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汗陵傳奇 作者:蘇男(已完結)

 
穆離鳶 2015-7-31 01:24: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 13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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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汗陵傳奇

【小說作者】:蘇男

【作者簡介】:男,江蘇徐州人,畢業於中國礦業大學,醫道謀生。自幼對未解之謎、傳奇故事、中國歷史有深厚興趣。於2007年開始創作長篇小說《汗陵傳奇》。創作歷時一年進間完成。17K小說網。

【其他作品】:《諜戰特工》

【內容簡介】:

  傳說中,成吉思汗的手下將領遵循其「密不發喪」的遺詔,直到平定西夏後才由最忠心的部下將其遺體運回故鄉,下葬到趕造好的陵墓中。安葬完畢,隨即出動了萬千駿馬來回奔跑將墓地踏平。雨水過後。地上長出青草。和周圍地面再無任何差異。這就是史書上所記載的「馬踏青塚」。最後。為首的將領命令八百名士兵將造墓的兩千五百多名工匠全部殺死,而這八百名士兵旋即也遭滅口。

  而另據元末葉子奇的《草木子》記載。成吉思汗下葬後,除馬匹踏平墓地外,為便於目後能找到墓地,就在成吉思汗的墳上殺死了一隻駝羔。將羔血灑於其上。並派騎兵守墓。等到第二年春天小草長出以後,墓地與其他地方分辨不出時,守墓的士兵才撤走。子女如想念成吉思汗,就讓當時被殺駝羔的母駝作為嚮導,如果母駱駝停在一個地方久久徘徊,哀鳴不已,那麼這個地方就是陵墓的所在……

本帖最後由 穆離鳶 於 2015-8-3 00:07 編輯

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德語)
【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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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25
上卷

第一章 引子

  公元1227年8月,甘肅六盤山。

  天上陰霾密佈,似乎將有一場大雨。黑雲壓城城欲摧,山上薩裡川哈剌圖行宮裡的氣氛也如同這天氣一般壓抑。戎馬一生的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和眾多老人一樣,終究也無法抗拒歲月沉重的枷鎖,病臥在這避暑行宮之中。

  病榻之上的成吉思汗,再無馳騁草原彎弓射雕的勃勃英姿,再無指揮百萬鐵騎縱橫天下的淩然霸氣,只有孱弱的呼吸和無力的聲調表明:他是一個垂死之人。

  成吉思汗的幾個兒子和親信大臣們躬身立在床頭,靜靜地垂聽成吉思汗最後的口諭。屋裡安靜的如同空氣凝固一般。交代完口諭之後,一名內侍將一個用罕有的白色公駝毛製成的頂鬃放在成吉思汗的口鼻之上,床邊的大臣和皇子們則靜靜的看著這團駝毛隨著成吉思汗孱弱的呼吸而上下拂動。突然,幾聲痛徹萬分的「大汗……」撕裂的屋中的平靜,白公駝頂鬃停止了拂動——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征服者終於向死神低下了桀驁高貴的頭顱,病逝于薩裡川哈剌圖行宮,享年66歲。

  幾道閃電劃過天際,傾盆大雨終於落下。

  公元1226年秋,成吉思汗親率大軍,「去征唐兀(西夏),夫人也遂同行」(據《蒙古秘史》)。公元1227年,吞併西夏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年逾古稀的成吉思汗感到了不適。他留下大軍繼續圍攻西夏都城,自己則帶著親信怯薛軍(禁衛軍)移到六盤山避暑。這次移兵就如草原上的牧人率領自己的羊群到一處水草更豐美的地方駐牧一樣自然,然而這竟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次遷移。臨終前,他下令將出降的西夏國王及王族全部處死,以此作為一個強者給予敵人的最後裁決。

  傳說中,成吉思汗的手下將領遵循其「密不發喪」的遺詔,直到平定西夏後才由最忠心的部下將其遺體運回故鄉,下葬到趕造好的陵墓中。安葬完畢,隨即出動了萬千駿馬來回奔跑將墓地踏平,待雨水過後,地上長出青草,和周圍地面再無任何差異,這就是史書上所記載的「馬踏青塚」。最後,為首的將領命令800名士兵將造墓的2500多名工匠全部殺死,而這800名士兵旋即也遭滅口。

  而另據元末葉子奇的《草木子》記載,成吉思汗下葬後,除馬匹踏平墓地外,為便於日後能找到墓地,就在成吉思汗的墳上殺死了一隻駝羔,將羔血撒於其上,並派騎兵守墓。等到第二年春天小草長出以後,墓地與其他地方分辨不出時,守墓的士兵才撤走。子女如想念成吉思汗,就讓當時被殺駝羔的母駝作為嚮導,如果母駱駝停在一個地方久久徘徊,哀鳴不已,那麼這個地方就是陵墓所在地。

  我國內蒙古已有一座「成吉思汗陵」,不過那是「衣冠塚」,類似於敖包(蒙古人祭祀先人的場所),並非埋葬地,只是安奉衣冠,陵墓內沒有屍骨。

  幾百年過去了,漫漫草原,茫茫戈壁,神秘的成吉思汗陵墓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渺無蹤跡……

  附注:

  不同版本的成吉思汗之死

  成吉思汗是一個身上從來都不缺少神秘的人。

  據說他出生之時,手中握著一個紅色血塊,這就註定他一生將與鮮血與征服有著不解之緣。

  成吉思汗下葬至今已經700多年,而他陵墓的確切位置到現在也無人知曉,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傳說與猜測,也有許許多多的人花費畢生的精力前去尋找,可成吉思行的陵墓仍然如同不曾存在過一樣,渺無蹤跡。

  而成吉思汗的死因,則更為撲朔迷離說法不依,到現在為止,影響比較大的主要有五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墜馬受傷致死

  在內蒙古鄂托克旗阿爾巴斯蘇木地區,有一座阿爾泰山,山上存有蒙元時期留下的洞窟壁畫。在這些洞窟壁畫之中,有一幅乃人尋味,這壁畫上描繪的便是當年成吉思汗在阿巴斯地區狩獵野馬時,其所乘騎的紅沙馬為野馬所驚,成吉思汗從馬上跌落受傷。等成吉思汗回到營地之後,當夜就發起了高燒。

  當時成吉思汗正在率軍攻打西夏,隨從的將領看成吉思汗高燒不退,便建議先行撤兵,等成吉思汗的身體痊癒之後再出兵征討。成吉思汗是一個征服欲極強的人,他覺得自己幾十萬大軍不遠萬里前來征討西夏,就這麼撤回去會讓別人笑話。他派出去的一個打聽西夏國情況的人回來彙報說,西夏有一個名叫阿沙敢布的大臣認為成吉思汗是一個懦夫,並譏笑他說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我們西夏人不怕你。成吉思汗聽說之後勃然大怒,表示寧死不願退兵,還親自率軍挺進賀蘭山,將那個譏笑他是懦夫的阿沙敢布給殺了。此後成吉思汗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病情越來越重,只得以避暑為藉口到甘肅的六盤山療養,並最終於1227年8月病死在六盤山上的薩利川哈拉圖行宮。

  這種說法為《元史》所採用,知道的人較多,來源上比較正統。

  第二種說法:雷擊致死

  這種說法來自於一個名叫約翰•普蘭諾•加賓尼的葡萄牙人。

  作為羅馬教廷的使者,他于1245年由羅馬教皇諾森四世派遣來到當時的蒙古國,在蒙古呆了兩年的時間,於1227年回到了羅馬。回去之後,他向羅馬教皇提交了一份名叫《被我們稱為韃靼的蒙古人的歷史》的報告,文中詳細記述了他出使蒙古的所見所聞。其中有一段提到,他在蒙古的時候發現那裡夏天常有閃電,發生雷擊致死的事例很多,而蒙古人最為崇敬的英雄成吉思汗,就是死於雷擊。這種說法在南宋彭達雅所著《黑韃事略》中得到印證,書中記載:「韃人每聞雷霆,必掩耳屈身至地,若躲避狀。」由此可見蒙古人對雷電的懼怕。蒙古草原地勢平坦廣闊,很容易吸引雷電,這種說法也不無道理,而且加賓尼來中國比馬可波羅要早30年,距成吉思汗之死也只有18年,這種說法可能來自當時的民間,並不是毫無根據。

  第三種說法:中毒致死

  這種說法又分為兩個版本。其一便來自于那本聞名世界的《馬可波羅遊記》。書中記載,成吉思汗在出征西夏之時圍攻太津要塞,膝蓋部位不幸被西夏士兵的毒箭射中,回營之後便箭毒發作,從此一病不起。馬可波羅1275年來到中國,其後成為了當時執政的元世祖忽必烈的座上賓,在中國呆了有17年的時間,無論是對於皇家還是民間都有密切的交往,因此它的說法也有一定的可信度。

  另一種版本來自於蒙古的民間傳說,據說成吉思汗在進攻西夏之時,俘虜了美麗的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這位美麗的西夏王妃在晚上侍寢之時趁機在成吉思汗的酒中下毒,最終導致成吉思汗毒發身亡。

  第四種說法:被刺身亡

  這種說法還是同美麗的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有關。這位王妃看來是為烈女,被俘之後仍不忘國仇家恨,在侍寢的首夜,就趁成吉思汗不備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將成吉思汗刺死。這種說法來自於一本名叫《蒙古源流》的書,該書是較早的一本蒙古通史,于1666年成書,作者名叫薩岡徹辰,1766年蒙古喀爾喀部親王成袞紮布作為禮物,將此書手抄本進獻乾隆皇帝。乾隆令人將其譯為滿、漢兩種文本,並題書名《飲定蒙古源流》,收入《四庫全書》。從這一點來看,這種說法應該也有很高的可信度。

  第五種說法:生殖器被咬掉致死

  這種說法最為荒誕離奇。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均無記載,但這種說法在外蒙古廣泛流傳,其主要人物還是那位美麗的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看來真的是「紅顏禍水」,成吉思汗一代天驕,竟命喪一名女子手中,實在令人感歎。據說這位美麗的王妃被成吉思汗俘虜之後,成吉思汗驚歎其美麗,要求她做自己的妃子。王妃答應了,但在侍寢的當晚,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借行房之際將成吉思汗的生殖器給一口咬掉,立刻血流如注。成吉思汗當時已經年近七旬,身體本就虛弱,受此重創,更是重傷不治,不久便撒手西去。這位美麗的西夏王妃自知難以活命,便投黃河自盡了。

  成吉思汗的這種死法似乎同東羅馬帝國時期的匈奴王阿提拉有些類似,這位令羅馬人聞風喪膽的「上帝之鞭」,也是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美麗的新娘刺死在婚床之上,而這位美麗的新娘,正是為了報阿提拉的殺父之仇才答應嫁給他,殺死阿提拉之後也自盡身亡。

  成吉思汗的兒孫親信們覺得此事難以啟齒,便對外謊稱大汗是墜馬受傷致死。這才有了前面的第一種說法。

  這五種說法各有各的來源,似乎都不是空穴來風,但無論怎樣,成吉思汗之死始終是一個沒有定論的未解之謎。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26
第二章 聖物之謎

  公元1934年冬,奉天城內。

  關東軍憲兵司令部門前門崗森嚴,一群日本軍官不顧天氣寒冷站在門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的到來。

  一輛黑色轎車從遠處漸漸駛了過來,緩緩地停在了關東軍憲兵司令部門前。一名身著黃色軍呢大衣身材矮胖的軍官上前打開車門,非常謙恭的低身說到:「神月先生,您辛苦了!」一名身著黑色風衣,頭戴黑色禮帽的中年男子緩緩地鑽出後廂,並用手壓低了帽沿。「立正!」門前所有的日本官兵即挺身肅立,注視著這位黑衣人在一群關東軍高級軍官的簇擁下走入憲兵司令部。

  此人名叫神月冥,乃是當時日本國內最為著名的陰陽師,也是日本天皇的御用法師,享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此次中國之行,他肩負著明治天皇的一項極為特殊的使命。

  一行人徑直來到憲兵司令部地下會議室內。此間會議室較為隱秘,位於憲兵司令部地下十幾米深處。屋內光線昏暗,只有正壁上那面鮮紅的太陽旗十分醒目。那名身材矮胖的日本軍官將神月冥安排在主坐,自己則坐在其身旁,其他軍官依次坐下。緊接著,幾個穿著日本和服的女侍端來茶茗,放在每個人面前。屋裡異常安靜,所有人都注視著神月冥的一舉一動。

  神月冥摘下禮帽,緩緩地站起身來,向在座的日本軍官們鞠了一躬:「諸君為天皇陛下盡忠效命,辛苦了!我代表天皇陛下向諸位表示問候。」說著,他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非常恭敬的雙手舉過頭頂。此刀刀鞘漆黑,卻隱隱泛著藍光,乃是因其外麵包了一層鯊魚皮所致。鞘身中部纏繞著三圈金色刀繩,幾個造型優美的繩結垂於繩端。刀柄用金絲纏繞,並排嵌著四顆黃豆般大小的紅寶石。刀柄頂端乃是純金所制,一朵菊花圖案嵌於其上,在昏暗的光線中竟熠熠生輝。

  「天皇陛下萬歲」,所有的軍官隨即認出了此乃天皇的佩刀,立刻起身行禮。

  那名矮胖軍官示意大家坐下。他把頭轉向神月冥,非常恭敬的問道:「神月先生向來深居國內,此次勞駕來到中國,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

  「土肥原君所言不錯。我此次來到中國,乃是奉天皇陛下的秘旨,辦一件極為緊要的差事,希望能夠得到諸君的大力協助。」神月冥將天皇佩刀收回懷中,緩緩地答道。那名矮胖的日本軍官,竟是大名鼎鼎的日本關東軍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

  「為天皇陛下效力乃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請神月先生示下,我等一定全力以赴。」土肥原賢二斬釘截鐵的答道。

  「很好,諸位不愧為天皇陛下的軍人。事態緊迫,下面我就將我此行中國的目的告訴諸位吧」,神月冥頓了一頓,呷了一口茶。

  「早年田中毅一首相在進呈天皇陛下的奏章之中就曾提到:‘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滿蒙’,取得滿洲國和蒙古的控制權,乃是皇軍征服中國的第一階段,也是先決條件。滿洲國地處東北,資源豐富,乃是我軍征戰中國的堡壘和倉庫;蒙古地域遼闊,且位於中國和蘇聯之間。取得蒙古,可極大的牽制蘇聯,使我軍在支那戰場再無後顧之憂,關東軍幾十萬精銳也可揮師入關,那麼征服支那便是轉眼之間的事了。」

  「神月先生所言極是,蘇聯乃是我皇軍征服東亞之最大隱患。想我關東軍幾十萬精銳,竟長期駐紮於此苦寒之地動彈不得,乃是為了防備蘇聯突然出兵,使我們腹背受敵啊。」土肥原賢二點頭答道。

  「在滿洲國,我們扶植起了傀儡皇帝賻儀,從而使我們的統治名正言順,中國人才會死心塌地的臣服於我們。可在蒙古,我們只佔據了幾個旗盟,雖有德王等蒙古王公效忠我們,可影響畢竟有限,其他蒙古各盟依然視我們為大敵,殊死抵抗。皇軍在蒙古進展不利,使天皇陛下甚為擔憂啊……」,神月冥的語氣有些沉重。

  「神月先生,我們已經在綏遠建立了蒙疆政權,德王等幾個蒙古王公也已經發誓效忠天皇陛下。關東軍已經向蒙古派出了大批精兵強將,相信在天皇陛下的威嚴之下,其他蒙古各盟也會很快臣服於我們的」,土肥原賢二辯解道。

  「蒙古的事情不能久拖不決啊。土肥原君,我此行中國,乃是要幫你們儘快的解決蒙古問題的。」

  「哦?先生有何良策,能否示下?」,土肥原賢二連忙問道。

  「這個嘛,呵呵。土肥原君,聽說你是個中國通,對於中國的歷史,想必一定十分瞭解吧」,神月冥面帶笑容的看著土肥原賢二。

  這土肥原賢二,乃是一名日本軍人之後,生於一個軍人世家。早年在中國擔任駐華特務機關首領阪西利八郎中將的助手,能說一口流利的北京話,並精通幾種中國地方方言。九一八事變後,他被任命為關東軍特務機關首腦,在他的策劃下,日本在東北建立了偽滿政權,在蒙古建立了蒙疆政權。幾十萬關東軍盤踞東北,覬覦中原。他在中國呆了十幾年,對中國的風土人情歷史典故可謂是了若指掌,確實是日本軍中首屈一指的「中國通」。

  「先生過譽,對於中國歷史,在下只是略知一二」,土肥原卻很謙虛的答道,幾十年來的特務生涯使他養成了圓滑謹慎的個性。

  「請問土肥原君,中國歷史上,哪怕是世界歷史上,曾經存在過的最大的帝國是哪一個?」

  「恐怕要算是成吉思汗所建立的大元帝國了吧」,土肥原答道。

  「正是。成吉思汗戎馬一生征戰沙場,入西夏,攻金宋,滅西遼,征中亞,建立了一個橫跨歐亞的大帝國。曾幾何時,元朝的疆域竟達到地球陸地面積的五分之一,人口竟達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不能不說是一個亙古未有的奇跡啊」,神月冥感歎道。

  「先生所言甚是,成吉思汗不愧是一代天驕啊。想當年成吉思汗的後代忽必烈汗派大軍攻打琉球,若不是一陣颱風吹散了忽必烈的船隊,恐怕日本的歷史都要改寫了哦……」

  「是啊,這也是天照大神護佑日本,派神風來幫助我們啊」,神月冥十分虔誠的說道。天照大神乃是日本神道教中至高無上的神祗,也是所有陰陽師心中所最為崇敬的神明。

  「成吉思汗是蒙古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偉人,他統一了蒙古各部,締造了蒙古民族。攻金滅夏,為元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礎,使得後輩們最終完成了宋太祖趙匡胤、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金太祖完顏阿骨打都未能完成的統一大漠南北的偉業。對所有蒙古人來說,成吉思汗應該是他們心中共有的神祗吧」,神月冥反問道。

  「是啊。據我的瞭解,成吉思汗被蒙古人認為是草原的守護神,也是蒙古各旗所共同景仰的神。幾乎所有的蒙古牧民都在家中掛有成吉思汗的畫像,位於蒙古伊克紹盟的成吉思汗衣冠塚‘伊金霍洛’墓前的長明燈,竟然幾百年來從未熄滅過,可見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啊」,土肥原賢二答道。「但是先生此行,不會是專門到這來和我探討中國歷史問題的吧?」這一番長篇大論似乎讓土肥原有些急躁。

  「呵呵,當然不是。看來土肥原君不愧是中國通啊。成吉思汗的衣冠塚在蒙古的伊克紹盟,但他真正的陵墓從來就沒有被人發現過,因為成吉思汗死後乃是被秘葬的,沒有人知道他陵墓的確切地點,史料上也沒有半點記載。」神月冥依然不緊不慢的說道。

  「神月先生,請儘快說明您此行的目的吧,歷史問題我們可以以後再慢慢討論」,土肥原愈發的著急。

  「土肥原君,稍安勿躁,我此前所說和我此行的目的都是密切相關的啊。皇軍在蒙古之所以進展不利,乃是我們所建立的蒙疆政權不為蒙古各盟所承認,德王在他們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投降敵人的叛徒而已,所以他們殊死抵抗。我此行中國,乃是讓我們所建立的蒙疆政權為蒙古各盟所承認,讓他們死心塌地的效忠天皇陛下,讓整個蒙古草原臣服於我們的太陽旗之下!」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座下的一名軍官問道:「神月先生,此事談何容易啊。想我關東軍幾年來苦心經營,也只控制了蒙古的幾個部盟,可是……」

  「先生既出此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吧」,土肥原賢二打斷了這位軍官的問話,他深知神月冥在日本國內,明治天皇都要敬他三分,他也絕不是一個空談無忌的人。既出此言,定是胸有成竹。

  「其實很簡單,只要我們把成吉思汗的陵寢找到,並牢牢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就行了」,神月冥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成吉思汗的陵寢乃是蒙古人心中最偉大的聖地,也是他們的精神寄託。掌握了成吉思汗的陵寢,也就掌握住了蒙古人的精神。中國的兵法不是說過‘攻心為上’嗎?對一個衣冠塚尚且幾百年來祭祀不斷,要是發現了成吉思汗真正的陵寢他們會怎樣呢?」神月冥微微一笑,看著土肥原賢二。

  「想必會更加頂禮膜拜吧。但僅僅找到成吉思汗的陵墓,就能讓整個蒙古效忠天皇陛下?」土肥原賢二似乎有些信心不足。

  「蒙古人相信這樣的傳說,只有成吉思汗所挑選人才能找到他的陵墓,走進這塊偉大的禁地。只要我們找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就可以證明我們所扶植的德王政權乃是成吉思汗衣缽的真正傳人,蒙疆政權就能為整個蒙古所承認。就算反抗,有成吉思汗陵墓這張王牌在我們手中,他們也會投鼠忌器,畢竟他們心中的神祗是不可褻瀆的。在成吉思汗這面大旗的感召之下,相信其它各部盟也會很快的臣服於我們。這樣我們在蒙古的統治才會名正言順,我們才能師出有名啊」,神月冥不無感慨地說道。

  「神月先生果然見識過人,這點我卻沒有想到啊」,土肥原賢二此時方才領悟到神月冥的深意。

  「此乃其一。成吉思汗征戰一生,他的陵墓裡可能埋藏著他東征西討從20多個王國搜刮而來的無價珍寶,若是這麼一筆無價的財富為我所有,那麼對天皇陛下的事業將是有極大的好處的啊」,神月冥繼續說道。

  「是啊,這麼多金銀財寶為我所有,豈不是……嘿嘿」,土肥原賢二的臉上浮現出貪婪的神色,繼而是一陣冷笑。

  「此乃其二。土肥原君,不知你是否聽說過這個有關成吉思汗的傳說」,神月冥的臉色有些神秘。

  「按照蒙古民族的觀念,人將死時,他的最後一口氣——靈魂將離開人體而依附到附近的駝毛上。據記載,成吉思汗去世時,就是拿白色公駝的頂鬃,放在成吉思汗的嘴上和鼻子上,如果不喘氣了,說明靈魂已經附著在這團白色駝毛上,這時遺體就可以處理掉,而把這團駝毛保存在衣冠塚裡。因此,伊金霍洛成吉思汗陵供奉的銀棺靈樞中,保存的是成吉思汗逝世時的靈魂吸附物——白公駝頂鬃,這裡的成吉思汗陵不僅僅是保存成吉思汗及其家族遺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成吉思汗的英靈所在。而這白公駝頂鬃,因為吸附了成吉思汗的靈魂,則成為蒙古族至高無上的聖物。」

  「成吉思汗的靈魂吸附物?」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土肥原有些驚訝。

  「是啊,這也是一名投降我們的蒙古王公告訴我的。土肥原君,我此行中國,乃是為兩件東西。其一是成吉思汗的真正陵墓,其二就是這白公駝頂鬃了。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兩件東西」,神月冥的語氣異常的堅定。

  「請神月先生放心,我等一定鼎力相助」,土肥原非常爽快的答道。「但不知可否請教先生一個問題。」

  「請講。」

  「既然先生剛才提到成吉思汗乃是被秘葬的,他的陵墓位置連蒙古人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如何去尋找?還有,先生要這白公駝頂鬃究竟有何用途啊?」

  「第一個問題問得很好。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至於第二個問題嘛,呵呵,這白公駝頂鬃能成為蒙古族的聖物,自然有其神秘的地方。此物對於我們大日本帝國,也是有極大意義的,此時不便多講,待日後諸君就會明白」,神月冥臉色黯然,似乎想回避這個問題。

  此時土肥原賢二已然明白神月冥心意,便不再追問下去。對於這位日本國內赫赫有名的陰陽師,他心中卻是帶著半分恭敬半分狐疑:恭敬乃是因為他是天皇的密使,隨身帶有天皇御賜的佩刀,這在日本可以說是擁有極大的權力。土肥原賢二雖是關東軍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此時卻得聽他的吩咐。而且土肥原賢二也從其他途徑打聽到,這位天皇御用法師,確有其過人之處,據說有著某種神奇的能力,使得明治天皇都對他尊敬有加;狐疑乃是因為此人行為神秘古怪,又不肯完全說明來意,對他提出的問題也是極力回避不予回答,似乎隱藏了什麼東西不想被別人知道。同樣是一隻老狐狸的土肥原賢二,此刻似乎面對著另一隻老狐狸。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我會把具體的行動方案告訴諸位。」神月冥站起身來,想要離開會場。土肥原賢二和其他軍官立刻起身,陪同神月冥離開了地下室,下榻休息去了。

  午夜時分,奉天城內漆黑一片。由於關東軍在東北實行嚴格的宵禁,所有人在晚上都不敢出門,空曠的大街上,只有巡邏的日本憲兵隊來回走動,軍犬的吠叫聲不時的打斷這黑夜的寧靜。

  神月冥下榻在憲兵司令部後院的一棟小樓之內。這是一棟典型的中國式建築,灰牆青瓦,斗拱飛簷,外牆爬滿了茂密的爬山虎,在這黑夜之中,竟看不清這樓的輪廓,使人感到陰森壓抑。神月冥的屋內燈光昏暗,他身著陰陽師特有白色法袍,盤腿靜坐在臥室內的榻榻米之上,雙目緊閉。

  突然,在他的四周,騰起了四股黑色的煙霧,這煙霧逐漸變濃,慢慢的竟幻化成了四個人形黑影。

  「都到齊了嗎?」神月冥依然雙目緊閉,低聲問道。

  「是的,主人。我們都來了」,這四個黑影齊聲答道。

  「去吧。」神月冥用手指向正南方向指了一下。

  這四個黑影又變成了四團煙霧,轉眼之間便從這屋內消失了,仿佛被什麼東西從空氣之中吸走一般。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27
第三章 春祭聖典

  嚴冬已然過去,初春的陽光灑滿了草原的每個角落。

  一望無際的蒙古草原上,積雪消融,草色青青。融化的雪水在草原上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水窪,乾渴了一冬的牲畜們,或三五成群的聚在水窪邊飲水嬉戲,或悠閒的啃食著鮮嫩的青草。牧人們安坐在馬背之上,圍繞著自己的牛羊緩緩地巡視著。馬鞭聲、吆喝聲、牛羊叫聲、牧人的歌聲,竟如同一首優美樂章一般奏響在這草原之上。藍天白雲之下,整個草原是如此的寧靜祥和,生機勃勃。

  整個蒙古草原最為盛大的祭典也即將在這初春時節舉行。

  成吉思汗陵的祭祀至今已延續了700多年,在人類歷史上大概是絕無僅有的。成吉思汗逝世的第二年(公元1228年),其第三子窩闊台繼承汗位,並舉行了為期3天的盛大祭祀,甚至挑選出40名出身于貴族、大臣家庭的美女,「用珠玉、首飾、美袍打扮,穿上貴重衣服,與良馬一道,被打發去陪伴成吉思汗之靈。」

  此後,祭祀的方式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落後、原始的以美女殉葬的方式被淘汰,而將成吉思汗的靈柩、生前用品和夫人們的靈柩安置於八座白色的蒙古包之中,稱為「八白室」,蒙語稱之為「鄂爾多斯」,即「宮帳群」之意。在成吉思汗的功臣、戰將的子孫中,選出500戶,專司管理「八白室」和祭祀事宜,世代相傳,稱為「達爾扈特」,意為「神聖的人」或「自由的人」。達爾扈特在蒙古人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他們不納捐稅、不服徭役、不任官職、不當兵,也不隸屬於蒙古各部、旗,只由濟農(大祭司)管轄。(時至今日,達爾扈特仍在進行著延續了700多年的成吉思汗祭祀,這已經形成了具有豐富內涵和民族特色的文化現象。)

  成吉思汗的祭典,分年祭、季祭、月祭。其中以農曆3月21日的春祭大典(也稱為「查幹蘇魯克祭典」)最為隆重。大典由濟農主持,達爾扈特遵照儀規各司其責,祭典井然有序,蒙古族人踴躍參加,並在祭典後進行各種貿易活動。

  今年的春祭大典卻註定要與往年不同。

  清晨時分,位於伊克紹盟的成吉思汗衣冠塚「伊金霍洛」墓前,一個身著皮袍,頭戴蒙古皮帽的長者佇立在長明燈前。他低頭不語,面色憂鬱,似乎有很多心事在煩擾著他。他一手撚著鬍鬚,一手背在身後,不時的發出幾聲輕歎。

  「沙王殿下,濟農察克漢求見」,一名衛士來到墓前。這位長者,乃是成吉思汗第31代孫沙格都爾紮布,也是伊克紹盟的盟長,人稱「沙王」。

  「哦,請他進來」,沙王轉身答到。

  一名老者緩緩地走入墓前的大帳之中,鬚髮皆白,身上穿著裘皮蒙袍。

  「沙王殿下,今年的春祭大典已準備妥當,儀式可否開始。」察克漢問道。

  沙王拿出懷錶看了一看:「時辰到了,開始吧。」

  沙王隨察克漢走出帳外。成吉思汗的衣冠塚伊金霍洛墓,乃是由八個巨大的白色蒙古包組成。中間最大的一個蒙古包,供奉的就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和隨身物品。

  大帳之外,幡旗林立。人流往來如梭,蒙古族人們在為即將開始的祭典忙碌著。牲畜、穀酒、奶茶、果品等祭品已經擺滿了帳前的四張祭台,香煙繚繞,從其他蒙古各盟趕來的代表或族親們則靜靜的站在帳前的主祭台前,看到察克漢和沙王走出帳外,他們都躬身行禮。

  察克漢此時已經換上了薩滿法師特有的「神帽」、「神衣」、「神鼓」等一套用具。「神帽」以銅條或鐵條為帽架,帽頂前側有一隻銅制的鷹,後側是兩根銅制鹿角,角叉的多少表明薩滿的品級。「神衣」是緊身對襟長袍,用鹿皮製作,周身上下綴有銅鏡、小鏡、腰鈴等。下身後側是飄帶。「神鼓」以板條做鼓邊,用麅皮做成鼓面。

  察克漢緩緩的走到祭台中央,雙手舉起神杖,莊嚴的念道:「草原上飛翔的鷹啊,地面上奔跑的牛羊。祖先的英靈庇佑勇敢的牧人啊,讓草原永遠寧靜安詳」。說完,察克漢有節奏地敲打著「神鼓」,身體隨著節奏舞動著,身上大小銅鏡和腰鈴相擊作響,飄帶四飛,儼然如沙場上的勇士一般。

  其他十幾個薩滿法師也加入到了舞蹈之中。他們圍繞著察克漢翩翩起舞,場面十分壯觀。

  台下的蒙古族人們虔誠的看著法師們的祈禱儀式,大約十分鐘,他們停了下來。其他法師退到了一邊,察克漢依然站在祭台中央。

  「獻祭開始!」察克漢郎聲說道。

  幾聲悠長渾重的牛角號聲隨之響起。台下的蒙古族人們自動的分站成兩群,中間空出一條路來。一群身穿蒙古騎甲手執長刀的衛士們站在路的兩側,他們個個身材魁梧面目威嚴,乃是世代守衛成吉思汗陵「伊金霍洛」的勇士—達爾扈特們。

  第一個獻祭的乃是伊克昭盟的盟主沙王。在一名手舉盟旗的薩滿祭司的引領下,沙王率領族中的官員長老緩緩走到祭台前,躬身靜立。

  「跪祈英靈!」察克漢莊重的說道。

  沙王及一干人等應聲跪下,向供奉著成吉思汗遺物的大帳伏地叩拜三下。行禮完畢,沙王抬起頭來,向著大帳默默的祈禱。他似乎依然愁眉不展,默禱中,幾行清淚竟從眼角滑落。

  「起身獻祭!」

  沙王等人站起身來退到一側。幾名侍者將早已備好的牛羊果酒等祭品抬了上來,供奉在祭台前。

  「敬獻禮畢!」察克漢右手揮動了一下,牛角號聲又再次響起。

  沙王等人再次躬身行禮,然後緩緩退下。其他各盟的盟長族親們依次行禮獻祭,一上午的時間,大帳之前就已擺滿了各盟所敬獻的祭品。

  晌午時分,春祭大典已經結束。伊金霍洛的八白室之前,此時已是一個熱鬧的集市。來自蒙古各盟的商賈們雲集於此,借此大典之際交換貨物買賣商品,各盟之間進行貿易交流。集市內人流往來如梭,叫賣聲不絕於耳,好一派熱鬧景象。

  可在供奉成吉思汗靈物的大帳之中,卻又是另外一種氣氛。

  沙王、濟農察克漢和其他幾個盟的盟長圍坐在帳內。沙王依然神色凝重,一言不發。其他幾個盟長則小聲地交談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焦慮的神色。

  「沙王,此次召集我們過來,究竟所為何事啊?」科爾沁盟盟長的提問打破了屋內的沉悶。

  沙王輕歎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看來祖先的靈物真的要西遷了。」

  「什麼?」其他各盟的盟長們十分驚訝。

  「先前咱們不是把日本人給騙回去了嗎?怎麼還要西遷呢?」一位盟長問道。

  原來在去年冬天,日本人派特務內田勇四郎來伊盟召集各旗王公見面,要求他們支持德王的偽政權。會上提出把成陵搬遷到日占區,而且還要與會的個旗王爺和他們的代表和他一起去綏遠。沙王背著內田勇四郎跟到會的王爺和官員們商量了一個對策,然後對內田勇四郎謊稱,國民黨馬占山的部隊已經到了伊盟,並截斷了他回包頭的道路。內田勇四郎信了這話,嚇得獨自一人繞了個大圈跑回包頭。這樣,這些王公和官員才擺脫了去綏遠當人質的危險。

  「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啊。」濟農察克漢說道。

  「日本人佔據了黃河北岸的各盟,對咱們黃河南岸各盟下手那是早晚的事。就在上個月,日本人派偽軍突然攻打我們伊克昭盟。還好在東勝,被守備當地的國民黨部隊和我們的蒙古族保安隊擊退,算是有驚無險。可是一旦關東軍主力前來進犯,在坦克機槍面前,我們的騎兵馬刀恐怕難有還手之力啊。」察克漢繼續說道。

  「還有。前一段時間,我的副盟長阿王奉我之命前往包頭向日本人假投降,以此來迷惑敵人,為我們的防備爭取時間。可前一段時間阿王寫信回來,說日本人要他把成吉思汗的兵器‘蘇力定’(一種類似長矛的武器)請到包頭供他祭祀,這樣才能相信伊克昭盟是真的向皇軍投降。日本人這樣做一是試探我們的誠心,二是想達到把全內蒙古人籠絡到偽蒙政權周圍的目的。我雖然很清楚地知道鄂爾多斯人民不允許動成陵裡的任何一件祭品,但還是回信表示同意。」沙王接著說道。

  「你怎麼能答應他們?祖先的聖物怎麼能落入這群日本強盜之手?!」伊善盟的盟長氣憤異常。

  「我當然清楚這是日本人的陰謀。可是倘若我們不同意,日本鬼子便會以此為藉口,大舉入侵鄂爾多斯草原。但是真的‘蘇力定’是萬萬不能落入日本人之手的。所以我最後決定製造一個假的‘蘇力定’送給日本人。於是我召集族內的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蘇力定’,並派一個喇嘛送到包頭,這樣才堵住了日本鬼子的嘴。」沙王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我……那我失禮了」,伊善盟長連忙道歉。

  「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一旦日本人發現那是一個假的蘇力定,或是發現我們是假投降。那麼兵戎相見便是早晚的事了。為了保護草原,我們隨時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但祖先墓前的長明燈已經燃燒了700多年,可不能在咱們的手中熄滅了啊!」沙王非常沉重的說道。

  「是啊。一旦這樣,哪怕我們死去了,也毫無顏面去見祖先了。」察克漢在一旁說道。

  「看來只有暫時將祖先的靈墓遷出蒙古,才是完全之策啊」,科爾沁盟的盟長在一旁發話:「將祖先的靈墓遷走,日本人就少了一個出兵的藉口,我們也能毫無顧忌的同日本強盜戰鬥了。」

  其他的幾位盟長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之前我已前去重慶向蒙藏委員會遞交遷移成陵申請書。遷陵的地址暫時選在青海省西北的克利格貝子旗,等戰亂平息後再遷回伊金霍洛。蔣介石委員長很重視這一申請,很快批准遷陵事宜,並委任我和國民黨綏遠省政府主席傅作義、晉陝綏邊區總司令鄧寶珊等為起靈致祭官,奉移經費從國庫中撥發。同時,政府即令蒙旗獨立旅旅長白海風率部保衛成陵,並協助遷陵事宜。」沙王的語氣稍微的有了一些輕鬆。

  「在返回伊盟的途中,我又去了延安,見到共產黨的領導人毛澤東主席。我向毛澤東主席彙報了伊盟的形勢和遷陵的事宜,毛主席也十分贊同西遷計劃。」

  「看來沙王已經把西遷之路打通了啊。」同坐的幾位盟長紛紛說道。

  「事態緊迫,不得不如此啊。先祖靈墓雖然在我伊克昭盟,卻是全蒙古人的聖地。此次召集大家前來,就是將此情況向諸位通報一下,也想聽一聽大家的意見。」濟農察克漢說道。

  「我們同意。祖先的聖地絕不允許日本強盜的褻瀆!」各盟盟長紛紛表示贊同。

  沙王和濟農察克漢相視一笑,臉上的表情終於輕鬆了一些。

  附注:有關成吉思汗祭祀

  蒙古人對於成吉思汗的祭祀可以稱得上是人類文明史上的一個奇跡。不僅僅是因為它延續了700多年從未間斷過,還因為它有著完備的祭祀體制、有世襲的祭祀人員、有固定的祭祀場所,而且完全保留著13世紀以來蒙古帝王祭祀儀式的原貌,整個祭祀活動已經成為了蒙古民族的一種文化遺產。時至今日,還沒有其他任何一個國家或是民族對先祖的祭祀能夠做到這一點。

  成吉思汗逝世後,由其三子窩闊台及汗位,最早的關於成吉思汗的祭祀也是始於窩闊台在為時期。窩闊台汗逝世後,由其子忽必烈即位,忽必烈即位後,追諡其祖父,廟號為元太祖,同時建立了八大翰朵(宮殿)用來祭祀,並親自制定了四時大祭制度,另外還正式頒發聖旨,規定祭奠成吉思汗先祖的各種祭禮,使成吉思汗的祭祀體系日臻完善。

  成吉思汗祭祀主要是表達對長生天、祖先、英雄人物的崇拜,祭奠中再現了古老的蒙古民族牲祭、火祭、奶祭、酒祭、歌祭等形式,諸多富有特色的珍貴祭器則表現了草原民族對大自然和動物的藝術審美觀念。

  達爾扈特(蒙古語意為「自由的人」)是專門替成吉思汗守靈並承擔祭祀任務的人員,所有關於成吉思汗的祭祀都由他們來主持。而每年關於成吉思汗的祭祀數量之多、次數之頻繁,也是人類文明史上少有的。一般來說,關於成吉思汗的祭祀,主要分為三類:日祭、月祭、四時大祭。

  日祭沒有固定的日期。一般由來到成吉思汗陵的朝聖者選擇良辰吉日,或是司祭的牙門圖德根據拜謁者的要求認為可行的日子進行的一種祭祀活動,儀式上比較簡單一些。

  月季則是每月舉行的關於成吉思汗的祭祀,從正月開始,每月都有固定的日期,月祭由達爾扈特主持進行,儀式比較莊重。

  四時大祭則是有關成吉思汗的祭祀活動中最為重要的祭典,是由成吉思汗之孫忽必烈汗所欽定的。每到四時大祭的時候,蒙古各盟都要派人參加,奉上祭品,場面最為壯觀隆重。成吉思汗的四時大祭主要是指以下四次祭典:

  春季的查幹蘇魯克大祭。查幹蘇魯克的意思是潔白的畜群,查幹蘇魯克大祭是元世祖忽必烈欽定的四時大祭中的春季大祭奠,也是成吉思汗祭奠中最為盛大的祭奠,每年陰曆三月二十一日舉行。人們舉行祭奠時,要由達爾扈特擠下九十九匹白騍馬的乳汁,盛放在寶日溫都爾(聖奶桶)裡,便用九眼吉祥勺沾取馬奶,向蒼天祭灑,然後再分給參加祭祀的群眾。另外在祭典結束之後,還要舉行盛大的貿易活動,各旗各盟借此時機交換商品買貨易物,也促進了整個蒙古草原的經濟文化交流。

  夏季的淖爾大祭。淖爾的意思是湖泊,淖爾大祭是元世祖忽必烈所欽定的四季大祭中的夏季大祭奠,每年的陰曆五月十五進行。關於淖爾大祭的來源,據達爾扈特長者介紹,對於蒙古族牧民來說,這個時節奶食品開始像湖泊裡惡水產一樣處於豐盛豐收的季節,因此就把第一批擠下的奶汁向蒼天和聖主成吉思汗祭獻,希望蒙古草原的物產更加豐富。

  秋季的需日格大祭。需日格的意思是湖泊,需日格大祭是元世祖忽必烈所欽定的四季大祭中的秋季大祭奠,每年的陰曆九月十二日進行。所謂需日格大祭,按達爾扈特長者的說法,從這天開始,母馬不再擠奶,馬駒都去掉嘴上的禁奶叉,脫去頭上的籠頭,從練繩上解放出來(練繩都盤起來收藏),便可自由吮吃母親的奶汁,因此便將此時舉行的祭典稱為需日格大祭。

  冬季的達斯瑪大祭。達斯瑪的意思是搖籃,達斯瑪大祭是元世祖忽必烈所欽定的四季大祭中的冬季大祭奠,每年的陰曆十月初三進行。相傳成吉思汗出生在一個冬天,生下來之後被包裹在用山羊皮條捆紮成的繈褓裡面,達斯瑪大祭正是為了紀念此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28
第四章 四異士

  沙王和其他幾位王爺商定了西遷諸項事宜,再無異議。各盟盟長便起身告辭,抓緊趕回各自旗盟去了。值此危難當頭之際,蒙古各盟都如臨大敵一般,不敢有絲毫鬆懈。

  偌大的蒙古包內,就只剩下了沙王和濟農察克漢。

  「察克漢,人手都準備好了嗎?」沙王輕身問道。

  「沙王殿下,我已經從達爾扈特勇士中挑選出了四名高手來完成此項任務,人現在就在帳外。」察克漢答道。

  「哦,叫進來讓我看看吧。」

  察克漢輕拍了兩下巴掌。不一會,便有四人從帳外魚貫而入,在察克漢和沙王面前站成一排。

  沙王抬起頭來仔細打量這四人。只見其中一人身高五尺,身材壯碩,腰間挎著一把蒙古彎刀;另一人身材清瘦,相貌俊朗,腰間挎著兩把左輪手槍;第三人乃是一名女子,身材苗條,面容清秀,肩上斜挎著一個箭囊,手中拿著一把黑弩;最後一人最為奇特,竟是一身薩滿法師的穿著,身穿黑色戴帽斗篷,手拿著一根黑色木杖,臉龐隱在帽中,使人看不清相貌。

  「呵呵,你這四人甚是有趣啊。察克漢,向我介紹一下吧。」沙王微微一笑。

  察克漢站起身來,走到那名身材高大的人面前:「此乃是達爾扈特第一大力士,名叫達爾牧,雙臂能開五百斤大弓,力大無窮。達爾牧騎術精湛,善使一把蒙古彎刀,上月在東勝,幾十個日偽軍就命喪在他的刀下。可以說是打遍草原無敵手啊。」

  達爾牧躬身向沙王行禮,沙王微微點頭一笑。

  「這位就是善英」,察克漢走到那名身材清瘦的人前,「這可是咱們草原上少有的神槍手啊,人稱‘獵鷹’。目之所及便是彈之所發,凡是進入他視線的敵人沒有一個可以逃的掉的,槍法可以說是出神入化啊。」

  善英也躬身向沙王行禮,沙王贊許的點了點頭。

  「這是咱們的一員女將。」察克漢走到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面前。「這就是朗瑪。別看她身材瘦弱,卻是一身的本事。朗瑪輕功過人,飛簷走壁不在話下。更是精通各種暗器,尤其是手中的黑弩,百步之內穿牆入甲無人可擋。此外,朗瑪還精通易容之術,就是化妝成一個男子站在您面前,怕也看不出破綻啊。」察克漢笑道。

  「哦?」沙王手捋鬍鬚,有些驚訝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姑娘。朗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緋紅,連忙躬身向沙王行禮。

  「最後這位就是我的徒弟了,他名叫木日和。」察克漢踱步走到那名手拿黑杖的男子面前。

  「哦?能成為大濟農的高徒,定是有不同凡響之處。察克漢,我好像記得你從來不收徒弟的啊?」沙王有些奇怪。

  「呵呵,此人和我甚是投緣啊。去年在我修行途中,我夜宿在戈壁灘上,不巧被一群野狼圍攻。全靠此人救我脫身,不然我這把老骨頭便要留在戈壁灘上了。」察克漢哈哈一笑,腮下長須也飄然飛起。

  「救命恩人怎麼成為你的徒弟了呢?」沙王笑著問察克漢。

  「說來話長啊。我這個徒弟平時言語不多,本事卻是令人大吃一驚哦。」

  「哦?願聞其詳。」

  「木日和精通馭獸之術。這草原之上所有的飛禽走獸,沒有一個不聽我這徒弟指揮的。當年在戈壁灘上,要不是木日和喝退狼群,恐怕我早已是野狼們的盤中餐了。」沙王又是一驚:「難道所有的動物都聽你這徒弟的?」

  察克漢沒有回答,轉頭看著木日和。

  只見木日和把手中的黑杖舉了起來,口中默念了幾句咒語,帳外所有獻祭的牛羊竟同時叫喚起來。

  沙王仰頭哈哈一笑:「你的本事我是知道了。就別再讓他們叫了,免得驚擾祖先英靈。」

  木日和把手中的黑杖收了回來,所有的牛羊竟又同時停止了叫喚。

  「這一年多來,我已經把我所有的薩滿法術都傳給了木日和。我這徒弟天賦極高,恐怕不久就要青出於藍了,呵呵。」察克漢又是微微一笑。

  「看來你這大濟農的衣缽也要傳給你這徒弟了」。沙王也是哈哈一笑。

  「沙王殿下,空口無憑。還是讓這四位將他們的本事向您展示一下吧。看能不能勝任此次任務。」察克漢建議。

  「那也好。讓我也見識一下這四位的真實本領。」沙王欣然同意。

  一行人來到大帳外的空地前。第一個登場獻藝的,便是達爾牧。

  達爾牧拔出手中的彎刀,端起架勢,便舞起了一套蒙古刀法。只見空地上刀光閃閃,人影晃動,這刀法使的是虎虎生威密不透風,沙王在一邊看的精彩,便高聲叫起好來。

  幾分鐘後,刀法使畢。達爾牧來到帳前所立的一個幡旗前。這幡旗高十幾丈,少說也有四五百斤重,入地也有五六尺。只見達爾牧雙手抱住旗杆,大吼一聲,提起氣來,便把這旗杆平地拔了出來。

  「好一個達爾扈特第一大力士啊!」沙王忍不住高聲贊許。

  達爾牧把旗杆在手中舞動了一番後又插回原處。他躬身向沙王和察克漢行了一個禮,便退到一邊去了。

  善英第二個登場。只見這善英站在空地之上,靜靜的看著屋頂停落的一群麻雀,紋絲不動。突然,他拔出左輪手槍,對準大帳頂上就是一槍,帳頂停歇的一隻麻雀便應聲落下。其他麻雀聞聲驚起,善英啪啪啪又是連發三槍,便又有三隻麻雀從天上應聲落下。

  「四槍四雀,彈無虛發,好一個神槍手啊。」沙王高聲贊道。

  善英躬身行禮,也退到了一邊。

  「朗瑪,該你了。」察克漢將目光轉到了朗瑪剛才站的地方,卻發現朗瑪已悄無聲息不見了蹤跡,心中暗暗一驚。

  「我在這呢,呵呵呵」,從大帳頂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朗瑪不知何時已縱身躍到了大帳之頂。

  「朗瑪,幹嘛跳那麼高嘛,快下來。」沙王面含笑容說道。

  「來了。」朗瑪提身一縱,身體如同燕子一般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便從大帳之上落在了沙王面前,同樣悄無聲息。

  「好個朗瑪,輕功了得啊。」沙王心裡十分高興。

  「再看看這個。」朗瑪從後背箭囊之中抽出一支短劍箭,搭在黑弩之上。「嗖」的一聲,這支短箭便射穿了剛才達爾牧所舉幡旗的旗杆,釘在了百步外的圍牆之上。箭身大部已沒入牆中,只有箭尾短短一截露出。「唰唰唰」又是三下,幾道銀光便尾隨而至。三枚銀鏢成品字形釘在了短箭周圍。

  「好勁的弩,好俊的暗器。」沙王在一旁大聲叫好。

  朗瑪臉上又是微微一紅,閃身退出場外。

  「想不到我這伊克昭盟竟是臥虎藏龍之地啊。到你這高徒露幾手了吧」,看了前三人的身手,沙王不得不發出此等感歎。

  察克漢向木日和微微點了一下頭,木日和便緩緩走到空地中央。

  只見木日和把手中的黑杖舉過頭頂,口中默念了幾句咒語。突然他把黑杖收回身前,此時在他周圍,竟出現了三個和木日和身形打扮一模一樣的人影,同樣身穿黑色戴帽斗篷手拿黑色木杖。

  沙王看得是大吃一驚,便轉頭看著察克漢:「這……這是怎麼回是?」

  「沙王殿下,這就是薩滿法術中的分身術。那三個人影,就是木日和的分身啊。」察克漢解釋道。

  只見木日和用黑杖輕敲了一下地面,那三個分身便同時消失了。

  「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早就聽說薩滿教有此等法術,近日終於得見了。好!好!」沙王連聲贊道。

  「謝沙王殿下」,木日和的聲音竟從沙王的背後傳來。沙王微微一驚,轉身看去,木日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沙王的身後。沙王再轉身前看,面前依然站著個木日和。

  「這是薩滿法術中的移形換位。那個身影也是木日和的分身,他早已來到您身後了。」察克漢笑著說道。

  「哈哈哈,今天真是讓我吃驚不少啊。」沙王仰身大小:「有此四人,我便心安了。」

  一行人又回到帳中。沙王和察克漢坐在上位,其他四人依次站立。

  「剛才看了諸位的身手,確實非同凡響啊。看來我伊克昭盟真的是有希望了,感謝祖先庇佑!」沙王十分虔誠的說道。

  「此次叫你們前來,乃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去完成。不知諸位敢否承擔?」沙王問道。

  「請沙王示下!」四人齊聲說道。

  「好!想必你們已經知道目前的形勢了吧。日本人佔據黃河北岸諸盟,對我伊克昭盟更是虎視眈眈。先祖成吉思汗衣冠靈墓便位於咱們盟內,日本人對墓內聖物更是垂涎欲得。一旦他們大軍來犯,祖先聖地恐難保全啊。」沙王不無憂慮的說道。

  「為了保護祖先聖地免遭日本強盜褻瀆,我已然決定暫時將伊金霍洛墓遷出蒙古,擇一安穩之地妥善供奉,日後再遷回原處。此前我已辦好西遷諸項事宜,也征得了其他蒙古各盟的同意,不日即可動身。」沙王站起身來,踱了幾步。

  「祖先靈墓西遷,乃是一件大事。護靈隊伍人員眾多,大隊一旦出發,沿途必然引人注意。日本人對靈墓早有歹心,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沙王不無憂慮的說道。

  「以防萬一,我已派出大批人手保護靈墓西遷,國民政府也派出軍隊隨行護衛,這一路上雖不太平,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有一樣東西,卻是萬萬閃失不得。此次召你們前來,便是要你們四人秘密護送此物西遷,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此物送達目的地。」沙王走到四人面前,嚴肅的說道。

  四人相互對視了一下,齊聲說道:「我等定當不辱使命。但不知是何重要物件?」

  沙王緩緩地走到帳中的長明燈後,取出了一個黑漆鑲金木匣,拿到四人面前。

  「此物便是祖先英靈所在,白公駝頂鬃。」沙王鄭重的說道。

  「什麼?難道真有此物?」四人聞此臉色大變,連忙問道。

  按照蒙古族人古代的傳統,人將死時,他的最後一口氣——靈魂將離開人體而依附到附近的駝毛之上。據記載,成吉思汗去世時,就是拿白色公駝的頂鬃,放在成吉思汗的嘴上和鼻子上。成吉思汗咽氣時,靈魂便附著在這團白色駝毛上。這四人自幼在蒙古長大,早就聽說過此事,卻一直以為是只一個傳說,想不到今日卻從沙王口中得知確有此物。

  「是啊,此物自從聖祖去世後便代代相傳,至今已經700多年了。也只有我和大濟農以及其他幾個聖祖後人知道此事,其他人恐怕就把它當成一個傳說了吧。」沙王緩緩說道。

  達爾牧等四人吃驚不小,直直的看著沙王手中的木匣,一言不發。

  「我把此物交托於你們手中,你們定要將此物安全送達移陵所在。這份擔子不輕啊,你們能承擔的起嗎?」沙王神色凝重的問道。

  達爾牧等四人立時跪倒在地:「就是拼去我等的性命,也要保護祖先的英靈。請沙王殿下放心,我們一定把聖物安全送達!」這四人的口氣異常堅定。

  「很好。你們的本領我剛才都看到了。聖物只有交到你們手中我才放心,相信你們一定會不辱使命的。」沙王將四人一一扶起。

  「700多年了,祖先的聖物從來沒有離開過草原。想不到時至今日,竟要遷至別處安奉。是我等無能啊……」沙王用手撫摸著木匣,說道傷心處,禁不住又是老淚縱橫。

  「沙王殿下不必過於自責。值此國難當頭之際,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祖先聖物遷往別處,總比落在日本強盜們的手中要強。一當局勢安穩下來,我們還可以把祖先的靈墓遷回來嘛。」察克漢在一旁安慰道。

  沙王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將其他一些緊要事宜向達爾牧等四人交待了一番。四人各自領命,便辭別了沙王和察克漢下去準備去了。

  成陵西遷之日定在了6月10日號。

  當日黎明時分,伊克昭盟舉行祭禮,達爾扈特人(守陵侍衛)和附近各旗的蒙古族群眾雲集大伊金霍洛,與他們所景仰和崇拜的始祖告別。祭禮由沙王主祭,鳴放三聲禮炮後,靈柩被扶上騾轎,靈車向沙王府進發。覆蓋著黃色緞幔的靈車,緩緩開進。靈車後面,依次為成吉思汗王妃的銀棺和聖物。靈車前懸掛著成吉思汗身著長衣、背負利劍的巨幅畫像。銀質的棺槨,閃閃有光。沿途不斷有蒙古族人迎住靈車叩頭、舉佛燈、獻哈達,有的老人甚至躺在當路,想阻止靈車前進,甚至有很多人因為悲傷過度,竟然暈倒在地;還有更多的達爾扈特人失聲痛哭一路相隨,不忍離去。目睹這一場面的國民黨《旅行者》雜誌記者曾經這樣描述:「成吉思汗的靈柩,是在蒙古族群眾的淚海中,離開伊金霍洛聖地的。」

  同樣是這一天,達爾牧等四人肩負著沙王賦予的神聖使命,也動身出發了。他們無人送別,無人護衛,只是一人一馬悄悄離開。茫茫草原之上,這四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卻又如此的清晰,他們如同清風一般拂過草地,消失在草天相接的遠方,去奔赴他們未知的命運去了。

  附注:

  歷史上真實的成陵西遷始末

  1939年,綏遠形勢告急,重慶國民政府為保護成吉思汗陵寢避免戰火浩劫,接受了以沙克都爾劄布(沙王)為首的伊克昭盟蒙古族上層愛國人士的請求,派大員率軍與蒙旗各界代表,共同將成陵從鄂爾多斯聖地遷移至甘肅省榆中縣興隆山,史稱「成陵西遷」。

  「七•七」事變後,日本侵略軍大舉西進,內蒙古西部城市歸綏(今呼和浩特)、包頭相繼失陷,當時的錫林郭勒盟副盟長德穆楚克棟魯普(德王)投靠日本,建立了蒙疆傀儡政府。1938年,日軍陳兵黃河北岸,日益逼近鄂爾多斯,蒙古族人民所崇敬信仰的成吉思汗陵寢隨時面臨被日偽盜劫的危險。

  1939年初,伊克昭盟盟長沙王認清形勢,果斷決策,親赴重慶向國民黨最高當局提出遷移成陵的請求。國民政府也意識到一旦日本帝國主義者和德王劫陵的陰謀得逞,將會給整個蒙古族地區的抗戰帶來不利,於是迅速作出遷移成陵至安全地帶的決定,並且委派鄧寶珊(晉陝綏邊區總司令)、沙王、高雙成(二十二軍軍長)、石華嚴(閻錫山代表)、袁慶增(傅作義代表)、榮祥(土默特旗總管)、陳玉甲等人為遷陵專使。同時,國民黨蒙藏委員會委派楚明善為護送主任專員,軍事委員會委派唐井然為護送專員。

  在確定安陵地點時,因為考慮到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時曾經經過甘肅並且在甘肅去世,因此決定成陵暫移至甘肅省榆中縣興隆山。1939年6月初,西遷成行,在克服了重重困難後,6月21日,成吉思汗靈櫬到達延安,陝甘寧邊區政府舉行祭典,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敬獻了花圈。7月初,成吉思汗靈櫬安然遷抵甘肅榆中縣興隆山。1949年,蘭州解放前夕,統治甘肅的國民黨軍馬步芳部在敗退時,於8月13日又將羈旅于興隆山的成吉思汗靈柩,遷至青海省湟中縣塔爾寺(該寺是喇嘛教黃教創始人宗喀巴的誕生地)。

  新中國成立後,人民政府鄭重決定成吉思汗靈櫬回遷故地。1954年4月20日,人民政府在伊金霍洛旗為回遷的成吉思汗靈櫬舉行了隆重祭奠和新陵園奠基儀式。從此,一座巍城壯觀的成吉思汗新陵園矗立在伊金霍洛草原大地,成為人們瞻仰和紀念的聖地。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29
第五章 鬼忍

  奉天城,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地下會議室內。

  「什麼?他們居然把伊金霍洛墓給遷走了?!」神月冥非常震驚。

  「是啊,據我們在伊克昭盟的情報人員彙報,他們在6月10日號把整個伊金霍洛墓向西遷走了。」一旁的土肥原賢二說道。

  「這……看來他們是先我們一步啊……」神月冥歎道。

  「他們所選擇的路線均是我皇軍未佔領區域,一路還有大批中國軍隊護送。看來在路上下手,還是有些困難的。」土肥原賢二說道。

  神月冥在屋中踱了幾步,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好了,我知道了。土肥原君,密切監視遷陵隊伍的動向,一有什麼情況馬上向我彙報。得到伊金霍洛墓中的白公駝頂鬃只是我們的任務之一,尋找成吉思汗的真正陵寢也是我們一項重要任務。土肥原君,尋找成吉思汗陵墓的隊伍你準備好了嗎?」神月冥問道。

  「是的,自從得到神月先生的指示之後,我便抓緊從關東軍特戰大隊中挑選人手。現在人員已經全部準備完畢,等待神月先生的檢閱。」

  「很好,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

  神月冥和土肥原賢二便離開了屋子,來到了憲兵司令部後院內的一片小操場。操場之上,幾十名日本軍人在進行軍事訓練,這些人均赤裸上身,有的在進行搏擊,有的在練習刺殺,有的在操練槍械。一名日軍少佐在一旁不時的發出幾聲號令。看到神月冥和土肥原賢二走來,這名少佐立即下令停止操練,幾十名日軍迅速向少佐身邊集中,在操場站成一排。

  「報告長官,特戰大隊第二小隊正在訓練,請訓示。大隊長青木敬夫。」這名日軍少佐向神月冥和土肥原賢二行了一個軍禮。

  「神月先生,這就是特戰大隊第二小隊。特戰大隊乃是關東軍中最為精銳的部隊,而這第二小隊便是特戰大隊中最為出色的一支小隊,隊員個個身手矯健,可以以一當十,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啊。」土肥原賢二在一旁介紹道。

  神月冥仔細打量著這幾十名日本軍人,他們個個身材健壯,肌肉發達,身上都帶著多處傷疤,一看便知都是久經沙場身歷百戰之人。

  神月冥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滿意:「土肥原君、青木君,請隨我來一趟。」

  這一行人便隨著神月冥來到了他的屋內,此時屋中已經有另外兩個人在坐著等候。其中一人大概四十多歲左右,身著西裝,蓄著日式短須,一雙小眼藏在一附金絲眼鏡下,卻似乎隱隱發亮;另一人乃是一名年輕女子,黑髮白膚朱唇皓齒,面容秀美異常,一雙鳳眼隱含秋波,卻透著一股陰邪之氣,似乎輕輕一瞥便能把人的魂魄攝去。此二人看到神月冥等來到,連忙站起身來,弓腰行禮。

  「伊藤先生,鈴木小姐,你們終於來了,辛苦。」神月冥也微微點頭還禮。

  「讓我來介紹一下,」神月冥走到土肥原賢二身前:「這位是關東軍的土肥原賢二少將,也是我們此次任務的行動指揮之一。」

  「在國內早就聽說土肥原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那名中年男子連忙向土肥原賢二躬身行禮。

  「您在中國的事蹟我們早有耳聞,土肥原先生可算是大日本帝國的大功臣啊」,那名美貌女子朝土肥原賢二微微一笑,卻是媚態百生。

  土肥原賢二雙眼直直的盯著眼前的美女,似乎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一般,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土肥原君,讓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神月冥的話把土肥原賢二從恍惚之中拉了回來,他連忙「哦、哦」的支應了幾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這位是東京帝國大學考古系的伊藤齋教授,在日本的考古界可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此次尋找成吉思汗陵墓,還要仰仗伊藤先生的大力指導。」

  神月冥走到那名美貌女子面前:「這位是陸軍部情報科的鈴木奈美小姐。鈴木小姐畢業于早稻田大學心理學系,善於情報分析,而且精通滿蒙回漢語言,此次任務也離不開鈴木小姐的大力幫助啊。」

  「哦?鈴木小姐年紀輕輕,本領卻是不小啊。我在中國生活了十幾年,也只是學會了漢語而已,鈴木小姐居然精通滿蒙回漢四種語言,令人佩服啊。」土肥原賢二看著鈴木奈美,滿臉堆笑。

  「哪裡哪裡,以後還請土肥原先生多多指導才是。」鈴木奈美又眼送秋波,還給土肥原賢二一個微笑。

  「青木隊長,待會伊藤教授會把此次行動的詳細計劃告訴你。你和伊藤先生鈴木小姐先下去準備一下,隨時準備出發。」神月冥對青木敬夫說道。

  「是!」青木敬夫便和伊藤齋、鈴木奈美轉身退下。

  「神月先生,此次行動還有許多事情要準備,那我也告辭了。」土肥原賢二說道。

  「好吧。土肥原君,我此次中國之行能否攜功而返,全仰仗諸位了。」神月冥的語氣十分客氣。

  「一定盡力。天皇陛下之事便是我等份內之事。」

  土肥原賢二告辭後,屋內又只剩下神月冥一人。

  神月冥關上了所有的門窗,緩緩地在屋內盤腿坐下。他雙目緊閉,嘴裡不停的默念著什麼。

  突然,在他的四周,又出現和先前一樣的四團煙霧。這四團煙霧由淡變濃,最後又幻化成了四個人形。

  「主人,我們來了。」這四個人影齊聲說道。

  「嗯。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神月冥依然雙目緊閉。

  「主人,他們已經把伊金霍洛墓給遷走了。」其中的一個人影答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還有沒有其它消息?」

  「主人,白公駝頂鬃並沒有隨大隊人馬一起西遷。沙王把它交給了四個人,讓他們秘密的把白公駝頂鬃帶出蒙古,送到目的地。」

  「真的!?」神月冥突然睜開了眼睛,臉上似乎有驚喜的神色。

  「白公駝頂鬃只由四個人護送?這似乎不太和情理吧」神月冥又有些疑慮。

  「主人。這四個人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們的本事我們都見識過了,確實厲害。再說他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不引人注意,以免有所閃失啊。」

  「也有些道理。用大隊人馬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這四個人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送到,確實是一個好主意啊。」神月冥的語氣中似乎帶著贊許。

  「只是他們不知道有你們潛伏在周圍,這麼一個絕密計劃居然被我們得知,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啊。嘿嘿嘿……」神月冥發出一陣冷笑。

  「是啊,嘿嘿。」這四個人影也一起笑了起來。

  ……

  再說達爾牧等人這邊。此四人自離開了伊克昭盟之後,便一路策馬向西行進。一天下來,已經奔出了一百多裡地。天色已晚,四人來到了一片楊樹林中,人馬都已十分疲憊,打算在這楊樹林中露宿一夜。

  四人將馬拴在樹上,從林中找了一些乾草將馬喂飽。達爾牧從林中找了一些幹樹枝生起了一堆火,四人圍坐在火堆旁,一邊吃著乾糧一邊休息。

  「今天大家都很累了,一會吃完飯大家都早點睡吧,我來值夜。」達爾牧說道。

  「還是我來吧,我年輕,不覺得累。」朗瑪也要搶著值夜。

  善英喝了一口水,從腰中拔出左輪槍:「你們都去睡吧,我拿槍去站崗。」說完便站起身來。

  「都別爭了。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很累了。我看這樣吧,大家輪流值夜,每人一個時辰,天明咱們再趕路。怎麼樣?」木日和在一旁發話。

  「不用了,讓我一個人來就行了。」達爾牧看著木日和,憨厚的一笑。

  「達爾牧,就別再爭了。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再不睡,誰也熬不住。再說咱們身上責任巨大,這件東西也是萬萬閃失不得。一個人值夜恐有疏忽,還是咱們四個人輪流值夜可靠一些。」木日和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三人覺得有理,便不再爭著值夜。四人商量了一會排定了順序,善英是第一個,其他三人便拿起氈毯到一旁休息去了。

  這夜色中的楊樹林倒也十分寂靜,除了林中的鳥叫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外再無其他聲響。不一會,達爾牧的鼾聲也響了起來,倒給這樹林增加了幾分生趣。

  善英坐在火堆前,手握雙槍,雙眼警惕的掃著四周。這一個時辰倒也無事,不過有幾隻動物竄出讓善英虛驚了幾場而已。時間已到,善英便喚醒了達爾牧,自己去休息了。

  達爾牧、朗瑪每人值了一個時辰,均平安無事。眼看接近黎明時分,木日和自己起身,換下了朗瑪。

  木日和盤腿坐在火堆旁,將黑杖平放在雙膝之上。他緊閉雙目,雙耳卻不時的微微顫動,原來他把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通過聲音觀察周圍的變化,在這黑夜之中,這比用眼觀察要靈敏數倍。

  突然,遠處幾聲淒慘的烏鴉叫聲引起了木日和的警覺。他機警的掙開雙眼,觀察著四周。這烏鴉叫聲越來越近,木日和幾乎已經可以聽到他們拍打翅膀的聲音。果然,四隻烏鴉逐漸出現在木日和的視野之中,它們拍打著翅膀從遠處飛來,落在了火堆旁的一顆楊樹之上。它們通體漆黑,兩眼卻隱隱泛著紅光。

  「嘎、嘎……」木日和發出了幾聲烏鴉的叫聲,他覺得這四隻烏鴉十分古怪,想試探一下。可這四隻烏鴉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靜靜的停在樹上,似乎在盯著木日和。

  木日和單手立起黑杖,在口中默念起了咒語。木日和精通馭獸之術,一般鳥獸均可被他隨意控制。可這四隻烏鴉在木日和的咒語之下,依然毫無反應,這讓木日和大吃一驚。

  木日和站起身來,警覺地注視著這四隻烏鴉。他隱約的感覺到有股危險的力量就在身旁,這烏鴉的出現就是一種不祥之兆。

  其中的一隻烏鴉「嘎嘎」的叫了兩聲,另外三隻烏鴉也「嘎」的一聲表示回應。突然,這四隻烏鴉展開翅膀,從樹上躍起,直直的朝木日和飛來。

  木日和微微一驚,急忙把黑杖橫在胸前。這四隻烏鴉在飛翔之中,竟慢慢變大,身形也發生了變化,等接近木日和,居然變成了四個黑衣蒙面人!

  「幻身術!」木日和驚呼起來,他急忙運起薩滿法術中的「閃身術」退到了幾米開外,避開了黑衣人的攻擊。

  木日和心中暗暗吃驚,「幻身術」乃是一種十分高等的法術,木日和只是聽說過而已,連他的師傅濟農察克漢都不會,他萬萬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的樹林之中,居然有此等高手埋伏。

  「達爾牧、朗瑪、善英!快起來,有埋伏!」木日和不敢輕敵,連忙將三人喚起。

  達爾牧等三人也是重任在身未敢深睡,聞聲三人立即起身,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都大吃一驚。

  「大家小心,這四個不是一般人物,個個都會法術。」木日和提醒道。

  善英手舉雙槍,朗瑪端起了黑弩,達爾牧也雙手握緊彎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木日和退了幾步,和他們站成了一排。

  這四個黑衣人看形勢一變,也趕忙採取對策。只見他們把右手向後一背,再拿出來之時已經握起了一把長刀。

  「日本刀!」善英認出了他們手中的兵器,連忙喊了出來。其他三人聽到後也是微微一驚,眼前四人難道是日本人?他們此行如此秘密,日本人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行蹤?

  沒等他們緩過神來,這四個黑衣人便開始了進攻。他們雙手持刀,分別向達爾牧等四人殺來。達爾牧大吼一聲提刀上前,和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交起手來,此人刀法十分詭異,完全不似中國武功,出刀極快,刀刀刺向要害,幾個回合下來,達爾牧竟占不到半點上風。

  善英此時也被一個黑衣人纏住,他連連閃身想找准一個機會舉槍射擊,可這名黑衣人像影子一樣緊緊粘住他,絲毫不給半點機會。善英只好放棄用槍,徒手搏鬥起來。幾個回合下來,善英微微感覺吃力。

  朗瑪輕功極好,黑衣人剛撲上身來,她便縱身躍到半空,「嗖嗖」連發兩努。這名黑衣人只是微微閃身,便躲過了這兩箭,緊接著他左手一抖,便有一道銀光射向朗瑪。朗瑪連忙閃身躲過,一枚星型飛鏢便釘在了近旁的樹上。這名黑衣人輕功也十分了得,朗瑪縱來躍去幾個來回,他也半步不差的緊跟其後,同朗瑪纏鬥起來。

  木日和這邊情況稍微好點。他舞起黑杖,使用了薩滿法術中的「火術」同一名黑衣人打鬥起來。這黑杖兩端噴出了兩條火舌,舞起來如同一條火龍一般,緊緊護住木日和。黑衣人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近到木日和身旁。他似乎有些著急,便閃到一邊向木日和發出了三枚暗器。只見這三枚暗器如同三道銀光一般射向木日和,淩厲異常。木日和微微一運氣,在身前掄轉起黑杖,杖端的火焰也突然旺了起來,如同一道火牆一般擋在身前。這三道銀光一碰到這火牆,便被彈向四周,勁道依然不減。

  「啊」的一聲,和善英打鬥的那名黑衣人發出了一聲慘叫,原來他被彈回的一枚暗器擊中,長刀也脫手落地。善英抓住機會閃出身來,「啪啪」連發兩槍,打中了這名黑衣人。此人再也無力同善英搏鬥,閃身退到一邊,雙手捂住胸口,看來傷勢不輕。

  其他三個黑衣人看有同伴受傷,便無心再戰,虛晃幾招抽出身來,圍在那名受傷的黑衣人身邊保護。達爾牧三人見勢準備圍攻,正欲上前,忽聽木日和大喊了一聲「小心」。只見一名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三枚黑色球珠,向他們擲來。三人立即閃身躲蔽,這三枚黑色球珠便射到了地上。「轟」的一聲巨響,三枚黑色球珠同時爆炸,一時間煙霧騰起砂石飛濺,威力十分驚人,若不是他們閃避及時,恐怕早已粉身碎骨。

  待煙霧散去,地上已多出了三個圓坑。達爾牧等三人也被剛才的爆炸給震住了,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人……人不見了!」朗瑪喊道。

  木日和等連忙向四名黑衣人剛才所處位置看去,地上除了一灘血跡之外,再無其他。這四名黑衣人趁著剛才的爆炸悄然遁去,轉眼間便毫無蹤影。

  達爾牧四人相互對視了一下,對此情景均詫異萬分。這四名黑衣人化身成烏鴉而來,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每個人的心頭都有這些巨大的疑問。

  「大家怎麼樣,有沒有人受傷?」木日和問道。

  三人搖搖頭。達爾牧摸了摸身後的背囊:「東西還在,沒有問題。」

  「看來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這群人襲擊我們,究竟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了我們身上的聖物?」善英問道。

  「這個現在還說不清楚,但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襲擊我們,肯定是有目的的,而這個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咱們身上的白公駝頂鬃。從他們使用的武器來看,這四個有可能是日本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可就麻煩了啊。」木日和微微歎了一口氣。

  「是啊。沙王之所以派咱們護送聖物,就是要避開日本人的耳目。想不到他們還是知道了我們的行蹤。這四個人的身手如此高強,看來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了。」朗瑪也有些擔心。

  「無論怎樣,不管前面還有多少危險,就是拼去了我們的性命,也要把這白公駝頂鬃安全送到!」達爾牧語氣依然堅定異常。

  「對!今天雖然險勝,卻有驚無險。這四個人和咱們也只是打了個平手而已。以後咱們打起十二分小心,敵人也不會那麼輕易得手的。」善英也打起了精神。

  幾縷陽光灑進樹林,天邊已經放白。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整個樹林又回到了寧靜安詳之中,仿佛不曾發生過昨晚的事情一樣。

  「此地不宜久留。天已經亮了,咱們抓緊趕路吧。」木日和提醒道。

  「是啊,越快到達目的地,聖物就越安全,咱們抓緊走吧。」達爾牧點了點頭。

  四人不再耽擱,打點行裝之後便翻身上馬,繼續向西飛奔而去。

  ……

  同日清晨,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內。

  土肥原賢二伸了個懶腰,從床上挺身坐起。幾縷陽光透過窗戶撒到床上,將白色的床單照得十分耀眼。土肥原賢二轉頭看著睡在身邊的鈴木奈美,她半個肩膀和一條手臂露在外面,皮膚如同羊脂玉一般微微泛光,烏黑的頭髮披散在枕頭上,和雪白的頸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土肥原賢二忍不住低下頭去,在鈴木奈美的臉頰上又親了幾口,「嘿嘿」的發出了幾聲淫笑,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情。

  這幾下親吻把鈴木奈美也給弄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她用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將床單裹在裸露的酥胸之前。

  「真壞啊你,這麼早就把人家弄醒,昨晚被你折騰的還不夠啊……」鈴木奈美嬌嗔道。

  「嘿嘿,鈴木小姐,你昨晚的功夫可是大大的一流啊……」土肥原賢二又發出一陣淫笑,伸手便要摟住鈴木奈美。

  「去你的……」,鈴木奈美推開土肥原賢二,披著床單走下床來。

  「今天有事情要辦,還是起來吧。你就是不知足,好東西哪能一次吃完?」鈴木奈美又還給土肥原賢二一個媚笑。

  「嘿嘿,對……慢慢吃……慢慢吃……」土肥原賢二也翻身下床,穿起衣服來,一雙色迷迷的眼睛仍不住的打量著鈴木奈美。

  「報告!神月冥先生請您過去一趟。」門口有一名衛兵喊道。

  「知道了!」土肥原賢二快速的扣好了胸前的扣子,走到鈴木奈美跟前,用手拍了拍她的屁股:「鈴木小姐,晚上見嘍……」

  鈴木奈美白了土肥原賢二一眼。土肥原賢二哈哈一笑,轉身出門去了。

  神月冥正在屋內同伊藤齋交頭接耳談論著什麼,聽到咣咣兩聲門響,兩人停止了耳語,端身正坐。

  「請進。」神月冥應道。

  土肥原賢二推開了木門,走到屋內。

  「伊藤教授也在啊。神月先生,不知這麼早叫我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土肥原君請坐,這麼早就把你叫來實在不好意思,但確有要緊的事和你商議。」神月冥伸手示意土肥原賢二坐下。

  「土肥原君,伊藤教授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今天就可以啟程去尋找成吉思汗的陵墓了。不知第二特戰小隊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伊藤教授他們這一路的安全,可要交托在他們手上啊。」神月冥問道。

  「哦,這個沒有問題。第二小隊早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同伊藤教授他們一起出發。這一路的安全,您可以放心的交托給他們。」土肥原賢二回答的很乾脆。

  「很好,有土肥原君這席話我就放心了。伊藤教授是這次任務的領隊,這一路上諸事都要聽伊藤先生安排定奪,土肥原君,請務必把此話傳達給第二小隊。」神月冥語氣十分嚴肅。

  「請神月先生放心,關東軍向來紀律嚴明。我將此話傳達後,第二小隊一定絕對服從伊藤先生的命令,全力協助完成此次任務。」土肥原賢二回答的也斬釘截鐵。

  「呵呵,感謝土肥原君的大力協助。此次任務定能圓滿完成。」伊藤齋朝土肥原賢二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好了,土肥原君,伊藤教授,你們就去抓緊準備出發吧,越早越好。」神月冥說道。

  土肥原賢二和伊藤齋便辭別了神月冥,各自下去準備。一小時後,青木敬夫和第二小隊的全體官兵在操場集結完畢,伊藤齋和鈴木奈美也打點好了行裝,來到了操場。

  土肥原賢二向第二小隊下達命令,這一路上諸事都要聽伊藤齋指揮,青木敬夫和第二小隊全體士兵均點頭「咳!」的一生表示服從。

  神月冥和伊藤齋向青木敬夫等交待了諸項事宜,這一隊人馬便啟程出發了。土肥原賢二同他們一一握手告別,當握到鈴木奈美的手時,他揉捏了一番不願鬆開:「鈴木小姐,想不到這麼快的時間我們就要告別了,真是讓人難舍啊……」

  「土肥原君,我也身不由己啊。來日方長,還有機會再見的。」鈴木奈美把手輕輕的抽了出來,沖土肥原賢二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這一笑似乎又把土肥原賢二的魂給鉤住了,站在那裡愣了半天,手還沒收回去。

  送走了伊藤齋一行,神月冥似乎還有事情和土肥原賢二商議,便拉著他一同返回屋內。

  二人盤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名女侍端來兩杯香茶,神月冥面帶微笑,親手將茶碗送到土肥原賢二手上:「土肥原君,請用茶。」語氣倒是十分的客氣。

  這倒讓土肥原賢二有些奇怪,他接過茶碗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謝意。

  「土肥原君,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一下。」神月冥呷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哦?先生請講。」

  「想必成陵西遷之事土肥原君已經知道了。他們把整個伊金霍洛墓向西遷走,一路上有大批隨員軍隊護衛,使得我們無從下手啊。」

  「是啊,他們走這一步棋確實出乎我們的意料。」土肥原賢二的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不過他們還是棋差一招啊。我們最想要的聖物白公駝頂鬃並沒有隨大隊一起遷走,而是只由四個人秘密護送西遷。」神月冥微微抬頭,看著土肥原賢二。

  「什麼?只有四個人護送?這……這似乎不太可能吧,白公駝頂鬃可是他們至高無上的聖物啊。」土肥原賢二有些吃驚。

  「這也是他們自認為高明的地方啊。用大隊人馬引開我們的注意力,再由這四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送到,乃是一個瞞天過海之計啊。」神月冥低頭呷了一口茶。

  「如此說來他們這樣做卻也是十分聰明的。」土肥原賢二說道:「他們以為我們只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大隊人馬身上,而不會想到這麼重要的聖物居然只有四個人護送。中國人還是很狡猾的。」

  「是啊,他們這件事籌劃的確實極為秘密,只有沙王、濟農察克漢和那四個護衛總共六個人知道。」神月冥沖土肥原賢二微微點了點頭。

  「那……那先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土肥原賢二更是感到奇怪。

  「哦,呵呵。我的四個手下一致潛伏在他們周圍,是他們探知了此事然後告訴我的。」神月冥的神色微微有些變化,似乎不願提及此事。

  「您的手下一直潛伏在他們周圍?」神月冥的一番話愈發的讓土肥原賢二感到奇怪,他只知道神月冥乃是第一次來到中國,而且是孤身一人前來,從沒見過他有什麼手下。況且土肥原賢二苦心經營幾年來,也沒能把眼線打入伊克昭盟內部。神月冥剛剛來到,就有手下潛伏到沙王等人周圍,且獲知了此等機密的情報,確實讓人感到奇怪。

  神月冥看土肥原賢二滿臉疑惑,便神秘的一笑,接著把頭轉向身後,緩緩說道:「是時候了,你們獻身吧。」

  神月冥的背後,緩緩升起了四股黑煙。這四股黑煙慢慢變濃,又幻化成了四個人形身影,這人影逐漸輪廓清晰起來,最後變成了四個蒙面的黑衣人出現在土肥原賢二的面前,只是其中一個黑衣人被另外兩個黑衣人架扶著,左手捂住胸口,微微發出呻吟之聲。

  土肥原賢二看的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這……這……是……」

  「這四個就是我的手下,也是我從日本國內帶來的鬼忍。」神月冥轉過頭來,看著土肥原賢二說道。

  「鬼忍?」土肥原賢二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土肥原君,鬼忍是忍者的一個流派,對於忍者你應該不會陌生吧。」神月冥故意問道。

  「這是當然。但我只知道在日本國內,忍者分為伊賀流、靜空流等幾個流派,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鬼忍這個流派啊?」土肥原賢二依然有些不明白。

  「呵呵,‘鬼忍’是我自己給他們起的名字。他們四個乃是從伊賀流忍者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忍術武功均是一流。幾年來我悉心培養,傳授給他們一些陰陽法術,使得他們比一般忍者更是技高一籌。他們精通化身隱遁之術,可以來無影去無形,想鬼魅一樣去執行各種任務。所以我給他們取名叫‘鬼忍’。知道他們存在的也只有少數幾個人而已,也難怪土肥原君沒有聽說過,呵呵。」神月冥微微笑了一下。

  土肥原賢二打量著面前這四個鬼忍,心中仍是吃驚不小。他們剛才的登場現身真的是如同鬼魅一般,土肥原賢二萬萬沒有想到神月冥還有這樣的手下。

  「之前伊金霍洛墓春祭大典的時候,我派他們前去搜集情報。他們無意之中偷聽到了沙王等人的談話,才得知了這個絕密的消息。」

  「原來如此,怪不得連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呢。」土肥原賢二感覺神月冥對他留了一手,心中隱隱感到不快。

  神月冥聽出了土肥原賢二的語氣,便呵呵一笑:「這是我的不是,先前沒有告知土肥原君,希望你能夠諒解。得知此絕密消息後,我派便他們一路跟蹤。昨晚他們出手伏擊,想把白公駝頂鬃搶過來,沒想到卻被那四名護衛卻是本領高強,他們不但沒有得手,其中一人還被打成重傷。」神月冥轉頭看著那名被人架扶著的黑衣人,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此時的土肥原賢二似乎有些幸災樂禍:「既然神月先生的高手都失敗了,看來得到那白公駝頂鬃真的是太難了。」

  「得到那白公駝頂鬃定然不是一件易事。不過昨晚之敗乃是由於他們急於出手過分輕敵所致,論武功,他們和那四名護衛不相上下,只要他們以後行事更加謹慎一些,得到那白公駝頂鬃還是很有希望的。」神月冥聽出了土肥原賢二的挖苦之意,他沒有反駁,只是為昨晚之敗稍微解釋了一番。

  「哦,那倒也是。不過神月先生現在告訴我這件事有什麼用呢?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啊。」土肥原賢二反問道。

  「哪裡哪裡,現在就有些事情需要土肥原先生幫忙。」神月冥此時顯得更加客氣。

  神月冥畢竟是天皇特使,土肥原賢二也不敢過於執拗。看到神月冥如此客氣,他也買出一個笑臉:「神月先生但講無妨,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那再好不過了。是這樣的,土肥原君,我這名手下傷的不清啊,需要馬上治療。」神月冥轉頭看著那名受傷的蒙面人,語氣十分焦急。

  「那是當然。我馬上派人把他送到軍部醫院去,在那裡他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土肥原賢二回答的也很乾脆。

  神月冥輕輕的擺了一下頭,臉色神秘的說道:「他這種傷勢,一般醫術是治不好的。他如果不是會陰陽法術的話,恐怕早已死去多時了。要想治好他的傷勢,還是得用陰陽法術。」

  土肥原賢二又仔細的看了看那名受傷的黑衣人,發現他是胸口心臟部位中槍,換作一般人早已當場斃命,此人從昨晚受傷到現在竟還能一息尚存,確實不一般。

  「土肥原君,我這名手下是用元神護體才能活到現在,此時他的元神已經就要消耗殆盡,若不能及時補充元神的話,恐怕再也撐不下去了。同樣,要治好他的傷勢,也需要活人的元神啊。土肥原君,不知你這有沒有‘可用’的活人用來療傷啊?」神月冥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可怕的神情。

  「用活人來療傷?」土肥原賢二吃了一驚。

  「是啊,我這名手下受的乃是致命傷,只有補充活人的元神才能續命。土肥原君,此事只好拜託你了。」神月冥的臉色仍然十分詭異。

  「原來是這樣。那……那好辦,我這關東軍監獄之中有的是活人,先生要多少有多少。」土肥原賢二雖然吃驚,卻只好答應。他立刻傳喚來衛兵,讓他們從監獄之中馬上押幾個犯人過來。

  不一會,幾個日本士兵便押來了幾個囚犯。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已經被折磨的毫無人樣。

  「神月先生,這幾個中國人乃是不服從皇軍教化的暴民,您可隨意處置。」土肥原賢二指著這幾個犯人說道。

  神月冥走到這幾個囚犯身前,圍著他們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點了點頭:「很好,都是青壯年啊。有勞土肥原君了。」

  兩名黑衣人把那名受傷的黑衣人架到一名囚犯跟前,那名囚犯根本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但似乎毫無恐懼,只是兩眼狠狠的瞪著面前這名黑衣人。

  神月冥也緩緩來到這名囚犯跟前,他站在黑衣人旁邊,雙目緊閉,嘴裡不停的在默念著什麼。突然,他伸出右手掐住了這名囚犯的脖子!他用的力道很大,這名囚犯立刻仰起頭來張大嘴,呼吸十分困難。不一會,他的臉就漲的通紅。

  那名受傷的黑衣人此時也朝著這名囚犯張大了嘴,似乎在等人喂什麼東西。只見神月冥把左手放在了那名囚犯張開的嘴上,像是在抽取什麼東西一樣慢慢抬起。那名囚犯掙扎的更加利害,身體不停的抽搐。隨著神月冥左手的抬起,一團白色的霧氣也從那名囚犯的嘴中緩緩升起,並漸漸離開了那名囚犯的身體,在神月冥的掌心彙聚成了一個白色的球體,這便是那名囚犯的元神。那名囚犯此刻也突然停止了掙扎,表情變得極為恐怖,雙眼刹那間變得暗淡無光,身體如同被人抽掉筋骨一般癱軟下來,再無一點反應。

  神月冥鬆開了掐住囚犯脖子的右手,接著左手一翻,便把那團白色球體按入了那名受傷的黑衣人嘴中。這名黑衣人立刻如同電擊一般全身抽動了一下,接著,他不再捂住胸前的傷口,呻吟之聲漸漸微弱。

  神月冥又如法炮製抽取了另外幾個囚犯的元神,喂到那名受傷的黑衣人口中。此人的情況逐漸好轉,最後竟不需人攙扶自己站了起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土肥原賢二和幾個日本士兵均驚的是目瞪口呆。

  先前幾名鮮活的中國人,此刻已經變成了幾具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神月冥看著他們,臉上居然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土肥原君,非常感謝,咱們大功告成了。」神月冥走到土肥原賢二身前,沖他微微一笑。

  「不……不用謝,您太客氣了。」

  神月冥的笑容居然讓土肥原賢二感到有點發冷:「先生這裡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那……那我就先告辭了。」土肥原賢二向神月冥微微鞠了一躬,便指揮那幾個日本士兵把屍體抬了出去,自己也一同離開了神月冥的房間。

  這一天絕對是土肥原賢二所經歷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一天,他見到了自己以前從來沒見到過的東西,也第一次見識到了神月冥陰陽法術的利害。先前他對神月冥不怎麼相信,可此時心中,對他竟微微有了一絲恐懼之感。

  正午時分,和煦的陽光灑滿了奉天城裡的每一個角落,可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後院的這棟小樓,依然是那樣的陰冷肅靜,如同一座陽光射不透的巨大墳墓一般。

  附注:

  陰陽師

  陰陽師是日本人對從事陰陽、占卜、巫術等活動的人的稱謂。簡單而言,陰陽師可以說是占卜師,或是幻術師。他們不但懂得觀星宿、相人面,還會測方位、知災異,畫符念咒、施行幻術。對於人們看不見的力量,例如命運、靈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並具有支配這些事物的能力。

  陰陽師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組織稱為「陰陽道」。日本的「陰陽道」起源於中國百家爭鳴時期的陰陽五行學說。在蒙昧的科學洪荒時代,為了避免災厄,人們總是希望能預先得知天地變遷的異動,「陰陽五行說」的出現將這一願望變成了現實。其代表典籍就是自周朝流傳至今的《易經》。

  公元六世紀,中國的陰陽五行學說混和了道教咒術與密教占術,傳入日本。在日本登陸後,又滲透了一些當地文化,於是便形成了獨特的「陰陽道」。不過當這個名詞正式出現在日本史料上時,已經是十世紀的事了。此時的陰陽道已有別於早期的中國陰陽思想,它兼備了占卜、祭祀、天文、曆法等等應用,上至國運皇命,下至庶民之事,都可運用之來解釋。推古皇朝的聖德太子就是運用這門知識的佼佼者。篤信佛教的他在制定「冠位十二階」及服裝顏色時都曾考慮到陰陽五行的配合,對日本社會造成了極大影響,從此陰陽師成為熱門「職業」,轉入全面興盛時期。而「陰陽道」也逐漸成為日本神道教的一個分支。

  明治維新後日本政府為了鞏固王權,將神道教尊為國教,是為國家神道,成為明治政府教導百姓忠貞愛國、誓死效忠天皇的工具,陰陽師的地位也隨之上升。據說,日本人在每次重大戰事之前,都由陰陽師占卜禱告,祈求勝利。

  二次大戰日本戰敗後,一九四六年元旦,裕仁天皇發表宣言否認自己的神格地位,盟軍總司令也要求日本廢除國家神道,神道教遂成為民間宗教,雖然如此,神道教至今仍是日本人民最崇信的宗教,占人口的80%。陰陽師在日本人的社會生活中,仍扮演一定分量的角色。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31
第六章 六盤山謎霧

  對於金陵古城來說,一年之中最好的季節恐怕就要數是春季了。既無冬日的嚴寒,也無夏日的酷暑,更無秋日的肅殺,只有暖風陣陣煦日當空,萬物勃蘇生氣盎然。

  此時國立中央大學的校園內,也是草木萌發春意漸濃。幾棟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之中,不時傳出朗朗書聲,林蔭道上,排排學子並肩走過,腳步悠閒笑聲朗朗,若不是牆上到處貼著「抗日救國」、「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橫幅標語,恐怕很難使人聯想到此時正是中國內憂外患、國難深重的艱苦歲月。

  校內的一塊草坪之上,一名青年男子臉上蓋著一本書,懶洋洋的躺在上面曬太陽。此人雙臂墊在腦後,翹著二郎腿,輕快的小調從書下飄出,雙腳還有節奏的打著拍子,全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歐陽冰,南教授叫你呢,快去!」遠處有個同學沖著他喊道。

  這名男子慢慢的把左手從腦後抽出,將蓋在臉上的那本《蒙古秘史》拿了下來:「知道了,馬上就去!」他又緩緩的站起身來,拿那本書拍了拍屁股上的草葉,再把書往腋下一夾,雙手插進褲兜,哼著原來的小調,不緊不慢的朝不遠處的一棟三層小樓走去了。

  此人名叫歐陽冰,乃是國立中央大學歷史系的一名學生,專修蒙藏曆史,而他的老師,就是當時中國最著名的蒙藏史學家南易中教授。

  國立中央大學歷史系位於校內的一棟三層小樓之中。這樓建的是古色古香,周圍樹木環繞,牆上也爬滿了青藤,一看就給人以厚重古舊之感。南易中教授的房間就在三層,歐陽冰哼著小調輕快的爬上樓,來到了南教授的門外。

  大門緊鎖。歐陽冰微微一笑,沒有敲門。他知道南教授平時最怕人打擾,大門一向是關著的,就是有人敲門他也不應,只有他想見的人才能進到他的屋內。歐陽冰在門口輕輕的跺了三下腳,又咳嗽了兩聲,不一會,門「嘩啦」的響了一下,閃開了一條縫。

  一個頭髮花白,帶著厚框眼鏡的人臉從縫中閃了出來。這個人用手扶了扶眼鏡,眨了眨眼,沖著歐陽冰的臉瞅了一下,說道:「是你小子,進來吧。等你好久了。」

  歐陽冰嘿嘿一笑,推門走進了南教授的房間。這房子不大,只有十幾平米左右,屋內放的最多的東西就是書,書架上、地上、桌子上全都是,除了書之外,就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檯燈,還有一個個子不高身穿馬褂帶著眼鏡頭發花白的老頭。

  這個老頭就是南易中教授,長時間的伏案工作使他的背微微有點駝,但卻精神矍鑠。南教授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一摞摞書,走到桌旁坐下,他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歐陽冰也坐。

  歐陽冰也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書,走到椅子旁坐下。這些書可都是南易中教授幾十年來從全國各地收集來的古珍本善本,書的擺放也很有講究,別人看來是隨地亂放,可這確是南教授按照不同朝代不同種類所精心擺置的,保證他隨時都可以快速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書。要是誰無意中碰倒了哪一摞,南教授保准會暴跳如雷。

  「你個混小子!最近又去哪瞎混去了,怎麼一個多月不來見我?我教給你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南教授沖著歐陽冰就問。

  歐陽冰擺起了一幅嬉皮笑臉,沖著南教授嘿嘿一笑:「老師,您別生氣嘛。我這一個月可是老老實實哪都沒去,在圖書館泡著呢。」

  「你個混小子能在圖書館呆上一個月,鬼才信!」

  「真的老師,不信您可以到圖書館找管理員去問。如果他們說我這一個月不是天天呆在圖書館裡,我馬上就去辦退學,永遠在您面前消失。」歐陽冰的語氣裡帶著幾分俏皮。

  「哦?這麼說來你還算是孺子可教啊,不算朽木一塊。」南教授微微點了一下頭,「說吧,我教給你的任務辦的怎麼樣了?」

  一聽到這話,歐陽冰馬上來了精神,他把臉湊到南教授跟前,有點興奮的說道:「老師,您以為我這一個月來都在圖書館幹什麼了?還不都是為了您教給我的任務!為了這事,真費了我不少勁,我可是……」

  「少貧嘴!抓緊說到底完成的怎麼樣了。」南教授連忙打斷,他知道歐陽冰一貧起來就沒完。

  歐陽冰只好直接奔入正題,一本正經的說道:「您上個月給我的那個羊皮軸卷,還真難看懂,上面的文字我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我仔細比較研究了一下,這應該是蒙古族一種失傳了的古老文字。」

  南教授點了點頭:「是啊,我也覺得是一種蒙古文字,上面有好幾個字符和現在的蒙古文字非常相似。」

  「這一個月來,我將這個羊皮卷軸上的文字和圖書館中所藏的蒙古古籍一一作了對比,破譯了其中的一部分文字,再加上我的推理判斷,現在基本上能知道這卷軸上所記載的內容大意了。」說到這,歐陽冰有些興奮。

  「真的?你現在能知道羊皮卷軸上所記載內容的大意?」南教授有些吃驚的看著歐陽冰。

  「嘿嘿」,歐陽冰沖著南教授笑了笑:「就知道您不相信,我都寫下來了,您看看吧。」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羊皮卷軸和一張寫滿字的白紙,遞給了南教授。

  南教授接過卷軸和紙,扶了扶眼鏡,仔仔細細的將紙上的內容和卷軸上的文字比對了一番。這白紙之上,寫著這麼幾行文字:大汗出征突薨,因大汗×××××(因字跡殘破難識,以×相代,下同)。時值酷暑,乃擇行宮近地安葬靈骸,秘而不宣。……丞相則奉汗衣冠寶劍,熏沐置七寶箱內,使神駝載運,擬葬××××。行大漠四十七日……,又行××日至平漠窪地,駝立不行,臣民以主喜悅,為營葬于窪地高原,設戍守護……四處覓寶劍,至百裡外草地上尋獲,乃就其地置為寶庫,四時享祭。

  十幾分鐘後,他抬起頭來看著歐陽冰,臉上帶著少有的微笑說道:「還真有你小子的,這麼快就給我破譯出來了。行了,你這次考試算是及格了。」

  這歐陽冰乃是南教授眾多學子之中最為鍾愛的一個,雖平時有些頑劣懶散,但學識悟性皆是一流。南教授怒其不爭,卻也甚愛其才,幾年來悉心教導,使其盡得真傳,加上他脾氣性格和南教授甚為相投,所以現在和南教授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幾個月前南教授從蒙古帶回來一個羊皮卷軸,上面的文字乃是一種失傳了的蒙古族古文,為了考察歐陽冰的學業長進情況,他便把破譯這卷軸上的內容作為一次考試任務下達給了歐陽冰,原來的期限乃是三個月。想不到歐陽冰一個月之內便把這羊皮卷軸上的內容給破譯出來了,南教授心中暗暗驚喜。

  「怎麼才是個及格啊老師,好歹您也得給評個優秀啊,為了這卷軸,我可沒少費功夫……」歐陽冰哀求道。

  「這探軼考究之學,乃是我們研究歷史之人的一項基本功。就你小子平時的表現,給你個及格就算不錯了,你還想一步登天啊!」南教授的語氣故作嚴肅。

  歐陽冰無奈的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

  「老師,看了我破譯的這羊皮卷軸上的內容,您有什麼發現沒有?」沉默了一會,歐陽冰突然問道。

  南教授怔了一下:「有什麼發現沒有?此話怎講?」

  「就是說您有沒有感覺這羊皮卷軸上所記載的內容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歐陽冰的語氣帶著些神秘。

  聽了此話,南教授便把那張白紙捧了起來,他左手扶住眼睛,把臉貼的很近,又仔仔細細的把紙上的文字看了一遍。

  這一遍看完之後,南教授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之色。

  「小子,你先說說,你有什麼發現沒有?」南教授故意問道。

  看到南教授臉上的神色,歐陽冰便明白了南教授這樣問的用意,於是便不緊不慢的說道:「從署名來看,這羊皮卷軸的作者名叫突拔都。我在圖書館查閱了蒙元時期的一些史料,發現這突拔都乃是當年隨成吉思汗出征西夏的一名將領,也是成吉思汗最為信賴的禁衛軍‘祛薛軍’的統領。成吉思汗在征討西夏途中身感不適,便移駕六盤山避暑,身邊所帶的護駕衛隊便是這祛薛軍。」

  南教授微微點頭,示意歐陽冰繼續說下去。

  「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病逝於六盤山上的薩裡川哈拉圖行宮。作為禁衛軍的統領,突拔都當時肯定應該在成吉思汗的身邊嘍。是吧,老師?」歐陽冰看著南教授問道。

  「別賣關子了,接著說。」

  「如果我所料不錯,從內容上看,這羊皮卷軸上所記載的便是成吉思汗病逝之後的情況。從突拔都當時的身份地位和所處的歷史條件來看,他記錄下這些事情也是完全可能的。如果這些記載是真實的,那便是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線索。」歐陽冰此時顯得異常興奮。「哦?什麼巨大的線索?」南教授問道。

  「幾百年來,成吉思汗真正的陵墓位置一直是一個不解的謎團。別說漢人,就連蒙古人人自己也不知道成吉思汗真正的陵墓究竟在什麼地方,史料上也沒有半點記載。也就是從成吉思汗開始,元朝所有的皇帝死後都採用秘葬的形式,不封不樹,無墳無塚,史料上也不留半點痕跡線索,所以現在我們連一處元朝皇帝的陵寢都找不到,這也是一些蒙元歷史學家頭痛的地方。如果現在我們知道了成吉思汗陵墓的可能位置,那這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線索呢?」歐陽冰反問道。

  「呵呵,可以算是一個巨大的線索。」南教授笑著答道。

  「按照這羊皮卷軸上的記載:‘時值酷暑,乃擇行宮近地安葬靈骸,秘而不宣’。也就是說,成吉思汗在六盤山病逝後,應為天氣酷熱怕屍體腐爛,便在附近找了一處地方安葬了成吉思汗的遺骸。這不就是告訴我們,成吉思汗真正的陵墓就在六盤山附近嗎?甚至我們可以縮小範圍,成吉思汗的陵墓就在薩利川哈拉圖行宮附近。對吧,老師?」歐陽冰越說越興奮。

  看著歐陽冰興奮的樣子,南教授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你啊,還是太年輕,容易衝動。僅僅憑一個羊皮卷軸上的記載,是不能完全斷定成吉思汗陵墓的位置所在的。研究歷史,講究的便是大膽設想,仔細論證。你能夠由一個羊皮卷軸上的記載聯想到成吉思汗陵墓的線索,這點是很好,但不能就憑這點隻言片語的記載就下肯定的結論啊,畢竟成吉思汗陵墓這個百年之謎,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解開的。」

  聽了南教授這話,歐陽冰也感到自己有些急躁,於是便控制住了自己的興奮,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看到歐陽冰這樣,南教授哈哈一笑:「你小子,變的倒是挺快的嘛。剛才還是那麼興奮,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您不是說我有些衝動嘛。剛才我也想了想,僅根據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羊皮卷軸上的記載就得出這樣的結論,確實是不充分的。我考慮的確實是不太周密啊……」歐陽冰說道。

  聽了這話,南教授心裡很是高興,於是便語重心長的說道:「歐陽冰啊,我們研究歷史之人隨時都要有一顆能夠冷靜思維的頭腦,不能有一點小小的發現就喜出望外啊。」

  歐陽冰點了點頭。

  「不過嘛,你小子這一個月來的功夫沒有白費啊,你這點發現還是很有用途的。要不是你剛才的提醒,我恐怕還沒發現這羊皮卷軸的價值呢。呵呵,你這次作業嘛,可以得個優秀啦。」南教授話鋒一轉,表揚起歐陽冰來。

  歐陽冰聽了這話也是微微一驚,南教授剛剛給他潑完冷水,怎麼又突然表揚起自己來了?他抬頭看著南易中,問道:「老師,此話怎講?」

  南教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望著窗外,緩緩說道:「幾百年來,對於成吉思汗陵墓的位置,史學界主要有四種說法:一是蒙古境內的肯特山南,克魯倫河以北的地方;二是蒙古杭愛山;三是中國甘肅的六盤山;四是蒙古鄂爾多斯鄂托克旗境內的千里山。不過,這些都只是推測而已,至今仍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就我個人來說,我比較傾向於葬在六盤山的說法,因為成吉思汗去世之時乃是盛夏,屍體不易保存,就近安葬的可能性較大。這一點也只是我的推測,一直苦於沒有證據證明啊。」

  南教授轉過身來,面帶微笑的看著歐陽冰,接著說道:「這羊皮卷軸乃是從蒙古鄂爾多斯達拉特旗最近發現的一座古墓中得到的,此墓的主人便是突拔都。此物既然隨主人入葬,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物品。當時我只是把它當作一件普通的文物,沒有過多在意,拿回來之後便把破譯此卷軸的內容作為一次考試任物下達給你。可萬萬沒想到你這一破譯,竟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發現。我這十幾年來的推測,也終於能找到一個印證了。」

  聽了這話,歐陽冰一下子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您……您是說……」

  「正是!」,南教授好像知道歐陽冰將要說什麼,沒等說完便打斷了他。

  「此卷軸乃是當時成吉思汗去世時身邊的親信將領所寫,也是從他的墓中得來,可信性也算是比較高的。按照你所破譯的內容‘時值盛夏,乃擇行宮近地安葬靈骸,秘而不宣’,這卷軸上的記載難道不就是我這多年來推測的一個很好的印證嗎?」說到這,南教授哈哈笑了起來。

  看到南教授這樣,歐陽冰也止不住樂了起來,於是故意說了一句:「別高興的太早啊老師,這只是一個孤證,還不夠充分的哦。」歐陽冰也回了南教授一盆冷水。

  聽到這話,南教授笑的更加厲害:「哈哈,你小子在這等著我呢!是啊,這是一個孤證,還不夠充分。但它最為寶貴的地方不是為我的推測提供了一個印證,而是正如你所說的——提供了一條線索。幾百年來成吉思汗的陵墓之所以沒有被人發現,就是因為它一點線索也沒有給後人留下。現在我們發現的這羊皮卷軸,正是為尋找成吉思汗陵墓提供了一條極為寶貴的線索啊。如果我們順著這條線理下去,不斷的推理探軼,說不定真的可以找到成吉思汗的陵墓,那可就是考古史上的又一個重大發現了啊!」

  「大膽猜想,小心論證。老師,您說的這些話就是這個意思吧。」歐陽冰說道。

  「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我剛才給你說的那一番話,也正是此意啊!」南教授此時已是笑逐顏開了。

  「今年春假,咱們師徒二人去一趟六盤山,去理一理這條線索,探一探這成吉思汗的陵墓,如何啊?」南教授笑吟吟的看著歐陽冰。

  歐陽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興奮的說道:「好啊,太好了!這一個月來可把我給悶死了。這麼多年來還沒跟您出過門呢,咱們什麼時候動身?」歐陽冰畢竟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聽說要外出探奇,心中便止不住的興奮。

  「今明兩天準備一下,後天就走怎麼樣?」

  「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去準備。」歐陽冰小心翼翼的繞過南教授的「書陣」,奔出門外,一溜煙似的跑下樓去了。

  南教授看著這情形,搖頭笑了笑:「這小子,還是有點毛躁……」

  兩天之後,師徒二人背著行囊,登上西去的火車,直奔甘肅六盤山而去了。

  這一路行進了大概三四天,火車逐漸駛入甘肅境內。這二人來自江南,見慣了草木繁茂水澤豐盈的水鄉美景,此時看到的車窗外,卻是草木稀疏荒原平闊的塞北景象,雖有些蒼涼,卻有一股滄桑粗獷之美。師徒二人只覺視野遼闊,心境也隨之開闊起來。

  歐陽冰和南易中師徒二人在蘭州下車,轉乘汽車,後再轉乘馬車,一路奔波下來又是三四日,便於近晚時分來到了甘肅華池縣境內的六盤山腳下。

  這六盤山乃是一個巨大的山系,南北走向,綿延數百里,最高峰海拔近三千米,橫貫于陝西、寧夏、甘肅三省境內。六盤山雖地處於塞北荒涼之地,卻林木茂盛氣候宜人,歷來有「春去秋來無盛夏」之說。山上風光旖旎,四時景色皆宜,春來綠樹雜花,天地清澄;夏時涼爽宜人,風光獨特;秋時紅葉滿山,層林盡染;冬時雪盡窮野,銀裝素裹,當年成吉思汗的避暑行宮薩裡川哈拉圖行宮,便是位於甘肅境內的六盤山之上。

  雖是初春時節,夕陽之下,六盤山諸峰仍是白雪皚皚,山腰雲霧彌漫,山下也是春寒猶厲。師徒二人此時已換上厚暖衣物,眼看天色漸晚,周圍也無城鎮店家,便投宿在山腳下的一戶農家之中。

  此地民風淳樸,這農家主人也是一熱情厚道之人,見有遠客前來借宿,便欣然同意。收拾好偏房供二人歇腳後,自己則到廚房張羅飯菜,來招待這二人。

  不一會,一桌飯菜便準備齊當,主人趕忙來喚歐陽冰和南易中二人吃晚飯。看到主人家如此熱情好客,二人心中也十分愉快,便同農家一起圍坐在飯桌旁進餐。這桌上大盤小碟的擺了有七八道菜,南教授也算見識廣博之人,可見到這桌上的諸多菜品,卻也叫不出名來。於是便嘗了幾口,發現味道甚是鮮美,與平常那些珍饈佳餚相比,全然是另一番滋味。

  這幾口菜嘗完之後,南教授便停下了手中的筷箸。他端起面前的一碗水酒,向這戶農家主人敬道:「遠來之人多有打擾,蒙主人家如此盛情接待,實在是感激萬分,借貴家水酒一杯,以表敬謝!」

  這戶農家主人乃是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也是一個性格豪爽之人,他也連忙端起面前的酒碗,說道:「我家是山裡的一個小戶,先生能來借宿,也是緣分。就怕這粗茶淡飯您不習慣,先生別介意才是。」說完便是一飲而盡。

  南教授也將碗中酒喝了個乾淨。放下酒碗,南教授笑呵呵的看著這農家主人,問道:「今日前來借宿,還不知主人家如何稱呼?」

  「我叫周安。鄉親們都叫我大周,先生也喚我大周便是,呵呵。」這中年男子憨厚的一笑。

  「周安,很好記的名字嘛。呵呵,大周啊,家中有幾口人,作何營生啊?」南教授接著問道。

  「家中原有我和老母二人,去年老母病故,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家是藥農,世代以採集這山上的草藥為生。不知先生從何而來,到此地做什麼啊?」周安也問道。

  南教授和歐陽冰相視一笑,歐陽冰便接話答道:「我們從南京來,這位是我的老師南易中教授,我叫歐陽冰。我們到這裡來嘛,是來考古的。」

  「考古?什麼是考古啊?我聽說過烤魚烤肉,這考古是烤什麼東西的啊?」大周滿臉不解的問道。

  「哈哈哈!」聽了這話,南教授禁不住放聲笑了起來,歐陽冰也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到二人這樣,大周更是不解,他撓撓頭皮,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你這山裡的漢子啊……呵呵……也難怪你。這考古不是烤魚烤肉之類的東西,而是一門學問,就是通過以前留下來的東西來研究以前的事情,也就是考察探究古代的意思。這明白了吧?」南教授笑著給大周解釋道。

  大周似乎仍是似懂非懂,但他至少明白了考古不是用火烤什麼東西,而是研究以前事情的一門學問。他有些臉紅的笑了一笑:「山裡人懂得少,讓先生見笑了,嘿嘿。」

  南教授擺了擺手:「哪裡哪裡,這不懂考古的人世上多的是,不單單只你一個,沒什麼可笑的。我們也只是覺得你剛才的話和表情有些好玩而已。」

  大周看南教授和歐陽冰光顧著和自己說話沒有動筷,便熱情的說道:「先生,你們跑了一天肯定餓了,快多吃點吧,看這菜都涼了。」

  南教授和歐陽冰忙應了聲「好」,便舉起筷子吃了起來。歐陽冰也是越吃越覺得這飯菜味道鮮美,便忍不住問道:「大周啊,你這些飯菜可真是好吃啊,不知是用什麼特別的東西做的啊?」

  這周安聽到客人誇獎,心裡也很是高興,便說道:「這些東西沒什麼特別的,都是這山上的土產,有山蘆筍、野菇、山兔、雉雞等等。我們山裡人靠山吃山,也只有這些東西招待客人啦。只是這些東西我們天天吃,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吃的。」

  「怪不得連我也不認識啊,原來是這六盤山上的山珍啊。吃慣了城裡的大魚大肉,再到你這來吃頓山菜野味,那定是別有一番風味啦。人啊,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呵呵。」南教授也笑著插話道。

  「好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來,幹一杯!」歐陽冰也舉起杯來,和二人暢飲了一通。

  這賓主三人相談甚歡,一時間你來我往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不一會,這桌上的飯菜便已吃去大半。

  「大周啊,你說你是這山上的藥農是吧?」南教授忽然問道。

  「是啊,我們家祖上三代都是在這六盤山山上挖藥材的。」大周答道。

  「那對於這六盤山上的林蹤路徑地形環境,你是相當熟悉的了?」南教授問道。

  「那是當然。不是吹牛,我自小在這山下長大,七八歲就跟著長輩們一起進山采藥。這幾十年下來,六盤山上的哪條溝我沒趟過?哪條路我沒踩過?這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著哩。」大周很有自信的答道。

  「那太好不過了。大周啊,我們這次進山,正缺一個嚮導。不知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的嚮導,領著我們著這山裡轉上一轉啊?」南教授問道。

  「我和先生甚是投緣,這當嚮導一事包在我身上,但凡先生二人進山,我在前邊引路便是。」大周倒也爽快的答應了。

  「太好了!」南教授和歐陽冰相視一笑,心裡都覺得這次投宿找對了人家,遇到了這麼一位仗義豪爽之人,於是又一同舉起酒來,敬了這周安一杯。

  「說來也是湊巧,十幾天前也有一幫人來到這六盤山中,讓我給他們做嚮導,想不到我周安除了挖草藥之外,還能當一個好嚮導哩。」

  「你不是說這山上的一草一木你都熟悉嗎?當嚮導不找你找誰啊!哈哈。」歐陽冰笑著說。

  「是啊,大周,你可是一個絕好的嚮導啊。」南教授也跟著說。

  這周安點點頭,也郎聲笑了起來。

  這三人便說邊聊,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酒足飯飽之後,周安忙著收拾碗筷,南教授和歐陽冰則來到偏房。這師徒二人一路奔波下來已是十分勞累,便不再多話早早入眠,只等明天一早,同這周安一起進山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雞鳴時分,周安便來到偏房把南易中和歐陽冰喚醒,好引他們一起進山。這山中夜晚倒也十分清靜,加上一路來的奔波勞頓,南易中和歐陽冰睡的都很深沉,若不是周安來喚,恐怕誰都不會這麼早起身。師徒二人洗漱完畢,進了些早餐,便打點行裝同周安一同進山了。

  拂曉時分,天色微明,這六盤山上也是薄霧靄靄。周安一身緊短打扮,腳穿草鞋,背著藥簍藥鋤,在前面帶路。南教授拿著一隻手杖,和歐陽冰緊跟其後。三人剛入山口,一片柳樹林便映入眼簾。初春時節,柳樹尚未抽出新枝,這一片柳樹林顯得有些荒禿,與周圍常綠的松柏樹木相比,顯得甚是不協調。

  歐陽冰也感到奇怪,在這西北塞外山中竟有如此一片柳樹林。便問道:「老師啊,這滿山松柏,怎麼會有這麼一片柳樹林啊?」

  南教授停下腳步,拄杖看著這一片柳樹林,說道:「這六盤山地處三省,山勢險峻,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幾百年來這山腳下戰火不斷。山是最經不得打仗的,拔木、燒草、挖坑,一遍一遍輪著來,還能留住什麼。清朝的左宗棠將軍西征經過這裡,看到這山腳下遍是焦木荒草,目不忍睹,於是命令士兵從平涼城開始遍栽柳樹,一直種到這山腳之下。這就是有名的‘左公柳’啊。」

  「原來如此。看這山現在高大挺峻、鬱鬱蔥蔥,想不到也是飽受戰火摧殘,也曾經滿目瘡夷過啊。」歐陽冰感慨了一番,三人便又繼續行進了。

  這周安到底是在這六盤山上長大的,對山上的一草一木確是非常熟悉,一路上他一邊爬山,一邊給南教授和歐陽冰介紹這山上的草木鳥獸,路徑地名。南教授和歐陽冰都是久居城市之人,來到這山野自然之中,心情便十分舒暢,這一路爬山雖有些辛苦,卻也趣味盎然。

  不知不覺已走了兩個多時辰,山勢漸平,三人來到一片山谷之中。這山谷位於六盤山腹地,後面是一道蒼翠的山峰,兩側山梁下各有一條小河向東流去,中間則是一塊平坦的開闊的。遠遠望去,有一座村寨坐落在這開闊地之上。

  南教授停下身來,指著遠處的村寨問道:「大周啊,這山野腹地怎麼還有一座村寨啊?」

  大周順著南教授的手勢望去,也看到了遠處的村寨,答道:「哦,這村子名叫皇陵寨,很早以前就有了。」

  「皇陵寨?」南教授聽到這名字,感到很奇怪。他低頭反復念著這三個字,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老師,這名字有什麼不對嗎?」歐陽冰問道。

  「哦,沒什麼。咱們到前面的寨子裡去看看吧。」南教授抬起頭來,應了一聲。

  周安在前面引路,又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三人便來到皇陵寨之中。這寨子位於林穀之中,山環水繞,風景倒也十分優美。寨子不大,只有百十戶人家,卻是「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頗有陶淵明《桃花源記》中記載的世外桃源模樣。

  三人在寨子中轉了一轉,又同幾戶村民交談了一番,南教授似乎對寨子的名字特別感興趣,老是問這名字的來歷。村民們祖輩生活在這裡,只知道這裡叫皇陵寨,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卻也答不上來。南教授無奈,只好前去拜訪這皇陵寨中的族長。

  族長乃是一個年過八旬的老者,鶴髮童顏,身體也十分硬朗。見有遠客來訪,忙引入內堂敘話。

  三人在內堂坐定,便有人端上茶水,這茶乃是用山中鮮嫩竹葉所泡,喝起來自有一股清香之氣,一番客套完畢後,南教授便直接奔入了那個他最感興趣的問題,他向族長問道:「老先生,不知這寨子為什麼叫皇陵寨啊?」

  族長摸了摸胸前的長須,想了一下,答道:「這寨子自從建成之日起便叫這名字了,至於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不過聽老輩人們說過,這寨子好像建在什麼皇帝的墳墓附近,所以便叫皇陵寨了。」

  聽了這話,南教授和歐陽冰的兩眼都似乎都放出光來,歐陽冰也突然明白了老師為什麼老是對這個名字感興趣的原因,他連忙問道:「是哪個皇帝的陵墓啊?」

  老人擺擺手,說道:「哪個皇帝我也不知道。我這也是年輕的時候偶然聽老人們說的,不一定準確啊。」

  「老先生,這村子從建成到現在,有多少年頭了?」南教授接著問。

  族長掐指算了一算:「這麼說來,也有五六百年了。」

  聽了這些,南教授便不再問話,一直在低頭想著什麼,不時的還掰手指算一算。歐陽冰又問了族長其他一些村裡的情況,三人便起身告辭,繼續前進了。

  剛一出寨子,歐陽冰便問南教授:「老師,這寨子名叫皇陵寨,會不會和成吉思汗的陵墓有什麼關係啊?」

  南教授停下來,看著歐陽冰笑了一笑,說道:「但凡一個地方命名,都有一定的緣由。剛才族長說了,這寨子從建成之日起便叫皇陵寨,然後他又告訴我這寨子有五六百年的歷史了。那麼咱們推算一下,這五六百年前不正是元朝嗎?」

  「是啊,這麼一算就是元朝。」歐陽冰說道。

  「剛才我一進山谷便看了這寨子的地勢,依山傍水,乃是風水學上的‘藏龍臥或’之地。從格局上看,也頗有帝王陵寢的氣勢。剛才族長說的寨子是建在哪個皇帝的陵墓附近,也不是不可信啊。」

  「是啊,這和羊皮卷軸上的記載也是吻合的。看來咱們的線索是越來越多了,老師,這趟六盤山沒白來啊。」歐陽冰說道。

  南教授點了點頭,三人便繼續在這山裡查探。往東走了大概有一裡左右,走到了一處平地。周安告訴他們這地方名叫將軍墓,南教授對這地名又是十分感興趣,四處查探了一下。這地名雖叫將軍墓,卻只是一片平地而已,也沒有墓碑墓堆,顧名思義,也可能是一個守靈的將軍之墓。

  三人又走到一處,地名更是奇怪,名叫「韃子墳」。位於六盤山腹地涼殿峽南處的一臺地之上。東依大山,西臨河水,面積約有300平米,也未見有墓堆。漢人習慣稱稱蒙古族人為「元韃子」、「番韃子」。韃子墳這名字顯然指的是一處蒙族人的公墓,其位置也在當年成吉思汗的避暑行宮附近,也許是大汗生前忠實的追隨者,亡後葬在這裡。

  皇陵寨、將軍墓、韃子墳,這些名字似乎都隱含某種信息,他們到底和成吉思汗的陵墓有什麼聯繫?南教授和歐陽冰一路上都在思考著這些問題,不知不覺中,三人便來到了當年成吉思汗的薩利川哈拉圖行宮所在地。

  這行宮位於半山腰中,周圍密林環繞,位置十分隱蔽。百年來戰火風雨的洗禮行宮早已不見了蹤跡,只剩下幾小片斷瓦殘垣,其他地方都是荒草萋萋、雜木叢生。

  南教授從行囊中掏出一個羅盤,在這廢墟周圍來回走了走。這羅盤乃是用一整塊磁鐵做成,盤面上刻有八卦圖案,羅盤正中有一個紅色的指針,隨著南教授的行走,這指針的指向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可等南教授站定後,這指針的方向仍是搖擺不定,仿佛找不到北一般。

  南教授感到奇怪,正在思考,突然聽歐陽冰喊了一句:「老師,快過來。」於是快步趕到歐陽冰身邊,只見歐陽冰指著地上說道:「老師,你看這些洞。」

  行宮南面不遠的草地上,並排列著四個圓形洞穴,洞口不大,只能容一個人通過。

  「盜洞!」,南教授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洞穴乃是盜墓者常打的盜洞。他探下身來,將每個洞都仔細看了看。

  「奇怪了……」,看完這些洞穴,南教授搖了搖頭。

  「怎麼了,老師。」歐陽冰問道。

  「從洞口旁邊的土來看,這洞剛挖好沒多久。每個洞都挖了五六米深,可下面什麼也沒有。我不明白,什麼人會在這個地方打盜洞?他們想找什麼啊?」

  歐陽冰看了看四周,都是林木和草地,不像是有墓葬的樣子,也感到十分奇怪。

  「是不是十幾天前來的那群人挖的啊?」大周忽然說了一句。

  「什麼人挖的?」聽了這話,南教授感到一絲驚訝。

  「就是我先前給你們提起過的,十幾天前也有一群人來到山裡,讓我給他們做嚮導。他們也來過這裡,後來還在這附近的林子裡支帳篷住了好些天。」

  「哦?那群人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來山裡做什麼啊?」南教授接著問。

  「他們說是到這山裡來找礦,給了我一些錢讓我帶他們到這山裡轉轉。後來他們就在這附近的林子裡支起了帳篷住了下來。這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老頭,大概六十多歲,和您一樣也帶個眼睛,很有學問的樣子。還有一個年輕的姑娘,長得很漂亮。另外就是十幾個漢子,長得都很壯實。」

  「來這山裡找礦?那也用不著挖這樣的盜洞啊?奇怪了……」聽了周安的描述,南教授感到非常奇怪。

  「我也覺得奇怪啊,這些人平時都不太說話,只有那個年輕的姑娘有時和我聊上幾句,其它人都神神秘秘的。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他們私下交談,他們說的是一種我根本就聽不懂的話,古怪著哩。」

  「你根本就聽不懂的話?」歐陽冰也感到十分奇怪。

  「是啊,嘰裡呱啦的,可能是外地來的吧。」周安撓了撓頭。

  三人又接著在附近探查了一番,沒有什麼新的發現。眼看天色漸晚,便折返下山去了。

  奇怪的地名,行宮旁的盜洞,一群說起旁人聽不懂的話的外地人,這一切,都在南易中和歐陽冰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疑問。這六盤上上,究竟隱藏著什麼巨大秘密呢?

  附注:

  六盤山

  六盤山是我國最年輕的山脈之一,位於寧夏、甘肅、陝西交界地帶。逶迤200餘公里,海拔3000米左右。它以磅礴的雄姿,橫貫陝甘寧三省區,既是關中平原的天然屏障,又是北方重要的分水嶺,黃河水系的涇河、清水河、葫蘆河均發源於此。

  六盤山歷來有「春去秋來無盛夏」之說,主峰米缸山海拔2942米,登上主峰遠眺,朝霧迷漫,雲海蒼茫。日出雲開,只見重巒疊嶂,層出不窮。

  六盤山有高等植物達788種,喬木林達2.6萬公頃。有38種獸類棲息。200種脊椎動物、147種鳥生活在這裡。

  六盤山風光旖旎,久負勝名。六盤山旅遊區內涼殿峽、二龍河、荷花溝、秋千架、老龍潭、涇河源等休閒避暑勝地是乾旱帶荒漠地區獨存的勝地。春來綠樹雜花,天地清澄;夏時涼爽宜人,風光獨特;秋時紅葉滿山,層林盡染;冬時雪盡窮野,銀裝素裹。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征服西夏時曾在這裡休養生息,整肅軍隊,後病逝於此。1935年毛澤東同志率領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到達此地,後來寫下了光輝詩篇《清平樂•六盤山》。今有紅軍長征紀念亭供遊人緬懷。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31
第七章 人骨洞(上)

  第二日清晨,天色剛剛放白,南教授和歐陽冰便爬起身來,叫上大週一起進山。來到六盤山僅一天,就在這山上發現了成吉思汗陵墓的線索,這讓師徒二人很是興奮,但心中也增加了不少疑團,尤其是那四個奇怪的盜洞,讓南教授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三人徑直來到薩利川哈拉圖行宮的遺址。南教授依然是拿起羅盤,在遺址周圍走來走去,這羅盤的指針仍和昨天一樣搖擺不定,十分奇怪。南教授走走停停,想找個地方讓這指針停穩下來,不想卻越走越遠,一直到離行宮遺址三四百米的地方,羅盤上的指針才停住。南教授順著指針的指向看去,山谷之中的皇陵寨隱約可見。

  「看來這皇陵寨確是不簡單啊。」南教授心道,於是收起羅盤,喚上大周和歐陽冰,再探皇陵寨。

  半個多小時的山路,三人便來到寨中。南教授此次卻不說話,只是邊走邊觀察著這山寨的地形地勢,歐陽冰和大周則同幾個村民攀談起來,打探這寨裡的情況。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急促的喊救聲:「小二子!小二子!大家快來救救我家的小二子!」一個村婦從遠處踉踉蹌蹌的跑過來,逢人便喊。附近的村民聽到喊救聲,連忙圍了過來,幾個人攙住這名村婦,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名村婦此時已是滿臉淚痕,焦急萬分,嘴裡斷斷續續的說道:「洞……後山……洞……」

  一聽這話,周圍的村民馬上臉色大變。「快……快去叫族長!」一名年長的村民急忙說道,一個年輕的村民便飛快的跑了去。不一會,族長在幾個村民的攙扶下趕了過來,臉色也十分的焦急,他走到那名村婦身前,問道:「小二他娘,到底怎麼了?」

  這名村婦此時已稍為鎮定一些,半帶著哭腔答道:「今早我下地幹活,我家小二子和幾個孩子偷偷跑出去玩,誰知他們竟跑到了後山的山洞那邊。我家小二子膽大,自己爬進了山洞裡去。就……就……再也沒爬出來……嗚嗚……」說到這,這名村婦又是泣不成聲。

  「多長時間的事了?」族長問道。

  「快有一個時辰了……是其他那幾個孩子回來告訴我的。我的小二子……我早就告訴他不要去後山的山洞……他就是不聽……我……我可怎麼辦啊……」

  「哎!」族長狠狠的歎了一口氣,「說過多少次了,管好自家的孩子,不要去後山。你們怎麼就……哎!叫上幾個年輕的後生,跟我走!」族長轉身走向後山,其他村民架著二子他娘,也跟了過去。

  歐陽冰看了這情景十分好奇,說道:「老師,咱們也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南教授和大周點點頭,三人也一同趕往後山。

  這後山景象和寨內截然不同,多是懸崖斷壁,荒草蔓生。不遠處的山壁之上,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嵌入其中,洞口不大,僅容一個成年人躬身通過。周圍山壁上青藤盤蔓,只是在這洞口附近,竟是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十分顯眼。

  村民似乎對這山洞十分恐懼,遠遠站著不敢靠近。只有幾個年輕的後生舉著火把拿著砍刀,站在洞口向內窺視。二子娘在一旁哭個不停,讓現場每個人都感到十分壓抑。

  南教授走了過去,向一名村民問道:「小哥,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村民也是滿臉悲容,答道:「二子他娘早年丈夫過世,剩下這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現如今二子又出了事,讓這當娘的以後怎麼過啊……唉……」

  聽了這話,南教授也覺得二子娘的遭遇十分可憐,又問道:「不知這山洞有什麼特別,似乎村裡的人都很怕啊。」

  這村民上下打量了南教授一番,問道:「先生,您是從外地來的吧?」

  「正是。」

  「怪不得您不知道。這是我們村裡祖上留下的規矩,任何人不得進入這後山的山洞,否則性命不保。以前村子裡有膽大的,偷偷跑進山洞,基本上都沒活著回來。有一兩個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也嚇個半死,說洞裡全是死人骨頭,後來就都瘋了。從那以後村裡人都管這山洞叫人骨洞,沒人再敢進去。小二子今年才六歲,不懂事,如今跑進了這山洞,怕是凶多吉少啊……唉……」這村民長歎了一口氣。

  南教授乃是心腸極軟之人,聽了村民的這番描述,心裡更是難受。眼看一個六歲孩童跑進山洞生死未卜,一群大人在洞外卻是無能為力,怎不叫人心急如焚。南教授看不下去,便徑直來到族長跟前,說到:「我是外鄉人,不受你們村裡規矩的管束。現在我就要進山洞把孩子給救出來,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怕什麼了。」說完便撥開眾人向山洞走去。

  歐陽冰也急忙跟了過來:「老師,我也不怕,我和您一起去!」

  族長連忙將二人攔住,解釋道:「二位先生,不是我們見死不救,只是祖上嚴令這洞萬萬進不得。您是外地人,不知道這人骨洞的利害。再說這小二子進洞已經有一個時辰,恐怕早已……先生還是不要進去吧,免得再搭上兩條無辜的性命。」

  「是啊先生,還是別進的好。這洞的利害我聽說過,太危險了。」周安也在一旁勸阻。

  「哪有這麼邪門的洞,我才不怕哩!」歐陽冰在旁邊嚷嚷。南教授也不信這洞有什麼可怕,仍是執意要去。一旁的村民也紛紛勸阻,二人卻不理會。族長看他們救人心切,也無可奈何,只好叫人拿來火把砍刀交於二人,反復叮囑要他們務必小心,入洞後一遇到什麼異常就馬上折返。

  大周看南教授和歐陽冰二人要進洞,也十分擔心,只見他從身後背的藥簍中拿出幾片暗綠色的葉子,交到二人手中,說道:「這是蛇骨藤的葉子,專克煙瘴毒氣。我上山采藥時一般都帶著它。深山洞穴之中多有毒瘴,先生二人入洞後若發現洞內氣味有什麼異樣,便立刻將這葉子含入口中,可保無恙。」

  南教授和歐陽冰接過葉子,向大周微微點了一下頭,便拿起火把砍刀,在周圍村民驚恐擔憂的目光下,在二子娘充滿期盼的目光下,毅然轉身進入這人骨洞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32
第八章 人骨洞(中)

  初一入洞,便有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襲來,二人不禁打了個冷戰。洞穴很窄,僅容一個人通過,南教授舉著火把走在前面,歐陽冰拿著砍刀緊跟在後。走了大約五六米,山洞的內壁上隱約有字,南教授便舉起火把察看,只見上面寫道:擅入此洞者死,皇陵寨子孫尤記。這十三個字刻在石壁之上,用朱砂填紅,在火把的照耀下,十分醒目。

  「老師,咱們又不是什麼皇陵寨子孫,這話不是寫給咱們的,呵呵。」歐陽冰笑嘻嘻的說道。

  「別老沒正經。這話不是隨便刻著玩的,看看村民對這洞的反應你就知道了。咱們務必小心,這洞內可能另有玄機,別人沒救成再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此時的南教授語氣十分嚴肅。

  歐陽冰吐了吐舌頭,沒再說話,跟在南教授後面繼續向前走。又行了大概十幾米,空間逐漸寬闊起來,可二人並排行進。此時外面的光線已完全照不進這山洞之中,南教授和歐陽冰舉著火把,亦步亦趨,在這漆黑的人骨洞中摸索前進。洞內靜謐異常,洞頂滴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幾隻蝙蝠被火光驚起,拍打著翅膀從二人身旁擦身而過,更增加了些許詭秘氣氛。

  「這山洞有些奇怪啊。」南教授用手摸了摸洞壁,轉身對歐陽冰說道。「你看,這洞壁十分光滑,上面還有斧鑿的痕跡,像是被人加工過似的。」歐陽冰靠近洞壁仔細看了看,這洞壁確實光滑異常,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您看,這石壁上面還刻著許多細槽,從筆直程度來看,確實是人為刻上去的。」歐陽冰說道。

  南教授點了點頭,將火把往下照了照,發現地面和石壁相接的地方還挖有一縱淺溝,一直延伸到洞口,說道:「這些細槽是用來排水用的,洞壁滲水可順著這些細槽流下,再通過淺溝排出洞外。看來這山洞是經人精心設計過的,決非天然形成。」

  二人再往前行,這洞內空間是越來越寬闊,此時已可以四五個人並排行進,火光照耀下,十幾具白森森的枯骨橫七豎八的趴在地上,進入二人的視線。

  南教授俯下身來,將這幾具枯骨仔細察看了一番。他發現每具屍骨都是頭朝洞口方向倒下,四肢張開,屍骨上散插著若干支短箭,有的射穿頭顱,有的穿胸而過,顯然這些人是被這些短箭射死的。

  「看來這些屍骨就是那些誤闖山洞人,死的真慘啊。」南教授歎道。

  「這麼一來小二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可這山洞中哪來的這些短箭射殺這些人呢?」歐陽冰有些擔憂。

  南教授點了點頭:「是啊,但只要沒見到屍體,咱們就還有希望。抓緊往前走吧。切記要步步小心,這洞內可能有機關。」

  又行了幾米,幾具黑色的骷髏出現在火光之下,十分恐怖。歐陽冰看了看,這些人骨已成焦炭狀,說道:「這些人是被燒死的。看他們這俯仰橫翻的樣,死前肯定是經過了劇烈的掙扎。」

  看了這些人的死狀,二人心中已有些許恐懼,可救人之念仍占上峰,歐陽冰緊握砍刀的手心已微微滲出冷汗,但仍跟著南教授緩緩向前行進。這洞內空間是越往內越寬闊,又走了幾百步,二人便來到一個石廳之中,這裡人工斧鑿的痕跡更加明顯,除了地面和四壁外形十分規整外,廳內居然擺著幾張石桌石凳,還有幾個碩大的木箱放在一旁的角落之中。石廳的地面上,也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白骨。

  歐陽冰舉著火把四處看了看,這石廳四周都是石壁,再無其他通路,於是說道:「老師,這難道就是山洞的盡頭了?小二子呢?難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成?」

  南教授也甚感奇怪,這洞廳之中除了幾十具白骨之外,再無其他屍體,也不見一個活人的蹤跡。小二子現在身在何處,到底是死是活,確實讓人費解萬分。

  「看看那一旁的箱子裡有什麼。」南教授注意到了角落裡的那幾隻大木箱,說道。

  二人舉著火把走到木箱旁,這木箱有半人多高,碩大異常,其中容下一兩個人也毫無問題,箱外刻有紋飾,做工十分精美。箱蓋沉重,南教授和歐陽冰費了好大的勁才打開。火光照耀下,一片金光從箱內射出,晃的二人睜不開眼。過一會,二人再定睛細看,這木箱之內,竟滿滿的裝著金銀珠寶!

  「這……這……這洞裡哪來的這麼多金銀財寶?」歐陽冰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陣勢,此刻已驚的是目瞪口呆。

  平常人若是看著這一箱珠寶,恐怕早已狂喜萬分。南教授卻是一個不愛身外物之人,平生所喜只有書筆而已,這滿箱珠寶雖入得了眼,卻入不得心,此刻雖有些吃驚,但仍平靜的說道:「一定是先人們藏在這裡的。咱們是來救人的,這些財物切不可亂動。再去看看其他的箱子裡有什麼。」

  歐陽冰又打開了其他幾個箱子,也都裝滿了金銀珠寶,只有角落最邊上的一個箱子,裡面是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

  「誰要是得到了這些金銀財寶,那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便享用不盡了。」看著這幾個大木箱,歐陽冰不無感慨的說道,伸手想從箱內拿出一件珍寶把玩。

  「切不可見財起異,非爾等財物切勿亂取,橫財必致橫禍啊。」南教授嚴肅的說道。

  歐陽冰只是年輕好奇而已,心中並無太多貪念,聽南教授這麼一說,他也點了點頭,把手縮了回來。

  「為何這裡還有一個空箱子呢?」歐陽冰對角落裡的那只大木箱感到奇怪。於是走了過去,舉著火把,仔細的研究起這個木箱來。這木箱和其他幾個確有不同,紋飾和做工都比較粗糙,左右兩邊各鑲有一個鐵環,這是其他箱子所沒有的。

  歐陽冰圍著箱子看了又看,也沒有什麼發現。於是隨手握住其中的一個鐵環轉了一下,沒想到這鐵環隨著歐陽冰這麼一轉,竟也跟著轉了起來,等到了一定角度之後,箱內傳來嘩啦的一聲。

  二人向箱內看去,原來箱底是一道暗門,此刻已經已經打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來,下面還有石階相連。

  「看來這裡是別有洞天啊。」南教授說道,「走,咱們下去看看。」

  二人便舉著火把,順著石階走入這暗洞之內。幾十級石階下來便是一個走廊,這走廊四四方方,完全是人工斧鑿而成,走廊的石壁上還插有火把,歐陽冰走過去,將石壁上的火把一一點燃,這暗洞便豁然光亮起來。

  這走廊的石壁上,每隔幾步便鑿有一個石龕,每個石龕之內都安放著一具屍骨。與外面那些屍骨不同的是,這些屍骨毫無外傷,均身著衣冠,姿態安詳的坐在石龕之內。二人數了一下,這些屍骨有十幾具之多。

  二人沿著這走廊向內走去,不多久,便走到一個石門之前。二人正尋找這石門開啟之法,忽聽一聲悶響,這石門自己緩緩向上升起,門內傳出一陣聲音:「進來吧!」

  二人吃了一驚,想不到這洞內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活人,便走進了這石門。門內乃是一個石室,也安放各種石制家具,屋內光線昏暗,一盞油燈在石桌之上微微發亮。

  「咳,咳,咳!」幾聲咳嗽將二人的目光吸引到屋內的一張石床之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盤腿端坐。他面色蒼白,不時的咳嗽幾聲,像是患有重病在身。

  歐陽冰和南教授四目相投,詫異萬分,想不到這人骨洞中竟還有這樣一位老者。

  「這位先生,好一句橫財必致橫禍啊,世人若能有先生這般見識,這洞內也不會有這累累白骨了。」老者看著南教授說道。

  「哦,此話怎講?」南教授愈發感到奇怪。

  老者微微一笑,看著歐陽冰說道:「你剛才若是動了那箱內的珠寶,此刻已無法再站在這裡了。這洞內佈滿機關,一旦有人觸動那箱內的珠寶,機關便會自動開啟。看到洞內那些白骨了嗎?那便是貪圖這些財寶的人的下場。剛才多虧你聽了這位老先生的話把手縮了回來,實在是萬幸啊。」

  聽了這話,歐陽冰額角滲出一絲冷汗,想不到自己的生死就在剛才的一念之間。

  「進了這山洞卻不摸這些金銀財寶的人,除了剛才那孩子,便是你們二位了。我日日禱告,蒼天垂鑒,終於把你們盼來了。」老者說道。

  「剛才那孩子?那孩子還活著嗎?」聽到老者話中提到孩子,南教授連忙問到。

  「當然活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尚未懂事、天真無邪,我怎麼忍心下手殺他?這洞內機關乃是用來對付那些有貪念之人的。你們二位不為財寶所動,現在不也是平安無事嗎?」

  聽了這話,歐陽冰和南教授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眼前這位老者除了滿臉病容外,卻是慈眉善目,毫無半點殺氣。

  「這位老人家,我們進洞乃是為了救這個孩子,別無他意。能否讓我們把這孩子帶出洞去?」南教授問道。

  「這是當然,二位先生見義勇為,老朽也十分感動。但不知二位能否答應老朽一個條件?」老者答道。

  「什麼條件?只要我們能辦到,但說無妨。」歐陽冰說道。

  聽了這話,老這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說道:「二位別急,且聽我把事情的原委道來。我名叫達蘇圖,乃是蒙古伊克昭盟的大濟農。」

  聽了這名字,南教授大吃一驚:「什麼?你是達蘇圖?不可能啊,達蘇圖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你……你怎麼可能是他?」這達蘇圖乃是蒙古最為著名的薩滿法師,也是現在伊克昭盟大濟農察克漢的前任,二十年前染疾故去。研究蒙元歷史的南教授,對這些事情是十分瞭解的。

  「此事說來話長。這位先生,聖祖成吉思汗在我們蒙古人心目中的地位您應該是十分瞭解的。這幾百年來,聖祖陵寢從未被人發現過,這對於我們來說,雖是一件幸事,卻也是一件憾事。尤其是那些聖祖的嫡系血親們,他們既不希望祖先英靈被打擾,但也希望能夠知道祖先陵墓的真正所在,以便秘行祭祀,以慰追思之情。二十年多前,我奉伊克昭盟沙王之命前去尋找聖祖陵寢,此事乃是極為機密之事,我臨行前占卜,乃是大凶之兆,於是我便和沙王約期兩年,兩年之內我沒有回來,沙王便可對外宣稱我已病故,免得有人追問我的行蹤。」

  「原來如此。」南教授點了點頭。

  「那您又是如何來到這洞中的呢?」南教授接著問道。

  「二位先生尋找成吉思汗的陵墓,又是如何來到這六盤山中的呢?」達蘇圖反問道。

  歐陽冰便把羊皮卷軸之事告訴了達蘇圖。

  「原來如此。我也是籍著一些線索,來到這六盤山中。」達蘇圖說道。

  「哦?是何線索?」南教授問道。

  「《元史》記載,憲宗三年忽必烈征雲南中,派兵2萬屯駐六盤山,憲宗八年四月,王汗蒙哥駐蹕六盤山;憲宗九年四月,令大將渾都海領兵2萬駐六盤山。又據《固原地區志》、《涇源縣誌》和《新編元開成府志稿》記載,在元後的40年中,先後有忽必烈,南平王禿魯、將軍李進、總帥汪惟等,都是以駐蹕、屯軍、巡視、駐防等名義,屢屢輪番來六盤山,且多是四月來,八月走。大汗的忌日是8月25日,因此他們共同的目的似乎只有一個:祭祀大汗。他們一邊放牧軍馬,一邊等待大汗的忌日—8月25日,若是速來速去,豈不暴露了他們的來意和大汗的陵地之秘?」

  南教授沉思片刻,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也確有道理。《元史》我讀過多便,只是這些蛛絲馬跡的線索,我卻沒有想到。」

  達蘇圖接著說道:「還有一個更為明顯的線索,世祖忽必烈在六盤山下的開城建起安西王府,除設王、置官、派員、駐軍外,王府內還延清西藏喇嘛高師八思巴,賜以赤綾袈裟;同時,還請來道教大師孫德或,贈給禦衣、錦裝、道服,破封為上師,共同祭奠祀事。先祖如此重用佛道名師,目的極有可能是為秘祭長眠在六盤山的大汗。另外,安西王府的設施也頗有大汗行宮之格局。」

  聽了這些,南教授對達蘇圖已是十分的佩服,說道:「先生能從史料之上推得如此之多的線索,確實讓人佩服。我研究蒙元歷史也已經有幾十年來,和先生相比,卻還遠差一大截。」

  「您的推理確實頗合情理,想必成吉思汗的陵墓,一定是在這六盤山中了。」歐陽冰說道。

  聽了這話,達蘇圖仰天大笑,可這笑聲中竟帶著些自嘲的味道,讓南教授和歐陽冰聽得是詫異萬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31 01:33
第九章 人骨洞(下)

  「當年我也是和二位同一個想法,認為這種種跡象表明聖祖陵墓必在這六盤山中。於是我不遠萬里長途跋涉,來到這山中尋找。可萬萬沒想到……」達蘇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表情十分痛苦。

  「究竟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南教授問道。

  「你們……你們自己看吧。」達蘇圖抬起頭,微微一運氣,身上披著的白色長衣便向兩旁飄去,露出了他的身體。南教授和歐陽冰這麼一看,又驚的是目瞪口呆。

  這達蘇圖自頸部以下,身體俱已乾癟的是皮包骨頭,身上肋骨關節均清晰可見,膚色發青黑,如同一具脫水的乾屍一般。只有這臉上皮肉毛髮俱在,尚可看出人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冰張大了嘴問道。

  「這就是血咒。」達蘇圖又一運氣,長衣便悄然飄回,蓋住身體。

  「血咒?」這名稱二人均是第一次聽說。

  「當年我不聽他人勸告,執意來到這山洞之中,沒想到因為一時好奇,觸動了這箱內的珠寶。這些珠寶除了能開啟洞內的機關之外,還被人施了咒語—血咒,一旦有人觸動這些珠寶,就算不死在這些機關之下,也難逃這可怕血咒。」

  「這血咒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咒語?」歐陽冰問道。

  「二位剛才看見我的身體,這便是中了血咒的結果。這血咒乃是薩滿教中最為可怕的咒語,無人可解。當年憑著身上的功夫和法術,我躲過了這洞內的種種機關。但我深知這血咒的厲害,只要我一出山洞見到陽光,身上的血咒便會立刻發作,使我神智錯亂經脈逆轉,最後爆血而亡。所以整整二十年,我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之中不得外出,這血咒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的折磨著我,啃噬著我的身體,直到把我變成……變成……一具嗜血僵屍為止……」說到這,達蘇圖又是痛苦萬分,言不能繼。

  這達蘇圖乃是前任蒙古的大濟農,法術十分高強,連他都不能躲避這血咒的索命,可見這咒語確實是恐怖異常。南教授和歐陽冰平素對鬼神仙法之事將信將疑,可看到達蘇圖現在這般模樣,不由得他們不信。

  「這山洞到底有什麼玄機,為什麼會有人如此用心的在洞內佈滿機關施下毒咒?」南教授此時對這人骨洞已是充滿了疑惑。

  「這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山洞,其實是一個墓道。」達蘇圖答道。

  「墓道?誰的墓道?」歐陽冰吃驚的問道。

  「就是你們要找的,成吉思汗陵墓的墓道。」達蘇圖緩緩說道。

  「什麼?成吉思汗的陵墓?」南教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苦苦尋找幾十年的成吉思汗的陵墓就在自己面前。

  「你們自己看吧。」達蘇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油燈:「把它轉一下。」

  歐陽冰走了過去,用手握住油燈,沒想到這油燈甚是沉重,歐陽冰費了好大勁才把它轉動。石室的一面牆壁緩緩向上升起,裡面又是一間石室。

  歐陽冰和南教授舉著火把走了進去,這裡面是明顯是一個墓室,中間擺著一個巨大的棺槨,棺槨的周圍,擺著一些人傭土陶等隨葬品。墓室的一面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文字符號。墓室的地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小二子!」歐陽冰急忙走了過去,俯身用手在孩子的鼻子上探了一探,氣息尚在,只是昏睡過去而已。

  南教授走到棺槨之前,仔細看了一番,便認出了這棺槨乃是用金絲楠木所制。這金絲楠木乃是一種極為稀有的木材,木質緊密堅硬如鐵,可百年不腐,一般只有皇親貴胄才有資格用金絲楠木來斂葬,南教授和歐陽冰將棺槨打開,裡面居然並排安放著兩具屍骨。南教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棺內乃是一男一女兩具屍體,便忍不住搖起頭來。

  「怎麼了老師?」歐陽冰問道。

  「你看著棺材裡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南教授看著歐陽冰。

  歐陽冰舉著火把也把這兩具屍體仔細檢查了一番,也感覺有些奇怪,說道:「這裡面怎麼會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像是皇帝和皇后合葬一樣。」

  「這裡面根本就不是成吉思汗的遺骸。」南教授從那具男性屍體身上掏出一塊玉牌,指著上面刻著的一些奇怪的符號說道:「這是西夏文字,上面刻著這棺內之人的名字,李晛(音賢)。再看看這二人所穿的斂服,完全不是蒙古人的服飾啊。」

  歐陽冰點了點頭,說到:「是啊。這玉牌上怎麼會刻有西夏文字?這李睍是誰?」

  「這李睍就是西夏國最後一個皇帝。當年成吉思汗率20萬大軍西征,西夏國損兵折將一敗塗地,末帝李睍看回天無力,便率文武百官皇室家眷歸降蒙古。成吉思汗臨死之前,為恐西夏有變,便將其賜死。奇怪,他的墓怎麼會在這裡?」南教授低頭沉思。

  歐陽冰走到那面刻有文字符號的石壁前,仔細的看了一會,發現這石壁上的文字和羊皮卷軸上的乃是同一種文字。歐陽冰喚過南教授來看,這些文字破譯起來比羊皮卷軸上的還要困難,上面還有許多先前沒有見過的符號,二人心中又是大有疑惑。

  過了一會,歐陽冰抱起小二子,和南教授一起走出墓室,來到達蘇圖面前。

  「這孩子到底怎麼了?」歐陽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施法讓他暫時昏迷而已。到了洞外他自然會醒,而且他也不會記得在這洞內之事了。」達蘇圖說道。

  「那就好。哦,您好像說錯了啊,棺槨裡面根本就不是成吉思汗的遺骸。這裡怎麼會是成吉思汗的陵墓呢?」歐陽冰接著問道。

  「二位確實學識確實淵博啊,這裡當然不是聖祖真正的陵墓,只是他生前布下的假塚。」達蘇圖答道,「當年聖祖在這六盤山上的薩利川哈拉圖行宮病逝,為恐自己的陵墓被人發現,除了秘密下葬之外,還在全國各地修建了若干座假塚。這些假塚之內,均設有機關埋伏,還附有這可怕的血咒。聖祖的幾個親信和兒孫們遵其遺詔,在聖祖身後巧布疑陣,留下些看似蛛絲馬跡的線索。只要有人想尋找聖祖的陵墓,便會被引入到這些假塚之中,或被機關所殺,或被這血咒索命,或是像我這樣活活困在洞中慢慢變成僵屍。這裡就是其中的一個假塚,只是與他處不同的是,聖祖念及這李睍乃是西夏皇帝,將其賜死後便將他和皇后厚葬在這假塚之內,也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南教授和歐陽冰深知這尋找成吉思汗陵墓之路十分艱難,卻沒想到竟是這等危險。聽了達蘇圖剛才一番話,南教授心中又有疑惑,問道:「這些……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墓室內的牆壁上不是刻有許多奇怪的文字嗎?那便是當年主持修建這陵墓的薩滿法師留下的,也許他料定進了這山洞的人必死無疑,為了讓他們死的明白,他便把這山洞內的玄機寫了出來,刻在了石壁之上。這些年來我苦心破譯,這才知道了這些。」達蘇圖答道。

  聽了這些,南教授和歐陽冰二人心中的疑惑稍解。達蘇圖接著說道:「二位,我已經將這山洞內種種玄機的來龍去脈向各位說了個明白。二位可還記得我剛才我說過的話,能否答應老朽的一個請求。」

  「當然記得,先生直說便是。」南教授答道。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達蘇圖看著歐陽冰說道。

  「我叫歐陽冰。」

  「好,你走到我身前來。」

  歐陽冰看了看南教授,南教授點了點頭,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把你的右手伸出來。」達蘇圖說道。

  歐陽冰便伸出了右手。只見達蘇圖用它那宛如枯骨的右手抓住了歐陽冰的手,突然,他雙目緊閉,右手猛地用勁緊,一頭白髮和身上的衣服也被一股勁氣激起,飄蕩開來。歐陽冰只覺一股熱流從手臂綿綿不斷的湧來,匯入丹田氣海之中,全身也如同過電一樣顫抖起來。

  歐陽冰的頭上漸漸冒出一股白煙,達蘇圖也是滿頭大汗,似乎十分吃力的樣子。過了一會,達蘇圖終於鬆開了歐陽冰的右手,歐陽冰身子一軟,向後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上。

  「你……你究竟把他怎麼了?」南教授扶助歐陽冰,向達蘇圖問道。

  達蘇圖此刻似乎更加虛弱,面色青灰,雙目也變得暗淡無光,「不用擔心,剛才我只是把我畢生的法術和功力傳給他,他不過是一時氣虛,馬上就會沒事的。」

  「歐陽冰,我看你乃是心術正直之人,便把一生所學傳給了你。希望你心懷善念,好好利用他們於人造福。切不可為非作歹,否則,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饒過你。」達蘇圖看著歐陽冰,目光雖有些嚴厲卻滿懷殷切。

  歐陽冰也被這目光打動,點了點頭。

  「我被這血咒折磨了二十多年,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再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變成一具嗜血殺戮的僵屍。我達蘇圖修行多年,想不到竟是這樣的下場……」說到這,達蘇圖禁不住老淚縱橫。

  「我達蘇圖乃是蒙古的大濟農,就算死也要轟轟烈烈,絕不能變成……變成一個怪物!!」達蘇圖的語氣十分堅決。突然,他用手向石桌之上的油燈一指,便有一道火光向他身上飛來,刹那間,達蘇圖身上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變成了一個火人!

  這變故來的是如此之快,南教授和歐陽冰尚來不及反應。眼看達蘇圖被這火焰吞噬,二人卻也毫無辦法。

  「二位先生,請將我的遺骨帶回蒙古,帶回伊克昭盟去。我就是死也絕不做……絕不做怪物……」火焰之中的達蘇圖聲音淒婉,說出了他最後的請求。

  「你……你……這是何苦……」南教授在一旁哀道。

  二人見這場景,震驚之餘,也不禁潸然淚下。想這達蘇圖被困山洞二十餘年,受盡煎熬折磨,為免成為僵屍害人竟引火自焚,死前心中仍念念不忘家鄉故園,著實令人感動。

  ……

  大火熄滅之後,南教授便從墓室之內拿出一個陶罐,將達蘇圖的骨灰裝入其內,接著再用外衣將陶罐包好,揣入懷中。他轉身看了看這石室,心中仍是無限傷感,於是便對歐陽冰說道:「咱們走吧。」

  歐陽冰抱起小二子,跟在南教授身後,慢慢的走出了這人骨洞。

  洞口仍有一大群村民在等候。二子他娘等了這麼長時間,原以為已經沒了希望,此刻卻看到這二人平安的走出山洞,真是又驚又喜。「小二子,我的小二子!」看到歐陽冰懷中抱著的孩子,二子他娘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將他一把摟入懷中。這小二子原是昏睡,聽得娘親叫喚,也漸漸醒來。二子娘看孩子毫髮無傷,竟喜極而泣,跪在地上不斷的向南教授和歐陽冰磕頭致謝,口裡不住的念叨著:「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歐陽冰連忙將她扶起:「這位大嬸,孩子無事便好,如此大禮大可不必。」

  族長也在眾人攙扶下趕來,看到這三人居然平安無事的從人骨洞內走出來,大感意外。他也走過去安撫了二子他娘一番,便叫幾個村民送她回家去了。

  「二位先生大仁大義,不畏兇險將這孩子從洞內救出,實在是讓我等汗顏啊。我也帶二子他娘拜謝諸位了。」族長說完,便俯身叩拜。

  南教授連忙將族長攙起,此刻他對這洞內的兇險是再清楚不過了,也難怪村民對這山洞是如此恐懼,便說道:「這山洞內確是兇險異常,我二人也是僥倖生還,老人家萬萬不可行此大禮。」

  其他的村民也圍了過來,出於好奇,便打聽起這山洞之內的情況。二人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忽聽洞內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便是山石滾落的聲音,眾人尋聲看去,原來是這人骨洞內發生了塌方。這塌方十分劇烈,震的周圍的地面也跟著發顫,不一會,洞口便被幾塊巨大的山石密密堵住,再也無人能進。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歐陽冰看著南教授問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這達蘇圖在天有靈,再也不想讓這人骨洞再害人了吧……」南教授看了看懷中裝著達蘇圖骨灰的陶罐,感慨的說道。

  村民們也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住了,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也好,從此再也沒用人會走進這人骨洞了,咱們也不用擔心了。時間不早了,大家抓緊回去吧。也讓這兩位先生好好歇息一下。」族長在一旁說到。

  村民們點點頭,便不再追問這洞內之事,簇擁著南教授和歐陽冰,返回了皇陵寨。

  附注:成吉思汗與西夏亡國

  西夏是公元11世紀至13世紀,以古代羌族的一支——黨項族為主體,包括部分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建立起來的少數民族封建割據政權。如果從公元881年拓跋思恭在今陝西北部建立夏州政權算起,至1227年被成吉思汗滅亡為止。西夏王國曾有347年的悠久歷史;期間經歷了重武尚勇、安民求和、崇文虔佛、國道中落、族滅國亡的曲折過程。

  公元1038年,元昊正式稱帝,建立西夏王朝,改元天授禮法延祚,國號大夏,定都于興慶府。西夏王朝建立以後,與宋時戰時和,並不斷仿效唐朝和宋朝的各項制度,加速了封建化的進程,在廣泛吸取漢族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經驗的基礎上,西夏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不斷發展,綜合國力明顯提高,疆域面積不斷擴大。雖然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西夏曾時而對宋稱臣納貢,時而與遼聯姻結盟,但正是因為成功地運用了這種避重就輕、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立足策略,反而逐步壯大了自己的力量,成為中國歷史上敢與宋、遼抗衡,使之不敢小覷的重要力量,最終形成宋、遼、西夏三足鼎立之勢,公元1115年,金滅遼、宋至南遷以後,西夏對金、南宋採取和好政策,以致在嵬名仁孝統治的54年中,西夏的政治、經濟、文化發展到了頂峰。

  在鐵木真統一漠北以前很長一段時間裡,蒙古高原上的各個部落之間相互征戰,爭奪霸權,尚無暇顧及更大範圍內的對外擴張,他們與統治河套和河西走廓的西夏王朝基本上沒有發生直接的關係。到了鐵木真統一蒙古前夕,漠北的遊牧部落才開始與西夏有了接觸,從成吉思汗第一次進攻西夏的1205年算起,到1227年蒙古軍第六次出征,西夏被滅亡止,這22年是蒙夏關係激烈發展的時期並集中表現為戰爭形式。

  成吉思汗第一次攻打西夏的主要目的是劫掠物資、攫取經濟利益。因此,採取了淺嘗輒止的策略,攻克力吉裡寨(今中衛縣)後迅速撤回。但擴張的企圖顯而易見。昏庸的夏桓宗純祐對成吉思汗準備滅亡西夏的企圖毫無察覺,在蒙古軍退兵後,幼稚地以為從此可以天下太平,對蒙古軍的再次征掠沒有任何防備。1207年,成吉思汗第二次出兵西夏,攻克兀剌海城,在夏境擄掠數月,因糧草不濟而退兵。1209年3月,成吉思汗親率大軍,再攻西夏。在賀蘭山中段的克夷門遭到夏軍重創,蒙古軍傷亡慘重。相持兩個月以後,蒙古大軍還是包圍了中興府。夏國主嵬名安全親自上城督戰,守城將士拼死防禦,兩個月後,蒙軍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趁天降大雨、河水暴漲之機,引水淹城。中興府被圍困達一月之久,城中居民淹死者無數。後來,城牆坍塌,決堤的河水四溢,蒙古軍隊也受到洪水的淹溺,在萬般無奈時,借夏主納女求和之機,順水推舟,同意退兵議和。公元1217年12月、1224年9月,成吉思汗又兩次調集兵力伐夏,西夏兩位國主遵頊、德旺雖調兵遣將拼死抵抗,皆因軍事實力過於懸殊而屢戰屢敗,以請降遣人質作為條件,換取蒙古軍退兵。此間,西夏軍隊廣大將士誓死保衛自己的疆土,打過不少勝仗,嵬名令公、籍辣思義等夏將的克夷門、沙州之戰,都曾給蒙軍以沉重打擊,一度極大地鼓舞了西夏軍民的鬥志。但是,就蒙夏之間整個戰局而言,還是以西夏王國盡失西域的河、瓜、甘、肅、涼諸州而告終。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西征勝利後,藉口西夏遲遲不納人質,以65歲高齡親率大軍第6次攻打西夏。在搶佔黃河九渡、攻克應理城後,兵分兩路向西夏都城挺進。11月,成吉思汗親率大軍圍攻靈州,夏末主派遣大將嵬名令公率十萬大軍緊急赴援,途中被蒙古軍隊擊敗。已廢太子德任率領固守靈州的夏兵與蒙古軍隊進行死戰,戰鬥激烈的程度為蒙夏作戰以來所少見。最後因夏兵傷亡慘重而失敗,靈州失陷。成吉思汗對西夏軍民的拼死抵抗十分惱火,於12月命令蒙古軍隊攻克鹽州,並派兵四處搜索,燒殺搶掠,夏民「免者百無一二,白骨蔽野」。西夏江山岌岌可危。

  1227年1月,成吉思汗留一部分兵力繼續圍攻中興府,自己帶領大部分軍隊渡黃河進攻積石州,以徹底卡斷夏兵後路。末主被蒙軍圍困在中興府內,一籌莫展。右丞相高良惠「內鎮百官,外勵將士」,領兵日夜在都城堅守、抵抗,多次打退蒙軍的進攻。5月,成吉思汗回師隆德,因天氣炎熱,在六盤山避暑休整,派人前往中興府諭降。6月,西夏境內發生強烈地震,房屋倒塌,瘟疫流行。被蒙古軍隊圍困達半年之久的中興府,糧盡援絕,軍民多患病,已失去了抵抗能力。末主走投無路,只得派遣使節告諭成吉思汗,請求寬限一個月獻城投降。7月,成吉思汗在六盤山區的清水(今甘肅清水縣)西江得重病,病中立下遺囑:死後暫秘不發喪,待夏主獻城投降時,將他與中興府內所有兵民統統殺掉。不久,末主率李仲諤、嵬名令公等投降蒙古。蒙軍帶著末主及幾位夏將行至薩裡川時,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病亡。為了防止夏主生變,蒙古軍隊遵照成吉思汗遺囑,將夏末主等殺死,並一舉蕩平中興府。至此,建國189年的西夏王朝終被成吉思汗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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