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戰爭] 銀河霸主飼養手記 作者：月面 (連載中)

790 神光照耀著我們

　　新聯合國宇宙軍總部，張將軍看著勢態圖。全息星圖上被滅掉的人類殖民地用紅色表示，兩片紅色組成了兩個插入人類控制區的觸角。

　　「敵人這是打算把和解的所有可能性都堵死啊，這樣一來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沒有別的可能性了。」張將軍嘆了口氣，「我很想說讓敵人見識下把人類逼急了的後果，但現在的狀況我們根本沒有說這話的餘裕。諾亞方舟計劃準備得如何？」

　　「目前進度只有百分之三十。」張將軍身後的參謀軍官立刻報告道。

　　所謂諾亞方舟計劃，就是挑選出一批飛船，帶上選出來的人類代表，以及人類全部的科技資料和基因庫，向著廣袤無垠的宇宙空間隨機曲速。一旦方舟出發，除了飛船的船長之外沒人知道他們曲速到了什麼地方去。只要這些飛船不進入某個星系，而是待在星系之間那充滿了暗物質的空曠空間裡，理論上講沒人能找到他們。

　　人類普通宇宙飛船並沒有讓大量活生生的成員在宇宙中長時間生存的設計，所以必須在船上準備休眠裝置。好在新人類的身體特質，使得人類可以用最簡單的低溫速凍裝置來實現冰凍休眠，人人都可以像九頭蛇隊長那樣凍成老冰棍，幾十上百年後再醒來。

　　雖然要安裝冰凍裝置還是需要相當的時間，但是整個計劃最耗時最困難的部分並不是這個，而是如何選擇該讓什麼樣的人倖存下來。理論上講應該優先保護科學家和藝術家，但這樣一旦風聲走漏出去，估計會引起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為了保密就應該完全不帶普通人，儘可能的減少知道這個事情的人的數量，但完全不帶普通人的話，科學家和藝術家們會不高興，不知道會搞出什麼幺蛾子。

　　現在新聯合國宇宙軍的參謀部門中，一大半的文員都在做這個篩選工作。

　　張將軍當然知道這件事，他只是對參謀點點頭，叮囑了一句：「要加緊，敵人可不等我們。」

　　參謀點點頭，這時候李教官說：「這樣好嗎？執行方舟計劃會導致我們正面的軍力減少……」

　　「別說傻話了，雖然納威和彭瑞兩族因為互相之間還需要提防對方，所以都保留了相當大一部分軍力在自家領域，但是敵人的力量總和也不是我們能抗衡的。我們現在集結起來的艦隊，迎擊納威或者彭瑞艦隊中的一支，都不能保證必勝。這仗怎麼打？銀河議會也許很迂腐，但它的存在確實保證了弱小文明的生存，讓這個銀河系變得友善了很多。一旦銀河議會失去作用，情況就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們肯定不是整個銀河系歷史上第一個遇到這種事的種族，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張將軍頓了頓，重重的嘆了口氣：「和諧的星際烏托邦的泡泡已經被戳破了，銀河系會再次回到鐵與血的時代，我們只是比較倒霉，抽到了下下籤。」

　　「你剛剛這番話讓我想要動手解除你的指揮權。」李教官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了內容其實相當不得了的發言，「我可不是為了看你在存亡關頭怨天尤人才支持你成為新聯合國宇宙軍的領袖。」

　　張將軍搖搖頭：「實際上，我現在有點理解寇克將軍的選擇了，取得組織的支持確實是應對目前危局的有效局面。也許現在向組織要求支援還不晚。」

　　張將軍回頭看了眼李教官。

　　「但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值得組織投入的籌碼了吧。我們只能獨自應對這存亡的危機。」張將軍說完，站在那裡默不作聲的盯著勢態圖。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終於開口說道：「什麼都不做的話，無法對那些倖存下來的後代交代，而且我們都是軍人，不戰鬥就舉手投降，可不是軍人的作風。參謀，作戰計劃擬定得如何了？」

　　「已經擬定完成了，按照您的指示，我們將集中力量迎擊實力稍弱的納威艦隊，和納威人進行艦隊決戰，同時派出佯動艦隊，迷惑彭瑞人，干擾他們的判斷。」

　　李教官皺起眉頭問：「那彭瑞人艦隊呢？」

　　「如果能擊敗納威人的艦隊，我就率領剩下的艦船，向彭瑞人艦隊發動決死進攻。」張將軍回頭看著李教官，「人類最菁華的年輕人，將會在這次殘酷的戰役中迎接他們最華麗的綻放，說不定這慘烈的犧牲可以稍微讓銀河議會加快一些行動的速度。」

　　「難道就完全放棄取勝了嗎？」李教官雖然如此質問，但語氣卻十分的柔和，看來也知道當前的局面無法強求太多。

　　接著，沉默降臨，沉重的氣氛緊隨著沉默籠罩了司令部大廳。

　　就這樣過了有十多分鐘，張將軍突然對李教官說：「聽說現在古代一些老歌又重新在網絡上流傳起來了？」

　　「是的，包括《神聖的戰爭》和《慷慨就義在今朝》，人民的戰鬥慾望在高漲，我想如果進行正常的戰爭的話，沒準能掙扎一下。」

　　李教官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言下之意很明顯：人家根本不打算打正常的戰爭，直接就是奔著滅族來的。

　　終於，張將軍深吸一口氣，扭頭對參謀說：「傳我的命令，集結在大角星的艦隊準備三十分鐘後起航。同時命令德爾塔艦隊開始進行佯動作戰，掩護主力的攻擊行動。二十分鐘後我將進行全艦隊廣播。」

　　參謀向張將軍敬禮，領命而去。

　　**

　　【刪除】星系，第【刪除】行星。

　　BOSS操縱他的懸浮椅飛進了凱瑟琳的臥室。

　　「納威和彭瑞人開始針對人類的滅族戰爭了，雖然之前人類用你從我這裡換了一些技術，但我想僅靠那些他們沒辦法頂住兩族的夾擊，何況納威和彭瑞人多半也知道人類得到了技術，所以才會這麼快就發動攻勢，人類大概還沒時間消化從我們這裡得到的技術。」

　　凱瑟琳和自己製作的機器人玩著紙牌遊戲，絲毫沒有半點焦急的跡象。

　　BOSS不解的問：「你不在意人類的命運嗎？」

　　「恰恰相反，我對人類的命運瞭如指掌，所以根本不擔心這些問題。實際上真正應該擔心自己的命運的，反而是悍然發動攻擊的納威和彭瑞兩族——雖然擔心了也沒用，因為歷史的進程已經固定了，誰也無法改變。人類將會繼續走向輝煌，而發動戰爭兩族，將會嘗到他們的愚蠢帶來的惡果。到時候全銀河系都會跌破眼鏡，那些恐懼人類的種族會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恐懼和擔憂竟然全都是對的，人類是可以創造奇蹟的種族，是名為可能性的女神的寵兒，諾亞的神光照耀著我們。」

　　說罷凱瑟琳扭頭看著BOSS，嘴角微微上揚：「要來打賭嗎？」

　　「好啊，賭什麼？」BOSS興致勃勃的問。

　　「呃……我還真沒想過，在這裡其實挺好的。」凱瑟琳歪著腦袋看著天花板思考了半天，終於放棄，「算了，沒什麼想要你給我的，不如這樣吧，我如果贏了，你就倒立怎麼樣？」

　　跟在BOSS身後女性剛要開口，BOSS就抬手制止了她。

　　「我如果要是贏了呢？你要做什麼？」BOSS問。

　　「當然也是倒立囉，不過我不可能輸，因為一切都是訂好的。」凱瑟琳對BOSS咧嘴一笑，「我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是這場戰爭人類會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勝利。」

　　「不但會贏，還是壓倒性勝利？」BOSS皺著眉頭，「這怎麼可能？」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它怎麼發生的。你忘了嗎？我只知道歷史大體上的走向，不知道細節。」說著凱瑟琳低下頭，繼續和自己的機器人玩著牌，打出幾張牌之後她又說，「不過這一次，人類也損失慘重就是了。這就和我們人類神話中一種神鳥有點類似，那種鳥會在烈焰中化為灰燼，隨後從灰燼中重生，變得比之前更加灼熱更加強大。我們把這個過程叫做涅槃，一般也用來指代毀滅之後的新生。」

　　BOSS皺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帶著隨從離開了房間。

　　一離開房間他的女伴就說道：「這怎麼聽都是胡說八道啊，人類在劫難逃，雖然會有倖存者，但從今以後它們都不會被當作一個能和其他文明平起平坐的文明來對待。等待他們的是悽慘的未來，這才是最合理的未來展望。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理會那小姑娘的瘋言瘋語。」

　　「可如果她說的是對的呢？」BOSS反問，「如果人類真的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戰爭呢？」

　　「那說明人類手中捏著我們都不知道的王牌，但是這怎麼可能？如果真有這種東西，之前內戰就該用了，所以，我還是認為這是瘋言瘋語，之前她可能說對了一些事情，但那很可能是也是根據掌握的情報理性的分析，再加上一點點運氣的產物。」

　　BOSS沉默了幾秒，才緩緩回答道：「不管怎樣，不久之後我們就會知道答案。到底是瘋言瘋語，還是金玉良言，到時候就知道了。」

　　BOSS頓了頓，回頭看著自己的女伴：「剛剛……她好像說了句很奇怪的話，『諾亞的神光照耀著我們？』人類有這種信仰嗎？」

　　（3100字，17/100）

791 慷慨就義在今朝

　　張將軍站在話筒前，看了眼自己旗艦艦橋上的年輕人們。

　　他滿意的看見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決絕的表情，他知道年輕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而他，將會用這次演說再給年輕人們心頭上點上一把火。

　　「諸位，」他開始了，「人類在今天，再一次站在了生死存亡的邊緣。這一次危機比歷史上任何一次危機都來得嚴重，人類面對的不是被征服、被奴役的危險，一旦我們戰敗，我們將會被消滅，被徹底剝奪生存的權利。敵人是醜陋的多足昆蟲和綠皮膚醜八怪，和我們有著迥異的文化。

　　「我們曾經試過去理解和接受他們，和他們成為朋友，我們甚至以為我們在那些綠皮膚的醜八怪身上獲得了成功，以為我們得到了他們的友誼。但現在，事實證明我們錯了，錯得離譜，那些醜八怪，那些昆蟲，那些彷彿從我們古代的奇幻故事裡跑出來的獸人一樣的生物，現在妄圖要剝奪我們的生存權！他們把我們的善意、把我們在互相理解方面投入的努力，看作是軟弱。

　　「他們已經蹂躪了幾個我們的星球，將數億同胞屠殺殆盡。這樣的事情我們可以容忍麼？可以無動於衷嗎？

　　「沒錯，我們因為政見不同三觀不一而分成眾多互相不能調和的小團體的和派別，我們內鬥內耗，甚至還發動了愚蠢的內戰，導致元氣大傷。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刻，在這個艦隊裡，再沒有什麼舊帝國殘黨，沒有什麼左派右派的區別。所有的內耗，所有的互相敵對已經成為過去，現在我們聚集在這裡，只為了做一件事。

　　「那就是，用浴血奮戰向那些敵視我們的人，高聲宣佈，我們是人類，我們絕不屈服，不論你多麼的強大，不論力量對比多麼的懸殊，我們都將戰鬥到最後一刻。我們也許無法保衛全人類，但我們一定可以讓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你可以摧毀我們的艦船，可以消滅我們的殖民星，但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高貴的靈魂屈服，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放棄抵抗的念頭！

　　「我們有著錚錚鐵骨！我們將在鋼鐵和烈焰中證明我們的偉大！現在，我命令，全艦隊進入曲速航行！」

　　**

　　在人類艦隊出發的同時，林有德剛剛完成了圖拉人委託的「演出」。

　　企業號內部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胡桃正在全艦廣播裡實時播報收到的安塞波廣播的內容：「你可以摧毀我們的艦船，可以消滅我們的殖民星，但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高貴的靈魂屈服……」

　　胡桃的聲音太甜美了，導致這應該是戰前演說的激昂詞彙有那麼點軟綿綿的感覺。

　　林有德借助諾亞查看了一遍企業號上的狀況，人類艦員們的表現都相當正常，該值班值班，該聊天打屁就聊天打屁。但是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一些和平常不一樣的小細節。

　　比如恩萊科正在聽的音樂竟然是《青年團員之歌》，再比如扔飛鏢玩的艦員們把靶子換成了納威人和彭瑞人的畫像。

　　新開張的酒吧裡，點唱機放的是《When-Johnny-comes-marching-home》，所有人都在跟著歌詞的進度，一起喊「Hurroo–hurroo」。

　　——你帶著你的槍和鼓和鼓和槍

　　「Hurroo–hurroo!」

　　——你的敵人差點殺了你！

　　「Hurroo–hurroo！」

　　——你過去習慣奔跑的雙腿去哪裡了？

　　「Hurroo–hurroo！」

　　——我怕你跳舞的日子結束了。

　　「Hurroo–hurroo！」

　　——你過去如此溫和的雙眼在哪裡？

　　「Hurroo–hurroo！」

　　——你沒有胳膊，你沒有腿！

　　「Hurroo–hurroo！」

　　——你不得不和一隻碗一起去乞討！

　　「Hurroo–hurroo！」

　　……

　　本來這是一首反戰歌曲，但此時莫名其妙的就有種戰歌的味道，企業號的艦員們在酒吧裡開懷暢飲，用這首歌嘲弄著即將缺胳膊少腿的自己。

　　不知道從誰開始，艦員們跟著旋律中的鼓點跺起了腳，林有德看著這場景，內心有種要加入他們的衝動。

　　企業號上全體人類士兵士氣高昂，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去和外星人拚個你死我活了。

　　實際上林有德也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他已經下令夏詠芝開始曲速，但首先企業號得進行幾次短距離曲速來擺脫追蹤者隱藏自己的去向，這可能會耗掉十幾二十分鐘的主觀時間。隨後還要三分鐘主觀時間來返回人類控制的宙域。

　　客觀時間相當於十九小時，多虧了企業號的七級曲速，林有德不用擔心自己錯過太多重要的戰役。

　　而在這二十分鐘左右的主觀時間裡，林有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諾亞……】

　　【我拒絕。】諾亞頓了頓，【跟我下跪也沒用。你向我下跪來懇求我的念頭的生成過程，都在我的監視下，所以你跪不跪都沒有實際意義。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過分涉入這個事情。】

　　【人類被滅族了就沒有好吃的料理了！】

　　【嗯……這是個問題，但只要企業號回去以後刻意的保護一些大廚師不就好了？要實現我的目的，需要我保持對你們的干涉維持在最低限度。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些超過了，但因為只侷限於企業號這艘船，所以問題不大。但要我干涉整個人類種族的命運，這不行。】

　　林有德抿著嘴，這時候企業號啟動了曲速引擎，開始第一次短距曲速。

　　諾亞接著說：【在我的旅途中曾經多次干涉種族的命運，每次都導致了我不想看到的結果，使得我根本沒有吸收到多少文化元素。我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來給你解釋一下，我要吸收文化，就和你們人類歷史學所謂的民族融合類似，這是一個緩慢的、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我看一看你們的書籍和影像作品，瞭解一下你們的歷史就能簡單做到的。我是一個文明，雖然在你的認知裡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單獨的個體，但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我要吸收文化，有一個複雜又緩慢的過程。】

　　林有德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後，林有德繼續說：【我不怪你，說到底這是我們人類自己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命運，我們要自己面對它。】

　　諾亞默不作聲的看著林有德。

　　林有德深吸一口氣，隨後傳送到了企業號的艦橋門外，諾亞也接踵而至。

　　進入艦橋後，林有德看了眼艦橋上彙總安塞波中播報的各種情報繪製而成的全息態勢簡報圖。

　　夏詠芝輕聲說：「從目前掌握的狀況看，可能有十億以上的人類被屠殺，而且是無差別屠殺，不論男女老幼，全都殺光光。真是諷刺，銀河議會存在了那麼長時間，一直在倡導文明之間的交流與理解，結果當銀河議會的體制稍微出現一些崩壞，文明的面具就從大家臉上滑落，露出下面猙獰野蠻的面孔。」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藝又有哲學範兒了？」林有德好奇的反問。

　　「我本來就有著文學少女的氣質好嗎。」夏詠芝反駁道，「難道你沒發現嗎？」

　　「沒。」林有德搖搖頭，「大概是因為你瘋丫頭的氣質太明顯了。不扯這個了，你覺得剛剛胡桃念的那個安塞波通訊——」

　　「大概是戰前動員，人類艦隊行動了。」

　　「那麼，以你這士官學院高材生的看法，人類艦隊的目標會是哪裡？」

　　夏詠芝標記了納威人製造出來的那根「觸鬚」——現在叫觸鬚不太合適，因為相比企業號剛剛開始收集情報的時候，它已經變粗太多了，差不多可以叫觸手了。

　　「人類艦隊現在殘存的力量，只能集中抵擋一邊，納威人投入的艦隊力量稍弱，所以迎擊納威艦隊是最合理的選擇。實際上納威人也一副正在等待人類來決戰的架勢，我總覺得這裡面有陰謀。」

　　「你是說，彭瑞艦隊會在人類艦隊出擊的時候，襲擊大角星之類的關鍵殖民地麼？沒有意義吧？」

　　「是啊，完全沒有意義。」夏詠芝聳了聳肩，「壓倒性的實力差距使得這場戰爭不可能持續很久，根本進入不到拼產能的時期，而且就算拼產能，人類也拼不過。我覺得彭瑞人會繼續按部就班的清理人類的殖民地。反正就算燒完玻璃球，只要把星球炸了一樣可以采，而且納威人現在根本沒有人口壓力，不需要更多殖民星。」

　　實際上，銀河議會裡面，只有人類擴張迅速殖民壓力巨大，對新的殖民星充滿了渴望，其他文明都是連銀河議會已經分配給他們的星區都沒殖民完的狀態，大多數星系裡只存在採礦站。

　　「那這個姿態到底怎麼解釋？」林有德問。

　　「當然是博弈的結果，彭瑞和納威人肯定知道，他們能聯手對人類來這樣一下，就能互相對對方做同樣的事情。他們要保留足夠的力量防禦本土，但投入在人類這邊的力量如果弱了，就會面臨人類打上門來的可能性，但投入在人類這邊的力量強了，就可能被對方摘桃子。這就是一種博弈，最後的結果就是，實力較弱的納威人輸掉了博弈，只能硬抗人類的殊死抵抗——或者放一波水，讓殘存的人類艦隊有足夠的力量去找彭瑞人的麻煩。但我覺得納威人不會幹這麼滅自己威風的事情。」

　　林有德摸著下巴。

　　「決定了，」他說，「我們去彭瑞人那邊。」

　　「哈？」夏詠芝驚訝的看著他，「我們去納威人那邊才對吧？通過我們的奮戰，讓人類擊敗納威，並且保存足夠的力量，隨後……」

　　「然後呢？告訴那些在我們激戰的時候被屠殺的人的亡魂，『你們被放棄了』？」林有德反問。

　　「這不合理，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說不定會有奇蹟發生呢。」林有德如此回答，同時瞥了眼諾亞。

　　【你這樣逼宮是沒用的。】諾亞說。

　　【不試試怎麼知道。要贏只能賭在你身上了吧？】

　　諾亞不置可否。

　　夏詠芝並不知道這番對話，她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我本來也沒想著這次回去能苟活。所以，讓我們轟轟烈烈的當一次英雄吧。」

　　（3375字，18/100）

　　（好像又要食言啦！要食言而肥啦！但是轉念一想，我已經是個死肥宅了，好像再肥一點也無所謂嘛。瞬間釋然了……）

792 罄竹難書

　　負責佯動作戰的德爾塔艦隊旗艦艦橋上，艦隊司令正喝著咖啡，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司令官閣下，我們……是要進行佯動作戰……」參謀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敵人都團成團，連偵察艦隊都不往外派，擺明了就是要按照計劃一個接一個的把我們的行星燒成玻璃球。他們根本就不打算考慮什麼戰術，也不準備處心積慮的抓我們主力來進行主力決戰，他們只想把我們殺光。如果我們來阻止，就和我們打一架，僅此而已。」司令官放下咖啡杯，「所以我們在這裡等著敵人，按照我對他們行動順序的預測，下一個被攻擊的星系就是這裡。我們在這裡進行我們的『佯動』。」

　　司令官頓了頓，又問道：「空間站裡的民用飛船撤離完畢了吧？」

　　「是的長官。總共就沒有幾艘民用飛船，他們竟然連只能用一級曲速的小艇都徵用來撤離了。」

　　「星球上還有多少人？」司令官又問。

　　參謀的聲音瞬間低沉起來。

　　「一億左右吧，畢竟是這個區域的首府。」

　　司令官點了點頭，說：「為了保護一億人民而戰，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他開啟了廣播系統：「小夥子們，我們的任務，是實施佯動作戰。然而那並沒有意義，因為敵人根本就沒打算去幫它們的盟友，它們只想要一個接一個的毀滅我們的星球。所以我決定變更我們的任務。

　　「現在我們身後有一億人民，他們即將被敵人燒成灰燼，敵人甚至不會仁慈的使用星球殺手，因為他們還打算開採行星上的礦藏。敵人會用能量武器，將整個星球一點一點的燒成灰燼，地面上的人民將在灼熱的烘烤中緩慢的死去。

　　「最糟糕的是，我們無法阻止這一切，我們的力量太過弱小，我們注定會以卵擊石。但現在，我仍然決定帶領你們執行這個必然會失敗的任務，在未來的歷史書上——如果還有人類能撰寫史書的話——他們大概會把我罵得一錢不值，但我保證，被我帶上這個戰場的諸位，都將成為英雄，你們的名字也許不會被記錄，但你們的功績將與世長存。

　　「當然，按照一般的流程，我得說『不想在這裡送掉性命的人可以走』，但是，我保證我們在全滅之前，都會用安塞波廣播你們的名字。我不會對逃兵仁慈。我是個英國人，雖然一百多年前開始就沒有英格蘭了，但我還是要說，英格蘭要求每個人恪盡職守。GOD-BLESS-HUMAN（上帝保佑人類）。」

　　司令官頓了頓，輕輕捋了下他那透著英國風味的鬍子，又追加了一句：「GOD-BLESS-EVERYONE（上帝保佑我們每個人）。」

　　領航員在這時候高呼：「有艦隊正在向我們曲速！」

　　「哦，敵人來了？」司令官問道。

　　「不，規模上看不像。對方曲速完畢，觀瞄系統捕捉到敵影。」

　　觀瞄系統捕捉到的畫面被顯示到了屏幕上，從設計風格看，那毫無疑問是人類的戰艦。而那些戰艦上的標誌則清楚的說明了他們的來歷。

　　「舊帝國軍……這個說法還真奇怪，因為所謂的舊帝國根本沒存在多久，被消滅也是最近的事情。」司令官自言自語道。

　　通訊官高聲報告：「收到通訊。」

　　「接到主屏幕上來。」

　　司令官的話音落下，主屏幕上就出現了明顯帝國風格裝飾的艦橋，帝國海軍雙頭鷹軍旗前面，身穿舊帝國上將軍服的獨眼老人正背著雙手，看著鏡頭方向，輕蔑的說：「你們這群蠢貨竟然想要用這麼點艦隊來和敵人作戰，真讓人懷疑你們怎麼贏得的戰爭。」

　　「要不是你們發動了愚蠢的內戰，現在我們也不至於只有這麼點艦隊。」司令官回擊道，「現在你們來幹什麼，要消滅我們給入侵者一份投名狀嗎？」

　　「哼，你們哪有那樣的分量。我可是帝國軍人，人類至上主義者，我決不允許低劣的種族屠殺高貴的人類。我要在這裡，教教他們什麼才是戰爭。」

　　艦隊司令動了動嘴巴，這讓他的鬍子抖了抖。

　　「正好，我們也打算做同樣的事情。」

　　「別拖後腿啊，迷信共和的蠢貨。」

　　「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們，軍國主義獨裁豬。」

　　司令官剛說完，對方就切斷了通訊，大概是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吧。正好在這個時候，航海長再次高呼：「艦隊向我們曲速，規模非常巨大！」

　　死寂瞬間降臨整個艦橋，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僵硬，雖然他們都是已經經歷過殘酷內戰的老兵，但面對這種注定要犧牲的局面時，依然沒人能露出輕鬆的表情。

　　「對方結束曲速，是彭瑞艦隊！」

　　新的畫面被投放到主屏幕上，彭瑞人的戰艦設計風格相當好認，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艦隊軍官會認錯。

　　「先生們，我們最後的戰鬥來了。」司令官平靜的說道，同時端起咖啡杯。

　　**

　　星球地表，所有人都在抬頭看著天空。

　　明明是白天，但藍天上出現了許多可以清楚看見的星辰，那些星辰高速移動著，在天空中穿梭。

　　時不時有星辰突然亮起又熄滅，隨後天空中就會增加許多紅色的流星，緩緩的劃過視野，落向地面。

　　「媽媽，」有小男孩拉著母親的手，「那是什麼？好漂亮。」

　　母親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孩子，他太小了，甚至不能很好的駕馭身上的納米機械，所以皮膚上能看見不規律閃動的光澤，他還無法利用納米機械賦予的信息收集能力，無法享受半機械化帶來的智能提升。所以他無法理解眼前的光景代表著什麼，而這也許是一種幸運。

　　「那是禮花，」母親在小男孩耳邊輕聲低語，「你明天就要生日了，所以神明大人降下禮花來為你慶祝。」

　　「真的嗎？謝謝神明大人！」小男孩的皮膚因為納米機械的活躍而整個亮起來。

　　而他的母親很顯然正在利用一切辦法來控制淚水。

　　突然，身旁陌生的男子開始唱歌：「祝你生日快樂～」

　　古老的旋律依然是那麼的歡快，充滿了祝福與對美好明天的期待之情。

　　聽到歌聲的其他人疑惑的看著這邊，每個人都在用通訊網絡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候另一個陌生人在網上回答：「那個小男孩明天要過生日了。」

　　接著又有一個陌生人在網上發佈了小男孩和母親的照片。

　　看到這回答和照片的人類都不約而同的將它轉發給了親戚朋友，很快整個廣場上——不，也許是整個星球上依然接入了網絡的人類都知道了，有個小男孩明天就要生日了，他還不知道眼前這景象意味著什麼，他還不懂得命運的殘酷。

　　接著，一個又一個「陌生人」加入了唱生日歌的行列，整個廣場、廣場周圍的街道、乃至整個星球上的人類，都開始為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小男孩——以及所有再也無法迎來下一個生日的孩子唱起生日的祝福。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個人都以自己正在過生日的態度來唱這首歌，他們擁抱身邊的人，對重要的人微笑，他們手拉著手，昂首挺胸，看著天空中正在進行的激戰。

　　一名安塞波操作員目睹了這一切，他開始用尚可運轉的安塞波通訊機實時報導這場景。同時一名殖民地官員下達了指令，要求殖民地所有的電子通訊設備都以最大功率發送此刻這個場景的實時畫面。

　　這些畫面將乘著電波向宇宙擴散，也許幾十年後才會有人收到，就算人類滅亡，它們也會在宇宙空間中旅行，將人類最可貴的一面傳遞給接收到的人。

　　曾經有這樣一個種族，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勇敢面對死神。他們在最後，也從未放棄自己高貴的靈魂，也從未失去對美好未來的期望。

　　終於，天空中的戰鬥漸漸平息，再也沒有閃光了，剩下的星星也不再像剛剛那樣進行各種無規律的運動——因為已經沒有什麼攻擊需要規避了。

　　它們排成整齊的陣列，在天空中靜靜的俯瞰著地面上的人類。

　　「媽媽，」引發了全球齊唱生日歌事件的小男孩好奇的問，「結束了嗎？神明大人給我的禮物已經完了嗎？」

　　「沒有孩子，還有最漂亮的壓軸場面呢。」媽媽微笑著說道，此刻她不再控制淚水，任憑晶瑩的液體奪眶而出。

　　充滿能量的光柱也在這時候從天而降，接觸到光柱的人瞬間被汽化，而那些沒有被光柱直接照到的人則悽慘許多，光輻射先是點燃了他們的衣服，接著是表皮，逐次將人從外到內的碳化。

　　到處都充滿了哀嚎，整個場面彷彿地獄一般。

　　**

　　彭瑞人旗艦艦橋，艦隊司令格魯爾下令道：「掃蕩其他行星上的殘餘，艦隊開始休整，修理在剛剛戰鬥中損壞的艦船，收集軌道上的屍體，準備進行隨軍葬禮。」

　　「司令官閣下，如果舉行葬禮的話，我們需要在這裡停留三天（彭瑞母星的三個自轉週期）。」

　　「那就停留三天。萬一人類打贏了納威人，他們的艦隊就會來找我們，這樣也方便他們不是嗎？」格魯爾聳了聳肩，「反正這只是場無聊的戰爭，一邊倒的屠殺，隨意一點無所謂。」

　　（3142字，19/100）

793 失道寡助

　　兩個母星自轉週期後，格魯爾準備前往旗艦的機庫主持葬禮。

　　就在這時候，航海長報告：「有艦船向我們曲速。」

　　「哼，人類艦隊來得很快啊，我以為他們在打贏了納威人之後要休整一段時間，等我們再幹掉百來個星球才會行動呢。罷了，這樣也好，我們將會更加輕鬆的贏得我們的榮耀。」

　　「敵艦結束曲速。」

　　格魯爾昂起頭，做好了嘲諷敵人的準備，但他馬上陷入了驚訝中。

　　「怎麼回事？」

　　來的並不是人類的正規軍艦隊——準確的說，進入彭瑞艦隊的觀瞄裝置視野的船隻裡，只有一艘人類標準巡洋艦，其他都造型稀奇古怪，甚至沒有統一制式，船上的標誌和塗裝也異常混亂的艦隊，看起來——

　　看起來像是一夥僱傭兵。

　　格魯爾大笑起來：「人類已經打傻了麼？居然派一群僱傭兵來？就算要動用傭兵，也應該和主力一起來啊，他們到底哪兒找的這些……」

　　「部分敵軍艦隊開始向我軍艦隊突擊！」

　　格魯爾不滿的瞥了眼打斷他的話的軍官，這才再次關注勢態圖，確實曲速過來的這批敵艦中，有一部分已經向格魯爾的艦隊展開了攻擊，而且這些攻擊的艦船有著較為統一的塗裝，看起來是屬於同一個傭兵艦隊。

　　「我還說人類從哪兒找了這麼些傻逼當炮灰呢，原來他們找的不是傻逼，而是瘋子。查一查這個艦隊的塗裝，這麼瘋的傭兵我們的數據庫裡不可能完全沒有記錄。」

　　「查到了司令官閣下，這是一群羅比人組成的傭兵團。」

　　「原來如此，哼。」

　　「剩下沒動的艦船裡，也包括一支叫做『砰砰團』的傭兵艦隊，以戰鬥力強和殘暴聞名，可以說惡名昭彰。」

　　格魯爾舉起一隻手，制止了參謀繼續報告，接著他下令道：「分出一部分艦隊迎戰羅比瘋子。接通和那艘人類艦船的通訊。」

　　下一刻，人類艦船的艦橋內景就出現在屏幕上。

　　格魯爾皺起眉頭。

　　「這艘船是那艘企業號？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參謀用表情表達了「我特麼剛剛想說你不讓說啊」的複雜情緒。

　　格魯爾清了清嗓子，對林有德昂起下巴：「哼，想不到居然在這種時候遇到人類的英雄，怎麼，難道你們想用這種可笑的兵力就和我們對抗嗎？」

　　「實際上，我本來只打算一艘船來單挑你們。」屏幕上那個叫林有德的高大人類聳了聳肩，「但有些人被你們的惡行刺激到了，也想來教訓教訓你們。」

　　「哈哈哈哈，這個笑話我喜歡。不過就是僱傭了一些亡命徒而已，裝什麼大義在手？」格魯爾哼了一聲，表情十分的輕蔑，「你應該和已經打贏了納威人的人類主力匯合，再來找我們的麻煩的。」

　　「然後讓你們再消滅幾十上百個行星？」對方反問，「不過放心，我出發前已經發送了安塞波密語，通知人類艦隊我出發了，他們說不定會為了拯救我這個英雄，放棄原本的休整之後相機再戰的作戰計劃。」

　　「哦，用自己的聲望來逼宮嗎？可是沒有用的，你們會像之前迎擊我們的那支無謀的艦隊那樣，毫無意義的死去，不管是你，還是隨後趕來的人類艦隊，都會被徹底消滅。」

　　屏幕上人類的英雄沉默了一秒，才回應道：「誰說之前和你們戰鬥的艦隊的犧牲毫無意義？他們的奮戰，讓你們在這裡停留了那麼長時間，讓許多星球可以逃脫你們的魔爪。」

　　「胡扯，所有的人類星球都會步其他星球的後塵。」

　　「不，不會的，你們的暴行，將會被終止在這個星系。我保證。」人類的英雄斬釘截鐵的說道。

　　「就憑你？」

　　「就憑我。」

　　格魯爾輕蔑的笑了。

　　對方也回敬他一個微笑：「走著瞧吧，蠢貨。」

　　**

　　企業號艦橋，通訊結束後，夏詠芝問林有德：「我到現在都還沒搞懂，為毛這些傭兵突然那麼熱情的要參戰。」

　　「我也不知道，」林有德聳了聳肩，「也許，他們真的被之前的安塞波廣播打動了。」

　　「你說那個奧村人？你信嗎？」夏詠芝質問。

　　林有德聳了聳肩。

　　「反正，我聽了那廣播，十分的憤怒。我已經等不及要收拾這些彭瑞混蛋了。哪怕是以卵擊石。」說著，林有德回頭看了眼還在吃東西的諾亞。

　　**

　　時間回溯到企業號出發前。

　　大角星系，海盜頭子法爾克斯正在聆聽安塞波信號轉化成的滴滴答答的聲音，這聲音構成的信息，正在描述一個法爾克斯並不知道的星球上發生的事情。

　　「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反正都要死了應該盡情放縱嘛，殺人放火這些平時不敢幹的事情死之前不幹一次難道不虧嗎？」法爾克斯撓了撓他的頭髮，這讓他發尖的火焰劇烈的晃動著。

　　這個銀河系裡有兩個種族總是會引發火災，一個是高體溫的羅比人，另一個就是法爾克斯的種族奧村人，只不過奧村人自己一般不會引火，他們只是毛髮附近的腺體會分泌一種非常易燃易揮發的分泌物。所以大部分奧村人喜歡在毛髮尖端點個持續燃燒的小火苗，來不斷的消耗掉自己分泌的東西。

　　法爾克斯晃動著著火的腦袋，回頭看了眼自己的搭檔，副船長拉特萊奇：「你說對吧？」

　　身形巨大的拉特萊奇佩戴著同樣巨大的呼吸器，對於法爾克斯的問題，他哼哼了兩聲作為回應，但法爾克斯卻似乎已經從他那裡得到了長篇的回答。

　　「不不，不是生日蛋糕，」法爾克斯說，「和生日蛋糕沒關係，我是說應該殺人放火，殺人放火懂嗎？終其一生都沒有做過這種事難道不遺憾嗎？好吧，很多人覺得不遺憾，但我覺得遺憾。什麼？你問活兒呢？別急別急，肯定會有活兒的，不然我也不會把你們帶過來。」

　　光聽法爾克斯的話，會覺得他在回應拉特萊奇，但實際上壯碩的副船長什麼都沒說。

　　「我們會有工作的，即使人類政府不僱傭我們，我們也能找到其他的僱主——啊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特別想炸點什麼，你懂嗎老夥計，我得炸點什麼。這個安塞波廣播讓我非常的煩躁，沒錯非常的煩躁。你說得對老夥計，我們都來了，總得炸點什麼才能回去。」實際上拉特萊奇還是什麼都沒說，但這並不影響法爾克斯裝作在和他對話並且羅里吧嗦喋喋不休。

　　「雖然佣金也很重要，但是，找樂子才是關鍵。這些彭彭人，什麼你說叫彭瑞人？無所謂啦，他們找了那麼多樂子，太令人生氣了，所以我們得去給他們找點樂子，我是說，從他們身上找點樂子，當然酬金也很重要，我說過了酬金很重要，但樂子！爆炸！這才是生命的真諦，我等不及要去炸飛那些瑞瑞人的飛船了。別打斷我，我知道他們叫怦怦人，剛好是爆炸的聲音，我清楚著呢。」

　　法爾克斯用力一拍手：「就這麼愉快的定了，嗯？」

　　他看著艦橋上那看起來是一堆破爛組裝而成的儀器投影出來的全息態勢圖。

　　「哦，有人類的僱傭兵坐不住了，如果他們要去，我們就跟著去，來，叫上整個怦怦團的夥計們，把所有飛船的反應爐都燒起來！給我接通剛剛離港的那艘人類飛船的通訊，我要跟那個人類船長聊聊找樂子的事情——我是說，酬金的事情。」

　　法爾克斯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光學設備捕捉到的那艘船的造型。

　　「我說，這船是不是有點眼熟，我想想……啊，好像叫耶耶號，對，我是說，企業號。他們可是我的偶像啊，殺海盜找樂子的專家，我真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拷問俘虜來找樂子的，哈哈哈。我和它的艦長一定很聊得來。」

　　法爾克斯自信滿滿的說道，回頭拍了拍副船長拉特萊奇的肚子：「沒錯沒錯，我知道你也會贊同的。」

　　拉特萊奇一如既往的一言不發——實際上他確實一直沒說話。

　　這時候通訊接通了，企業號艦長企業號的臉出現在主屏幕上。

　　「嘿你這傢伙，我喜歡你的頭毛，」法爾克斯說，「看你們的樣子是想去找瑞瑞人——呃鵬鵬人的艦隊的麻煩，我就知道哈哈哈哈。要不要僱傭一群瘋子和你們一起去？放心，佣金方面我會網開一面的，畢竟我們這坨人能活下來的肯定沒幾個，分的人少了佣金就顯得多了哈哈哈。不過我是肯定會活下來的，怎麼樣，來不來？」

　　「好吧，」對方回應，「現在我就可以支付你們訂金，以信用憑證的方式。企業號上這些東西多得都放不下了。如果你們願意，我們還可以用曲速核心來作為訂金。至於剩下的酬金，得等戰鬥結束。如果能活下來的話，我們會支付的。」

　　「沒問題，準備好你的錢。還有，為什麼不去找一下羅比人呢，我覺得他們那有問題的腦子，一定會喜歡這種任務的，他們最喜歡爆炸了……」

　　話剛說完，法爾克斯的飛船就偵測到爆炸的光芒，並且鎖定了光芒的來源：來找活幹的羅比人傭兵艦隊停靠的宇宙船塢。

　　「你瞧，我說什麼來著？」法爾克斯哈哈大笑起來。

　　（3134字，20/100）

794 償還

　　林有德看著已經衝上去主動和敵人開戰的羅比傭兵團——這幫人果然是來找仗打的，賺錢只是其次。

　　畢竟現在這個實力差距這麼懸殊，傭兵們也會考慮自己有沒有命來花佣金。只有那些比起佣金更看重打個痛快的瘋子才會跑到現在的人類宙域來。

　　當然也有一些打算在人類一片混亂的時候發點災難財的，但那些人肯定不會接受企業號的僱傭。企業號能僱傭到這麼兩支不怕死的傭兵艦隊一起過來，已經比單艦對抗敵人一支艦隊要好多了。

　　當然按道理講這種力量對比還是會導致林有德他們全滅。

　　除非殘存的人類艦隊能及時趕到，但就算那樣，也將會是一場彷彿溫泉關的苦戰，最關鍵的是就算打贏了，人類也會損失掉所有的力量，可能今後連對付大型海盜團的能力都沒有。

　　那些過來大角星找活幹的僱傭兵們，多半也打著當人類的艦隊覆滅之後狠狠打劫一番的算盤吧。

　　林有德回頭看了眼諾亞，但諾亞坐在艦長的位置上，完全不為所動。

　　於是收回目光後的林有德用手按住了夏詠芝的肩膀。

　　「對不起，」他用接觸通訊說道，「我現在就已經後悔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你如果是個老謀深算整天只會趨利避害的傢伙，我才不會跟著你呢。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會在不得不挺身而出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站出來，你可能有些事情不記得了，但從小時候開始，你就是我的英雄。」

　　林有德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這是說要和我一起慷慨赴死嗎？」

　　「講道理，我也好，芙蕾雅和莉莉也好，之前哪一次不是抱著和你一起慷慨赴死的覺悟跟著你的？回想一下過去，我們每一次面對的敵人都強大得可以輕易殺死我們。」

　　林有德想了想，確實是這樣，能一直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諾亞的外掛，雖然諾亞好像每次打架都在開心的摸魚，等快結束了就啪啪兩下幹掉敵人，但林有德能不斷戰勝敵人，其實也是靠著諾亞給開的外掛。

　　光是那個讓戰場單向透明的感知能力就IMBA得不要不要的，就算林有德只是個正常的九級靈能擁有者，靠著這個感知能力就能幹翻很多本來打不贏的人了。

　　於是現在林有德換個角度想，要不是諾亞在，自己早就帶著佳麗們死好多回了。

　　這樣一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好愧疚的了。

　　林有德鬆開壓著夏詠芝肩膀的手，接通了全艦廣播，但沉默了一秒後他沒有開始長篇累牘的演說，而是用深沉的語氣說：「兄弟姐妹們，來世還做兄弟。」

　　悲壯的氣氛瞬間充滿了整艘戰艦。

　　這時候彭瑞人發來了詢問：「戰前演說做完了嗎？」

　　林有德正要讓胡桃回答，夏詠芝就高呼：「有艦隊在向我們曲速！」

　　「人類艦隊嗎？」

　　「不，數量太少。」夏詠芝搖搖頭，「他們曲速結束了，看來是從很近的地方曲速過來的。」

　　接著那些艦船的畫面就出現在林有德面前的屏幕上。

　　「看起來像是僱傭兵。」德尼羅率先說出感想。

　　「收到通訊。」胡桃報告的同時把通訊直接廣播了出來。

　　「我是安德羅尼和我的朋友們，企業號。在你們的指揮官出生之前，我就是人類的英雄了，這種場面怎麼少得了我。」

　　林有德看著那數量好像比他帶來的艦船還少的艦隊，不由得眼睛一熱。

　　「歡迎你，安德羅尼，你在哪兒湊到這麼多願意和你一起來送死的人類船員的？」

　　「別傻了，我這裡什麼種族都有，都是我的盟友，學著點，年輕人。」

　　林有德笑了，他嘴角剛剛上彎，就聽見夏詠芝再次報告：「有艦隊在向我們曲速，這次數量龐大！幾乎和對方兵力一樣。」

　　林有德皺起眉頭：「什麼？和什麼一樣？」

　　「你明明聽得很清楚，和對方兵力一樣。」

　　「幾乎？是略少還是略多？」林有德更加仔細的確認道。

　　「略多。」夏詠芝肯定的回答。

　　**

　　格魯爾皺著眉頭，大聲呵斥航行管制部門：「肯定搞錯了！人類不可能有這麼多艦隊！」

　　他想了想，又扭頭對通訊部門大吼：「一定有什麼發生了，檢查所有安塞波通訊，讓心靈靈能者聯絡母星，看看我們錯過了什麼！這一定有什麼問題！」

　　他的參謀長安撫他說：「也許是我們的友軍……」

　　「是啊，但如果是我們的友軍，我們應該早就知道，更重要的是，根本沒有必要給我們派援軍。醒醒吧，會有這樣的艦隊突然趕來，一定是來阻止我們的！說不定是銀河議會已經下達了裁決，搞外交的那幫飯桶！」

　　話音落下的同時，格魯爾的航海長高呼：「來襲艦隊結束曲速！」
　　
　　企業號艦橋上，所有人看著出現的艦隊那流線型的、彷彿海洋生物的外型，統統說不出話來。

　　然後通訊就來了，胡桃默默的把信號轉化成聲音和圖像。

　　「圖拉保衛者向你們致敬。」身上紋著原始的圖拉戰痕的圖拉人在滿是水的艦橋上翻滾著對著鏡頭說道，「睿智的圖拉人知道，浩劫將至，我們還知道，浩劫中我們無法獨善其身。因此我們決定，和朋友組成聯合陣線，來應對浩劫。」

　　「可是，你們和彭瑞還有納威都有邦交關係啊。」林有德忍不住說道，「相比之下，人類並不顯得……」

　　「是的，我們並不和你們更親近，但我們和你們有共同的英雄，而且，我們欠這位英雄一個人情。我們的信條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圖拉保衛者將為保護人類，制止殘暴惡行而戰。」

　　企業號上一片歡呼。

　　夏詠芝：「有人在向我們曲速！艦隊規模幾乎和對面一樣。」

　　「又來？」林有德驚呼。
　　
　　彭瑞旗艦上，時間倒退90秒。

　　格魯爾差點站不穩，圖拉可是比彭瑞排名更加靠前的種族，而且剛剛打完和拉圖人的仲裁戰爭，代替還沒有艦隊的拉圖人參戰的種族排位也比彭瑞高，圖拉人贏得了那場仲裁戰爭。

　　「為什麼母星沒有告知我們？不對，聯絡圖拉艦隊，我們要抗議這種不宣而戰的做法！」

　　格魯爾剛說完，通訊部門指揮官就報告：「接收到安塞波廣播，來自圖拉母星，他們已經宣佈和人類結成聯盟，並且正式參戰！」

　　格魯爾用力捶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格魯爾的航海長高呼：「有艦隊在向我們曲速！」

　　「這次可能是援軍。」參謀長說。

　　格魯爾深吸一口氣：「希望是。」

　　「來襲艦隊結束曲速！」
　　
　　企業號主屏幕上，一艘無畏艦剛剛脫離曲速，整個輪廓同時包裹著一層藍光和一層紅光，但兩種光芒很快一起消失，無畏艦的輪廓也變得清晰起來。

　　那種佈滿象徵攻擊性的銳角和突刺的造型，毫無疑問是突勒人喜愛的風格。

　　接著主屏幕上的畫面切換成了突勒艦船的艦橋，達尼安正佇立在畫面正中央。

　　「突勒大元帥親自來這裡做什麼？」林有德不由自主的問。

　　「來報答救命之恩。」達尼安坦然回答，「突勒武士可不會在明知自己的救命恩人面臨危險的時候袖手旁觀。另外，我帶來的只是家族的私兵，和突勒政府無關。另外，你們居然不開曲速阻尼場，讓人分散逃跑了怎麼辦？張開旗艦級曲速阻尼場。」

　　企業號立刻探知到範圍巨大的曲速阻尼場展開了。

　　林有德剛想要回話，夏詠芝就又一次高呼：「有艦隊向我們曲速！這次……數量比較少！不過全部是7級曲速！」

　　企業號的軍官們面面相覷。

　　恩萊科說：「呃，我想到了一個和我們有淵源的傢伙，好像和我們有關的人裡，只有他能一次調動這麼多七級曲速的飛船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到同一個人？」

　　德尼羅聳了聳肩。
　　
　　彭瑞人旗艦艦橋，格魯爾覺得自己的腿正在發抖。

　　「突勒人艦隊？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十巨頭之一會在這裡？」

　　他的航海長報告：「突勒人張開了曲速阻尼場！我們全部被籠罩其中！」

　　格魯爾這才如夢方醒，驚覺自己錯過了逃跑的好機會。

　　「聯、聯絡突勒旗艦，重申他們這樣違反了銀河憲章——」

　　「司令官閣下，」格魯爾的參謀長認真的說道，「現在提銀河憲章我覺得不會有用的。」

　　格魯爾整個人都靠在了指揮台上，靠著指揮台的支撐才勉強沒有倒下。

　　這時候航海長用絕望的語調高呼：「有一支全七級曲速的小艦隊在向我們這裡前進！」

　　「又一個十巨頭？」武器管制官的驚呼鑽進了格魯爾耳朵裡，司令官閣下終於向後癱倒，卻被參謀長及時撐住。

　　「不論如何，您都必須立在這裡站到最後。」參謀長小聲說，「司令官閣下。如果您不稱職，我就得代表評議會監察部門槍決你。」

　　格魯爾綠色表皮上的神經細胞的顏色全都變深了。
　　
　　「bingo！」恩萊科興奮的高呼。

　　二十多艘伊拉萊巡洋艦結束了曲速，艦體表面只有伊頓公爵的紋章，沒有伊拉萊的軍徽。

　　林有德擺好了姿勢，等待岳父的通訊。

　　然後通訊果然來了，伊頓公爵坐在巨大的艦橋中，向林有德招手：「我親愛的女婿，看，我接受了你的建議！我和我的孩子們在一起啦！」

　　恩萊科在軍官頻道裡說：「我根據伊頓公爵的體型數據粗略估算了一下，艦橋上的小伊拉萊人和他最近的也有五十米吧？」

　　「你是對的，51.39米。」索婭說。

　　林有德清了清嗓子：「你過來就是為了展示這個？」

　　「當然不，伊拉萊科學理事會覺得上千個伊拉萊人堆在一起太噁心了，不利於我的孩子們的心理健康，要把他們搶走，然後一人給一個星球。所以我只好跑了。然後根據外交官的敏銳嗅覺，我認為過來找我在這邊政治避難的妻子是個棒極了的選項。如果現在再賣點人情給人類，那就更棒了。」

　　企業號的軍官們都一副無語的樣子。

　　這時候達尼安插進通訊說：「我們其實可以先把眼前的仗打完，再來閒聊，不然羅比人就要被消滅了。」

　　林有德這才想起來羅比人已經衝上去幹了。

　　於是他再一次清了清嗓子：「諸位，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它從不缺席。冤有頭，債有主，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還。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人類同胞，為了那些被奪走了明天的亡魂，為了那些本該享受美好的寶貴生命，開火！」

　　（3595字，21/100）

　　（直播守望先鋒，鬥魚592311。畫師也在）

795 殺氣

　　格魯爾面前的勢態圖上，突然出現了密集的紅線，每一條都是已經發射的質量兵器的彈道。除了質量兵器，能量武器的射擊線都根本沒有標記出來——太多了。

　　在現代宇宙戰爭中，所有種族的戰艦外裝甲都有非常有效的針對能量武器的措施——就算人類這種講究無害通過的設計思路，艦船也有外裝甲，只是比較薄而已，但扛一下能量武器的傷害還是沒啥問題。所以能量武器的主要作用只是以極高的能量密度對敵艦的護盾實施單點突破，然後破壞敵艦外裝甲上安裝的艦外設備。

　　如果把這些能量武器的射擊線也全部標記上去，整個勢態圖大概會被密集的射線填滿。

　　格魯爾在參謀的攙扶下，看著這恐怖的畫面，他渾身都顫抖著。

　　但格魯爾的旗艦並沒有遭到攻擊，既沒有質量彈命中它，也沒有能量武器在清理它的裝甲外的設備。

　　這讓格魯爾有種不好的預感。

　　通訊官在不斷報告戰艦被擊毀的消息，其中一些戰艦在宣佈投降之後依然被擊毀——圖拉人和突勒人都按照交戰規則對投降艦船停火，但人類的艦船會把火力全都傾瀉到這些投降的艦船上。

　　而企業號一直沒有開火，它一直將自己保持在最適合攻擊格魯爾的旗艦的位置上。

　　格魯爾本能的意識到，企業號肯定給友軍艦隊下達了指令，它要活捉自己，然後用最可怕的方式將自己折磨至死。

　　他不敢去想像這樣的情景，於是怒吼著下達指令：「火力全開，要讓他們再也無法無視我們！」

　　「我們已經在火力全開了，但是敵人的數量優勢太大，可以不斷的用陣形變動來抵擋我們的攻擊。」

　　大艦隊作戰中，主動擋槍是一種很常見的作戰手段，當有飛船護盾即將飽和需要重載的時候，艦隊指揮官就可以把它調動到由專門強化過護盾的戰艦組成的密集「盾牆」後面——這個後面只是個打比方的說法，實際操作中比這個複雜，尤其是在行星周邊重力井中作戰的時候，往往需要進行複雜的軌道規劃。

　　現在面對這種壓倒性的數量優勢，格魯爾的旗艦那點火力，根本沒法對突然結成的多種族同盟艦隊造成任何威脅。

　　實際上現在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雙方的力量對比早已超過了銀河系的軍事專家們公認的屠殺臨界值，這意味著只要敵人的指揮調度得當，格魯爾的艦隊很可能根本無法擊破敵人任何一艘船的護盾。

　　這種時候，也就只能讓那些傳奇戰場指揮官來指揮，才有可能有一絲傷到敵人的希望。

　　而格魯爾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麼傳奇指揮官，能站在這個位置僅僅是因為靈能比較高——這種狀況在銀河系非常普遍，指揮戰鬥是參謀人員的事情，艦隊司令只是個超強的靈能者。不過很多尚武的種族超強的靈能者一般接受過完整軍事訓練，而且往往成年開始就在領軍和海盜作戰，所以問題也不是特別大。

　　格魯爾也接受過軍事訓練，也打過海盜，但這些都被他當作積累政治資本的手段。

　　他會用盡心機迴避那些困難的又沒有油水的任務，會在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率領戰艦撤退，扔下無辜的平民不管。

　　在格魯爾的未來展望中，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彭瑞人的最高軍事領導人，隨後脫下軍裝進入政界，逐漸接近全種族最高權力寶座。

　　他怎麼能死在這裡呢？

　　他還沒有穿上元帥的戰袍，還沒有在議長的寶座上享受過眾人那複雜的目光，還沒有在首都星最豪華的官邸裡拼著酒，俯瞰著外面芸芸眾生。

　　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個任務，本來應該是一次輕鬆的武裝遊行，順順當當的屠殺那些皮膚光溜溜的噁心生物，巨大的榮耀唾手可得。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然而現在，一切在一瞬間就改變了。

　　就在十分鐘前，他格魯爾還在慶幸企業號自己送到了他面前，為他的勝利錦上添花。可這短短十分鐘，一切就急轉直下，現在連他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格魯爾不能接受這樣的發展，自己肯定是在睡夢中，這一定是一個無比逼真的夢境——對，自己一定是受到了精神攻擊，在不知不覺中被拉入了夢境，現實中他的艦隊正在屠殺微不足道的對手，當屠殺完畢的時候，參謀長會來喚醒自己。不，當那個卑劣的施法者被殺掉的時候，夢境自然就會結束，自己只要安心等待就好了。

　　一定是這樣，如果下達了什麼錯誤的指令，比如「全艦隊突圍」「各艦自求生路」之類的，那就正中敵人的下懷。

　　格魯爾突然發現自己又能站穩了，他推開了「夢境中的」參謀長，穩穩的佇立在艦橋上，高聲下令：「全艦隊，向敵人展開攻勢！殲滅敵人！」

　　艦橋上所有軍官都扭頭盯著格魯爾，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些一定都是那個該死的心靈系靈能者搞的鬼，格魯爾才不會上當。

　　「攻擊！全力攻擊！消滅他們！」格魯爾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他嘶吼著，瞪視每個回頭盯著他的軍官。

　　通訊指揮官小心翼翼的報告：「已經沒有什麼艦隊了，司令官閣下，現在只有我們一艘船還保持完好，其他艦船不是被擊毀，就是被跳幫，無法正常作戰。」

　　「那就由我們來攻擊！總之攻擊敵人！引擎全開！火力對準敵人的旗艦！」

　　「哪一個旗艦？」參謀長疑惑的問，因為圖拉、突勒和伊拉萊都有各自的旗艦，每個海盜團也有。

　　「敵人難道有很多艘旗艦嗎？」格魯爾怒吼，一抬手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念動力卡住了參謀長的喉嚨，將他提到了半空中。

　　「向敵人的旗艦突擊！向企業號突擊！」

　　這一次，格魯爾的命令得到了切實的執行，他的戰艦引擎全開，向著一直沒開火的企業號衝來。

　　武器管制官突然大吼：「目標內部偵測到高能量反應！」

　　下一刻護盾過載的警報在艦橋上響起。

　　「所有護盾全部過載！反應爐和主引擎都處於無防護狀態！」

　　格魯爾大喊：「不要管！這全都是該死的心靈系靈能者搞的鬼！我們的飛船好得很！開火！」

　　**

　　突勒無畏艦洛薩之鋒號艦橋，達尼安回頭看自己的副官，副官一瞬間就猜出了元帥的意圖，立刻報告道：「暫時沒有查到關於這件武器的情報。」

　　「那就記錄這件新武器的數據，並且用安塞波向母星報告。」

　　達尼安扭頭看著主屏幕，嘀咕道：「分別一年多，你又搞到了新玩具，真是可怕。」

　　**

　　企業號艦橋，恩萊科用非常認真的口吻報告：「實驗艦載能量武器艾克斯36發射完畢，艦內能量供應恢復正常，各系統重啟中，三十五秒後可以發射意大利炮。」

　　接著鏡花緣報告：「實驗武器主體溫度過高，冷卻劑大量汽化，冷卻速度比預期慢了百分之一百零五。」

　　「後備冷卻劑注入。」

　　「冷卻效果上升中！」

　　工程部的兩人就這樣開開心心的玩著二人轉，硬生生的營造出一種非常多工作人員在齊心協力操作龐大的武器系統的感覺。

　　但實際上以現在人類的能力，一個人就能完美管理以前需要幾百人同時操作的武器，這種在科幻電影裡經常見的場面，反而根本見不到。

　　林有德沒有管工程部的兩人，他輕輕拍了拍夏詠芝的肩膀問：「敵人的護盾都沒了嗎？」

　　「是的，護盾失效，不過電子系統應該還有相當一部分在運轉，另外，不清楚對面的護盾發生器是否被燒燬，畢竟我們這個發射的能量級，和你爸爸——和爸爸打的那一發差太遠。」

　　「沒關係。」林有德切換到軍官頻道，「輪機長，把我傳送到敵艦艦橋。」

　　「我也想去。我極度希望能自己動手幹死對面的指揮官，」恩萊科突然切換到認真的口吻，「不過，我樂意把榮耀讓給你，頭兒。」

　　林有德點點頭。

　　夏詠芝直接降下了艦橋的小護盾，所以恩萊科可以直接把林有德從原位傳送到敵人艦橋。

　　這時候諾亞站起來，摸出一頂牛仔帽扣到頭上，沉聲道：「午時已到。」

　　傳送的光芒隨即包裹了林有德和諾亞。

　　恩萊科、德尼羅等人類軍官全都站立，向林有德敬禮。

　　林有德和諾亞從企業號的艦橋上消失了。

　　恩萊科舒了口氣，隨後看著德尼羅：「你剛剛感受到了嗎，從頭兒身上冒出來的殺氣。」

　　「啊，感受到了，我都能看到曼莎珠華的花瓣在飄了。」

　　德尼羅話音落下，蘭筱漣就搖頭道：「看起來，我們就要多一個屠夫的名號了，他不會放過納威人和彭瑞人的，今後我們的雙手必定會沾滿這兩個種族的鮮血。」

　　「皇帝下達了滅絕令，所以有些種族必須死——說不定未來的史書會這麼描述現在這個時刻，」恩萊科用一副念歌劇台詞的腔調，隨後兩手一攤，「這感覺其實不壞。」

　　（3059字，22/100）

796 代價

　　林有德傳送到敵人艦橋上的時候，剛好安德羅尼也結束了傳送。

　　這個林有德當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打贏、最後還讓他跑了的BOSS級人物，現在在林有德眼中散發出一種人畜無害的氣息。

　　【弱者的氣息。】諾亞說。

　　好吧，弱者的氣息，林有德更正了自己的想法。

　　並不是對方的態度出現了什麼變化，安德羅尼的表情神態和當年單獨面對林有德等人時如出一轍，可以看得出他對林有德的想法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林有德自己和當年已經不同了，從內心深處湧出的自信，讓他散發出一種鎮定自若的氣場。

　　安德羅尼盯著林有德看了幾秒，默默的後退了一步：「果然我們之間有很多相似點，我很肯定你是過來和這個傢伙來一場馬克戈拉的。你先來，你如果敗了，我再來。你最好戰敗，那樣我就會獲得更多的榮耀。」

　　林有德對安德羅尼笑了笑，隨後邁開步子向著格魯爾走去。

　　「你就是那個對我施加了精神干擾的傢伙！」格魯爾大聲向林有德叫喊著，「我絕不會向你的戲法屈服！」

　　而彭瑞士兵上前打算阻止林有德前進，但諾亞高呼一句「午時已到」，就BIUBIU把他們都打倒了，速度快得林有德都差點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林有德繼續一步一步走向格魯爾。

　　格魯爾一抬手，噴薄而出的念動系靈能衝擊著林有德，把他向後推去，然後才推了兩步，林有德就穩住了身形，而諾亞一開始就用引擎全開所以紋絲不動——其實引擎全開只是偽裝，超厲害的諾亞‧麥克雷才不會被這種程度的力量推動。

　　林有德盯著格魯爾的雙眼，表情和諾亞的撲克臉一模一樣。

　　他頂著對方的靈能，一點一點逼近對方，同時借用諾亞的力量黑掉了對方的中央電腦，開始在艦橋主屏幕上播放在星系最外圍的人類衛星反覆播送的畫面。

　　人類仰望天空齊唱生日歌的畫面，最後一同手拉著手面對從天而降的火雨的畫面，一遍遍反覆。

　　格魯爾發出怒吼：「從我的夢境裡滾出去！」

　　林有德不為所動，還是繼續前進，一步一步，很慢，但每一步都透著不可阻擋的氣勢。格魯爾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將林有德推走，卻毫無作用。

　　「這些畫面，」終於，林有德開口了，「展現了人類最好的一面。而我，現在要展現人類最壞的一面，殘暴的一面，睚眥必較的一面。你的艦隊，不會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而你，這個直接下達屠殺命令的兇手，將會以生不如死的狀態迎來你的未來，我保證，生不如死。為此我已經做好背負惡名的準備。」

　　「你這是自尋死路！我會把你碎屍萬段！然後再把你那小小的艦隊徹底殲滅，撕成碎片！」格魯爾怒吼著，湧動的念動系靈能撕爛了他的軍裝，暴露出來的綠色皮膚上所有的神經都亮起光芒——就算是彭瑞人神經也是不會亮的，那不過是靈能根據主人的潛意識的指示，聚集在了外部可見的神經元周圍。

　　「聆聽著神經元的歌唱吧！」格魯爾說。

　　念動系靈能向周圍無差別擴散，瞬間把艦橋裡的軍官們全都壓成了餅乾，一同被摧毀的還有艦橋內的操作台，就連艦橋的艙壁都發出刺耳的聲音，彷彿下一刻就要破碎。

　　彭瑞人的鮮血和碎肉塗滿了艦橋的艙壁。

　　林有德佇立在肆虐的靈能風暴中，早有準備的他紋絲不動，就像旁邊的諾亞那樣。

　　張開靈能勉強對抗這風暴的安德羅尼驚訝的看著林有德的側影。

　　「我們人類中，一直有一群偉大的人在倡導寬容，但是我們一直學不會。每當太平盛世到來，大家開始高呼天下大同的時候，總是有野蠻的人把這些倡導寬容、高歌愛和文明的人屠殺殆盡。久而久之，善良的人類都拿起了武器，文明只能依附於野蠻之上，一直以來我們的哲人先賢都認為這是人類最悲哀最諷刺的地方。他們相信當進入了星際時代，那些早已實現了真正文明的外星人，會幫助人類學會真正的文明世界的處事方式。

　　「但是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看看現在，先進的文明開始教導我們，野蠻才是這個世界永恆的存在，文明和真理都只存在於大炮的射程之內。」

　　林有德停下了腳步，站在離格魯爾不遠的地方，直面他釋放的強大靈能風暴。

　　其實是諾亞悄悄幫助他穩住了底盤，但除了林有德和諾亞，誰也不知道這點，並且誰都沒有想要搞清楚真相的念頭。

　　林有德盯著格魯爾的面孔，沉默了一秒之後說：「我決定，還是稍微展現一下人類的仁慈。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懺悔。」

　　「屠殺下等種族不需要懺悔！你也終將去和那些被踩死的螻蟻見面！在那個世界！」

　　「真是遺憾。」林有德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格魯爾以為這是因為林有德快撐不住了，咧開嘴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I'm-angry.」林有德說，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怒氣如此強烈，讓他的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微微顫抖著，他的心臟快速又強力的跳動著，每一下都彷彿戰鼓一般沉重響亮。

　　林有德扭頭看了眼主屏幕，上面正再一次重放下面那顆行星上發生的最後一幕，生日歌的歌聲充滿了整個艦橋。

　　林有德覺得自己的雙眼溫熱濕潤，有種力量正在他的胸腔中燃燒。

　　「你無法承受我的怒火。」他對格魯爾一字一頓的說道。

　　然後格魯爾的靈能風暴突然平息了下來，同時那在現實中從來不曾存在過的曼殊沙華花海出現了。

　　安德羅尼和剛剛傳送進來的達尼安驚訝得不行，他們一面茫然四顧，一面評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靈能。

　　林有德此時無比的確信，他一定能使出之前不管怎麼嘗試都無法再現的招數。

　　他抓住腰間的靈能劍劍柄，靈能的鋒鏑出現在他手中。

　　鋒鏑出現的瞬間，有風吹過，紅色的曼殊沙華漫天飛舞。

　　下一刻，散發著光芒的人影出現在林有德身後，是個孩子，他的生命永遠停止在生日前的一天了。

　　接著他的媽媽出現了，更多的身影一個個的出現，眨眼間林有德身後就形成了一片由散發著光芒的人影形成的光之海。

　　格魯爾驚恐的看著這畫面，一邊後退一邊高呼：「你騙不了我！這些戲法騙不了我！我一定會破解你的靈能！我……」

　　他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整個人向後摔去。

　　倒地之後，他繼續手腳並用向後退。

　　林有德正要往前走，他身後的小孩突然抬起手，手心拿著一把小小的玩具靈能劍——當然也是由光構成的。

　　林有德通過感知察覺到了這事，他停下來，轉身看著孩子，又掃視了一遍身後那一張張臉孔。林有德的納米機械告訴他，他從未見過這些人，記憶裡從未有過他們的面孔。

　　他見到了真正的亡者們。

　　林有德收起自己的靈能劍，接過孩子的玩具，那玩具瞬間就實體化，他拿著玩具，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別過來！你別過來！」格魯爾繼續手腳並用向後逃跑，終於撞在了艦橋的艙壁上——他靠著看不見的艙壁，滿臉驚恐的看著林有德。

　　「對不起，」他忽然說，「我懺悔，我懺悔！」

　　「既然如此，那就為你所做的一切，支付代價吧。」

　　林有德高舉手中的玩具靈能劍，把它一直舉過頭頂，向痛哭流涕的格魯爾猛的揮下。

　　狂風呼嘯，曼殊沙華漫天飛舞。

　　格魯爾癱在原地，雙眼嘩嘩流淚，同時不斷的重複著：「我做了無可挽回的事情，我是罪該萬死的惡棍，我從今往後將會不斷重複我的懺悔，直到生命盡頭……」

　　林有德俯視著格魯爾，他知道這貨的靈魂已經被徹底摧毀，現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將永遠被困在無止境的懺悔中，發自心內的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贖罪。

　　林有德手中的玩具靈能劍化作光芒飛散，他身後的人群也開始一點點消失。

　　他轉過身，和這些人對視著，剛剛給他靈能劍的小男孩露出微笑，和摟著他肩膀的母親一起向林有德揮手道別。

　　林有德站在那裡，一直看到他們全都變成星星點點的光芒，緩緩升向心像世界的天空。

　　心像世界也隨著光芒不斷升起而一點點消失，最終林有德又站在了彭瑞人的旗艦艦橋上。

　　安德羅尼說：「剛剛那是什麼？你弄的戲法？可是我仔細看了，每個人的面孔都不一樣！做出這種心像世界需要的靈能有多強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類能做得出來的。你是誰？」

　　林有德扭頭看著安德羅尼，沉默了幾秒後才說：「我是林有德，人類的英雄，復仇者，很快將會成為納威和彭瑞兩族恨之入骨的惡魔，滅族的屠夫，銀河系每個愛好和平的人都會憎惡我，唾棄我，但我絕不後悔。」

　　安德羅尼和達尼安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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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 歷史的腳步

　　大角星空間站的人類，今天全都暫時放下了手頭工作，關注著直播。

　　當格魯爾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時候，現場的人、虛擬網絡中的人、所有在看直播的人、山上的人水裡的人全都在怒吼：「殺了他！」

　　格魯爾的特寫鏡頭隨即出現在每個人的視野裡，解說也一併發送了過來：「企業號的指揮官林有德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將他的靈魂摧毀，現在他只是不斷重複懺悔語言的植物人，指揮官林有德決定將他收藏進人類榮軍院，直到他生命的自然盡頭為止，都不斷懺悔自己犯下的罪行，並且向公眾公開展示。據悉，屆時他將以跪姿示人……」

　　官方的報導的熱度很快被現場群眾用自己的雙眼報導的狀況壓過。

　　所有人都開始發瘋了一般的對緊隨著格魯爾出現在人群視線中的林有德歡呼。

　　「林有德！林有德！」

　　還有直播主配上了遠比官方頻道激情許多倍的解說：「現在我們看到是本次的英雄！惡行的終結者！無數星球的救世主！林——有德！唔哦哦哦！」

　　人群狂熱的歡呼中，林有德緩緩走上剛剛重建完成的大角空間站儀式廣場的高台，他背後就是重建後的人類榮軍院，一面巨幅新聯合國軍的軍旗從榮軍院的高牆上垂下。

　　為了安撫舊帝國的堅定支持者，新聯合國軍的軍旗也是以新設計的鷹徽為主體，放棄了原本計劃中代表和平的鴿子。

　　林有德站在藍底的巨大旗幟前面，清了清嗓子。

　　清嗓子的聲音靠著擴音器傳遍了整個開放空間，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林有德掃視整個廣場，隨後開始了自己那必將被記錄在人類歷史中的演說。

　　「首先，我必須要重申一點，我不是什麼英雄，因為我去遲了。我並沒有拯救到那顆星球上一億多無辜的人民。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明知道無法阻止敵人，還已然擋在敵人面前的新聯合國軍軍人。比如本來只是承擔誘敵任務的德爾塔艦隊，以及本來可以袖手旁觀的舊帝國軍戰士，他們放下了敵對，一致對外，所以才為地上的人們爭取到了拍攝並且發送這些珍貴影像的時間。」

　　林有德說著一揮手，於是整個廣場所有的全息顯示屏都開始播放影像。

　　「這段影像，我相信你們所有人都看過了許多許多遍，每一次都熱淚盈眶。我想說這段影像中的所有人——不，當時在那顆星球上的所有人，都無愧於英雄的稱號。他們在生命最後一刻展現出來的勇氣，展現出來的美好品質，都無愧於英雄的稱號。

　　「此外，不要忘記在另一個宙域，通過浴血奮戰擊敗了納威艦隊的新聯合國軍艦隊，無數勇敢的、優秀的年輕人，在和那些重力蜈蚣的戰鬥中犧牲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勇氣，都無愧於英雄的稱號。

　　「他們用自己的行動，向整個銀河系發出了最響亮清澈的聲音：我們是人類，我們從不畏懼任何強敵。他們向所有妄圖消滅我們的人驕傲的宣稱：

　　「我們永遠不會投降。

　　「我們永遠不會向底下高貴的頭顱。

　　「我們永遠不會畏懼強大的力量。

　　「只要還有一個人，我們就永遠不會放棄生存的希望。

　　「我們不會屈服！無論是面對強大的文明，還是面對未知的力量，亦或者是諸神本身，我們都絕不屈服！

　　「我們是人類！頂天立地的人類！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扼住命運的喉嚨！」

　　整個開放空間都充滿了人類的吶喊，震耳欲聾的聲浪甚至讓支撐開放空間的柱子都產生了共鳴。

　　林有德等待疾風怒濤般的怒吼平息，隨後繼續說道：「至於那兩個妄圖滅絕我們的種族，我們發誓，血債血償！

　　「我知道，大家剛剛經歷了內戰，都渴望著和平，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就算現在被暫時挫敗，也絕不會從此就放棄他們邪惡的念頭！未來贏得生存的權利，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能高枕無憂，再也不用經歷這種殘酷的事情，我們必須將這兩個種族連根拔起！

　　「我們不喜歡戰爭，我們討厭和心愛的人生離死別。但是，此時此刻，唯有戰爭，才能夠永遠的解決問題！我們將會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只為永遠根除這威脅！

　　「兄弟們，姐妹們！讓我一同振臂高呼！戰爭！」

　　下一刻整個開放空間都震動起來，聚集在這裡的男女老幼一同高呼：「戰爭！」

　　「所有人都將加入這場為了未來而發動的戰爭！所有人都是士兵！直到威脅被最終消滅，我們會一直戰鬥！讓我們一同歌頌這場即將展開的偉大戰役！戰爭！」

　　「戰爭！」

　　這時候，站在榮譽台上的企業號的艦員們開始有節奏的拍打胸口和跺腳，很快整個廣場上都是拍打胸口和跺腳的聲音，彷彿隆隆戰鼓。

　　這戰鼓隨著電波向整個大角星系擴散，隨後又乘著安塞波，傳遍了整個人類控制的疆域——不，實際上，它瞬間就傳遍了整個銀河系。

　　記錄了這場大會盛況的記憶體將會被郵政傳送系統送到各個人類殖民星區的首府，一週後將會遞送到每個人類殖民地。

　　**

　　冷靜的觀看著這一切的張將軍對李教官說：「我們一直在避免人類變成一個軍國主義獨裁帝國，我們成功了。但是，皇帝的侄子，輕而易舉的就篡奪了我們的成果。現在，雖然我們還叫新聯合國，但是人民已經選擇了他們的元首。將來的史書估計會這樣寫，第二人類共和國在第一人類帝國滅亡後不久，也名存實亡了，第二人類帝國的歷史翻開了它的篇章。」

798 開戰序曲

　　林有德在眾人的歡呼中離開演說台，群眾們在他離開後依然在狂呼：「戰爭！」

　　終於，戰爭的呼聲被建築的大門擋住，林有德周圍恢復了安靜，他的部下們以及參與了這次防禦戰的外族艦隊指揮官們都在看著他。

　　恩萊科打趣道：「hail林！」

　　「別鬧，我只是個上校。」林有德笑了笑。

　　德尼羅接了句：「拿破崙‧波拿巴也從頭到尾都是上校。」

　　然後林香織出來給男生們澆了一盆冷水：「你們別急著當元帥，新聯合國軍的指揮機關還健在呢。」

　　「有區別嗎？只要滅了納威和彭瑞，回來的時候人民會把我們捧上聯合國軍的最高軍法評議會。」蘭筱漣這次竟然幫著大男孩們。

　　而夏詠芝也一邊伸懶腰一邊說：「元帥啊，我從小就希望能當元帥。感謝新人類化，讓女性擔任最高級軍職變得理所當然。」

　　人類軍官們的對話被圖拉守護者指揮官打斷了。

　　圖拉人開著陸行膠囊來到林有德面前，對林有德說：「我們不能贊同因為自己被屠殺，就去屠殺其他種族的行為。圖拉人不會參加之後針對納威和彭瑞的報復作戰，但是圖拉人可以幫助你們防守自己的星區。我們知道，在其他種族的戰爭史和戰爭文化中，屠殺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林有德微微蹙眉，總覺得這裡有哪裡不對勁。

　　不過這不重要，他也不準備去糾正這不對勁的地方，知道圖拉人會保護人類星區就夠了。他轉向突勒人，盯著達尼安那張竟然稍微有點順眼了的臉問道：「突勒方面的意見呢？」

　　「突勒已經宣佈這是我的個人行為，按照突勒的法律，我可以隨意調動我自己的私人艦隊，和突勒無關。當然，為了避嫌他們可能暫時拿掉我的實際軍職，但我的榮耀還在，就隨時可以重返軍法議會。」突勒人非常人類化的聳了聳肩，「現在有這麼大一場仗正等著我打，有那麼多榮譽等著我去奪取，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即使要屠殺許多無辜的人？」林有德問。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動手屠殺的是你們，不是我，我只負責擊敗那些值得擊敗的對手，那些手拿武器的敵人。剩下的事情你們搞定。我獲得榮耀，為此背負一些罵名也無所謂，但我不會真的動手向地面開火。當然戰局需要，我們也可能用星球殺手炸幾個星球來滿足戰術需要。」

　　林有德點了點頭，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下了，現在的人類就算能借用伊拉萊人的打印技術，也無法立刻組建出足夠強大的艦隊來同時對抗彭瑞和納威人。

　　雖然說出來有些慚愧，但這場復仇之戰人類必定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打贏，只能抱大腿。

　　夏詠芝似乎看出來林有德在想什麼，於是在後宮頻道裡說：「當年美國也是靠著法國人的大腿才獨立的，華盛頓的大陸軍在龍蝦兵面前不堪一擊，法國人為了對抗英國的全球霸權才出兵擊敗了紅衫軍。當然後來美國刻意掩蓋了這一點，神話了華盛頓和大陸軍，但事實是就算合眾國建立幾十年後，美軍還是根本打不過當時世界最強的英國龍蝦兵，連白宮都被燒了。」

　　林有德聳了聳肩，隨後看了眼自己的部下們：「做好準備，等人類艦隊集結休整完畢，我們就出發去完成我們的復仇。」

　　（今天還是碼不動，待會兒我堂弟從澳大利亞回來了，晚上也有事。你們放心，等我振作起來，我會比之前更強大，寫得更多更好。我一向如此。）

799 再出發

　　大角星徵兵處，徵兵官正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年輕人，用平穩沉靜的聲調問：「傷疤是怎麼回事？」

　　「我們當時躲在地下掩體裡，掩體塌陷了，我爸爸幫我擋開了致命的攻擊，只傷了我的臉，長官。」

　　「新人類沒有癒合不了的傷疤。」

　　「這是記憶，長官！它會在每天早上整理軍容的時候提醒我，讓我銘記我是來做什麼的，長官！」

　　徵兵官看起來很不高興，他皺著眉頭說：「孩子，軍規就是軍規，你如果要加入軍隊，就得遵守軍規……你得修復你的傷痕，仇恨和職責只要記在心裡……」

　　「讓他保留這傷痕。」有人打斷了徵兵官的話，他憤怒的回過頭，想看看是誰膽敢打斷他這大校徵兵官的話，他已經準備好了怒吼，卻在回頭的剎那把話吞了回去。他像觸了電一樣跳起來，向身後的人敬禮。

　　新兵好奇的伸長脖子，從徵兵官身側向外看去，然後他也蹭的一下站直了身體，下巴高昂目視前方，做出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軍姿。

　　林有德繞過徵兵官的時候把他敬禮的手從眉梢按回褲縫線側面，笑著說：「我可是上校，你對我敬禮不符合軍規。作為徵兵官，做這種不合軍規的事情，還怎麼做其他人的表率？」

　　徵兵官的表情變得無比的難看，林有德卻笑著轉向新兵，他伸手觸摸了一下新兵的傷疤，隨後說道：「你要記住，這個傷疤不應該用來銘記仇恨，仇恨其實一文不值。你看到這道傷疤，應該想起為了保護你而死的父親，想起那些被毀掉的美好生活，想起保護這種美好生活的職責。」

　　林有德轉向周圍的新兵，稍稍提高了音量——這其實毫無意義因為此時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聽力調整到了最佳。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使命，看起來我們是為了復仇才屠殺敵人，今後其他的文明都會把我們當作屠夫，但實際上，我們只是為了保護自己。銀河議會當年是怎麼制止滅族戰爭的？他們把發動滅族戰爭的所有種族都滅了，於是就再沒有人敢進行滅族戰爭。同樣的，為了讓今後沒有文明會對我們下毒手，我們得消滅已經動了這個念頭的種族。這是為了保護我們。暴力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對，沒錯，它不是。但是它卻是所有解決問題的方法中最簡單直接的，自然也是生效最快的。」

　　林有德頓了頓，掃視了一圈滿意的發現所有人都在專心的聽他說，這讓他有些尷尬，因為他說完了，這時候該有點什麼台階讓他走人，比如一個歡呼什麼的。

　　他急中生智，來了句：「為了人類而戰。」

　　於是眾人就像炸鍋一般一同高呼：「為了人類而戰！」

　　林有德隨即也擺出一副在享受歡呼的架勢，他面前來參軍的人類紛紛給他讓出路來，他就這樣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享受著所有人尊敬的目光。大部分人都只是來參軍，還沒穿上軍裝，所以大家都用單手握拳按住胸口的姿勢來取代敬禮。

　　林有德一邊走，也一邊盡一個英雄的職責——其實他會出現在這裡，是林香織安排的「任務」。雖然昨天林香織給男生們澆了冷水，但現在林有德總覺得姑姑才是那個最希望他林有德登上人類領袖的位置的傢伙。

　　他在徵兵現場「走秀」之後，林香織還安排了許多作秀的活動給他。不只林有德，林香織此刻正不遺餘力的宣傳企業號上所有的軍官們，為將來大家晉陞元帥做鋪墊。

　　夏詠芝現在就去重新組建起來的士官學校講課去了，身分是「單艦戰術天才」，而且還配了一整套包裝計劃，直奔著「當代繆拉」的名頭去了。

　　就連芙蕾雅，也在短短一天中成為下嫁人類英雄的十巨頭公主，還出現了她舌戰老爸終於說如伊頓公爵出兵的段子——不用問那肯定是林香織放出去的，林有德能從文字間聞到姑姑操作的味道。

　　林有德也無所謂了，反正這些運營對他沒什麼壞處。

　　要說林有德想不想當這個人類的元首，林有德的回答當然是想，哪個男孩子沒做過這種夢呢？尤其是享受過昨天那種歡呼後，林有德發現自己有點沉醉於那種感覺了。

　　林有德看過一些人寫的偉人傳記，幾乎每個獨裁者，後人都有「他沉醉於眾人臣服的感覺」之類的評價。

　　然而林有德實際體驗過之後，覺得沒有沉醉這種感覺的人，一定都是高風亮節的真偉人，比如被現在中華文化圈出生的人稱為「先總理」的那位。

　　但凡品性有那麼一點點俗氣，就會迷失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

　　林有德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迷失，他有些擔心。

　　一旦自己變成剛愎自用的獨裁者，肯定就會失去大家的信任，變得像林正義一樣——雖然林正義是中了別人的心靈系靈能。

　　林有德正想著這些，突然看見人群中有個可能只有十歲的小男孩，於是他蹲下來問道：「你也要去打仗嗎？」

　　「我要去殺外星人。」小男孩堅定的回答。

　　「可你還沒有步槍高。」林有德說出了這種場景下經典的回答，說出來的瞬間他就意識到，這可能是林香織故意安排的。

　　小男孩盯著林有德，下一刻從自己腰間拔出了靈能劍，明晃晃的刀鋒在林有德面前晃來晃去，負責保護林有德的衛兵要上前，卻被林有德抬起一隻手喝退了。

　　「很好，靈能劍是很好的武器。但你還需要學習更多的技能。」林有德伸手摸著小孩的腦袋，「你是個好孩子，總有一天，你也會踏上征程。」

　　林有德隨即站起來，看著周圍的年輕人：「而你們，最好回去和愛人道個別，別留遺憾。」

　　年輕人們用怒吼來回應林有德。