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滄狼行 作者:指雲笑天道(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7 15:16: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73 30230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4
第一千九百四十七回 春—色無邊

何娥華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雙眼睜得滾圓,不停地自言自語道:「不會的,不可能的,大師兄他,大師兄他怎麼可能拋棄我,你是在騙人,你一定是在騙人。」

可是她一邊這樣自言自語,一邊一把搶過了陸炳手上的那張紙,大聲地念起上面的字:「休書:茲有湖北武當山人士耿少南,因其妻子何娥華,不守婦道,紅杏出牆,與他人私通生子,現特修休書一封,解除與何娥華的婚約,從今以後,再無干係,官府街坊,見書為證!」

何娥華把這封休書從頭到尾讀了三遍,她的眼中漸漸地盈滿了淚水,終於,在她第三遍唸完這封休書時,整個人都軟到了床上,放聲大哭起來,耿少南的字跡她非常熟悉,絕不會有假,從她看到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可以確認了,她心中最後的僥倖,最後的防線完全垮掉了,一邊大哭,一邊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師兄他怎麼就會休了我!他不能這樣做,他不可以這樣做,我,我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他不能這樣對我!」

陸炳冷笑道:「你這會兒想起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了?你把他的錦囊和詔書交給徐林宗的時候,你拿刀捅他,要取他性命的時候,就不曾想到你肚子裡是他的孩子了嗎?再說了,這休書上說的清楚,你肚子裡的,只怕並不是他的孩子吧。」

何娥華突然尖叫起來:「耿少南在哪裡,我要見他,我不能這樣就給他休了,我要當面問個清楚。我知道了,一定是,一定是你陸炳逼他這樣寫的,你就是要害我們,要拆散我們!」

陸炳搖了搖頭:「何娥華,你是不是瘋了。現在他耿少南不過是一個作亂不成,行將就刑的亂臣賊子,我還要拆散你們做什麼?你這樣害他,你覺得他還會對你有什麼舊情嗎?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見他,當面問個清楚!」

何娥華咬了咬牙,一下子跳下了床,頭也不回地就要向外跑,陸炳突然笑道:「何姑娘,你知道去哪兒才能見到他嗎?」

何娥華猛地反應了過來,轉過頭,厲聲道:「你說,他人現在在哪裡?」

陸炳勾了勾嘴角,說道:「他現在在錦衣衛的詔獄,去吧,這也許是你們這輩子的最後一面了。」

何娥華頭也不回地向外就跑,陸炳輕輕地嘆了口氣:「耿少南啊耿少南,你怎麼就會喜歡上這麼一個傻丫頭,白白送了性命和皇位,唉。」

耿少南的小屋中,鳳舞一襲黑衣,緊致地裹在身上,襯托出那一身足以讓任何男人都心動的身材,可是她的眼中,卻是淚光閃閃,看著耿少南,不住地搖頭痛哭:「主公,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應該信徐林宗的,我不該跟他合作的,我信了他的鬼話,才會害你成這樣,你殺了我吧,都是我的錯。」

耿少南的兩隻眼袋,已經變得一片黑暗,殘存在他體內的毒氣,根本無法根除,現在的他,武功已經盡失,形如廢人,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你的錯,你和師妹,都是女流之輩,這等軍國之事,你們又怎麼會清楚?就算徐林宗遵守承諾,就算武當不去舉報我,那陸炳和嚴世藩為了自保贖罪,也一定會置我於死地的。」

鳳舞咬了咬牙,說道:「一切都是那徐林宗,不是他花言巧語騙我信了他的鬼話,我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幫他來騙你?主公,不要說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我,我這就一死謝罪!」

她說著,手就要去抽腰間的劍柄。耿少南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難道,我向陸炳苦苦求情,讓你能活下來,就是為了讓你去死的嗎?」

鳳舞的劍剛剛抽出一半,又給塞了回去,她哭道:「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救你,主公,少南,我這是要贖罪啊,要我看著你走向末路,我,我做不到,做不到!」

耿少南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你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樣愛我,是不是應該尊重我的意願,是不是應該聽我的話?」

鳳舞睜大了眼睛:「別的話我都可以聽你的,只是,只是你不能扔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你一個人上路,空虛,寂寞,我又怎麼能忍心!」

耿少南幽幽地嘆了口氣:「你活著是有比死了更重要的事要做,鳳舞,既然一切因你而起,那你是不是應該幫我善後?」

鳳舞痴痴地看著耿少南:「你要我做什麼?只要能跟你同生共死,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耿少南的眼中冷芒一閃:「現在,配合我演一齣戲!」

何娥華氣沖沖地衝進了詔獄,在最底層的深處,卻是有一處小小的宅院,**建在外面,居然還有陽光,花草,看起來與普通的庭院無異,可是裡面,卻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呢喃之聲,那是,那是男歡女愛時才會有的那種聲音。

何娥華的粉臉通紅,本能地想要迴避,可突然雙眼圓睜,咬牙衝進了這小院內,她的手在微微地發抖,卻仍然重重地推開了面前的門,眼前的一切,幾乎要讓他暈倒,耿少南全身精赤,正趴在錦被之中,而鳳舞卻是一絲不掛地躺在被子裡,這張床,輕輕地搖晃著,兩人身上,全是大汗淋漓,四隻嘴唇緊緊地合在一起,長發披散了下來,遮住了二人的臉,宛如斗綿羊。

隨著何娥華的突然闖入,床上劇烈動作的兩人,同時停了下來,耿少南緩緩地轉過了頭,看了何娥華一眼,一言不發,轉而繼續地開始了一下一下的扭動,而鳳舞轉頭向何娥華的一瞄,眼神中卻是透出一股勝利者的驕傲,連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無比享受起來,**之聲一下子粗重了許多。

何娥華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居然看的是這一幕,耿少南在抽動了幾十下之後,突然狂吼一聲,猛地停住,然後晃了兩晃,何娥華的心,也隨之被震得支離破碎,她痛苦地搖著頭:「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和她這樣,你這是,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5
第一千九百四十八回 氣走師妹

耿少南冷冷地說著話,甚至沒有回頭看何娥華一眼:「我知道你看見了,我故意讓你看見的,我心里根本沒有你!」

何娥華木然地站起了身,喃喃地說道:「你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傷我?你休了我,難道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耿少南哈哈一笑,笑聲中透出無比地暢快:「好處太多了,現在我已經是階下囚,將會永遠地給囚禁在這裡,何娥華,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上,真正關心我,體貼我,可以為我耿少南做任何事情的,只有鳳舞一人,而你,永遠是要我為你做任何事情,而不是反過來對我好。何娥華,你應該從此明白一件事,愛的付出,是相互的,單方面的愛,永遠不會有好結果。」

耿少南輕輕地撫著身下鳳舞的粉面,柔聲道:「至少,至少鳳舞對我不離不棄,願意無條件,無原則地為我做任何事,這是你永遠也做不到的,何娥華,如果我叫你現在扔下一切,留在這個詔獄裡陪我過一生,你會願意嗎?」

何娥華的臉上早已經是涕淚成行:「我來這裡,不就是要跟你長相廝守,生死與共的嗎?可是,可是,可是耿少南你,你怎麼可以和她這樣刺激我!」

耿少南的嘴邊微微地抖了抖,轉而笑道:「你來這裡是陪我的?別自欺欺人了行不,你來這裡,只不過是質問我那個休書吧。何娥華,是你那顆高傲的公主之心,無法忍受被我這個男人休了後的恥辱吧,你是不是覺得你肚子裡有了孩子,卻被我休了,以後在武當抬不起頭?」

耿少南的笑聲中透出一股子邪惡:「不錯,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你讓我夢想破滅,永為囚徒,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有你的好師兄,好爹爹接回去,自然不用跟我在這裡永世受苦,回去後,你可以嫁給你的徐師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想,他是很樂意當這個爹的。」

何娥華突然尖叫了起來:「你放屁,你放屁,這孩子是你的,跟徐師兄,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耿少南,你不可以這樣無恥!」

耿少南冷冷地說道:「是嗎?天下間會有哪個女人懷了一個男人的孩子,卻幫著另一個男人來殺這孩子的生父?何娥華,你說這孩子是我的,你信嗎?」

何娥華的兩眼一黑,身子微微地晃了晃,一張嘴,「哇」地一口鮮血噴到了地上,她的眼睛裡透過一絲絕望,轉身就往外走,一路走,一路不停地說道:「你是畜生,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當何娥華的哭聲和腳步聲消失在了遠處之後,耿少南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委屈你了,鳳舞。」

鳳舞喃喃地說道:「終歸,我只是你用來拒絕她的一個道具罷了,少南,我真的不值得你看上哪怕一眼嗎?」

耿少南一掀大被,站起了身,他和鳳舞其實都只有肩部這一塊是裸露在外面的,而被子裡的兩人,全都裹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春---光外洩,耿少南走到了床邊,背對著鳳舞,冷冷地說道:「謝謝你配合我演了這齣戲,鳳舞,記得你跟我的約定,我死之後,你一定要用你的生命,來守護師妹,守護那孩子。」

鳳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事情,事情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嗎,你真的不能保住這條性命?你可以向太子求情,妥協,拿你手上的那些死士和山川地形,跟他交換啊,只要保了這條性命,哪怕關在這裡,也總可能有轉機的!」

耿少南搖著頭,淡淡地說道:「我耿少南豈是可以向人低頭屈服的人,再說了,這世上再沒有一件事情,值得我留戀,我為了奪位,害了這麼多人,傷了這麼多人,也只有一死,向他們贖罪了。鳳舞,最重要的一點是,只要我活著,你和師妹就不可能安心地活下去,只有我死了,太子才會安心,才會放過你們。」

鳳舞早已經泣不成聲:「不,少南,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上路的,我要隨你。。。。」

耿少南厲聲打斷了鳳舞的話:「好了,鳳舞,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你如果覺得對不起我,害了我的性命,想要贖罪的話,就按我說的辦,不然,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能讓我的妻兒得到平安,是我耿少南最後可以做的事,現在我承認你是我的妻子,如果你不聽我話,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認你!」

鳳舞的雙眼痛紅,一對朱唇,幾乎要給她咬出血來,她長嘆一聲:「少南,這輩子是我害了你,你我此生無緣,若有來生,鳳舞願意結草啣環,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來償還你的恩情,我們一定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的,一定會的,這一天不會太久,等著我!」

她說著,臉上閃過一絲決絕之色,轉身就走了出去,風兒吹著庭院外的房門,一下一下地撞擊著門扉,耿少南漸漸地倚回了床頭,閉上眼,喃喃地說道:「若有來生,師妹,你還會和我再續前緣嗎?」

徐林宗的聲音冰冷而無情地傳入了耿少南的耳中:「若有來生,小師妹一定恨不得離你越遠越好,耿少南,你還真是個畜生,枉師妹現在對你一片痴心,你竟然這樣跟鳳舞演戲騙她,傷她,你以為,你這樣把她休了,趕走,讓她對你絕望,就是在保護她了?」

耿少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他甚至不想去看那象幽靈一樣從屋頂而降,玉樹臨風一樣站在他面前的徐林宗,喃喃地說道:「難道你就有本事保護小師妹了?歸根到底,你不過是太子的一個走狗罷了,又有什麼跟主人討價還價的資格!」

徐林宗冷冷地說道:「扶持正義,遵守傳統,正道,是我們武當弟子的本份,你以為我們跟錦衣衛這樣的鷹犬,走狗一樣嗎?耿少南,今天太子本來不想見你,你別以為你的那些個大話會嚇到他,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明的防備軍隊本就會以後大幅度地撤換,再說太子勵精圖洛,又怎麼可能對付不了異族入侵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5
第一千九百四十九回 辱妻之恨

耿少南冷笑道:「要是太子真的以為我根本無足輕重,又怎麼會讓你過來?你總不會說是來跟我敘敘多年的師兄弟情意,作最後的告別的吧。」

徐林宗的雙眼之中騰起了熊熊的烈火,冷冷地說道:「難道就不會是我來手刃你這個元兇禍首,為師父,為小師弟,為小師妹,為那麼多死在你手上的武當弟子,還有為綵鳳和那麼多死在你師徒陰謀下的巫山派弟子,報仇雪恨嗎?」

耿少南勾了勾嘴角,沉聲道:「徐林宗,不必跟我在這裡言辭犀利了,你若真是這樣要報仇的話,為何不在我武功還在的時候動手,非要找這種時候來呢?現在我武功盡失,已成廢人,你是絕不會來向我出手的。無非是太子還是怕我有武功在身,對他不利,所以派你前來,而你,也想和我作最後的告別,或者說最後的嘲諷,對吧。」

徐林宗默然半晌,嘆了口氣:「這回算你說中了,你的智謀真的是天下罕見,只可惜,你走錯了路,沒有用於正道。如果你不是權勢攻心,想要謀朝篡位,武當和師妹,都會是你的。」

耿少南哈哈一笑:「我走錯了路?你說得輕巧,我的路,從我出身的那天就決定了,徐林宗,你從小到大,武當上下人人當你是未來的掌門,不也就是因為你出身嗎,如果你不是徐階之子,你又憑什麼從小處處壓我一頭,難道你的武功天賦比我高?還是長得比我帥?」

徐林宗搖了搖頭:「從小到大,你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我知道你心裡是不服氣的,是的,換了我是你,也會不服氣,但這是師長的安排,甚至不是我師父偏心,而是師祖就這樣安排了,也許,你當初上武當的時候,他老人家就隱約地猜到了你的來歷,所以才會作這樣的佈置,留你下來,只怕還是看中了你過人的天賦,但又要防著你,防著你師父的野心,現在看來,他老人家是錯了。」

耿少南冷笑道:「要是看中了我的天賦,就應該給我一個起碼和你公平競爭的機會,要是不放心我的來歷,那從一開始就別留我下來,現在弄成這樣,不正是他的錯嗎?再說了,你說我給武當造成了這麼大傷害,難道你就沒有對不起武當,沒有背叛武當嗎?你勾引魔女,嫁禍武當,給武當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因你而死的武當弟子,只怕一點也不比因為我而死的少吧!」

徐林宗咬了咬牙:「我的錯我自然會付出代價,可是綵鳳她並無害武當之心,只不過是走火入魔,誤傷了這麼多弟子,可你呢?你是神智清醒的時候主動地利用武當,勾結錦衣衛,把武當作為你爭權奪利的工具,這和我能一樣?」

耿少南哈哈一笑:「成王敗寇,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因為武當一直從清流派那些大臣手裡拿錢,而你徐林宗又是清流派首領徐階的兒子嗎,所以我就成了逆臣賊子。如果現在我奪到了錦囊,用這個奪取了天下,你爹和那些食古不化的大臣們,一定會見風使舵,轉而奉我為君上,你信不信?」

徐林宗微微一笑:「現在勝負已分,還說這個做什麼,這是天意,也是天下的人心所向,你就算得到了那個太祖遺詔,也不可能成功的,那裡不過是一個藏寶圖,而且其中的寶藏,早就給成祖朱棣取掉了,再就是一個可以號令蒙古朵顏三衛的金箭調令,也早已經隨著朵顏三衛的叛離而失效,所以上次寧王造反,不到三個月就失敗了,你就算得到了此物,下場也不會比他強。」

耿少南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道:「果然是這樣的東西,怪不得寧王會敗,天意,這是天意,老天就是不給我耿少南一條活路,給了我希望,又把我徹底打落谷底。」

徐林宗的眼中冷芒一閃:「你不該對小師弟下這麼重的毒手,這斷了我們所有的情份,我不可能原諒你。」

耿少南沉聲道:「誰叫他幾次三番地為了你,跟我作對,還插手我和師妹的感情,我打他那一下,到現在也不後悔。怎麼,辛培華死了嗎?」

徐林宗咬了咬牙:「你還真是死不悔改,執迷不悟,不過小師弟總算命大,沒給你害死。只是他現在已經全身筋脈盡斷,形同廢人,耿少南,你作惡多端,自作自受,現在,不也是嘗到這種武功盡失,再也不能害人的滋味了嗎?」

耿少南冷笑道:「你還真是厲害,居然能把那毒刀給我師妹來刺,你明知我練成天狼刀法,運起功來,全身上下刀劍不入,即使是這把萬古毒刃,也難傷我分毫,卻是讓我最心愛,最信任的小師妹來刺這一刀,你真夠狠的!」

徐林宗得意地笑了起來,轉而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說道:「怎麼樣,給最愛的人,最信任的人背叛,這感覺如何,你現在嘗到了嗎?耿少南,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那樣欺負綵鳳,奪她貞操,你是不是以為,她是邪派妖女,就可以隨意欺負了?」

耿少南微微一愣:「她說了我奪她貞操了?」

徐林宗厲聲道:「夠了,你要不要臉,還要一個女兒家說這些事情?你對我有什麼仇,什麼恨,衝著我來就行了,為什麼要欺負綵鳳!」

耿少南慘然一笑:「罷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我也不想解釋什麼,徐林宗,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對我要斬盡殺絕,而且要用盡各種手段,讓我用最痛苦的死法離世,這樣你才滿意,對嗎?」

徐林宗的眼中冷芒閃閃:「為武當,為師弟們報仇,是我要盡的義務,可是為綵鳳的復仇,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本份,耿少南,我必須親手要了你的命!」

耿少南哈哈一笑:「好,很好,徐林宗,我就希望你這樣,你把所有的仇,所有的恨,全都衝著我來,這樣才能讓我們之間的恩怨,得到一個徹底的了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5
第一千九百五十回 甘受極刑

徐林宗咬了咬牙:「我當然會親手宰了你,不過,你得先交出那些足以禍亂天下的東西來,我們兩個男人的恩怨,用男人的方式解決,但此事事關天下蒼生,先把此事給作一了斷。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樣的條件?!」

耿少南閉上眼睛,喃喃地說道:「其實太子是不會放過師妹,不會放過她肚子裡的孩子的,是不是?」

徐林宗的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師妹現在已經被你休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這點上,我還得謝謝你,給她留了一條生路,太子是明理之人,不會為難她的。」

耿少南冷笑道:「真的不會為難她嗎?就算不為難她,難道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可以放過嗎?當年我娘是怎麼死的,我是怎麼差一點就死的,你不會不知道。」

徐林宗的臉色一沉:「那跟你也沒什麼關係,師妹是給你害的,我們武當上下,自然會全力去為她求情,但是,我們也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了。你說的不錯,最後有可能師妹能保住,但那個孩子,就很難保了。」

耿少南慘然一笑:「那跟殺了小師妹有什麼區別?孩子是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全部的念想,她跟過我,也不可能有人再要她,你就要讓她這樣一個人孤苦一生,鬱鬱而終嗎?」

徐林宗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我很同情小師妹,但這件事上,我沒辦法幫她,要怪就怪你吧,你拉師妹捲入了這個王位之爭,把她害成了這樣,不是一紙休書,就可以解決的。你自己犯的錯,就指望我來收尾?這不可能。」

耿少南的眼中冷芒閃閃:「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讓她和孩子都保住,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徐林宗的雙眼一亮,追問道:「你有這種辦法?」

耿少南點了點頭:「是的,我有這樣的辦法,太子不肯放過她,就因為她是一個想要謀逆篡位的王子的妻子,就算我休了她,她肚子裡有我的骨肉,以後如果是個男孩,出來後為父報仇,再次奪位,仍然是宿命,為了不讓自己的後代有危險,把這個禍事給除掉,是人之常情。」

徐林宗點了點頭:「是的,難道你是想說,你有辦法讓師妹生的是一個女兒?」

耿少南嘆了口氣:「轉男為女,轉女為男本是虛妄之說,不能把希望寄託在這上面,我也沒這個本事,但是,想辦法讓師妹不再是一個前皇子的妻子,這點總是可以做到的。」

徐林宗搖了搖頭:「你是想說你毀了你的冊立詔書,就斷絕了你的皇子身份了?不可能的,就算我信你,太子也不會信你的,你有那麼多的手下,那麼多的死士,誰知道會不會再出個澄光,哪怕偽造一個什麼冊立詔書,也可以假亂真。再說,師妹知道你的一切,你若真的死了,只怕她會恨上太子,恨上朝廷,甚至恨上武當,將來她也會把你的身世,告訴給你們的孩子的。」

耿少南的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神色:「所以,只有向全天下公告,我耿少南不過是一個妄圖篡權奪位的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什麼皇親貴戚,也只有如此,才能斷了所有人的念想。」

徐林宗點了點頭,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你,你是要受那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之刑?」他的聲音也從一向的沉穩,變得發抖了。

耿少南微微一笑,說道:「你終於明白我的用意了,不錯,就是這樣。我如果是皇子,那這種皇室內斗,家醜不外揚,最多是給我毒酒一杯,或者白綾三尺,能讓我走得體面而尊嚴,甚至沒什麼痛苦。可是,如果我是草民假冒宗室,謀朝篡權,那就是大逆不道,按大明律,需要公開地處以凌遲極刑。但這樣一來,師妹只不過就是一個嫁給草民的前反賊之妻了,她就算有我的遺腹子,按大明律,也可免於株連,加上你代表武當求情,我想太子還不至於為難一個民婦吧。」

徐林宗一動不動地看著耿少南,突然幽幽地說道:「你這樣不惜身受千刀萬剮,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受此極刑,為了師妹,值得嗎?」

耿少南閉上了眼睛,眼角邊一滴淚珠滾下:「我所做的一切,此生此世,都是為了她,為了她,我江山可以放棄,皇位可以不要,現在敗局已定,如果能保她平安,我多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林宗,我想,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徐林宗咬了咬牙:「可是她卻會一直恨著你,你所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會知道,甚至以為你是和鳳舞一起逍遙快活,一直在背叛她。為了一個不愛你的,恨你的女人,你也要這樣做?我雖然知道你一直喜歡小師妹,但我還是不敢想像,你居然會作這樣的犧牲。」

耿少南的嘴角勾了勾:「師妹這一生一世,也是給我毀了,我的愛太強烈,太霸道,違背了她的願意,她愛的根本不是我,卻給我強行佔有,還懷了我的孩子,我把她捲入了血腥殘酷的宮廷鬥爭,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能保她一命。林宗,這回你無論如何要幫我,幫我也是幫武當,如果我的身份不能從皇子變成草民,難道武當就不會受到牽連嗎?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武當在這次奪位過程中參與太多,陷得太深,你以為是什麼好事?」

徐林宗的眼中光芒閃閃:「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為武當著想,耿少南,看來我是錯怪了你,你是真的為了保護師妹才要奪位的,而不是原來我以為的你被權利所迷惑,早知如此,我應該早點現身,勸你放棄你的野心才是。」

耿少南苦笑道:「若不是我落得如此結局,你那時候跟我說,有用嗎?好了,林宗,此事請你千萬要瞞著師妹,一定要讓太子答應這個條件,你就說可以騙我獻出那些軍事地圖,交出我同黨的名單,然後再把我以草民的身份處以極刑,這樣可以一勞永逸,永除後患,我想,心情大好的太子,是不會再為難師妹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6
第一千九百五十一回 徐林宗的奇遇

徐林宗默然無語,久久,才說道:「這件事我可以幫你,但是我不敢保證太子那裡是不是會接受,畢竟你和師妹都出自武當,而且師妹現在還懷了你的孩子,按宮庭鬥爭的法則,如果是個男孩,是斷不能留的,我如果強行要保這個孩子,是在拿整個武當去賭。」

耿少南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閃,他坐直了身子,厲聲道:「徐師弟,請你答應我,一定要保住師妹和孩子,如果我不在了,孩子就是師妹的唯一念想,要是他們想動這個孩子,那師妹是活不下去的,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把師妹和孩子送出武當藏起來,也不能讓太子的毒手碰到他們。」

說到這裡,耿少南躺回了床沿,喃喃地說道:「有什麼罪,有什麼罰,都衝著我來好了,我可以承受一切的處罰,也可以讓師妹永遠隱姓埋名,永遠不讓孩子知道他的身份,只希望能保住她們母子的性命。」

徐林宗嘆了口氣:「看在你可以這樣犧牲自己的份上,這件事,我答應你了,如果太子那裡實在不肯網開一面,我會把小師妹送到我落崖的地方,那裡沒有人能找得到她。」

耿少南的心中一動,看著徐林宗:「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落崖後經歷了什麼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厲害,而且,你的那套武功,隱約間感覺是專門克制天狼刀法的,幾乎是處處針對,這又是為什麼?」

徐林宗平靜地看著耿少南,緩緩地說道:「因為我落崖的地方,正好就是當年林鳳仙落崖之處,我在崖下碰到的,是林鳳仙本人!」

耿少南幾乎驚得要從床上彈起來,細細一想,才喃喃地說道:「這就是了,也只有她,只有林鳳仙有這樣高絕的功力,能讓你重回崖頂,能讓你有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也只有她,最瞭解天狼刀法,可以有這麼多克制之法。只是,這麼多年,她給打落崖底,為什麼不回來報仇呢?」

徐林宗嘆了口氣,眼神變得黯然:「因為那處崖底,不僅僅是林鳳仙在,更是林鳳仙以前的情郎,一代大俠霍丹楓的埋骨之處!」

耿少南瞪大了眼睛:「什麼?霍丹楓?他不是失蹤江湖多年了嗎,怎麼會,怎麼會死在這個崖下呢?」

徐林宗點了點頭,說道:「當年霍丹楓和林鳳仙本是一對情侶,更是從小指腹為婚的一對鴛鴦,可惜造化弄人,新婚之夜的時候,霍丹楓一句戲言,說自己的武功高過林鳳仙,就氣得林鳳仙連夜出走,還捲走了霍家的家藏武學。」

「後來林鳳仙根據這些武功,配以滅絕十字刀法為內核,創出威力無比的天狼刀法,橫行天下,但這刀法威猛霸道,真氣極難控制,儘管林鳳仙的武功已經是獨步天下,但畢竟是女流之身,難以做到收放自如,所以多次在失控的狀態下大開殺戒,成為一代女魔頭。」

耿少南想到自己練功時誤殺同門的樣子,不免鼻子一酸,喃喃地嘆道:「是啊,這門功夫太害人了,根本不應該存在這世上,誰練誰知道。」

徐林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霍丹楓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妻子負氣離去,更是成為了女魔頭,心中悔恨難當,卻又無計可施,因為當時林鳳仙的武功已經在他之上,他甚至無法從發狂的林鳳仙手上救人,只能勉強自保。」

「所以,他就在盛名之下退隱江湖,隱居在天都峰的谷底,研究各門各派的武學,想要找出能克制天狼刀法的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十年下來,他居然創出了一套武功,名叫游龍驚鳳,可以專門克制天狼刀法的招數,還可以引導天狼真氣的運行。」

「霍丹楓在功成之日,大喜過望,卻是沒有料到,幾十年來潛心研究這克制之道,已經讓他油盡燈枯,武功是創出來了,他的雙腳卻是開始殘疾,癱瘓,無法上崖。」

「這也許就是宿命,霍丹楓斷絕了所有的念頭,在谷底坐化,死前留下遺書一封,希望能有有緣人得到此功法,化解所有天下被天狼刀法所害的人,不要讓這門邪惡的武功,再次為禍天下!」

耿少南嘆了口氣:「真的是機緣巧合,想不到林鳳仙和你居然先後墜落了這萬丈懸崖,是不是林鳳仙看到了霍丹楓的遺書之後,感動了,醒悟了,才跟他不再分離,不肯回到人間?」

徐林宗搖了搖頭:「倒也不完全是,林鳳仙在落崖的時候,雙腿就已經給她師弟打斷了,成為廢人,而經脈又受到重創,幾乎武功全失,落崖的時候若不是被枝葉所掛,早已經摔死,當我落崖見到她時,她連經脈上的幾枚九轉定脈針,都無法逼出。」

耿少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在崖下治好了林鳳仙,又跟她說出了你和屈綵鳳的事情,所以她把你看成了自己人,把這游龍驚鳳相傳,讓你回到人間,為她報仇,是不是?」

徐林宗微微一笑:「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林前輩倒是大徹大悟了,她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她殺過這麼多無辜的人,給自己的師弟所害,也是報應不爽,至於害她的人,如果怙惡不悛,遲早也會有報應,不需要她再去殺害。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綵鳳,因為她逼著綵鳳從小練天狼刀法,她怕綵鳳變得和她一樣。」

徐林宗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她知道綵鳳還受了寒心丹毒,變得一頭白髮之後,傷心欲絕,她是把綵鳳看成了親生女兒的,所以,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讓綵鳳恢復正常。於是,她把一身功力傳給了我,幫我恢復了武功,修復了受損的筋脈,要我一定要代她救綵鳳。耿少南,你現在應該知道我這一身武功如何來的了吧。」

耿少南喃喃地說道:「這就是了,不然就算你能學到高深武功,也絕不可能一年多的時間內力進步到這種程度,只是你出山以來,不去救屈綵鳳,卻是處處針對我,你對得起林鳳仙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6
第一千九百五十二回 刑場歸途

徐林宗的眼中冷芒一閃:「報答林前輩的恩情是必須的,但這畢竟是我和綵鳳兩個人的事,我徐林宗還是一個武當弟子,首先是要忠於門派,為師父報仇,耿少南,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壞了你的皇帝夢?」

耿少南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要奪取皇位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希望能夠保護好小師妹,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我畢竟傷害了武當,也害了許多無辜的人,應該為此付出代價,只希望你能做到你剛才承諾的事。」

徐林宗點了點頭:「我答應了你的事情,就會去做到,不過,師妹那裡,你要我怎麼說?」

耿少南的眼中淚光閃閃,說道:「你就跟她說,鳳舞現在跟了我,我被太子永遠地監禁在秘密的地方,再也不會出現,這次我故意那樣傷她,就是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結局,這樣,也許才能讓她死心,能跟孩子平安地渡過一生。」

徐林宗冷冷地說道:「耿少南,我看小師妹對你還是有情的,你可以氣她一時,卻不能讓她一輩子都不來見你,這件事,我沒辦法保證能瞞得住。」

耿少南的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神芒:「徐林宗,請你答應我,就按你剛才說的那樣,把師妹藏在那個谷底,我想,林鳳仙和霍丹楓能在那裡過這麼多年,一定是有足夠的糧食儲備,是可以生存下去的。」

徐林宗點了點頭:「是的,山谷裡是個世外桃源,衣食無缺,她住個幾百年都可以,只是,以後你的孩子怎麼辦,你想讓他一個人在谷底過一輩子嗎?」

耿少南默然無語,久久,才嘆道:「那最快也是二十年以後的事了,崖下既然有這些武功秘籍,他早晚能學到這些,如果他真的有這個天賦,能練到你我的這種程度,那是可以自己上來的。」

徐林宗微微一笑:「你的天賦驚人,師妹的武功也算得上武林中的佼佼者,我想,如果你的孩子能健康成長的話,武功肯定不在話下,不過,這一切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了。你說的話我會記下,把師妹帶到崖底,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我會在我見綵鳳之前安排好這件事的。」

耿少南嘆了口氣:「你終歸還是要跟屈綵鳳了斷所有的恩怨嗎?天狼刀法會迷失人的本性,她殺我們武當弟子,也是無意的行為,你還是不能原諒她嗎?」

徐林宗的眼中冷芒一閃:「我早就知道那並不是她的本性,我要見她,是為了救她,幫她驅除體內的毒素。」

耿少南的眉頭一皺:「連我現在的功力,都不可能把我體內產生的混亂真氣給驅除,你真的可以驅除她體內的寒心丹毒?那可是已經到了臟腑的。」

徐林宗嘆了口氣:「游龍驚鳳,就是專門為了拯救練天狼刀法的人,而創的一門武功,霍大俠窮極一生,只是為了能救林鳳仙,宿命輪迴,現在輪到了我,要用這功夫來救綵鳳,耿少南,從你欺負綵鳳的那一刻起,你我最後的一點情分,也就此斷了,本來我今天是要來取你性命的,念在你對師妹還有一絲情份之上,我放過你,你就自己為自己的罪行贖罪吧。」

耿少南突然笑了起來:「好,好,很好,你去救你的女人吧,我也用我的方式救我的女人,這是我們這些男人應該做的事,徐林宗,守護好武當,守護好你的女人,別像我這樣!」

徐林宗也不再看耿少南一眼,轉身就走,白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閃而沒。

耿少南躺了下來,他的眼睛木然地盯著頭頂的屋樑,喃喃地說道:「師妹,對不起,希望我所做的一切,能換你一生平安。」

一個月之後,京師,菜市口。

冷風呼嘯,陰雨連綿,天空之中,烏雲密佈,黑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菜市口這裡早已經圍得水洩不通,聽說今天這裡會要以凌遲極刑處決一個妄圖謀反的大逆罪人,這是多年來沒有過的事情,自從嘉靖十八年的時候,處死過一批想要弒君的宮女後,二十多年沒有過凌遲極刑了,這讓京師萬人空巷,無數人都已經圍了過來,要看看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是何方神聖。

「哎呀,這個謀逆的傢伙,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啊。還不到三十歲,他真的是罪大惡極嗎?」

「噓,別亂說話,你懂什麼,這個人聽說假冒皇子,還勾結倭寇,想要謀朝篡位,真的是死有餘辜。」

「就是,而且聽說他還會裝神弄鬼,在武當山呆了很多年呢,是個妖人,還有些法術呢,抓他的時候,可是給他傷了幾百個錦衣衛呢!你看看他的那身犍子肉,多壯實啊。」

「啊,這麼厲害呀,咱們還是離得遠點好了。」

「放心,他已經給挑了手腳大筋,你看,現在還用鐵鏈穿了琵琶骨,再高的功夫也使不出來了。」

耿少南被綁在一副十字刑柱之上,他的嘴裡塞著一個硬核桃,這是避免他在刑場上大叫大罵,而全身上下已經給剝得赤條條,只是圍了一張漁網,這可以讓他渾身的肌肉顯得更加突出,方便凌遲。

京師最有名的劊子手小刀劉,正舉著他手中的那些大小快刀刑具,繞著刑台向台下公示著,而陸炳則是一臉的陰沉,走到耿少南的面前,低聲道:「耿少南,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他說著,摘去了耿少南嘴裡的核桃。

耿少南微微一笑,神色從容:「把這東西從我嘴裡拿掉,上路的時候,我想唱歌!」

陸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安心上路吧,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到帝王家了。」

陸炳那張黑裡透紅的臉消失在了耿少南的面前,而戴著一張青銅惡鬼面具的小刀劉站到了耿少南的面前,雪亮的刀鋒一閃,耿少南肩頭的一片皮肉應刃而下,在台下一片的驚呼聲中,落到了小刀劉身邊的徒弟所端的銅盆之中,耿少南突然放聲大笑,仰天高歌:「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變得有意義。。。。」

在那一瞬間,烏雲彷彿消散了開來,陽光普照,天空之中,小師妹那張含情脈脈的臉,正在向著耿少南在微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6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回 物是人非

自從錦衣衛回來以後,何娥華就一直鬱鬱寡歡,本來她對於刺了耿少南一刀,心裡是充滿了愧疚,可是一想到這個男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和鳳舞這個賤人在行那苟且之事,她就恨得牙癢癢,轉而痛哭失聲,若不是給黑石和徐林宗幾次勸住,只怕她真的是想一死了之了。

回到了武當之後,何娥華最大的感受卻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武當還是那個武當,熟悉的青山,綠水,莊嚴的大殿,上千的弟子,一切是那麼地井然有序,可是,這個讓她做夢都想要回來的地方,總讓她覺得缺了點什麼,所有的人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面帶微笑,可是她卻感覺,這些人再不是她的親人了,連那些微笑和行禮,都變得那麼地禮節式。

何娥華最近開始不停地做夢,每個夢都和耿少南有關,說來奇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甚至不怎麼願意見到他本人,連他說話的聲音都不願意聽到,可是現在七八天沒有見到耿少南,她卻開始無比地思念起這個男人,潛意識裡,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才是自己真正不能離開的,這麼多年來,之所以把武噹噹成了不能離開的家,不是因為這裡有山有水,甚至不是因為有徐林宗,而是因為無論何時,耿少南都會陪在自己的身邊。

何娥華突然大叫一聲:「大師兄!」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滿身都是香汗,剛才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到耿少南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卻是一言不發,當她正要驚呼時,這個夢就醒了。

門外響起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師姐,我可以進來嗎?」

何娥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因為這明明是辛培華的聲音,她連忙跳下了床,穿好外套,說道:「是小師弟嗎,快進來吧。」

大門「吱呀」地一聲開了,辛培華面帶微笑,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看著何娥華,笑道:「師姐,你回來了。」

何娥華連忙上前,抓住了辛培華的胳膊,左看右看,奇道:「你,你真的是小師弟嗎?怎麼,怎麼我聽徐師兄說,你給他,給他打死了呢?」

辛培華微微一笑:「那次確實是差點死了,若不是徐師兄用真氣護了我的心脈,只怕我這會兒已經不在了,而且,而且徐師兄說,耿少南打我的那一下,最後還是收了力,所以,所以我的經脈沒有全斷。」

何娥華頹然地坐下,她原來恨透了耿少南,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以為他親手殺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師弟,這點甚至比起耿少南打傷父親,奪取武當,更讓她不能接受,可現在,看著辛培華生龍活虎地站在這裡,她反而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隱隱地,她覺得徐林宗是不是一直在故意地騙她,利用她,一朵巨大的陰雲,浮過了她的心頭。

辛培華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師姐,你,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大夫來看看?」

何娥華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不,我很好,沒事,謝謝你來給我送藥,小師弟,你先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辛培華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當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何娥華突然掩住了嘴,失聲哭了起來,那是一種希望幻滅後的極度失望,在知道耿少南的真面目前,至少她已經有了些思想準備,可是連徐林宗也假稱小師弟身死,以此來騙自己交出了那個木匣,她的心,一下子就墜入了冰冷的深淵。

也不知道在桌上哭了多久,當何娥華再抬起頭時,一雙美目已是紅腫一片,一邊的那碗湯藥,已經不再滾熱,只剩下幾分微微的溫氣,她咬了咬牙,端起了這碗藥,一飲而盡,強烈的苦味刺激得她一陣胃裡不適,幾乎要吐出來,眼睛也給嗆得淚光閃閃,不知為何,自從回武當之後,這藥就變得格外地難喝。

恍然之間,何娥華彷彿突然看到了耿少南這會兒正穿著一身武當弟子的布衣,戴著布帽,蹲在門口,一手拿著一把小扇,輕輕地向著那個藥爐裡送著風。

他的滿臉都給弄得黑一塊,白一塊,滿身滿頭都是汗水,卻是渾然未覺,他像是意識到了點什麼,轉過頭,衝著自己微微一笑,紅通通的眼睛裡,儘是溫柔:「師妹,今天這藥裡我加了點甘草,這會讓你喝起來舒服一點,只是要煎得稍長一些,你不要急,一會兒就好。」

何娥華的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了一陣幸福的笑容,她正想開口說:「大師兄,你辛苦了。」可是一陣清風吹來,眼前的耿少南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扇緊緊關閉著的門,還在那裡。

何娥華痛苦地搖了搖頭,她突然轉頭看起自己的這處閨房,這是自己從小到大生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地熟悉,可是現在,卻是那麼地陌生,彷彿自己置身於一個從來沒有呆過的地方,被遺棄在了世界的角落裡。

何娥華的心裡一陣堵得慌,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回武當後,還沒有出去過一次,也許這樣呆在房裡,會悶出病來,她咬了咬牙,披上了衣服,信步而出。

已經是下午課的時間,山上幾乎沒有什麼空閒的弟子,各處的值守弟子和道僮們見了她都會恭敬地行禮,然後迅速地走開,彷彿在躲避著什麼似的,何娥華越走心越涼,難道,自己朝思暮想要回來的武當,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嗎?

不知不覺,何娥華走到了後山的石橋那裡,橋下的流水潺潺,橋上的青石板板,她走到了那個自己常坐的位置,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自己受了委屈,或者是一個人想哭的時候,只要坐在這裡,不用半個時辰,耿少南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安慰著自己,想方設法地把自己逗笑。

不經意間,何娥華彷彿看到了一隻溫暖的手搭上了自己的香肩,撫著自己的一頭烏雲般的秀髮,而耿少南那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師妹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7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回 穿越時空的愛戀

何娥華的芳心一喜,轉過了頭,本能地說道:「大師兄,你來了,我就知道。。。。」

可是當她回頭看到空空蕩蕩的身後時,所有的話都僵在了她的舌尖上,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了,只有輕輕搖曳的樹枝和那徐徐的輕風,還在拂著她額前與頰邊的青絲。

何娥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從橋上走了過去,武當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地熟悉,那小林邊的鞦韆架,那小高坡上的滑板,那密林中枝頭的鳥巢,還有那洗劍池邊的水簾洞,這一草一木,都承載了自己從少女到成年時的記憶,而從小到大一直陪伴著自己這個記憶,幾乎無處不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卻已經不在了。

幾乎每到一處,何娥華都彷彿能見到那個寬厚溫潤,如父如兄般的影子:

當自己蕩起鞦韆的時候,是他在後面不停地給自己加力上擺;

當自己滑下草坡的時候,是他一直在身邊守著自己,生怕自己滑傷;

當自己想要那樹枝上的鳥巢時,是他爬上了樹,給自己把那鳥巢給取下,而自己只顧著看那鳥巢中嗷嗷待哺的幼鳥,卻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站在一邊,手上臉上儘是樹枝的劃痕;

而當自己在水簾洞邊和徐林宗,辛培華等人興奮地打著水仗的時候,是他一直微笑地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盡情的歡迎,手裡卻永遠拿著一件袍子,能在第一時間遮住自己透濕的身體。

何娥華終於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她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臉,眼淚卻是如泉水一般地從指縫中湧出,終於,她知道了一件事,那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而自己心心唸唸想要回的武當,也不再是自己的家,因為,真正的家人已經不在,如果連人都沒了,又怎麼會有家的感覺呢?原來自己真正離不開的,不是武當,而是他!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何娥華坐在洗劍池邊的石頭上,已經哭了半個時辰了,卻沒有一個人過來跟她說過半句話,她的心碎了,因為,她終於知道,這個世上,真正在乎她的,真的只有耿少南一個人,而這種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在乎,已經再也沒有了,自己傷了他的心,讓他徹底地狠心,不僅寫下休書,更是另尋新歡!

何娥華擦乾了眼淚,茫然地站起了身,那一瞬間,她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武當雖大,卻不知何處才是家,甚至,自己都已經是一個多餘的人,在這裡,沒有人再會關心,在乎自己。

信步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何娥華突然發現,走到了一處廢棄的小院子裡,院門緊緊地鎖著,看起來有一陣沒有人來了,這裡正是耿少南以前的住所,自從結了婚以後,他就搬去了何娥華的閨房,而這裡,也被封存了。

何娥華心中一動,在自己的閨房裡,所有耿少南留下的痕跡,都已經被去除得乾乾淨淨,連他用過的茶杯,也沒有留下半個,黑石道人說過,那是不想讓自己看到這個負心男人的東西,勾起傷心的回憶,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何娥華現在是多麼地渴望這個負心男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只說一句話,哪怕只見到他一面,她那幾乎破碎的心,都會得到安慰和救贖。

推門而入,何娥華只見到了這房間早已經給翻得亂七八糟,一片狼籍,大約是耿少南走後,武當弟子們想從他的房間裡搜查出什麼陰謀的線索吧,所有的桌椅板凳都被推倒在地,床鋪也給直接掀了過來,如同抄家,而耿少南曾經收集的那些書籍,瓷器,都給扔得滿地都是,到處都是碗碟碎片,看起來,武當弟子們也恨透了他,抓不到他的人,就把他的住所砸個稀巴爛,以洩心頭之恨!

何娥華的秀目流轉,眉頭緊鎖,看著這片陌生的地方,自從長大成年之後,有了男女之防,她就再也沒有來過耿少南的居室,反倒是徐林宗那裡,是三天兩頭地去,突然,她的目光停住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小櫃子被砸到了地上,十幾個木雕散得滿地都是,上面堆滿了塵土。

何娥華輕移蓮步,走了過去,拾起了那些雕像,月光如水,透過窗櫺射了進來,灑在她手中的這些木雕上,這些木雕看起來做得很粗糙,尤其是一開始的幾個,幾乎是小孩子拿刀亂刻的玩意,可就是這樣,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木雕,居然就是自己!

最左邊的一個,是自己八歲時的樣子,那一年,自己梳著兩隻羊角小辮,稚氣未脫,而雕像上的自己,正坐在鞦韆架上,滿臉儘是興奮,那是自己第一次坐鞦韆的樣子,想不到,卻被耿少南刻了下來。

緊接著,其他的雕像一個個被何娥華擺在了桌上,那不是一個個的雕像,那是自己從小到大成長的軌跡,每一年自己的模樣都會有變化,每年自己都在玩不同的東西,從盪鞦韆,到滑草坡,到劃小船,到自己第一次打沙袋,到自己扎馬練氣,再到自己練劍時的樣子,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歷歷在目,看著這些雕像,何娥華突然彷彿看到了自己這二十多年的人生,更是看到了一雙一直在注視著自己成長的眼睛。

而最後的一個木雕,卻是已經成年的自己,梳著高高的道姑髻,坐在小橋邊吹笛子的樣子,顯然,雕了十幾年,耿少南在這方面也已經進步極大了,這個雕像甚至能把自己的面部表情,那股子憂傷心碎的樣子也刻出來,只是,最後的眼睛她沒有刻出,不知道是因為不忍刻出自己眼中的憂傷,還是因為來不及刻。

一絲淡淡的紅跡,就在這個木雕的臉面上,因為時間久遠,已經有點發黑了,何娥華看得清楚,這是血跡,一定是耿少南在刻自己的臉時,想到了自己的憂傷,心碎,而跟著悲傷,以至於傷到了自己的手。他大概想要拭去自己雕像上的眼淚,卻是把自己的血留在了雕像的臉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7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回 血淚控訴

這一刻,何娥華終於看到了那個十幾年來一直在默默守護,永遠等著自己回頭的男人,那眼中的憐惜和不捨,她再也忍不住了,開始放聲大哭,聲聲泣血。

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不帶半點感情與溫暖,卻是有一股難言的嘲諷與不屑:「這時候,你終於會哭了麼?「

何娥華驚中一驚,猛地轉過了身,只見一個黑夜幽靈一樣的女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後,衝天馬尾,烈焰紅唇,嬌小的身材,絕美的容顏,可不正是鳳舞?只是,她的臉色已經一片慘白,眼中幾乎沒有了任何的生氣,只剩下了無邊的絕望,不帶半點生人的氣息。

何娥華驚得倒退了幾步:「怎麼會是你,你,你不是應該陪著大師兄嗎?」說到這時在,她突然想到那天耿少南和鳳舞兩個當著她的面鑽被窩的樣子,這一下又恨得牙癢癢,無論如何,自己是被拋棄了,她可以原諒耿少南,卻絕對不能原諒鳳舞的勾引,她挺起胸,沉聲道:「你們不在一起雙宿**,來我這裡做什麼?是想看我現在有多絕望,多悲傷嗎?」

鳳舞一動不動地盯著何娥華,冷冷地說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在一起是雙宿**,誰告訴你的?」

何娥華擦乾淨了臉上的淚水,裝著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我親眼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還能有假嗎?徐師兄說過,他向太子求過情,會把他永遠地囚禁起來,你現在一個人跑出來了,是不是又是受了他的命令,要做什麼壞事?」

鳳舞的突然大笑了起來:「壞事?到底是誰在做壞事?何娥華,徐林宗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永遠寧可信他,也不肯信你的丈夫,是不是?」

何娥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

鳳舞冷笑道:「你只是從小到大一直更喜歡徐林宗,你根本看不出耿少南對你的守護與付出,或者說,你覺得他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經地義,心甘情願的,你也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好像是他上輩子就欠了你的,對不對?」

何娥華被這些話一刀刀地刺到了心口,鼻子一酸,是啊,從小到大,自己還真的就是這麼想的,如果自己肯早一點回頭看一眼大師兄,肯打開心門接受他的愛,又何至於此?!

鳳舞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來武當,不是想做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這個女人,到底有多絕情,多狠心,要過多久才能想得起他對你的好,從小到大的好,肯來他的屋子裡。」

何娥華突然尖叫了起來,她摀住了耳朵,轉過了身:「別說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鳳舞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你不想聽就可以不聽,不想看就可以不看,不去想就真的能不再想起這些事情,對嗎?何娥華,你以為你是誰!世界的中心嗎?我看就是太監伺候皇帝,也沒有像耿少南對你這樣過吧,你是怎麼回報他的?一次次的傷他,害他,出賣他,即使跟他成了親,也是心理上拒他千里之外,幫著別的男人來害自己的丈夫,這不就是你做的事嗎?!」

何娥華的淚水開始如決堤的河水一樣地在臉上流淌:「我,我也不想這樣,是他一心一意地,一心一意地要做皇帝,所以,所以才會跟武當,跟我爹,跟徐師兄為敵,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鳳舞平靜地搖了搖頭:「好了,你現在也不用作出選擇了,因為你已經選擇過了,你最終還是站到了他的對面,幫著你爹,幫著徐林宗,毀了他的奪位大計,害了他的性命,這下,你高興了?你滿意了?恭喜你,何姑娘,你只要再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就可以和你一直心儀的徐師兄再續前緣了!」

何娥華的身子開始發起抖來,緊緊地咬著嘴唇,不停地搖著頭:「不,不會的,我,我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嫁給別的男人。」

鳳舞冷笑道:「是嗎?你在錦衣衛的時候,不是成天哭著鬧著要回武當嗎?武當有徐林宗,這才是你想回來的原因吧。所以他才會遂了你的願,一紙休書,還你自由,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何娥華哭著搖頭:「不管他是不是寫了休書,我都是他的女人,我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這個血脈之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鳳舞,我求你,讓我見他一面,是我錯了,是我小心眼,是我傲嬌刁蠻,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我想,我想求得他的原諒,不管他怎麼對我,我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鳳舞的眼中突然流下了兩行鮮血,何娥華驚得倒退一步,月光輕移,灑到了她那張絕美的臉上,可是那雙本來靈動的眸子裡,卻是瞳仁盡毀,這個絕色的美女,竟然已經瞎了!兩行鮮血靜靜地在她那慘白的臉上流淌著,說不出的恐怖與詭異!

何娥華這下驚得幾乎要暈倒在地:「這,這是,你這是?!」

鳳舞木然地搖著頭:「很奇怪是嗎?何娥華,你是不是以為,你才是為他流淚最多,最傷心的女人?我告訴你,無論是傷他最深,還是為他流淚最多,都輪不到你,是我害了他,當然,你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可以說,他的這條命,是害在了我們兩個自以為愛他的女人手上!」

何娥華尖叫了起來:「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他的這條命害在我們手上?這是什麼意思?他人呢,他人現在在哪裡!」何娥華杏眼圓睜,眼中一片血紅,渾身上下都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了!

鳳舞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你知道不知道?奪位之爭,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是當皇帝,要麼是死無葬身之地,你懂大明律嗎?大明律裡什麼時候能放過謀反者一條性命過?哪怕他是個皇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26 12:47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回 殘酷的真相

何娥華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她不停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徐師兄說過,太子仁善,太子,太子答應放過他一命的,你們,你們都可以在詔獄裡,在詔獄裡做夫妻,又怎麼會,怎麼會。。。。你一定是在騙我,一定是你想獨佔大師兄,不想讓我見他,一定的!」

鳳舞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配合著她一雙眼睛裡流下的血痕,是那麼地詭異,她冷笑道:「如果真的是你看到的那樣,我跟他在一起了,我還用得著再來騙你嗎?何娥華,為什麼他說的話,你從來都不信?徐林宗說什麼你就信什麼?無情最是帝王家,你沒有聽說過嗎?皇子天生就有繼承皇位的血統,如果不是這樣,當年他一個嬰兒又怎麼會給追殺?以至於他師父要帶他躲到武當?」

何娥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心口一陣急火攻心,這個時候,她倒是信了一大半,鳳舞不會好好的自瞎雙眼來專門騙她,她的聲音在發抖:「你說,你說大師兄,大師兄已經,已經死了?」

鳳舞的眼睛裡再度開始溢血:「不錯,他是為了保護你而死的,何娥華,你知道嗎,本來他可以一杯毒酒,作為皇子沒有痛苦,乾乾淨淨地上路,可是就因為要保護你,所以他選擇了作為草民,偽造皇子身份謀反,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哈哈哈哈,我告訴你!他是給凌遲處死的,千刀萬剮,足足行刑了三天三夜才氣絕,何娥華,你不是說想把他千刀萬剮嗎,這下你如意了!」

何娥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張嘴,「哇」地一口鮮血噴出,她搖晃著衝了上前,緊緊地抓住鳳舞的雙臂,聲嘶力竭地叫道:「不可能,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他,他是皇子,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給這樣凌遲處死,我,我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我也,我也知道,這個凌遲是針對罪大惡極的,他究竟做了什麼,要受,要受這樣的慘刑!」

鳳舞的臉轉向了何娥華的方向,如果她這時候雙眼還在,不知道會是何種表情,她輕啟朱唇,聲音卻是象十二月的冰霜一樣嚴寒:「皇子?誰能證明他是皇子?何娥華,你親手把他是皇子的冊封詔書交給了徐林宗,失了這個,他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草民,還妄圖結交陸炳和嚴世藩,意圖謀反,是你親手把他送上刑架的,你不知道嗎?」

何娥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也站不住了,她無力地癱到了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鳳舞慘然一笑:「你知道我這雙眼睛是怎麼瞎的嗎?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刑架上給一刀刀地零刀碎割,卻仍然是笑著在唱你,在呼喚你的名字。你以為徐林宗為什麼會騙你他是給永遠監禁?那是因為他和徐林宗達成了協議,或者說是跟太子達成了協議,用自己的一條命,用這樣的死法,來護你和你肚子裡孩子的周全,你懂嗎?」

何娥華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不知道是不是孩子有了什麼感應,開始亂踢亂蹬。而她這時候只能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肚子,淚流滿面。

鳳舞幽幽地嘆了口氣:「他在最後的時刻,不許我死,不許我為他殉情,還要我這一輩子都要保護你。」

「何娥華,你知道嗎,最後你在錦衣衛的位置,是我告訴徐林宗的,而那太祖錦囊的內容,也是我告訴了徐林宗。」

「我以為毀了他的帝王夢,讓他離開你,我就可以得到他了,就可以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哈哈,我鳳舞自以為聰明,卻是全天下最笨最傻的女人,和你一樣,我們兩個,親手把他送上了刑場,這下我們再也不用爭了,多麼諷刺的事啊!」

何娥華無力地搖著頭,聲音卻早已經嘶啞:「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鳳舞喃喃地說道:「我本來應該早就追隨他而去的,但是我答應了他不能輕易去死,答應了他要保護你,我就要做到,這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能做的事情了!」

「何娥華,我本來應該一輩子都在暗中這樣守護你,就像從小到大我一直在暗中守護他一樣,可是現在我的眼睛瞎了,我做不到這點了,所以,我把真相告訴你,何去何從,你自己選吧。」

說完這句話後,鳳舞的身形如同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何娥華就這樣癱軟在地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跳了起來,這一下牽扯得腹部又是一陣劇痛,可她卻不管不顧,運起身法,一路飛了出去,現在,她有一萬個問題,需要去直接面對面地問徐林宗,這個她最信任的男人!

一路之上,不停地有武當弟子停下來向她行禮,可是何娥華卻根本不管不顧,現在的武當,現在的同門,對她來說如同浮雲,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弄明白一件事:徐林宗和鳳舞說的,哪個才是真!

何娥華奔到了掌門閉關室的門口,自從徐林宗從京師回來後,就一頭鑽進了這裡,幾乎沒有出來過,辛培華帶著木松子和雲逸子兩個師弟,正站在門口,一看到何娥華過來,辛培華的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連忙說道:「師姐,你現在怎麼能這樣用輕功呢,這可是。。。。」

何娥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曾經最喜歡的小師弟,也變得如此面目可憎起來,她厲聲吼道:「給我讓開,我要見徐師兄!」

辛培華的臉色一變,說道:「師姐,掌門師兄正在閉關,他說了,任何人不能打擾。」

何娥華猛地推開了辛培華攔在她身前的手,不顧一切地就要往裡面衝,後面的木松子和雲逸子對視一眼,同時閃身擋在了門口,沉聲道:「師姐,別這樣,門派有規矩,你懂的!」

何娥華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她猛地擺開了兩儀掌法的起手式,杏眼圓睜,柳眉倒豎:「給我讓開!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

黑石道長那威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娥華,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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