶠大怒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我***當年長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多少美女對我暗送秋波,我***一個都不要,一心想著青仙子,天天鑽他娘的褲襠裡面等著睡她娘的一覺,她都不肯,她會看上你這個歪眉斜眼,鬍子拉渣的狗東西!」

「你說什麼!」判祖不由得也同時大怒道,「老子當年長的比你好看好不好!」

「算了,」王仙嶠語氣有些頹然,居然沒有辯解道,「算了不提這個,總之你大限已到,如果不是我老神仙大發慈悲,現身來拯救你,你這次鐵定玩完了,總之,這次你要跟著我走,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判祖雖然不齒王仙嶠為人,但是對於王仙嶠的智商卻是不得不佩服,況且兩人的共同敵人都是法海,王仙嶠就算真要背後捅自己一刀,也要等到擺平法海之後,所以說,現在的王仙嶠,基本上還是可以信任的。

判祖道:「所以我們現在算是達成同盟了?」

「不然老子還要跟你斬雞頭燒黃紙結拜不成?」王仙嶠怒道。

「既然是同盟,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現身了。」

「嘿嘿,」王仙嶠嘿然道,「其實我一直就在你身邊。」

「你在我身邊?」判祖就算是再蠢,肯定也猜出,定然是王仙嶠在自己身上或者是這具肉身上面動了手腳,可是如果不把王仙嶠勾出來,總就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耐著性子道,「既然如此,可否現身一見?」

「見就不必了。」王仙嶠道,「相信我,我一直存在你深深的腦海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3:26
【807】殘破的輪迴

「雲道子,蚩尤心,魏家雷,這三個乃是關鍵,可是這三件器具根本絲毫沒有聯繫,法海要這三樣東西幹嘛?」判祖皺著眉頭道,「王仙嶠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王仙嶠得意地道,「別忘了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法海吃鱉的人,不,是唯二,你老小子也不是給他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

「能不能不提這件事情!」顯然判祖對此事極為忌諱,道,「你若是真心想和我結為同盟,就應該讓我知道這些事情,不然我如何知道下手。」

「雲道子,乃是道門中無上之人,可以說是龍虎山上通天徹地的人物,如他真心想飛昇成仙的話,也不是難事,所以雲道子代表的是本體,蚩尤心乃是蚩尤之心,珍貴之極,代表的乃是本心,而魏家之雷,乃是天地本源,代表的是本源,本體。本心。本源,法海得到了這三樣珍貴之物,你說對他有沒有用?」

「本體、本心、本源,法海要來何用?」判祖依然有些不解,「對於法海這等高手,白日飛昇顯然是不會被他看在眼裡,那麼他到底要作何用。」

「輪迴。」王仙嶠森森地道,「輪迴,輪迴才是法海真正的目的。」

判祖大驚失色道:「難道法海要破輪迴嗎?」

「哼!」王仙嶠一字一句地道,「若是破輪迴,你未免太小看法海了,法海的目的是再造輪迴,重塑三界六道!」

「什麼!!」判祖不由得大驚失色,「那不是逆天行事,要改天換地??」

「不錯,」王仙嶠終於正經了,「如果法海真的成了,我們都將灰飛煙滅,因為在那個輪迴裡面,已經不再有我們的位置了。」

判祖沉默了。隔了好久才戰戰兢兢地道:「可是,憑我們,能夠阻止法海不成?」

「不能!」王仙嶠斬釘截鐵地道,「你我加起來也不是法海一個小拇指的對手,但我保證我們勝券在握。」

「憑什麼,就平你我二人,再加上那個半吊子的贏勾之身?」判祖搖頭苦笑道。

「不,相信我。」王仙嶠道,「因為法海這不是在我我們斗,也不是再和唐方斗,他要鬥的是……」

王仙嶠沉默了一下,嘴裡硬生生吐出一個字:「天。」

「可是天會幫我們嗎?天又在哪裡。」

王仙嶠道:「天若有心,無孔不入,天若有機,無處不在。」

「天若有心,無孔不入,天若有機,無處不在。」判祖喃喃地重複著王仙嶠的話,道,「難道這蒼天真的會站在我們這邊,那這樣的話,我們還真的有勝算。」

「那是當然。」王仙嶠急速地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破除法海的道心,讓法海再造輪迴的計畫破產。」

判祖有些喘息道:「我們該如何做。」

「首先,自然是要從青仙子處下手。首先你要找到青仙子,然後強暴她,往死裡強暴她。然後等法海一怒之下,失了分寸我再乘虛而入,一刀結果了他,到時候大功告成,你得你的判經,我得我的青仙子。」

判祖猶疑道:「會這麼簡單。」

王仙嶠哈哈大笑道:「自然不會這麼簡單,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過找尋青仙子倒是真,你跟著法海,法海自然會帶你找到青仙子,到時候如何做,我自然又有分寸。」

「你不怕法海發現你。」

「沒有人能夠發現我,包括法海。」王仙嶠說完,便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隻言片語說出來,判祖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後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

富貴險中求,何況判祖已經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但願王仙嶠這個一貫不靠譜的人渣,這次能靠譜一點,判祖仰天長嘆,走出了山洞。

張家村,也就是張若昀出生的那個小村裡面,自從出現了張若昀剖腹取子的慘事之後,張老太爺因為經受不起打擊,沒有過上幾年就已經去世了,而張若龍則是人跡渺茫,甚至連張老太爺過世也沒有回來過,張家的那棟大宅,因為出現了張若昀的事情,鄉里人也是避之不及,荒廢了很久。

荒草與蛛網遍佈的大宅前面,今天卻忽然來了幾個不速之客,領頭的人是一個帶著面具和斗篷的人,兩隻眼洞中黑黝黝的一片,就如同沒有眼珠一般,而他身後跟著的老者則還算長的有些道骨仙風,只是一張狐臉讓人怎麼看都不舒服。唯一一個還算長的標緻的後生卻一臉頹喪,如同丟了魂一般,跟在最後面,一言不發。

這幾人,正是法海、大畜和王雲光。

「就是這裡了。」法海微微點頭,「小青既然不肯來與我相見,我只要親自登門拜訪了。開門。」

大畜上前,推開這扇不知道關閉了多久門,灰塵撲撲而下。

屋中自然是荒廢已久,無人清掃,法海進屋,眼光一掃,目光停留在二樓的的一處閣樓上,身形一躍,便來到門前。

大畜和王雲光自然沒有跟上來。

法海推門而入。

屋中整潔無比,和外面的荒廢的庭院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一個女子正靠窗坐著,只是窗戶一直沒有打開,她如同呆了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裡似乎連有人進來都不曾知道。

法海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神色平靜。

「小青。」眼前的人,已經隔了整整五百年,但是又似乎只隔了短短的一瞬間。

五百年前,他們以最決絕的方式離開,五百年後,卻用這種最平靜的方式相見。

張若昀站了起來,道:「我幫你殺了魏家家主,但是沒有拿到魏家的雷。」

法海點頭,輕輕道:「我知道。」

「我見過了這代的贏勾轉世,他是一個好孩子。」

法海再點頭,道:「我也知道。」

「我曾經誤會過你,也曾經真心真意想殺你,你不恨我。」

法海搖頭,道:「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是啊。」張若昀眼睛看著窗口,「如果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許更快樂一些,哪怕只是一隻畜生。」

法海從懷裡掏出了兩隻錦盒,放在張若昀眼前,道:「選一樣,作為你我重逢的見面禮。」

張若昀眼角一挑,問道:「這是什麼。」

「蚩尤心,魏家雷。」

張若昀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道:「當年你為了這顆蚩尤心,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害了多少性命,為何今日就肯平白無故地送給我。」

法海柔聲道:「因為我想通了。」

張若昀饒有興致地道:「想通了什麼。」

「有得就有舍,有舍方有得。」

張若昀看著法海,道:「看來這五百年,你並沒白過。」

「僥倖而已。」法海柔聲道,「我知道,你還在等我,所以我不能死。」

「你既然得到了這兩樣東西,想必也見過了唐方和魏家的那個孩子。」

「見過,唐方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但是魏求喜就差強人意。不過凡夫俗子,有點野心總是好的。」

「這世間還有誰的野心能大過你。」張若昀道,「你既已經甦醒,不是應該大殺四方嗎?幹嘛還來找我?」

法海淡淡地道:「天下人皆為螻蟻,你會為捏死一隻螻蟻而感到快樂嗎?」

「那什麼能夠讓你感到快樂?」

「見到你,我就很開心。」法海面具下的那張臉肯定在笑,「我一直在那裡等你,但是你卻沒有來過一次。」

「那裡對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只是張若昀。一個死而復生的活死人而已。」

「不,你是小青,是龍虎山的女神青仙子,是我法海的愛人,前生是,今世也是,只要我們血契還在,就算你輪迴千百世,你依然是小青,依然是青仙子。」

張若昀嘴角輕蔑一笑,指著蚩尤之心道:「東西留下,人走吧。」

法海一愣,笑道:「也許你應該選另外一個東西。」

張若昀一愣,道:「什麼。」

法海緩緩地將另外一個錦盒打開,裡面出現一個白光閃爍之物,道:「也許你應該留下這個,這個比起蚩尤心來說珍貴很多,蚩尤之心,無非就是殭屍真主蚩尤的心臟,我法海雖然說不敢超越真主,但是只要有了魏家之雷,我便有機會了。」

「魏家雷,這到底有什麼關竅?」張若昀皺起了眉頭。

「你仔細看。」法海將這白光閃爍之物放在手心上,光芒晶瑩流轉,如同夜明珠一般,發出柔和的光芒,而這雷在法海手中,彷彿活動了一般,裡面呈現出五彩斑斕,各式各樣匪夷所思的內容。

有天,有地,有人,有物。

張若昀也甚至被這光芒所吸引,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五彩斑斕的光球。法海緩緩地道:「這個秘密,埋藏了千百年,卻無人知道,因為魏家的雷裡面,藏著一個連魏家的人都不曾瞭解的秘密。」

「它,就是當年盤古開天闢地之時,棄用的一個殘破的輪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3:27
【808】老衲絕塵空夕照,松間步月雷峰台

張若昀一愣,道:「殘破的輪迴,是什麼?」

法海道:「當年,盤古開天闢地之時,為三界六道制訂了天地法則,以輪迴之道統領天下,但是,盤古當年留下的不僅僅只有現在存在的輪迴,而另外兩個輪迴,因為沒有達到盤古心中想像的境界,所以被盤古中途丟棄,其中一個不知所蹤,而另外一個,卻落在了殭屍真主贏勾的手裡。」

「贏勾?」張若昀一愣,道,「當年此事為何你不曾和我提及。」

法海微微一笑道;「我沒有告訴你並非我不信任你,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而現在,時機成熟了。」

「合適的機會?」張若昀冷冷一笑道,「你認為什麼時候才是合適的機會呢?」

「當我能真正運用這輪迴之力的時候。」法海道,「當年贏勾與蚩尤翻臉兩人大戰,你以為是為何,原本就是因為這東西,贏勾以殭屍之身入人道,千載輪迴,本意上逃避蚩尤的誅殺,其實,是以千載輪迴來感悟輪迴之力,好借用這殘破的輪迴,重塑另外一個輪迴。」

「那為何這雷會落在贏勾的手裡?」

「贏勾以無上真力,打通了人界之道,創建屍**,而又以祝由四脈為奴,世代守護屍**,魏王鄔方四家名義上是在守護屍**,其實他們真正的使命,是守護這殘破的輪迴,也就是魏家世代以命相護的雷,只是可惜魏家太駑鈍,居然將此寶物明珠暗投,未有一人真正參悟這雷的真諦。」

「那你又如何知道。」

法海笑道:「別忘了,我乃是贏勾之身,自然已經參悟了贏勾所有的記憶,當然在屍**中,而在這斷記憶,我已經從贏勾後世輪迴中抹去,所以後世,雖然以血脈和記憶兩者傳承,但是卻永遠不會明白這魏魏家之雷的真諦了。於是這段秘密,除了我法海之外,世間便再無人知曉。」

「就算能夠你能重塑輪迴,又如何,對你有什麼意義。」

法海沉默了半晌,緩緩地道:「我要為天。」

張若昀訕道:「就算你打敗了唐方,打敗了所有一切,就算你重塑輪迴,就算你成了蒼天一般的存在,可是,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你不過依然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法海一愣,道:「是啊,又有什麼意義,我終究不過只是一具殭屍,一具行尸走肉。」

「甚至還不如唐方,至少他敢愛敢恨,心中有情,而你……只是一介獨夫,沒有任何朋友和親人的獨夫,你之所以屢屢放過唐方,是因為你害怕,你害怕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唐方,你該有多寂寥。」

法海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冷冷道:「我希望你能夠是從前的那個青仙子,而不是張若昀。否則我會很失望。」

張若昀緩緩地打開窗戶,若是以前,樓下總會出現一張憨厚的臉,怯生生地望著窗口,這是她這輩子覺得最為開心的事情,那張臉已經在張若昀的心中縈繞了很久很久,揮之不去。

現在在街邊,依然有著一個人,抬頭望著張若昀的窗外,雖然這張臉她認識,但是透過那雙充滿著戾氣的眼睛,幾乎不用分辨,她就已經知道,這個人的身體不再屬於龍虎山的當年掌教雲道子,而是一個只要讓她看上一眼,就會素心不穩的人。

這個人如同噩夢一般纏繞著青仙子,讓她揮之不去,青仙子為了自己當年的倔強,曾經還了很久很久的債,但是這筆債,青仙子知道是無論如何也還不完的,這個人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噩夢中都是她永遠不想見到的。

但是那個人現在就站在街心之中,用一雙宛如鷹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張若昀幾乎能夠感到自己的心跳紊亂,雙手亂顫,猛地關上了窗戶。

但是,窗戶又打開了……

張若昀看著樓下的那個人,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不該來。」

判祖的眼神依然冰冷,但是嘴角卻牽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回應道:「我不得不來。」

「你會死的很慘的。」

判祖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

轟!忽然憑空一聲巨響,街心宛如被投下了一個巨大的炸彈一般,瞬間爆炸開來,灰塵瀰漫,房屋倒傾,所有的百姓均以為遭遇了空襲了一般,紛紛抱頭鼠竄,而一些可憐的來不及逃走的百姓就橫死當場,成為了一具一具的焦屍。

判祖依然站在那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張若昀,彷彿身邊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一個巨大的身影帶著一陣颶風飛馳而至,兩隻大如磐石的鋼爪毫不猶豫地對著判祖一抓而下。

判祖沒有抵抗,依然眼睛死死地盯著張若昀。

「夠了。」一聲清喝之聲響起,那兩隻眼看著就要把判祖掏心掏肺的巨爪猛地停了下來,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高如山嶽的巨大狐狸站在街心之中,雙眼放著綠芒,死死地盯著判祖。

法海走了過來,眼睛裡面依然平和的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道:「你曾經發下的誓言呢?」

判祖面容痛苦道:「我曾經發誓不再靠近青仙子百里之內,否則永世不得超生。」

那隻巨大的老狐尖銳地道:「背誓者死!」

「我說夠了。」法海淡淡地道,那隻老狐這才怏怏而退,變做一個花甲老人,站在法海的身後。

張若昀、法海、判祖三足鼎立,三個有著牽扯不斷感情的三個人,就這麼站著,蒼穹之下,彷彿也就只剩下他們三人。

首先,張若昀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如果永遠只是一隻貓,那該有多好。」說完緩緩地關上了窗戶。

「小方冒死前來,只為問仙子一句,老衲絕塵空夕照,松間步月雷峰台,仙子可曾記得。」

「大膽!」大畜一聲怒喝,就要出手取判祖的性命,但是判祖卻根本沒有反抗的意思,雙目死死地盯著那扇已經關閉的窗。

窗再開,張若昀探出頭來,冷冷道:「你上來。」

「裴兄,」大畜望向法海,只要法海給任何一個暗示的表情,他就會毫不留情出手,將判祖就地正法。

法海抬頭望著天,神遊天外一般,喃喃地道:「要下雨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6 13:28
【809】天若有情天亦老

判祖點了點頭,得到了張若昀的許可,居然沒有破窗而入,而是耐心的走進大門,來到張若昀所在的閣樓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

「門還沒鎖,自己進來。」張若昀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判祖在門口猶疑了一下,還是推門而入,但是在門邊就站住了,這十惡不赦之人居然如同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般,有些扭捏,但是當他餘光掃到了張若昀桌上的那兩個錦盒的時候,心,還是猛地跳了一下,眼中射出貪婪的神色,只是他低著頭,張若昀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

「師母。」判祖壓低了聲音,啟齒道。

「你我之間,無情,亦無義,你為何還來?」張若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判祖,判祖低低地道:「情根已深,此生難返。」

「找死!」忽然間張若昀粉面如霜,身後一條巨大的蛇尾騰空而出,猛地打在了判祖的判祖被砸壓在地上,一聲不吭。

「唰。」張若昀蛇尾收回,目光依然冷冷地看著判祖。

判祖澀聲道:「多謝仙子不殺之恩。」

「你乃是十世惡人之身,我又如何殺得了你。」

判祖道:「我身雖在,但是心早已經死在仙子的手裡了。」

「哼!」張若昀冷哼一聲。

窗外果然下起了小雨,法海站在一間民房的屋頂之上,雨水從他身上兩側劃過,一件雪白的長袍上面半滴水痕都沒有。

「裴兄,那人背信棄義,若要殺此人,正是時候。」大畜在法海身後低低地道,「如果您不方便出手的話,我來動手。」

「算了。莫說他乃是十世惡人之身,你能否殺他還是未知之數,就算殺了他,於事何補,這個局若是解不開,小青還是不會原諒我。」

「呸!這個小人。」大畜低聲罵道,「當年您就不該收留他,否則他怎麼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法海淡淡地道:「他遇我之時,已是九惡之身,若無判師欺母,他有如何能夠立地成判,有今日的修為,這一切都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劫,他生於此劫,自當了於此劫。你我只需坐觀其成便可。」

大畜輕輕搖頭道:「我不懂。」

法海啞然失笑道:「老胡,你雖然痴長百歲,可是到頭來人智難開,此番瞭解之後,我助你修心,讓你永訣腹生之苦。」

大畜聞言大喜,道:「多謝。」

法海微微一笑道:「你我乃是數百年交情,說這些就生分了。」

大畜話鋒一轉道:「那小子既然已得了林不依的肉身,此時自當勤加修煉,將金身煉化,為什麼這個時候這裡……」

法海神秘道:「身後若有高人指點,也為未可知。」

大畜皺眉道:「裴兄,你所指的是?」

「是狐狸就會有尾巴,藏著掖著,總是會有露出了的一天。」

在張若昀的閨房之中,張若昀一雙眼睛如開似閉,靜靜地坐在那裡,如一尊雕像,而判祖則是低頭垂眉,站在張若昀直線距離最遠的地方,甚至不敢正眼去看青仙子一眼,即便是一眼,那也是褻瀆。

冷雨淒涼,長街寂寂,在閣樓中的兩個人就這麼忽然沉默,判祖似有千言萬語纏繞心頭,但是當真面對,卻無法開口,似乎有某種神秘地力量,將他壓得喘息不過來,唯有冷風吹過,輕輕吹動衣衫。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青仙子時候,那份清冷絕豔,讓自己驚為天人,但是他卻只能將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裡,因為她是自己師父的女人。

最後,還是判祖打破了屋中的沉寂,乾澀道:「我知道你『醒來』之後,便想將血玉玲瓏親手送給你,可是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導致我現在只能空手來見你,唉。」

「你若是不來見我,豈不是更好?」張若昀淡淡道,「我只是張若昀,一個在這裡長大的女孩子,這間屋子便是我十八年所有的記憶,至於其他的,我什麼都記不得了,血玉玲瓏,也許交給那個女娃兒會更好……」說到這裡,張若昀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她根基深厚,又是龍虎山掌教,如果青仙子注定只能有一個的話,也許她來做這青仙子,比我會更合適。」

「可是您才是如假包換的青仙子,而她不過只是您的複製品而已,你……你才是……」

「不要說了。」張若昀望向窗外,看見在屋頂上孑然而立的法海,淡淡地道:「你看到窗外的那個人了嗎?」

判祖心中自然清楚張若昀指的是何人,點了點頭。

「你怕他嗎?」

判祖猶疑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乃是贏勾之身,而你當年也是九世惡人之身,甚至可以說,九世惡人,比他贏勾血脈不低半分,甚至更為珍貴難得,但是為何現在卻成了雲泥之別。」

判祖苦笑一聲道:「嗯師他功參造化,神通智慧天下無人出其之右。」

「你錯了。」張若昀緩緩搖頭道,「你不如他,並非你資質造化比他差了,而是你動了情。」

判祖嘎然道:「難道恩師對你不是情深義重,否則又怎會生死相隨,簽訂血契。」

「當年我也曾以為如此,但是自從我見過你之後,才知道我錯了,對一個人動情不動情,不是要看他如何去做,而是要看他的眼睛。」張若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法海三十年入道,三十年入魔,三十年入佛,對他來說,佛、道、魔都是一種修煉,而感情,也是修煉中的一種,他對我動情越深,便越是無情。而我、你,甚至唐方,都只是他修煉的一種器具而已。法海三十年入道,可絕喜怒哀樂四欲,入魔三十年,可絕驚、怖、懼三欲,入佛三十年也絕淫慾,但是還是三本欲是他如論如何也戒不了的,只有靠別人如刀一般砥礪,而我對應的就是**,你對應的就是憎恨,唐方對應的就是嫉妒。法海只有真正斬斷了這三欲,才能真的成為他心中所想達到的那種完人,也就是無情無慾的行尸走肉。而當真有一天他成功了,我們三人都會被他棄如敝履。」

判祖搖頭道:「我還是不懂,我知道法海為了等你,足足到廟中呆了好幾個月,他對仙子的那份感情,絕難作假。」

張若昀看著判祖,道:「所以,你不如他。」

判祖點頭道:「如果一個人心中連一點牽掛都沒有,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張若昀長嘆一口氣道:「我原本以為你得了十惡之身,會有明悟,看來你終究還是不如他,情之一字,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

「嗯。」判祖輕輕點頭。

「也難怪,為判者,生於罪孽,死於情傷,對於你們判師一族來說,這也是命中注定的結果。」

「我願意為仙子隨時去死。」判祖斬釘截鐵道。

張若昀盯著判祖,道:「所以,你成不不了法海,成不了天,因為你心中不能明悟一個道理,天若有情天亦老。」

判祖愣住了,忽然張若昀臉色緩和,難得露出一絲微笑:「當然,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在屋裡,而他在門外的原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8 09:51
【810】關注微信!

判祖心中一動,顯然被張若昀這個若有似無的笑容撩撥起來了心弦,不由得靠近一步,急急地道:「難道仙子已經原諒了我?」

「當年之事,何來怨,又何來恨,怨恨二字,乃是俗人才有的幸福啊……此事之前,你我無情,此事之後,你我陌路。」

判祖臉色一變,急聲道:「難道仙子當年對我就沒有半分……」

「你冒死來此,就是來說這些無聊的話的嗎?」

判祖定了定心神,道:「我只想在死前再見仙子一面。」

「嗯?法海終於要對你動手了。」張若昀道,「以你此時的修為,又得了雲道子的無上真身,也算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能夠讓你害怕至此的,也只有法海一人了。」

判祖臉色灰白道:「我不過只是法海的爐鼎罷了,他把雲道子的真身給我,無非就是想奪我的十世惡人之身。」

「十世惡人之身,出於人道,卻高於六道,神仙不敢禁,地府不敢收,你確實有讓法海動心的資本。但是如果法海真要對你下手,我沒有本事救你,就算我有血玉玲瓏,也不過只恢復到當年的本事,與法海還有一線之差,何況,我早已經不想鬥了,和誰都不想鬥了……」

「如果按照仙子所說,你我都只是法海的爐鼎,如果法海一旦殺了我,第二個就是仙子你了,難道現在不為自己考慮嗎?」

「法海不會對我動手,」張若昀淡淡道,「法海對你來說是憎惡,對我卻是**,就算法海能重塑輪迴,在他的輪迴中依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難道仙子對法海就聽之任之了嗎?當年仙子以自身深受輪迴之苦也要將法海封印,難道現在就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份……」

「耆闍之地已經滅了,我生我死,又有何益。」張若昀嘆了口氣道,「我只想守著這間屋子,看著窗外,也許有人會出現也說不定。」說到這裡,張若昀的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你知道嗎,也許有時候做一隻貓,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此時的判祖,已經從青仙子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那份心灰意懶,當年的那個冷酷決絕的青仙子此時已經徹底的變了,她已經被今生的張若昀所同化,成了一個悲觀失望,庸庸碌碌的俗人。

是啊,十年尚能改變一個人的心境,何況是長達五百年的輪迴。

判祖恭恭敬敬地道:「既然如此,今趟就算小人與仙子的訣別,願仙子長恩永壽,福澤千年。」

說完,抽身便退,就在這個時候,判祖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你小子這就完了?你真的是見到女人就軟了褲襠裡面的玩意,真他娘的沒出息。」

判祖用心語與王仙嶠對話道:「我不想那麼做。」

「魏家的雷,蚩尤的心都在那裡,你舉手就可以拿來,為什麼不去討要,你問他要,說不定她就會給,畢竟你算是他的老姘頭了,比我跟他的感情深得多啊。」

判祖默然,王仙嶠繼續巧舌如簧道:「你到底要死還是要活,你沒見到法海將這兩件東西視為珍寶嗎?只要你把這兩件東西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你說說,法海能做到的,你為什麼做不到,蚩尤心,魏家雷,再加上你的九世判身,說不定你小子就發達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快去問你的老姘頭去討要,有時間的話,順便還可以睡他娘的一次,我不會催你的。」

「可是法海就在門口,就算我奪了這兩件寶物,也未必能走出這扇門。」

「你去奪,我來斷後相信我一次,不然這輩子你再也遇不到這麼好的機會了。」

判祖深吸了一口氣,門外是法海和大畜,任何一個都不是他能輕易招惹的,而現在眼前的青仙子,也是深不可測,到底功力有沒有恢復,或者是恢復了幾成,他心裡沒底,若是貿然出手,怕是很容易驚動法海,那就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但是蚩尤心、魏家雷對他的誘惑不可謂不大,特別是蚩尤心,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沒什麼用,但是對於他判祖,可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存在,如王仙嶠所言,這盤局值得一賭。

判祖的心中糾結,站在門邊久久不願挪動自己的身體,忽然心中篤定了一個決心,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判祖本就是一個賭徒,否則當年也不敢做出背叛法海這種大事。

轉身,回頭走向張若昀。

張若昀似乎對判祖去而復返並無半分驚異,嘴角露出一絲嘲弄,道:「你到底還只是一個俗世中的小人。」

判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不錯,我是個小人,沒有小人比自己更愛惜自己的性命,我只想活下去,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就算一隻貓,一條狗,一樣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判祖沉聲道:「我不想和仙子做對,更不想和法海做對,但是我沒有選擇,法海遲早是要殺我,我就算死,也必須站著去死,所以,仙子,請你把蚩尤心贈與我,算是我欠你的一個人情。」

「贈與你,蚩尤心原本就是有主之物,我只不過暫時保存而已,我沒有資格決定此物的歸屬。」

判祖的臉色變得有些乖戾,道:「如此說來,仙子就一點都不顧念你我往日的情分了?」

張若昀幽幽一嘆道:「你若是還顧念往日的情分,又何必會對我咄咄相逼。」

判祖抬起頭,眼睛中射出宛如鷹梟一般的光芒,一字一句道:「你愛上了唐方。對不對?」

張若昀身子輕輕一震,默然。

好久沒更了,因為是要結尾了,一直再想如何去結尾,所以一直沒寫,造畜很快就要完本了,我加把勁,本月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基本上可以寫完。另外我的新書《祝由世家》也在我的微信公眾平台上開始試寫,大家可以搜索關注我的微信帳號是:ningmou7,看我的新書,有什麼想法和建議可以直接給我提出來,我會根據讀者建議去修改,謝謝大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1 12:10
【811】法海的真面目

判祖的眼中變得陰寒無比,抬起頭,道:「仙子,還請你將蚩尤心交給我。」

張若昀看著判祖,嘆氣道:「你當真是橫下一心了?」

判祖堅定的點頭,他知道,這個決定,自己將會和法海徹底翻臉,法海雷霆之怒,很快就回來,但是現在利慾熏心的他已經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了。

蚩尤心只有得到蚩尤心,自己才有可能從法海的魔爪中逃脫,甚至能夠超越法海,成為舉世無雙的存在。

判祖的眼神開始變得貪婪,而這一切,張若昀看在眼裡,嗤之以鼻。

忽然,判祖貿然出手,身子如同激光一般電射而出,雙手猛地搶奪過張若昀桌前的蚩尤心,告罪一聲道:「仙子,得罪了。」說完,便破窗而出。

張若昀面無表情,根本沒有動,因為她知道這樣的人,會有人替他出手,這樣的人,也根本不值得她撤出手。

判祖著地,身形根本沒有半分停滯,向著一個陰暗之處猛地電射而去,但是就在此時,身前如同一堵強烈到了極點的氣牆擋住了一般,讓他無法突破。

法海的身形在一處屋頂上出現,僧袍無風自動,顯示出超凡絕塵的姿態。面無表情地看著判祖。

判祖不由得將手中的蚩尤心緊了緊,抬眼看了下法海,眼神中雖然有懼意,但是還是堅持了下來。

「我就說過這小子兩面三刀,留著終究只會是一個禍害。」大畜在旁冷冷地道。

「每個人都有利用的價值,這就是每個人活著的理由,我之所以收你為徒,也不過是看中了你九世惡人之身,而你拜我為師,同樣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

判祖道:「不錯,當年我跟隨你攻打屍**,就是想從屍**中得到蚩尤之心,誰知道你居然這麼不中用,被王家弟子騙得團團轉。」

法海嘆息道:「我只是被他騙了一時,你卻要被他騙一世,今日你叛出我門,奪我蚩尤心,可是他在背地指使。」

判祖一愣,下意識道:「沒有。」

法海眼中精芒爆射,道:「王仙嶠,給我滾出來!」

判祖連忙四目張皇地到處張望,但是根本沒有半分王仙嶠的身影,王仙嶠到底是何方神聖,到底他躲在什麼地方!

法海臉色上陰翳之色更濃,道:「不出來?今日我就要你的狐狸尾巴徹底的露出來!」說完,猛地一腳踏前,向著判祖攻殺而去。

判祖見狀大驚,連忙向後躲閃,但是法海是何等人物,一招之下,居然將判祖四面俱封,讓他在寸土之間無處可遁,無地可遁!

「我乃是十世判身,你殺不了我!」判祖揚聲大叫道,「法海你殺不了我!」

啪啪啪!數十個耳光對著判祖的臉上刷來,將判祖雙面打的血紅一片,法海冷冷道,「墮入**之陣,尚不自知,養你這種廢物,有何用處!」

判祖神色驚慌,扒腿而逃,眼前忽然風雷大作,一張巨大的狐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張口吞噬而下。

陰風颳目,讓判祖渾身陰慘慘一片,幾乎起了雞皮疙瘩,而這股巨大的陰風,也將判祖周身衣衫刮得獵獵作響,頭髮根根倒豎起來。

居然,居然在判祖的後頸與後腦的交合之處,出現了一張巴掌大小的人臉。

這張臉依附在判祖的腦後,平日裡被判祖的頭髮遮掩,如果不是大畜用陰風颳動判祖的長發,就算跟在判祖身後也很難發現這張臉。

何況是判祖自己,有如何能夠發現隱藏在自己腦後的這張臉?

那張臉很快對上了法海陰寒的眼神,忽然對著法海做了一個鬼臉,笑道:「啊哦,被發現了。」

陰風驟停,判祖氣急敗壞地停在那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披頭散髮的模樣,極為狼狽。

法海淡淡的道:「你現在明白為什麼了嗎?」

判祖站在原地,不停的喘息著。

「千魂萬魄,當年王仙嶠便在你身上挖了一個大坑,將自己的三魂七魄交給你,其實看則是向你表示忠心,其實暗地裡是想利用你的九世判身,躲過天上地獄,暗自修成千魂萬魄,無意中你已經成了他的爐鼎。」

判祖道:「這我都知道,而且當時我早已經將他的千魂萬魄從我體內全部逼出去,當日王仙嶠就應該死了!」

「不錯,當日他的確就應該死了,可是他死了沒有。」

判祖一愣,道:「沒有。」

「所以,就算他不僅沒有死在你的手裡,更不會死在紫玲玎的手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做一個死人更安全,王仙嶠用死來逃避,其實他一直潛伏在我們的身邊。」

「可是他明明應該死了。」

「他早已經根植在你的身體裡,所以你才會被他所迷惑心神,任其驅使,可笑的事,你被人所迷,卻還以為你這具皮囊還是任你做主。」

判祖不由得大汗淋漓,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被王仙嶠迷失神智,成了王仙嶠的工具了嗎?細想起來,這幾日,確實如此,王仙嶠說什麼便是什麼,自己雖然有自己的主觀判斷,但是最後還是屈從了王仙嶠的所有意識,難道王仙嶠真的在暗中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神,而且沒有讓自己有絲毫察覺。

若是如此,王仙嶠當真是心機深沉到了極點。

可是王仙嶠如何能夠騙過自己,要知道若是王仙嶠的魂魄隱藏在自己的身體中,自己只要稍微用心,便可以察覺得到,王仙嶠之所以能夠寄住自己的身體養出千魂萬魄,完全是因為自己大意了,至此之後,自己仔細檢查過,王仙嶠的半絲靈魂都不可能在自己的身體裡面存在,所以,王仙嶠出現的時候,判祖也沒有懷疑王仙嶠會潛伏在自己的身體裡。

但是王仙嶠確確實實的就存在於自己的身體裡面,那腦後那張該死的臉,就是鐵證!

他如何做到的。

法海長嘆一口氣,道:「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因為王仙嶠在你體內寄養的,根本已經不再是魂魄,你之所以沒有發現他,完全是因為那張臉,你根本不可能發現的了。」

在判祖的腦後的那張臉,發出桀桀的怪笑,語氣中飽含嘲弄和挑釁,似乎在挑釁著法海的底線,法海卻沒有絲毫介意,靜靜呆在那裡。

「因為,這張臉原本的主人,原本就是法海。」張若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緩緩地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法海一直沒有面目,以一張白紙一般的臉示人,原本以為是因為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哪裡會想到,原來他的臉,真的早就丟失了。

而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王仙嶠就是法海的臉!!!

王仙嶠和法海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2 09:42
【812】因能極於情,方能極於道

堪堪趕到的王雲光,剛巧不巧地看見了眼前的一幕,他的臉開始扭曲了,王家之禍,歸根到底,皆起於王仙嶠,如果不是王仙嶠當年與法海舊怨,法海又豈能遷怒於王家,而王家又豈能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情況下渡過這麼多年,到最後還是免不了滅族之禍!

王仙嶠,這個早已經被王家族譜中除名之人,才是這一切的禍起之人,而王家之所以將王仙嶠從族譜之中除名,是因為王仙嶠早已經背叛了王家,投靠了法海!

原本,王仙嶠出世之後,與唐方為伍,王雲光心中還多少認為王仙嶠已經回頭是岸,但是現在鐵證如山,如果王仙嶠不是和法海狼狽為奸的話,他有怎麼會成為法海的臉面!

這一切,都是一個天大的陰謀,是法海與王仙嶠勾結,陷害王家的一個陰謀。

王雲光的身軀開始抖動,手中的長劍踉蹌出鞘,慘聲道:「王仙嶠,原來是你。你才是讓我王家滅族的罪魁禍首!」

「不錯,可惜你明白的太遲了。」王仙嶠的那張臉開始桀桀怪笑,道,「王家小兒,你當真是蠢到了家了,你們王家對我仇深似海,我如不滅你王家,又豈能善罷甘休?」

「受死吧!」王雲光不顧一切的抽身而上,一上來便是絕頂殺招,要將判祖置於死地。

「姓方的,如果我死了,你也絕討不到好處,這小子瘋了,快殺了他!」

不錯,王仙嶠現在已經附身在自己的身上,如果王雲光要殺王仙嶠,那肯定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判祖眉頭一皺,冷冷道:「這趟,算你欠我的。」

轟!只聽見一聲巨響,頓時間,在判祖和王雲光之前,瞬間,出現了一個高約三丈的泥塑神將,剛巧不巧地阻止了王雲光的去路。

「判奴。」此物一出,連大畜的臉色都有些驚訝,除了法海,依然站立在遠處,面無表情。

王雲光的反應是在是有些詭異,就算是王仙嶠有著法海的臉,但是不要忘了,王雲光根本沒有見過法海的真面目,僅憑著張若昀的片面之詞便輕信於她,絕對不是他謀定後動的習慣。

而且,王仙嶠的反應也極為奇怪,王雲光一口咬定他與法海是同謀,他居然也就一口承認了下來,也不是他平日狡猾如狐的性格,這兩人怪異而反常的舉動背後,到底在賣著什麼藥。

特別是王雲光,他將魏柔逼死後,便反投法海,目的是為了活下去,這絕對不會錯,但是如果只是為了活著,王雲光便應該看淡一切,與世無爭,現在王仙嶠的忽然出現,又怎麼會激發起他如此剛烈的個性?

這兩王一唱一和,演的到底是哪出?

但是,判祖和王雲光的打鬥卻沒有半分作假,判祖眼高於頂,心中自認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法海,誰都不會放在眼裡,何況是這個王雲光自投羅網的毛頭小子。泥塑神將一出,頓時,王雲光渾身便感覺這神將上有著一種莫明的牽引之力,無形的壓力將他壓得喘息不及。

判祖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冷冷道:「閻王叫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王家小兒,今日便是你必死之日。」

單手一指,王雲光只覺得昏頭轉向,那泥塑神將的身上,泥身開始慢慢脫落,裡面露出了潔白如玉的白骨,而王雲光渾身皮肉也開始龜裂,鮮血從渾身上下蜂擁而出,很快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判師,天下五邪之首,判人生死,不過一瞬之事,只要你還是肉胎凡體,皆難逃一判,就算是功高如王雲光這樣級數,也不是判師手下一合之敵。

哐當!

王雲光手中寶劍掉地,渾身彷彿背負著千斤重量一般,連一根指頭都無法動彈一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肉,被一把無形之刀,一點一點的割了下來,深可見骨。

判祖冷冷道:「王雲光,你死期已到了,怨不得我心狠手辣。」說完,單手再揮,那泥塑神將頓時化作一團飛灰,隨風而散。

但是王雲光卻並沒有死。

他身上雖然已經血肉模糊,但是整個身子卻沒有和那泥塑神將一樣灰飛煙滅,站在那裡,急促地喘息,而在他的身前,法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大袖一揮,淡淡道:「他是我的人,輪不到你來判。」

在法海面前,判祖頓時似乎矮了半截一般,臉色一斂,道:「對對對,我弟子僭越了……」

法海再上前一步,大手一伸,冷冷道:「給我。」

判祖臉色一變再變,腦海中飛速盤旋利弊,最後還是一咬牙,法海的餘威實在太過強大,讓他不得不屈服,硬著頭皮走了上去,將蚩尤之心高舉過頂,跪了下來,道:「弟子一時不察,被小人矇蔽,還請師尊原諒。」

王仙嶠聽聲連忙大聲尖叫道:「娘的,明明是你慫恿我來盜蚩尤心的,說你自己跟青仙子以前有過一腿,只要陪青仙子睡一覺,青仙子就會把蚩尤心拱手相送,現在卻把屎盆子往老子頭上扣,你他娘的真會過河拆橋。法海爺爺,祖宗,這一切都是姓方的這小子的主意,跟我無關啊,爺爺……」

「人前是龍,人後是蟲,呸!」大畜吐一口唾沫,不屑地看著判祖。

法海不動神色,接過了王仙嶠遞過來的蚩尤之心,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完,法海揮動大掌,猛地一掌而下,大聲道:「在此坐關十年,來贖你今日之過!」

轟,只聽見一聲巨響,判祖連人帶同身後的王仙嶠一齊被打入地中,法海復手,地穴還原,似乎此地判祖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畫地為牢,姓方的和姓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被你封印在此,也算是咎由自取,只不過裴兄,王仙嶠此人詭計多端,不如將他徹底抹去,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王仙嶠雖然可惡,但是當年如果沒有他,我也無法從屍**中活著出來,我關他十年,也算是還他一個恩情。」

「裴兄以德報怨,我輩難及啊。」大畜感概道。

「說笑了,」法海淡淡道,「我與這塵世諸人,本就無恩無怨,何言以德報怨,我只是希望能夠創造一個新的輪迴,所以與在這個輪迴中還殘存一些我不希望看到的東西。」

大畜一愣,啞然道:「裴兄你現在的境界是越來越高了,我現在根本悟不出你話中的玄機了。」

「一枯一榮,一飲一琢,一生一死,皆是輪迴,我若身有輪迴,又如何能再立輪迴,王仙嶠盜我贏勾之憶,而我以面目相贈,他看則是得,實則是舍,我看似是舍,實則是得。」

「我不明白。」

「你知道王仙嶠到底有多厲害嗎?」法海淡淡地道。

「我只知道他當年妙手空空,縱橫天下,但卻從未見他真正出手。」

「他當年得道之高,決不再我之下。」法海淡淡地道,「如果當年祝由中能有與我一較長短之人,絕對只有他,王仙嶠。」

大畜想不到法海居然給了王仙嶠如此之高的評價,不由得搖頭道:「裴兄你對王仙嶠過譽了吧?」

「沒有。王仙嶠確實有這個本事,我當年如果能勝他,也只是勝在我天生贏勾血脈這一點上,但是如我和他同日修為,同時起步,我雖不會弱於他,但是也不敢說能高他太多。」

「如果王仙嶠當年當真這麼厲害,為何在祝由中名聲並不甚響亮,反而成了雞鳴狗盜之徒,為世人不齒?」

「旁人笑他太瘋癲,他笑旁人看不穿,」張若昀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截口道,「當年,王仙嶠的確是一個讓人心驚膽顫的人物,他看似愛財如命,實則揮金如土,看似蠅營苟且,實則心中有大德,在他眼中,所有女人,所有道法,甚至這個人間,都是他眼中的玩物,他要得,便能得天下,他要舍,便能捨天下,這番境界之人,我平生僅見此一人。」

如果單單法海對王仙嶠美譽,那還可以理解為法海對王仙嶠青眼有加,但是連眼高於頂的青仙子對王仙嶠都如此讚譽,那這王仙嶠的境界,確實配得上古往今來罕有之人。大畜沉默良久,笑道:「也許是我輩境界太低了,難悟其中真理。」

「不過……」青仙子語氣轉寒,冷冷道,「你如此美譽王仙嶠,無非也就是想在自己臉上貼金,想告訴世界上所有人,就算是有王仙嶠這樣的人物,還不是被你玩的團團轉,他不過你的手掌心。」

法海啞然失笑道:「小青,你要這麼說,我也沒有意見。不錯,當年如果我不是抓住了王仙嶠的軟肋,說不定,還真會被祝由反攻,一敗塗地。」

大畜饒有興趣道:「願聞其詳。」

「當年我進入祝由,遊說祝由弟子與我一同攻打屍**,祝由幾位長老都已經應允,但是獨獨王仙嶠不肯跟隨……」

「王仙嶠當年在祝由中人微言輕,他就算不答應,也沒有辦法。」

「不錯,原則上是這樣,但是對我而已,祝由弟子就算傾巢出動,也敵不過一個王仙嶠。我要祝由弟子助我一臂之力,其實進入屍**中,他們又能幫上幾分,我真正的目的,只有王仙嶠。只有他肯出手,我大事方有可乘之機。」

「他後來不是也去了嗎?他為什麼會去。」

「因為我抓住了王仙嶠的一個軟肋。」法海笑了,「王仙嶠當年風流倜儻,視天下女人如玩物,但是你可能永遠都想不到,他居然會對一個蠱女死心塌地。」

「居然會有這種事。」

「在你眼中,愛,只不是是一個笑話,一個用來修習的工具,對不對?所以,王仙嶠才會在你眼中變得那麼可笑。」張若昀冷冷道。

「不錯,」法海平靜道,「因能極於情,方能極於道。」

張若昀面目表情的點頭。不再說話。

「而且更加荒謬的是,他居然想和那個蠱女廝守終身,與天同壽。」

「愛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看不出王仙嶠還真的是個情種。」

「可是問題是王仙嶠破碎虛空並不難,但是那個蠱女卻修為有限,王仙嶠根本不可能助蠱女長生不死,唯一能夠讓那個蠱女長生不死的辦法,只有一樣,那就是變成殭屍!」

「但是尋常的殭屍,王仙嶠又怎麼會看在眼裡。」大畜笑道,「自然只有殭屍真主贏勾血脈,才能打動他,所以,裴兄以贏勾血脈為引,得到了王仙嶠的支持?」

「不錯。」法海點頭稱是,「但是王仙嶠為人謹慎,居然要我以面目相抵,事成之後,我贈他贏勾之血,助那蠱女永世永生。」

「所以,難怪王仙嶠會掌握著裴兄你的面目,但是後來為何進入屍**之後,王仙嶠又幹嘛忽然反水了呢?」

「這個問題,應該問的人是她。」法海看著張若昀,等著張若昀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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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3 09:34
【813】天地之判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法海的這通言論所吸引,甚至包括剛剛才被判祖所傷的王雲光,畢竟王仙嶠與祝由,與王家有著太多糾纏不清的關係,他的過去,任何一個人都會感興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張若昀,等待著她開口。

張若昀輕啟朱唇,淡淡地道:「不錯,當年是我誤信了他人之言,導致你被王仙嶠所暗算,功敗垂成,如果你心中記恨我,就直接說便是,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都是一些陳年故事罷了,要怪只能怪那個姓方的,無腦至極,居然真的會相信王仙嶠會歸順於他,結果間接成了王仙嶠煉就千魂萬魄的爐鼎。」

「王仙嶠當年為什麼要以判祖為引,修行這千魂萬魄之功呢?」

「王仙嶠機心甚重,判祖乃是十世判身,有著陰陽兩界不能親近,以此為爐鼎,再好不過了。」

「但是他如果能夠自行修煉,或許會更好,判祖雖然愚笨,但是如果萬一發現王仙嶠在他體內作怪的話,王仙嶠豈不是要功敗垂成,實為不智。」

「因為王仙嶠進入屍**之前,便知道今生恐怕再無入人間之法,但是判祖不同,他是唯一能夠自由在殭屍界和人界穿梭之人,所以,王仙嶠要重返人世,就必須靠著判祖。這也是他謀局之子之一。」

大畜皺眉道:「裴兄,我還是有一事不明,王仙嶠既然被你困在屍**中,為何又能夠逃出來,你們上次能夠全身而退,是因為有判師引路,但是據我所知古往今來,屍**中除了張天師之外,絕無人能夠從裡面活著出來。」

法海苦笑道:「這或許將永遠成為一個迷,但是我相信,以王仙嶠的手段,定然是破解了屍**中很多秘密,他出世便遇唐方,絕非偶然。」

「唉,想不到王仙嶠,還有這麼多的故事。」大畜感慨道。

「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你難道就沒有嗎?」法海的頭望著天空,喃喃地道,「不僅僅是你,是我,就是這個天地也是,而正是這些故事,是我們存在的原因,是這個天地存在的原因,只要將這些故事抹去,你我便不再是你我,而天地,也不再是天地。」

大畜默然,原本它只是一隻深山野狐,在無意中被畜道大能發現,修成那個畜道高人本命神畜,從此殺戮慎重,所幸惡行,罄竹難書,後來畜道大能被白娘子所殺,原本它也將隨之灰飛煙滅,但是是法海忽然出現,為它洗毛伐髓,不僅僅從此擺脫了畜道的束縛,甚至可以拜月修仙,幾乎與天同壽,於法海,就是他的再造恩人,所以即便是舍了性命,大畜也會默默地守護在法海的身邊,成為他最忠心的奴人。

時間甚至在這一瞬間凝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法海仰首望天,說出了一句:「所以,你們覺得,我區區畫地為牢之術,能困的住王仙嶠嗎?」

諸人臉色瞬間大變,順著法海的所望之處,只見天空中一團雲起在緩緩地形成,看似只是自然之象,但是此時在這些見過滄海桑田的人眼中,卻有了另外一種解讀。

大畜的汗水開始在臉頰上出現,凝結成黃豆大小,一粒一粒地砸在地上,他已經很少如此張皇失措,而張若昀也是如此,粉臉上寫滿了不安和急躁。

只有法海,依然淡定地站在那裡,風呼嘯而過,將他的僧袍吹動得獵獵最響。

「他獻祭了……」大畜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真的捨得嗎,十世判身,他真的捨得獻祭嗎?」

張若昀喃喃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做麼做。」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天空中一個聲音朗朗飄來,彷彿穿越了亙古的時光,最後落入諸人之耳。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好,我今日就要看看何為玉碎,何為瓦全!」法海在眉心處一隻眼睛驟然出現,電射出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自法海從沉睡中醒來後,沒有人見過,他啊如此認真。

「判師獻祭,將引發天地大劫,攪動陽世陰間,裴兄,這小子瘋了,我們又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啊。」大畜急急道。

「他既然已經不惜十世修來的判師之體,我豈能不與他一戰。」法海說話間,眉心之間再添一眼,一橫一豎相互交疊,形成了一個「十」字。

天空中的烏雲開始密集盤旋,似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原本朗青的天空也變得如同黑夜,而在法海剛剛封印判祖的地方,一座山嶽平地而起,開始不斷的拔高,直到完全高聳入雲,才停止了生長。

法海神色平靜,冷眼望去。

「轟!」一聲巨響,山嶽居然開始移動,向著法海緩緩「走」去,在山嶽中傳來了如雷鳴一般的聲音:「法海,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把我逼死的!」

「你天生魯莽,智計不足,今日之禍,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法海沉聲道。

「不,是你,所有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與你同歸於盡!」山嶽中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聲嘶力竭。

天雷轟轟,不斷有著黑色的物體從半空之射入山嶽之中,腥臭難聞,而這山嶽似乎沒吸收了這樣的黑色物體,便會壯大一分。

法海雙目精光暴漲,站在那裡,僧衣拂動,望著這眼前高不可攀的山嶽,忽然向著那山峰一拳轟去!

轟鳴之聲滾滾而來,山峰與法海一拳相對,居然震動開來,四分五裂,而於此同時,在山風的正中,一副高十丈的白骨架子出現。

在這白骨架上,吊著無數的陰魂,這些陰魂圍繞在白骨架子之上,開始啃噬著白骨,歡愉呼嘯,當啃食完畢,便會變成一塊血肉,依附在白骨之上。

很快,一半是骨,一半是肉,一個高約十丈,狀如羅剎的惡鬼便出現在法海的面前。

「你居然毀我金身!」法海臉色一變,這一次,他真的動怒了。

法海當年以林不依真身相贈判祖,的確是為了日後所用,但是今日卻主動獻祭,不惜將林不依真身毀去,他心中之怒,可想而知。

判祖獻祭,便是用自己十惡之身,引動天地怨靈,這十世之間,死在判祖手中的人不知道凡幾,遊蕩在天地之間,成為了怨靈,而他們心中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判祖報仇。

當然,判祖乃是十惡之身,豈能是這些怨靈所能傷,但這些怨靈卻一直圍繞在判祖的周圍,十世轉世也不放棄,只為尋覓報仇機會。

而判祖主動獻祭,便是判師最高的境界。

背叛自己!

判祖主動獻出自己的身體,讓這十世之間死在自己手中的怨靈啃食,便是了了這十世的恩怨,判祖也將會飛灰湮滅,不復存在,而在此之前,判祖能獲得判師最高的境界,引發天地判決!

這次,不再是判師對法海之戰。而是由判師引發的,天地之判!

難怪大畜會如此緊張,難怪張若昀表情會如此複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5 09:44
【814】九曲黃河心不死,天地無為我有為

判祖桀桀怪笑道:「不錯,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判師乃天地大才,十世判身,尤為難得,你居然如此糟蹋。」法海一聲爆喝,一貫平靜如水,處事不驚的他第一次有了「人」才會有的情緒。

「糟蹋在你身上,也算用對了地方!」判祖大聲呼喝著,一張巨大的白骨手向著法海一拍而下,說時遲那時快,那巨大的手臂一把就將法海抓在了手裡,死命的一捏!

法海的身子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判祖捏成一堆齏粉!

不僅僅是青仙子等人,甚至連身在其中準備和法海殊死相搏的判祖都愣了,沒想到法海如此的不堪一擊!

判祖仰天長笑,嘴裡發出說不盡的歡愉之情,這一切喜悅實在是來的太過忽然,雖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能在臨死前,殺死法海,實在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所有人其實心裡都明白,以法海的修為,豈能輕易說滅便能滅?

果然,在判祖手裡面的那堆齏粉,如同黃沙一般隨風飄散,然後在判祖的身邊漸漸形成了一道風沙。

這道風沙,如同一個無盡的黑洞一般,開始將地上所有的塵土、草木、甚至在地底隱藏了不知道多久的怨靈統統吸入其中,而在吸入之前,無一例外的被黃沙分解,成了這無盡黃沙中的一顆塵埃。

這是什麼道術?

所有人都站在那裡甚至看呆了一般,甚至連判祖,都似乎忘記了反擊,因為他已經沒有了攻擊的目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千萬粒數之不盡,吹之不絕的黃沙。

法海,到底在哪裡。

判祖長嘯一聲,讓整個天地都為之一振,狂聲呼嘯到:「法海,你在哪裡,給我出來,一戰!」

「我一直就在你身邊,可惜你都看不到。」一個聲音忽然飄進了諸人的耳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忽然張若昀似乎記起了一事一般,大聲叫道,「我知道這是什麼術了……」

「什麼。」大畜也忍不住問道。

「九曲黃河心不死,天地無為我有為。」張若昀尖聲叫道,「這是法海的自創之術,我曾經以為他只是在痴心妄想,沒想到,他真的修成了。」

那些黃沙,圍繞著判祖,風沙越來越大,儘管判祖有著山嶽一般的身高,但是也完全被風沙困住了,而在其中,他感受到了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一副奇妙的畫面。

他看見了法海。

而且他看到的法海,不是現在這副模樣,而是當年自己初遇法海的時候,那個長發飄飄,羽扇綸巾的風度少年。

法海的雙眼散發著悸人心魄的光芒,那種宛如實質的壓迫感似乎能夠世界上任何一人都跪在自己的腳下。

那雙眼睛忽然脫落,一顆變成了天空中那如龍的太陽,一顆化作了月亮,而法海身上的血液也開始流淌,變成了江河川海,肉身變成了名山大岳。

所有的一切,形成了一副真實的場景,回到了判祖當日初遇法海的那個地方。

風輕水軟的江南。

判祖跪在法海的腳下,振聲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若是我有朝一日背叛你了,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之地。」

「死無葬身之地,死無葬身之地之地……」這八個字如同黃鐘大呂一般,在判祖的耳邊不斷的敲響,判祖只看到自己的雙眼流血,雙目流淚,雙手開始不停地潰爛!

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了懼意。

「不!」判祖仰天慘笑,他只覺得一股讓他無法抵擋力量傳來,生生的將他的眼睛從眼眶裡面扣了出來,他有一種直覺,這股神秘莫測的力量,要將自己的雙目生生取出,然後取代此地的月,此地的日。

他要用自己的身體,重塑一個新的天地。

判祖的身體在不斷的抖索,這股神秘的力量還在繼續,在這個神秘的力量之下,判祖根本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能任其予取予奪。

這一切,都被法海忽然掠起的狂沙所遮掩,外人根本看不見裡面發生的一切,只有張若昀,如同呆了一般,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能深刻的感受到法海,也只有她才能明白這個術的真正含義。

那是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寒,那是一種源自於內心最深處的寒。

張若昀忽然開口道:「你相信宿命嗎?」

大畜雖然不知道張若昀為什麼會在這激戰正酣的時刻忽然沒來由的來了這麼一句,但是它還是準備回答,當它要開口的時候,忽然發現,張若昀的這個問題自己根本回答不上來!

大畜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但是又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重重地點了點頭。

「連你這個修煉了數百年的大畜都信命,何況世間的無數凡夫俗子,可是你明白,到底什麼是命嗎?」

大畜嘆息道:「命數就是天地之道,無法參悟的天地之道。」

「你我參悟不了是正常,但是一旦有人參悟得了,那就是改天換地的大事。」張若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一草一木,亦枯亦榮。飛鳥過境,生老病死,所有的一切,從零開始,最後又歸寂與虛無,但是,連飛鳥飛過天空,天空中都會留下它的痕跡,何況是百年之身?就像是一個圓,你永遠都找不到他開始下筆的那一瞬間,到底是哪裡,所以你拆不開這個圓,就悟不透這個天地,悟不透這個天地,就跳不出這個輪迴。」

「你是說,裴兄,現在已經悟透了輪迴。」

「我開始不知道,但是當他啟用這個術的時候,我就知道,為期不遠了。」

「這到底是什麼術,難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的姓方的那個人,應該已經回到了當年他和法海初逢的那個時間和地點,這不是幻術,而是真的。他真的回去了。」

大畜有些不解,道:「難道,這個術的精要,就是穿梭時空不成。」

「若是單單穿梭時空,那你就太小看法海了。與其說是他在時空中穿梭,還不如說,時空在他這裡穿梭。」

大畜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他似乎明白了張若昀的意思。

如果法海只是穿梭時空,那麼至少,法海還在眼前的這個輪迴之中,只是改變了輪迴中的某種東西,但是如果是時空在他這裡穿梭,就意味著,法海已經跳出了輪迴,他成了本源,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他這裡的過眼雲煙。

簡而便之,就是,法海就是天,法海就是地,法海就是——道!

這種境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終於成功了。

「你明白了嗎?」張若昀臉色的懼色越來越濃,「法海的真實目的。」

大畜似乎已經明白了一點什麼,但是卻宛如有著一張讓他捅不破的窗戶紙一般,讓他離著真相只有一線之隔。

「他要利用這個術,回到輪迴最開始地方,然後改變整個輪迴。」

大畜臉色變得有些扭曲,顫抖著聲音道:「他……他要殺了盤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5 13:50
【815】眾叛親離

張若昀重重地點頭,大畜整個人如同寒冬中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整個人都是呆住了。

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他深知法海的強悍,也知道法海的雄才大略,但是這種想法,簡直已經超出了他所有可以理解的範圍。

如今,用瘋狂二字,已經無法形容法海。

黃沙飛捲漫天,而裡面的一切,作為旁觀者的張若昀等,都已經無法知曉,但是身在其中的判祖卻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我是判祖,我是判祖,我有九世罪惡之身,你們誰都殺不了我,誰都殺不了我!」判祖仰天長嚎,可是哭號卻不能帶來絲毫痛苦的減免,他在掙扎,在求饒,但是已經一切都於事無補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融化,變成日月星辰,變成山河大地。

這個術,沒有人能破得了,判祖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只能等死。

「你就想這麼完了嗎?」忽然一個聲音在判祖的心中響起,「破這個術。給我破了這個術。」

判祖泣聲道:「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你是無能為力,但是你天地有力,你要借天。」那個聲音在判祖的心中狂吼:「任何術都會有破綻,這個術也是一樣,他的破綻,就在法海的這張臉上。」

判師頓時醍醐灌頂,轟然醒悟,不錯,法海能以自己的身體煉成此術,但是有一個部位卻練不了。

那就是自己的臉。

因為他的臉在王仙嶠這裡,法海的這個術就算是已經完美得無可挑剔,但是,他缺了一張臉!

這就是致命的破綻。

判祖明白了。

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對著法海一字一句地道:「師尊,您的臉呢?」

這次輪到法海一愣,然後判祖看見了眼前的一幕飛快的閃現,法海原本的那張臉開始變得潰爛無比,上面爬滿了蚊蠅蟲蟻,鮮血淋漓,十分恐怖。

「這張臉,應該不是您的吧。」判祖猛地抓到了法海這個術的破綻。

法海以本尊入道,以身化作輪迴,但是他的臉卻沒有遁入這個輪迴之中。

他的臉在自己的後頸之處,也就是現在的王仙嶠。

判祖篤定,現在眼前看到的這張法海的臉是法海用的別人的臉,只是用幻術變成自己當年的模樣,臉不入輪迴,身入輪迴又如何?一個術,一旦有絲毫的破綻,即便是在堅固的城堡,也會變成沙雕,被風一吹,灰飛煙滅。

法海的身影在判祖的眼前消失,周圍的江南美景也依次消失,判祖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個漫天黃沙的戰場,只是此時黃沙已經停歇了不少,不再似剛才那般激烈。

判祖仰天長嘯,聲貫天地。

這聲淒厲的叫喊聲傳入了大畜的耳中,大畜頓時臉色大變道:「糟了,裴兄的術被姓方的那小子破了!」

張若昀搖頭道:「姓方的沒那麼大本事,破這個術的肯定是王仙嶠那小子無疑。」

在風沙中,判祖高約十丈的骨架隱約可見,只見他左手指天,右手指地,大聲叫道:「我以本身為引,十世血仇為器,無前世,無今生,無來世,天地可願助我降魔!!」

天空中化出陣陣轟鳴之聲,如雷貫耳,轟響不絕。大畜臉色更加難堪,道:「這小子瘋了,這小子瘋了,裴兄會有危險,怎麼辦。」

張若昀冷冷道:「你能救他嗎?這天地之判,怕是你連碰都不能碰,你應該慶幸,這小子沒有拿你開刀。」

「可是裴兄……」

「別忘了,他坐過天人五衰!」張若昀一句話讓大畜稍稍安定了下來,但是心中不敢篤定,「就算是過了天人五衰,也難敵天地一判啊!」

「他死了,不更好?」張若昀冷冷道,「這樣,你就不用任憑他擺佈了。」

「你!」

「我說的是事實。」張若昀聳聳肩膀,「時代變了,愚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兩人說話間只見天空中一個黑洞中,開始蜂擁出無數的陰靈,這些陰靈飛快的集聚,融合,成為了一隻判官筆!

風沙中,法海的本尊終於再次現身,雖然剛才被王仙嶠破了自己引以為豪的術,但是他看上去依然平靜,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這只判官筆,無動於衷。

「裴兄怎麼愣在那裡了。」或許是太過關切,大畜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天空中的那隻判官筆一抖,便是畫出了十萬張鬼臉,一個個發出恐怖的嘶鳴,向著法海撲下來。

法海就在這鬼臉大軍靠近自己的一瞬間,單手一抖,一個白色的煙圈在他的指尖擴散出來,然後飛速放大,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如同有著無盡的吸力一樣,將所有的鬼臉全部吸進了這個黑圈之中。

這一次,輪到判祖驚慌了,他沒想到,自己以身為引的引出的十萬陰靈,就在瞬間就被法海破的一個不剩。

這又是什麼術?

判祖不服,再次催動天空中的那支判官筆,一畫,又是接天蓋地數之不盡的鬼臉出現,以比第一次更為迅猛的速度撲向法海。

法海如法炮製,又只是一招,輕描淡寫地將再收十萬陰靈。

「再來!」判祖獰聲尖叫,「我就不信,你真有舉世無雙的神通!」

這一次,轟轟烈烈的生聲音震耳欲聾,一聲聲淒厲的嘶吼之聲傳來,不僅從天空中,從地底中,從判祖的七竅之中,數之不盡的鬼臉紛紛出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幾乎有百萬之眾。

法海不動如山,等著所有的鬼臉全部靠近的時候,手中的那個白色煙圈狀無形氣息更加濃密,深不見底的深淵開始如同瘋狂的將所有的鬼臉全部吸入其中,有多少,收多少!

忽然,就在這一瞬間,法海的術戛然而止,煙圈瞬間消失。

「怎麼回事?」判祖也同時愣住了。

法海在這上百萬的鬼臉中,忽然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熟悉無比的臉。

法海停下了所有的道法,咬牙切齒地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王仙嶠!」

道法一停,尚未被法海吸入黑洞中的鬼臉瘋狂的撲了上來,開始啃噬法海的身體,而王仙嶠的那張臉在百萬鬼臉中顯得那麼的刺目,那麼的得意。

「死!!!!」

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從判祖的嘴裡發出,天空中的那支判官筆瞬間抓住了法海露出的這個破綻,化作一道金光,直接劈了下來。

瞬間,法海的身體化作齏粉。

「死了,你終於死了,法海,你要知道,我不是殺不了你,我不是殺不了你!!」判祖的怪叫之聲充斥了整個戰場,他的那張骷髏臉上變得乖戾莫名,積壓在心中數百年的怨氣,此時一齊爆發。

然後,忽然判祖表情僵硬,保持這最後的一個固定的姿勢,參天骨架開始如沙一般唰唰掉落,成了一堆黃沙。

「裴兄。」大畜尖叫一聲,向著法海的方向猛地掠去,可是那裡哪裡還有法海的半分蹤跡。

難道法海真的就這麼死在了判祖的手裡?

張若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表情複雜,不知道是喜是悲。

在那堆黃沙之中,一個**的身體吃力地爬了出來,判祖渾身鮮血淋漓,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步一步地走向青仙子,嘴角鮮血不斷流出來,但是他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笑,「青仙子,你看見了,你看見了,我終於殺了法海了。」

青仙子看著判祖,幽幽地道:「你能傷他,也算難得了。」

「傷!」判祖渾身僵立,站在那裡,「不,我殺了他,我已經殺了他,法海死了,他一定死了。」

「好好去吧……」青仙子嘆息道,「我會為你尋一處風水寶地,給你建一個衣冠冢,雖然你已經沒有來世了……」

「不!!」判祖嘴裡發出淒厲的聲音,「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我已經殺了他了!你騙我,你在一定是在騙我。」

「哇」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從判祖的嘴裡噴出來,他的眼睛裡面充滿了血絲,「我……不甘心……」

「你不是要這個嗎?」青仙子走到判祖的身前,「給你。」

一個錦盒拋在了判祖的手裡,判祖雙手顫抖著拿著這個錦盒,喃喃地道:「蚩尤心,想不到最後,蚩尤心還是在我手裡了,法海,你輸了,你輸了!!」

判祖面色張狂,已經失去了理智。

「趁你還有一線生機,拿著蚩尤心去找唐方,他會替你報仇的。」

青仙子有些不忍地看著判祖,當年那個玉樹臨風的少年,如今卻變成了這副鬼樣子,造化弄人,蒼天不仁啊。

「青仙子,蚩尤心是裴兄拼了性命才得到的東西,你怎麼可以給他?」大畜臉色大變,道,「你背叛了裴兄嗎?」

「背叛?」青仙子呵呵一笑,「我什麼時候『是過』法海的人了?」

「你!」大畜不由得勃然大怒,大聲道,「我不會讓你們得到蚩尤心的……」

話音未落,忽然間,判祖只覺得自己胸口一疼,一把劍不動聲色地穿過了他的胸膛。

回頭一看,持劍之人,是一個他幾乎已經忘記的小角色。

王雲光。

青仙子嘆息道:「法海,你終於已經眾叛親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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