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十六赤虎弩
遼陽城下的大帳邊，岳托和莽古爾泰雖然還是爭斗得很激烈，但是只是技術問題了，岳托已經得到了莽古爾泰的支持。
目前主要的分歧就是對于瓖藍旗的濟爾哈朗該怎麼處置。
“濟爾哈朗和他哥哥和爹一樣都不是好東西，他們覬覦我們的財產，一直對我們一家心里不平，而且他一個瓖藍旗等于你們兩紅旗加起來的實力。岳托你聽叔叔的，我們絕不能放過他們啊。”
莽古爾泰不僅要吃阿濟格的牛錄，還想要削弱八旗最大的一起瓖藍旗，岳托則希望保持小豹子一系最後的一點財產。
瓖藍旗雖然很大，有大約五十個牛錄，確實幾乎等于兩紅旗的總和，超過莽古爾泰的正藍旗的兩倍。
但是野豬皮的兒孫控制了七個旗，沒有必要反應過度。
“濟爾哈朗的性格溫和，和小豹子和阿敏不一樣…………”
阿敏被圈禁後不久就死了，在此以後繼承瓖藍旗的濟爾哈朗一貫非常恭順，如果繼續逼迫他，會讓整個精靈部隊都感到野豬皮一系過于貪婪。
岳托已經開始以建州精靈的首領自居，從建州精靈的整體利益上考慮問題了。
而莽古爾泰則只是單純地希望自己能多一點實力。
他們之間正在討價還價，忽然聽到帳中響起了一陣驚呼，然後就是一陣騷動。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為了最後的兩個牛錄再爭斗，立刻一起走進了帳篷。
他們身邊各自帶了數十名兩紅旗和正藍旗的精兵，兩黃旗的近衛軍官有心阻止他們。但是
野豬皮此時微微睜開了眼楮，正在努力想要說話，可是一直沒有成功。
摔傷已經由祭祀治得差不多了，只是他壽命將近，失去了一個幻術節點的生命補充，立刻就是行將就木。
“父汗，父汗。”
看著父親微微開閉嘴唇。但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多爾袞和多鐸這對小兄弟哭得更傷心了。
他們經歷君主的冷漠最少。經歷父親的慈愛最多，和野豬皮有真摯的感情，此時是真的在傷心。
這個帳篷中的精靈王子中，也只有他們是全心全意地為自己的父親傷心。
但是這對兄弟太小了。日後那個操縱朝政，強娶兄嫂的皇父攝政王此時還不存在，少年多爾袞只是感到彷徨和失措。
那個毫無憐憫，一言把揚州數十萬百姓全部滅絕的豫親王，更是連彷徨都感覺不到，多鐸只會哭。
多爾袞和多鐸還需要積累太多的苦難和斗爭，才會知道此時該怎麼辦。
當然他的歲數讓他就算知道該怎麼辦，此時也無法阻止岳托和莽古爾泰把紅旗和藍旗的部隊帶到帳篷周圍。
兩黃旗的大臣雖然對他們忠誠，但是野豬皮已經明確了代善做他的繼承人。那麼他們也不可能再隔絕兩紅旗了。
代善湊到野豬皮的耳邊，想要聽他說幾句話，可是始終也聽不清。
“岳托啊。你聽聽你爺爺在說什麼？”代善雖然不是那種非常機敏的類型，但是這個時候倒也知道讓岳托也來沾一沾光。
岳托自然不會推辭，父親這是確認他作為第三代繼承人的小手段。
“你們兩父子！狼心狗肺，想要害我！”
“我早就說過，兩黃旗負責護衛！你們把親兵帶來是要干什麼？”
“那麼久了還不派援軍去沈陽，還裝作聽不到我說話？！”
沒想到岳托一靠近。野豬皮忽然爆發出來極大的力量，他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從沈陽方向傳來。雖然這股氣息無法挽救他的生命，但是能讓他再說幾句話。
吐字頗為清晰，而且字字誅心。
“多爾袞，你帶正黃旗的全部牛錄，快去沈陽，去救你哥哥。”
“多鐸，你帶瓖黃旗護衛我的安全，除了兩黃旗大臣，其他各旗，不論什麼身份，統統給我滾出去。”
野豬皮說完這些話以後，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代善心中大恐，稍微拖延派去沈陽的援軍確實是有一點私心，他也想到了用阿濟格的失敗做借口，削弱他幾個牛錄，但是他是真的沒聽清野豬皮剛剛說了什麼，而且也不是要害野豬皮，畢竟他通過屬于兩紅旗的阿斯摩蒂爾斯祭祀很清楚野豬皮的身體狀況，他隨時會死，怎麼談得上害呢。
代善也真的沒這個膽子。
可是沒想到野豬皮雖然不情不願地承認了他做繼承人，但是在死前哪怕片刻，依然對權力如此不放手。
眼下的情況，野豬皮說不定真的是要臨死之前再改儲位了。
代善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在洪太已經死了，好在他有一個好兒子。
岳托在這關鍵時刻，當機立斷把野豬皮重新推倒，然後大吼一聲︰“大汗彌留之際糊涂了，這個時候父親和我不能離開大汗！大汗你好好休息吧。”
他這不算胡說，野豬皮這個時候和代善決裂是死前失智的表現，他不可能像殺死褚英那樣輕易殺死代善了，只會讓整個建州精靈部落四分五裂。
野豬皮的臉上露出了狂暴的表情，這個孫子如果沒有他，哪有如今的威勢，可是現在他居然…………
某種意義上，野豬皮的選擇沒錯，這才是他合格的繼承人。
代善也醒悟過來，現在再唯唯諾諾，一切就都完了，他終于鼓足了勇氣︰“父汗是糊涂了，我不能離開父汗！”
“你們敢抗拒大汗的命令？！”好幾個帳篷里的兩黃旗大臣都紛紛拔刀。
兩紅旗的護衛猶豫了一會後。也同樣拔出了武器對峙了起來。
不僅是因為代善的地位，也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們受兩黃旗的那麼多氣。
野豬皮積威再大。也到了最後時刻了，野豬皮身體如果還好時，兩紅旗的人根本進不了這里，他們能進這座帳篷，就是兩黃旗不行了的征兆。
岳托不僅才華不凡，而且不像代善那樣受盡了野豬皮的壓迫，父子和祖孫畢竟不一樣。他這個時候頂著野豬皮幾乎要擇人而噬的眼神，堅定地對多爾袞、多鐸和帳篷里的兩黃旗護衛說道︰“諸位都要以大局為重啊。”
這個時候。如果野豬皮還能坐起來說話，那說不定還有機會，可是沈陽方向的能量再次變小了。
剛剛的一下就是他全部的力氣了，現在他不要說坐起來。連再次說話也辦不到了。
“碩托！你去沈陽！”岳托同時也做了一個安撫多爾袞、多鐸和兩黃旗的行動，他點了一個自己另一個弟弟的名字，“你帶十五個牛錄和一千獸人，一起去沈陽，務必救出阿濟格貝勒。”
岳托相信自己的這個弟弟知道該怎麼辦事。
野豬皮渾濁的眼楮看著莽古爾泰，期望他出來反駁，可是這個平日里一貫和代善對著來的兒子，此時卻猶豫了。
岳托走到莽古爾泰的身邊，對他附耳說道︰“阿濟格的牛錄給你五個。蒙古獸人編組兩翼，各五千人，給你一翼。以後正藍旗和蒙古左翼，永遠是叔父和叔父後代的財產，哪怕再大的沖突，也只能由您的後人繼承。”
這是野豬皮曾經給他弟弟的條件，雖然野豬皮把小豹子和阿敏都殺了，但是他也遵守了自己的諾言。
莽古爾泰看著野豬皮凶惡的眼神。回想起了這些年戰戰兢兢的日子，他也把自己的親衛帶了進來啊。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避開野豬皮的眼神，對岳托說道︰“你說話要算話啊。”
‘見小利而忘命。’岳托心里冷笑，但臉上卻極為恭謹︰“叔父盡管放心。”
莽古爾泰隨即對兩黃旗的人說道︰“都放下刀，代善哥哥是父汗明確指定的繼承人，是我的主子，更是你們的主子，你們都不想活了？！”
這是決定性的選擇。
………………
沈陽城中的精靈們把殘存的一個火鍋店，連夜建成了堅固的堡壘。
時值初春，遼東寒冷。
他們用人類的屍體堆成小堆，然後潑上冰水，建成了可用的障礙物。
再加上火鍋店本來就有的圍牆和觀察哨，這個火鍋店的防御能力還是可以的。
更具其他據點的情報，火鍋店周圍幾座比較高的建築也都被連夜推平，以免那個強大的賢師直接在制高點上釋放“破陣火”。
據點內本來就有兩百多精靈，再加上陸續從城牆和街道上退回的精靈軍，一共有大約三百多精靈。
而外面包圍的他們的明軍似乎有數千人。
“姐夫，姐夫，情況怎麼樣了？我們能守住嗎？”整個精靈軍中大部分都是老兵，唯一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就是他們的主帥阿濟格，他也是最慌亂的。
他自從到了沈陽後就是以在丈夫和父親面前，**他們的妻子和女兒為樂，即使到現在，他懷里還摟著一個赤身*的女人，阿濟格自己也記不清這是沈陽知府的女兒，還是賣肉屠戶家的女兒了。
反正無所謂，都是奴隸了，什麼出身也不要緊了。
野豬皮讓自己的這個兒子來刷威望，當然也安排了一個自己信任的老人來輔佐他，他的女婿何和禮是沈陽實際上的總指揮官。
“主子不必憂慮，外面人多，但是明軍人數不會很多，至多也就五六百人，其他都是老百姓罷了，是要組織起來進攻我們堅固的據點是不可能的。”何和禮雖然安排了很多防御措施，不過他認為敵人未必會冒著嚴寒來進攻這個據點。“外面那些敵人不過是監視我們，我們保持警惕也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阿濟格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啊，這麼說他們是在虛張聲勢，實際上說不定已經向南逃跑了？那沒事，如果他們敢向廣寧逃跑，過遼河的時候，一定會被我們的騎兵追上的。”
“主子說得極是，上萬難民，只要一個旗的騎兵趕到，他們就都走不了。”何和禮再次贊美起了他的小主人，雖然他娶了野豬皮的女兒，但是從不以半個主子自居，不僅對野豬皮非常恭謹，對于妻子的兄弟也是一直伏低做小。“當然了，他們也有可能從西面繞路，不過那也沒什麼，就算靈丹汗想要結好光明帝國，但是他也無法阻止手下那些貪婪首領對人類奴隸的渴望，更不要說大汗早就和科爾沁部秘密同盟，他們早就準備好伏擊之事，再加上沿途遙遠，糧食不足，最後能活著進入長城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阿濟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些該死南蠻子，用他們卑賤的生命延長大汗的生命，這是多麼榮幸的事情，他們居然還敢反抗？！還殺了揚古利老大人，我一定要把這些不做安安祭品的狗東西統統抓回來，一個個統統砍頭，砍之前還要讓他們看著我干他們的女兒和妻子。”
“還有你們，女人會有的，現在先手頭的所有女人都給我殺了，現在是拼命的時候了。”阿濟格一邊說，一邊憤憤地把自己拖著的全身*的女人活生生地塞進了焚屍爐。
“啊！！！！！！！！”女人發出的淒厲慘叫讓精靈們紛紛回頭，他們不情不願地把自己的戰利品，也紛紛塞進了焚屍爐。
在女人淒慘的嚎叫中，何和禮滿意地點了點頭，阿濟格能把自己的戰利品處死，表現了一種以身作則的態度。
雖然失去了一大一小兩個幻術節點，造成毒氣濃度大大下降，但是這個火鍋店周圍的許多居民還是無法自行擺脫幻境，再加上這些女人，何和禮和阿濟格組織了最後一場大祭。
“何和禮，剛剛那個特別祭祀有效嗎？”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阿濟格當然希望這能讓自己的父親起死回生。“援兵是不是馬上就要到了。”
援兵那麼久不到，阿濟格和何和禮都猜到了一絲極其可怕的可能，所以他們不顧一切地進行了危險的祭祀。
造街壘、拆小樓、殺祭品，這些活計對不到三百的精靈來說也是很累的。
和吳忻他們一樣，這一夜，大部分精靈也沒有好好休息，雙方都是處于疲憊和緊張之中。
可能是因為阿濟格的膽怯，也可能是因為祭品不夠，總之，這場祭祀沒有讓阿斯摩蒂爾斯滿意，所以野豬皮只說出了幾句話，就重新倒下了。
“有效的，肯定有效的。”不過何和禮不會說任何傷害士氣的話，他也無法知道剛剛那些生命到底能給野豬皮提供多少時間。“老主子肯定會派兩黃旗的精銳來救援我們。”
“嗯，說不定援軍已經就在城門口了！”就在阿濟格努力安慰自己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奇怪的響聲。
“主子小心！”就在他呆著的時候，何和禮反應了過來，他一把把阿濟格壓到了身下。
一根比長槍還要長的大箭，就落在阿濟格身後的地面上。
“十六赤虎弩？！”何和禮認出了射出這種弓箭得到武器，這是光明帝國用于鎮守重要城市的巨弩。
精靈在之前的攻城戰中，幾乎沒有遇到過這東西的阻撓，但是他們攻克了幾座城市也沒有得到一架可用的，因為這東西維護太麻煩了，而用來維護這東西的油脂和筋膜，都被野豬皮買光了。
何和禮走上火鍋店的圍牆一看，“明”的旗幟已經把周圍街道都堵得嚴嚴實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