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線索
李云天回到住處的時候，趙德已經等候在客廳裡，一旁的桌上放著一把劍。
「王爺，您看看這把劍是不是國公爺的。」見李云天來了，趙德連忙起身把劍拿到了李云天的面前。
趙德手裡的劍與李云天在黑水城城外那個小鎮上見到的楊三宇佩劍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劍鞘上的花紋有著細微的差異，而且劍柄上的紅寶石不見了蹤影，畢竟公爵與侯爵的地位不同，自然要在劍鞘上反映出來。
李云天接過劍後一用力，把劍身拔了出來，劍柄下方的劍身上有著「武國」兩個字，這使得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嘆了一口氣。
其實，當李云天第一眼見到這把劍的時候能能確認此劍是武國公宋海的佩劍，畢竟世上這種樣式的劍只有三把，除了講武堂外別人根本就沒有掌握這種劍的鍛造工藝，即便是想仿製都沒辦法。
「這把劍從何處而來？」李云天把劍身插回去，不動聲色地望向了趙德，這麼多年來終於發現了與宋海有關的線索。
「回王爺，是城裡一個大戶人家三年前從古董鋪買來收藏的。」趙德聞言一躬身，沉聲回道，「卑職已經查問過那家古董鋪，他們是從附近的一個鎮上收上來的，由於劍柄上沒有了紅寶石所以不知道是武國公之物。」
原來，當趙德得知李云天在黑水城憑藉楊三宇佩劍的線索找到了楊三宇萼屍骨後，立刻加強了對宋海遺物的搜尋，並且張貼告示詳細表明了宋海遺物的特點。
城裡的那個大戶人家正是從告示上發現劍身上刻著「武國」兩個字，這才知道是宋海的遺物，連忙給趙德送了過來。
「收劍的人呢？」李云天把劍遞給了趙德，沉聲問道，他自然要詢問當年在小鎮上收這把劍的人具體的情形。
「他就在外面候著，卑職這就把他傳來。」趙德向李云天一躬身後吩咐門外立著的衛兵去喊人。
「小人見過兩位大人。」進門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消瘦中年人，是見到李云天和趙德後連忙下跪行禮，臉上的神色顯得有些驚慌，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當年收到的竟然是武國公的東西。
「本官問你，你可還記得當時賣給你劍的人模樣？」李云天打量了一眼山羊鬍子中年人，不動聲色地開口問道。
「回大人，小人記得很清楚，當時賣給小人這把劍的是一個年輕人，說這把劍是他當年從戰場上撿來的，現在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因此把它賣給了小人。」
山羊鬍子中年人不敢怠慢，連忙磕了一個頭後回答，「由於劍柄上少了那顆紅寶石，小人又不認識大明的字，故而沒有向官府稟報，請兩位大人恕罪。」
「你可記得那個人的長相？」李云天聞言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問道。
「記得，他操著我們當地的口音，自稱叫『格隆』，只是小人不清楚他的住址。」山羊鬍子中年人連連點著頭，「如果讓小人見到他一定能認出來。」
李云天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覺得山羊鬍子中年人提供的信息太少，因此在仔細詢問了山羊鬍子中年人後讓人繪製了那個名叫「格隆」年輕人的畫像，屆時張貼在藍葉城附近的鄉鎮村莊，只有找到了那個格隆才能有宋海下落的線索。
由於山羊鬍子中年人提供的線索有限，李云天知道在他離開之前恐怕無法找到那個格隆，唯有等待趙德以後傳來消息。
不過，在李云天看來他還有最後一個機會在離開藍葉城前找到宋海，那就是明天藍葉城英烈園的紀念日，如果他沒有猜錯的，有著深重負罪感的宋海如果還活著的話肯定會來祭奠。
「武國公，你究竟在哪裡，你可知道你這一失蹤不要緊，不僅家人受到連累，連西征軍的將士也受到了牽連。」等山羊鬍子中年人走後，李云天不由得望向了桌上放著的那把宋海的佩劍，心中暗自嘆道。
西域之戰已經過了將近十年，可是黑水城和藍葉城戰死和被俘的將士因為這兩場慘敗至今都受到了煎熬，畢竟他們戰敗了是敗軍之將，無法得到應有的榮譽，所謂成王敗寇，在戰爭中失敗一方將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失去一切軍人應有的榮譽。
相對那些人而言，西征軍那些後來跟隨李云天征戰的將士無疑是幸運的，他們跟著李云天在關西縱橫捭闔打了一個又一個勝仗，成為了大明的英雄。
其中，在李云天的刻意扶持下，西征軍副帥、安勇侯白安在關西之戰後被正統帝進封為勇國公，可謂是挽回了西征軍戰敗不少顏面。
為此，西征軍的將士們對李云天無不心存感激之情，也使得衛所軍的勳貴對李云天萬分佩服。
如果換做旁人的話肯定會安排自己的嫡系去爭功，而李云天卻在戰爭中把最難打的仗交給驍武軍，儘量保全西征軍的力量，畢竟西征軍經歷了黑水城和藍葉城後兵力折損嚴重，李云天要給西征軍留下一些火苗，這樣戰後西征軍能挽回一些顏面。
經過西域一戰後，衛所軍的勳貴和將士不再把李云天視為講武堂的忠王，而是把他當成了大明的親王，對他充滿了信賴，不擔心他把驍武軍和衛所軍區別對待，這正是李云天想要的。
實際上，李云天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對驍武軍和衛所軍的職責範圍進行規劃，時至今日，驍武軍和衛所軍的職責已經比較清晰。
在李云天的規劃下，驍武軍是歸皇帝直轄的野戰部隊，主要負責對外作戰，而衛所軍是皇帝間接管轄的地方部隊，由地方都司管轄，主要負責地方上的安全事宜。
這也意味著，驍武軍和衛所軍將有著不同的利益範圍，雙方之間爆發利益衝突的可能性越老越小。
畢竟，驍武軍才是李云天心目中的大明主力部隊，衛所軍逐漸改編成維護地方治安的地方部隊。
當然了，衛所軍是驍武軍有力的兵力補充來源，當大明需要調動大規模兵力對外作戰時可以率先從衛所軍中抽調其精銳。
因此，李云天自然要維護好驍武軍和衛所軍之間的關係，也是他用驍武軍在西域戰場進行惡戰的原因，要使得驍武軍在戰爭中奠定其大明軍隊主力的地位。
第二天一早，一身便裝的李云天就領著李安民和李安明等人去了藍葉城英烈園，這是他尋找宋海的最後機會。
在李云天看來，宋海一定會來英烈園祭奠戰死的將士，這是宋海心理上難以踰越的一道鴻溝。
李云天能想像得出，坐擁明軍西征軍主力的宋海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會在藍葉城戰敗，這種心理上的重創足以使得其心理發生崩潰。
為了能認出宋海來李云天早有準備，此次隨著他前來西域的人裡有幾名宋海家的僕人和下屬，都是平常與宋海關係親近的人。
李云天之所以帶宋海的僕人和下屬前來，就是為了在人群中辨認出宋海來，很顯然這十年來飽受心理煎熬的宋海一定模樣大變，如果不是親近的人恐怕難以認出來，就連李云天也沒有把握能認出宋海。
藍葉城英烈園今天人山人海，人頭攢動，周邊地區的百姓紛紛前來這裡祭奠死去的親人。
李云天坐在陵園裡通過英烈碑的一棵大樹下，皺著眉頭望著蜂擁前來祭奠的百姓，這裡可是前往英烈碑的畢竟之地，而宋海來到陵園肯定會來英烈碑。
雖然李云天在這裡穩坐釣魚台，但周圍負責安保事宜的護衛則因為現場局勢複雜絲毫不敢大意，警惕地把李云天和李安民等人護在中間，阻止任何人靠近。
臨近中午，前來陵園的人潮逐漸散去，畢竟上午是祭拜的時間很少有人選擇下午祭拜。
李云天坐在大樹下閉目養神，他並不擔心宋海今天不來，令他感到憂慮的是宋海現在是否還活著。
自從見到宋海的那把佩劍後李云天就無法斷定宋海的生死，畢竟佩劍是宋海最重要的物品，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大人，你看，好像是昨天咱們救了的那對兄妹。」不久後，李云天正琢磨著宋海的那把佩劍為何會出現在那個賣劍的年輕人手上時，身旁的李安民望著從遠處行來的幾個人低聲說道。
李云天聞言不由得睜開雙目望去，只見一名青年背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了過來，身旁跟著的正是昨天在酒樓救下的那對兄妹。
望了一眼趴在年輕人身上的那名花白頭髮的老人後，李云天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老人的身體非常虛弱，可即便是這樣還要來見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一面，實在是令人感到唏噓。
而且，戰爭帶給了百姓們巨大的創傷，從眼前的一幕上不難看出老人的親人恐怕都死在了戰亂中，以至於活下來的只有他跟三個孫子、孫女，這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就在這時，那名背著老人的青年抬頭望了一眼前方的路面，李云天見到他時眉頭頓時微微一皺，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青年，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